《魔幻风云》 第1章 血观音 中土,炎黄帝国。 一钩明月,宛若出鞘弯刀,斩不断众生的一缕愁肠。漫天繁星,仿佛脱手暗器,湮不灭世人的万点机心。 夜下,在西湖东畔一片清幽的密林里,突然闪出一条身材魁梧的黑影,弩箭一般掠至一座依林而建的宏伟气派的庄院南墙下。这黑衣人扭项左右观察了两眼,确定四下无人,一耸身,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院内。 过了约有顿饭工夫,这条黑衣蒙面的彪形大汉负着两只鼓鼓的口袋,如燕子般从院中掠了出来。接着几个纵跃,飞进了那片密林之中。 这个黑衣人刚刚消失,又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从何处飘出,比之刚才消失的那个黑衣人更为诡异,也是飞进了这家庄院。 这个黑影一进院,便朝一片月季花池石沿边落了下去。一着地,倏地化作一头通体漆黑油亮,双睛如燃火明灯,四蹄微露钢钩的九尾玄狐。 这九尾黑狐伏在花池拐角处,探头观察,见四下无人,便如脱弦之矢,弹射而出,飞影幽魂般窜向庄院主人的卧室。将及门前时,并不刹步,眼看将要撞****,却哗然散成一股黑烟,从门缝一穿而进。一入室内,便化为人形,却是亭亭一黑衫女子。 庄主夫妇久走江湖,顿时警醒,急忙坐起身来。庄主探手将刀抓在手里,喝道:“谁!”一面下床,同时打量这女子,昏黑中看不清面貌,只见她身段高挑,体态丰腴。 这九尾狐妖不待庄主下地,右手玉掌一抬,掌中奇异地渗出一滩血,化作一根长有七尺,漆黑油亮,顶端有一个三面骷髅的黑杖。 狐妖将黑仗一挺,朝着庄主当胸搠去。 庄主挥刀“唰”地一声,将黑仗劈开,却只发出“哧”地一声闷响,并非金铁交击之声。庄主心中奇怪,却见黑杖上居然出现了一道血红的伤口,转瞬间又倏地自动愈合了。 庄主正在惊异,狐妖又抡杖向他当头击下。庄主忙举刀相格,但听“啪”地一声,刀杖相交。狐妖一双纤纤玉手紧握魔杖,用力下压,庄主运力以刀格住。 只见那魔杖表面如鳄皮,压住刀刃之处,又出现了一个伤口,而且也滴下血来,但是并不折断。庄主觉出这黑杖尽管有血肉,内心却是坚硬之物,这才不至于被他的利刃削断。 就在这时,黑杖骤然一软,变成了一条有三个面孔骷髅头颅的黑蛇,将光滑带有浓腥气味地长身一扭,顺着庄主的刀,闪电般缠向了庄主的手臂。 庄主大吃一惊,急待甩时,那黑蛇已直扑他的颈间,骷髅头把口一张,露出森森白牙,咬住了庄主的咽喉。 原来这黑仗乃是魔界的宝物,此宝非金非木,是魔皇以人类飞禽走兽的骨血炼制而成,乃骨血肉之质,非但能够变化,而且有自愈之能。不用时,即会化作一滩血,渗进手掌,顺着血液流进心中。使用时,只要一动意念,便会从心中顺着血管,从掌冒出,化作手仗。 庄主夫人也早下了床,见庄主被蛇缠住,急忙去扳那黑蛇。狐妖突然抢上,夺过庄主手中的刀,一刀搠在了庄主的胸口。庄主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庄主夫人悲愤之下,挥剑向狐妖刺去,其势如拼命。但那狐妖的武功比她高的太多,只十数招,便将庄主夫人的剑绞得飞了出去,接着长刀一递,刺进了庄主夫人的腹中。 庄主夫人看着狐妖的眼睛,目中恨火怒迸,只恨不能将狐妖活活烧死。而狐妖看着她的眼睛,目中闪出一丝悔意,却又一掠即逝。狐妖见二人已然气绝,便丢下刀,向地上兀自缠着庄主的黑蛇一招手,那条长蛇便从地上自行弹起,飞上她葇荑般的玉手之中,收成一滩血,渗入掌中。 狐妖转身走出室外,伸出白腻修长的纤手,从腰上的绣囊中摸出一把青色的弹丸。然后晃身飞起,拈指将手中的青丸弹向庄院的门窗上。这青丸一击上门窗,便“腾”地一声,燃起了纯青的烈焰。 狐妖在空中如幽魂鬼魅,将手中的青丸东一弹,西一掷,不消多时,整个庄院,便全然沐浴在了发着“毕毕剥剥”之声地熊熊烈火之中。 狐妖注视着在火中逐渐毁灭的庄院,嘴角一挑,勾勒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飞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不好了,着火啦!谢……谢员外家着火了。”“哎呀”“嘡啷”“唏溜哗啦”黑暗之中,不知是谁发现这所庄院中起火,大惊之下,放声大喊了起来。奔跑中一不小心把什么东西绊倒,里面的东西给撒了出来。那人顾不得腿上疼痛,连忙爬起,一边大喊救火,一边忙着去找水桶等灭火器具。 周围的四邻全被惊醒,一时间犬吠声,鸡鸣声,众人灭火的嘈杂声乱成一团。突然“哗”的一声,火苗窜出一丈多高,紧接着传出几声惨叫。 原来众人向火中泼水,不想火势更旺,当中几人反被火烘了脸面。 “快救我。”忽听火里传出一声嘶吼。众邻循声急看,却见一人身上燃着青色的烈焰,从火里奔了出来。 众邻知道这火厉害,都不敢往他身上泼水。从火里逃出来的这人,在地上滚了几滚,火犹不灭,情急之下,眼见西湖离此不远,忍着火烧,几个纵跃,“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少时,这人露出头来,吐出几口水,嘘了口气,便拼命地从水里游向岸边,湿淋淋地爬了上来。 救火的人见有人生还,便有好几人奔过来,向他询问失火的缘由。只见这人臂上挽着一个碎花蓝底的包袱,背上负着一把长剑,一身青衫被烧得破烂。但包袱却是好好的,想必他出来时,必是抱在了怀里紧护着,才没有被烧着。 这人对众人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喘着气,慌里慌张地看了看臂上的包袱,见没有被烧坏,面上这才露出一丝轻松之色,然后挤开围着他问话的众人,顺着湖沿快步向北而去,霎时间,溶入了夜色之中。 众人见这人行色奇怪,又追赶不上他,只得作罢,忙着回去继续救火,通报地方。 那个提着碎花包袱的人,趁着夜色离了西湖,顺着一条大街,一面奔跑,一面左右张望,看是否有人跟随。过了一个时辰,他进了一家客栈。 “您这是住店,还是……”店伙见他如此狼狈,忙奔过来,上下打量着他,询问了一句。 这人却一言不发,直奔到楼梯处窜上了楼,钻进一间客房后,顺势“砰”地一声,把门关了个严实。紧接着便听到里面横上了门闩的声音。 店中小二这才认出这人是本店的客人,他已在本店住了有个把月了,只因他满脸漆黑,头发蓬乱,身上又是一片狼籍,才猛然间没有认出他来。此时见这客人如此模样,心中尽管诧异,却又不敢多事。 那人进了客房,把房门闩的严严实实,面上随即露出一阵狂喜,忙不迭地把包袱从臂上取下来,放到床上。解开包袱,里面却是一个紫红色的匣子。匣子上上着一把铜锁,他抽出剑来,用剑尖只一撬,锁头便应刃而断。他慢慢地掀开匣盖,匣内立时窜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芒。 他眼睛瞪地大大的,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匣内之物取出来。却是一尊鸡血石雕就的千手观音,雕刻精致,栩栩如生。 “嘿嘿,好宝贝,这血观音终于落在了我的手里了,这不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又是什么?可以让我这一生,再也不会过的这么平凡。待他日我练成里面的《猎仙大法》,便可以无敌于天下,然后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说也可笑,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又哪里一定要无敌于天下? 他兴奋了一阵,蓦觉身上一片冰凉,始知自己方从水里出来,登时又让他心中一凛:“谢玄家的那把火是谁放的?好险,几乎让我葬身于彼。谢玄老儿当年为了得到这血观音,可为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极,不知招得多少人对其觊觎,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呸呸呸,这不是在说我自己么?况且他的血观音非但被我取走,还不知被谁将他全家都烧成了灰烬。他今日遭到灭门之祸,原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说,这血观音落在我手里的事,是半分也泄露不得半点。我索性就不回青城山了,觅一座人迹不至的深山,躲起来苦练神功,待他日功成,再行出山。那时我神功在身,又惧谁?” 想了想,暗道:“不可,我是受掌门师兄之命前来,倘若我与宝物一起失踪,师兄定然疑心是我私吞,然后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我。纵然师兄不便使家丑外扬,但俗语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闹那么大的动静,不使天下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才怪,到时整个江湖的人都追杀我,那可真是生不及死了。看来青城山还要回去,只是这血观音的事,连师兄也不得瞒着。只说血观音要么是随谢家山庄一起被大火焚为灰烬,要么就是被那放火之人给取去了。” 计议一定,又拿着血观音在手里细细地观看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血观音放回匣内,并用包袱包好,压在被子下面。这才走出房门,唤过小二,递给他二两银子,吩咐他赶紧给自己买上一套衣服,并且烧上一锅水,自己要洗个澡。 过了个半时辰,小二回来,一切办妥。他洗罢澡,躺在床上。终究到手的喜悦,战胜了没有到来的灾祸,让他高兴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便赶紧起身结帐,纵马向西而去。 奔了二十里,进了一个镇甸。镇上人烟稠密,车来马往,甚是热闹。这座镇甸他曾行经多次,镇郊因多有桃花树,故此有了个桃花坞的名字。 但这人此时却无意用饭,心想这血观音无人不是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倘若被人发觉在我的身上,只怕我将如谢玄一样,招来杀身之祸。于是策马顺着大街,驰到镇北一片叫作青石岗的荒凉的山坡上,小心的将装有血观音的匣子,给掩埋了起来。 他回到桃花坞之后,在街南一家酒楼前下了马,把马在门口拴马桩上拴了,步入店内吃饭。 店伙见有客光临,早迎了上来,问道:“客官您几位?”这人伸了一只手指。 “店内暂无空位,委屈您和这位师傅共用一桌吧。”小二说道。 这人向那桌上一瞧,却见桌旁坐着一个身着灰色僧衣的和尚。 这和尚生得面圆耳大,口方鼻直,腮边一部落腮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足登芒履,身披七幅布偏衫。最让人惊异的是,这和尚放在桌子上的一只左手,竟然有八九寸长,而且呈铁色,活似钢铁铸就的一般。这么一副尊容,再加上这么一只瘆人的铁手,较之怒目金刚还要凶恶几分。 恰巧这和尚也向他瞧了过来,彼此一瞧,却都曾见过。他遂叫了出来,拱手道:“原来是月凡大师。”说着,便走了过去。 “原来是风中剑客任飘零,任大侠。”这和尚虽生的怕人,但说起话来却甚是慈和宽厚,颇有高僧风范。站起身来,右手竖于胸前,向这人行了一礼。 二人揖罢,彼此落坐。这和尚将自己的那只铁一般的大手,隐到了桌下。 “大师这是要到哪去?”任飘零叫上饭菜,询问月凡和尚。 “我正要前往杭州去。任大侠是刚从杭州来,还是要到杭州去啊?”月凡问道。 任飘零心中一凛:我若说是刚从杭州来,保不准他会疑心我和谢家的那场大火扯上关系。他口中嚼着菜,面上不动声色,说道:“我也正要前往杭州去,这一回咱们正好同路前往。” “我刚才听人说,西湖湖畔无刃刀谢玄谢施主家里,昨晚被烧成了白地,你可曾听说了此事?”月凡和尚目光阴沉而深邃。 “有这种事?不知是谁下的毒手?”任飘零一口酒喷在地上,佯作一惊。 “贫僧也只是听说,不知真假,今日若是去了,自见分晓。”月凡皱着眉头,面上现出疑虑之色。 “谢大侠是我掌门师兄的泰山,若是他遭了毒手,我青城上下,一定会找出凶手,替他报仇。”任飘零面露悲愤之色,拍着胸脯,好像立时便要去寻出凶手,为庄主一家报仇。 “轮回珠啊,轮回珠,虽能使一个人长生,还可以变成一副貌美的好皮囊,却又让多少人为之提前送命啊!”月凡和尚叹道。 “莫非谢大侠只所以遇害,是因为这血观音之故?”任飘零装出揣测的神色,又道:“若说血观音里面有《猎仙大法》的宝卷,这一点我还有些相信,但若是说里面有轮回珠,我觉得这不过是以讹传讹,后来又甚嚣尘上罢了。” “任大侠此言甚是,即便血观音里面确实有一张可以寻到此二物的地图,想那梁恨天长期生活在魔域,说不定他隐藏此二物的地方,就是在那妖物纵横,猛兽肆虐之地。到时江湖中人为了此二物,奔赴海外,还不知有多少人,会丧身于妖魔之口。”月凡一脸的忧虑之色。 正说着,忽听从大路东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少时,尘烟起处,四匹体高雄健,勒玉雕鞍的黑色骏马奔驰到了酒楼门前。 任飘零透过门口窗户向外一瞅,但见马上乘客共有六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大约有二十多岁,生的浓眉大眼,身着一身华丽的锦服;身后马上乘者是一个满脸黑须的大汉;另两匹马上则是两个随从模样的劲装汉子。 那两个随从,一个搂着一个十六七岁的黄衫女子。这女子生的秀发如云,明眸皓齿,削肩细腰,肌肤微丰。她此时秀眉紧蹙,双颊一边一个凹进两个酒窝,越发显得妩媚动人。 另一骑马上的随从搂着的是一个比那女子要小上两三岁的少年。生的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相貌英俊。他被那汉子紧扣着手臂,也不知他是疼痛,还是愤怒,面上露出咬牙切齿之相。 四匹马奔到一座酒楼门前,那锦衣年轻人一勒马缰,骏马前蹄腾空,一声长嘶,当即站定,后面三匹马也跟着停下。 第2章 出手相救 “先用过酒饭再走吧。”那年轻人翻身下马。后面几人答应一声,也都跟着下了马。两个黑衫随从把两少年从马上抱下来,那两少年木偶也似任由他们摆布。 任飘零从窗口,只这一转瞬间,已将四匹马上之人,看了个仔细。认得受制的这两个少年正是谢玄的两个儿女,男的叫谢无双,女的叫谢雪痕,不禁暗吃一惊:“昨晚我暗中明明见到了这两个人,怎得却被这几人给捉了。不知道他们在谢家是否看见了我?” 他深恐与这几人照面,忙向月凡道:“我忽有急事,需先行一步,恕我不能和大师同路了。”随说向月凡一拱手,起身在柜上结了帐,躲着那几人,快步行出店去,又担心这几人还有后队,只背对着那几人,抑着心里的慌张,解马顺着大街朝西疾驰而去。 这时,黑须大汉接过年轻人的马缰,将马匹拴好,几人缓步入店。那个黑衣大汉向店内环视一周,见己无空位,不禁眉头一皱,便向掌柜的喝道:“喂!掌柜的,快给爷收拾出一张桌子出来!”这一声呼喝,声音甚是响亮,店中登时一静,正在吃饭的客人纷纷向这几人看来。 店掌柜见这大汉面貌凶狠,不禁心生惧意,忙招呼小二为这几人支起一张新桌。 月凡斜眼观看,见进来的这几人光天化日之下,拘押着这两个少年,心中大怒,但若是在此出手相救,未免秧及店家。微一思忖,便有了主意,于是也起身去结帐,行出店去。 店掌柜的便赶紧让小二把这张桌子收拾了,请他们六人坐下。 那大汉对那年轻人甚是恭谨,先请那年轻人上坐。过得片刻,美酒佳肴便己上齐,几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酒足饭饱之后,那年轻人丢下一锭银子,几人便挟持着那两个少年匆匆走了出去。 这几人跨马一路往西,出了桃花坞,行出有三里。忽见那个在桃花坞酒店中,见过的身着灰衣的大手僧人正站在大路中央。待他们几人走到近前,右手一竖,躬身道:“几位施主请留步,贫僧月凡有事要向几位请教。” “你有什么事?”那年轻人眉头一皱,向那僧人上下打量了一眼,当看月凡的一只巨手时,微微一怔:曾听父亲说,少林寺有一个铁手神僧,莫非便是此人? “嗯!不知几位所带的这两位小施主是何人?”月凡向那两个少年看了几眼。 那一男一女两个少年见有人拦路,忙在那两个随从的手里拼命挣扎,张着口似要说什么,可是嘴里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来,显然是被点了哑穴。 那年轻人听了这话,向那两个少年瞅了一眼,目光凶狠:“再不安生一点,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那两个押着两少年的随从,各在二少年脸上搧了一个耳光,喝道:“都老实点。”那两少个只把月凡当成了救命稻草,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月凡,流露出求助的目光。 “你这和尚没事快滚,再敢啰索,本大爷可要对你不客气啦。”站在公子身侧的黑须大汉,见少主阴沉了脸,便向月凡大喝一声。 “阿弥陀佛!看那两个小施主也不像什么作恶之人,不知几位英雄为何要这么挟持着他们。”月凡也不生气,低颂了一声佛号,又不卑不亢的质问了一句。 “哼哼,我看你这秃驴真的是念经念腻歪了,想着赶紧圆寂前往西天成佛,所以才急着往你爷爷的刀……”话音刚落,那大汉便沷口大骂道。 “嗯……”那公子抬臂打断那大汉的喝骂,向那大汉斜视一眼。那大汉就像一只久被驯服了的小狗,立时把脖子缩了缩。那年轻人转过头来,向月凡冷冷的道:“大师既是出家之人,应该静心参禅拜佛才是,何必纠缠这俗尘杂事。” 月凡见这年轻人面上杀气渐盛,心想,这几人决非善类,只怕让他们放了那两个少年,是不可能的了。当下冷冷地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自当救人于危难之中,几位……”话犹未了,那年轻人陡然从马上飞起,挥起双掌直直地向月凡当头劈来。 月凡早就料到和这些人无法谈拢,最终势必动武,是以早就提了一口气,暗中凝神戒备。及见年轻人身形甫动,双掌挟声拍来。他也双臂抬起,以一大一小,一铁一肉,左右两掌相迎。 但听啪地一声清响,那公子一只左掌与月凡的一只右掌相接,倒也半斤半两,不分彼此,唯独右掌击在月凡那一只巨大的铁掌上,只觉得一只手掌和腕子,恍若被震碎了一般,先是麻木了一下,接着便是难以忍受的剧痛。“蹬蹬蹬蹬”连退五步,一屁股跌倒在地。 马上的那个黑大汉,见少主受挫,忙翻身下马,过来挽住那年轻人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少爷您没事吧?”那公子由黑大汉扶着,站了起来,左手扶着右腕,一双大眼睛恨恨地盯着月凡。 那黑大汉本来甚是嚣张霸道,但当看到少主与月凡一个照面,即受了挫折,心里犯怯,顿时馁了,连口气也变了样:“我说那和尚,咱们素无怨仇,你少管闲事,赶紧走吧,若是真的较起真来,你讨不了好去。” “你******说什么哪?”那公子左手一扬,“啪”地一声,抽在那黑大汉的一张黑脸上。好在那黑大汉的脸皮甚厚,掌痕没有现出来。公子骂道:“吃软怕硬的东西,跟着我真是丢人。” 黑大汉受了这一骂,持刀在手,啊地一声大叫,一箭步抢到月凡身前,抡刀拦腰横斩,力道刚猛狠辣,恨不得一刀能将月凡斩为两半。 月凡右腿一撤,矮身伸出手向大汉的刀身上一拍,但听“当”地一声,将大汉的刀拍的向下摆了下。那大汉被震的手腕一痛,面上顿时变了钯。在场诸人也均是吃了一惊,都向月凡和尚的那只手上瞧去,看样子他的这一只手确实是铁铸的。 那大汉尽管怯于月凡的这一只铁手,却不敢就此败下阵去,被少主责罚。这位少主性子乖僻暴戾,属下但有过错,往往朝死里折磨个够,是以在帮中,除了几位大人物外,无不对少主望而生畏,战战兢兢。 第3章 大汉把嘴一咧,抡起鬼头刀,呼地一声,向月凡当头劈来。月凡只伸出那只铁手招架,铁手五指并拢,如刀一般,“镗镗镗”将大汉连续进击的五招一一格开。 大汉飞起左足,向着月凡裆下踢来。月凡向后一撤步,左手骈起食中二指,向下一刺。那大汉惨叫一声。却见月凡的二指扎在了大汉踢出来的脚面上,他这双指一并,有四寸多长,锐利如匕首一般,从脚面上刺进,从靴底透了出来。月凡将双指的第一关节一勾,使得大汉脱不出脚来,鲜血流得滴滴答答,淌在地上。 那大汉痛得死去活来,苦着脸回头望了少主一眼,以冀少主能援手一把。但少主非但没有出手的意思,面上反露出如看耍猴般的神色。大不心中恨恨的用最下流的话,将少主连带全家,骂了个数十声,但口里哪敢露出半点抱怨的意思? “施主还是尽早回头吧,以免性命不保。”月凡的一双大眼,在这大汉的面上瞟了瞟,从指从大汉的脚面上抽下。那大汉“啊”的一声痛叫,右腿单蹦着,向后退了两丈离月凡远了些,滚坐在地上,察看脚上的伤势。 “好你个和尚,还真有两下子啊。”那公子从马背抽出一把刀,望着月凡,眉毛一轩,面色狰狞,嘟囔了两句,身子向前猛冲,抡刀“唰唰唰唰”向月凡疾攻了上来。 月凡见他刀势雄浑,招式精妙,不禁赞道:“好刀法啊,咦,这不是横尸刀法么?你是熊霸天的什么人?”一面说着,他双臂也舞动起来,凝神接这年轻公子的刀招。 那公子也不答话,沉着应战,刀刀凌厉狠辣,只欲立时将月凡毙于刀下。 月凡的一只手尽管奇大,形如铁铸,但整个手掌、五指活动起来,比他的那只右手还要灵活。忽然他左手探出,正抓在那年轻公子的刀锷前五寸处。那公子便使不出力来,于是以左手变爪,抓向月凡的咽喉。月凡右手一格,反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公子受制,却更是怒不可遏,拼力挣扎,月凡见他这般模样,便不敢放他,二人于是较起劲来。 那脚上受伤的黑大汉,已脱靴扎了伤口,此时他正在月凡身后,见少主受制,于是提起刀来,瘸着腿,挺刀向月凡后背刺去。 月凡蓦觉背后脚步声响,便知是黑大汉袭来,于是向左一拧身,那公子与他较着劲,这么一旋转,正把公子的后背给让了过去。“扑哧”一声,黑大汉这一刀从那公子的后背贯了个尽,半个刀身从胸前突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月凡手臂上的力气也松了下来。那公子缓缓低头看着胸前尚自滴着血的刀尖,有些不相信的慢慢向后转过身去。但只转了一半,一口血从口中喷了出来,扑通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已然毙命。 那黑大汉的一双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嘴巴张着大大的,连退了数步。呆了半晌,突然抬起右手,指着月凡道:“是你杀的,是你杀的。”俯身从公子的身上把刀拔了出来。回头向马上挟制着那两少年的随从说道:“快下来一起杀了这和尚,否则你我回去都得死。 那两个随从也吓得呆了,即使回去告诉帮主是黑大汉误杀了少主,他们二人也难逃罪责,到时少不了为少主陪葬,目今之计,只有听从黑大汉之言,杀了这和尚,然后将少主之死推到和尚头上,还能免却一死。于是匆忙翻身下马,拔出刀来,走到黑大汉左右,准备联手合杀月凡。 但忽然刀光连闪,两个随从一个咽喉,一个前胸各中一刀。这两个随从的一双眼睛,都不相信的看向那黑大汉。只见黑大汉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刀,刀上尚滴着血。二人随即明白,他们三人仍不是月凡的对手,这黑大汉是要杀了他二人灭口,然后回去,将少主和他们的死,全推在月凡的身上。二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恨毒之意,但随即光芒便消失了。 黑大汉见二人已然气绝,转头去看月凡时,只见月凡也正盯着他,一脸的愤怒之色。黑大汉吃了一惊,忙不迭地转身,一瘸一拐的逃了。 月凡见这黑大汉如此阴毒,本想取他性命,但见他逃走时的求生之意,心中一软,便由他去了。他走到马前,将那两个少年扶下来,为二人的解了穴道,那女孩拉着那少年走到月凡身前,拜倒在地,说道:“多谢师傅出手相救。” “快起来,快起来。”月凡忙将二少年拉起,道:“这里出了命案,马上就会有官府的人来,到时又是一场麻烦,咱们赶紧离开这里。”遂拉着这两个少年,顺着大路一直向前奔去。 月凡三人方一离开,那横尸于血泊中的年轻人,右手突然动了一下,口中并微微发出极细微的呻吟声,眼睛也慢慢睁开。原来他还并没有死,他正要挣扎着翻个身,陡觉胸中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并且前胸三寸宽的伤口,发出一丝诡异的哧哧啦啦声。 这年轻人痛不可耐,一张惨白的脸也跟着扭曲起来。突听咔嚓一声,伤口撕裂,眼前晃过一个绿影,从中飞出一条浑身翡翠般,碧莹莹地长及一尺,双目血红的眼镜蛇来。 那年轻人惨叫一声,这才放平了身子,随着一阵痉挛,彻底不动了。 那条眼镜蛇落至尸首五尺处,竖起前身,扁起花颈,昂头注视着前胸血肉模糊的尸首。 隔了少许,这条翡翠眼镜蛇的身子随即生长,顷刻间便成了一条粗如碗口,体长及丈的碧蟒。接着一伏三角蛇首,张开血口,居然有三尺之阔,露出四根匕首般的尖牙。接着脑袋一扭,长身横掠,与尸身竖为一线,血口随即闪电般,叼住了尸首的脑袋,随着几个吞吸的蠕动,肩膀、前胸、腹、腿,尽数呐入口中了。 碧蛇吞食了尸首,弯了弯身子,将腹内的食物捣碎,然后拧身窜起,弩箭一般,掠进道南的密林,瞬即不见。 月凡便带着两个少年,顺着大路走到傍晚时分,三人俱已饥饿疲累。月凡见此处前不着村,后不巴店,又要防着官府追捕,便拉着二人在路旁树林里歇下,从怀中取出两个馒头,每人给了一个,这才讯问那年轻人是什么人,又如何被他抓住。 那姑娘道:“师傅,小女叫谢雪痕,”又指着那少年道:“这是我弟弟谢无双。昨天晚上我一个人正在房间读书,忽然有些头晕,接着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侯,我就见到了弟弟无双。”说着默默的看了那男孩一眼。 “当时无双还在昏睡,我向四周一看,发现我们是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我慌忙使劲把他叫醒,问他怎么到了这里。他说他是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潜进房里,点了穴道,把他装进口袋,给掳到这里来的。我们正要从房间里逃出去,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了白天见到的那四个人。”那姑娘谢雪痕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谢姑娘,看来你是被迷魂香一类的毒物给熏倒了,然后他们就把你姐弟二人给劫了出来。他们是什么人,你二人可知道?”月凡沉思了一阵,又问这二人。 “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们抓我两个是为了什么。”谢雪痕道:“我们得赶紧回家去,免和让爹妈惦念。” 第4章 焦灰 第四章焦灰 月凡道:“不知二位施主仙乡何处?” “西湖湖畔谢家庄。”谢无双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回去时还要不要经过桃花坞?”这少年眨着一双点漆般的眼睛,向月凡询问道,并看了姐姐谢雪痕一眼。 “二位施主原来是谢庄主的千金和公子?”月凡顿时神色一展。 “怎么?大师认识我父亲?”谢氏姐弟诧异道。 “贫僧与令尊也有过数面之缘。”月凡说到这里,眉头紧皱,深沉的目光在谢氏姐弟面上扫了扫,话声凝重的道:“二位想必还不知道,你们谢家庄昨晚被烧成平地了。” “什么?”谢氏姐弟耸然动容。“大师是从哪听说的?” “我今早进入桃花坞时,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月凡道:“二位小施主又被人绑架,想来此情非虚。” “敢问大师,可确定确实是我家么?”谢雪痕在问出这一句话时,心头痛如刀绞,尽管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自眼角顺着粉颊滚落了下来。谢无双双目通红,盯着月凡,希冀他能给出个不确定的答案来。 “这个……,阿弥陀佛。”月凡看着悲痛万分的姐弟二人,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贫僧也只是听说,不过从传言来看,此事只怕是真。” “明日我们先回家看看,此事是否属实。若是属实,我就要想法子查出那个凶手,好为我家人报仇。”谢雪痕擦擦眼泪,俏面露出愤恨之色。 “那岂不是很危险,谢玄施主武功高强,无刃刀法更是名动江湖,决不是挟持你们的那个四人所能对付得了的,贫僧以为,那真正的幕后凶手肯定是另有其人。”月凡揣测着这件事,又说道:“而此人的武功也决不在你父亲之下。你们二人现今刚刚逃脱,那真正的凶手说不定还在你们家附近,如果你们二人明日前去,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果遇到他们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他们既然杀了我们全家,不彷连我们一起杀了算了。”谢无双双眼淌泪,神色坚毅。 月凡道:“小施主你误会了,贫僧的意思是你们二人前去送死,那就太不值了,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二位应当把武功练的比那凶的武功更强了,在去找他为你们全家报仇才是,现在去,那岂不是正好让他们斩草除根么。明日葬你全家之事,就由贫僧待劳吧!” “即是如此,明天我更要去看看,好认清那是些什么人。”谢无双咬着牙,双目直欲喷出火来。 月光透过枝叶,匝下遍地银星,一屡清风,宛若流水,哗然拂过,夜色顿时萧索。 三人便在林间倚着大树歇宿了,月凡久走江湖之人,露宿野外是常有之事,倒也惯了。但谢氏姐弟生在朱门,如何受得这般艰辛,加之心头又因家中遭了不测,更是难以如寐。这般挨到天明,便拖着疲倦的身体,随着月凡顺来路返回桃花坞,在镇上吃过饭,月凡便雇车前往谢家庄。 及至谢家庄院附近,便闻到一股焦糊刺鼻的味道。谢无双拨开右边车帘,隔着一片水湾,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家,已变成了断垣残壁,焦砾一片。并聚着许多官兵,在察探挖掘。谢无双只觉手足冰冷,一双眼珠几乎要瞪出来,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谢雪痕凑到谢无双肩后,目光透过车窗,“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忽听那车夫“吁……”,让车停了下来。 “师傅,怎么不走了,赶紧赶过去。”谢无双有点发急。 “那么多官兵在办案,我还是不往前凑了,免得再招上麻烦。劳烦您三位就在这里下车,自己走两步吧。”车夫道。 谢无双不待他说完,便慌忙掀开车帘,钻出车门,跳了下去。谢雪痕看了月凡一眼,却见月凡透过窗子,看到谢家庄被烧的一片焦黑,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也起身和谢雪痕下了车。 月凡结了车钱,打发走了车夫。便随着姐弟二人快步向谢家庄走了过去。 早见湖光荡漾,延阁重楼,画肪鳞集,雕槛朱窗,游人纷纷,来往不绝。只是谢家庄的一片焦土,煞了一方风景。 三人转过一片林子,远远的看见众官兵忙忙碌碌的挖掘着烧的乌黑的残砖断瓦。树荫下端坐着一位须发斑白,但面色红润,身着华服的官员。 月凡心下罕异,瞧着官员服饰,乃朝中一品大员。如何为了一件案子,亲身前来察探? 此时三人沿着石径,穿过人群,于前方的情景愈发清晰。谢雪痕满面淌泪,口中喃喃道:“老天,老天。”谢无双浑身发抖,面色煞白。 转过一座石山,但见一个约摸四十多岁,身着墨绿衣衫,身材魁梧的虬髯大汉,但着二十来个黑衣装束的人,从废墟中走了出来,到了那朝廷大员身前说着话。 谢无双不禁奇怪,这大汉既非官员,官府的人怎得任其在我家走动。 忽听月凡道:“二位小施主等等。”谢雪痕和谢无双一怔,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月凡。月凡神色凝重,一拉他二人,道:“先躲到山后。” “这是为何。”谢无双反问了一句,还是随着月凡走到山后。 月凡道:“我突然认出了那绿衣人,怕他对你们二人不利,所以先不让你们二人露面。” “他是谁?怎么会对我们不利?”谢无双疑惑道。 “那个绿衣大汉叫熊霸天,是黑龙帮帮主,此人心狠手辣,而且颇具野心。我看见他,便猜到了那边坐着的那个朝廷官员,是他的堂兄,当今国丈,官封太师的熊变。”月凡道。 谢雪痕道:“那又怎么样,既然他们是官府的人,前来探案,见了我们好可以探察一下,是哪个恶人干的这伤天害理的事。”谢无双也看着月凡,点了点头。 月凡见二人不通江湖世务,心中暗叹一声,乃道:“二位小施主,可知道令尊有一尊血观音?” 姐弟二人相视一眼,谢无双注视着月凡,摇头道:“血观音?是什么东西?我倒是首次听说。” 第5章 熊霸天 月凡道:“那血观音里面藏有两件宝物,很多人都不择手段的想要得到。令尊居然没有对你们说过此物?” 谢雪痕道:“我爹早就厌倦江湖上的事,更不让我们接触江湖事,只想着让我们两个以后过个安稳日子。至于这血观音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起过。难道……”说到这里,看了谢无双一眼。 谢无双怔道:“什么? 谢雪痕道:”我们家遭此大劫,就是因为这什么血观音?” 月凡道:“十有八九如此。” 谢无双沉吟道:“照如此说,那边的那个太师和熊霸天,也是为了寻找血观音而来?” 月凡道:“他们若是在这里搜不到血观音,若是见到了你们二位,一定会将寻找血观音的事着落在你们二位的身上,所以二位小施主先不要出来,待贫僧过去看看。”按顿住了二人,月凡便随着游人,向谢家废宅行去。 此时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景色一片绚丽。游人不断,喧声四作。 官府兵役已将谢宅周边三丈之地,尽数封锁。月凡不得靠近,远远观看,外围是军兵,里面是黑龙帮帮众,皆抡着铁锹,镐头,看架势是要将这片焦土掘地三尺了。 月凡颂了一声阿弥陀佛,将左手隐于袖内,混在游人之中,驻足观看谢家的凄惨景象。 谢无双和谢雪痕在假山后等了一会,谢无双向谢雪痕说道:“熊霸天未必认得咱们,你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瞧瞧。”谢雪痕道:“不认得你,那也更不会认得我,我也过去看看。” 眼前的一片废墟映入了二人的眼帘,思及父母的音容笑貌也被无情的烈火焚烧成灰烬,埋葬于其中,二人颤抖着胸中的怒火,目中的清泪,立时就要奔过去。 正在这时,忽见南面道上一人策马疾驰而来,惊得游客纷纷避之不迭。谢氏姐弟浑自不觉,仍自向前奔去。却忽觉胳臂一紧,被人拉住。姐弟二人急视这人,却是月凡。月凡道:“你们看那从南边来的人是谁?” 二人转头望去,却见那骑马大汉策马到了众官兵跟前,翻身下马,一兵士伸手把马接过。那大汉便一瘸一瘸的奔到了熊霸天身前,扑身跪倒在地,哭道:“帮主我该死啊。” “是他?”谢雪痕失声叫了出来。原来这人便是昨日挟持他们的那个大汉。 “快随我来,这时候可千万不能被他们发现。”月凡拉着谢氏姐弟走到一座石屏后,道:“幸亏你们没有被熊霸天发现,否则他若是以查案为名,将你二人带走,哪岂不是身陷虎口了么?” “原来掳走我俩的是熊霸天。”谢雪痕柳眉倒竖,挫着玉齿。“那杀了我爹娘,放火烧了我家的人,也八成是这个狗贼了。” “我看未必如此。”谢无双沉吟道:“假使他是为了血观音,那他抓咱们不过是为了逼迫父亲交出血观音罢了,那他又何必将咱们全家灭门呢?这他又找谁去交换血观音去?” 月凡惊奇的看着谢无双,点头道:“公子好才智,分析的很是有道理。”浓眉一轩,道:“先别说话,看看他们在说什么?”他们这座石屏与那凉亭相隔着八丈远,对亭中人的说话,也能听得直切。 “郝成九你怎么回来了?扬儿呢?”只听中听熊霸天声如洪钟的声音问道。 郝成九颤微微的带着哭呛道:“大少爷他,这个…” 熊变在旁边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吧!干吗吞吞吐吐的,你大少爷和那两个小孩呢?” 那郝成九咬了咬牙,道:“我们昨日押着谢家两个小儿,在路经桃花坞时,遭遇了一个和尚,杀了大少爷和和阿康、阿敏,救走了谢家的两个小畜生。若不是为了来给帮主报信,我一定也跟那和尚拼死了这条命。” 谢无双在石后骂道:“这个狗贼,居然把那三人的死,栽到大师的头上。” 只见熊霸天怒喝一声:“什么?”一把抓住郝成九的衣领,把他拎地双脚离地,就犹如拎起一条黑狗一般。恨声骂道:“你这个撑不死的酒囊饭袋,******还敢活着回来见我,看老子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说着,一把将郝成九摔了个跟头。 郝成九顾不得浑身疼痛,忙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把地板敲地砰砰响,不住的苦苦大声讨饶。熊霸天突然丧子,此时心痛之极,飞起一脚将郝成九踢的口喷鲜血飞了两丈远。 谢无双目睹此景,恨恨地道:“打得好。” 熊变也惊的目瞪口呆,这时见熊霸天一阵狂怒方才醒悟过来。忙向熊霸天劝道:“为今之计应该先把侄儿的尸首找回,然后在查明那和尚和那两小儿的下落才是。” 月凡心道:“原那来那年轻人是熊霸天的儿子,怪不得会用横尸刀法。” “那和尚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寺庙的?”熊霸天吼道。 “小的不知道。”郝成九陡见熊霸天虎目一沉,忙又道:“只是那和尚长着一只铁一般的大手。” 熊霸天面色稍缓,思忖一阵,道:“莫非是少林寺的铁手神僧月凡么?” 月凡在石后,眼见熊霸天把杀子之仇定在了自己身上,心中暗怒,自己岂能受此冤枉。于是嘱咐谢氏姐弟二人,道:“你们二位在此待着,不论那边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能过去。我过去看看。” 谢无双道:“他们人多,若是与大师为难起来,只怕大师会吃亏。” 月凡道:“贫僧纵然与熊霸天冲突起来,尚可以全身而退,而且我是少林派的人,又不理亏于他,料来他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把我怎么样。”只叮嘱二人不可妄动,然后便在石后转身走出,大踏步向熊霸天几人行去。 三个仆役见一个大铁手和尚走来,便大声道:“那和尚你是干吗呢?这里出了凶案,不要靠近这里。” 郝成九转头瞅见月凡,一颗心扑腾一下,几乎噎在嗓子眼上,暗说:“这和尚真是命里与我作对的,在这里也能遇他撞上,倘若与他对质,再败于他,不知道熊霸天这个老熊罴不把我扒了皮挫骨扬灰才怪。”瞪着眼睛,张着嘴眼看月凡走到了跟前,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向熊霸天道:“帮主就是他,是他杀了大少爷,我为了救大少爷,还被他伤了脚。” 熊霸天面色不善,瞪着月凡道:“原来是月凡大师,熊某人正好有事要向大师请教,不想大师自己找到了熊某人。” “原来那位年轻的施主乃是熊帮主的令郎。”月凡双手合十,目视熊霸天问道。 熊霸天听他问起,一双老虎般的大眼睛,腾地燃起两团火来,抬手指着月凡吼道:“看来扬儿真是你杀的,我熊霸天与你和少林寺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却杀我儿子。好,今日就先让你偿了命,然后我再踏平少林,来祭扬儿的在天之灵。接招吧!” “熊帮主是否亲眼看到令公子是死于贫僧之手?”月凡眼见熊霸天暴戾蛮横,自己偿命还不算,竟然还要牵扯上少林,心中既惊且怒,不卑不亢地质问了一句。 熊霸天闻言一愣,恨恨的喝道:“嘿嘿!听说当时你也在场,那你说是谁杀了扬儿?我熊霸天在江湖上虽说是无足轻重,但我黑龙帮也算是小有名气,这凶手不管是谁,也不管他是那一门,那一派,我熊霸天决不会与他善罢干休!”他满面凶狠,越说越怒,恨不得立刻就把那杀子凶手大卸八块。 熊霸天武功极高,家传横尸刀法乃是魔界十二魔功之一,独步天下,更兼其堂兄熊变为当朝太师,手握天下兵权,堂弟熊通父子又是江北十四寨总寨主。黑龙帮自熊霸天继任帮主之后,在两位堂兄弟辅助下,吞并小派无数,大有超越少林,武当之势。尤其是最近几年,熊霸天不断挑衅武林各派,称霸江湖之心,昭然若揭。 月凡冷冷地道:“我当时为了救谢庄主的公子和千金,确实与令郎交手,不过这位施主为了相助令郎,而被他误杀。” 第6章 凤舞 第六章凤舞 郝成九大叫:“不对,是你杀的。当时你向少爷击了一掌,少爷横身躲过,出刀还击,你便以你左边的铁掌去格开了少爷的刀,顺势骈指去戳少爷咽喉,再接着……,最后你铁爪攥住了少爷的刀,反刀这么一刺……” 这郝成九昨日从月凡手中逃走后,知道熊扬一死,熊霸天非发疯不可,若是就此逃走,黑龙帮势力极大,纵然他逃到天涯海角,也会把他寻到不可,到时不知要受什么惨刑,可当真是不得好死了。想来想去,只得回去,但要编一通可以瞒过熊霸天的慌话。这才精心设计了一熊扬如何与月凡对打,又如何死于月凡之手的慌话,反正是打死也要将此事推到月凡头上了。 熊霸天看着郝成九的一番比划,倒有几分相信了,乃问月凡道:“你怎么说?” 月凡是出家人,又自恃身份,不便与郝成九这般分辩,只右手竖于胸前,淡淡地道:“出家人从来不打逛语。” 熊霸天强忍着一口气,发狠道:“这么说你是死不承认了?” “我且问你,那两个小儿你现在把他们带到了何处?”熊变在一旁早已听的不耐烦,这时插口询问月凡。 “贫僧也正要向两位施主请教谢家满门被杀一案。”月凡见这兄弟俩如此霸道,却也面色不改。 熊霸天狞笑道:“怎么,你是怀疑到了我们头上,不过那也没关系。”转头向熊变道:“大哥,先把他拿下再说。”接着喝道:“来人啊!”月凡四下观看,见已有数百名官兵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还有些身着黑衣劲装的江湖中人,瞧他们的身法步履,武功也是不弱,料想这些人必是黑龙帮的高手。 月凡情知今日在劫难逃,但也决不肯束手待缚,当下暗自运气,准备拼死一博。 就在这时,突听一人说道:“这个和尚就交给我吧!”话音未落,只见一个黄衣人,展动着一双火一般的赤红翅膀飞了过来,翩跹展动,快若流矢,落在两丈处的一座亭子的飞檐上,惹得无处行人,驻足观看。他胁下的一双红翅却也神奇,似乎是有形无质,恍若影子,他一落脚,便倏然隐去。 他这双翅乃神界的一件宝物,是远古时期火神祝融捉了一只毕方鸟经过多年祭炼而成,名为毕方神火翅。此宝形如毕方鸟,两寸大小,将之放在掌心,只要一动意念,此物便会化作一滩血,从掌心汗孔渗进掌内,随之又顺着血管,流进心室。待使用时,会随着心意,胁下弹出一双有形无质,翅膀形状的光影,助主人飞行。 在场的熊霸天、熊变、月凡以及众官兵,除了月凡以外,其他人交谈半天,都没有发觉有人在此潜伏,这时蓦见一人陡然飞来,不禁都是一惊。 月凡凝目望去,只见来人有二十六七岁年纪,生得身材高大,相貌英挺,一双插鬃剑眉之下,双瞳剪水,漆珠之中透出一股桀骜不驯的狠劲。头顶紫金束发冠上的一颗大红宝石在阳光照射下,分外的耀人眼目,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年轻人竟穿着一身龙袍。 要知道,除了当朝皇上,有人若是私藏皇袍,那是蓄意谋反篡位的重罪,当被诛灭九族。而这人居然还把龙袍穿在身上,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当朝太师的府上。 月凡打量了一下这皇袍人,说道:“方才飞石击瓦,惊动熊太师熊帮主之人想必就是施主了。”那皇袍人冷笑一声道:“不错,正是在下。” 熊变向那年轻人喝道:“原来是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狂徒。”熊霸天道:“大哥你认识他?” “哼!前些日子这个狂徒突然闯进皇宫,竟要挟皇上将养心殿让与他住,皇上派侍卫擒拿这逆贼,他竟然还伤了皇上。”熊变咬牙切齿,须眉戟张,虽与熊霸天说着话,却张目瞪着皇袍年轻人。 “皇宫大内,锦衣玉食,又有美女相侍,高手护卫,在那里住着有何不好。只不过一有人惹我不高兴,我便割皇帝老儿一块肉罢了,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招待我不周,我没要他的命,就已经很不错了。”皇袍年轻人听太师如此说,丝毫不以为意,面上居然还微微露出得色,仿佛自己做了一件有功的事一般。 在场众人只听的面面相觑,熊变喝道:“反了反了,这狂徒真是大逆不道,来呀!给我拿下!”众家兵正要动手,熊霸天却猛然间想起一个人来,忙喝住众兵,向那皇袍人道:“这位少侠可是人称北双禽中的浴火毕方凤舞凤大侠?” 原来此人姓凤名舞,乃是祝融岛主祝不凡的养子,江湖上人称浴火毕方。因其同胞兄长,江湖第一大派幽家的幽冥城主凤鸣,杀了继父祝不凡和祝不凡的女儿祝紫烟,他便离开祝融岛,在北方一带活动,寻找凤鸣报仇。江湖中人因其行为乖僻,杀人如麻,武功又极高,极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而且他与另一个魔头蛇目蝙蝠龙妃一样,有一对双翅,故此将二人并称为嗜血双禽。 前些日子的一个晚上,他飞临紫禁城,恰逢皇帝因一个格外宠爱的妃子病死,皇帝却疑心是被另两个妃子毒害而死,便下令将那两个嫔妃抓起来,用烙铁烧烙了一个月,折磨而死,觉着还不解气,又将二妃身边的宫女抓起,严刑拷问。这些宫女受刑不过,胡乱告发,一直牵连进来数千人之多。 第7章 狼狈为奸 第七章狼狈为奸 这些人随后便在皇帝的观看下,在院中遭到了活剐地惨刑。自己身上的肉,被别人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地割下,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而那个下此令的人,和动刀的人,又是怎样的一种心理? 凤舞陡然遇到此种情影,偶然间居然有些看不过,又想那个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同胞哥哥,在幽家身居高位。心想,那幽家势力极大,高手如云,又有六万训练有素,武功了得的幽家军团,决非我一人可敌。 我若是驯服了这个皇帝,让他听命于我,我便可以调动朝廷大军前去征剿,不患幽家不破。当下在宫檐上,身形微晃,飞身而下,如老鹰扑鸡般,掠向院中的龙椅,同时出爪如电,一把掐住了皇帝那满是肥油的咽喉。 凤舞先逼迫皇帝为众宫女医伤,并放出宫去,然后又让皇帝封他为摄政王,允许他身穿皇袍,并在宫中为他修一座宫殿,方便他来居住。 那皇帝性命堪忧,只得臣服于他。但凤舞一放开他,他立时下令,能取凤舞人头者,封万户候。众侍卫、御林军立时视凤舞为平步青云之路,个个前赴后继,视死如归,必欲却凤舞首级而后快。 但凤舞是何等样人,不等他们靠近便先让他们尸横就地,而且此人神出鬼没,又有毕方神火翅在身,每每来往于倏忽之间。有时皇帝正在上朝,他骤然飞了进来,捉住皇帝,取出小刀,在皇帝胳膊上剔一片肉来,作为惩罚;有时正在用膳,他也能陡然神不知鬼不觉得出现,甚至于皇帝将要就寝时,他也能掀帘而入。 不论皇帝藏得有多么隐密,护卫多么如铁桶一般,凤舞都能悄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每次都不空手离开,也只是如他凌迟众宫女一般,剔他一块肉离开。这般七擒七纵,皇帝的花招也早已用完,只得暂时向凤舞屈服,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日,身边太监向皇帝献计,国丈熊变太师武功高强,手下高手如云,能人甚多,若是将这件事交与他们处理,即便日后事发,这也只能算作江湖匪寇之间的仇杀。因熊变此时在杭州,皇帝便依计命侍卫姜环密秘前往杭,来见熊变。 凤舞聪颖过人,站在皇帝的位置一想,若要对付自己,惟有求熊变一策。这一日,见姜环行色匆匆,而且又有些偷偷摸摸出了北京城,一直策马往南,料他必是前往杭州寻熊太师去了。心中本拟取了熊变的人头来,让皇帝死了对自己的不忠之心,当下也展起神火翅飞往杭州而来。 “什么侠不侠的,越说越不像我?”那皇袍人听熊霸天称呼自己凤大侠,倒颇不受用,面上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熊霸天作为一大帮派之主,在他面前的人无不拘谨恭敬,可这个小子说话如此轻狂,兼之今日得知死了儿子,本就心情极坏,此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他如此无礼,不禁恼羞成怒。 忽又一转念:“听说这小子武功极高,而且心狠手辣,我何必和这样的人结上梁子,日后我称霸江湖也正需要这样的人,我何不将他收为我用,如他肯为我效力便罢,如若不然再设法将他除去那也不迟。”当下干笑两声,说道:“凤公子果然与众不同啊,嗯,”微微一顿接着道:“只是不知道前来此处有何贵干?” “在下与幽家的幽冥城主有不共戴天之仇。而熊帮主日后想要称霸江湖,必会和幽家有一战。所以我想为了我们共同的目的,前来助熊帮主一臂之力。”凤舞微微一笑,话说的很直率。 他跟随姜环一路来到杭州,本想杀了熊变,提着熊变的人头去见皇帝,从此让皇帝死心踏地服从自己,但来到杭州之后,心中又想,朝廷军队军纪日驰,战斗力极差,以其对付幽家,不过是以枯朽之巨木,戳击锋锐之钢钉,终究难有大效。 风闻黑龙帮主熊霸天乃江湖上一大枭雄,其黑龙帮在江湖上实力极大,不逊于少林丐帮这样的一流大派,又听说黑龙帮正拉拢各派,共对幽家,我不妨与其合作,灭掉幽家,杀了我的那个仇人。萌生此念之后,便把诛杀熊变之心抛之于九霄无外去了。 此时,他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的道出熊霸天的野心,熊霸天尴尬万分,好在这里除了月凡外其余全是自己人。熊霸天面色一沉,刚要说话,月凡忽然闪身向墙外跃去。月凡武功本就不低,众人又全把注意力放在了凤舞身上,只一愣怔之际,月凡已掠出数丈之外。 熊变大声怒喝:“不能让这和尚跑了。”下面的士兵和身着劲装的江湖汉子,有绕到大门口跑出去追的,有武功高些从墙上跃出的,一时间乱在一起。 熊霸天正要追去,凤舞喝道:“这个和尚就交给我吧!”话音未落,右手骈起食中二指一戳,一道火红的剑形光芒从指尖射了出去,挟着疾声,击向月凡。 月凡只觉一股烁热的力道从后方击来,知是极厉害的利刃,急门闪身避过,红芒击在靠墙的一棵古松上,树干顿时被穿出一个冒烟的焦洞。 月凡暗道:“好厉害,祝融岛的邪功果然非同寻常。”只在这一霎时,凤舞已展翅飞了过来,挥起右掌向月凡当头拍下。这一掌凌厉之极,已将月凡全身罩住。月凡挥掌相接,只觉一股酷热难耐且又刚猛之极的力道,如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顿觉呼吸困难,胸中气血如搅,喉间一甜,鲜血狂喷不止,瘫软倒地。 月凡也是少林名僧,他左边铁手一握,当真比醋钵还要大,呼地一拳向凤舞迎面砸去。凤舞与他右掌拍在他的拳头上。但觉胸口一震,右臂发麻,不禁暗赞月凡内功了得。不过他好胜心极强,今日又是第一次与熊霸天见面,正想让熊霸天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于是右掌横胸,一团红芒现于手掌,挥掌斩向月凡咽喉,但听“咔”地一声脆响,月凡的人头被生生切下。 第8章 黄山三煞 众人见神僧月凡在片时之间,便死于凤舞之手,而凤舞手段如此残忍毒辣,一时间,均被惊的目瞪口呆。 “凤公子的玄火神剑和火焰刀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公子此等武功,日后何愁大仇不报?”熊霸天恭维了凤舞几句,意在笼络。 “如果熊帮主日后能够消灭幽家,在下倒也可以助上一臂之力。”凤舞笑道。 熊变道:“幽家私拥军队,包庇叛贼,朝廷早晚会将他们剿灭。好好为朝廷效力,日后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 凤舞听说,甚是不悦,冷笑一声道:“我们祝融岛……”这句“我们祝融岛金银财数不胜数,不减于皇宫。”之言尚未说完,熊霸天担心熊变面子上不好看,忙挽住凤舞的手臂,将话岔开,吩咐众黑龙帮弟子,速速将月凡尸首拉去掩埋,若有将此事传出去者杀无赦,交待完毕请凤舞随熊变一起走进了太师府。 谢家姐弟那日在月凡的安排下,换了一身破旧衣服,装扮成了两个乡下少年,带着月凡写给少林方丈的书信,前往少林。 二人出生于富贵之家,平日衣食住行全有家仆安排跟随。可怜这次无依无靠,没走出多远,谢无双身上的银两便在赌摊上输了个精光。所幸谢雪痕身上还有些首饰,她便瞒着谢无双找了家当铺,换些银两,好好藏在身上,勉强行走。 二人行走了三日,进了安徽地界。经临一片密林,二人甚觉疲累饥饿,谢无双趴在路旁一块岩石上,说道:“真******累死我了,以前何曾受过这样的罪?那和尚也是,既然要帮咱们就应该帮到底,给咱们雇一辆车,把咱们送到少林寺才对。”谢雪痕的腿也早就软了,见谢无双这个样子,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的腿又酸又痛,你给我按摩一下。”谢无双苦着脸向谢雪痕说道。谢雪痕斜了他一眼,把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膝上,慢慢地锤。 “使点劲,你没吃饭啊?”谢无双皱眉道。谢雪痕没好气的使了点劲。谢无双又急叫:“你要锤死我啊?” “你自己锤吧,这样你自己就知道是轻是重了。”谢雪痕把他的腿往下一丢,柳眉一竖,给了他一个脸子。谢无双瞪着眼,骂道:“嘿,你这死娘们。”谢雪痕霍地站起身来,说道:“你再说一句,看我不踢死你?” 谢无双知道她武艺比自己厉害,现在爹妈又不在了,所以不敢跟她较劲。歇了一阵,谢无双道:“我饿了,有吃得没有?”谢雪痕在怀中掏出一个干裂的馒头,从中掰开,递给了他一半。 “这让我怎么吃得下,我知道你身上还有钱,你就弄点好吃的,想以前在家里时,鸡鸭鱼肉,我都吃得……”谢无双看那馒头又干又硬,嘟嚷了起来。 “你想什么呢?你以为你还是整日可以声色犬马的大少爷啊?不想着为爹妈报仇,还尽挑三拣四。现在家都没了,以后要吃的苦头有的是,说不定让你流落街头,沿街讨饭。你就赶紧想法子,把你那一身大少爷的臭毛病扔扔吧。这馒头你要是不想吃,就拿过来,省得你给我浪费粮食。” 谢雪痕冷冷地数落了谢无双一顿,伸手就夺他手中的馒头。 “你敢跟我抢。”谢无双把手一缩,狠狠地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忽听林中传出一阵兵刃交击,打斗喝骂之声。“****奶奶的,你******赶紧把那宝贝交出来,不然你就是有那宝贝,也没那命。哎哟,下毒手。” 谢雪痕忙将干粮收起,拉起谢无双隐伏在路旁的草沟里。循声偷眼瞧去,但见三个劲装汉子各持兵刃正在围攻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衣剑客。 这剑客一脸病容,看上去很是虚弱。围攻他的三个人,有一个手持护身双钩的独眼汉子,左臂正在不住的滴血,像是适才喝骂时,挨了一剑,恨怒之下,连出狠招。 那剑客显然敌不过这三人,过不片时,便险象环生。他狠命猛攻几剑,逼得那三人退了退,纵身一跃,隐入前面草丛之中。 那独眼汉子向其他二人一挥手,喝道:“追!”三人急步追了上去。 谢雪痕向谢无双道:“这几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再惹上麻烦。”正要起身偷偷离去,忽听旁边的草丛中,传出一阵窸窣之声。 二人一惊,但听一个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两位朋友能……,能否帮……,帮我做点事情。” 谢雪痕和谢无双一听,知是刚才逃走的那个剑客。 原来那剑客故意朝那个方向逃跑,引那三人前去追赶,然后自己又绕了回来。谢氏姐弟互视一眼,谢雪痕说道:“我们虽然粗略懂些武功,但那几人武功很高,我们也打不过他们。” 那剑客道:“你们过……过来,不要怕。”谢雪痕沉吟了一下,慢慢地爬了过去,倒了近前,见那个剑客斜卧在杂草上,口中流着鲜血,胸前染的一片狼藉。那剑客大口喘息着,说道:“我是青……青城派弟子,叫任飘零,人称风中狂客。” 谢雪痕和谢无双改扮成了乡村装束,兼之二人首次外出行走,一路风尘仆仆,倍受艰辛,此时蓬头垢面,通身泥污,这任飘零此刻身受重伤,神志恍惚竟没将二人认出来。 谢氏姐弟因大姐花慕蝶嫁给了青城掌门叶飘云,因此一听他是青城派的,倍感亲切。 “我……我身中奇毒,马上就要毙命。我有一件事物,现存放于杭……,杭州城西垗……桃花坞镇北,青…青石岗一棵大……大松树下。请你们帮我将此……物交给青城掌门叶飘云,告诉他,此物是从……从杭州谢……谢家的废墟上……”任飘零喘着气,断断续续地交待二人。 谢氏姐弟听他说起谢家废墟,懔然一惊,便料想那东西是从自己家的废墟上得来的。正待向他询问,可知谁是杀死自己全家的凶手时,那叶飘零却话未说完,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气绝身亡。 “现在我们怎么办?”谢无双向谢雪痕问道,面上现出惊慌之色。 谢雪痕还未答话,忽听一人说道:“哼哼,这家伙真是狡猾,竟然往这里逃了过来。”谢雪痕低声道:“咱们快走。”拉起谢无双的手,拔腿便逃。 那三人觉出草丛晃动,急忙站到高处,凝目一瞧,便把谢氏姐弟看了个清楚。但见二人要逃,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汉子一个“旱地拔葱”跃到了她姐弟二人面前,然后一手一个,掐住二人的后颈拧了过来。 第9章 受辱 那独眼汉子走到任飘零身前,一探鼻息,却已断气,骂了一句道:“******这么快就死了。”瘦削汉子向谢雪痕和谢无双看了一眼,眼珠一转,笑道:“那家伙在临死时,肯定会把那东西托负给别人。”那独眼汉子走到谢家姐弟跟前,一只怪眼,如狼一般,竟是黄色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谢姐弟。 谢氏姐弟看见他的这付凶狠模样,不禁汗毛直竖。 独眼汉子忽然伸出双手,分别掐住二人的喉管,呲出一口黄牙哼哧两声,恶狠狠的道:“他是不是告诉了你们,把那东西放在了什么地方?趁早说出来,免得老子使出手段来,让你们两个哭爹喊娘。” 这独眼汉子说话时,呼出的焦臭酒气,几乎让他二人呕吐出来。但觉他双手逐渐用劲,二人喉咙疼痛难忍,呼吸困难,却又叫不出声来,只涨地满脸通红。 那瘦削汉子看着他二人这般模样,笑嘻嘻的向那独眼汉子说道:“快放下来,别吓着他们。”独眼汉子怒哼一声,将二人狠摔在地。谢雪痕和谢无双痛叫一声,倒在地上,摸着喉咙一阵干咳。 “两位小朋友,只要你们把那个人对你们说的话说出来,我担保,非但不会难为你们,而且这个元宝也送给你们,怎么样?”那瘦削汉子笑嘻嘻的从怀中摸出一锭五十两重的元宝,蹲到二人面前,笑哄二人。 谢无双这时刚缓过气来,心里怒极,飞起一脚向那独眼汉子的****狠命踢去。他在家里也练过一些花把式,那独眼汉子见这二人不过是两个少年,便也没防备,正好被他这一脚踢中。 独眼汉子惨叫一声,满地乱跳,面上现出杀机,抄起双钩向无双脚上钩去。 谢无双心里一寒,就地一滚,独眼汉子的双钩钩在一块岩石上,火星四溅。独眼汉子见他也会一些武功,便不谨慎了些,纵到岩石后面,连攻几招,一脚踹在谢无双的小腹上。 谢无双闷哼一声,滚倒在地,面色惨白,站不起身来。 独眼汉子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暴起,恨恨地骂道:“你个小王蛋。”举一只钢钩,就要往谢无双头上砸下。 谢雪痕眼看谢无双要丧命于钢钩之下,惊叫一声,一纵身,飞腿向那独眼汉子头上踢去。另两个汉子提醒独眼汉子,道:“小心。” 那独眼汉子侧身避过,回过头来,喝声:“来得好!”放下双钩,使起擒拿手法,出手抓住谢雪痕的雪白细滑的足踝,再往下一拉。谢雪痕痛叫一声,被摔趴在地,浑身痛的好似被摔碎了一般。 独眼汉子把谢雪痕提起来,反背了双臂,但见谢雪痕姿容娇美,脖颈露出一片雪白,柔滑细嫩的肌肤,不禁动了淫心,“嘿嘿”冷笑两声,右手抓住谢雪痕的衣领,“嘶”的一声,衣领落了两个绊扣,雪白如脂的****露出了大半。 谢雪痕“啊”的一声惊叫,接着失声哭了出来。 谢无双怒吼一声,抄起一块石头,就要向那汉子头上砸去,猛觉右臂痛,并拉着自己的痛处,将自己摔倒在地。谢无双痛的大叫一声,险些晕去,扭项细看,却见那个一只没有说话的汉子手中握着一杆枪,插穿了自己的手掌,将自己钉在了地上。 谢无双骂道:“你们三个狗贼……”这个三个汉子声发出一声惨呼,相断倒了下去。 谢无双心中奇怪:“莫非我这一骂,将他们骂倒了?”心中遂又暗喜:“这敢情可好,以后谁若惹我,我便破口一骂,这也不费我多少力气。”再细看那三人,却是个个牙关紧咬,面色痛苦之极,决不像是他这一骂所致。 偶一瞥间,但见大路上,不知何时奔来了两匹赤色骏马。马上乘着两个三十多岁的锦衣秀士,各披一件禳着金边的黑缎披风。 其中一个留着两撇黑须,腰佩一把精美长剑的人说道:“黄山三煞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气的人物了,竟然欺负两个小孩子,也不怕江湖朋友们笑话。你们现在已中了幽家的行刑水,赶紧去幽冥城去报道,以后就为幽家效力去吧。”说罢,二人挥鞭疾驰而去。 这三个汉子听了这话,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忍痛站起,颤巍巍的急奔而去。谢雪痕擦擦泪痕,整理好衣衫,忙过来看谢无双。但见谢无双面色痛苦,眼里也淌下了泪,和额上冒出的豆大的汗珠混在了一起,右手流出的鲜血把手下的草地染红了一片。 谢雪痕蹙额道:“你忍一下。”抓住枪杆,猛地一拔。谢无双痛的大叫一声,但看手掌当中,赫然一个血窟窿,哭道:“哎呦,我的妈呀。”谢雪痕赶紧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把他的手掌缠了个结实,好歹止了血。 谢无双痛地呲牙裂嘴,向谢雪痕撒气道:“都怪你,你说你踢他干什么?你不踢他,我也不会挨这一枪。”谢雪痕见这么不知好歹,也没好气的道:“我要是不踢他,他早把你的头给打爆了,现在反过来怪我?你本事不大,还妄自出手?哼!” 二人吵了几句,决定还是先前往少林寺,因为即便是能从任飘零藏在青石岗的东西寻出凶手,以他们的武功也无法报仇,况且已行到半途了。 谢无双手上受了伤,好似立了大功一般,一路上对谢雪痕颐指气使,就差点让她背上他了。 姐弟二人又跋涉了十多日,终于到了少室山。此时,日近黄昏,二人顺着磴道,拾级攀上山顶。谢雪痕向谢无双道:“这就是名动天下的少林寺了,你进去后,可要小心点,莫要失了礼节。”谢无双哼了一声。 谢雪痕白了他一眼,小心地拍了拍寺门。却听“吱呀”一声,山门打开,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灰衣和尚。那和尚向二人仔细瞧了瞧,见是两个面容憔悴,衣衫脏乱的少年,那少年右手还带着伤,眉头一皱,双手合十道:“贫僧法号明尘,是少林寺的知客僧。请问两位小施主有什么事?” 谢雪痕上前深施一礼,说道:“小女姓谢,名雪痕。这是我弟谢无双。我二人想要拜见方丈大师,是……,是月凡让我们来的,有要事通报方丈大师。”心想:“还是见了方丈大师之后,再说月凡被害经过吧。” 第10章 既造业因,便结业果 明尘双手合十,说道:“二位请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说毕,复又关上门,脚步渐轻,似是走远了。 过了不一会,寺门又打开,明尘走出来,向二人躬身道:“方丈现有客人,请二位先到后堂喝杯茶。”迎着二人进了后堂。 二人见室内摆设简单朴素,桌椅器具甚是沉旧,更增加了二人心中出门在外的凄凉之感。这时一个小和尚端上两杯茶上来。二人早就渴了,谢雪痕道了声谢。谢无双抢先喝了一口,茶水是开水新沏的,烫的他呲牙裂嘴,听谢雪痕向那小僧人道谢,也跟着说声:“多谢了。” 忽听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前厅传来:“幽家对江湖各派一直虎视眈眈,如若各大派结为武林盟,由方丈大师您来做盟主。这样非但不再惧怕幽家对各派的威胁,又可以使各派不再勾心斗角。少林派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武林各派可都看着呢。方丈大师您可要三思啊?” 一个声若洪钟又显苍老的声音接道:“陆先生此言差矣!方今武林多年来还算平和,若冒然结盟,必然会激起幽家的忌恨,而且各大派也未必同心。在说老纳何德何能,能担当得起这盟主之位。这结盟之事,老纳是万万不敢苟同的了!” 谢雪痕向谢无双声低声道:“方丈就在这里啊!”过了一会,只听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大师之意,我二人自会向熊帮主转告。现在时间已不早,我二人就不敢在此打挠了,这就告辞!”接着前厅就传出有人起身的声音。 方丈客气的挽留几句,便着知客僧送他们下山。 过了一阵,只听方丈问道:“那两位施主可曾接上山来?”只听明尘道:“他二人在后堂已等候多时了。”方丈道:“把两位施主请出来吧?”二人一听,不待明尘来唤,便走了出去。 二人到了前殿,但见正殿椅上坐着一个胡须斑白,体型略微偏胖的老僧,知道这就是方丈了。谢雪痕一拉谢无双跪了下去,叩道:“小女谢雪恨和舍弟谢无双,拜见方丈大师。” 方丈忙抬手笑道:“二位小施主不必多礼,快起来,坐着说话。” 谢雪痕和谢无双便站起身来,便在方丈下首椅上落了坐。 方丈道:“二位小施主高姓大名,可曾见过我月凡师弟?” 谢雪痕听了这话,目中含泪,口中哽咽。 “让我来说吧。”谢无双看谢雪痕说不出话来,皱了皱眉,便向方丈说了自己和姐姐的身份,又如何被擒,如何遇到月凡搭救,返回谢家庄后,遇见了熊霸天和当朝太师,月凡如何被凤舞杀死,自己又如何在途中遇到黄山三煞,自己因此受伤等等,都一一详述了一遍。只是因不知叶飘零所说的事物,到底是何物?其中又关系着什么,以及谢雪痕险些受辱之事,全都隐去不提。 方丈听完,沉思半日,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向站在身侧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和尚吩咐道:“这两位小施主远途而来,一路劳顿,先带小施主去用饭,然后为小施主安排两间住房。”又转过头来,向谢雪恨和无双道:“两位小施主先去歇息,明日老纳再唤两位施主。” 谢雪痕和谢无双二人千里迢迢,奔波到少林寺,本想向方丈打听父亲和江湖上什么人有仇,凶手为什么向他全家下毒手。但看方丈的神色充满忧虑,也不敢去问,况且二人也确实劳乏过度,遂起身向方丈拜了一下,遂那和尚出去了。 一面走着,谢雪痕得知这和尚法号叫明尘,因家里生活困难,在十岁那年出家。明世性格开朗,没聊几句,便和二人有说有笑的了。他先为二人收拾了两间房间,问二人是否满意。房间虽然简单朴素,倒也非常干净。谢雪恨微笑着谢道:“谢谢明尘师父。” “不要那么客气,你们就叫我明尘好了,师父,师父的叫多了,就显得生疏了。无双你手上有伤,我去拿些刀伤药过来,给你清洗包扎一下,然后咱们就吃饭。”明尘笑着走了出去。 片时,带着伤药脸盆走了进来,和谢雪痕一起给谢无双清洗了伤口包扎完,又换水让雪痕洗了。明尘便从厨房打来三份素菜,三份米饭走了进来。 谢雪痕和谢无双早就饿了,向明尘客套了两句,便端起碗来狼吞虎咽大吃起来。吃完饭后,谢雪恨说起家中的惨事,姐弟两个又是一阵悲伤,明尘也是一阵叹息。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明尘安慰了二人几句,又叮嘱二人早些休息,便收拾碗筷出去了。谢雪痕和谢无双二人也各自归房歇息。 方丈月空大师听完谢雪痕的述说后,深感此事关系重大,沉思一阵,缓步迈出室外,走向寺院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 此时,月光皎洁,清风撩人,树林内一片清幽。月空行到密林深处的一座小院落跟前。院内传出一个诡异柔和的声音:“大师步伐沉重,是否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么?” “今日来了两个少年,他们是前武林盟主谢玄的儿女。谢玄全家惨遭灭门之祸,所幸这两少年却是因祸得福,才幸免于难。贫僧深感江湖上只怕从此将要多事。”月空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对这人非常的恭敬。 一阵寂静过后,那个里面的那人又说道:“既造业因,便有业果。那谢玄深怀私心,假意隐退,祸事早晚必发。所谓能忍者自安,大师若能保持一颗纯净之心,少林必能渡过一切劫难。” “大师一言,使老衲茅塞顿开,谢大师点化贫僧。贫僧告退。”月空说罢,就此离去。小院内顿时又陷入一片沉寂。 次日清早,谢雪痕早早起来,先过去唤醒了谢无双,洗漱用饭过后,静候方丈来唤。过不一会,明尘进来向二人说道:“方丈大师命我今日上午先陪二位在寺中走走,下午在来唤二位。”二人一听,只得从命。 三人边走边聊,明尘一路之上为二人讲述了不少林寺中的规矩,生活等诸般事物。少林寺千年古刹,气象庄严,古木森森,建筑宏伟,二人甚是惊叹。转眼间,便到了中午用饭时间。二人匆匆把饭吃完,明尘直接带着二人到了前殿。 第11章 轮回珠的故事 只见月空方闭目端坐在主位上,右手拨动黑木念珠,发出轻微的声响。听见二人到来,微开双目,命二人坐下。开口问道:“往日谢玄施主可向二位说起过这血观音之事?” “家父从未向小女说起过关于江湖上的任何事,那血观音究竟是什么东西?难道小女全家遭难与此物有关么?还请大师赐示。”谢雪痕道。 “此事说来话长,但想来谢玄施主遇害,八成是因此物而起。”方丈默然半晌,微叹一声,顿了一顿,又缓缓地说道:“这数十年来,一直有个传言,说能由血观音寻到两件宝物。所以江湖中人都处心积虑想把血观音搞到手中。” “是什么宝物,这么吸引人?”谢雪痕很是好奇。 “这第一件宝物就是轮回珠。据说把轮回珠吞进腹中,此珠便会附在五脏之间,人的身体便会产生变异,使人拥有绝美的容貌和绝顶的聪明才智……”方丈皱眉,缓缓说道。 “有这等事?”谢无双和谢雪痕情不自禁“啊”地叫出声来,都不相信世间居然有这种东西。 方丈道:“还远不止此,那轮回珠会使他不得病,也不会死。当他活到一百岁时,便会开始一天比一天年轻,直至一百年之后,成为初生婴儿。到那时再一天一天地长大,直至一百岁时,再一天一天的年轻,如此往复,永世不死。所以就有人把此珠叫作‘轮回珠’” “果然是好东西。”谢无双一拍大腿,“嘿”了一声,脱口而出。谢雪痕瞪了他一眼,道:“你冷静一点,我看此物只怕有假,如果真有此物,那父亲为什么不把它给找出来?” “也确实有很多人怀疑物是否真的存在,不过也确实是有根据。”方丈拔动着佛珠,目光中好像在思虑着什么事。 “真有此物。”谢雪痕“哦”了一声,惊异道。 方丈道:“这轮回珠到底是来自于哪里?又是谁炼制了此珠,已无从可考。但确实是有人吞服过这枚珠子。” 谢雪痕和谢无双互望一眼,都是满目好奇,期待着方丈说出此人。 方丈道:“此人本是点苍派弟子,姓柳名直。他侠肝义胆,正直无私,敢做敢为,时时以惩奸锄恶,扶危济困为己任,端的一位名副其实大侠。但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了此珠。之后,他就变了一副极美的容貌,从此再也没有人认识他。他自知身具宝物之后,就更下决心,要为他人多谋福祉。 接下来,他就苦练武功,用了六百年的工夫,综合各派武学之长,练成了一身极高的本领。要知道,这轮回珠虽然能让人返老还童,但只要他不死,他的功力是不会消散的,一个人如果有了六百年的功力,那是何等的厉害?” 若是一位武林人物,听到这六百年的功力,那必会露出满面惊叹艳羡之色,谢氏姐弟武功甚浅,又不行走江湖,更没遇上过厉害敌人,是以心中并不觉得六百年功力有如何了得。 方丈道:“他又用了七百年的时间,分别从仙界、魔界和冥界,各得了十二套武功,十二件兵刃,十二件法宝,共三十六件武功,三十六件兵刃,三十六件法宝。然后他就在江湖上物色如他一般的侠义人物,将这一百零八件武功、兵刃和法宝,分别酌情授予。 至于这些宝物数十年,几百年之后,几经易手,落于良莠不齐之人的手里,这是后话了。咱们还说那柳直,他既然服了那轮回珠,已然是不死之身,那轮珠却又为何从他体内出来了呢?” 谢氏姐弟齐点点头。 “原来那轮回珠,并非药物,即使吞入腹内,也只是附于五脏之中,而不会化去。若把这珠子从他体内取走,换个人服了,仍会有这般效用。”方丈说到这里,呷了一口茶。 “在人家的肚子里,那可怎么能取?”谢雪痕一双澄澈的妙目透着疑惑。 方丈道:“江湖匪类杀人如喝凉水,若要把一个人斩成肉酱,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以柳直身负如此之高的武功,谁又敢去杀他?但不要忘记,这轮回珠返老童时,武功虽然不失,但他的神志,却仍如婴儿一般,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所以他每当还童至十七八岁时,都会先找一个忠义,又和自己亲近之人,待他逐渐小到不能自理时,带他去深山老林,人迹不至地,来抚养自己,度过八岁大的年龄。从八岁逐渐变幼,再从婴孩长到八岁,这十六年,可算是他的危险期。” “这十六年光景,想必一定非常难熬。但只要那个养他的人不害他,他的仇家又找不到他,而他又不把这个密秘说出去,那还是没人能害他。莫非是他自己把自己这件足以要他姓命的密秘给说出去的?”谢雪痕不由得惊叹。 方丈道:“世间不论任何密秘,只要有人下功夫去关注,迟早会把这个密秘给揭开。当江湖上的人发现柳直能返老还童,并还可以再度重生,没有一个人不对这件事感兴趣。所以他们就想方设法要去弄明白,他是因为什么竟然有这种能力。 有的猜他是吃了仙丹,有人猜他是喝了圣水,还有人说他是练成了一种奇功,遐想种种,却又莫衷一是。柳直在自己逐渐变幼时,把自己托付给谁,这是极为密秘的。为了防止有人暗中跟踪,他早在很多年前,就和抚养自己的人,一起躲到深山或是荒岛,过上隐居避世的生活。 那时他武功高强,无人能够真正打他的主意。他从婴孩又长大成人时,又无人知道他的踪迹,因此江湖上大半的人,便在抚养他的人的身上下功夫。” “那又能有什么用处?”谢无双插言道,谢雪痕也点了点头。 月空道:“抚养他的人除了要正直忠义之外,武功不能太高。本领太高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虚荣心和妒嫉心,他们很难为了别人而付出自己二十年的工夫,去过野人般的生活。如果付养他的人,有了这个心的话,对他一定是很危险的。” 谢氏姐弟对这话听得不甚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12章 幽灵月 第十二章幽灵月 方丈又道:“带的人也不能太多,多则难免会走漏风声;也不能太少,少则在野外如果有个意外什么的,那就不好应付。还有这些人一定要有很高的医术。 柳直虽然不会得病,但他们的同伴若是得了病,在野外不能找大夫。所以柳直一般都会找一对医术很高,烹饪、打猎都很精通的夫妻或者兄弟、父子。先是有恩于他们,待自己度过危险期,再给他们万贯家财。” “如果那两个人不是江湖中人的话,一定会更适合。”谢雪痕妙目扑闪了几下,说道。 方丈道:“抚养他的那两个人,自然也对他有这种返老还童的能力很是好奇。他们又精通医术,虽说柳直身体很好,用不着看病什么的。但在柳直小为婴孩之后,他们还是经常的对他把脉,察看。久而久之,他们到底发现了柳直的脉相心跳,确实与常人不同。” 谢雪痕“啊”了一声,这可比查出他得了绝症还要吃惊,因为这个密秘一旦暴露,那就预示着许多罪恶要发生,柳直的生命非但要终结,而且下场会极惨。 方丈道:“他们发现柳直的身体状况与常人不同,还不至于立时会要他的命,但也确实是个不幸的引子。多年之后,柳直长大成人,便带着付养他的夫妻二人,一起重出江湖。赠那夫妻无数钱财,让他们隐姓埋名,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 但这二人,却逃不过那许许多多用心深刻的人,或明察,或暗访,终于找到了这二人。威胁利诱之下,他们说出了这个密秘。过没多久,就传得的江湖上任人皆知。柳直也是因几次轮回平安无事,便把这事可淡了。 谁知一百多年之后,在他逐返幼之时,就有人先学精了医术,然后算好了日子,想方设法靠近他,受他的恩惠,取得他的信任。就这样那柳直一千多岁的人,竟然也入了他们的毂中。自古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人心当真是难测啊。 在柳直逐渐不能自理之后,他们就反复察看柳直的身体,用了将近十年工夫,他们终于摸到柳直脏腑中有一个圆圆的硬物。” 谢雪痕和谢无双听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得为柳直捏了一把汗。 方丈道:“但他们当时并不确定柳直只所以能每百年一轮回,是因为那颗硬物所至,却也料定必与此物有关系,眼见得柳直一天天的长大,他们心里万分紧迫,知道柳直只要稍微一懂事,那就再无机会,于是孤注一掷,便将柳直开了膛。” “他们到底这样做了。”谢雪痕和谢无双齐声叫了出来,话音中愤恨不已。 方丈双合十道:“阿弥陀佛!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他们取出那料珠子,还疑另有别物,又把柳直的正个身体都一点一点的切碎,只到什么也没发现,才确定那百年一轮回之能,确系是由于这枚珠子的作用。 可是他们有两人,这珠子却只有一颗,他们倒底谁来服下,于是有起了争执,最后终于发生了内讧。其中一人不敌,又怕被他杀人灭口,于是逃进了山林,后来回到江湖上,便四处散播这颗珠子的功用。那服了轮回珠的人,立刻也遭到了和柳直一样的下场,后来一直到在,那颗轮回珠都不知去向。” “以我看,那样的珠子有倒不如无,端的害人不浅。”谢雪痕秀眉微弯,叹了一口气。 月空呷了一口茶,沉默良久,说道:“至于血观音中隐藏的另一件宝物,就是‘猎仙大法’秘笈。是柳直从魔界得来的那十二种武功中的最厉害的一种,和仙界的终结神话,冥界的幽灵复活齐名。 柳直得到这三界的三十六套武功之后,只习练了当中的三十二部,也许他觉得自己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所以没有习练这最厉害的三部。 另一部九龙辟邪掌只因需要九人同练才可以,时至今日,只有九龙山辟邪九龙合力练成了此功,然后尽归老九蛇目蝙蝠龙妃,所以柳直也没有修练这种武功。咱们只说这猎仙大法,这还要从幽家第一任教皇幽灵月说起。 在川西曾有一姓幽的书香世家。家族子弟,皆通文墨,举人秀才,多不胜数。可是到的后来,大约在一百七十多年前,却门丁凋落,那一代只剩下了一男一女。 那女子名唤幽灵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是当地有名的才女。那书生名唤幽灵月,他十年苦读,却只因考场黑暗,屡试不第,从此他便淡泊名利,厌倦了世态炎凉,安心的在家过起了农耕生活。但是没多久,他的妹妹幽灵诗,被一官宦子弟强占而惨死。” “然后呢?”谢雪痕听到这里,不禁大为唏嘘,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方丈啀了一口茶,看了二人一眼,继续讲道:“那幽灵月得知后,悲愤填膺,他一怒之下弃文从武,拜峨嵋山清心师太为师。那幽灵月虽已年长,却是天资聪敏异常。拜师五年,武功造诣便已惊人。 幽灵月便找到那官宦恶少,将恶少拉往街头,当众凌迟处死,又戗杀那恶少家人十佘口。那清心师太见他心性凶残,便将他逐出门墙。从此他便流落江湖。虽然他平时也惩奸除恶,但他行事偏激,手段残忍,江湖各派弟子多有人死在他的手里。后来他身中奇毒,在江湖几大派对他的围攻下,坠落绝龙崖。” “然后呢?”谢雪痕一声轻叹。 方丈续道:“江湖各派都亲眼看着他坠崖,那绝龙崖深达百丈,下面奇石如刀,尽是瘴气毒虫,而且他还身中奇毒,各派掌门认为他绝无生还可能,便各归各山,高枕无忧无去了。岂料还不到两年,他又重新出现,面且还练成了一种邪功。这种武功一但施展出来,人如幽灵,有形无质,飘忽诡异,快疾如电。 当时因为这种武功一直从未在武林上出现过,所以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武功,后来才知道那就是柳直从冥界得来的幽灵复活,却不知道这幽灵月是如何习得这项武功的。 幽灵月出现后,便开始报复当年围攻他的人和门派。江湖各派无法招架这种邪功,只得都服从于他。唉!” (您的推荐、收藏是本书成功的决定力量!) 第13章 猎仙大法 第十三章猎仙大法 谢雪痕心想:“被他们逼落悬崖,还能练成奇功,再上来报仇,让仇敌屈服于自己,那是何等的快事。这江湖各派打不过就跪地求饶,羞也不羞?不知道那些门派里面有没有少林?若是有的话,方丈你说的这些故事,那人可就丢大了。诶!我要是能够练成那种武功,也就可以为全家报仇了。”当下便问道:“江湖各派为什么不也想办法练成那种武功,来对付他呢?” 方丈正在沉思,忽听谢雪痕一问,怔了一怔,说道:“江湖各派当然也想,有很多人便也下到了那绝龙崖下。但他们不是死于毒虫瘴气,便是一无所得。而且直到现在为止,再也没人能够练成这‘幽灵复活’,包括那些幽家中的人。 一直以来,他是如何练成这幽灵复活的,一直是一件迷案,过了很多年,才有了一个传言,说这个幽灵月在谷底遇到了冥王的女儿幽冥公主。是她救了幽灵月,并传给了他这项冥界奇功。” “那江湖各大派就这样一直屈从于他了?”谢雪痕问道。 “那也不尽然,后来便出现了一个人物。这个人便和所说的血观音有关了。”方丈微微一笑,喝了一口茶。谢雪痕和谢无双一听,“哦”了一声,宛若听瞽目先生说评书一般,越发好奇。 方丈说道:“那幽灵月降服江湖各派后,便招集一些被江湖各派逐出门墙的人,制定教规,自创一教。因他本人姓幽,他所练的武功又叫‘幽灵复活’,便命名幽家。他本人便是这第一任教皇。 幽灵月博学多才,没几年便把幽家发扬光大为武林第一大派。更为可贵的是,即使在他死后,幽家非但没有冰消瓦解,而且实力比以前还要强大。当时幽灵月的武功虽已经天下无敌,但敢于和他相抗的武林人士还是大有人在。” “哦!是谁?”谢雪痕和谢无双不觉讶然。 方丈道:“这个人叫梁恨天,他的父亲红林剑客梁林儿死于幽灵月之手。年仅十五岁的梁恨天便前往幽冥城飞碧崖,去找幽灵月为父报仇。二人一交手,幽灵月只用一招便夺下了他手中的长剑。 五年后,他再次前去,幽灵月还是轻而一举的夺下了他的长剑。梁恨天从此遍访名师,踏入深山隐修苦练,据说他后来去了海外的夜晶兰洲,在那里待了二十年,他练成了魔界第一魔功猎仙大法。他再次前往飞碧崖寻找幽灵月时,幽灵月却在他离开飞碧崖没几年,突然暴毙,关于他的死,至今都是幽家的一大机密。”说道此处,方丈叹息了一声。 谢雪痕和谢无双倍觉凄凉。 方丈啀了口茶接着说道:“梁恨天隐入深山,过了二十年的非人生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心灰意冷之下便厌倦了江湖生活。他购置田产,娶妻生子,打算就此终了一生。然而世事往往难以预料。 十五年后,梁恨天的女儿梁萧萧邂逅了一个叫英完的衡山派弟子。梁恨天深知‘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行走江湖的有几人会有好下场,所以他只想让女儿过普通人的日子,不想让她再沾上武林人士,便将二人生生地给拆散了。血恨天的棒打鸳鸯之举,想不到竟然逼得那两个年轻人抛背着他携手私奔去了。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二人在走的时候竟然将那部《猎仙大法》的书卷也给盗去了。梁恨天深恐这部武学秘笈被坏人得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果然过没多久,许多地方都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踪,被发现时都变成了被吸干血的干尸,于是关于吸血鬼的传言四起,江湖上人人自危。 梁恨天知道那是有人在练猎仙大法,于是他重出江湖寻访二人,可是遍寻七年却毫无结果。他痛失爱女,又担心二人练成邪功为恶江湖,就此忧虑而死。他在临终时,将一尊用鸡血石雕刻的千手观音和一封书信交与他最信任的管家,让他日后在寻到梁萧萧和英完后,将这两件东西交给他们。交待完后,就此撒手而去。 但料不到的是,那管家竟然是崆峒派安插在梁恨天身边的卧底,为的就是得到那部猎仙大法秘笈。 梁恨天死后,他就回到崆峒派,将那封书信打开,书信的大致内容是:离开了女儿这么多年,做父亲的已经原谅了他们二人,现在为父已死。希望二人能够多来自己的墓前看看自己。并告诉二人,他们所拿去的那部猎仙大法并非完本。他非常担心二人练了会走火入魔,滥杀生灵。真正的完本和自己一生的积蓄,全放在了自己的墓中。除此之外,还有一物,那就是轮回珠。 “决不可能。梁恨天若有轮回珠,他自己为什么不服下,反而和他一起陪葬?”谢雪痕俏面含惊,一转念又出生一些疑惑。 月空道:“信上说了原因,梁恨天说他在早年练功时,伤了肺腑,服不得那个东西。他先时本想让女儿嫁人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但女儿现在执意要踏入江湖,那就把此物送她,也许对她会有所帮助。 要知道,那轮回珠实在太过诱人,即使有人怀疑他这话到底是否真实,却也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如果他的话不实,那顶多是找不到,但如果是真,那岂不是白白错过了一次可以长生不死的机会?” “这话也是。”谢雪痕点了点头。 月空道:“信上说,为了防止奸人盗墓,他将墓穴筑造在一个极为隐密之处。而那尊鸡血石雕刻的千手观音里面藏着通往自己墓地的地图,希望二人好好参悟。崆峒派的人看了信上所说,不但有猎仙大法秘笈,而且还有轮回珠,自然是大喜过望。 不料,崆峒派的人还没有参悟出血观音里的地图,此事便被一直杳无踪影的英完和梁萧萧得知。他们二人来到崆峒山,血洗了崆峒派,并将那尊血观音给夺了过去。 (作者正处在煎熬之中,您的推荐票和收藏,将是对作者的雪中送碳。) 第14章 再次被掳 当时武林各派正与幽家打的如火如荼,英完和梁萧萧在半途中,又遭遇到正要前往崆峒的幽家大总管凤智、剑芙蓉、林康等幽家一众高手,彼此一场混战,英完和梁萧萧重伤而去,那尊血观音被凤智夺去。 谢庄主因担心幽家得到血观音后更是如虎添翼,于是纠集武林各派进攻幽冥城,在幽冥城下展开激战。武林各派大败而回,但那血观音却又被你父亲得去。此次一战,各派高手死伤无算,你父亲深感有愧于各派,便从此隐居于西湖湖畔,做起了生意。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东西既然如此害人,我爹为什么不直接毁去?”谢雪痕话一说完,忽地心道:“是了,该不会我爹也想练那邪功吧!至于那轮回珠,不用说,对每个人都有极大的诱惑力。” 方丈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三人一阵沉默。不觉天色已经昏黑。 “绑架我们的那些人,肯定是想拿我们来和我爹换那血观音。只是他为什么还要杀死我们全家呢?他杀了我爹找谁去换血观音呢?”谢无双一面说着,看了看谢雪痕。谢雪痕也是一阵点头。 方丈道:“老纳也甚是不解。只是有一种可能……”猛听“砰”的一声,一个大包裹破窗飞来。把三人惊了一跳。方丈怕击伤了谢雪痕和谢无双,身形一晃,向前掠出两丈双手一抄,接住了那包袱,但觉势道甚是强劲。 前堂院落空旷,寺中僧人甚多,来人必不能进入院中。但他在院外掷出包裹,然后破窗而入后,依然还有入此后劲,可见来人定是个超一流的高手。 方丈闻着包裹里透出一股腐臭的气味,手端着包裹,但觉甚是沉重,里面软软硬硬,又有些沾腻腻,便断定里面必是尸首。连忙放在地上,打开一看,不禁惊呆了。里面包着的竟是师弟月凡的尸首,脖颈间血肉模糊。 方丈月空尽管是少林高僧,又从谢氏姐弟口中得知了月凡已被害,但此时看到如此惨状,面上还是不由得露出悲愤之色。他不及揣摸此事,也不见他如何弯膝,一个胖胖乎乎地身子,便轻飘飘地从窗上的破洞里飞了出去。 他双足刚一落地,墙外便飞来一个黄影,向他疾射而来。方丈挥掌拍出,那人也兴掌相迎,“砰”地一声,方丈倒退数步,那人借势倒飞出墙外。月空跟着纵身跃出,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时夜色已深,月空正要出去搜寻,心头一惊,暗道:“调虎离山。”他赶忙纵身回到厅中,果然除了月凡的尸首外,谢氏姐弟已然不见。 原来月空方丈奔出厅后,谢氏姐弟一看包裹之中月凡的尸首,不禁悲痛万分。就在这时,忽然进来闪进一个蒙面大汉。他二人来不及喊叫,便被这人上来点了穴道。 那人把他俩一个扛在肩上,一个夹在胁下,悄无声息地掠出大厅。一纵身上了房顶,飞檐走壁出了寺院。谢雪痕和谢无双由他挟着,腾云驾雾般奔下了少室山,又过了约摸一个时辰,进了一片密林,这才把他二人放了下来。 却见旁边停着一辆马车,另一侧松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龙袍,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那大汉走到那年轻人跟前,解下面上的纱巾,向那龙袍年轻人笑道:“凤兄弟多谢了,这两个小孩子让我搞定了。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吧?”这二人正是熊霸天和凤舞。 凤舞道:“那和尚蠢的很,两下就让我给引了出来。他们两个你准备怎么办?”转眼扫向谢氏姐弟。当看到谢雪痕时,心头猛地一动:“这丫头眉宇间与祝紫烟竟然长的如此之像。”再细打量谢雪痕,但见她容貌动人,举止风流,尤其是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其长度几乎超出了一般女人身体的正常比例,不觉看直了眼。 熊霸天垂头思忖一阵,道:“凤兄,以我看不妨这样……”蓦一抬头,只见凤舞一双眼睛,犹如被一根绳子拴在了谢雪痕的身上一般,从谢雪痕的美腿上,扫到谢雪痕的屁股上,又从屁股上扫到谢雪痕的脸上,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心中骂道:“这小子也是个好色之徒。”咳嗽了两声,大声道:“凤兄弟。” “什么事?”凤舞被霸天一喊,这才回过神来。 熊霸天拉住凤舞的手臂,走到一旁轻声道:“在过一个月就是崆峒派莲花道人的七十大寿,崆峒派已经给黑龙帮发了请贴。我想先提前赶过去和崆峒派掌门商量各派结盟剿灭幽家的事。带着他们二人又不方便,此地离洛阳总舵虽然不远,但是我担心会走漏风声。毕竟现在还不能和少林寺翻脸。凤兄弟,就再麻烦你和金万山护送他们二人到川西分舵去。” “好吧。”凤舞点了点头。 “你们也歇会吧!”熊霸天走到谢雪痕和谢无双跟前,解了谢氏姐弟的穴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们?”谢雪痕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俏靥含怒,妩媚动人。 “反正早晚也要问你们,现在告诉你们也好,如果你们说了,我现在就放了你们两个,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熊霸天笑了笑,面上露出一团和气。 “你要问的想必是血观音吧?”谢雪痕呼了口气,镇定了一下,美眸抬他一眼。 “对对,血观音在什么地方,如果你交出来,别说让我放你走,让我送你们走那也没关系。”熊霸天听她如此说,喜动颜色。 “谁让你送?告诉你吧,那东西我们也没有见过,我们今天也是第一次听方丈大师说。所以呢,我们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抓我们也没有用。无双我们走!”谢雪痕小嘴一扁,拉起谢无双就要离去。忽觉后背上几处穴道一麻,二人又动弹不得了。 “我费那么大的劲把你们弄来,血观音不说出来,那么容易就能让你们走?”只听熊霸天凶相毕露,探手抓向谢雪痕,忽觉右侧劲风微闪,横过来一条手臂格住了他的手腕。 熊霸天见是凤舞阻挡自己,面色不悦地道:“凤兄弟,你这是何意?”凤舞冷冷地道:“他们反正都在你的手上了,没必要对他们动粗。”熊霸天道:“我只是把他俩带到车……” 话犹未了,忽听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堂堂黑龙帮帮主欺负两个小孩子,也太有失身份了吧?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惹人耻笑么?” 第15章 神秘公子 第十五章神秘公子 “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若是有真本事就大胆地出来。”熊霸天喝叫一声,并暗中运气戒备,以防来人偷袭。 月色下,只见白衣公子从一棵大树下转出身来,手里摇着一把纸扇。熊霸天一看这人,眼前不由得一亮,好个英俊人物。 但见他大约有二十六七的年纪,无论是轮廓,五官,身材都仿佛是一位杰出的画家雕塑家精心制作而成,发乌如墨,面润如玉,穿着飘飘如雪的一身白衫,摇着一把折扇,说不出的丰致嫣然,浑身上下,不见一丝瑕疵,真是神一般的男子。 “阁下尊姓大名?不知有何见教?”熊霸天端详这年轻人,见其气质非凡,步履沉稳,武功似乎很是不弱。 这公子用一双剪水双瞳,笑吟吟的看着熊霸天凤舞二人,阴恻恻的笑道:“我自然是为了破坏你们好事来了。” 熊霸天怒道:“你有这个本事么?”一言甫毕,忽觉背后一股劲风,挟着锐声疾扑而至,知有利刃袭来,忙闪身向左边一侧身,同时拔出挂在腰间的一把漆黑油亮的鬼头刀来,回身向来人兵刃上斩了过去,但听“嘡”的一声,火星四溅。 熊霸天只觉虎口痛麻,暗想这人看来也是个劲敌,抬头向那人细看,却见是一个手持长剑,身着一袭宫装,面若冰霜的绝色女子。她这时也是面现痛色,微微咧了咧嘴,显然刚才二人兵刃相交,把她的手震地也是生疼。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停手,依然仗剑向熊霸天一阵疾攻,招式迅捷狠辣。 她适才偷袭虽没有成功,却是大占先机,熊霸天措手不及,一时间倒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舞刀招架。 凤舞见那女子剑法诡异精绝,好像有些熟悉,但猛然间却记不起以前是在哪里见过。转眼看那白衣人,却见他虽然轻松地摇着纸扇笑吟吟的望着场中二人的激斗,但目光中却不时的闪烁着紧张忧虑之色,显然他看出这女子只怕不是熊霸天的对手。 凤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场中二人的刀光剑影。那女子武功虽然了得,但和熊霸天相比还是差了一筹。熊霸天的刀法威猛凛厉,时间一长,不但抵住了那女子诡异狠辣的剑招,而且还逐渐占了上风。 凤舞冷笑了一声,转头再去看那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却不见了。不禁一怔,忽听马车那边出现轻微响动,一眼瞥去,只见那白衣公子已将谢雪恨和谢无双的穴道解开,正带着二人要离去。当下喝道:“站住。”右手一抬,一道火光,闪电般射向那白衣公子。 那白衣公子拉着谢雪痕和谢无双往右一闪,轻轻巧巧地避了过去。火光击中马车木毂,那木毂立时变作一堆似被烧焦了一般地焦木,两匹马仰头长嘶,马车歪倒在地。 凤舞一击不中,双足在地上一点,纵身扑去,挥掌劈向那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叭地一声,展开纸扇,纸扇边缘扇骨处蓦地现出一排锯齿般的利刃,把折扇向凤舞一掷,折扇宛若飞轮一般在空中旋转着朝凤舞割去。 凤舞见状,右手挥掌劈出一记火焰刀,活似一个径长五寸的火轮一般向扇上击去。但听“嘭”的一声,二轮相撞,纸扇化作一个火球,霎时便被烧的只剩下了明晃晃的扇骨,倒飞而回。 这把折扇可能是这白衣公子的心爱之物,他伸手接过扇骨,一看大怒,把折扇一合,又叭地展来,那折扇竟奇异地重又恢复原状,一副绘着栩栩如生狰狞恶魔的扇面,宛若新绘出的般。 “天魔扇?据说此物是魔界十二法宝之一,非但可以做兵刃,而且夏扇冷风,冬扇热气。”凤舞面色微变。 “算你有点见识。”那白衣公子冷笑了一声。 “此物后来被魔域鬼哭谷的霸王蛊得去,却怎么到了你的说里?”凤舞冷冷地看着这年轻人。 “这不是你该问的。”白衣公子纵身一跃,挥掌劈向凤舞。凤舞挥掌相接。 但那白衣公子的这一招却是一记虚招,他见凤舞挥掌来接,立即双掌变爪,抓向凤舞双腕凤舞冷笑一声,矮身向他下盘扫去,那白衣公子纵身翻回谢雪痕和谢无双身边。 忽听东面脚步骤急,三人扭项一看,但见有六个人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手拿长剑的年轻人和一个胖子,后面却是四个黑衣劲装的汉子。 这六人一上来,便围向那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和熊霸天相斗本就已处于下风,这些人再上来夹击,顿时险象环生,变得只能招架,却不及还手。这些人当中除熊霸天外,尤以那年轻人武功为高。她斗了一会儿,突然向那年轻人道:“神龙剑法,你就是神龙剑客的徒弟玉面娇龙司马玮么?”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尊姓大名?”那年轻人听她认得自己,面现惊诧之色。 那白衣女子哼了一声,却并不回话。那白衣女子在众人围攻下,早已不敌,这时还分心问话,剑招略缓,痛哼一声,左臂已然挂彩。 她举目相那白衣公子望去,只见那白衣公子也是久战凤舞不下,不由得大是焦急,向众人猛攻几剑,突听两声惨叫,两名黑衣劲装汉子两剑刺死。众人一惊,出招更疾。 突然间,圈中白烟腾起,那青衣女子消失不见。众人正在惊异,也不知她用什么身法,出现在了凤舞身侧。那女子面罩寒霜,一声娇叱,挥剑斩向凤舞右肩。 熊霸天疾喝:“小心。”凤舞正全心对敌,忽觉背后寒气逼人,又听熊霸天喝叫提醒,情知有异,忙用祝融岛无上身法“烟消云散”将身体移往一旁。 “原来你是那销魂宫的狐妖。”凤舞在那白衣女子上下扫了一眼。 “原来你是魔灵姐姐的儿子。”那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凝视着凤舞片刻,娇躯一扭,奔向了那白衣公子。 “魔九你先走,我们老地方见。”那公子知会了那白衣女子一声,然后挽住谢雪痕和谢无双,转身便走。 凤舞纵身奔来喝道:“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说罢,一记火焰刀击向那白衣公子。却被魔九挥剑挡下。 (但愿本书能得您心,您的心即是作者的动力!期待您的推荐和收藏!) 第16章 英郊 熊霸天见那白衣公子要带走谢氏姐弟,忙纵身跃过去,挥刀砍向那白衣公子。那白衣公子只得丢下谢无双。谢雪痕挣扎着大叫谢无双,那白衣公子充耳不闻,向魔九喊到:“我们走。”魔九向凤舞猛攻几剑,向白衣公子微一点头,二人纵身而起,那白衣公子在半空中右臂向众人一挥,顿时寒光一片,铮铮刺耳。 熊霸天大喝道:“小心暗器”忙抱起谢无双闪身跃开,只听两声惨叫,那两劲装汉子被银针攒了满面。凤舞、司马玮、金万山三人一阵格挡闪避之后,那白衣公子和魔九早带着谢雪痕消失不见。 凤舞万分恼怒,要继续追赶。 熊霸天拦住道:“凤兄弟,算了,这两人武功高强,要想追上他们还很麻烦。”看了谢无双一眼看道:“有这小子在,那血观音就有着落。” “但愿如此,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血观音放在了什么地方。”凤舞看着谢无双道。 熊霸天道:“这先回去再说吧,当前要紧的是要赶紧去崆峒派。”转身向司马玮问道:“寿礼都准备好了么。” “全按岳父的意思,一切妥当。”司马玮向熊霸天躬身拱手。 “那好,我们现在先回客栈,明天一早我和玮儿前往崆峒山。凤兄弟就和老金一起将这小子送往川西分舵。”熊霸天道与凤舞几人商量一阵,就此回去。 谢雪痕被那白衣人负在背上一路狂奔,行了约有七八里,在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前停了下来。庙门口站着两个三十来岁的青衣人,旁边树上拴着三匹雄健的黄骠马。 那两个青衣人见白衣公子到来,忙奔上前去,拱手道:“英公子,九公主让我们替她向公子道别。”那白衣公子点点头,这才将谢雪恨放下。 谢雪痕却一生不吭,暗付这貌美的白衣公子是什么来历,心里又担心谢无双的安危。白衣公子也顾不得她,向那两个青衣汉子微一招手,把谢雪痕扶上马,四人策马疾驰而去。 四个人顺路往西狂奔了两个多时辰,到了一座前不着村后不巴店建在山林间的庄院。 这时东天泛起鱼肚白,四人嘘了口气,翻身下马,一个留有两撇八字须的青衣人走到庄门前,轻击了两下门环。朱门开处,出来一个身材矮小面貌凶悍的中年人。看见那白衣公子,道:“英公子回来啦?”说时,忙把庄门打开,放四人进来。 “我低估了他们,只带回来一个。”英公子闷闷不乐,一面说着,进了庄院。走过来几个汉子,接过他们的马匹。谢雪痕也自己从马上下来。众人进了前厅,英郊向谢雪痕道:“坐吧。”说时,众人相继坐了下来。 英公子沉吟一阵,向那矮小汉子说道:“秦兄,你帮我去办一件事。”那秦昊道:“什么事?”英郊道:“我要去趟崆峒山,你帮我去准备一样事物。”说着附到秦昊耳边低语一阵。秦昊听了,点点头出去了。 英郊命两个女侍将谢雪痕安置在一处布置华丽的闺阁,桌案上摆着许多糕点水果一类的食品。 谢雪痕心头烦乱不已,向一个侍女道:“这位姐姐,我想见见带我来的那位公子。”话音未落,但听那英公子的声音道:“你见我有什么事?”说时,那英公子摇着纸扇,缓步走了进来,在一张紫檀木椅上坐了,向那两侍女挥挥手,二人就此退出。 “你是谁?为何把我弄到这里来”谢雪痕妙目圆睁,瞪着那英公子。那英公子呵呵一笑,说道:“在下英郊,请姑娘来实非迫不得已” “你也和熊霸天一样,是想要血观音吧!”谢雪痕此时倒是冷静下来了,冲着英郊冷冷地问了一声。 “差不多吧!只不过我和他们有些不一样。”英公子看着谢雪痕,拍了拍手中的扇子。 谢雪痕道:“什么意思?” “别人要血观音是为了习练里面的武功,而我则是不让别人得到血观音,不让别人得到的最好办法,就是放到我自己的手里。”英公子目光闪动,注视着谢雪痕的一双泪眼。 “如果你能将我弟弟救出,我就一定帮你找到。”谢雪痕担心谢无双,俏眉紧蹙,想与英郊做个交换。 英公子心中暗忖,话不能说的太满,乃道:“不过,我也没有把握能从熊霸天的手里把你弟弟给救出来,届时看运气吧。” “只要你肯救他,不管成功与否,我都会帮你去找到血观音。”谢雪痕话语中满怀哀求之意。 英公子道;“我们都尽力而为吧!”说毕,命人将饭菜端到此处。 谢雪痕早就饿了,胡乱吃了一些。心里只急着去救谢无双,忍不住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救我兄弟?我兄弟那个人毛病很多,我但心他会有什么不测。” “你放心吧!熊霸天在得到血观音以之前,他是不会伤害你兄弟的。”英郊放下酒杯,沉吟道。 谢雪痕一听,心道:“如果日后我帮他找到血观音他会不会杀我?这个人的底细我一点也不知道。可是看上去,他比熊霸天好上许多,当下先要救出熊霸天要紧,但是若要救出谢无双,全要依赖于他了。” “明天咱们一早就去崆峒山。”英郊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担心兄弟,不由得笑了笑。 “去崆峒山做什么?”谢雪痕面上现出疑惑之色。 “再过一个月就是崆峒派掌门莲花道人的七十大寿,崆峒派现已给黑龙帮下了请贴。熊霸天正想拉拢江湖各派结盟,然后推他为盟主。所以他定然会前往崆峒派。”英郊正襟危坐,一面说着,夹了几口菜。 “难道他会带着我弟弟也去崆峒山?”谢雪痕一双如水般妙目转了转,带着询问之意。 英郊道:“现在江湖上人人都想抓到你姐弟俩,熊霸天即便没有将你弟弟带在身边,也必会藏在一个极为隐密的所在。我们这次前往崆峒山,如果熊霸天将你弟弟带在身边,我们就俟机将他救出。如果他没有带在身边,我们也会从他身上寻到一些线索。然后我们再当着各派领袖的面,把熊霸天抓你弟弟的事给说出来。就算他不放你弟弟,起码也不敢再伤害他。” 谢雪痕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第17章 劫镖 第十七章劫镖 第二日天还未亮,谢雪痕便被一个侍女唤醒。她睁开眼睛,一股辛酸悲凉涌上心头,世事变化竟如此之大,这一个月的前后境况简直是判若天渊,想到此处不禁热泪婆娑。只听英郊在院内说道:“小姐起来没有?”站在门口的侍女道:“小姐哭呢。”英郊便不再言语。 谢雪痕忙起身穿衣,梳洗完毕后,奔出门外。只见英郊在院中正站立等候,旁边两个青衣汉子牵着两匹黄骠马。英郊见她出来,将她扶到马上。谢雪痕红着泪眼,道声“谢了”。二人便策马奔出庄外,向西疾驰而去。 因为离莲花道人的寿筵,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光,若是提前到达,熊霸天也不一定露面,弄不好会先发现他们,所以二人也并不急着赶路。也许面对了现实,谢雪痕的神色比以前也好了很多,不那么心急火燎,满面哀愁了。 这一日,二人行到陕西境内的一道山弯处,突听一阵锣鼓喧天,大约有六百号人从山上齐涌而下,将山道上的六辆镖车,连同押镖的二百多号人团团围住。 英郊忙招呼谢雪痕下马,然后在马颈上拍了拍,拉谢雪恨隐伏于草丛之中。那两匹马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连忙一声不响地在一个山坳里躺了下来。 二人伏在草中,向那伙人观望。只见为首押镖的二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白眉汉子,上前向一个首领模样的人拱手道:“这位可是黄风寨坐山龙宓典宓寨主?”那首领模样的人冷冷的道:“不错正是在下。” 白眉汉子道:“在下是雁荡派白眉雕严不屈,和龙威镖局总镖头齐燕然乃生死之交,受朋友所托……”在坐山龙宓典旁边,站着两个浓眉大眼的年轻人,这时其中一个年轻人冷冷的打断严不屈的话,向宓典道:“宓寨主,听他那么多废话干嘛?镖留下,人全死!” 按绿林规矩,若是押镖之人将镖自己放下,你就不能再杀人,拦路劫财本就不义,若再滥杀无辜,斩尽杀绝,那也就太有损阴德了,这个盗还亦有道呢?更别说劫了,这个谋财,能不害命就不害命。而且若动起手来,自己人还说不定要有伤亡。 宓典略一沉吟,却不敢不听,将手一挥,提枪率先向白眉雕严不屈挑去,他手下的那百十多号喽罗也立时跟着杀上,那白眉雕严不屈见退无可退,便拔刀同众镖客迎上。只听惨呼阵阵,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坐山龙宓典作为一寨之主为何惧怕这两个年轻人呢?原来这两个年轻人是当朝太师熊变的亲弟、黑龙帮帮主熊霸天的堂弟、江北十四寨总寨主熊通的长子熊傲和四子熊武。 六日前,熊氏兄弟领从洛阳赶到黄风寨,说是奉父亲熊通之命,让二人辅助坐山龙宓典今日在此截一趟镖,为此还从邻寨调集了一些人前来相了谁助。不料今日二人竟然告诉他截镖时,不能留一个活口。 熊傲和熊武见坐山龙宓典与白眉雕严不屈斗了七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而且其他的那些押镖之人也是个个武功不弱,显然这些人也都不是普通的镖师。二人于是也拔刀杀上。 熊氏兄弟在祖传绝学横尸刀法上的造诣颇深,尤其是熊傲的武功在熊氏家族中,不在伯父熊变和叔父熊霸天之下。 片时工夫,便有七个镖客死在熊氏二兄弟的刀下。熊傲走到严不屈身后,一刀斜背砍去。严不屈正与宓典激斗,亟待躲时,稍慢了一些,一条左臂被熊傲生生斩下。严不屈倒也是非常硬朗,被斩了一条手臂,竟连哼都没哼一声,忍痛几个闪身,跃上一匹马背,策马疾驰而去,鲜血随风飘下,滴滴答答,落于路面。 熊傲抬脚向地上丢弃的一把刀的刀背上一拍,刀身飞起,顺势一脚踢在刀柄上,单刀飞向严不屈。眼看刀身就要插入严不屈的后背,伏在草丛中的谢雪痕失声道:“小心!” 空中忽然划下一道一尺来长的金线,正击在那一把射向严不屈的刀上,“铛”的一声,刀被击落,严不屈奔逃而去。 熊傲见严不屈逃走,向谢雪痕这里恶狠狠的盯了一眼,再转头向上一瞥,面上顿时变色。 谢雪痕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但见东面山头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十多个身着青绿色颈装的人,为首一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年岁不足三十,披着镶着四寸宽金边的黑缎披风,另有四人比他年长,披的披风镶着的却是银边,披风之内都穿着锦装。 “你们是幽家青龙堂的人?”熊傲向上面的人喝道。 那个身着金边披风的人说道:“不错,我们正是幽家青龙堂的。” “想必你就是铁布弘铁堂主了,不知到此有何贵干?”熊傲在上面那些人身上,挨个打量了一遍。 那人道:“你是熊傲吧?回去向你叔父去通报,今日铲平黄风寨的人,就是我们幽家青龙堂。”坐山龙宓典道:“幽家为什么要和黄风寨过不去。” 铁布弘冷笑道:“你们打算劫了这批波斯进贡给朝廷的价值三百万两银子的珠宝,并将押解珠宝的人赶尽杀绝,然后再嫁祸给幽家。对不对?”宓典大吃一惊,向熊傲颤声道:“多…多少?三百万两?”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熊傲面上现出吃惊之色。 “所以呢,我们就先将严不屈放走,让他回去报信这镖是熊氏兄弟带领黄风寨劫去的,然后我们再将这趟镖和黄风寨中所有的金银珠宝带走。幽家的人多,所以也需要钱。”铁布弘朗朗一笑,答非所问。 “你们吹什么大气?就凭你们十几个人,就想挑了我们山寨?”熊武冷笑了一声,面上现出凶横之色。 山头上的铁布弘也不答话,他身后一个留着三络腮胡子的人走上前来,左手托着一个巴掌大小,只有两寸厚的样式沉旧的黑色扁盒。右手在盒盖上一掀,盒面上却只有一个三寸长一寸宽的小木盖,露出木盖大小的一条木缝。从缝内飞出一溜黑烟,如风一般飘向山下,着地时,化作五六百个身着青衣劲装的汉子,分在道路两端,把熊氏兄弟,宓典等黄风寨人喽啰堵在了当中。 第18章 黄雀在后 第十八章黄雀在后 “那是什么东西?从盒子里出来的是鬼魂,还是妖怪?” 谢雪痕伏在草丛中,看见那从盒子里飞出来的黑烟,飘在地上旋即变成好几百人,心想世间真是无奇不有,自己往日一直憋在闺阁之中,哪里想得到这世间竟有这般神奇之物。 “那是幽家的聚魂盒,是冥界的一件宝物,里面能收容百万大军,想不到今日让我在这里亲眼见到了。”英郊神色凝重,紧盯着前方的那一帮人。 铁布弘向那拿着聚魂盒的人说道:“崔旗使,速战速决,不降者杀。” 这崔旗使叫崔天寒,是幽家七色旗中的青木旗掌旗使,日驻在青龙堂。他听到铁布弘此令,即道:“是”向众弟子下令道:“不想束手就擒的,格杀勿论!” 众青木旗弟子得令,发一声喊,震彻四野,举刀向黄风寨的人扑了过去,双方立时杀在一起。 熊傲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但见这些青木旗弟子果然了得,虽然他们身法一般,武功也不过千篇一律,就那么五六招倒替着用,但每一招均是集快、准、狠于一刀毙敌的狠招,极为毒辣,专击黄风寨众喽啰的喉、胸、腹、****等要害。可见他们平日是专们在这几招上下功夫的。而且这些人在对敌时都是齐心协力,相互配合,在这方面也定是受过了严格的训练。 熊武加入战团,杀了三个青木旗弟子。宓典却被五个弟子围攻,难占上风。 过不片时,黄风寨的众喽啰被杀了数十人,余下的人个个哭爹叫娘,更有数十人扔下兵刃跪在了地上。青木旗弟子果然纪律严明,见他们扔下兵刃之后,便把他们丢在一边,不伤他们分毫。 熊傲挥刀向那些跪下的喽啰砍了过去,骂道:“平日里就是在喝酒吃肉的时候叫的欢,到了关键时候,一副怂包样就露了出来。”说时,光刀连闪,砍死了十数人。接着,刀光一斜,杀向了青木旗弟子。众青木旗弟子虽然很是凶悍,但和熊傲这样的高手接战,那可真是判若云泥,霎时间被放倒了五六个。 山头上一人道:“听说你们熊家的横尸刀法很是厉害,我倒要领教领教。”人随声到。 熊傲一回头,却见那人正落在他的身侧,正是山头上那个三十多岁白净面之人,认得是铁布弘的三哥铁布华,当下更不答言,反身一刀劈向铁布华面门。 铁布华向后一撤步,避过来刀,右手变成鹰爪,抓向熊傲前胸。熊傲一矮身,回刀横扫,铁布华曲膝一跳,在空中飞腿踢向熊傲太阳穴。熊傲一仰身,抬削他右腿。二人爪来刀往,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 铁布华忽然一个跃身,倒掠出一丈,姆指扳住中指一弹,飞出一道钱一般大的金花,激射熊傲面门。熊傲挥刀当把金花荡开,接着抢步直攻,把一把刀舞地霍霍生风,疾快如电。铁布华见对方刀势密不透隙,而且来势又急,一时间无从进击,倒被逼得不停后退。 忽然一人从空中落了下来,伸手去抓熊傲右肩。熊傲随即反劈,那人后退了一步。熊傲一看,却是铁氏兄弟中的老二铁布云,举刀便砍,刀势极为狠辣凌厉。铁布华缓过劲来,双手连弹,金花密若繁星。 铁氏兄弟的家传绝技本是大力鹰爪功,后来又一齐拜在幽家金花圣母门下,习得无相神功和金花手,铁布华这手工夫便是金花手。 熊傲挥刀连格,横身一掠,跳出两丈。铁氏二兄弟,分从左右攻上。熊傲便以二敌一。 此时,黄风寨众喽啰已悉数被青木旗弟子制服,除了熊傲外,只剩下了熊武和宓典仍在负隅顽抗。熊武看见熊傲前后受敌,遂喝道:“以二打一吗?”说时,撇下那几个青木旗弟子,举刀向铁布云砍来。 忽然斜刺里抢上一人,飞起一腿踢向熊武的屁股。熊武急忙跃开,扭项去看那人,但见虬髯满腮,原来是老大铁布海,便叫道:“好啊,三兄弟一起来了,你们弟兄四个就是一起上,我们哥俩照样接着。”说着,舞刀迎面向铁布海连劈。 原他们只顾着厮杀,没看见山头上铁布弘等人走了下来,铁布海先擒了宓典,便过来截击熊武。 铁氏四兄弟中,以铁布弘武功为最高,铁布海次之,铁布云和铁布华又差一些。而熊武和熊傲相比却相去甚远。二人斗了四十多招,铁布海一脚踢在熊武右腕上,熊武手腕如脱了臼一般火辣辣地剧痛,再也拿捏不住,立时飞了出去。铁布海上来一拳砸在熊武的脸上,熊武但觉头晕目眩,吐出两枚牙齿,倒了下去。 熊傲见熊武、宓典等人已经被擒,而自己又难胜铁布云和铁布华二人,心想若是就此逃去,想想镖没劫成,反而熊武被抓,黄风寨被毁,回去后如何向父亲交待。 正自左右为难之际,铁布弘道:“熊家的追风刀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放你回去,在十天之后拿四百万两银子,到波月林赎熊武和宓典二人。若过了十天不来赎的话,那就等着收他们的人头吧。”熊傲无法,只得恨恨得跨马离去。 铁布弘见熊傲已经远去,向崔天寒点点头。崔天寒向众青木旗弟子说道:“给这些新朋友尝尝咱们幽家的地狱受刑丹。” “你们不守信用,你们不等我爹来赎我,你们就…”熊武大惊之色,话音中带着哭腔。 崔天寒出手点了他的哑穴。其他有知道这东西厉害的人,个个吓的魂不附体,不知道的人听见这种药的名字,便猜想必是极厉害的毒药,待看到同伴身如筛糖,心里更是惊惧不已。 崔天寒道:“诸位放心,喝了这东西不会死。想必你们有些人已对此物有所耳闻了,但想必你们知道的并不透彻,我在此再向诸位讲解一下。这地狱受刑丹是一种灵物,只因冥王深感世间做坏事的人太多,而他的手下的鬼役又人手不足,所以就创制出了这件宝物,用来替代鬼卒。后来机缘巧合,就成了我幽家的至宝。 这地狱受刑丹有什么功用呢?只要诸位没有什么过恶,服了此丹,就和吃花生米一般,不会有任何不适,但你们倘若做过什么为非作歹之事,那也就正如此丹之名,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浑身就如在地狱受刑一般的难过了。但诸位也不必担心,只要诸位入了本教,就保你们不会再受此水的折磨。” (作者正处在煎熬之中,您的推荐和收藏,将是对作者的雪中送碳。) 第19章 地狱受刑丹 众喽啰都是杀人越货的匪类,他们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倘若服了这种毒,那性命定然是去掉了大半。他们早就听说幽家弟子时常带着这种毒药,四处寻访贪官污吏,恶霸豪强,或游荡于赌场妓馆的那些纨绔子弟和地痞无赖,逮住这些人就逼着他们服下此毒。 此毒也确实奇特,服了此毒之人,若是从未做过违犯阴间律条之事,倒也没有什么不适,若是真有过恶,那就会以你的过恶之大小和多少,浑身生出诸般痛楚,轻者上下搔痒,重者浑身如堕油锅,遍历诸般惨型般痛苦,但身上却又毫发无损。 如要消除这般痛苦,只有两个法子:第一种法子,是日服一粒方可。只是幽家虽在幽冥城开设了贩售此毒的店铺,但却贵如黄金,任你家中富比石祟,用不多久,也会荡尽分文。到那时,也只好和那些也服过此毒,但却又一贫如洗的地痞流氓一样,早早的入了幽冥城替幽家做苦功,以求日服一丹。 第二种法子是,自己有极高的内力,能将此毒给逼出来,或是由一内力极高之人,替你把此毒逼出来,但是用内力疗毒是极耗内力之事。那些个内力高深之人,一般没人能对他们强服此毒,而且他们也不会轻易耗费自己的内力,去替别人逼毒,是以这个解毒之法,几可不用考虑。 谢雪痕在暗中目睹此景,忽然想起在前往少林时,途中遇到的黄山三煞,当时大路上骑着马的二人让他们三个火速前往幽冥城,替幽家效命,八成也是被他们强服了此毒,只是不知道当时那二人离黄山三煞那么远,是如何让他们三个把毒服下的。 这时铁布弘开口道:“崔旗使给你们说的很清楚,你们可以先行离去,自己慢慢斟酌,最好是赶紧前往幽冥城去,免得到时你们只能爬着过去。”那些喽罗们只得愁眉苦脸的就此离去。 铁布弘命崔天寒和铁布云带二百多个教众上山,将黄风寨中值钱的事物统统运下来,然后放火将山寨焚毁,其他人则守着那六辆镖车和熊武、宓典。崔天寒和铁布云则带着二百多个青木旗弟子上山去了。 铁布弘安排已毕,忽然向谢雪恨、英郊隐伏之处喝道:“二位待了那么久,想必也累了吧?何不出来聊聊?”右臂一抬,七朵金花向二人隐伏处激射过去。 英郊挥掌拍在身旁一块六七百斤重的巨石上,那块巨石受了他的掌力,登时飞了起来,迎向射来的那七朵金花,但听“嘭”的一声巨响,大石在空中爆裂,石片四溅。 英郊暗自心惊:“想不到他这么几枚金花竟有如此力道。”拉着谢雪恨轻轻一纵跃了出来。 铁布弘道:“两位在此处鬼鬼崇崇,不知有何贵干。” 英郊纸扇轻摇,笑道:“我们路过此处,突然遇到山上强人打劫,所以便赶紧躲了起来。现在这些强人已被各位消灭干净,我们也好赶路了,这就告辞!”说罢,一拱手拉起谢雪痕转身离去。 “公子如此身手,在下孤陋寡闻,却没有在江湖上听说过,敢问公子尊姓大名。”铁布弘把脸一沉,颇有不善之色。 “说来可笑,在下乃是一个无名小卒,若是说出来,只怕有辱尊耳。在下现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告辞!”英郊随说,挽起谢雪痕的手臂,纵身而去。 铁布弘面上颇为不悦,身为堂堂幽家青龙堂堂主,还从无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但此时也不便与人为难,只得作罢。 英郊带谢雪痕展开轻功,奔至马匹之处。抬手放到唇边,撮出一声长哨,那马极具灵性,闻声便“得得”奔来。二人上了马继续前行。在路上,谢雪痕问起这些江湖事物,英郊便胡侃一通。 盛夏时节的平凉干燥酷热,风中的沙尘刮的人睁不开眼来。大街上不时的能看到一些着装各异的武林人物,或骑马,或乘车,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的来往于其间。 这时从大街东面缓缓行来两骑雄健的黄骠马,马上乘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男的衣着华丽,手摇一把纸扇,言谈举止之间甚是潇洒飘逸,女的一袭黄衫,却是满面憔悴。 这二人正是英郊和谢雪痕。英郊为了不惹耳目,便找了一家较为偏僻的客栈。行至客栈门口,二人下了马来。客栈老板见二人衣着华贵,一派富家子弟的模样,忙命店小二出店迎接。 那店小二接过二人手中的缰绳道:“二位住店还是吃饭啊?”英郊道:“住店,把我二人的马好好梳洗一下。”店小二点头哈腰,将马牵进后院。那老板迎着二人走到楼上。 英郊挑了一张靠窗的槕子坐下,问老板这里最拿手的都有些什么菜。那老板立刻背了一通菜名,随声夸赞吹嘘了一番。 英郊点了一盘鸡翅,一条清蒸桂鱼,两个青菜,又要了一壶酒。 “你说那姓熊的来了没有?”谢雪痕秀眉微蹙,这一路之上,她心里一直紧揣着这件事。 “我待会儿下去转转,察看一下这附近都有些什么人?” 忽听南边街上人声嘈杂,许多人都跑了过去。酒楼上的人也都放下了饭碗酒杯,探头张望。 “你在这里坐着别动,我去去就来。”英郊从窗口向外循声瞅了一瞅,嘱咐谢雪痕道。 谢雪痕尽管好奇,但对英郊还有些拘束,听他嘱咐得郑重,不好要求同去,只得“嗯”了一声,闷闷不乐的坐在桌旁夹菜。英郊从窗口纵身跃下,摇着折扇随着人群走了过去。 谢雪痕见英郊丢下了自己,肚子里便有些气闷,干坐了一阵,终究耐不住好奇心,站起身“哼”了一声,走下楼去。奔到人群处,只见几个人面露惊惧之色,正恨恨地小声议论。 “天啊,真是太残忍了,怎么就把人打成这样!”只听一个中年妇女愤愤的轻声嘟囔道。 又有一个中年人悲叹道:“这父女二人也太可怜了,不知还能救活不?”又有一人满面激愤的小声道:“真是太霸道了,这哪还有天理啊?” 第20章 惩奸 谢雪痕向旁边一个老头问道:“这位大爷,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啊?”那老头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开了。谢雪痕分开人群挤到前面,往场中一看,不禁“啊”一声惊叫。 只见一个妇人坐在一辆豆腐车摊前,抱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正自痛哭,那女孩一动不动,张着嘴不住的淌着血,口中已看不到一颗牙齿。左眼珠已被打出眼眶,眼看就要掉了下来。右胳膊肘儿也已折弯。离那女孩五尺处,躺着一个中年汉子,满脸血肉模糊已经断了气。 “大婶,这是哪个畜牲做的。”谢雪痕快步走到那妇人跟前蹲下,一双水灵的妙目中不禁冒火。 “我们一家三口本来在这里靠卖豆腐为生。那会儿这三个人过来调戏我们女儿,还要拉我女儿走。妮他爹上去劝他们三个,便被那胖子一拳打死,然后又把我女儿打成这样。你说这让我以后还怎么活啊?呜呜,老天爷啊……” 那妇人一面大哭着,朝街心的三个汉子一指。 谢雪痕扭项去看那三个汉子,只见场中站着两个佩剑的灰衣年轻人正和三个拿刀的汉子对峙。 这三个汉子满脸胡子拉茬,赤臂敞怀,嘴里嘘着酒气,其中一个矮胖子已是醉醺醺的不停晃荡,一幅无赖模样,手里还各提着一把柳叶刀。 只听其中的一个灰衣年轻人怒道:“三位光天化日之下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还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么?” “怎么,你两位还想多管闲事吗?什么光天化日?老子是光明磊落。哪像你……,你们华山派月黑风高的时候,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哈哈!” 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的黑衣汉子,反嘻皮笑脸的把那灰衣年轻人嘲笑一通。另两个汉子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下流淫邪。 那年轻人气的面色铁青,“呛”地一声,拔出了剑来,他身边的另一个年轻人忙按住他的手臂,说道:“算了,师父不让我们惹事,更何况明天还要前往崆峒山,徜若为了这件闲事耽搁了,师父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那年轻人沉吟一阵,又反手把长剑还回鞘内,恨恨的向那三个汉子道:“你们记着,我华山许文和一定会和你们算这笔帐。”那汉子冷笑道:“我是四川排教的丁六,就在巴州,有本事来找我们。” “快去为你女儿治伤吧!” 那年轻人走到那妇女面前,掏出二十两银子塞在了那妇人的手里。那妇女道了声谢,无奈的把银子接了下来。华山派的许文和二人,转身分开人群走了。那排教的三个汉子见二人离开更是得意。 “你们这几个狗贼,早晚不得好死。”谢雪痕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走到那三个无赖跟前,伸出雪白的玉指,指着三个汉子,恨声骂道。 那三个汉子转头一瞧,见是一个亭亭玉立的秀美女孩。三人互望一眼,露出一副龌龊之象,淫笑着把目光在谢雪痕身体上的各个部位扫来扫去。 谢雪痕大怒,闪身抖腕抓向那黑衣汉子的右腕。那汉子没料到这个俊俏女子,竟有武功,只觉手腕一痛,手中单刀竟被夺下。那胖子见状,挥刀砍向谢雪痕的右臂,谢雪痕横刀格挡,旁边的那汉子乘隙一脚踢中了谢雪痕的手腕。谢雪痕手腕受痛,手一松,手中单刀落在地上。 那胖子和另一个汉子顺势将刀架在了谢雪痕的脖子上。谢雪痕又惊又急,向围观的人群中望去,虽见有些佩带兵刃的武林人物,但他们只是观望,谁也不想枉自与人结仇,当中却又看不见英郊。谢雪痕纵声大喊:“英公子,英郊……” 那胖子把一张呼着口臭气和酒气,并掉了两枚牙的嘴凑在谢雪痕的耳边,淫笑着道:“你喊谁也没有用,老子今天干定你了。”一言甫毕,这胖子和那提刀架在谢雪痕脖子上的汉子齐声痛呼。他们往头上一摸,只见是一块豆腐,竟把他们的额头给砸了个鲜血淋漓。 那胖子大怒,喝道:“是谁,有本事就出来。”这三人一想是豆腐,便放开谢雪痕,转身往那一家三口卖豆腐的豆腐车停放处走过去,并暗暗持刀戒备,能拿一块豆腐作暗器把他们这种学武之人打出血来的,这人定非泛泛之辈。 三人临近车前,一条黑影倏地从他们三人头顶上飞了过去,落在场中。那三个汉子一激灵,只觉口中先是飞进一个圆珠,入口即化,甘甜如蜜。急转过身,把眼睛一突,向那人怒道:“你是什么人?刚才给我们吃是糖么?好,活的不耐烦了,敢来捉弄老子。” 谢雪痕细看来人,只见那人身穿黑衫,发白如雪,令人眩目,冷酷的面孔上隐含着一丝忧郁。 谢雪恨只觉的这个人非常地熟悉,略一寻思,蓦地忆起:“哦,这不是那个和熊霸天一起抓走我弟弟的那个凤舞么?他们果然到了这里。”遂唤道:“喂,熊霸天在哪里,你们把我弟弟怎么样了?把他藏在了什么地方?” 再细端详这人,身材面孔虽和凤舞生的酷似,但他面孔却极为衰老,眼角处挤出许多鱼尾纹,与当日所见时,气色迥异,非常不像。心里顿时明白,他并非凤舞,只是长的和凤舞极为相像。 那白发人听谢雪痕对他说出这番话,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再不理她,转头向那三个汉子道:“那是地狱受刑丹。” “好啊,该给他们多吃点,做了这样的恶事,就该直接给他们吃毒药才对。”谢雪痕拍手笑道。 这时,在旁围观的人,都曾久走江湖上,见多识广,一看这个未老先衰的白发年轻人,顿时便知道了他的身份。只听一人道:“他是幽冥城主凤鸣。”此言一出,顿时四下微微掀起一阵惊乱,有赶紧离去的,有想多看上两眼,好记住他长的是什么模样的。 那三个汉子好像以前没有接触过和幽家有关联的事物,这时见在此围观的不少人都是面现惊惧之色,心中也觉出不妙。那瘦长汉子问道:“吃了这种药会怎么样?” 第21章 幽冥城主凤鸣(1) 第二十一章幽冥城主凤鸣(1) 谢雪痕前几日曾听铁布弘说过这种毒药的厉害,她见凤鸣出手教训了这三个恶人,而且又知道了他并非凤舞,所以对他大有好感。这时听这汉子问起,便接口道:“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们浑身就如堕入地狱一般痛苦。” 三个汉子犹似不信,转头望向凤鸣,询示谢雪痕所言是否属实。凤鸣轻闭双目,点了点头。 那三个汉子只道求生无望,大叫一声,挥刀向凤鸣砍了过去。谢雪痕急道:“小心!”凤鸣浑若不闻,待三人走近,右手疾如闪电,向前一探,只听那胖子一声痛呼,挥刀的右腕已被凤鸣右手钳住。 凤鸣接着将那胖子右臂反扣,那胖子不由自主的转了个身,凤鸣同时左手变爪,抓向那胖子的眼睛。只听那胖子惨叫一声,接着“咔嚓”一声,惨呼立止。再看那胖子,眼睛往上的小半个头颅已被凤鸣掀在了手里。 谢雪痕陡然目睹此种惨景,急忙奔至一旁,大声呕吐了起来。在旁围观的人众,尽皆骇然,纷纷四下逃散。 那两个汉子惊叫一声,转身便逃。但凤鸣的身形如鬼魅一般,晃身一闪,到了二人身前。二人来不及惊惧,被凤鸣双爪抠进心脏,向下一拉,被开膛破肚,肝肠肾脏流了一地。本来旁边还有一些留下继续围观的人,他们见此情状,惊叫一声,慌里慌张,走的一个不剩。 凤鸣拿出一块洁白的棉帕,擦去手上的血迹,走到那妇人面前,那妇人面现惊惧之色。 谢雪痕过来向那妇人道:“他虽不像是好人,但他却是好人,他不会害你们的。”转头问凤鸣道:“对吧?”凤鸣苦笑一声,抓起那女孩已经脱臼的手臂微微一扭,手臂已被接上,又从怀里取出一锭金元宝,递给那妇人说道:“快离开这里吧。” 谢雪痕露出皓齿,向那妇人笑道:“你看我说他是好人吧,有了这些钱你们就不用再卖豆腐啦。”那妇人又是一阵道谢,谢雪痕帮她在旁边找了一辆车,将她们一家三口送走。 谢雪痕走到凤鸣的面前,又向那三具残尸看了看,然后离的远远的。 凤鸣微觉奇怪,向她看去,只见她弯着腰,双手扶膝,翘臀绷得浑圆,一双笔直的双腿,更显得修长动人。却见她对着那三具残尸说道:“三位,你们也太急了点,你们完全可以不死的,因为我有一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那个地狱受刑丹,其实你们去幽冥城,便可以取得解药的,就是因为你们太急。现在可说好了,如果你们怨气太重,你们的阴魂可别来缠着我啊,要缠你们就缠着这位凤大侠,因为他不怕,我怕。” 凤鸣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心道:“这女孩原来怕鬼。”谢雪痕走来秀眉微蹙叹了口气道:“都怪我当时多了句嘴,说什么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他们会如堕油锅,然后就把他们急成这样。”凤鸣微哼了一声,转头离去。 没行几步,忽听一声:“幽家魔头休走!”接着只听“嗖嗖嗖”几声,从两边酒楼上跃下了八九个人。谢雪痕向那几人看去,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灰衣剑客,身后跟着七八个年轻人,其中两人就是先前同那三个行凶汉子对峙的许文和,看样子,他们都是这个灰衣剑客的弟子。 那灰衣剑客冷笑道:“你这个孽障,竟敢在此胡乱行凶,真是天理不容。老夫今日一定要为民除害,除去你这个嗜血成性的魔头。”他身后的许文和道:“师父,当时是那三个无赖……”那人喝道:“住口,你这个混帐,回去看我不扒了你的皮。”许文和面现惧色悻悻退下。 “你这个人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不问个是非曲直。那三个无赖在此无法无天行凶杀人,连你徒弟都看不过去,而你却黑白不分,真是连你自己的徒弟都不如。”谢雪痕看不过去,走到灰衣剑客身前,大声指责。 此言一出,许文和吓得面如土色,心想这个女孩当众骂师父夸自己,那师父必定会对自己无比恼恨,这以后在华山派自己是没好日子过了。 “和魔头在一起,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先除了你这妖女再说。” 灰衣剑客心自己堂堂一派宗师,这个黄毛丫头居然敢对自己如此无礼,不由得气得七窍生烟。说时,抬手“呛”地一声,拔出了背上的长剑,顺势一抖,一道剑光闪电般向谢雪痕当头罩去。 “堂堂华山派掌门居然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下毒手?”凤鸣一抬手,指尖飞出一道笔直地白气,击向灰衣剑客的脸上。 这灰衣剑客正是华山掌门华青云,他此次途经平凉,也是为了向崆峒掌门莲花道人祝寿,适才他正在街旁酒楼上吃饭,忽听楼下喧哗,向下一瞧,一眼认出来人是幽冥城主凤鸣。知道这人不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幽家内部,人缘都是极差,心里盘算着,凤鸣是幽家地位甚高,若是能杀了他,定会立时传遍江湖,自己便可以在莲花道人寿宴上,在各派掌门面前便能增添不少光彩,即使杀不了他,也座定了华山派与幽家势不两立,当下跳下楼来和他为难。 他见凤鸣的这一指所射出的阴寒之气,锐利如针,还未射至跟前,便觉针扎一般的痛,忙从谢雪痕头上将剑撤回,迎上那股白气。那团白气一着上他的剑身,霎时间他手中的长剑层层包裹成一根雪棒。 华青云手握剑柄,但觉冰寒之极。正自惊异,忽觉一股更强劲的阴寒之气,犹如排山倒海一般汹涌扑至。忙抬眼望去,只见凤鸣挥着一双寒气逼人的绿掌,如箭一般飞身拍了过来。 华青云躲闪不及,只得扔下长剑,举掌想迎。忽听一人道:“小心他的寒冰掌!”但听“啪”的一声,双掌相交。华青云身体剧震,倒飞出一丈,重重摔在地上。华青云四个弟子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 这时天气干热如烘,华青云却是全身寒气直冒,瑟瑟发抖。华青云的八个个弟子,怒喝一声,纷纷拔剑将凤鸣围起了起来,要与凤鸣拼命。 “你们不要过……过去,你们不……不是他的对手,快扶我起来。”华青云牙齿打战,浑身发抖,忙抬手制止住众弟子。 华山众人忙回身把华青云从地上架起来。 (您的推荐、收藏是本书成功的决定力量!) 第22章 幽冥城主凤鸣(2) 第二十二章幽冥城主凤鸣(2) 谢雪痕因方才一直关注着凤鸣与华青云的打斗,浑没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这时忽听身后有人提醒华青云,忙转身去看,却见身后站着四个尼姑。 这四个尼姑来自于峨嵋派,为首一女尼有四十多岁年纪,手持拂尘背负长剑,是峨嵋派掌门洗心师太。左侧一尼是洗心师太的师妹洗月师太,约摸有三十来岁,姿容甚美,虽然身着僧袍,但仍掩不住********地丰满身姿。在她平坦地后背上,也负着一把长剑。 在这二尼身后跟着两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小尼姑,则是洗心师太的两个徒儿青烟和青柔。刚才提醒华青云的便是洗心师太。 洗心师太走到华青云面前,见他面罩寒霜,浑身冒着寒气,全身打战。伸手搭住华青云的手腕,一把脉搏,说道:“华掌门是中了这恶贼寒冰掌上的寒毒。”说时,用眼角微斜了身后的洗月师太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羊脂瓶,从中倒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递与华青云的大徒弟李文海,道:“快给你师父服下吧!” 李文海忙接过来一看,却是一枚红色的丹丸,猜测这八成便是峨嵋派的赤炎丹了,曾闻此药炼制起来极为困难,峨嵋派轻易不送人,这洗月师太此时能够慷慨相赠,也足见其对华山派的盛情了。当下忙俯身将药丸纳入了华青去的口中。 少顷,华青云面色稍微好转了些,斜眼向洗心师太道谢:“多谢师太赠药相救?” “华掌门不必客气。我正要前往崆峒山,正好途经此处,见华掌门正与这恶人相斗。这恶人突然施出寒冰掌,所以赶紧出言提醒,没想到华掌门还是被这恶人所伤。”洗心师太一面说着,用一双大眼斜着凤鸣,言下甚是愤恨。 “各位前辈,我看你们是误会这位大侠了。刚才这位大侠见这三个无赖,当街行凶,杀了一个老汉,还把人家的女儿给打残废了。这位大侠所以就把他们给杀了。你们为什么就不问个青红皂白就为难人家呢?” 谢雪痕眼见凤鸣杀了那三个残害良家女子的恶棍,虽然下手残忍,但那三人也是罪有应得,可是这几个人却都口称凤鸣为魔头、恶人,心中老大不乐,便走到洗心师太跟前,极力为凤鸣分辩。 一言甫毕,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怒道:“你胆子不小,竟敢对我师父这么说话!” “那又怎么样?话虽然不好听,但总比那些六根不净的出家人说脏话要好吧?”谢雪痕转头一看,是站在洗心师太旁边的小尼姑青烟,不屑的白了她一眼。 青烟立刻气得涨红了脸,怒道:“我要向你请教几招!”说着“唰”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谢雪痕心中一惊,暗道:“若论胆子我有的是,若论武功我甘败下风。她现在找我单挑,这可如何是好?”青烟见谢雪痕面现惊惧之色,更加得意,挑衅道:“怎样?敢不敢?” 洗心师太向青烟道:“你先退下!”青烟收起长剑,悻悻的退立一旁。 “这位姑娘是什么人,为何要替这魔头说话?”洗心师太上下打量着谢雪痕,目中透出愠色。 谢雪痕冷笑一声,把头一扭,说道:“本姑娘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呢?也不知道什么是魔头?若是魔头能惩奸除恶,本姑娘想帮就帮!” “你胆敢对前辈如此无礼!”李文海喝道。 洗心师太道:“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李文海拱手退下。 “这个恶贼杀了自己的生父、继父、养父,你能说他会做好事?”洗心师太向谢雪痕冷笑了一声,向凤鸣扫了一眼。 谢雪痕听了这话,吃了一惊,问道:“此言当真?”说着,回头看着凤鸣,眼中既有惊异,又有恐惧。 “幽家的人有时也会惺惺作态,我念你年小不懂事,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就赶紧给我退下,不然不要怪我以大欺小。”洗心师太面色森然,最后一句话,说的如刀一般锋利。 谢雪痕心中既惊又疑,凝望凤鸣,但见他面色潮红,显是被洗月师太揭了伤疤所致。凤鸣忽然一声长啸,一掌向洗心师太当头劈来。 “看被我说了他的恶行,他就要杀人灭口来了。”洗心师太情知凤鸣这一掌厉害非常,急忙纵身后跃,缷去来掌的力道。同时拂尘一挥,那柔软的拂丝忽然变长,卷向凤鸣的右臂。 凤鸣不闪不避,任由马尾上的拂丝卷牢。洗心师太见状,心中暗喜,正要勒摔凤鸣,忽觉一股寒气直扑右腕,只见凤鸣的右手二指点向卷在右臂的拂丝,从指尖冒出一道状如雪花的白气,白气覆上拂丝。拂丝瞬间被冻成由雪花包裹的冰条,这道冰条沿着拂丝冻向洗心师太。 洗心师太以前只是听师父说过这种功夫的厉害,但并未真的见过。此时一交手,见如此诡异,心中顿时骇然,知道若是冰条袭中手上穴位。这寒毒之气便会侵入穴道,然后再顺着经脉瞬间散遍全身,就像华青云一般。情急之下,心念电闪,轻按拂尘柄上的机括,拂尘柄上“唰”的一声,窜出二尺长的剑身,旋腕挥剑一绞,拂丝立断。 这拂尘本是洗心师太的心爱之物,因情势危急,方忍痛将尘丝绞断。眼见心爱之物被毁,洗心师太又是心痛,又是恼恨凤鸣恶贼出手阴毒,狂怒之下脱口骂道:“你这个三姓爹养出来的,竟用如此阴毒的武功。”刚一骂出,在场众人登时愕然,想不到一向端庄安祥的洗心师太,竟骂出这等言语。 “看看这出家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谢雪痕娇面带着鄙夷之色,讥刺洗心师太。 洗心师太话一出口,登时懊悔,见众人面色惊讶,奇怪的看着自己,登时羞的面红耳赤。洗月师太见师姐处境尴尬,而且和凤鸣交手又吃了亏,回手拔出长剑,向洗心师太道:“师姐,我二人联手先毙了这个恶人再说。” 洗心师太正自局促不安,又担心斗不过凤鸣,忽听洗月要和自己联手,这样不但给自己解了围,而且二人联手纵然胜不了他,也不会吃上大亏,遂道:“好!我们今日就为武林除了这个公害。”当下二人一起出剑,洗心师太剑指凤鸣咽喉,洗月师太剑指凤鸣腰间,剑势迅捷夫伦。 凤鸣向右一横身,接着曲膝一纵,从二人头顶翻过。二尼不待他落地,纵剑急攻,剑花如流星赶月一般,向凤舞身上猛罩。 (但愿本书能得您心,您的心即是作者的动力!期待您的推荐和收藏!) 第23章 幽冥城主凤鸣(3) 第二十三章幽冥城主凤鸣(3) 华青云也是用剑名家,这时见两位师太峨嵋剑法娴熟老道,在二人严密的配合下,竟然威力巨大,瞬间便将凤鸣笼罩在剑光之中。不禁暗赞:“峨嵋剑法果然是博大精深。” 凤鸣先是守多攻少,只是在二尼的剑光丛中,穿来穿去,二尼的剑却丝毫沾不到他半点衣襟。凤鸣忽然右手疾探,五指捏住了洗月师太的剑身。洗月师太用力回拔,但凤鸣的五指宛若钢钳一般,把剑尖夹了个死紧,任她使出吃奶的力,也拔不出分毫。 洗心见洗月的剑被制住,急忙上前疾攻,但不知怎得,凤鸣虽然只在原地歪身闪避,但她的剑始终只在他的身边滑动,却挨不着他半点,有时他捏着洗月的剑尖,把剑身往前一拉,格开他的剑。 洗月师太的剑被凤鸣抓住,半天拔不出来,又急又气,飞腿向凤鸣腿上踹去。凤鸣也不向下看,只抬起脚,一一把她踢来的每一脚反踢回去。洗月右腿被他踢了几脚,痛如骨髓。忽然凤鸣捏着她的剑,向左一扳,洗月因始终不肯撒剑,竟被剑柄带着,向洗心师太的剑上撞了过去。 洗心师太大惊,急忙撤剑。凤鸣把洗月的剑尖只一拧,洗月师太虎口剧裂,把持不住,随即松了剑。凤鸣飞起一脚,踹在洗月的小腹上,洗月向后又撞向洗心,二人身体一仰,滚在了地上。 凤鸣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捏住剑身,只一弯,一把百炼精钢铸成的长剑,便断为两截。 “两个尼姑不安心待在庵里颂经念佛,却跑出来打架,这一跤可摔的过瘾了吧?”谢雪痕见二尼如此狼狈,如被凤鸣耍的猴子一般,不由得附掌嘲笑。 洗心师太二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凤鸣一脚踹的滚在地上,心里正想着这一下可在江湖上传下话柄了,正盘算如何雪此大耻,听得谢雪痕如此说,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挥剑身谢雪痕砍去。 谢雪恨大惊,转身便逃。凤鸣一晃身,一指点在洗心师太左肩肩肘穴。洗心师太只觉左肩一凉,知道中了凤鸣的玄阴指,并且知道指上寒毒极为厉害,但她心中实已恨极了谢雪痕这个在一旁多嘴多舌的贱婢,便不顾已中寒毒,伸手入怀,掏出一串佛珠。拽下一颗,以空中打穴的手法,击向谢雪痕的后脑的“玉枕穴”。 玉枕穴是人的一大死穴,若被击中,便会立时毙命。 眼看那佛珠将要接近,谢雪痕后脑,忽听“啪”的一声响,佛珠不知被什么暗器击成了碎屑,飘散于地。就在这同时,洗心师太喉间发出一声闷哼,“扑通,”一声,扑倒在地。 “师太!您怎么样?”华青云等在旁观战的华山人众,万不料会有此变,见状无不大惊,都急奔过来将洗心师太扶起。 洗心师太只是细睁双眼,微微喘息。 “这恶贼点了师太一指,竟然还用暗器伤师太。你们一起上,杀了这恶贼,为师太报仇!”华青云怒视着凤鸣,双目中只欲飞出数十把飞刀,将凤鸣千刀万剐。 华山众弟子怒喝一声,挥起长剑,向凤鸣冲去。 华青云见众人离去,再瞧洗心师太还是口不能言,只是细细的喘着气。一丝阴毒的笑容在他的面上闪过,伸手锁向洗心师太的咽喉。未及片刻,洗心师太便气绝而亡。 “洗心师太!”华青云报丧般,悲愤的痛嚎一声,眼泪鼻涕喷得洗心师太满身都是,接着将洗心师太的尸体放下,拔出长剑狠狠地刺向凤鸣,向众人喝道:“洗心师太死了,杀了这个恶贼为师太报仇。”说罢,挥剑“刷刷刷”向凤鸣一阵疾攻。 众人一听,大吃一惊。尤其是峨嵋派的三人惊闻噩耗,失声痛哭。洗月师太好似疯了一般,手中长剑直如疾风骤雨般,向凤鸣攻了过去,每招都是只攻不守,似乎定要与凤鸣同归于尽。 凤鸣一听洗心师太死去,心中也是一惊,暗自思忖:“刚才自己的那一指决不会至人死命,想必这旁边另隐藏着高手,趁我和他们交手的时候,暗中将这个尼姑杀死,以便嫁祸到我的头上。”但见这些人个个状如疯虎,出手狠辣,料想这么缠斗下去,必定没有好结果,抬掌向华青云拍出几掌。 华青去吃过他掌上的亏,赶紧连退数步。凤鸣一个纵身跃到谢雪痕身边,揽住她的纤腰双脚在地上一点,腾空而起,飞上街旁的楼顶,接着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了。 洗月师太还待要追,华青云拦住安慰道:“这个恶贼轻功很高,我们未必能追的上,就算追上也未必能杀得了他,还是安排一下洗心师太的后事吧。” 洗月师太一听也有道理,便恨恨的骂道:“狗贼!我峨嵋派早晚抓到你,要把你碎尸万段,以祭我师姐的在天之灵!”转身走到洗心师太的尸首旁,又探了探鼻息,果然已经气绝。又掩面痛哭道:“师姐你放心!我一定要抓住那个该遭天遣、五雷轰的恶贼,将他剜心、取胆来祭你的在天之灵。” “想不到那恶贼下手如此狠毒,我华山派与幽家势不两立,为师太报仇之事算我一份。这人死不能复生,师太也不用太过于伤心了。”华青云发了一通誓,免强将洗月师太劝慰住。 洗心师太的两个徒儿青烟和青柔哭着向洗月师太道:“师叔,我们还是把师父的遗体运回峨嵋山吧。至于崆峒山,我们还去不去呢?” 洗月师太站起身,擦擦泪痕向华青云道:“谢华掌门肯与我派同仇敌忾!我们本是要前往崆峒山为莲花道长祝寿的,却不曾想本派掌门师姐会在这里遭此大难。我们需立刻将掌门师姐的遗体护送回峨嵋山。”转身向青柔道:“把给莲花道长的寿礼给我。” 青柔将背上的包裹取下打开,取出一个紫红色雕刻精美的檀木匣。洗月师太接过来,递与华青云道:“这是我峨嵋派的寿礼‘翡翠麒麟’请华掌门代我峨嵋派转送给莲花道长,并请莲花道长恕我等有事不能前往之罪。” (成绩惨淡,心如火烤,意似油煎,求:推荐,收藏,书评!) 第24章 情愫 第二十四章情愫 “师太请放心!我一定转交给莲花道长,并向莲花道长陈明洗心师太被幽家贼子所害之事。莲花道长在武林之中德高望重,他一定会为此事主持公道的。”华青云双手接过檀木匣,悲痛之色溢于言表。 “如此就多谢了!”洗月师太向华青云双手合十,道了声谢。 华青云命李文海和许文和买了一副棺木并雇了两辆车,将洗心师太的遗体送进棺中,安置在一辆车上。洗月师太和青烟、青柔则乘坐另一辆车,向华青云等华山众人道别而去。 华青云的小弟子明文清望着渐渐离去的峨嵋派三人,向华青云道:“师父!此次峨嵋派掌门洗心师太是因为你才与那姓凤的魔头相斗而丧命的,而这些峨嵋山的尼姑都泼辣的很,万一日后她们打不过那些魔头,报不了仇,她们会不会迁怒于我们华山派?即使不迁怒于我们华山派,那你也欠了这些尼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华青云回答他的却是一巴掌。 凤鸣挟着谢无双跃上楼顶,展开轻功向北疾行。 谢雪痕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抱过,而且自己丰腴坚挺的胸脯,紧挨着凤鸣的左胁,被挤成了两块厚厚地肉饼。心中登时腾起一股恼怒,向凤鸣喝道:“你这是干什么?”随后心中又涌出害羞、紧张、还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活似几只小兔子一般钻进她的心窝,突突乱跳个不停。 过了一会,凤鸣跃进一条小巷。此时夜幕降临,但仍有许多勤劳的人们在忙碌着。他们忽见一个白发老人,负着一个女孩从天而降,顿觉惊奇,纷纷朝他们看了过来。 凤鸣一松手臂,谢雪痕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我要走了。”凤鸣一眼也没看她,只是淡淡地用四个字,算作道别,然后一纵身,便不见了踪影。 谢雪痕坐在地上,心中一阵失落。忽听一个人说道:“姑娘能不能让一让路?”她转头一瞧,只见说话的是一个赶车卖梨的老头。谢雪痕这才发觉原来自己正坐在道路中央,挡住了他的去路。 “给我来二斤梨。”谢雪痕冷哼了一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那老头的车前。 有生意为何不做?老头就给她拿出一个竹篮子。谢雪痕心不在焉的挑了二斤梨,但一伸手入怀,才发现怀里分文没有。 “不要了!”谢雪痕丢下篮子,顺带着冷冰冰的三个字,转身就走。那老头将梨倒出来,冲着她斥责道:“你闲着没事了,浪费我的工夫。” 谢雪痕噙着泪水,失意的向前行去。到底要行向何方?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夜色已深,街面上的行人也逐渐稀少。 英郊订下的那家客栈所处位置甚是偏僻,她从客栈出来时也没有看客栈的名字。凤鸣带着她在房屋顶上飞檐走壁的行了一阵,却让她忘记了那家客栈的位置,于是她便循着街道胡游瞎荡。 正自忧伤烦乱,却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谢雪痕“呀”的一声惊叫,被吓了一大跳。她抚着胸口向那人看去,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白衣,摇着纸扇,正是英郊。 “姑娘好雅兴啊!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赏赏夜景,吹吹风?”英郊笑着戏谑谢雪痕。 谢雪痕此时心情极坏,也不搭理他,斜身从他身边走过,继续前行。 “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因为你弟弟的事,才心情不好的吧?”英郊从后面跟着,紧走两步,拉起她的手臂,将她带回客栈。 二人回到客栈,守着蜡烛吃过饭,坐在桌旁闲聊。谢雪痕便把今日遇到凤鸣的事,告诉了英郊。英郊点点头,说道:“我知道那个人。” “我听说那个尼姑说这个叫凤鸣的杀了自己的父亲,这是怎么回事?”谢雪痕心里非常好奇这件事。 英郊抬眼注视着她,说道:“你好像很关心这个人?” “你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竟然杀死自己的父亲,挺不可思议的。而且听说他居然还……还有三个父亲。”谢雪痕一怔,面上随即红了一下。 英郊细看谢雪痕,但见她在烛光的映射之下,秀发如油,一张俏脸越发显得娇媚,尤其露出这娇嗔的模样,不由得心里一荡。 “你不说算了。”谢雪痕见他拿眼斜视着自己,一动不动,因心里有鬼,顿时潮红双颊,低下头去,喉间低咳两声。 英郊道:“这个凤鸣和那个浴火毕方凤舞是双胞胎兄弟。他们的母亲是魔域的大公主魔灵,父亲是幽家大总管凤智,魔灵跟着凤智好像并不幸福,二人在一起没多久,她便带着身孕离开了凤智,嫁给了祝融岛的祝不凡,在祝融岛生下了凤氏兄弟。 就在第二年,凤鸣却不知被什么人给拐走了。魔灵和凤智发动了好多人都没找到他的下落,不到一年,魔灵便为此郁郁而终了。但不料十四之后,这个凤鸣忽然在中原出现了,而且还练就了一身高深的武功。 原来当年把他给拐走的是魔域九杰中的夏意,他也算是魔灵的师兄,从小就对魔灵一汪情深,只因魔灵嫁给了别人,所以他在嫉恨之下,便偷偷来到中原,把凤鸣给掳到了夜晶兰洲的大庸王朝。为了报复当年的情敌,他教会了凤鸣魔域的第一流武功寒冰掌和玄阴指。 待他武功练好,便让他回来诛杀自己的情敌,也就是让凤鸣杀死自己的父亲。凤鸣寻到凤智之后,凤智便先认出了他,但他还是死在了凤鸣的手里。凤智在临死时,告诉了他真相,但为时已晚。 凤鸣痛苦之余,便把满腔怨恨迁怒到了祝融岛主祝不凡的身上,心想若不是祝不凡把魔灵从凤智身边抢走,他又怎会过的如此凄苦,又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当下寻到祝融岛去,又把祝不凡给杀了。但不想又失手杀了祝不凡的女儿,由此便和自己的同胞弟弟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凤鸣办完了这两件事,又回到中庸王朝,杀了夏意。这件事在当时,闹起了不小的轰动,凤鸣为此饱受折磨,至使人未老,头先白。” (七年伏案,只求能得您心。期待您的推荐票和收藏。) 第25章 押解途中 第二十五章押解途中 谢雪痕听了唏嘘不已,心想原来这个人竟然如此不幸。又寻思英郊把这事说的很是简单,但当时的经过,一定充满了种种曲折离奇。 “一个人若是受过多次打击,就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了,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英郊轻叹了一声,提醒谢雪痕。 “我明白,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对了,今天我在街上怎么没有看到你?你去哪里了?”谢雪痕点点头,又随口反问英郊,想起今日被那三个无赖制住,苦喊英郊却不应,心里不禁有些生气。 英郊道:“噢!我在这附近转了转,看看有没有熊霸天他们的行踪。”谢雪痕俏眉一展,忙道:“你可发现了什么?” “没有,不过我肯定他们一定会来。现在离莲花道人的寿辰还有九天。我们就在这里再待上几天。不过,你再也能就这么一个人独自跑出去。你在外面若是迷了路,那也没什么。但万一你遇上了熊霸天,或者泄露了你的身份,那岂不是很危险了?” 英郊话中虽怪她不听自己叮嘱,擅自出去,但目光中却一丝责怪她的意思都没有。 谢雪痕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一连数日,谢雪痕平时就像笼中鸟一般,干呆在客栈里,有时英郊见她实在闷了,便把她带出去逛逛街,解解闷。 谢无双被熊霸天抓住之后。熊霸天安排凤舞和洛阳总舵的金万山,带领四个黑龙帮弟子,将谢无双送往川西分舵。 说起金万山这个人还真有些好笑,他身材矮胖,肥头大耳,脑壳锃亮,并且早年与人交手时,被弄瞎了一只眼。因此在黑龙帮中,被好朋友们称为独眼二爷,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他被称为第二的话,那就没人敢称第一。这当然指的不是他的武功,他的武功虽然不低,但也只是二三流的水准。 所说的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指的是他的那几项嗜好——吃喝嫖赌。他不但酒量极大,而且对酒的赏鉴也极精,是什么酒?是哪年的?一闻便知;他嫖妓,从不仗势欺人,若是哪个妓女不想和他在一起,他也决不勉强一个字;和人赌钱,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赢了他多少钱,他决不少你一个子,而且也从不耍诈,当然他若是知道你对他耍诈了,他便直接让你去见阎王。 所以说品德非常的好。他还有一最大的好处,那就是一旦要做正经事的时候,谁敢向他提这几样,他便会用最粗俗的话,把你骂的直到你受不了,然后拿起刀要和他拼命为止。所以熊霸天对他很是器重。 这一次他听熊霸天再三叮嘱,要护送好这个小孩,不得有任何的差池。心想这个小孩一定非常的重要,当下不敢怠慢。先找了一辆车,自己和凤舞押着谢无双一起乘车,那四个弟子骑马跟随。 一路上,金万山担心谢无双逃跑,便用绳子将他绑牢。谢无双本来就对这个满脸横肉,光头独眼的胖子,很是厌恶。这时见他要绑自己,更是恼怒,张口骂了一句,“独眼和尚。” 金万山最恨的便是别人叫自己“独眼”。在黑龙帮中除了极好的朋友和他开玩笑时说上两句外,其他人无人敢提这两个字。这时他听谢无双骂自己独眼和尚,登时气的暴跳如雷。骂道:“小王八蛋,看老子不整死你。”握起手中的绳子,向谢无双劈头盖脑的狠抽了过去。 谢无双不住的大声惨叫,口中却仍是“独眼和尚,独眼和尚”的骂个不停。金万山怒不可遏,一巴掌向谢无双的脸上扇去。忽然旁力伸过一只手将他的手腕牢牢的抓住。 金万山不用看便知是凤舞,他心中更是恼怒。这一路上,这家伙没有正眼看我一下,还随意使唤我的几个手下,若不是看帮主把他待若上宾,早就出手教训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了。这时被他扣住了自己的手腕,冷笑一声,运力一挣,不想右腕犹如被铁钳箍住一般,竟纹丝不动。 心道:“这小子确实还有两下子。”既挣不脱,于是左手变掌,向凤舞的腕上切去。但凤舞出手如电,不等他左掌切到,左腕又被凤舞用擒拿手法牢牢锁住。 凤舞接着用力一扭。金万山只觉一阵灼烫碎骨般的剧痛从双腕传来,肥胖的身躯往右侧一歪,面上现出痛苦之色,若不是怕被外面的四个弟子听到,失了身份,只忍不住将要叫出声来。 “他是个小孩子,你何必和他一般见识。这人对帮主非常重要,你若一不小心将他打死了。那怎么办?”凤舞凶狠之色,说毕,松了金万山的双手。 金万山如释重负,双手缓合了下来,口中却仍不停的喘着粗气。 谢无双见他光脑壳上满是豆大的汗珠,知道他吃亏不小,便也不再去招惹他。 凤舞方才见谢无双甚是倔强,不禁对他心生好感,制止了金万山。由此己起在小的时候,和祝紫烟在祝融岛耐不住寂寞,偷偷从岛上跑出去玩,每当受人欺负的时候,自己总是拼命护着紫烟,结果自己挨了不少揍,可现在却是伊人远去,不复相见。忆及此处,不由得心里一酸,流下了泪来。 正自回首感叹,金万山忽然喝令停车。凤舞轻撩帘栊,见是到了一家饭店跟前,便也起身下车。金万山命两个弟子将谢无双从车上带下,松了绳索,一起进店。 他们五个人随便寻了一张桌子坐下,金万山要了一只鸡,一盘牛肉,还有一条鱼并几个小菜。四个帮众则另开了一桌。凤舞见金万山没有点酒,便独自要了一壶,独饮了起来。 这时,店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小二!” 谢无双转头瞧去,见是三个尼姑和两个马夫。那店小二道声“来了”便奔了过去,向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尼姑道:“这位师太,您需要点什么?” 那尼姑双目通红,面带哭痕,却仍掩不住她的婉丽之姿,反而多了另一种妩媚。 谢无双暗想,这美貌尼姑不知遇到了什么悲伤之事。 (作者正处在煎熬之中,您的推荐和收藏,将是对作者的雪中送碳。) 第26章 凤舞前往崆峒 第二十六章凤舞前往崆峒 尼姑道:“外面的那两辆车是我们的,麻烦您将车拉进去,将马卸下,好好地喂一喂。”那小二答应一声便去了。她们和马夫走进店来,在店中扫视一眼,但见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胖子,一个少年,另一人更是奇特,居然身上穿着龙袍。但看他的样子,是个行走江湖的,决非皇家人物,即使皇子王爷,也不能穿上皇袍。 心想江湖人物素来我行我素,千奇百态,有的打扮的像叫花子,有的像富商,有的像郎中,但敢穿着龙袍的尚是首次见到。三人也不在意,寻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那尼姑点过菜过后,向那两个小尼姑恨恨的说道:“此次前往崆峒,没想到掌门师姐竟死在凤鸣那狗贼的手里。”这几个尼姑正是峨嵋派洗月师太几人。 凤舞一听,放下酒杯,转头向她们瞅去。正好与洗月师太目光相触。 “师叔放心!我们日后一定勤练武功,手刃那狗贼为师父报仇。” 小尼姑青烟一面劝慰着洗月师太,忽见洗月师太正盯着自己身后的一桌客人。她转过头顺着洗月师太的目光向那桌瞅去,却见那个身上穿着龙袍的年轻人也正自回头望着她们。仔细一看,这年轻人不就是害死自己师父的幽冥城主凤鸣么。 洗月师太又惊又怒,惊的是这人武功高强,自已三人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想不到他这么快便带着两个帮手从平凉赶到了这里。怒的是杀死掌门师姐的切齿仇人便在眼前。 “恶贼受死!”洗月师太霍地站起身来,呛地拔剑在手,大叫一声,挺剑向凤舞剌了过去。眼看凤舞就要中剑,凤舞却忽地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将刺来的长剑夹在掌中。 “果然是你这恶贼。”洗月师太仔细一端详凤舞,见他数日不见竟然变的年轻了,心想此人定是施了易容术,抬脚踢向凤舞的小腹。 凤舞双掌松开,同时双足在地上一点,倒掠上二楼围栏外,伸手扶住柱子。 洗月师太这一脚没有踢中凤舞,却一脚将凤舞那一桌酒菜踢地飞了起来,碗盘木屑又从空中稀哩哗啦落的满地都是。这时青烟和青柔也拔出长剑,站在洗月师太两旁,摆好了剑势。 金万山见这个尼姑将自己的一桌酒菜踢翻,不禁勃然大怒,正要发作,忽想还是看好这姓谢的小子要紧,这尼姑找的又是凤舞的麻烦,自己正好看热闹。于是紧抓住谢无双的手腕,拉向墙根。谢无双被他用力一抓,痛的大叫一声。 洗月师太向谢无双几人望去,见那光头胖子将那少年拽住一旁,又命那四个汉子手持兵刃,站在二人前面,一幅以防有失的样子。她虽不知这些人为何要抓着这小孩,但她只是担心这胖子会出手相助凤舞,这时见他全无出手之意,便放下心来,转身向凤舞喝道:“恶贼快下来受死。” “等等,我从哪里杀了你师姐?”凤舞一摆手,止住洗月师太,张口反问。 “你这恶贼从平凉追到这里来,还敢装胡涂,快下来受死。”洗月师太挥剑指向凤舞,柳眉一竖,破口大骂。 “平凉?一直寻不到着你,原来你在平凉,哈哈!”凤舞咬牙切齿地的放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耸身飞出店外,接着胁下猛地闪出两道如光似影的翅膀来,双翅一展,腾空而起。 洗月师太奔出店外,抬头一看,一点黄影往北去了。青烟和青柔二小尼惊道:“这人怎么?那是翅膀吗?” “咱们认错人了,原来他不是幽家的那个恶贼,不过他也是江湖上的一大魔头。咱们今日招惹了他,以后若是再遇上,可千万要小心。”洗月师太喃喃地道。 这时店掌柜和店小二早就躲了起来。洗月师太和二小尼仍回到桌上吃饭。 “我们走吧。”金万山等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向那四个黑龙帮弟子道,然后走到柜台上结了帐,五人带上谢无双走了出去。 谢无双被他们押着,又行了两日,终于到了川西分舵。 “这是熊帮主写给你的亲笔信。”金万山将谢无双移交给川西分舵舵主莫兰,又掏出一封信,递予莫舵主。 莫兰取信启开,细看一遍,重新叠起,收进怀里,向两个帮众吩咐道:“先把这小孩押进牢里。”那两帮众答应一声,将谢无双带进了地牢。 此时正值夏季,地牢中却非常的潮湿阴冷,谢无双不禁冻的双手抱起了双臂。那两个帮众打开一个小囚室,将谢无双丢了进去。一个人说道:“小子你就好好的在里面凉快凉快吧,哈哈。”然后“咣”的一声,将铁门关上,接着又“咔嚓”一声,铁门已被锁上。 谢无双无奈的靠墙坐下,看到眼前的处境,不禁悲伤落泪。忽听铁门底下一阵响动,向下看时,但见铁门下打开了一扇小七寸大的小门,从外面塞进一个青瓷大碗,里面有两个馒头和多半碗青菜。谢无双看了一眼,也无心用饭,双臂抱腿,混混沉沉中就此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谢无双忽被一阵“咔咔咵啦啦”之声惊醒,抬眼望去,见漆黑中闪进一个人影。谢无双还未站起,忽觉上身几处穴道一麻,被那人点中穴道。那人掏出一只口袋,套在谢无双头上,抓住袋口,负在背上,走了出去。 谢无双被点了哑穴,喊叫不出,黑暗中只觉那人走了一阵,将自己放上马背,跟着他也上了马,一只手扶着自己,纵马一阵疾驰。约摸狂奔了有两个多时辰,忽听有人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唐家堡。”那人勒住马说道:“在下黑龙帮川西分舵舵主莫兰,有事要见你们唐翯公子。” 谢无双心想:“原来把自己带到这里的人叫莫兰,还是黑什么舵的舵主。”过了一阵,只听一人道:“原来是莫舵主,请您稍等一下,容我们进去通报。” 过了有半注香的工夫,只听一人道:“我们唐公子有请舵主。”接着但听“轧轧轧”一阵声响,似乎铁栅被打开,那莫兰催马前行。过不一会,莫兰一勒马停了下来。 “是莫舵主么?我家唐公子在房中等候。”忽听一人说道。 “正是在下。”莫兰翻身下马。谢无双只觉得自己又被他从马上取下,背在了背上,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您的推荐、收藏是本书成功的决定力量!) 第27章 蝶恋花 第二十七章蝶恋花 忽听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道:“莫舵主夤夜来访,所为何事?” 谢无双在口袋中,只觉得莫兰将自己放在地上,道:“我这里有一封熊帮主的亲笔信,一切事情全在信中,公子请看。”说着似是将信递了过去。 过了一会,只听那年轻人道:“唐翧,将袋中之人带进牢里,好生看管。”只听一人道:“是!” 谢无双只觉自己又被人提起,负在背上,行了一阵,只听背着自已的唐翧道:“将门打开!”又一人道:“是”只听“咣啷”一声,果有一扇铁门被打开。 那唐翧走了进去,将自己放下,解开袋口。此时谢无双的穴道早已自行解开,于是忙扒下口袋,见自己旁边站着两个红衣汉子,其中一人指着一个铁笼般的牢室,向另一人道:“打开门,把他放进去。”听声音这人便是那唐翧。另一汉子应了一声,将谢无双推了进去,然后那汉子拉上栏门,用铁链锁上。 唐翧向那汉子盯瞩道:“看好这人,他可不是我们府上的。”那汉子应了一声,唐翧转身走了出去。那汉子瞅了谢无双两眼,冷哼一声,也转身向外走去。 谢无双观察四周,见这间牢室除了门那一面是铁制栅栏外,另三面全是以铁板向隔,真可谓是铜墙铁壁。 谢无双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累的筋疲力尽,颓然坐倒,哭丧着脸,哀叹一阵,忽想:“那莫兰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往这个唐家堡呢?莫非是唐家堡的人主使他们抓我和姐姐的,但听他们之间的交谈似又不像。” 正在这时,忽听左边隔壁牢室,传来一阵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谢无双一听,心里同病相怜,站起身来,拍拍铁墙,说道:“隔壁有人么?”把耳朵贴在墙壁上静听,不想非但没有回应,却连呻吟声都没有了。 “隔壁有人么?说话!”谢无双又在墙上连拍几下,又大声问了一声,然后又付耳倾听,半天还是无声。 谢无双心想,莫非方才我太紧张,所以听错了,深深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又坐倒在地,只觉有些犯困,便迷起眼睛打起了盹。忽然左边牢室又传来了呻吟声,谢无双被惊醒,心想莫非又是什么幻觉不成,仔细听了一会,隔壁确实有个女人在不住的呻吟,好像正忍受着什么极为难熬的病痛。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谢无双一面说着,拍拍墙壁,问声过后,和上次一样,立刻就变的寂静无声。谢无双又问道:“怎么不回答?” 过了一会,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你唤我何事?” “你终于说话了,你生病了么?”谢无双喜道。 “关你什么事?”那女子怒道。 “我和你素不相识,自然不关我的事。”谢无双愣了愣,没想到这女子的脾气倒是不小, “那你还问我?”那女子没好气的道。 “我和你同处此地,让我觉得有些同病相怜,听你似是忍受着什么伤痛,故此一问,不想反惹的你生气。”谢无双叹了口气。 那女子沉默一阵,咳嗽了两声,说道:“你是什么人?唐门的人为何抓你?” “我不是被什么唐门的人抓来的,是黑什么帮的人抓了我和我姐姐,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深更半夜的,又将我带到了这里。”谢无双道。 那女子道:“是黑龙帮吧!咳咳,你姐姐呢?” “对对!就是黑龙帮,我姐姐被人救走了。”谢无双忙道。 “黑龙帮的人为什么要抓你们?”那女子问道。 谢无双心想:“那黑龙帮抓我是为了血观音,只是这件事少一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我和她虽然同在牢中,但还不清楚她是什么人。古人说的好,‘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我还是留点密秘吧。” 那女子见他不说话,似是有什么顾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谢无双。”谢无双正在寻思,突听她一问,脱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女子似是一惊,又问一遍,道:“你叫什么?” “在下谢无双。”谢无双沉了一口气,平静地又说了一句。 那女子急道:“你家是哪里的?” 谢无双听她问的如此详细,心中生起一阵疑虑,不知答还是不答,沉吟道:“这个,这个。” 那女子咳咳两声,喘息道:“你家是不是……”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吆喝金铁交鸣之声,接着惨呼犬吠,乱作一团。 谢无双惊道:“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突听“咣”的一声,外面铁门似被人一脚踹开,接着闪身进来两人,一瞬间,从外面也跟进二十多人,手中各握着钉,镖,蒺藜、红砂等诸般暗器。在两壁火把的照映下,但见一个男子手持长剑,挟持着一个身着睡衣的老者,面向着那二十多人。 那二十多人似是唯恐这个男子伤了那老者,所以不敢上前靠近,只是手持暗器保持距离,步步紧随。再看那男子有四十来岁,生的面貌英挺,身材伟岸,穿着一白衣,在黑暗之中格外抢眼,尤其是那柄长剑,寒气如霜,令人不寒而栗。 “你们赶紧给我把人放了,否则我立刻让他人头落地。”那男子厉声向那些跟随的人喝了一声,同时将寒光闪闪的剑刃,向老者的喉上按了按。 只听一个身着睡衣的年轻人道:“蝶恋花你只要将我爹放了,我保证立马放人,我唐翯在江湖上虽说默默无闻,但向来是说一不二,怎么样?你先放我爹。” “你是不是在考验我的耐性。”那白衣男子蝶恋花冷笑一声,右腕微一用力,一流鲜血从那老者脖颈上淌了下来,继续道:“我不知道你爹身上的血到底有多少,但如果很多的话,我可以再多开几个口子。” 唐翯气的面红耳赤,他旁边一个身着睡衣的女子向他说道:“哥!赶紧放人吧!别拿爹的性命开玩笑。”唐翯无奈,向一个红衣汉子说道:“去放人吧!”那汉子应声向谢无双左边牢室走来。 蝶恋花也押着那老者跟了过来,唐羿等人依然紧紧跟随。那汉子打开牢室,走了进去。 但牢中那女人却道:“我不走!” “慕蝶,我是来救你的,你怎么不走?”蝶恋花不禁愕然。 牢中女子道:“我是有夫之人,我丈夫不来救我,却为何要你来救?” (成绩惨淡,心如火烤,意似油煎,求:推荐,收藏,书评!) 第28章 唐门 第二十八章唐门 唐翯冷笑道:“是啊,她是青城掌门叶飘云的老婆,叶飘云不来救她,你又多哪门子的事?” “你真不跟我走?那好,我就杀光这些人,然后咱们死在一起算了。”蝶恋花面色通红,过了老半天才向牢中的那女子说道。 谢无双听蝶恋花叫“慕蝶”两个字,又听唐翯说牢女子是青城掌门叶飘云的妻子,暗说难道这是大姐,不禁惊喜交集,向那女子道:“你是大姐花慕蝶么?” “双弟真的是你么?”那女子忙扑到谢无双的牢门前,拉住谢无双的手。谢无双高兴的点点头。 花慕蝶是谢玄的长女,其妻花芙蓉生下花慕蝶时,以为谢玄已死,于是花芙蓉让她随了母姓,因此姓花。 蝶恋花见花慕蝶不肯出来,又知不能在此多耗,正不知如何是好,听说隔壁这个少年是谢玄之子,忙向那红衣汉子道:“赶紧把这个小孩给我放出来。”那汉子为难道:“这个。” “你说的只让放叶飘云的老婆一人,至于这个人是托寄在这里的,又怎能放他出来?”唐翯怒气冲冲。 “不错!我本来说是救一人,可是你没答应,所以我便绑架了你老爹?”蝶恋花的剑,陡然寒光一闪,那红衣汉子惨叫一声,咽喉血流如注,倒地而死。蝶恋花靠近倒地的那汉子尸首旁,把他手上的钥匙一踢,飞到了谢雪痕铁槛外。 谢无双忙捡起钥匙,把锁打开,扒开铁栏快步走出,直奔姐姐牢室,却见花慕蝶身着素装,披头散发,面色煞白。他顾不得细问详情,忙把大姐给架了出来。 蝶恋花看见花慕蝶被折磨成这般样子,更是双目喷火,挟着那老者厉声道:“都给我往回走。”唐翯等人不敢违拗,只得后退着往外走。谢无双扶着花慕蝶紧跟在蝶恋花身后。 片时,便相持到牢外。这时天已微明,刮起了淡淡地风。 蝶恋花挟持的那个老者便是唐家的掌门人唐列,其夫人熊心是熊霸天的姐姐。 此时,熊心在院中带领着唐门中的长一辈人物唐皿、唐盅、唐刀、唐刖、唐刑、唐刵、唐剒、唐剑、唐剈、唐剘、唐削、唐刿,女的有唐刹、唐刎;晚辈们是唐翯、唐羿、唐翲、唐翀、唐翷、唐翋、唐翍、唐翉、唐翧、唐翪、唐翓、唐翑,女辈有唐翃、唐翎和唐翴等一干弟子,各持暗器将蝶恋花三人团团围围住。 原来唐氏家族的辈份是按名字中的偏旁来定的,老一辈的是皿字底,下一辈的是竖刀旁,晚一辈的则是羽字旁。 蝶恋花向唐翯道:“快给我找两匹马过来。”唐翯怒道:“人已在你的手里为何还不放我爹?”蝶恋花道:“你少给我废话,赶紧给我牵两匹好马过来。” 忽听一人接道:“久闻南双剑中的‘风夜飘香’蝶大侠的飞花剑舞剑法很是了得,只可惜一直缘铿一面,今日能够得见阁下,实是三生有幸,不知阁下能否单独赐教在下几招,好让在下一遂平生之愿?” 蝶恋花转头看去,见说话的那人身材颀长,留着两撇黑须,手中提着一柄细细地精钢剑,一双如电一般的目光直射着自己。听他所说的一番话,心里怦然一动,道:“你莫非就是唐剑?”他早就知道唐门一族向来是以暗器为专长,只有这唐剑,非但暗器功夫极好,而还练就了一身精妙的剑术。 “不想蝶大侠竟然能够识得在下,实在令在下脸面增光了。”那人冲着蝶恋花微微一笑。 “阁下若是要切磋武功,来日方长,在下随时奉陪,只是今日却很不巧了。”蝶恋花早就听闻过此人,也很想会会此人,但今日这般局势,哪里容他与人比剑较技,转头向唐翯道:“快点给我牵马过来。” 唐翯怒视不动。熊心向唐翯道:“给他牵马过来。”唐翯这才答应了一声:“是,母亲。”转头向唐翧道:“去牵两匹马过来。”唐翧应声而去。稍刻,但听马蹄声响,唐翧牵了两匹马走来。 蝶恋花挟持着唐列,将马察看了一下,看是否动过手脚。查看无恙后,让谢无双和花慕蝶同骑一匹马,以便扶着花慕蝶,再牵上另一匹马,自己仍挟持着那唐列,慢慢地退到了唐家堡大门外。 “你带你大姐顺着大路先走,我马上便赶来。”蝶恋花向谢无双道。 花慕蝶望着蝶恋花娇喘着道:“你要小心。”蝶恋花道:“你们快走。”谢无双也向他道声小心,扶着大姐,策马而去。 “将她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拿来。”蝶恋花见二人去远,向唐氏诸人说道。 唐翯等人互望一眼,沉吟一阵,说道:“好吧。”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右臂微抬,瓷瓶向蝶恋花飞去。 蝶恋花伸手接过,取下盖子,正想闻一下,忽想:“唐门乃是用毒名门,我若闻一下,说不定会着了他们的道。”斜眼瞧了唐列一眼,微微一笑,心道:“先让他尝尝吧。”想到这里,拿起瓷瓶凑到唐列嘴边。 唐列大惊,忙道:“那不是解药。” “你想拿你老爹的性命开玩笑,是不是?”蝶恋花向唐翯怒道。 唐列也是吃惊不小,心道:“我若不告诉他实话,他再从那几个浑小子手里拿过什么毒药的话,势必又要先让我尝一尝。”想到这里,道:“我们唐门的毒很少有解药的,那种毒更是没有解药。 “你说什么?”蝶恋花耸然动容。 唐列道:“她中的那种毒叫儿千日蚀心散,是没有解药的。” 蝶恋花只觉天眩地转,心道:“莫非她会死么?” 唐列看他情绪混乱,正想趁机从他剑下逃脱,不想却引起了他的警觉,使他转向清醒。 蝶恋花发现面前的这些人是多么的可恨,世上若没有他们,便不会有毒,若没有毒,花慕蝶决不会无药可救,不如现在杀光他们,以赎他们向花慕蝶所犯罪过于万一。 (七年伏案,只求能得您心。期待您的推荐票和收藏。) 第29章 情深 “虽无解药,但也有法可解。”唐列见蝶恋花布满血丝的目光,由痛苦转向杀机,心中一惊,深悔刚才说的太直接,沉吟一下,连忙又说出了一线生机。 蝶恋花一听,急问:“什么办法?” “只是那个地方不知你敢不敢去?”唐列一面说着,细察蝶恋花的神色。蝶恋花思忖一下,道:“你说吧。” 唐列道:“在西藏的唐古拉山有一座朝暮崖,崖上生有一种青心果,崖下有一雪花池。你让花慕蝶每日食三颗青心果,但是千万不可多食,也不可少食。若食多了就会又中青心果之毒,若是食的少了,又解不去她体内之毒。每次食后,需在雪花池中每日至少要泡上四个时辰,如此持续百日,方可解去她所中之毒。只是那地方多有毒虫恶兽,但凡去那个地方的人,多是有去无回。” “若是到不了那里她就毒发身亡怎么办?”蝶恋花用一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唐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唐列道:“花慕蝶所中之毒名千日蚀心散,所以她在千日之内是没有事的。” “既是如此,我就先放了你,不过我先告诉你们,若是她哪天有个三长两短,那一天便是你们唐门的灭门之日。”蝶恋花将唐列一推,双足在地上轻点,闪身掠上马背。 就在这一倏忽,红砂,蒺藜,飞针犹如一片五颜六色的花雨,从唐家子弟手中飞出,向蝶恋花扑盖了过去。 蝶恋花早知唐氏兄妹决不会轻易放脱自己,一听身后风动,同时夹着锐响,也不见他在马背上有何动作,竟飘身向后飞起,同时挥起长剑在自己面前舞起一堵雪亮的光墙。花雨撞上光墙,伴随着清脆的“叮叮”锐响,空中溅起一片火花,光墙继续涌向唐氏诸人,突听唐翯一声惨叫,一条臂膀飞向空中,撒下一道血雨。 蝶恋花正要返身而去,忽然一道凌厉的剑光刺了过来,忙挥剑格住,细一看正是唐剑。唐剑把长剑一划,发出嗤地一声疾响,扫向蝶恋花小腹。蝶恋花退了一步。唐剑手腕摆动,挺剑疾剌。蝶恋花一声大喝,一剑斩在了他的剑上,飞出一溜金星。唐剑长剑受震,虎口剧痛无比,不由得蹬蹬蹬后退了五六步。 蝶恋花道:“你的剑法果然不错,我用的是玉碎剑,在兵刃上占了你的便宜,他日有暇,咱们再一较高下。”说时,身形一闪,飘然飞上了马背,霎时间去的远了,随后一个声音送了过来:“这只是给你们的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我再来时,可就没这么客气啦。” 谢无双扶着花慕蝶骑马奔驰一阵,花慕蝶向谢无双道:“无双我们下马。” “为什么?您不舒服么?”谢无双忙把马勒住。花慕蝶道:“咳咳…,你先下来。”谢无双便从马上翻身下来,又将花慕蝶扶了下来,道“姐姐,怎么了?” “蝶恋花虽然在那里和他们相对持,唐门必咳咳……,必会另派人来追咱们,你先把马赶跑,我们再躲起来咳咳……”花慕蝶一面说着,咳嗽个不停。 谢无双一听有理,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照马屁股上狠抽几下。那马负痛,长嘶一声,向前狂奔而去。谢无双扶着大姐钻进路旁的丛林中,在一块大石下坐了。 谢无双看着姐姐面上的痛苦神色,犹如万箭攒心,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大姐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出嫁,自己对大姐的印象也是非常的模糊,不想今日一见,大姐竟然就像已经病如膏肓。花慕蝶看在眼里,心里也是万分悲伤,正要问他为何被抓,忽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奔了过来。二人忙屏住呼吸,匍匐在石边。 过不一会,就奔来了五骑马,为首一男一女两个少年领着三个红衣汉子。花慕蝶认得两个男女,男的是唐翀,女的是唐翎。 只听唐翎道:“怎么不见他们了?”唐翀四周张望了一阵,说道:“你看前面还有马蹄扬起的灰尘,应该还在前面,我们继续追。”五人当即在马屁股上狠抽两鞭,纵马追了上去。 五人一走,花慕蝶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这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二人忙又屏住呼吸,隐伏在石后。少刻,马蹄声到了左前,谢无双偷眼一瞧,见来人身着白衣,手提长剑,正是救他们脱身的蝶恋花,忙站起身来摆手打招呼。 蝶恋花翻身下马,提剑行来,走到他们跟前,一看歪坐在地上的花慕蝶,眉头登时一皱,忙弯身将她抱了起来,目光中既是关切,又是担忧,说道:“慕蝶你怎么样?” “你为什么来救我,本来我已经适应了心里没有你的日子,你又何必再来让我看见你?”花慕蝶咳嗽两声,气喘吁吁的望着蝶恋花,话未说完,已哽咽失声。 蝶恋花微笑着注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因为,因为我想让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活着。”花慕蝶凝视了他一会儿,妙目渐渐湿润,冷笑了一声,却忽然伏在他的肩头哭了起来。 谢无双看蝶恋花右手轻抚着花慕蝶的后背,眉头紧锁,满面担忧之色,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和他的眼神一撞,彼此都非常的尴尬。谢无双暗想,大姐出嫁时十年了,那时我才十岁,当时的情况我不了解,但从当前的情形来看,这个拿词牌作名字的人,想必是大姐的旧情人了。 “无双你是怎么被抓的?爹爹知道是黑龙帮的人抓走你们的么?”花慕蝶擦擦眼泪,向谢无双道。 谢无双一惊,心道:“大姐还不知道爹妈他们都已经死了,我要不要告诉她呢?” “咳咳,怎么不说话?”花慕蝶见他愁眉紧锁,半天不言,又催问了一遍。 蝶恋花伸指在花慕蝶的睡穴上轻轻一按,花慕蝶便昏睡过去。转头向谢无双道:“你家里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姐姐现在身中剧毒,就先别告诉她了,我担心她受不了这个刺激。” 谢无双也是这个想法,便点了点头。蝶恋花抱起花慕蝶和谢无双走到路上,将花慕蝶放到马上,往前走了一会儿,为避免和唐门中人相遇,他们插入一条小径。 第30章 蝶恋花与花慕蝶 “我姐中的是什么毒,厉害吗?”谢无双心上如遭重锤,不安的向蝶恋花问道。 “是唐门的一种奇毒,叫作千日蚀心散,一听名字你就应该知道若是中了这种毒,会有多痛苦。”蝶恋花叹口气,沉声道。 “能治好吗?”谢无双听说,耸然动容,急忙停下脚步,转头问蝶恋花。 蝶恋花沉吟道:“听唐门的人说可以治好,只是颇费周折。” “如何救法?”谢无双忙问。蝶恋花于是将唐列所说,要前去朝暮崖之事,向他述说了一遍,然后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将你姐姐治好。” 谢无双听了这话,好不忧心,半天不语。又行一阵,进入了一座大市镇,二人寻了家饭店进去,在一张桌旁坐了下来。蝶恋花给花慕蝶按摩几下,花慕蝶缓缓苏醒了过来。 花慕蝶咳嗽两声道:“我怎么睡得这么死?”蝶恋花道:“因为你太累了,先吃些东西吧!” 不一会,饭菜上齐,蝶恋花挑了些容易消化的菜肴给花慕蝶盛了些,但花慕蝶只吃了两口便一阵咳嗽,再也吃不下了。蝶恋花和谢无双互望一眼,见对方都是目含忧色。 “你们吃,我没事。无双……”花慕蝶瞧在眼里,微微一笑。谢无双又勉强吃了一些,也放下了碗筷。 三人静坐一阵,花慕蝶道:“我都忘记再问你了,你和雪痕是怎么被抓的?” 谢无双便将如何在家被人抓去,后又被月凡相救,到得少林寺,在寺中又被人劫走之事一一叙述一遍,只是隐去了全家被害的事,末了说道:“只是不知道黑龙帮的人为何又把我送到川西分舵,而后又关押到唐门?” 蝶恋花思忖一阵,道:“我估摸熊霸天之所以把你送到川西分舵,一来是万一走漏风声,担心少林寺去黑龙帮抢人;二来川西分舵实力也非常的雄厚。至于把你关押到唐门,那是因为熊霸天的姐姐熊心是唐门掌门人唐列的夫人。她的五个子女也都很了得,也正因此熊心在唐门中也算是很有地位。若是其他门派和川西分舵发生什么冲突,有熊心这一层关系,唐门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花慕蝶点了点头,谢无双笑道:“不过现在好了,姐姐已被救出,我也被救出来了。对了,大姐你是怎么被抓的?” 蝶恋花也望向花慕蝶,他虽知道花慕蝶被唐门抓去,但其中原因并不十分清楚,所以也想听花慕蝶说说事情经过。 “唐门说叶飘云指使师弟任飘零,从唐嵩的手里抢走了一件宝物,所以让叶飘云将那件宝物交出来。叶飘云矢口否认,于是唐门就抓了我,逼叶飘云用那件宝物来换。为了防我逃走还给我服食了千日蚀心散,每日发作两次,每次持续一个时辰,发作时犹如千刀万刮,苦不堪言。”花慕蝶望了二人一眼,叹了口气。 谢无双骂道:“唐门那帮狗贼,真是阴险狠毒。”忽然想起一事,向花慕蝶问道:“任飘零?他个人是不是唤作什么风中狂客。”花慕蝶道:“对!咳咳,怎么你认识他。” “我只是听黑龙帮的人说起过他。”谢无双本要告诉她任飘零曾托他和谢雪痕,将藏在青石岗的一件东西转交给叶飘云的事,但转念一想,“万一说来说去,让大姐知道了家里的事,她再受不了打击怎么办?还是以后找机会再告诉她吧。”随口敷衍了一句。 花慕蝶听他如此说,也就没再追问。 蝶恋花向花慕蝶道:“现在你身上的毒已经很严重,我想马上带你去朝暮崖,为你解毒疗伤。”花慕蝶喃喃的道:“朝暮崖。”突然大声道:“不,我不去。” “你疯了?怎么不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中的毒已经很严重,我们现在立刻行动,我还唯恐不及,你却不去。”蝶恋花听她如此说,大为惊骇。 “我现在已有丈夫,有儿子,我不要你救。”花慕蝶一面哭着,说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起身便往外奔,刚到店口,便颓然扑倒在地。 惊得店中客人,都朝花慕蝶看去。蝶恋花和谢无双忙起身奔过去把她扶起来,见花慕蝶只是晕了过去。 谢无双道:“蝶大哥,先让我劝劝她吧。”蝶恋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蝶恋花又找了家客栈,三人住下。谢无双打了盆热水,为花慕蝶擦了擦面,扶她睡下。然后搬张凳子靠床坐下,看着沉睡中的姐姐,万般愁绪纷至沓来,起身走出房间,但见这时业已入夜,蝶恋花提着酒壶靠在围栏上,面现悲愤之色,举杯独酌。 “我也不知道你和大姐之间的事,只是大姐性格刚烈,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得动她。”谢无双默默走过去,仰首轻眺,但见月美如画,轻叹一声。 “她以前怎么不刚烈一些?否则她和我早就在一起了。”慕容白抬头望着皎洁的一轮明月,目中伤感之意留露。 忽听“啊”的一声从花慕蝶的房中传了出来。蝶恋花和谢无双大吃一惊,急奔进房中。但见花慕蝶坐在床上满头大汗,双目怔怔的望着地面。谢无双跑到跟前,抓着她的手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刚才梦见咱妈满身是血的走到我的跟前。”花慕蝶一把抓住谢无双的手,美目发直。 谢无双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哀伤,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忙低下头去,抹去眼泪。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因为你想的太多了,你应该好好的将伤养好,若是让你妈看见你这个样子,她岂不是很伤心么?”蝶恋花见状不妙,忙接口劝慰。 花慕蝶转头看了蝶恋花一眼,依然怔怔不语。蝶恋花看谢无双面色难看,唯恐他一不小心向花慕蝶透露家里的情况,斜眼向谢无双使了个眼色。谢无双会意,起身走了出去。 蝶恋花坐在床边,扶着花慕蝶的双肩,幽幽地说道:“自从你嫁给叶飘云后,你就仿佛成了一只盘旋在我心头上的小鸟,我稍微有一个小小的动作,你就飞的远远的。若是叶飘云现在在你身边,能带你前往朝暮崖去解毒的话,我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有时人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需要你的人。你比我好,你有丈夫,有孩子。希望你能为他们好好的想一想。”说罢,起身走了出来。 第31章 店中激战 过了一阵,谢无双又走进来劝大姐道:“他说的对,还有好多人想着你呢!你可不要让我们以后为了你而肝肠寸断啊!” “我深感欠他太多,所以不想让他为了我前去涉险。”花慕蝶一面拭泪,眶中却又流个不止。 谢无双道:“姐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大姐夫知道么?” 花慕蝶叹了口气道:“我和他认识都有二十多年了,当时你还没出生。后来爹爹非要让我嫁给叶飘云,我死活不肯,爹爹把我毒打一顿锁进房里,并威胁我说‘如果我敢逃跑,就立刻把他的人头提到我的面前。’当时他的武功还不是爹爹的对手,所以我很害怕。 有一天晚上,他来救我,我告诉他,‘我不想我们之间,谁有什么不测,若是为我好的话,就永远不要再来见我。’他死活不肯走,不想这时爹爹在暗中偷袭,他身受重伤,我在房里跪下,告诉爹爹‘如果肯放他走,我便嫁给叶飘云,如果他有什么好歹,我绝不独生。’妈妈也在一边劝说,爹爹才算将他放走。 后来我嫁给了你大姐夫后,他依然不离不弃,始终徘徊在我的周围,就这样我们暗中幽会了十几年。无双,你是不是很看不起你姐姐?” 谢无双道:“不,我很同情你们,爹爹为何如此狠心将你们拆散?”花慕蝶默然不语。谢无双道:“姐姐!蝶大哥对你如此一心一意,你不要冷了他的心,明天和他去朝暮崖吧。”花慕蝶点点头,谢无双扶她躺下,然后也回房休息。 谢无双躺在床上,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睡,就在这时,门外蓦地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呼声,把他惊了一大跳,急忙起身奔出房外。这时天色微明,四下虽然略有朦胧,却能看的清楚。他扶着二楼的围栏,向院中一瞧,不禁惊得呆了,但见十几个店中的活计和将要起身的客人,双手捂着脸,发出惨厉的痛叫声,令人不寒而栗。 少顷,这些人便一个个倒了下去,一阵抽掖过后,双手从脸上落开,就此不动。谢无双这才看清,这些人的脸上肉烂见骨,似是被火烧一般,但细细一看似又不像。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倏地白影一闪,一人将他拽入花慕蝶屋内。谢雪痕急扭头去看,却是蝶恋花。 蝶恋花道:“没想到唐门和黑龙帮的人会找到这里,现在若是我先下去御敌,我担心他们会上来暗算你们,到时我顾前却顾不了后。无双,你扶着你姐姐,跟在我后面,咱们一起冲出去。”一言未必,忽听外面一人说道:“蝶大侠能否现身一见?” 谢无双听这个人的声音,感觉好像是黑龙帮川西分舵的莫兰。 蝶恋花道:“你们跟在我后面,我们现在就出去。”谢无双点点头,将花慕蝶架起,随着蝶恋花走了出去。 但见院中莫兰手持一双碎银枪,带着二十多个黑龙帮弟子站在院中。右侧的房顶上站着唐门的唐刿、唐翲、唐翑。 “原来是莫舵主,有话你就说吧!”蝶恋花冷笑一声,双目打量着左右。 “这位公子乃是熊帮主的一位贵客,希望阁下能让莫某将他带走,在下也好向熊帮主有个交待。莫某向阁下保证一定会款待这位公子,不知尊意如何?”莫兰指了指谢无双。 蝶恋花道:“若是我不肯呢?” “我料想也是如此,那只好得罪了。”莫兰两道浓眉一立,面上陡现杀机,双足一点,纵身而起,持着一双寒光闪闪的银枪,飞身刺到。 蝶恋花“锵“的一声,拔剑在手,寒芒一闪,挥剑刺向莫兰的咽喉,左手雕花剑鞘,击向莫兰小腹。 莫兰双枪一架,但觉对方剑上一股极大的力道,如泰山压顶般盖了下来,他此时双足腾空,不由得又落了下来,但甫一着地,双膝一曲,一个“旱地拔葱”,再次跃起攻上了去。谢无双见莫兰来势迅疾,双枪狠辣,不禁为蝶恋花捏了一把汗。 忽然蝶恋花用左手上的那把雕花镶珠,洁白似玉的剑鞘往枪尖上一格,右手玉碎剑,同时一道寒光飞向莫兰右肩。莫兰痛哼一声,双手丢了双枪,左手捂着右肩摔了下去。那些黑龙帮的弟子见舵主受伤,急忙跑了过来,将他扶起。又有十多人一窝蜂也似,纵身扑向蝶恋花他们三人。 这些人着装虽然都是普通教众,但武功均是不弱,眼看这些人将要攻到,蝶恋花身形一晃,犹如一道白虹,从纵身在空中的黑龙帮弟子身前划了个半弧,又飞回二楼廊上。众黑龙帮弟子齐声痛叫着,摔了下去。 谢无双俯身向下瞧去,但见一众黑龙帮弟子个个喉咙鲜血如注般喷出,心道:“蝶大哥的这手功夫倒是不赖,等他救我大姐回来,让他教教我。” 莫兰见川西分舵的这十五位好手,仅仅在一瞬间,就死于蝶恋花的剑下,不禁面上现出惊惧之色,说道:“这便是阁下的飞花剑舞吧?” 蝶恋花面色一肃,沉声道:“不想死的就赶紧离开。”他如此说自然是已经默认。 莫兰虽明知自己不是蝶恋花的对手,但帮主在信中曾再三交待一定要看好那个少年,不想唐门中人如此不济,竟让蝶恋花将这少年救走,日后可如何向帮主交待?念及此处,转眼向房上唐氏兄弟瞧去,见三人手上都戴好了手套,准备施毒,心想:“蝶恋花的‘飞花剑舞’纵是厉害,唐家的独门暗器也是名下无虚,倘若我与唐家兄弟联手,他决计讨不了好去。 当下以左臂在地上摸起自己的一杆枪,一扬臂,手中三尺银枪飞击出去,但这一次不是击向蝶恋花,而是飞向支撑二楼的木柱,只听“蓬”的一声,二楼台面登时坍塌。 蝶恋花见莫兰银枪击向木柱,便知其意,揽起谢无双和花慕蝶晃身飞下楼来。同时只听“咔嚓”“哗啦”,尘灰扬起,碎木瓦石散落一地。莫兰不待蝶恋花三人落地,便早又捡起一杆枪,挥枪当胸刺到。蝶恋花只得右臂抛下谢无双,挥剑击向银枪,只听“嘡”的一声,火星四溅。 第32章 惊险 第三十二章惊险 莫兰只觉虎口生痛,不由自主的连退三步,还未站稳,忽见蝶恋花拉起一块倒塌的巨大门板挡在他们三人身前。微一思索,心中一凛,忽听身后的那五个黑龙帮弟子齐声惨叫,同时只觉头上脖颈等外露肌肤火辣辣的一阵剧痛,犹如被烧溶的铁水从头上浇灌下来一般。 “你们这三个卑鄙无耻的畜牲,老子做鬼也放不过你们。”这种痛楚,就连莫兰这样的成名高手,也忍不住滚倒在地,凄声惨呼,只是痛声中带着无尽的愤恨和怒骂。过不一会,声音便即消失,显然已经死去。 原来唐家兄弟担心唐家暗器奈何不了蝶恋花,于是趁莫兰和蝶恋花缠斗时,放出腐尸红砂,不想蝶恋花对唐家三人已早有防范,而莫兰万料不到唐氏兄弟竟然不顾自己安危突施偷袭,结果措手不及当场被腐尸砂撒了一头。 蝶恋花眼见红砂已经散去,从门板后晃身跃出,只扑房顶上的唐家兄弟。唐家兄弟一觉白影晃动,腐尸红砂再度撒向那道白影。蝶恋花也大为忌惮这腐尸红砂的厉害,闪身飞入唐家兄弟所在屋顶下的屋内。 唐家兄弟曾见识过蝶恋花的手段,见蝶恋花飞进屋内,便将腐尸红砂抓在手中,凝神戒备。忽然从屋内窜出一个白影,向上飞来,唐家兄弟手中的腐尸红砂纷纷盖向那道白影,霎时间,那白影立刻变的浑身通红,向地下落去。唐家兄弟见蝶恋花被击中,不由得欣喜若狂。 “这个狗贼也有今日。”唐翲一面笑着,便要下去看看。 唐翲忽道:“不对,腐尸红砂何等厉害,他身上中了这么多,为何没有一点叫声?”语音未落,只觉房顶微微一震,接着“哗啦啦”一声,从屋顶下闪出一条黑影,只听两声惨叫,唐刿、唐翑二人被斩为四段,落下房去。 唐翲大骇,忙伸手插入装有腐尸红砂的袋中,却忽觉两肩一凉,两条臂膀落入房顶上的大洞中。唐翲两肩血如泉涌,忍不住倒在房顶上大声痛呼。 蝶恋花一身黑衫,把手中长剑还回鞘内,向唐翲道:“看你双臂已废,暂时先饶你不死,快滚吧!”说罢,抬脚将唐翲踢向墙外。唐翲摔下去,痛嚎了一阵,便晕了过去。 “这些恶贼好毒辣的手段,为了抓我一人,竟然滥无杀辜,害死这么多人。” 蝶恋花掀开门板,谢无双将姐姐扶起,看见莫兰和那五个黑龙帮弟子脸上血肉模糊,和方才店中伙计、客人的死状一样,不禁恨恨的骂道。 三人不敢多待,一人一边搀着花慕蝶奔到大街上。蝶恋花掏出一锭银子,随街雇了一辆马车向北奔行。 “无双,你和我们一起去朝暮崖么?”三人沉默一阵,蝶恋花问谢无双。 谢无双向花慕蝶望了望,心中颇有眷恋之意,但一想:“三姐谢雪痕虽被人救出,但不知救她的是何人,如果也和黑龙帮的人一样,想从三姐的身上寻找血观音的话,那三姐一定也很危险,倘若那人是仗义相救,那三姐必定会求那人想方设法来搭救我,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应该先和三姐联系上再说。 蝶大哥武功高深莫测,处世经验丰富,而且他对大姐感情挚深,由他来照顾大姐,大姐一定会平安无事,自己应当先寻找三姐要紧,何必千里迢迢的跟着他们,为他们增添累赘。”于是说道:“蝶大哥由你来照顾大姐我很放心,现在不知道救我三姐的是什么人,所以我想先寻找三姐的下落。” “无双你武功不高,一人行走那岂不很危险,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前去寻找,等找到三妹之后,再去朝暮崖为我解毒不迟,我还有两年的时间哩。”花慕蝶拉住谢无双的手,说道。 “不行,大姐你身上的毒决不能再拖。”谢无双双手乱摇。 “无双说的对,先为你解毒才是最为要紧的,你虽有两年时间,但我们还不知道朝暮崖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还要寻访一段时间,而且你现在每日还在忍受着毒性发作的痛苦,所以这确实是不能再耽搁的。”蝶恋花转头又向谢无双道:“你可知道救走你三姐的是什么人?”谢无双摇摇头。 蝶恋花思忖了一阵,说道:“若是你三姐真的被人救走的话,那她一定会想法子从熊霸天的手里救你。在过五天便是崆峒派掌门莲花道人的七十大寿,熊霸天必定会前往崆峒派为莲花道人祝寿。你三姐说不定也会前往崆峒派去寻找熊霸天,看你是否会在他的身边,然后伺机搭救。”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崆峒派寻找二姐?”谢无双思忖一下,问道。 蝶恋花道:“不错,不过你最好是先乔装打扮一番,免的在崆峒山被黑龙帮的人认出。还有你既然不知道救你姐姐的是什么人,你对他们也要提防一些,江湖上人心险恶,说不定他们相救你们,另有企图那也说不准。”谢无双点了点头,心道:“他们若真有什么企图的话,那自然指的是血观音了。” 花慕蝶始终不放心让谢无双一人去崆峒山,非要三人一起前去。谢无双费了无数口舌,才将她劝住。三人找了一户农家,歇息了一宿。 次日一早,蝶恋花为谢无双买了一匹马,让谢无双装扮成一个衣衫褴褛的叫化子,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小袋金叶子给他做盘缠,又取出一黑一白两个玉脂瓶,向他说道:“这两个瓶子里装着两种奇药,若是有什么伤,只要把黑瓶中的药丸口服一粒,白瓶中的药水滴在伤口上,便能立时愈合。这药是五年前两个道人赠送我的,我一直用不着,你就好好收着吧,万一遇到什么危急,也许可以缓解一下。”谢无双听了,小心的收进怀里。 “无双你千万要小心,万一寻不到三妹,就赶紧回家让爹妈去找。”花慕蝶泪眼模糊。 谢无双一听,哽咽道:“是,我知道了。”花慕蝶又道:“千万别告诉爹妈我中毒的事,就说我很好,不要让他们牵挂……”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你这是干什么?”蝶恋花伸臂揽住花慕蝶,软语劝道。 谢无双不忍再听,哭道:“姐姐保重!”翻身上马,也不回头,策马扬尘而去。 (成绩惨淡,心如火烤,意似油煎,求:推荐,收藏,书评!) 第33章 第一侠聂海棠 第三十三章第一侠聂海棠 谢雪痕和英郊在那家客栈中住到第八日。英郊向谢雪痕道:“咱们明天就前往崆峒山,你要早点休息。”说着,又递给她一个包袱,说道:“你起来的时候,就换上这个。”谢雪痕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套小号的书生装。 翌日,天还未亮,二人便行在前往崆峒山的路上了。因虑及乘马前往若是在途中和熊霸天相遇,冲突起来不好应付,英郊便雇了一辆马车。这辆马车布置的甚是豪华舒适,而且密封的也很严实。因天色尚早,二人便在车里面躺下小酣。 谢雪痕迷迷糊糊之中,忽听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掌门师兄,听说谢庄主全家被杀,你估计这是谁下的毒手?” 谢雪痕一听与自己家之事有关,连忙坐了起来,侧耳倾听。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无刃刀谢玄武功高强,而且谢庄的高手也不止他一个人。就这么全家被烧成了平地,到底是谁这么厉害现在还很难说。” 先前那个声音沙哑的人说道:“这谢庄主都退隐江湖那么二十多年了,一直都平安无事,还会有什么仇人算计他?”那掌门道:“二十年前他率领各派高手围剿幽家,从幽家手里夺得血观音,说不定是幽家要报当年那一箭之仇也。” 谢雪痕听了这话,心里暗忖:“这话不无道理。” 只听又一个人说道:“听说熊霸天正要打着消灭幽家,为谢家报仇的旗号,要在崆峒山号召武林各派结成什么‘替天行道,匡扶正义盟’师兄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那老者冷笑道:“哼哼!熊霸天他有这么好么?他无非就是挑着这么一个幌子,让武林各派听他发号施令而已。” 谢雪痕微开帘栊,向外一瞧,却见天已大亮,说话的那几人是三个身着蓝灰布袍,骑马并排而行的老者。中间一个背负长剑的老者,身材瘦削,须发皆白,看年纪已有七旬,但却是面色红润,双目矍烁。这个人便是刚才说话的那个掌门。 左边那个老者一副花白的络腮胡子,有六十来岁的年纪,腰间插着一支二尺长的判官笔。右边那个是五十岁的年纪,身材微胖,腰间插的则是双笔。 三人默然一阵,忽听那腰插判官笔的老者道:“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点时间吧。”那白须老者道:“好,免得落了后,让别人在背地里对咱们点苍派说三道四。”说毕,三人拍马扬尘而去。 英郊向谢雪痕道:“我们也要快一点。”随吩咐车夫道:“师傅,让马跑快点,我们要赶时间。” 那马夫道:“好来,两位坐好。”说着,但听一声鞭响,马车也狂奔了起来。 到了崆峒山下,英郊从车上拿下只深红色的木匣,交给谢雪痕。 “这是什么东西啊?”谢雪痕只觉匣子沉甸甸的,便问英郊。 英郊道:“前去祝寿,不带点寿礼么?”二人下了车,英郊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与那马夫,显是英郊很阔绰,给得不少,那马夫笑容满面的道谢而去。 二人走到山口,但见上山祝寿的江湖人物,正络绎不绝的向这里汇聚。他们彼此之间有因关系好的,老远便打起招呼,然后携手一起上山;有嫌隙的,或视而不见,或怒目而视;有仇恨的,要兵刃相向,又被别人劝住的。英郊和谢雪痕也跟着这些人上了磴道。 这时有十五、六个人走在他二人的前面,他们的着装有俗有道。谢雪痕觉得前面的一个白须老道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何时见过。 他们行了大约有一顿饭的工夫,到了崆峒派的山门前。门前站着迎客的几个道人一见这十几个人,忙拱手上前迎了过来,神情比之迎接其他门派要热情客气的多,尤其是对那个白须老道,更是无比的恭敬。 “没想到太极道长您老人家都亲自来了?”内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灰袍道士,一连迭地向那白须老道拱手施礼。 谢雪痕立刻想起:“这是武当派的太极真人,曾经到我家为他大徒弟聂海棠提亲,怪不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太极真人向那道士拱手笑道:“我和莲花真人乃是数十年的至交,已多年没见,今日正好凑个热闹和他叙叙旧,呵呵!” 那道士又看向太极真人背后两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心想这二人必定也是武当派的元老名宿,便有心结识一番,于是向太极真人道:“不知这几位前辈怎么称呼?” 太极真人笑道:“呵呵,你看我都老胡涂了,还没来得及向道长引见呢。”说着指着那两个老道,说道:“这两位是贫道的二师弟太虚真人和四师弟太清真人。”又指着一个三十来岁,相貌英挺,气宇轩昂的男子道:“他是贫道的徒弟聂海棠。” 太极真人说一个,那道人便深施一礼,当说到聂海棠时,那道人惊道:“可是江湖上行侠仗义,急人之难与风夜飘香蝶恋花并称为碧血双剑的‘第一侠’聂海棠聂大侠么?” 太极真人笑道:“正是他。”那道人面上立刻现出万分钦佩的神色道:“家师时常教诲‘行走江湖一定要以第一侠聂海棠聂大侠为榜样’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今日能够得见尊面实在是三生有幸。” 聂海棠忙回礼道:“哪里哪里,这些区区小事,都是江湖朋友抬爱在下而已,道长如此说可羞煞聂海棠了,敢问道长尊号?”那道人躬身拱手回道:“晚辈道号玉阳子。”聂海棠道:“玉阳道长日后若有空请到武当山一游。” 玉阳子道:“小道日后有暇,必会前去拜见列位。”说时,命两个迎客道人将太极真人和聂海棠等人迎了进去。 谢雪痕这是首见到聂海棠,此刻见玉阳子对姐夫聂海棠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想姐夫原来如此英雄,正要向前去认,却被英郊拉住道:“你不要坏了事。这个人你最好离远一点,否则你日后会后悔。”谢雪痕心中不服:“什么人都让我离远点,偏要我离你近点。” 第34章 寿礼 第三十四章寿礼 英郊已走上前去,向玉阳子道:“在下英郊,久仰莲花道长的大名,得知今日正是道长的七十大寿,故此冒昧前来向莲花道长献上一份薄礼。” 玉阳子打量二人,见英郊高大英俊,衣着华丽,宛若一位豪门公子。旁边的这个眉清目秀的文弱书生面色憔悴,眉宇间透着一股哀愁,暗忖:“和师父深交的都是一些武林名宿,而这个富家公子不像是可以和师父能有什么来往的人,那个书生的气色也不像是来祝寿的。 现在有不少人因慕师父之名,前来攀附结交,若是人人都让进去,那只怕要把崆峒山给压成深谷了。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幽家的人,倘若让那些人混进来破坏了寿诞,这个责任自己可担当不起。”一念至斯,又向二人细瞅了瞅,却忽然发现这个书生的耳垂上钻有耳眼。 心中更疑:“怪不得这个书生如此俊俏秀气,原来是女扮男装。”当下忖定这二人决不是什么祝寿献礼之人,遂向英郊道:“不知两位是哪门哪派中人。” “在下是黑龙帮的人,奉熊帮主之命,特来献上薄礼一份,以略表寸心。” 英郊是何等的机警之人,当玉阳子看向谢雪痕的耳朵时,他也看到了谢雪痕耳垂上的耳眼,便已知这个道士已发现了谢雪痕女扮男装,但他面不改色,当下抬出了熊霸天。 “熊帮主昨日上午便已到了这里,而且寿礼也已送到,又怎会另有寿礼?”玉阳子冷笑着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有三个道人行了过来。玉阳子赶紧迎了过去道:“原来是昆仑派的三位前辈,晚辈有失远迎请恕罪!” 这三个道人都在五十多岁的年纪,他们是昆仑三子,潇湘子、潇遥子、潇清子。潇湘子拱手道:“玉阳道长客气了!”玉阳子忙道:“三位道长快里面请!”昆仑三子向玉阳子拱拱手便向里行去。 英郊走上前来向玉阳子道:“熊帮主的寿礼确实已经送进去了,但还有第二份寿礼。这第二份寿礼因为太过于贵重,而且也并不是拿来送与莲花道长的,而是只让莲花道长鉴赏一下。” 英郊这话虽然是说与玉阳子的,但他特意把声音放大,故意让那昆仑三子听到。果然那昆仑三子还未走远,一听英郊这话便停下脚步,向这边望来,心想:“给人送礼,哪还有送了第一份,又再送第二份的。而且第二份寿礼还不给人家,只让人看一下。但不知道这第二份礼物是什么贵重物品?” “那熊帮主为何昨日不将这么宝贵的物品一起送来?”玉阳子听了英郊这话,也颇为错愕。 “那是因为这第二份寿礼不但贵重,而且非同寻常。熊帮主带在身上太过显眼,所以命我二人微服送来。”英郊笑说着,扫了昆仑三子一眼。 玉阳子心想:“如果太过贵重的礼物,熊霸天自己不敢带来,反而让一个公子哥和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送来?这人说话多半有假。”思及此处,冷笑一声道:“如此贵重的礼物,不知是何物?要不我先派人通知一下熊帮主,让他亲自来迎接公子进去?” 谢雪痕见玉阳子完全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心中也是大为焦急。她向英郊瞧去,只见英郊笑吟吟的打开纸扇,轻摇两下道:“这礼物便是武林至宝血观音。”此言一出,在场几人都是一惊。 血观音早已驰名江湖,而这个公子哥却当众告诉他们,他现在就拿着江湖中人不惜代价想要得到的血观音。玉阳子先是吃惊,又是一阵激动,冷静一下,心想不可能是真。 谢雪痕也是大吃一惊,记得和英郊从洛阳出发时,还没有见英郊带着这么个深红色的木匣。直到在平凉遇到凤鸣的第二天,才发现在英郊的床上有这么个木匣,心想:“怪不得那天在街上没有看到他,原来他是去准备这个去了,只是不知道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想这个人足智多谋,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 那昆仑三子听到“血观音”三字,心道:“血观音一直在谢玄的手里,现在谢家被烧死成了平地,连傻子都知道血观音在谁的手里,谁就是凶手。而且听说熊霸天要在这此寿筵上,号召各派结成什么匡扶正义盟,剿灭幽家,为谢家报仇。 他怎么会敢当着各派的面,说自己有血观音呢?这个年轻人气宇不凡,必是身怀绝技之人,只是不知道他打着熊霸天的名号,说自己带着血观音,有什么企图?不如先看看他拿的到底是何物,虽不是真的,但也说不定和那真的有什么关联。” 三人互望一眼,都是一般心思,转身走了过来,向英郊道:“这位公子刚才您说,您拿着血观音,不知是否当真?” “在下也不知是真是假,在江湖上真正见过此物的人并不多,但莲花道长便是其中一位。所以熊帮主特意命在下取来,想请莲花道长鉴别一下真伪。”英郊说得一本正经。 “贫道久闻此物的大名,却无缘一见,不知公子能否将此物拿出来,先赐贫道几人一观呢?”潇遥子听了英郊这话,双眼不禁有些放光。 “此物乃是武林至宝,若在此处打开,恐有不便吧?”英郊笑着向三道说出抱歉之意。 昆仑三子一听,面色立时沉了下来。 “此物本是要送与莲花道长观看,不过玉阳子道长既是莲花道长的得意弟子,若是玉阳子道长肯为其师做主,让在下拿出此物给三位道长观看的话,莫说一观,就是送与三位观摩三日也无妨!”英郊这话虽是向三道说的,但双眼却瞧着玉阳子,显是要他来拿主意。 谢雪痕心中暗暗好笑,这英郊把这几个人耍的团团转。 那昆仑三子一听,也都把目光转向了玉阳子。 玉阳子和昆仑三子的目光一对,这可为难了,这东西虽然多半是假,倘若里面还隐藏着什么关系重大的隐密,让他们知晓了那可如何是好?万一是真,看这三个老杂毛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说不定会寿也不祝了,直接抢了此物就奔下山去,再看英郊,这时也正笑吟吟的看着他,静候他的决定。 (作者正处在煎熬之中,您的推荐和收藏,将是对作者的雪中送碳。) 第35章 正义 “此物既是武林至宝,我们何不进去让师父当众打开,和所有武林英雄一起观赏?”玉阳子哈哈一笑,也不和昆仑三子搭话,拉住英郊道:“公子请!” 英郊从谢雪痕手里接过匣子,向昆仑三子道:“三位道长先请!” 昆仑三子满脸不快,哼了一声,走了进去。玉阳子留着两个弟子在此继续迎接客人,自己则亲自带着英郊走了进去。 进入院内,但见大堂中全都摆满了筵席,上面坐满了衣着各异的武林人物。谢雪痕见到这种场面心中不由的一阵紧张。 玉阳子带着二人刚进厅中,正要进去,忽见厅内右排桌上一人站了起来,悲愤填膺的大声道:“各位武林前辈、各位江湖朋友,在下龙威镖局齐燕然有一事要当着各位武林同道的面,请莲花道长,少林方丈月空大师,还有武当太极真人做主。” 玉阳子等人只得先停下脚步,命两个小道士在此摆上一桌,先请昆仑三子英郊坐下。在场的众人登时也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朝那人瞅去。 只见这人有四十来岁年纪,身材微胖,手里端着一杯酒,满面激愤的站在首席一个童颜鹤发,双目精光四射的道人旁边。 谢雪痕见首席在坐的有在少林寺时所认识的方丈月空、月法、月尘等,和在上山时见到的太极真人、太和真人、太清真人,还有一人正是他们所要找的黑龙帮帮主熊霸天。又向各席上扫视了一下,只看到了坐在下席的玉面娇龙司马玮,却并不见当日晚间捉拿谢无双的其他人。 谢雪痕正要走向首席,当着月空和太极真人的面,问熊霸天把谢无双抓到哪去了。英郊忙制止道:“你先别急,你这样去问,他会告诉你么?”谢雪痕只好先坐下,但心里既激动又紧张,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时首席上的那个老道站起身,向齐燕然道:“齐总镖头有什么事慢慢说,当着这么多朋友们的面,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 齐燕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气忿忿的道:“在二十三天前,我们龙威镖局接了一趟镖,这趟镖是波斯进贡给朝廷价值三百万两的珠宝。因在下当时病倒,在下便托好朋友白眉雕严不屈代为押送,谁知镖车行到黄风冈时,镖便被人劫走。”说到这里,齐燕然面色悲伤,热泪盈眶。 “是谁劫的?”“查出来没有?”席上的人登时一片气愤之声,纷纷问道。 齐燕然接着道:“他们不但劫了镖,而且还意欲将押镖的人斩尽杀绝,杀人灭口,最后只有严不屈一人被削去一臂,侥幸逃脱,其他人全部被害。” “是谁干的?”“好狠毒啊!”“是不是幽家的人?”在坐众人无不动容,个个义愤填膺。 “知道是谁劫的么?”太极真人站起来,向齐燕然问道。 “据严不屈交待,劫镖的人是江北十四寨总寨主的两个儿子熊傲和熊武带领着黄风寨的人。我们镖局现在不但丢了镖,还害的好朋友严不屈成了残废,并且还被监在朝廷的大牢里。”齐燕然看着太极真人,一脸的悲愤之色。 忽听首席上一个人喝道:“胡说,我的两个儿子熊傲和熊武在一个多月以前便去了川西,他们怎么会劫你的镖?” 众人向这人看去,但见这个人身材矮胖,满脸横肉,一听他说的话,便知这人就是熊通。 齐燕然怒道:“严不屈是亲眼看到,那岂能有假?而且我又特意去了一趟黄风冈,见黄风寨已被烧去,这显然是因走了严不屈这个活口,所以才急着毁灭痕迹。” 熊通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语塞,一时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熊霸天站起身来,笑了笑道:“齐镖头你也别着急,有什么事先慢慢说。这个你说他再去毁灭痕迹,也不至于把山寨给烧了把?” 莲花道人向齐燕然道:“是啊齐镖头,这个毁灭痕迹,他也没必要把整个山寨给毁去。以老道之见此事疑点甚多,应当仔细查明才是!”说着转头向熊通道:“熊寨主,两位令郎真的在一个月前就去了川西么?” 熊通道:“不错!两个犬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去了川西,至于我黄风寨被烧,那是幽家青龙堂的铁氏兄弟和青木旗的崔天寒所为!” 语音未绝,忽厅外有人报:“华山派华掌门到!” 莲花道人忙站起身,上前迎接道:“华掌门前来,老道有失远迎,还请华掌门恕罪!” 华青云拱手行礼道:“道长是前辈,在下是晚辈,哪有前辈迎接晚辈之理啊?”向李文海一招手,李文海捧上两个匣子。 华青云打开上面的匣子,拿出一青玉太上老君像道:“晚辈略备薄礼,祝道长仙顏永祝!” 莲花道人呵呵笑道:“华掌门太客气了,快陪老道喝上几杯?”华青云道:“在下这里还有一份寿礼。”坐在远处的昆仑三子一听,华山派也带着第二份寿礼,便斜眼向里面瞅去。 只听华青云道:“这份寿礼是峨嵋派洗月师太让在下转送给道长的。”莲花道人一怔,诧异道:“哦!这是……?”华青云道:“今日是真人大寿之日,在下不敢说。” 莲花道人心想:“崆峒派和峨嵋派平素没有什么过节,他们为什么这么不给面子。想必华青云话中似隐有别情,若是不说出来,更让在座之人疑心崆峒派和峨嵋派不睦。”遂道:“咱们都是武林中人,那些个尘世俗礼,就不必太过计较了,华掌门就赶紧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华青云告了罪,叹了口气,向在坐的众人扫视一眼,愤愤的道:“本来峨嵋派洗心洗月两位师太是要一起前来为道长祝寿的,但很不幸洗心师太在平凉城被幽冥城主凤鸣那狗贼所害,洗月师太现要将洗心师太的遗体送回峨嵋山,所以她就委托在下将寿礼送来,并请道长恕她失礼之罪。”话一说完,除英郊和谢雪痕外,在坐众人耸然动容,莲花道人更是气的面色通红。 第36章 嫉恶如仇 第三十六章嫉恶如仇 太极真人走到华青云身前,面色肃然:“此事是如何引起的?华掌门当时可在场?”华青云恨声道:“在下当时非但在场,而且也和那魔头交过手,还中了他的一记寒冰掌。” 莲花道人一张老脸,变成了铁色,向华青云道:“那就请华掌门将当时的详细经过,向各位武林同道陈述一遍!”华青云道:“今日是莲花道长的寿诞,在下现在说出来,岂不是影响了大家欢快的气氛?” 莲花道人须发皆张,气忿忿的道:“老道贱寿事小,武林正义为大,华掌门就快与在坐的众位英雄说吧!我们也好铲除幽家那班魔头,为洗心师太报仇。” “是。当时在下在平凉城见幽家那个姓凤的魔头,在光天化日之下残忍的将三个人当众碎尸,便气愤不过,想将那魔头除去,好为武林同道出一口恶气。谁知那魔头阴毒的狠,在下竟中了他的一记寒冰掌,只觉浑身奇冷,情知是中了他掌上的寒毒。这时幸亏洗心、洗月两位师太及时出现才救了在下。 洗心师太向来嫉恶如仇,她见那魔头下手狠毒,便和他交上了手。但很不幸,洗心师太却中了他的雪花指,不治身亡。在下悲愤万分,便同本门弟子和洗月师太围住那魔头,来为洗心师太报仇,可还是让他给跑了。” 华青云如说书一般,讲得绘声绘色。 这时忽又有一人站起身来,叫道:“那姓凤的恶贼在平凉城中,杀的正是我教中的三个弟子,而且是将他三人开膛破肚,手段残忍之极。” 谢雪痕向这人看去,但见这人五短身材,长了满脸麻子,此时正咧嘴怒目,一副凶恶之相。这个人正是排教教主巫江黑鲨刁猛。 谢雪痕一听他所说的那三个弟子,便知是那三个无赖,心中不禁一阵恼火,正要站起身来,向众人陈明那三个无赖那天是因何而死,熊霸天忽拍案而起,满面悲愤的道:“各位!”他本来声音就大,这一声又暗运了内力,一出口,便如一声响雷,正自纷纷扬扬议论幽冥城主恶行的声音,登时被震的烟消云散。 熊霸天环视满厅,说道:“自从一百年前幽家创教祖师幽灵月创教伊始,幽家的首脑人物便仗着武功高强、高手众多想方设法的操控欺压江湖上的各大小门派。各位想想幽家历代教皇、护教天王、总管、城主、掌旗使、以及各堂主哪一个不是嗜杀成性? 又有哪一派没人死在他们手里的?他们收容大派叛逆,强迫小派补充七色旗。他们上抗朝廷,下残武林,就这样整整为祸了江湖一百年。如今他们杀了谢先生的全家,又烧了我堂弟的黄风寨,还残杀各位武林同道,而且他们还给别人服食地狱行刑丹,强制他人入教。 若我们各派还不早些联合起来,除去这个为害武林的祸患,只怕等到他们杀到我们门前时,那时后悔可就晚了。”他一面说,边扫视着众人面上的反映,突然他看到一张桌子上坐着昆仑三子和一个手摇纸扇的白衣年轻人,还有一个身材瘦削的文弱书生,不禁为之一愣。 那年轻人不正是那晚在少林寺外救走谢玄女儿的那个人么?再看那文弱书生虽然身着男装,但越看越像谢玄的女儿谢雪痕。 心中暗忖:“他们和昆仑三子坐在一起,莫非他们是昆仑派的。想必他们早就料到我会来崆峒,所以特意前来找我麻烦来了。过会谢玄的女儿肯定会当众说是我从少林寺中将他们姐弟俩劫走的,那可如何向少林寺的和尚解释呢?对了,还有月凡的死。”想到这里,向少林方丈月空瞅去。却见他也在瞅着谢玄的女儿,而那小妮子正微笑着向月空点头示意。 熊霸天皱着眉头向其他席上瞧去,好似方才自己的一席话正戳在筵席上众豪杰的痛处,尤其是那些经常被幽家所侵扰的小帮派。 他们议论一阵,便开始附合道:“熊帮主说的有道理!”“各派早就应该联合起来将其剿灭,以解永世之患。”有的还大肆诉说幽家哪个魔头杀人如麻,曾经杀了本帮多少人。 只是说这些话的,都是一些在江湖上无足轻重的小门小派,而那些少林武当这几个大派的人都坐在那里默然不语,对他所说的好似不以为然。看到这般情形,闷闷不乐的坐了下去。 熊通站起身来,说道:“在下堂兄说的不无道理,幽家向来是作恶多端,视江湖各派如无物。若和他们单打独斗,我们多半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各派若是拧成一股绳的话,幽家便处于了劣势,到时消灭他们必是轻而易举之事,这种一劳永逸之事,大家应该好好斟酌斟酌才对!” 席上登时又是一阵乱哄哄,有的道:“熊寨主说的对,我派同意结盟,听凭熊帮主调遣。”有的道:“到时就算消灭不了他们,幽家也不敢再对我们轻举妄动。” “哼哼!幽家虽然作恶多端,但我们龙威镖局的这一趟镖,却绝然不是幽家劫的。严不屈亲眼看到领头的就是熊傲熊武二人,那岂能还有假。至于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敢于去劫朝廷的贡品,熊寨主恐怕你心里很清楚吧?” 齐燕然又站起身来,向熊通冷笑道。 熊通一怒站起,喝道:“据我的查访,那趟镖是被幽家青龙堂的人劫去的,他们顺便将黄风寨里的财物洗劫一空,然后又放火烧了山寨。那押镖的镖客既然全都被杀,为什么严不屈却独独能逃脱?以我看正是严不屈勾结幽家魔头私吞了那批贡品,然后又使什么诡计,嫁祸与我那两个孩儿!” 这时,右边席上忽站起一人斩钉截铁的道:“在下的师弟严不屈乃是一位重义气,行事光明磊落的大好男儿,在江湖上有哪位不知?哪位不晓?怎会做出这种勾结贼人,替别人背黑锅的无耻行径?”众人向那人看去,见是一个五短身材,面色精悍的汉子,这人正是雁荡派掌门公孙燕。 (作者正处在煎熬之中,您的推荐和收藏,将是对作者的雪中送碳。) 第37章 赎人 第三十七章赎人 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截镖的人确实是幽家青龙堂的人。” 熊通一听,心中一喜,忙向那人看去,但见是一个身材瘦削,眉清目秀的柔弱书生。但听他说话的声音,明明是个女子,这人正是谢雪痕。 她见齐燕然满面悲愤,而熊通一再抵赖,心中再也忍不住,便冲口要将实情陈出。又见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向她投了过来,心中又多了些局促不安,她继续说道:“但他们不是从那个白眉毛的人手里劫走的。” 齐燕然急道:“是从谁的手里劫走的?” 谢雪痕道:“正如你所说,这位熊寨主的两个儿子,从那个白眉毛的人手里将镖劫走。但后来又来了一帮更厉害的人,不但从熊寨主的两个儿子手里将镖夺走,而且还烧了他们的山寨,抓走了山寨的寨主和熊寨主的一个儿子,利用这两个人向熊寨主勒索四百万两银子。” “你胡说!”熊通一听,又急又怒,向谢雪痕狂喝一声。 “熊寨主你可不要吓坏了这位姑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是不是里中有鬼啊?”齐燕然面色铁青,向熊通冷冷的道,转头又向谢雪痕道:“姑娘你方才所说的是亲眼所见么?你也不用怕,你就把你所知道的全说出来,今天有这么多的武林英雄在此,谁也不敢伤害你。” “我是亲眼所见啊,这位公子当时也看到了。”谢雪痕说着,又指了指英郊。 英郊把折扇遮了半边面,说道:“这位姑娘说的全是事实,我们当时就在旁边。” 齐燕然向熊通道:“熊寨主你又如何说?”又向众豪杰一拱手道:“各位前辈,各位江湖朋友,现在各位都看到听到了,我龙威镖局的镖到底是被谁劫去的,现在朝廷限在下在一个月之内将贡品找回,若是到期见不到贡品,严不屈和龙威镖局上下老小都要人头落地,可现在贡品落到了幽家的手里,在下如何能够在龙潭虎穴里将贡品取回。在下恳请莲花道长、月空大师和太极真人三位前辈一定要为在下做主。” 莲花道人是东道主,不便发作。太极真人却面色铁青,起身走到熊通面前道:“确实是你们劫的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通一时窘迫的无地自容,心念电闪之际,还是不能承认,这可是多大的篓子啊?但眼见无法抵赖,只得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那两个逆子竟然背着我作出这种事,前几天熊傲急着告诉我,说幽家青龙堂的人烧了黄风寨,还抓走了寨主宓典和熊武,让我拿四百万两银子去赎他二人,没想到我去赎人的时候,却被幽家的人摆了我一道。”于是便向众人说起那日前去赎人的事。 原来那日熊傲奔回西安,告诉熊通,将镖劫下后,却遭到幽家青龙堂的围攻,熊武被抓,贡品被抢,黄山寨被烧毁。而且在劫镖时,还走掉了严不屈这个活口。现在铁布弘让拿四百万两银子去赎熊武和宓典二人。 熊通又惊又气,一巴掌将熊傲打趴在地。但气也没用,毕竟儿子还是要赎回来,于是一面筹备银两,一面又不甘心被幽家黑吃黑。便从十三寨中招集了三十多个高手来此集合,决计在赎回儿子后,和幽家大干一场,以解心头之恨。 准备妥当之后,便带着银两和众高手前往波月林。到了离波月林十里处,熊通安排自己和熊傲、熊戾、摸云手裴虎带银两进去换人,其余众人暗中跟随自己到达换人之处后,便埋伏在四周,听自己吹哨为号,俟机行动。 安排已定,众人便四散开来。熊通四人行到林前,只觉林中一片死寂,心道:“幽家的人莫非还没来么?”但见有一条小径从林中延伸出来,四人拍马踏上这条小径。 行了约有二里,二儿熊戾道:“爹,你说幽家中人会不会设什么埋伏?” “幽家的人心狠手辣,肯定会。只是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耍我们。”熊通转头向熊傲道:“老大,他们说的是不是这里?” 熊傲还未答话,只听一个声音道:“熊寨主,你可真是爱子心切啊?” 熊通忙转头向那人看去,只见离小径二十丈处的一棵大上站着一人,正是铁布弘。熊通忙驰马奔到离他五丈处,道:“我儿子呢?”铁布弘一拍手,只听一声“爹”。 熊通四人循声望去,见离铁布弘两丈处的一棵有五丈高的大树杈上,站着五个人,正是铁布海、铁布云、铁布华三兄弟,押着熊武和宓典。 “银子带来了么?”铁布弘淡淡地道。 “在这里。”熊通伸手入怀,掏出一沓银票。 “拿来吧!”铁布弘纵身跃到四人马前,向四人冷冷地道。 “你先放人,若是我给了你,你不放人怎么办。”熊通道。 “银子若给了,我自然会放,若是你信不过我,我一刀将他们二人杀了,银子我也不要了,反正我也不吃亏。”铁布弘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我给你。”熊通吓了一跳,忙将银票向铁布弘扔了过去。 铁布弘顺手抄过,点了一下,道:“不对啊,熊寨主,我说赎他们两位要拿四百万两,可你却只拿来二百万两。那二百万两呢?” 熊通道:“我现在手头甚紧,所以只筹到了二百万两。” 铁布弘故意问道:“那你是想赎宓寨主么?” 熊通不好意思,沉吟一阵,说道:“小儿熊武年龄还小,这个,我想先把小儿赎回,改日再前来赎宓寨主。”话一说完,只听宓典叹了口气。摸云手裴虎也是心下一凉,心道:“平时弟兄们为你流血卖命,在关键的时候你却只顾着自家人,而将弟兄们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心里知道了,但嘴上自是不能说出来。 铁布弘冷笑道:“那就将熊公子给放了。”铁布华听说,提着熊武从树上跃下,顺手解开了他身上的穴道。熊武穴道解开,忙跑到了熊通四人这里。 (但愿本书能得您心,您的心即是作者的动力!期待您的推荐和收藏!) 第38章 吃亐 熊通见儿子无恙,又见幽家这里只来了铁氏四兄弟,心想:“我已在四周安排了三十多位高手,你们不可能再有埋伏了,否则早就有应当有动静了。”想到这里,正待吹口哨命伏在附近的那三十多位高手杀出,将铁氏四兄弟斩为肉泥,熊武却愤愤的道:“他们不守信用,他们不但给我吃了他们的地狱受刑丹,还另外给我服了凝血腐心丸,一个月之后就会血液凝固,心脏腐烂而死。” 熊通大惊,向铁布弘喝道:“你们既然让我前来赎人,为什么还给我儿子下毒?” 铁布弘笑道:“因为你拿来赎人的银子不够。” 熊通怒道:“你说用四百万两银子来赎他二人,我现在用二百万两银子来赎一人,怎么就不够?” “我是说要拿四百万两银子来赎他二人,这个没错。但并没有说他们每人只用二百万两就可以赎回。我说的是熊公子要用三百五十万两来赎,宓寨主要用五十万两来赎,他们两个加起来自然是四百万两了。你现在用二百万两银子来赎回熊公子,那还差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我自然就给你个中毒的熊公子了。” 铁布弘说毕,铁氏四兄弟不由得都捧腹大笑。 把个熊通气的是七窍生烟,但他知道如果没有幽家的独门解药,熊武万难活命,所以也不敢发飙。这时熊傲怒道:“那你当时为何不说清楚?” 铁布弘道:“我没想到你们只赎一人。好吧,此事也怪我少说了一句话。那我就在给你们一次机会,在五个时辰之内,赶紧再取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来换解药和去毒之法。如果过了五个时辰,你就是再拿五百万两,也休想得到解药了。” 熊通心想:“我若是将解药硬抢到手,不会去毒之法也是枉然。不如我现在去取银两,待他交出解药,说出去毒之法。我在杀了他们,将银两夺回就是。”想到这里,冷笑一声,向熊傲、熊戾二人道:“你二人赶紧前往离这里最近的山寨去取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在五个辰之内务必回来。”二人答应一声鞭马而去。 铁布弘和熊通几人就这么在林中干耗了四个多时辰,忽听隐隐有马蹄声传来,过不片时,两匹马从林外奔了进来,到了熊通跟前,却见二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提着一个袋子,那两马身上也是大汗淋漓,鞭痕累累,与去时大不相同,显然二人在途中换过马匹。 二人喘息未定,翻身下马,走到熊通面前,将袋子提起来,说道:“全在这里了。”熊通接过袋子,掷向铁布弘。 铁布弘顺手接过,看也没看便丢给了铁布华,伸手入怀,掏出一青瓷瓶,道:“这就是解药,先连服十日,每日一颗,若服多了便会七窍流血而死。每次服完,要有一位内功高手用内力将体内药力逼向四经八脉,这样才可以让药力有效发散。”说着,将解药丢与熊通,道声:“再会了。”提起银两,和铁布海等人招呼一声,便要离去。 熊通打开瓷瓶,里面果真是十颗红色的药丸,这才放下心来。将药瓶收入怀中,冷哼一声,说道:“各位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就这么想走么。” 铁布弘等人一听,转过身来,道:“怎么?熊寨主还有什么见教?” 熊通狞笑着撮出一声口哨,响彻山林,登时人影晃动,从林中各处飘出一些人来。 熊通一见这些人,不由得愕然。从林中飘出的这些人不是三十人,而是四人。 这四人他也都认识,在他的右前方站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只有一条臂膀的头陀和一个国字脸的白衣大汉。 他们是幽家白虎堂的堂主独臂头陀公子方和白气旗总掌旗使雀鹰扬。在他的左前方站着一男一女,手提长剑正笑吟吟的看着熊通四人,这二人是幽家朱雀堂堂主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夫妇。这些人全是当今武林之中响当当的第一流高手。可怕的是这些人的手里都提着几个人头。 铁布弘笑道:“熊寨主你该不会是在找他们吧?” 熊通惊惧不已,调转马头,向三子和裴虎急道:“我们走。”四人也不含糊忙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铁布弘等人也不追赶,见熊通等人走后,上官英狐走到铁布弘几人面前笑道:“熊通经此一事之后,定然是吓破了胆。日后非但帮不上熊霸天的忙,反而还会拖熊霸天的后腿。林总官此计果然大妙!”众人哈哈大笑,闲聊几句,便分手离去。 熊通向莲花道人等人将赎人之事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只是隐去了熊傲曾告诉他劫镖和只赎熊武没赎宓典的事。熊通道:“就这样我不但出了好几百万两银子,而且还失去了三十多位朋友。而关于劫镖之事,那两个逆子到现在只字未向我提起过,我今日是头一次听说。各位放心,熊某决不会包庇那两个逆子。” 莲花道人和齐燕然等人显然是不信,前去劫取价值三百万两银子的贡品,若没有他的金口玉言,熊傲和熊武如何敢去。 熊霸天道:“我们现在还是想想办法,如何从幽家人的手里取回那批贡品,来救龙威镖局的老小才是正理,至于如何处置熊傲和熊武那两个小子,等把人救出来在处置他们也不迟。” 众人一听,也觉有理,只是要想让幽家的那班魔头,将吞到肚子里的那价值三百万两银子的宝石再吐出来,实是等于日中捉鸟,月中擒兔。众人沉吟半晌,都是一筹莫展。 莲花道人忽然抬头向谢雪痕瞧去,却一眼又瞥见坐在她旁边的昆仑三子,忙起身奔过去,边行礼边向旁边的小道士骂道:“昆仑派的三位道长前来,你们为何不通报一声,如此怠慢贵客,看我待会儿怎么处罚你们。” 昆仑三子忙起身向莲花道人行礼,潇遥子笑道:“前辈不要责怪他们,是我三人看前辈正在和那几位朋友处理事情,便没有让他们前去打挠,而且这几位道长对我们也很客气的,前辈就不要责怪他们啦!” 第39章 鉴别血观音 “既然三位道长为你们求情,那我就暂且饶了你们,若有下次再和你们一起算总帐,你们去吧!” 莲花道人把那两个小道士训斥了一顿,二小道吓的唯唯而退。莲花道人向昆仑三子道:“贫道招待不周之处,三位道长一定要多多包涵啊!” “前辈如此客气,这不见外了不是,呵呵!”潇遥子笑说着,拿过一个一尺多长的匣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一尺多高的碧绿珊瑚树,向莲花道人道:“略备薄礼,以表寸心,望道长笑纳。” 莲花道人笑道:“三位能够前来,就已经让老道受宠若惊了,还带如此厚礼,快来陪老道喝上几杯。” 潇湘子接口道:“哪里哪里?前辈言重了,若是与熊帮主差遣这二位带来的那第二份寿礼相比,那就无法相提并论了。”一面说着,看向英郊和谢雪痕。 适才谢雪痕和英郊替齐燕然指证熊通的两个儿子劫镖,他们三个便知道这二人并不是熊霸天的人,否则怎能做此于熊霸天堂兄如此不利的事?但实猜不透这二人的来路,又疑心匣内的血观音是假的,但又报着万一之想,是故如此出言引逗莲花道人。 “什么?”莲花道人怔了怔,转头打量英郊和谢雪痕二人。 他见这二人和昆仑三子坐在一起,本以为二人是昆仑三子的徒弟,现在一听潇湘子如此一说。甚是错愕,道:“第二份寿礼?这是如何说起?”恰逢玉阳子经过,听莲花道人问及此事,忙过来向莲花道人附耳,陈明原委。 莲花道人懔然一惊,转头向熊霸天瞧去。 其实熊霸天见莲花道人向谢雪痕这边走去,他便一直留意着这边,看看会有什么动静,这时见莲花道人满面吃惊的向他看来,心中顿时也是一惊,寻思莫非谢玄的女儿已经告诉这个老道,是我从少林寺中将她姐弟俩劫走的。 “这位公子自称是奉了黑龙帮熊帮主之命,将血观音带来由莲花道长鉴别真伪,道长何不现在让他取出来,让在坐的众位英雄一起开开眼哪?”潇遥子故意将声音说的甚大,好让在坐的众人都能够听到。 群豪果然一听“血观音”三个字,都“咦”地一声,将目光齐唰唰集中到了英郊的身上,有的刚刚喝了酒,听了这三个字,“噗”地一口,把酒又吐了出来,赶紧目光顺过去。这些人听说血观音后,先吃了一惊,及至看到英郊的绝世之容,又是一惊,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美男子,此念只在心里一掠,又把心思集中到了血观音上来。 英郊自进来后,一直摇着纸扇坐在一隅,静静的看着群豪高谈阔论,这时见众人注视到了自已,方站了起来,向熊霸天一瞥。 熊霸天听了这话,也是一惊,心道:“莫非血观音在那丫头的手里,那丫头便把血观音交与他了。”只听莲花道长说道:“原来这二位是熊帮主的人啊?熊帮主也不说,看怠慢了这二位。”熊霸天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狠狠的瞪了英郊一眼。 众人都惊讶的议论道:“血观音怎么跑到了熊帮主的手里了?”莲花道人道:“熊帮主这血观音之事……” 熊霸天不好向众人细说他与这二人的诸般情节,暗道:“我看你这两个耍什么把戏。”于是顺水推舟向英郊道:“你就把血观音拿出来给大家开开眼吧?” 英郊合起折扇,冲他一笑,打开红匣,拿出一尊栩栩如生艳红如血的千手观音。 在坐群豪都瞪大了眼睛紧盯着这个红色事物,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东西的大名,却从未真实见过。今日一见,单从外表上看,先不说这东西内中的密秘,单用于雕刻成这尊千手观音像的血色宝石便已不是凡品,还不算另外的手工。 熊霸天也是吃惊的看着这个不知是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东西。 “熊帮主,不知你是怎么得到这宝物的?”莲花道人从英郊手中双手接过血观音,拿向烛火下细看着血观音,询问熊霸天血观音的来路。 熊霸天一听,这正是自己费尽心机要找的血观音,现在却被别人冒着自己之名,当作寿礼为莲花老道祝了寿,心中又恨又怒,遂措思如何将血观音弄走。 猛觉头上一震,屋顶上砖瓦灰尘“哗啦啦”一声,大堂之上顿时烟尘迷漫。众人情知屋顶伏着人,都吃了一惊,均想不用说,来的必是幽家对头,可惜是为祝寿而来,兵刃不曾带在身边,可虑不知对方来了多少人,忙凝神戒备,防止偷袭。 莲花道人只觉面前黄影一闪,同时手中一空,接着一股酷热难当的热气之中,夹着一团耀目的五寸大小的月牙形火芒飞击而至。莲花道人不及细想,纵身闪过。那团月牙形的红芒竟刚猛之极,只听“哗啦啦”“咚”的一阵响,红芒击碎筵桌后,又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莲花道人怒喝一声,纵向屋顶。 这时烟尘渐渐消散,众人边拍打头上身上的尘灰边向堂顶望去,只见屋顶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原来众人一直都在注意着莲花道人手里的血观音,却没想到屋顶上隐伏着人。那人趁众人不注意,穿透屋顶,从莲花道人手中夺走了血观音。迅即又从屋顶大洞逃走,莲花道人也正是从这洞口追了出去。大堂上高手众多,那人伏在屋顶上,众人却没有发觉,又看那人适才抢夺血观音时的身手,足见此人武功极高。 莲花道人虽纵横江湖几十年,但毕竟年迈,众人担心他再着了那人的暗算。 熊霸天道:“此人武功极高,大家都去助上一臂之力。月空大师、太极真人、樱花道长我们就从屋顶上的大洞追出。其余各位英雄就从堂口追出,散开搜索。” 群豪均暗道:“现在各派还没结盟,你就摆起盟主的架子,颐指气使起来了。”但现在情况急迫,他说的也并无可驳之处,众人都急不可耐的奔了出去。 第40章 惑心魔血 第四十章惑心魔血 谢雪痕见众人适才坐在席上大吃大喝,高谈阔论,忽然衣衫不整,手忙脚乱的急奔出去,这场景大是好笑。英郊拉她一下道:“我们也出去看看。”谢雪痕点头跟出,见众人早已奔下山去。英郊道:“你跟不上的,我们还是在这里转转吧。” 此时已是暮后黄昏,崆峒山上柏苍松翠,建筑古朴典雅,站在一处大石上纵目远眺,但见夕阳余晖斜映之下,那矇眬的山川,展出一种历尽沧桑般的雄壮。 谢雪痕叹了口气,道:“看来他们没有把我弟弟带来,我们这次可能是一无所获。”英郊道:“我们还有机会的。”谢雪痕走到英郊面前道:“你有血观音为什么还让我帮你找?” 英郊微微一笑,忽然一抬手,手中的纸扇飞出击向一块山石后。山石后闪出一道黄影,直扑英郊。英郊挥掌拍出,双掌相交,“啪”的一声,二人各后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那人借势翻回,落与那块藏身的山石上。先飞出的纸扇没有击中那红衣人,却斩断一棵细枊,又旋转着飞到英郊手中。 谢雪痕细看那人,正是和熊霸天一起从少林寺劫出她姐弟二人的凤舞,心中一喜,上前问道:“这位大哥,你们把我弟弟藏到哪去了?”凤舞不答,却凝视着英郊。 英郊右手拈成兰花指,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凤舞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殷红如血的椭圆形之物,拿在手中,一股血腥之气从中透出,直穿五脏六腑。谢雪痕顿觉头晕目眩。凤舞用力一抓,血腥之气顿时消失,红色的椭圆形之物中心处,现出七颗荧如北斗般的明星,呈圆形旋转个不停。 凤舞道:“你不用再念惑心咒了,你想用它控制熊霸天是不是?但这块惑心魔血对我是没有用的。”英郊一惊,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快将宝物还我。” 凤舞一声长笑,掠向山下,接着大红双翅一展,瞬间消失在了西天晚霞之中了。 英郊气急败坏,正要也跟着跳下去,但微一寻思,还是停了下来。 “他们为什么不放我弟弟?哎!原来他没有逃下山去?”谢雪痕紧锁双眉,哀怨中充满无奈。 英郊皱眉道:“有时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谢雪痕道:“听他的意思,方才被他抢走的那东西好像不是血观音。” 英郊道:“没错,你还没帮我找到血观音,我哪来的血观音?被他抢走的是我的一样宝物。”忽听山下传来众人返回的声音。 原来众人四处搜索一阵,只找到了莲花道人,此时夜幕降临,料想那人轻功了得,已经走远,众人便放弃追赶,返了回来。 玉阳子扶着莲花道人和众人垂头丧气的回到大堂。莲花道人心情坏极,一把推开玉阳子,骂道:“我还死不了,你给我滚一边去。”玉阳子吓得赶紧躲开。 大堂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玉阳子安排几个弟子掌灯,并把众人迎往后院堂屋。众人坐定,都沉默不语。良久,莲花道人道:“都怪老道疏于防范,丢失此宝。” 太极真人道:“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敢于在武林群雄汇集之时有此一举。” 熊霸天恨恨的道:“此人肯定是幽家中人,此物现已落入幽家之手,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我们各派应当合力将此物和龙威镖局的贡品夺回才是。” 只听“啪”的一声,莲花道人在盛怒之下,将茶碗抓为碎片,怒道:“熊帮主所言有理,既然幽家的人如此猖狂,那我们也不能一味忍让了。” 华青云指着谢雪痕道:“这个女扮男装的人,好像和幽家的人是一起的。” “哦”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向谢雪痕瞧去。 华青云继续道:“那日在平凉城中,我看她和姓凤的魔头关系很亲密,那个魔头逃走的时候,将她背在身上,带她一起逃走的。” 谢雪痕听他提起这事,只羞得双颊绯红。 月空站起身道:“她不是幽家中人,她是谢玄谢施主之女。” 众人登时讶然,谢家还有人幸存。太极真人和聂海棠走向谢雪痕,说道:“我听说谢兄全家遭难,没想到姑娘能够幸免于难,真是老天还有眼。”说着一指聂海棠道:“这是你姐夫。” 聂海棠面露微笑,向她一点头,道:“谢姑娘。”谢雪痕道:“二姐好吗?”聂海棠顿时面露悲伤之色,叹了口气道:“雪霭她,她失踪了。” “失踪?怎么失踪的?”谢雪痕大吃一惊,不相信有些不相信的反问一句,但话未说完,泪水已簌簌而下。 太极真人面色尴尬,宽慰道:“姑娘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将你姐姐给找回来。” 谢雪痕知道当着这么多的人,不好细说此事,只得忍痛擦泪忍住,道:“我没事!” 太极真人又指着一个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的人道:“这位是青城派掌门叶飘云,你的大姐夫。”谢雪痕施了一礼,道:“大姐夫,我大姐还好么?”叶飘云微微一笑道:“她还好。” 谢雪痕正要告诉他关于风中狂客任飘零的事,忽见叶飘云眼中现出一丝冷意,心中一凛,暗道:“那任飘零所藏在青石岗的事物,是从我家得来的。到底是何物我还不知道,如果是血观音的话,到关键时刻说不定还可以救无双的性命。”想来想去还是不告诉他,至少也得等见了大姐之后才可以告诉他。 熊霸天这时见月空终于和谢雪痕搭上了话,情知事情要糟,如果他们再这么谈下去,待会必定会说起我从少林寺将谢氏姐弟劫走,到时别说和各大派商量结盟,只怕先要和少林寺打一场人命官司,现在只能先找个别的话题把话茬开,能拖上一时算一时,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道:“谢庄主令爱能够大难不死实在是可喜可贺!” “熊帮主所言极是。”众人顿时一起附合。 (作者正处在煎熬之中,您的推荐和收藏,将是对作者的雪中送碳。) 第41章 唇枪舌剑 熊霸天接着道:“谢庄主在江湖上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现在谢庄主全家遭难,可是这凶手是谁呢?天下武林英雄现如今都云集于此,大家应该先查出杀谢先生全家的凶手才对。” 华青云道:“不错,以在下愚见,谢庄主夫妇的武功在江湖上冠绝群雄,能够在一夜之间杀死谢庄主全家,并将整座庄院付之一炬,化为焦灰,而不留半点痕迹。由此可见此人非但武功极高,而且心性凶残,居心叵测,说不定这背后还有什么重大的阴谋。如不查出凶手是谁,日后必定祸患匪浅。” 熊霸天道:“可是谁的嫌疑最大呢?” 华青云道:“二十年前谢庄主率领各派豪杰剿灭幽家,幽家定然对谢庄主恨之入骨。” 这时熊通说道:“幽家现在已开始向各派公然挑战了,我们还是早日结盟,然后选出盟主,将幽家一举铲除方是上上之策。”群雄一听,登时又响起一阵附合声。 太极真人道:“熊帮主以为结盟后,由哪位英雄做盟主比较合适啊?” 熊霸天一听,心中窃喜,看来各大派已经开始活动了,说道“以在下愚见,武林中人应该以武论英雄才是。” 这时群豪中有的道:“还比什么武啊?少林方丈月空大师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就让月空大师做盟主不就得了?”有得道:“此事由熊帮主提出的,就由熊帮主来做吧!”有得道:“崆峒派莲花道长是武林前辈,以前也参与了幽冥城一役,就让莲花道人来做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的甚是热闹。 莲花道人眉头一皱,说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容各派回去商议一下再做决定吧!”月空道:“道长所言极是,武林结盟之事关系重大,且容各派考虑商议,需各派自愿加盟方可,万不可勉强。” 群豪中其实有好些人考虑到自身利益,不想加盟,现听方丈如此说,大部分人都点头称是。 月空又道:“只是现在那血观音已落入方才那人手中,这可如何是好?” 谢雪痕说道:“各位不必忧心,方才被那人抢走的,并不是真的血观音。” 众人一听,登时一阵哗然。莲花道人惊道:“老夫也曾见过此物,没想到摹仿的这样像。” 英郊道:“那血观音虽非真物,但也是一价值连城的稀世奇珍。” 莲花道人向熊霸天道:“熊帮主这是怎么回事?” 英郊接道:“其实我并不是熊帮主的属下。”莲花道人怔道:“哦!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以前可曾在江湖上走动过?”英郊道:“在下姓英名郊,乃是一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以前很少出来。晚辈今日来此,是帮这位谢姑娘寻人。”莲花道人道:“寻人?” “熊霸天在一个月前,将小女和我弟弟谢无双从少林寺中抓去,幸好这位英公子从中搭救,将小女救出,而我的弟弟还在熊霸天的手中。现在请各位前辈为小女做主,让熊霸天放了我弟弟。” 谢雪痕音调婉转,娓娓道来,如珍珠落玉盘清脆动听。 莲花道人向熊霸天道:“熊帮主竟有此事?” 月空方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那日夜闯少林的是熊帮主。” 熊霸天只得硬起头皮,站起身来,说道:“谢庄主令千金,令公子确实是在下从少林寺中带出的,熊某现在先向少林方丈以及各位大师陪罪。不过此事也有起因啊。”月空道:“愿闻其详。” 熊霸天沉吟了一下,说道:“自谢庄主遇难后,在下寻思幽家的嫌疑最大,而少林寺的弟子独臂头陀,已成了幽家四大堂主之一的白虎堂堂主。” 少林寺达摩堂首座月尘脾气暴躁,这时一听熊霸天为了推缷责任,便将少林寺往幽家上牵扯,不由的大怒,喝道:“他虽出身于少林,但他早已与少林没有任何瓜葛了,你可不要给少林乱加罪名。” 熊霸天冷笑道:“这当然也没什么?只是熊某在无意中,却听到了少林寺内部的一个天大的密秘。只怕这个密秘将会影响整个武林。”此言一出,在场众人耸然动容,纷纷向月空望去。少林众僧显然也被唬了一跳,一时不知所以,也向月空望去。 但见月空面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冷冷的道:“不知道熊帮主打听出了什么事?”大堂之中一片寂静,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又纷纷转到了熊霸天额头冒汗的面上。 熊霸天沉吟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坚定的道:“少林寺寺后密林深处的禁地内,隐藏着幽家一个极为厉害的魔头。” 月空面色大变,群豪大哗,少林寺众僧面面相觑,讶异不已。寺后那处禁地,除方丈外,其他人不得靠近。那里面到底有什么,这些僧人哪里知道? 在座众人虽明知熊霸天在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这件极不光彩的事,但也决不至于当着各派的首要人物,编造这么一个天大的慌言。又听熊霸天说的理直气壮,而方丈面色紧张,只怕此事多半是真。 熊霸天瞧众人面色,知道多半已经相信,于是接着说道:“如果让谢庄主的一双儿女,留在少林那岂不是将羊放在虎口之中?” 太极真人向月空问道:“此事是真么?”月空虽面色一变,但瞬间又回复柔和,低颂一声佛号,说道:“决无此事,但不知此事熊帮主是亲所见么?”熊霸天道:“熊某胆子再大也不敢擅闯贵寺禁地,此事是在下听说的。”月空道:“老纳要向熊帮主请教月凡师弟的死因。” “对了,那天在少林寺,你是先用月凡大师的尸首引开了月空大师,然后进来将我和无双抓走。而在杭州时,那杀小女全家的凶手,先将小女和无双抓走,然后他们又杀了我们全家。幸好在途中遇上月凡大师,将小女二人搭救。 第二日便听说我全家已被烧成平地,我和无双便要回家殓葬家人。月凡大师对小女二人说,现在杀你们全家的凶手说不定还隐藏在你家周围,你们前去那岂不是很危险。于是月凡大师便给月空大师写了一封书信,让小女二人带着书信前来少林寺避难,而殓葬小女的家人和查探凶手的线索,由月凡大师前去代劳。 月凡大师的死,显然是前往我家查探时,被那杀死我全家的狗贼所害,而那个杀死月凡大师和我全家的人原来就是你!” 谢雪痕一听,怒视着熊霸天恨恨的边说边流泪,在坐众人一阵默然,少林众僧也是不住的低颂佛号,直到谢雪痕满面悲愤的狠狠指向熊霸天。 第42章 嗜血双禽 第四十二章嗜血双禽 众人也都神色怪异的顺着谢雪痕春葱般的细长手指向熊霸天看去。 “月凡大师的死和熊某无关,至于谢氏全家被杀一事,那更是和我扯不上半点关系。那月凡大师是死在什么武功手法之上,想必少林寺的各位大师都已经看到了,各位何必冤枉熊某呢?” 熊霸天见群豪向自己望来,不由得一阵惊慌失措,他心中最担忧的便是此事,此事关系重大,既不能承认,也不能不认,定了定神,搜词觅句极力搪塞。 月空道:“看手法也确实不是死在熊帮主手上,当晚老纳也曾和那人过了几招,看那人的身法和今晚抢走那尊血观音的人正是一人。”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纷纷瞪着熊霸天。 莲花道人向月空问道:“那人是什么人?”月空道:“老纳也不认识,当时只看到那人是个身穿龙袍的年轻人,他一发功,酷热无比,很像是祝融岛的武功。” 太极真人道:“莫非就是嗜血双禽中的浴火毕方凤舞么?除了他之外,祝融岛再没别人了。当年的祝融岛主祝不凡从不出岛,所以祝融岛的武功咱们只是听说,并没有当真领教过。 祝不凡死后,只有凤舞这一个传人。但此人名头虽响,又行为诡异,咱们这些老家伙这一二十年来,又不在江湖上走动,从未和他谋过面,难怪他前来偷袭,咱们竟认不得他。” 群豪一听适才抢走血观音的竟是嗜血双禽中的浴火毕方凤舞,都不由得耸然动容。 当今武林最负盛名的高手当属嗜血双禽和碧血双剑,嗜血双禽中的蛇目蝙蝠龙妃和浴火毕方凤舞素来杀人如麻,又因二人一个有幽冥蝠翼,一个有毕方神火翅,均能飞在空中,故而有了嗜血双禽的匪号,其意便是嗜血成性的禽兽。 而碧血双剑说的是有第一侠之称的武当聂海棠和风夜飘香蝶恋花,此二人仗义行侠,碧血丹心,又因二人剑法极高,为和嗜血双禽做反照,江湖中人便赠了个碧血双剑的美称。嗜血双禽均在江北活动,碧血双禽却活动在江南一带,因此又有“北双禽,南双剑”之称。 说起江湖上恶名昭彰的人物,除了这双禽之外,还有黔北惠水九龙山的辟邪九龙。他们虽然自称为辟邪九龙,但江湖上的人都称他们为辟邪九兽,是以说起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恶人,当首推这“北双禽,南九兽”。 这些人之恶,手段之毒,即使幽家中人也要甘拜下风,是以听说适才抢走血观音之人,便是北双禽中的浴火毕方凤舞,都不由得暗暗心悸,庆幸没和他结上梁子,否则以后就没有安稳睡觉的日了。 月空冷冷地向熊霸天道:“这个人在江湖上恶名昭彰,和幽家中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熊帮主和他一起潜入少林抓走谢先生的千金和公子,想必和他关系匪浅了。” 熊霸天冷冷的道:“关系匪浅还谈不上,不过倒也认识了一段时间。他和月凡大师到底有什么过节,熊某也并不知晓。我这位朋友脾气大的很,也并不是熊某所能差遣得了的。” 月空等人听他将月凡之死推在那人身上,然后说自己也差遣不了那人,这分明是想在月凡这件事上和那人划清界限。 莲花道人道:“那今晚他光降敝山,熊帮主你也事先不知道么?”熊霸天道:“当然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位英公子会来。”莲花道人道:“那人实在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恶贯满盈的人物,熊帮主可否将那人的情况与大家说说?” 熊霸天不耐烦地道:“具体在下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是来自于传说中的祝融岛。还有就是他与幽冥城主有不共戴天之仇。” 莲花道长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只得作罢。 太极真人道:“熊帮主是否应该将谢庄主的令公子先行放回,好让谢姑娘姐弟俩团聚,然后将他们姐弟俩安置在一个妥当的所在,日后再图报仇之事?”月空和莲花道人也点头道:“真人所言极是,熊帮主你的意思呢?” 熊霸天寻思,如果不答应将那小子放回,只怕少林武当各派将与黑龙帮为敌,这对各派结盟之事大是不利,不如我先暂且答应,回去之后赶紧想办法,让那小子将血观音交出。一念至此,说道:“恩,既然各位前辈都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那我熊某人也就不多事了,待熊某回去,便着人将他送回。” 莲花道人说道:“如此甚好,那我们再商量一下将她姐弟俩安置在哪里比较妥当,不如还让他们回少林寺。” 月空方丈因熊霸天说起少林隐伏有幽家之人,所以不便让二人再回少林,况且谢雪痕又是一女子,在寺中生活也多有不便,遂说道:“武当派与谢庄主相交甚厚,而谢庄主又是聂大侠的泰山,老纳以为让二位小施主前往武当最为恰当。”众人一听,也觉有理。 太极真人向谢雪痕道:“姑娘以为如何?” 谢雪痕暗自寻思,前往武当也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自己武功不高,要想替全家报仇那是万万不成,而江湖上若论武学则首推少林与武当,前往武当正好习练武功,而且还可以查一查二姐失踪的原因。 再说英效这个人神秘莫测,自己总不能和他整日流浪,但是现在还不能答应。这一路之上,英郊待我不错,我需与他商量一下,于是说道:“多谢各位前辈对小女如此厚爱,各位前辈所议甚是,但小女想先与这位英公子商议一下,再作决论。能否明日再答复各位前辈?” 太极真人笑道:“可以可以,那就明日再说吧!”众人谈论大半天,这时已天交二更。 莲花道人道:“各位英雄,现在夜色已深,老道已命人收拾好了房间,请诸位在此委屈一宿。”众人拱手称谢,走出大堂,随着几个小道士归入客房。 (作者正处在煎熬之中,您的推荐和收藏,将是对作者的雪中送碳。) 第43章 银河 第四十三章银河 谢雪痕和英郊被安排在西南角的两间厢房。谢雪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寐,便坐起来,起身推门走出。仰头看天,却见繁星浩瀚,月华如水般倾空泻下,使得花草山石犹如披上了一层银纱。 “在想什么呢?”英郊缓步走来。 谢雪痕叹了口气,俏面含忧道:“事情太多,都不知道该想哪一个了?”英郊道:“那就什么也别想,凡事顺其自然。”谢雪痕道:“我打算去武当。” 英郊道:“我知道你现在无处可去。”谢雪痕道:“可是我答应过要帮你去找血观音。”英郊道:“你只要记得就行,你先去武当吧,日后我会去找你。” 二人沉默一阵,英郊忽道:“两位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何必鬼鬼崇崇。”话音未绝,从山石背后转出两个人来。 英郊笑道:“熊帮主怎么也睡不着?莫非也是心事重重么?你旁边这位,便是玉面娇龙吧?”司马玮道:“你认得在我?”熊霸天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屡屡与熊某作对?” 英郊笑道:“因为在下不知道和熊帮主作对的下场是什么样子?”司马玮冷笑一声,道:“你立刻便会知道!”说时,身子微晃,掠向英郊,同时,“呛”地一声,拔出一把玉柄青钢剑,一道青光向英郊当头罩去。 英郊道:“好剑法!”跃身翻出,身体落下时,纸扇飞出,紧接着手中已多了一把长达四尺的软剑。司马玮刚才那一剑,是神龙剑法中,极厉害的杀招“神龙圧顶”。这一招暗含五种变化,不仅剑势凌厉,而且还罩住了英郊的全身。但被英郊轻松躲过。 司马玮不禁也赞道:“你身法也不错啊!”话音未落,第二招神龙回头,反剑向后砍来。突见纸扇击来,纵身躲过。英郊早就料到他有此招,所以纸扇击向他时,已挥动手中软剑,封住他下落时的位置。 司马玮见状,心里一惊,不及细想,挥剑劈向英郊右肩。这一招目的是让英郊回剑防守,若不防守,继续封住自己下落的位置,那他自己也势必中剑。 英郊所用软剑,柔软如带,不适合格架,于是只好闪身避过,顺势左手接过飞回的纸扇,右手一抖,软剑裹向司马玮的腰间。司马玮落地未稳,突闻腰间龙吟之声,情急之下,就地一滚,剑尖还是划在了背上,虽未伤到肌肤,但衣服却被划破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 这一剑甚是凶险,司马玮又惊又怒,道:“银河剑法?” 英郊惊道:“你知道这路剑法?” 司马玮道:“我曾听我师父说过这路剑法,你手里这把剑,想必就是神界十二件兵刃中的流星剑了?用这把流星剑施展银河剑法也算是相得益彰,物尽其用了。” 英郊道:“你用的是神界十二件兵刃中的玉鳞剑,所以,我并没有占你的便宜。” 二人一面说着,但上手去丝毫未停。 司马玮忽道:“那你就看看我这路剑法。”当下凝神展起师父所授的七十二式神龙剑法,顿时匹练舞空,疾逾风雨。但英郊的一把软剑所展出的剑法,尽管没有司马玮的剑势如此刚猛凌厉,但却长蛇一般,一剑刺出,或直,或曲,并且快若流星急电,在司马玮的剑光丛中钻来钻去,极为灵巧诡异,二人不觉斗了一百多招。 谢雪痕在一旁看的惊心动魄,待见英郊已占上风,才渐渐放下心来。在另一边的熊霸天,看司马玮非但久战不下,反而屡遭险境,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如此了得,剑招怪异精妙,知道凡是用软兵器之人,必是身俱高深内功。又想二人若是再斗一阵,说不定还会惊动崆峒山上的群豪,想到这里拔出刀修罗刀来,一个箭步从后砍上。 谢雪痕急叫:“英公子小心。” 英郊和司马玮相斗虽占了上风,但却无法将其立刻击败,并不时的要留意着一旁的熊霸天,见他一刀从身后砍来,一个斜身,避了过去,心想自己仅司马玮一人便已深感吃力,若再加上熊霸天,只怕自己非但必败无疑,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虞。想到这里,便寻司马玮一个破绽,急攻几剑,纵身掠下峰去。 谢雪痕、熊霸天和司马玮三人都急奔过来,向下望去,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忽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三位深夜在此,有何贵干?”熊霸天和司马玮忙将兵刃收起,转过身来,但见池塘边上站着莲花道人。熊霸天哈哈一笑,道:“崆峒山上夜色醉人,在下一时也睡不着,所以便出来走走。不想在此处却遇到谢姑娘。” 莲花道人见司马玮满面大汗,后背衣服划破,显然方才是与人激斗,但也不说破,说道:“那贫道也就不打扰两位了。”只向谢雪痕道:“谢姑娘,贫道有事相告,请随贫道来一下。”谢雪痕道:“是。”向熊霸天、司马玮二人扫视一眼,随莲花道人而去。 谢雪痕随莲花道人转过一座院子,行到莲花观后堂,莲花道人推门进去,谢雪痕也跟了进去,莲花道人转身将堂门关上。谢雪痕见少林方丈月空和武当太极真人已在此坐候,忙上前行礼道:“小女拜见两位前辈。”月空笑呵呵的道:“施主不必多礼,快请坐吧!”谢雪痕起身在下首椅子上坐了。 太极真人向莲花道人道:“后面不会有人跟随吧?”莲花道人摆手道:“我已着人在莲花观旁边守着,不会有人能来这里的。”向谢雪痕道:“谢姑娘,我们今夜唤你到此,有些事想与你谈。” 谢雪痕道:“不知三位前辈有何指教?”莲花道人叹了口气道:“我等与你父亲乃是患难之交,多年不见,不想竟然……唉!”谢雪痕心里又是一酸。 太极真人见状,向莲花道人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就不要再让谢姑娘徒自悲伤了。”又向谢雪痕道:“我三人深夜唤姑娘前来,有些事想提醒姑娘一下。”谢雪痕道:“请前辈指教。” 太极真人道:“今日姑娘一露面,江湖上都将知道谢庄主的儿女还活着。如此一来,那些想得到血观音的人,一定会像熊霸天一样,把寻找血观音之事,着落在你姐弟俩的身上,那你二人日后必定万分凶险,所以我三人商量过后,还是想让姑娘前往武当,以免有人加害姑娘,不知姑娘可考虑好了没有。” (七年伏案,只求能得您心。期待您的推荐票和收藏。) 第44章 前往武当 第四十四章前往武当 谢雪痕道:“前辈对小女如此厚爱,小女也就任凭前辈安排了。”太极真人道:“如此甚好。” 莲花道人道:“幽家自从慕容白接任教皇后实力是越来越大,自从他失踪后,依照幽家教规,幽家大权将由幽家大总管林康,幽冥城主凤鸣和七色旗总掌旗使李天王三人共同执掌。 那幽冥城主凤鸣素有吞并武林各派的野心,所以各派与幽家早晚必有一战。而熊霸天也是野心勃勃,想统领武林各派,若是血观音落入幽家或是熊霸天的手里,对于江湖武林来说那都将是天大的祸患。 不知谢姑娘可知道那血观音的下落?若是不知道便罢了,若是知道就将它拿出来,由大家当面毁去也好,或是你自己将它毁去也好。那东西于人于已都是有害之物,不应该将其继续流于世上。” 月空道:“道长所言极是。” 谢雪痕道:“我父亲在生前,从未向我们提起过这血观音的事,更别说我们知道此物放在什么地方了。”三人微微点头。 莲花道人忽道:“谢姑娘,我方才前去找你时,看那玉面娇龙大汗淋漓好似与人交过手。” 谢雪痕道:“是和英公子?”莲花道人道:“因何事而动手?”谢雪痕道:“英公子先前在熊霸天的手里将我救走,今天我们当众又向熊霸天要人,熊霸天自然很仇视他了。” 莲花道人道:“我当时怎么没有见那英公子呢?”谢雪痕道:“他走了。”莲花道人道:“那位英公子好像很不简单,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太极真人道:“看此人的气色举止,好像武功不弱。谢姑娘他与司马玮的武功相比怎样?” 谢雪痕道:“在我看来,英公子的武功在司马玮之上。” 莲花道人道:”那也是个人物了,让我不明白的是,他怎么能拿出一个和真的血观音如此相像的血观音赝品?血观音在二十年前,已在谢庄主的手上了,他是不可能见过的。” 月空道:“假的血观音虽是他拿来的,但不一定便是他模仿的。” 太极真人道:“只有一个真正见过血观音的人,才能够造出一个如此像的假的来。而见过真的血观音的人,除了莲花道长和谢庄主外,也就只有幽家的人了。这个姓英的,一定是幽家的人。谢姑娘你日后若是再见到他千万要小心。 谢雪痕将信将疑,寻思道:“该不会是英郊拿假的血观音骗了你们,你们就说他坏吧?”但又一想:“英郊确定有些神秘古怪,他们的推断想必也是有些道理的。”便道:“我会小心的。” 谢雪痕那会答应太极真人前去武当时,本想直接拜他为师,但又想他是当今武林中的老前辈,不一定能瞧得起自己,若是冒然拜师,被反驳回来,担心自己面上架不住。但和这三人谈了一阵之后,感觉这三位老前辈甚是慈祥随和,于是大着胆子,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走上前去,向太极真人跪了下去。 太极真人三个还正在交头接耳的议论着英郊,忽见谢雪痕有此一举,顿时一怔,太极真人忙上前扶起道:“姑娘这是为何?” 谢雪痕站起身,眼含泪水道:“小女武功低微,恐怕日后无法手刃仇人,为全家报仇,所以恳请前辈收小女为徒。”言毕,又重新跪下。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太极真人沉思一阵,终于点头道:“好,不过我先告诉你,武当派门规极严,学武也非常的苦,你受得了吗?” 谢雪痕噙着泪水,坚定的道:“只要能学好武功,为全家报仇,就是死我也不怕。”说毕,又拜了下去。这一次太极真人并没有前去扶她,而是坐在椅子上,深深点了点头,待她磕了四个头,行完拜师之礼,方起身过去,将她扶起。月空与莲花道人齐向太极真人拱手祝贺道:“恭喜道长收得贤徒!” 太极真人笑道:“谢庄主的无刃刀法,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老道的这点伎俩,在他面前那可算是班门弄斧了,不过谢姑娘你既八了我武当的门下,我必定会尽我的全力来教你的。” 谢雪痕道:“谢谢师父,弟子还有一事。”太极真人道:“哦,什么事。”谢雪痕道:“熊霸天真能将我弟弟送到武当派么?” 三人一听,面色顿时又凝重了起来,对于熊霸天答应的事,他们心里也没底。熊霸天费那么大的劲,冒着不惜与少林结仇的风险,将她姐弟二人劫走,目的便是为了血观音。若是他寻不到血观音,他定然不会把谢无双轻易放走。 莲花道人道:“熊霸天得不到血观音,决不会轻易放人的。不过现今武林都知道令弟在熊霸天手里,熊霸天决不敢伤害于他。”又向月空和太极真人道:“熊霸天回去若真将人放了那也就罢了,若是他不放人,我们三派以后每十日,或半月,轮流派人前往黑龙帮向熊霸天要人,即使他不交出人来,他也不敢太过于为难了谢公子。” 月空和太极真人点首称是。 谢雪痕心中虽然不安,却也苦无善策。 几人又闲谈一会,但见窗纸已白。太极真人向莲花道人道:“现在天已亮了,贫道告辞了。” 莲花道人挽留道:“千里迢迢的来一趟也不容易,何不再玩几日。”太极真人道:“谢道长盛情,但派中事物繁多,不敢在此久留。二位如日后有空,请到武当山一坐。”莲花道人和月空道:“若有闲暇,一定前去打挠。”说着,几人起身走出门外。 这时天已大亮,各派人士也都收拾行装,向莲花道人辞行。谢雪痕随太极真人先回到客房,知会太虚真人、太清真人和聂海棠等人,然后众人一齐下山。 熊通忧心忡忡的把熊霸天唤往一旁,商量该如何处理劫镖之事,忽听一个声音笑道:“这下熊家弟兄俩可糗大了。”只听另一个声音道:“怎么?” 先前那个声音道:“熊家弟兄二人,一个将事情推到了儿子的身上,一个将事情推到了朋友的身上。”另一人呵呵笑道:“别多说话,若是让他们那种小人听到了,这岂不是惹祸上身?” (但愿本书能得您心,您的心即是作者的动力!期待您的推荐和收藏!) 第45章 发飙 第四十五章发飙 熊氏兄弟大怒,转眼循声瞧去,见是洞庭双鬼双头鳄江飞,独角鳄江游兄弟,二人边解马绳,边拿他二人说笑。 “现在先别生事,等下山再说。”熊通怒发冲冠,拔刀而出,熊霸天挥手把他拦住。 江氏兄弟突听旁边有兵刃声响,转眼扫去,正见熊氏兄弟正恶狠狠的向着自己二人怒目而视,心中一惊,不想因方才的几句说笑,却和这两个难缠的恶人结上了仇隙,当下不敢多待,忙牵马下山而去。 熊氏兄弟心中愁闷,正自无处发泄,忽听江氏二人出言嘲笑,惹的他二人凶性大发。熊霸天向司马玮交待几句,牵过马匹,同熊通奔下山去。 二人下得山来,翻过两过个山坳,大路上远远得有两骑马正自扬尘急驰,马上乘客的身影正是江飞和江游二人。熊通恨恨的道:“看样子就是那两个家伙。” “追!”熊霸天恶狠狠地说罢,朝马屁股上狠抽几鞭,两匹马四蹄翻飞,如恶兽发现了猎物一般,向着江氏兄弟狂奔过去。熊氏兄弟二人所乘均是上等良驹,片时工夫,便撵上了江氏兄弟。 熊霸天瞅瞅奔近,从腰上摸出一枚巴掌大、薄如纸的斧状兵刃,这种兵刃是熊氏家族的独门暗器,名唤熊牙飞斧,与追风神掌、横尸刀法并称为熊家三大绝学。 熊霸天右手一扬,只见一道疾如闪电的寒光射向江飞马下翻腾的灰尘之中,接着一片血影一闪,飞出四个马蹄,那马一声凄厉的嘶鸣,猛然栽倒在地,江飞纵身跃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于熊氏兄弟跟前。 独角鳄江游见兄长坐骑栽倒,勒转马头也向熊氏兄弟迎了过来。江飞向栽倒在地的爱马看去,四蹄已然不见,四条断腿上血如泉涌,流了满地,那马横卧在血泥中无力的呻吟着。 “熊霸天,你也太欺人太甚了吧?”江飞的目光中既愤怒,又痛惜,霍然转头瞪视着熊霸天说道。 熊霸天冷笑道:“哼哼!那又怎么样?今天熊家兄弟糗大了,所以要找人发泄一番。” 江游接口道:“无非就是两句玩笑话,两位何必如此?” “你们敢拿老子开涮,老子就要让你们死。你们为了两句话而送命,是不是感觉很值得啊?哈哈……” 熊通面露狞笑,一纵身,一个肥胖的身子如蛤蟆一般从马上蹦了下来,挥起手中鬼头刀向江飞迎头劈去。 江飞见熊霸天和熊通二人咄咄逼人,知道待会势必会动手,是以早已暗中戒备,这时见熊通挥刀劈来,晃身窜向熊通所乘马的肚子下,那马一声悲鸣,便即倒了下去。 熊通虽然身体肥胖,但身形却非常的娇健,一见江飞钻到马腹下,便一个箭步抢过去,挥刀砍向江游。江游挥动一对护身双钩,左手钩架住劈来的穿云刀,右手钩钩向熊通的足踝。熊通借着江游一架之力,翻身从江游头顶翻过,双足刚一落地,江飞已迎了过来。 “你奶奶的,来的好!”熊通见江飞的刀来得突兀狠辣,喝骂了一声,刀不停歇,向江飞一阵猛砍。兵刃交击声中,江飞连退数步,熊通凝目望去,但见江飞的两个袖口内,各伸出三根一尺来长的钢爪,爪上的血迹,便是方才他窜入熊通的马腹下,撕拆马腿时所留下的。 “****奶奶,我花了一万两银子买来的大宛良马就让你这么给废了,快吃我一刀吧!” 熊通心痛之极,恨声骂了一几句,但还不待他出刀,江氏兄弟已各持兵刃夹击上来。三人叮叮当当,一阵激斗。 熊霸天骑在马上,观望三人交手,见江氏兄弟招式娴熟狠辣,且配合严密,尤其是江飞的一双钢爪,迅疾诡异,屡屡向熊通关节****等要害部位狠命招呼,把个熊通气的是不停的喝骂连连。熊通的武功虽和熊霸天相比,还差了一截,但却高过了江氏兄弟二人,时间一久,熊通还是占了上风。 熊霸天见三人酣斗多时,熊通虽已占了上风,却始终无法将江氏二人彻底击败,心想:“倘若他们继续这么打下去,被从崆峒山下来的各派人众看到,未免影响不好,看来应该速战速决才是。”想到这里,翻身下马,拔出修罗刀,走了过去。 这时,江游正举钩架住熊通削下来的一刀,熊霸天见江游下盘空虚,一刀砍过去。江游忙纵身疾闪但半截脚掌还是被一刀削去,江游倒地抱腿痛呼。 熊霸天持刀狞笑着走上前去,正欲挥刀砍下,陡听旁边大石后,“啊”的一声惊呼。四人都是一惊,没想到殊死搏斗多时,竟没有发现旁边隐藏有人,熊通和江飞也各持兵刃停了下来。 熊霸天喝道:“谁?出来!”说着持刀慢慢走去。就在这时,大石旁窜出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化,转身欲逃。 “这不是姓谢的那小子吗?不是已送到唐门了吗?怎么逃到这里来了?”熊霸天瞧这个小叫化的背影甚是熟悉,凝目细细一瞧,认得正是送往川西分舵的谢无双,心中顿时格外惊异。 正要追上去,旁侧忽有身形一晃,已扑过去将那小叫化擒在怀里,伸爪扣住那小叫化的咽喉,这人竟是江飞。 “你想干什么?你若是敢伤他一根头发,我就活剥了你。”熊霸天大惊,瞪着眼睛,面上露出惶急之色。 “这姓谢的小子,就是谢玄的儿子么?嘿嘿,你想从他身上寻到血观音是不是?我现在就抓破他的喉咙,让你一辈子也休想得到血观音。”江飞冷笑着,作势欲抓。 这个小叫化正是谢无双,他听从蝶恋花之言,扮作小叫化来到崆峒山寻找姐姐谢雪痕,刚经过这里,突见江氏兄弟骑马奔来,而后面另有两骑马紧追不放,待得看见后面两骑马上乘着的是熊霸天时,只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隐在大石之后。 岂料这四个人竟在此停下,厮斗起来。眼见熊霸天一刀砍倒江游,正自又要挥刀之际,自己在惊惧之中,不由得发出声响,惊动了四人,更糟糕的是,自己虽然化妆成了叫化子,可还是被熊霸天认了出来。 (七年伏案,只求能得您心。期待您的推荐票和收藏。) 第46章 谢无双再次被擒 第四十六章谢无双再次被擒 那江飞眼见自己和江游联手都斗不过熊通,万分危急之际,江游又被熊霸天砍倒,正自暗叹今日势必要命丧熊氏兄弟这两个恶贼之手时,忽见熊霸天对这个小叫化万分关注,又听熊霸天说这个小叫化姓谢,心想:“这姓谢的小叫化莫不是谢玄的儿子? 听熊霸天的口气,这姓谢的这小子好像是刚从他手里逃出来的,这姓谢的身上藏有血观音的线索,所以对熊霸天来说这姓谢的是万分的重要,我何不抓住这他,用他要挟熊霸天放过我们弟兄二人。”果然在擒住谢无双后,熊霸天大是着急。 “你想怎么样?”熊霸天忙伸手制止,深恐他伤了谢无双,自己无从取得血观音。 “放我们兄弟二人走。”江飞紧抱着谢无双,就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放你们走这还不容易,我们本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方才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误会,这么吧!你把他交给我,我们就算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依然还是好朋友。这不是还有两匹马没有倒下么,你们两个就骑马走吧!” 江飞没想到熊霸天很是爽快。 “什么,放他们走?”熊通向熊霸天瞪眼道,口气中很是不甘心。 熊霸天道:“这位小兄弟是武林名门之后,为了他我们就放了他们两个吧。”熊通一听,已知其意,便道:“那好,你们就走吧,只要你们日后不再犯我们,今日之事我们便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嘿嘿!” 江飞道:“熊帮主如此说最好不过。”转头向江游道:“快些上马。” 江游方才差点被熊霸天一刀剁为两截,这时听熊霸天为了这个小叫化肯放自己兄弟二人走,登时喜出望外,唯恐熊霸天反悔,也顾不得脚掌疼痛,一瘸一拐的奔到马前,翻身爬上。 江飞见江游已上马,便押着谢无双挪到熊霸天的马前,冷笑道:“二位,咱们这就后会有期了。”说着,一把推开谢无双,翻身上马。 二人担心熊氏兄弟又用暗器偷袭,向马屁股上狠抽几鞭,一阵风似地逃地只剩下人影了。 “谢公子你怎么到了这里?”熊霸天笑眯眯地询问谢无双,口气中很是关切。 “你也不用管我是怎么到了这里的,我现在落到了你的手里,你想怎么样?如果还是想从我的手里寻找血观音的话,我看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别说我不知道血观音在哪里,就是知道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的。”谢无双真没想到自己不远千里,居然奔进了虎口里。 熊霸天笑了笑,道:“你可真的是误会我了。我呢,确实是很想得到血观音,不过我后来想了想,你或许真的不知道关于血观音的事。所以呢,你若是知道血观音在哪里,你就把它交给我。我可以用此物帮你找到杀你全家的凶手,然后帮你报仇。若是当真不知道,那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谢无双一听用血观音可以帮全家人报仇,心里顿时活动了起来,但转念一想,这个人阴险奸诈,他如此说,无非是引诱我将血观音帮他找出来,我可千万不能上他的当,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熊霸天道:“等等!” 谢无双道:“怎么?我又不知道血观音在哪里,我现在离去不可以么?”熊霸天道:“你一个人四处流浪,那太危险了,你还是随我去黑龙帮吧!”谢无双道:“我危险不危险,是死是活,好像和你无关吧?” “本来呢,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今天在崆峒山为莲花道长祝寿时,各派掌门商议,为防杀你全家的凶手,再向你姐弟二人下毒手,你姐姐谢小姐便随武当掌门太极真人前往武当避难,而得知你就在熊某处,便委托熊某负责你的安全。倘若你就这样一个人四处飘荡,万一有个闪失,熊某如何向天下英雄交待呢?” 熊霸天这番话说的既诚恳,又坚决。 谢无双暗道:“哼,你如果有这么好心,只怕日头就从西面出来了。”但从熊霸天的神色上,已看清他完全没有放自己的意思,若是再顶撞拒绝于他,只怕他会用强,自己反而再吃些苦头,不如暂且答应他,日后在俟机逃走就是,那害我全家的凶手,说不定比这熊霸天还要凶恶十倍百倍,我若是连一个熊霸天也对付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谢兄弟,你就放心吧,到了黑龙帮,你就是咱黑龙帮里的上宾,谁也不能怠慢了你。” 熊霸天瞧他神色,知他怕和自己回黑龙帮后,自己会加害他,于是走到谢无双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一阵温言宽慰。 “熊帮主既然这么热心,为我的安危着想,那我就到贵帮转转吧。”谢无双嘘了口气,淡淡地道,神情中露出无奈。 熊霸天大喜,笑道:“谢兄弟你就不要太客气了,你就把黑龙帮当做自己的家就行了,哈哈……我们走吧。”谢无双随着熊氏二人,边行边聊,顺着大路行了二里,又翻过一个山岗,到了另一条山道上,见玉面娇龙司马玮领着四个黑龙帮帮众正等候在那里。 司马玮一见谢无双大为惊异,但他向来行事稳重,所以也没问什么。见熊霸天和熊通失了马匹,并且又多了一个谢无双,便吩咐三个弟子让出马来,让他们留在后面慢行,待寻到马匹后,再行回黑龙帮。分派已定,五人翻身上马,纵马启程。 熊霸天五人行了三日,进入洛阳府,抵太黑龙帮总舵。 及至门前,谢无双一看,好大的一片庄院。此处深处洛阳市里,竟还能占上这么大一片地,建上这么一座大庄院,足见熊霸天财大气粗。但见院墙房屋,碧瓦青砖,院内古树参天,浓荫成林,看上去虽年代久远,但越发显得庄重肃穆,幽深古朴。 早有帮众迎了上来,接过马匹。熊霸天携起谢无双的手,笑道:“谢兄弟请吧。”谢无双见他面上盛情拳拳,虽不知他是作做,还是真心实意,但也不客气了,随着熊霸天走了进去,熊通和司马玮随后进来。 (但愿本书能得您心,您的心即是作者的动力!期待您的推荐和收藏!) 第47章 碧发妖姬梦魂离 进了大门,但见一个须发斑白的锦衣老者,领着六个头目模样的人,从厅中迎了出来。这老者是黑龙帮的总舵主,姓公名士庸。 他们一干人走到熊霸天跟前,俯首行礼,道:“熊帮主。”一面说着,众人进了前厅,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熊霸天也不在正厅中央的椅上坐,拉着谢无双道:“谢兄弟,来到这里也别客气,尽管随便点,咱都是粗人,没那么多的计较。”一面说着,和谢无双在东面的椅子上坐了。 这时,忽听后堂传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笑声未歇,从影屏后转出一个身着翠衫,满头碧发的女子。 谢无双扭头看时,心头陡然一惊:“世间居然有此等美人。”再凝目细视,只见她约摸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很高,几有八尺,但匀称丰腴,线条柔美有致,一张瓜子脸上,两道柳眉横飞,眉下秋波宛如澄澈湖底,唇若紫檀,齿排玉贝,绝美的面孔上摄出一股笑而含威的女王气质。 令他惊异的是,她除了生着一头如翡翠一般的绿发,而且双目也是碧绿的。她的头上梳着双螺髻,身着一袭翡翠长裙,对襟上挺着两堆凝脂般的丰满胸脯,竖着一道细细的****,格为惹火诱人,妖异四射,活似那害的纣王亡国的妲已从坟头钻出来的一般。 但细看过后,发现她浑身上下每一个部位,该粗的粗,该细的细,无一处不不恰到好处,就仿佛是一丹青妙手画好了图纸,然后由杰出的工匠拿着尺子,制作出来的艺术品一般。一时间,不禁看得呆了。 “要回来,为什么不提前派人先通知一声,我们好前去接你。”那女子走熊霸天身前,扬起软玉般的面孔娇嗔一声。 “我怎敢劳动熊夫人的大驾啊!”熊霸天哈哈一笑,伸臂揽住她的削肩,笑说着在她雪白的下巴上,轻轻捏了一下。那女子啐道:“这么多人面前,还老不正经。”熊霸天哈哈大笑。 那女子笑着翠首微转,目光无意间瞥到谢无双身上,看他正拿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面上笑容微敛,用一双碧波般的凤目拧了他一眼,露出厌恶之色。 谢无双看那目光就仿佛一把剑,闪过一道青光,把他狠刺了一下,脸上不禁一红,低下了头去。 那女子回过头去,低声向熊霸天道:“这个二流子是谁呀,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熊霸天怔了一下,收住笑容低声道:“噢,他是那个……”嘀咕了几句。那绿发女子点了点头,想必是明白了。 谢无双看见他们个这样子,浑身上下便不自在起来。 这时,公士庸道:“帮主,川西分舵那边出事了。”熊霸天浑没在意,摆手道:“不就是谢公子走了么,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公士庸道:“还不止这些呢,莫兰舵主死了,详细情况你问连舵主吧!”说着,闪身让过身后一个四十来岁的青衣人。 熊霸天一听莫兰死了,立时吃了一惊,这才注意到川西分舵的副舵主连庆。 他在崆峒山见到谢无双后,虽奇怪他是怎么逃出来的,也问了他一次,但谢无双不肯说,他心想这小子不过是寻隙溜出来的,又想他现在反正又落在了自己的手里,便也没强问。这时一听分舵舵主死了,这才觉出事情非同寻常。心中又惊又怒,转头看了谢无双一眼,向连庆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连庆突然见到谢无双,不禁面现诧异之色。 谢无双听他们几人对答,心中一惊,心想:“那莫兰虽死于唐门兄弟的手里,但起因却是因为蝶大哥救自己而起,熊霸天若要杀了我为莫兰报仇,那可怎么办?” 心中正自惊疑,只听熊霸天转头向那绿发女子道:“夫人,这位谢兄弟是咱们黑龙帮的贵客,我们不但要好好的款待这位贵客,而且还要保证他的安全。咱们帮中的后花园不错,你就在那里为谢兄弟安排一个住处吧!” 那绿衣女子点头“嗯”了一声,向谢无双道:“小兄弟走吧!”谢无双只得随着这个女人走出厅去。 这黑龙帮总舵真是宏大无比,谢无双随着那绿衣美人穿过数重门户,却见朱楼叠叠,画阁重重,院内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其间景致之变化无常,开合有致。每一处路口或拐弯处,均有黑衣劲装的大汉站岗守卫。 谢无双见这里戒备森严,心里愈发忧愁,忽觉那绿衣女人正斜眼不住的打量自己,先是浑如不觉,走在她左侧,与她并肩走进一道长廊,这才淡淡地问道:“你老看我干什么?” 那女人轻笑道:“我看你生的这么俊俏,忍不住想流口水了。”言罢,呵呵一笑。 谢无双不敢正眼看她,唯恐她再对自己表露出那种在厅中时的厌恶神色,但却故作随意的斜睨了她一眼,见她姿容娇媚,笑嫣如花,一双饱满雪白的****,随着她的盈盈碎步,嫩波微荡。水蛇腰盈盈可握,浑圆地翘臀下,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格外性感诱人。迈动之间,移动着亭亭玉立的身姿,反射出一种高贵的气质。 谢无双不自禁的有些心猿意马,反流出了口水,担心被这妖精看见,忙把头扭到西面,假装瞅着廊下池塘中,在荷下游来游去的红白相间的金鱼,说道:“我不过是个二流子而已,你还对我流口水,怕你不反胃。” 绿衣美人道:“你叫谢无双是不是”谢无双头也不回,反问道:“你呢?”绿衣美人道:“梦魂离。” 二人脚下不停,穿堂过廊,盏茶工夫,到得一个月洞门前。谢无双忽觉一阵花香扑鼻而来,直沁肺腑,忍不住道:“好香啊!”那梦魂离推开园门,但见园中妖花怒放,有两叶的,也有单瓣的,有绿萼,也有玉叠,或红,或白,或老,或嫩,令人目不睱接,眼光缭乱。亭台楼阁,假山石桥,造型精致典雅,点缀于群芳之中。 梦魂离领着谢无双踩着花圃当中鹅卵石铺成的石径,行了数十丈,转过一个池塘,池塘东北侧,石头砌院,正北有三间碧瓦房屋。梦魂离启步上了台阶,把门打开,走了进去。 谢无双迈步进去,环视室内,但见里面甚是宽敞,打扫的也很整洁,桌椅床凳,茶盏杯壶等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并且件件擦的一纤尘不染,可见是时时有人来清理此处。 第48章 熊家弟兄 第四十八章熊家弟兄 谢无双向梦魂离问道:“谁住在这里?”梦魂离道:“没人在这里住。”谢无双道:“那怎么收拾的这么干净?” “这花园中景色如此优美,若是有这屋子里蛛网交盈,丝悬暗室,灰尘狼籍。岂不是唐突了这如画一般的园景。”梦魂离用一双绿宝石般,巨大的美眸瞅着谢无双。 “有理。”谢无双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移开她的目光,掀起东间月牙门的珠帘,向内室一看,却见床铺精致,丝帏华丽,犹如一个少女的闺房。心里忽冒出一个念头,不禁“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梦魂离见他笑容怪异,面孔顿时一寒。 “没什么,没什么。”谢无双忙摆摆手,捂着嘴笑道,原来他想的是,这个地方必是熊霸天和你在此缠绵美梦之所了。 “有什么事你就说。”梦魂离觉出他在敷衍,便又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有扫把簸箕没有?免得我把这里搞的像猪窝一样,再唐突了你们这座园子。”谢无双收了笑容,岔开话题。 “在房子后面厕所门边。”梦魂离顿了顿,又道:“这个地方若不经帮主的允许,没有人敢进来。但凡是进来的人,倘若不经帮主的许可,而擅自走出去的话,那便会有杀身之祸。我看你一路之上,贼眉鼠眼的东张西望,所以奉劝你一句,好好的在这里待着,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言罢,露出一个只有女王才能露出的阴狠笑容,转身走了出去。 谢无双哼了一声,心道:“你一个女人也来吓我。”但他也知道,这里的人均非良善之辈,到底不敢冒险出去。在室内转了一会。 忽想:“那川西分舵的副舵主连庆,不知如何向熊霸天汇报莫兰的死。他当时又并未在场,倘若他把这件事只推到蝶大哥的身上,只怕于我不利。看来我得前去听听,万一被他们发现,我就胡乱找个借口,那熊霸天现在还未寻到血观音,即使被他发现,大不了只是吃些苦头,量来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一念至此,便出了房门,顺原路走了回去。中途遇上那些巡视的黑龙帮弟子,他心中先是惊惧,后见那些弟子并未拦阻,便定了定神,大着胆子继续前行。 原来那些弟子见熊帮主待他非常客气,又见他从花园中出来,便以为他不是帮主的好友,也是某位大人物的子侄后辈,于是也不加询问,任他前行。 谢无双蹑手蹑脚走到窗下,四顾无人,把耳朵贴在窗纸上。只听厅上连庆说道:“这蝶恋花嫉恶如仇,专杀奸恶凶邪之辈。他有个特点,就是每当他要除去这些人的时候,都是在刮风的夜里,在出现时风中便会先飘出一股香气。因些便有了这样一个风夜飘香的绰号。” 熊通道:“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个人的大名,可是一直没有见过,日后若是遇到可要小心。” 熊霸天冷哼一声,恨恨地道:“怕他何来,他不前来找我,我还要找他去,竟然敢杀我黑龙帮的人。”正在这时,忽见一个帮众奔进厅去,向熊霸天拱手报道:“大老爷到。”熊霸天、熊通、公士庸、司马玮等人忙起身出厅迎接。 谢无双忙从廊下往西走,转过墙角躲避厅中出来的众人,心想:”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熊霸天竟然还要亲自率众迎接。”却见熊霸天刚出厅,就见从门外大袖飘飘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约有六十多岁的老者,身着金底青叶缎袍,走起路来甚是威严。心想:“看碟这架势,必是一位朝廷官员。”这老者正是当朝国丈、太师熊变。 熊变一见熊通在此,顿时勃然大怒,气呼呼的训斥道:“我正要找你呢,我问你,你要劫那批贡品,为何不提前告诉我?现在可好,留着严不屈这个活口回来,他现在已招出带头劫镖的人便是熊傲、熊武两个。在朝中跟我不合的人,趁机把此事和我联系起来。皇上是龙顔大怒,限我十日内赶紧将熊傲、熊武给交出来。你说我该怎么办?” 熊霸天道:“大哥,先进去在说吧。” 公士庸、连庆等人见状,纷纷退了下去,只留下了熊氏三兄弟进厅谈话。谢无双见公士庸走的不见了,便从墙角转出来,再次溜到窗下,静听厅中三人说话。 熊霸天劝道:“大哥先喝杯茶消消气。”说时,请熊变在上首椅子上坐了。 熊变吹胡子瞪眼,偏头闷坐在一旁。熊通在一旁哭丧着脸,不停的认错:“都是小弟不对,现在贡品不但已被幽家劫去,他们还烧了黄风寨,又让我另掏了三百五十万两银子,而且熊武还中了他们的毒。这此我可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不过若是真要拖累了大哥,那就只好把他二人交出来了。” 熊变只是气呼呼地闷坐不言。 熊霸天向熊通道:“大哥不是这个意思。”转头又向熊变道:“大哥先来黑龙帮,想必已经有了计策了吧?” 熊变也知道,生气归生气,事情既然出了,那该办还得办,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处理这件案子的是检御使赵唯良,这个人和我素来不和,而且他的儿子赵异志又是徐州节度使,所以这件事就变的非常的棘手。” 熊霸天道:“那大哥的意思是,这个人收买不成,所以要杀了他?” 熊变道:“他死后,我想办法安排一些人进去,让那个严不屈把口供改成他和幽家相勾结劫走贡品,然后嫁祸给熊傲和熊武二人。到时我再将熊傲和熊武二人交出来,二人无罪,自然就会释放。只是那赵唯良……” 熊通道:“我让熊傲去办这件事。”熊变道:“若是事不成,或是被认出刺客用的是熊家的刀法,那岂不是更加大了做案嫌疑?这件事还是让霸天来安排吧!” 熊霸天道:“好,就由我来找人。”三人闷坐一阵,熊变因心烦,没吃饭便去了。 熊通向熊霸天道:“你准备派谁去杀赵唯良?” 熊霸天眉头紧皱,沉吟半晌,道:“就让玮儿去吧!”这时,进来一个弟子道:“凤公子求见。”熊霸天一喜,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这件事让他去办最好。”遂吩咐把凤舞请到后院。 (您的推荐、收藏是本书成功的决定力量!) 第49章 软禁 第四十九章软禁 熊通在劫镖时,对熊变和熊霸天二人都隐瞒着,如今事情办砸,捅了篓子,反要他们二人给自己收拾,心里很是没趣,在这里待着徒自尴尬,于是起身告辞。熊霸天知他心意,随意挽留了几句,随他去了。然后自己转过影屏,进了后面。 谢无双久听多时,听到的尽是些不知前因后果和与自己毫无关系之事,寻思:“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人了,趁他们还没有发现,还是先回到花园中去吧。”于是起身朝园中轻奔过去。 跑没几步,忽又想:“看这些黑龙帮的弟子并不拦阻于我,我不趁这时逃走,更待何时呢?”正欲转身,忽觉一阵疾风从上空劈头袭下,谢无双毕竟也怀有一些武功,见有人来袭,就地一滚,躲了过去。起身向来袭之人看去,但见此人光头独目,手持两把板斧,正恶狠狠得注视着自己,正是押送自己前往川西的金万山。 “让你从川西给逃出来了,这会难道还想再逃么?”金万山狞笑着,挥斧向谢无双狠劈过来。 谢无双知道这个光头独眼龙和自己不对眼,这时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公然向自己报复。于是也不与他言语,展开曾经所学的轻身功夫,腾挪闪避与他周旋。他本就不是金万山的对手,这时徒手与他相斗,没几招便被金万山狠踹了好几脚,到得后来更是连躲也躲不过,白白的被金万山狠揍。 好在金万山知道这小子对熊霸天很是要紧,虽然手持板斧,也只是吓吓他,并不敢真的往他身上招呼,即使用脚,也不敢下重手,唯恐当真伤了他,熊霸天会怪罪。 不一会,谢无双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这时已被金万山打的怒极,见金万山不敢伤他,于是再也毫无顾忌,从树池旁偷偷抄起一块尖石藏在身后,觑准机会,狠命朝金万山额头砸去。金万山正打的起劲,这时猝不及防,被谢无双一击而中,油光锃亮的脑壳上登时红彩淋漓。 金万山痛吼一声,伸手往额头上一摸,只觉一片滑腻,拿下手掌一看,但见满手鲜血,怒骂道:“他奶奶的,下毒手了。”口中骂着,抡起斧背向谢无双身上砸去。 谢无双大惊,正不知如何逃避,猛听一声娇叱:“够了。”谢无双但觉面前绿影一闪,现出一个人来,正是梦魂离。金万山手中的一对板斧已被她夺过,握在她的手里。 梦魂离向金万山道:“你先下去吧!”将板斧向他一丢。金万山伸手接住,向谢无双恨恨地瞪了一眼,怒哼一声,转身走了。 谢无双从地上爬起来,梦魂离一扬手“啪”得一声,谢无双左颊上登时现出一个修长而血红的手印。 谢无双手抚面颊,怒道:“你为什么打我?” “我给你说什么来,你竟敢当作耳旁风。”梦魂离翠目含威,嘴角上挑,翻手抓住谢无双的手腕,往花园里拽去。她一双如春笋般的纤纤玉手,竟如铁钳一般,把谢无双抓的痛入骨髓。 谢无双“啊”的一声痛叫,急喝:“快放手,要拆了。”梦魂离非但不听,冷笑两声,反而愈加用力。 谢无双无可奈何,大呼小叫着被她拽回花园的房间里。 梦魂离将他甩到床上,圆润地玉腿一抬,俏足踏住他的胸口,一双绿水晶般的美目瞪着他,狠声叱道:“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再敢踏出这个花园半步,老娘扒光你的衣服,将你吊起来,亲自抽你。” 谢无双思及她的身份,心想她多半真的会做得出来。 梦魂离哼了一声,骂道:“真是贱。”转身走出门外,行了五六步,右臂一招,房门犹如听她使唤一般,“啪”的一声,自动关闭。谢无双惊了一跳,不知她用的是什么高深武功。 熊霸天到了后院,走进书房。凤舞从挂在墙壁上的一幅水墨面前,转过身来,道:“一瞧这幅水墨,便知这家主人必是一位风雅之士,怎么我却听得熊帮主的步伐却是如此的慌乱?” 熊霸天冷哼一声,道:“最近发生的事,没有一件是好事。” 梦魂离把谢无双拽回花园后,随即加派了人手,这一次,当真不能踏出花园半步了。但熊霸天却天天都会来看他一次,为他整治了数套绫罗锦服,并且特意安排了人将他的生活起居伺候的舒舒服服,每次相见,搂肩搭背,兄弟长兄弟短的和他一起聊天喝酒,对于血观音的事也只字不谈,但有一点,别走出花园。 不觉过了十日,谢无双用罢早餐,踩着鹅卵石路,信步走到花圃之中,春风吹过,不禁打了个寒噤。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公子好雅兴,大清早就起来赏花啦。” 谢无双转身一看,不知身后何时走过来了一个人。 这人有四十六七的的年纪,身材矮小,面孔清瘦,一双小三角眼不断射出闪亮的光芒,三缕稀稀疏疏的络腮胡子随着笑容四处张扬。 谢无双只看过第一眼,便对此人生不出好感,冷冷的问道:“你是谁?”那人道:“在下陆平,承蒙熊帮主看得起,为熊帮主执掌着玲珑阁。” 谢无双道:“玲珑阁是什么?”陆平得意的一笑,说道:“玲珑阁是洛阳最大的珠宝行。”谢无双道:“不知你来此有何贵干?” 陆平笑了笑说道:“我一时闲来无事,便出来散散步,不觉到了这里,打扰了公子的雅兴,恕罪恕罪!”谢无双道:“也不妨事,那您就继续转吧!”说罢,转身往屋那边走。 陆平急道:“哎,公子请留步。”谢无双转身道:“不知陆先生还有何见教?”陆平道:“你我二人不期而遇,说明咱们二人有缘,咱们到销魂院去痛饮几杯酒如何?”谢无双道:“不知道销魂院在什么地方?” 陆平神秘地一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第50章 销魂院 谢无双本对这个说话油滑的小老儿殊无好感,但他在园中实在憋的闷了,欣然答道:“好是好,就怕熊帮主担心我有危险,不便让我出去啊。” 陆平道:“公子放心,整个洛阳全是熊帮主的人,不论公子去哪里,都会有无数黑龙帮弟子的眼睛盯着公子,谁能伤得了公子?”这话也等于说,虽然没人敢伤你,但你也休想逃出熊帮主的手掌心,你最好打消逃走的念头。 谢无双心里自然明白,也知道此人邀约自己出去,定是受了熊霸天指派,便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平哈哈大笑,道:“谢兄弟你太客气了,走,咱喝酒去,不醉不归。” 二人搭车到了福华街。谢无双一下车,但见商肆林立,人烟辐凑,笙歌杂遝,车马如龙,各种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陆平道:“这条街上的生意差不多都是咱们黑龙帮的。”谢无双讶异道:“什么?都是黑龙帮的?黑龙帮也做生意?” 陆平道:“如果不做生意,咱黑龙帮这么多人都喝西北风去?而且黑龙帮的生意还不止只在洛阳,只要有黑龙帮的人出现的地方,就有黑龙帮的生意。而且咱们做的都是大生意,只有一些仅能赚取微利的小生意,才让别人去做。” 谢无双摆头向街道两侧瞧了瞧,却见栉次鳞比的酒楼、赌场、当铺、绸缎庄、珠宝店,稍大一些的店铺果然都插着黑龙帮的旗子。忽听陆平道:“谢兄弟你瞧,这就是销魂院。” 谢无双抬头一瞧,原来二人边说边聊,不觉到了一片建筑精美的楼宇前,阁上悬着的鎏金匾额,上面书着“销魂院”三个闪着金光的大字。只是这里却不曾挂有黑龙帮的旗帜。但见门首达官富商,书生公子不断的进进出出,里面传出阵阵丝竹唱曲,酒令欢笑之声。 谢无双道:“这里的生意好像很是红火,怎么不见这里有黑龙帮的旗标,莫非这家妓院不是黑龙帮开的么?”陆平笑道:“这家妓院虽不是咱们黑龙帮开的,不过这家妓院的老板和咱们熊帮主的关系可不一般。”说着当先走了进去。 二人一进去,便有五个袒胸露臂的妓女扭动着腰肢,紧迈碎步迎了上来,围着陆平,“陆爷长”“陆爷短”的叫个不停,很显然陆平是这里的常客。谢无双见这五个女子,明眸皓齿,体态婀娜,个个姿容明艳动人。其中一个高挑的女子搂着他的脖子,一股浓烈地胭脂香气,冲的他的脑子只发晕,丰挺雪白的酥胸只在他的胳膊上蹭。 那妓女向陆平笑道:“陆爷,这位小弟弟是你什么人啊?今天晚上这小弟弟可是我的,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啊!”谢无双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忙从她臂弯挣脱开来。 那几个女子见状大笑道:“你们瞧这小弟弟还脸红呢!呵呵!”这时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是谁来了让你们这么高兴?哟,怪不得呢,原来是陆爷!”陆平笑道:“这些个姑娘们这么想着我,我自然要常来看看。哈哈!” 谢无双转头向那说话之人看去,见一个碧发美人从楼梯上款款行了下来,却正是梦魂离。梦魂离这时也看到了谢无双,向谢无双笑道:“谢公子,连你也来了,真想不到连你也喜欢这种烟花之地。” “怪不得这里叫做销魂院,原来你是就这里的老板。”谢无双面上微微一红。 “两位请吧!”梦魂离璨齿一笑,声音如珍珠落玉盘,婉转动人。对待谢无双也不似在黑龙帮时,那种动辄喝骂训斥。 陆平向谢无双道:“请公子请!”二人随着梦魂离走过穿堂,进了一个园子。 谢无双环观四周,却见雕梁画栋,玉宇琼楼,檐飞走兽,窗斫菱花。其间多居美妓;或隐约于珠帘之内,或徘徊于花柳之间;或品洞箫,或歌新词;或倚雕栏而献媚;或逞妙技以勾魂;或斜溜秋波;或嫣然独笑,引得无数游人浪子,无不魂迷色阵,骨醉神飞。 谢无双眼前一亮,这园子尽管不及黑龙帮后花园的规模,但其园艺布置之精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梦魂离将二人带到偎红楼,刚一上楼,只见一个龟奴面色慌张的跑了过来,向梦魂离道:“老板,里面有一个客人很厉害,他押大,我们的骰子就出大,那押小我们的就出小,现在他已赢了咱们二十多万两银子了。” 梦魂离道:“有这等事?你们都瞧不出破绽。”那龟奴垂头道:“小的们无能,一点都瞧不出来。”梦魂离摆摆手,道:“行了,你忙去吧,我去看看。”转身向陆平和谢无双道:“你们两位要不先到其他房间去歇歇!” 陆平道:“我也想去开开眼界,那人能有这么神。谢兄弟你呢?”谢无双本就年少好事,一听有这种奇事,早就有了好奇心,自然点头称善。 三人一进门,但见七八个锦衣巨贾围在一张巨大的赌桌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庄家的骰蛊,那些衣着暴露的女孩子们飘荡在这些富商身边,以便从他们手里揩些油水。 梦魂离走过去娇滴滴的笑道:“各位大爷手气怎么样啊,如果手气太好,那可要手下留情啊!”那些富商一听这富有魔力的声音,都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向了梦魂离身上,笑道:“梦老板何必如此自嘲,我们都快把自己都赔进去啦!”那一双双各种各样的眼睛都将那种淫邪的目光,贪婪的射向了这个碧发女妖,充满诱惑的身体上的各个部位。 梦魂离非但不恼,反而很是开心,笑道:“听说有位大爷今天的手气特别好,所以我想见识识,不知是哪一位大爷?”她嘴里说着,眼睛其实早就瞄向了坐在庄家对面的一个白衣人身上,因为这个人与众不同,其他客人一见她进来,都如饥似渴的看着她,独有这个英俊少年纹丝不动,目光始终未移开赌桌上的骰盅。 站在庄家位置的红衣少女指着那白衣人,道:“就是这位公子。” 梦魂离见这人面容清纯秀雅,约有十八九岁,胯上斜着一柄长剑,剑鞘就像他所穿的衣服一样雪白,上面还镶有几粒罕见的珍珠,发着银亮辉润的光芒,惹人喜爱。 第51章 赌 谢无双细看这白衣公子,只觉得有些面熟,似曾在哪里见过。 梦魂离一瞧这公子,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不知这位公子可否愿意和我赌上一把?”那人道“既然老板来了,那就要加注。”梦魂离道:“好,你说我们赌什么?” 那人一转抬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谢无双面上瞟了一眼,便道:“如果我赢了,我就把这个人给带走。”谢无双吃了一惊。 梦魂离扭头看了谢无双一眼,又问那年轻公子,道:“如果你输了呢?” 那年轻人道:“那就随你怎么样了。” 梦魂离道:“咱们怎么赌?”年轻人道:“摇骰子,谁大谁赢?”梦魂离伸出纤纤玉指拿起骰盅,赌桌上的三粒骰子嗖的一声,飞入盅内。 梦魂离也不摇盅,叭地一下,将骰盅按在桌上,手心突然冒出一道绿光,围着骰盅一阵急绕,接着盅内响了一阵当当声,骰子在盅内竟自动滚动起来。 在场赌客虽常来销魂院,却从未见过梦魂离露过这手功夫,一时间惊愕当地,就连陆平也唏嘘不已。 那白衣少年见状,一亮右掌,掌心冒出一道白光,缠向骰盅。两道光芒犹如两条凶悍的小蛇,扭结在一起,围绕着骰盅翻滚扭动起来。随着两道光芒的厮斗,梦魂离与那少年的神色也愈来愈凝重起来,突然两道光芒愈斗愈烈,接着只听“嘭”的一声,骰盅炸成两半。 梦魂离与那少年正万分紧张的神色也跟着缓和下来。 二人一看骰盅内的骰子,竟变成了一片白色的粉末。那少年哈哈一笑,道:“一点也没有,怎么样,你还不认输么?” “你还没有摇,你怎么知道我会输?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得了么?”梦魂离冷哼一声,转头向身边的那红衣女子道:“去拿一幅新的骰子来。” 谢无双忽然道:“等等,你们凭什么以我为赌注?要赌我来和你赌一赌。”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讶,那白衣少年方才用的手段他们是看到的了,这少年竟然还敢强出头,众人直觉的这小子可真有点不自量力。 那白衣少年也是微微一怔,道:“你?” 谢无双将头,一双眼睛盯着年轻人,昂然道:“对!就是我,要和你赌一把!”陆平忙扯他的袖子道:“谢兄弟你不必如此,就算梦老板真的输了,在黑龙帮的地界,我们也不会让他将你带走的。” 谢无双已打好了主意,知道陆平方才的那句话,熊霸天在此势力庞大,决不会让他将自己带走,就算这少年真的能将自己带走,自己也正好借机脱离熊霸天的控制,只是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路,万一比熊霸天还要凶狠,那可真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窝了。 那白衣少年道:“好!你说怎么赌?”谢无双道:“如果我输了,我就跟你走,如果你输了,我只要你替我办三件事。” 白衣少年道:“好!咱们谁先摇。”谢无双道:“你先摇!不过咱们不比大,只比小,怎么样!”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按住新拿来的骰盅,微微一晃,接着打开一看,但见三粒叠在了一起,最上一粒是一点,最少的一点。他见谢无双只是一个平凡的小伙子,所以并未使坏。 谢无双看见对方只摇出一点来,也是大吃一惊。在场众人都将目光瞄向了谢无双,那眼神就像瞧一个闯了大祸的孩子一般。 陆平暗道:“坏了坏了,对方只摇出一点,谢无双即便也有这般神技,顶多也是摇出一点来,若是有一点闪失,那可怎么办?” 他此次带谢无双出来,本是受熊霸天指派,让他与谢无双打的火热些,好从谢无双的口中套出血观音的下落。即使一时半会套不出血观音,也想法子留住他的心,来日方长,自能从他的身上寻到线索,万一血观音是被别人得去,也可以用他的身份向那人索回。 这些日子武当、少林、崆峒三派三天两头轮流派人来黑龙帮,说是他拘禁了谢无双,要把谢无双带走。都被他以各种借口给支应过去了,所以只要谢无双他自己肯留下来,那就可以堵他们三派的口了。心想,年轻人心性,不过是风流快活而已。只要把他哄的舒服了,不怕他不乐不思蜀。所以让派陆平把他带出来,乐他的心。 陆平头一天带他出来,不想就闹出这般事。他并不是担心谢无双会输,而是担心万一谢无双真的被这白衣少年带走,自己无法向熊霸天交待,谢无双对熊霸天有多重要,他是清楚的。他眼珠子转了两转,便悄悄溜了出去。 梦魂离走到谢无双身旁,轻声道:“小兄弟,你会赌么,如果不会,别逞能啊!” 谢无双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也不答言,左手拿起骰盅,右手把三粒骰子投进盅内,然后双手捧住,退后两步,“叮叮当当”大力摇了起来。旁边瞧热闹的人,看他摇骰子的架势,好似轮锄头一般,还转了几个圈子。 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他才喘着气,把骰盅重重地放在案上,左臂挥袖,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右手掀开骰盅,在座众人都“唔”地一声惊叫,原来骰盅内的三粒骰子竟不翼而飞。不知道这少年用的什么手段,弄没了这三粒骰子,莫非他会魔术么? 谢无双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 白衣少年霍地站起身来,道:“你竟然耍诈,就算你内力深厚,在摇骰子时把骰子震碎,也应当有碎末,可你的骰盅里却什么也没有。肯定是有诈。” 梦魂离笑道:“也许他真会魔术呢?愿赌就要服输。” 白衣少年冷笑一声,道:“一定是他往骰盅里放骰子时,用快手法把骰子给拿去了,这骰盅里其实压根就没骰子。我要让他重摇一遍。” 梦魂离笑道:“呵呵,真是可笑,倘若骰盅里没骰子,他还能摇出声音来?哈哈哈哈!” 白衣少年顿时语塞,一双如海水般深邃沉静的大眼睛,忽而闭住,忽而又睁开,过了好一阵,才嘘了口气,道:“好!我输了,你要我做什么事,你说吧!”虽然没抬头,但显然是像谢无双说的。” 第52章 不肖子弟 谢无双道:“第一件事我要问你几话?”那白衣少年道:“你说吧?”谢无双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我只答应为你做三件事,可没有答应为在场所有人做三件事。”白衣少年一面说着,一双妙目在室内其他人脸上扫了扫。 谢无双不解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的话,我现在告诉了你,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去,那岂不是为在场所有人做事了?”白衣年轻不想吃亏。 谢无双转头向梦魂离道:“熊夫人,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你别枉想让他带你走。”梦销魂把透着奇香的檀唇凑到谢无双耳边,压低声音说了这句话,随转身向众人笑道:“各位就随我到其他房间去玩玩吧!”众客商嘻嘻哈哈随着梦魂离走了出去。 谢无双向那白衣少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那少年解开束发冠,一头乌发如泼墨一般,披散下来。 “原来是你,怪不得我觉得你这么眼熟呢。”谢无双一看这女子,万分欣喜。原来这少年竟是当初在少林寺外,与英郊一起从熊霸天手中,搭救他和谢雪痕的魔九。 谢无双喜道:“原来是你?我姐姐呢?你们把她救到什么地方去了?”魔九道:“她随太极真人去了武当山。”谢无双心想,看来熊霸天并没有骗我,他又问道:“你是来救我的么?” 魔九面无表情,冷冷的道:“不是!我只所以要以你为赌注,只是想用你来与凤舞换还回惑心魔血。 谢无双道:“那惑心魔血是什么东西。”魔九道:“是魔界的一件至宝,能够控制人的心志。在崆峒山上,凤舞从英郊的手里夺去。”谢无双道:“英郊又是什么人?” 魔九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答道:“就是和我一起搭救你们姐弟的那个白衣人。” 谢无双供手一揖,说道:“敢问姑娘芳名,少林寺外搭救之恩,异日必当结草衔环。” 魔九秋波一横,冷然道:“不必,当时是英郊要救你们,并不是我想救你,要谢你就谢英郊吧!另外两件事你要我做什么,快说出来,莫要浪费本姑娘的时间。” 谢无双微微一笑,说道:“那只不过是一句戏言,岂能当真,姑娘若是有事在身,就请自便吧!”说时,耸了耸肩,但听叮叮叮,从右袖管里滚出一个带骰子的骰盅。 原来他当时趁着魔九和梦魂离赌骰子时,心里便盘算好了这个主意,从旁侧偷拿了一个空的骰盅,提前收进了袖里,后来他激魔九和他比小,在摇到最后时,趁众人不备,把有骰子的骰盅藏进袖里,把无骰子的骰盅取了出来。并且后来抬臂擦汗时,让袖管里的骰盅滚进了胳肢窝,只是当时动作极快,谁也没有发现。此时知道了魔九是自己的恩人,便不敢相瞒,让她明白了原委。 魔九因当时没有发现,现在也不屑于再争执此事,面上不带任何表情,转身便走。谁知一开房门,便听到一个猥琐的声音道:“这么标致的小妞你竟然都舍得放她走,你不要,何不让她陪着本少爷呢!” 谢无双忙走过去,但见门口站着一个白胖的年轻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五大三粗的黑龙帮帮众。 这年轻人浓眉大眼,但却面容憔悴,双目深陷,穿着一套银白色的长衫,口里喷着酒气。一双干涸地大眼瞧着魔九,就像恶狼见了一块肥肉,连口水都淌了出来。 这时众黑龙帮众后面走上前来一个人,靠近那年轻人身侧,轻声道:“二公子,这个女人可不是个善主,她既然不将谢公子带走,那就放她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公子没必要以身犯险。” 原来陆平担心魔九将谢无双带走,于是急忙奔出销魂院去搬救兵,途中正遇上熊霸天的二儿子熊威,便将这里的情况向熊威说了。 熊霸天有二儿一女,长子熊扬死于押解谢氏姐弟途中,女儿熊欢许给玉面娇龙司马玮。这熊威是他的次子,平日以吃喝嫖赌作为自己的事业,更是把飞扬跋扈当作首要急务,一听陆平说有人在自家的地盘上闹事,便带上十几个彪形大汉,兴冲冲的奔了过来。 不想他刚一上楼,恰值魔九正要推门出来。熊威一见魔九的惊世之貌,登时色迷了心窍。 陆平虽不是江湖中人,却深谙江湖上的世故门道,知道最难惹的是僧、道和独行的女子,越是遇到这类人,越是要留心。他担心熊威有个什么闪失,日后熊霸天怪罪下来,难免迁怒于他,故此上来劝说。 岂料熊威一把甩开他的胳膊,怒道:“这个贱婢都撒野到我们家门口来了,你非但不管,居然还敢阻拦我,你别以为在我爹面前拍响了马屁,我就不敢动你!” 陆平的一张瘦脸,瞬间红的像猴屁股。要知道就连熊霸天平时都对他礼让三分,而这个黄口孺子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羞辱他的话来,这让他的一张脸如何挂得住?陆平气的一跺脚,向谢无双大声道:“谢兄弟咱们走!”一面说着,拉起谢无双的右臂,气冲冲地奔下楼去。 谢无双知道以魔九的手段,在这些普通黑龙帮众的手里决吃不了亏,便随着陆平奔下楼去。楼下却一个人影也没有。谢无双心想这必是梦魂离将这些人遣开了,只是不知道梦魂离到哪里去了,这个女人本领不在魔九之下,她怎得自己却躲开了? 谢无双正自费解,楼上“叽哩咣当”,传来一阵兵刃落地和痛呼的声音。他一扭头,正看见熊威杀猪般痛嚎着,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熊威双手捂着右眼,鲜血淌了满脸,口中不停地吆喝着陆平。 陆平犹豫了一下,向谢无双道:“这个畜生不知道个好歹,咱们不管他,咱们往这边走。”谢无双心下暗暗好笑,但嘴上却道:“二公子不知伤的怎样?若是咱们真的不管,恐怕在熊帮主那里不好看吧!” 陆平斜了谢无双一眼,把气消了消,略一思忖,道:“谢兄弟你所言极是,咱们就去瞧瞧吧!”二人轻轻回到偎红楼下,这时楼上除了一些痛吟声,并无其他声响。谢无双道:“想必那位姑娘已经走了。”陆平定了定神走到了楼梯下,熊威趴在地上,只是不住的呻吟。 第53章 神药 陆平道:“二公子你怎么样,伤在哪里了?” 熊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泪中带着血,呜咽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那个贱婢刺伤了我的眼睛。” “公子但请放心,我立刻叫人来给你医治,想必还能医的好!”陆平嘴上安慰着,心中却暗骂:“人家没有要你的命,就已经很便宜你了。”使眼色嘱咐谢无双看着他,转身寻大夫去了。 谢无双向熊威道:“能否把手松开,让我看看?” 熊威道:“我的手只怕已和脸凝固在一起了。哎哟……” 谢无双想起蝶恋花给他的那两瓶复合痊愈胶,心说正可以拿出来,试试是否灵验。于是道:“陆先生一时回不来,只怕会影响了你的伤势,我也稍微懂些治刀伤的手段,所以想看看你的伤势,是否可以让我来施救。” 熊威沉吟了一下,道:“那好,你就瞧瞧吧!”咬着牙将手慢慢移开。谢无双见他的双眼一片血肉模糊,一道血痕将双眼连在了一起,想是被魔九一剑横扫了过去,若是魔九真想要他的命的话,只怕他的天灵盖就没有了。 谢无双不禁暗暗吃惊,熊威虽然作恶多端,但一个人若是失去了眼睛,那岂不是生不如死。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没救了。”熊威见他久久不言,情知不妙,不禁惊问。 “死是死不了,不过你的眼睛……”谢无双冷哼了一声,心道:“想不到熊霸天一代枭雄,竟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没有了眼睛,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那个贱人为何不一剑杀了我?呜呜……”熊威不等他说完,便哭着悲天怆地。 谢无双瞧着他那幅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下大是不忍,说道:“你的眼睛我可以帮你治好。” 正自觉得生不如死的熊威闻言一愣,道:“你不是哄我的吧?” 谢无双认真的道:“不是!” 熊威顿时来了精神,忙坐起来伸出两只血淋淋的脏手摸索着谢无双,又死死的抓住他的手,急急的道:“谢大哥,你只要能医好我的眼睛,你让我帮你做什么都行。”那姿势就像一个溺水将死的人,猛然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死也不肯再放开。 谢无双看他这副模样,心里生出一丝厌恶,挣脱开他的手,装出一副侠义的调教恶棍的模样,说道:“第一,你以后不许再做坏事。”熊威忙答应道:“好好好!我答应!我答应!若是再做一件坏事,我就遭雷劈。” 谢无双冷哼一声道:“对于好人来说,没必要发誓,对于想做坏事的人,他就是发誓也没用。第二件事就是我知道有一种法子可以治好你的眼睛,但是我却从没用过,到底成不成功我却从来没有试过,若是到时治不好你的眼睛,你可不能怪我。 熊威怔了怔,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就放心的治吧,我的眼睛反正都已经瞎了,现在也只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就算你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 谢无双从怀中摸出蝶恋花给他的那两个黑白玉脂瓶,先从黑瓶子里倒出一粒黑丸,给熊威服了,然后又打开另一个瓶子向他说道:“这有点痛,你可要忍住。”熊威点了点头。 谢无双将白瓶中的药水向他的伤眼上倒去。熊威这样的膏梁娇儿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苦,只痛得杀猪般的嚎叫起来。这药水说也神奇,一滴在伤口上,立时就渗了下去,接着如胶水一般,把伤口粘合在了一起。 谢无双收起两个瓶子,向熊威说道:“若是没什么意外。你的眼睛七日后就会康复了。” 熊威还未张口,只听一个声音道:“有这么神么?” 谢无双蓦然一惊,喝道:“谁?” 话音甫落,从墙外跃过八个人来。这八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形色各异,看上去有些滑稽。谢无双说道:“不知几位尊姓大名,到此有何贵干?” 为首的是一个白胖圆脸的锦衣人,眯着眼睛说道:“看你年纪轻轻,我就是告诉你我们的名字,你也不一定知道,那个姓陆的在外面卧着呢,待会你去问他吧!” 谢无双一怔,道:“陆先生!是你们把他放倒了。”那八人嘿嘿一阵冷笑。那锦衣人道:“还有好多个小妞,龟奴,嫖客。”谢无双道:“你们连梦老板都放倒了?” 那锦衣人怔道:“梦老板?哪个梦老板?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好了,咱们废话少说,我们知道这里是黑龙帮最大,也是最有钱的妓院,所以想打劫一票就走。可是方才见你给这小子治眼睛,咱们就看了一会。这小子的眼睛都烂成了这个样子,你都能给他医好,所以就想用你这药将我二哥的眼睛也医好。” 谢无双早就看到了他们当中,那个面目凶狠的独眼人,心想:“我这药也不多,蝶大哥当初赠我时,是为了我自己救急用的,适才相救熊威,不过也是我一时不暇细思,又怎能再把这药浪费在他们身上。”当下推脱道:“这位先生的眼睛看来是瞎了多时了,在下医术不精,就怕把另一只眼睛也给医坏了,还是请诸位另请高明吧。” 那八人一听,耸然动容,那锦衣人又笑道:“小兄弟你不必惊慌,我并没有要求你为我二哥医治。” 谢无双不解道:“那你们的意思是?”那人笑道:“我们把你这两瓶药带走,自己用不就得了。”谢无双勃然变色,颤声道:“你,你……你们除非先杀了我!”他首次用这两瓶药,见有如此神效,自是万分不舍。 那人冷笑一声,双肩微晃,纵身欺来。 谢无双向左闪身让过。那人突然身形一矮,一个“秋风扫落叶”扫中谢无双足踝。谢无双只觉胫骨一阵火辣辣剧痛,立时摔倒在地,但觉双腿似乎折断。 那人一脚踏住谢无双右臂,笑道:“怎样,服了吧!”说着俯身伸出一只白胖的右手,从谢无双身上去掏药。谢无双左手挥拳乱打,那锦衣人半天掏不出来,转头向那独眼人道:“二哥,借你宝刀给我使使,让我先捅死这小子再说。” 独眼人倒是毫不含糊,持着一把厚背大刀向谢无双大踏步走来。谢无双大惊,右腿一抬,正踢在那锦衣人的下阴。那锦衣人痛的大叫一声,只跳了起来。 第54章 辟邪九兽 谢无双翻身一滚,就地站起。另七人见状,各挺兵向他围了过来。谢无双正想抽身逃走,忽想起熊威还在这里,倘若自己抽身逃走,他必会遭了这些人的毒手,到时熊霸天难免会迁怒到自己头上,自己还是一个死,看来我得先将这伙人引开再说。思及此处,霍然转身,向八人说道:“你们如果想要我这两瓶药,我可以给你们,不过你们得先追到我才成。”说时,转身便奔。 那七人正待要追,那锦衣人忽然道:“世上只有别人追不上我们的,还没有我们追不上别人的,不过,你要跟我们捉迷藏?这里的环境你比我们熟,让我们追你,那我们岂不是很吃亏?而且我们也不想浪费那工夫,你小子最好别耍花招,不然的话我就先宰了这小子。”一面说,左手抓着熊威后颈,一把提了起来。右手在熊威眼侧轻拍,拉动伤口,熊威痛地大叫,发狠道:“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他爹决不会放过你们?” 那人反手一耳光,只把这纨绔大少掴出三枚牙齿,骂道:“兔崽子,我让你横!你再横一个给我瞧瞧?看我不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敲掉。”熊威只吓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再言语。 谢无双想抬出熊霸天的名号,吓吓这伙人,乃说道:“你们可知道这位公子为什么这么横么?”那人冷笑道:“再横的人到了我们辟邪九龙面前,那也只能算他倒霉!” 谢无双奇道:“你们是辟邪九龙?那你们怎会少一龙呢?” 那人面色一沉,道:“臭小子,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么? 谢无双叹了口气,道:“想不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不将熊霸天放在眼里啊!” 那人微微一怔,道:“黑龙帮主熊霸天?这小子莫非就是熊霸天的儿子?” 谢无双暗说,“熊霸天的名号果然挺唬人的”,道:“为什么不是呢!” 那人沉吟了一下道:“熊霸天又怎么样?不过你的那两瓶药我是要定了。”说着,放下了熊威,转首向其他七人道:“先拿住这小子再说。”七人一声吆喝冲了过来。 谢无双转身向通往内园的门洞奔去,他在和这八人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瞧好了这个门洞,万一追来就向这里逃。 刚到门口,忽听里面传出一个声音道:“辟邪九兽在江湖上也是如雷贯耳的人物了,怎得今天却有空欺负一个小孩子?” 那八人一听,立时站住。锦衣人道:“什么人?请出来说话。”话音甫落,只听“吱”的一声尖锐刺耳的诡响,一只碗口大的漆黑发亮的蜘蛛从门内飞了出来,如电一般围着八人绕了几绕,瞬间在八人身上结绕了数道黑丝。辟邪八兽惊呼一声,已被那数道黑丝勒在了一起。这黑蜘蛛乃是冥界十法宝中的乌丝捕魂蛛,受到施用者的意念摧动,便会飞出,瞬间将目标缚住。 这时只听哈哈两声轻笑,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向谢无双笑道:“谢公子,请恕在下招待不周之罪。” 谢无双认得这人是黑龙帮总舵主公士庸,知道他在黑龙帮的地位不低,这时见他说的很是恭谨,也忙回礼道:“岂敢岂敢!公舵主如此说实在是太客气了。” 公士庸向辟邪八兽道:“熊帮主一听八位来到了黑龙帮地界,就立刻吩咐在下前来接待,现在就请各位移驾到本舵用上几杯水酒如何?也好让敝帮一尽地主之谊。来呀,将八位带去总舵。”他嘴里虽说的客气,但不等辟邪八兽是否同意,就吩咐强行带走。这一声令下,从西墙外跃进十几个黑衣彪形大汉,挟起八人从这小门走了出去。 公士庸正要跟着走出,谢无双忙走上前拦住道:“总舵主请留步!二公子身上有点伤,舵主是否派人将他送走?”公士庸道:“二公子已经被我送回了。谢公子这此救了二公子,熊帮主必有重谢。这园子里精致幽雅,更不乏名酒美人,我就不打挠公子的雅兴了,再会。”说着,转身去了。 谢无双心想不知陆平怎样了,还是出去看看吧。走出几步,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幽扬婉转的琴声,在妓院中弹琴咏唱本是很正常的事,但听这琴声之中弦韵沉静如水,立时觉得自己并非置身于青楼,而是走进了一处极乐净土。 谢无双整理了一下衣衫,循声寻去。绕了几弯曲径,穿过几个假山石洞,穿厅过桥,只听琴声越来越清晰,只至走到一座三层楼前,琴声便是源自此处。 谢无双停下脚步,细细品味这段自己寻来的旋律,只觉这琴声节奏不快不慢,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只觉这弹奏之人每一拔弄,犹如抚平了自已的一根心弦,直至自己的心灵趋向一片止水。 谢无双不由自主的进楼,顺着楼梯,拾阶上楼,到了顶层,眼前霍然开朗,原来这片内园竟濒临河边,一个身材苗条的白衣女子正自凭栏弹奏,对于他的到来,似乎浑然不知。 此时正值暮昏之色,夕阳西下,亭台楼阁,山林河川,一片血红。那白衣女子恍若一位沐浴在血辉中的仙子。 美景,美人,再加上这优美的旋律,谢无双不禁痴了。 忽然琴声中断,那女子站起身来,走到谢无双面前盈盈一礼,说道:“不知公子到来,一时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谢无双有些窘迫,忙道:“在下一时冒昧,打挠了姑娘的雅兴,还望姑娘恕罪。”那红衣女子抬起右袖抚唇一笑,露出三指纤纤玉笋,说道:“公子请到屋里坐吧!”谢无双随她进入一间静室,那女子点起一支红烛,端到桌前。 谢无双细这女子的容貌,朱唇皓齿,乌珠顾盼,一头乌墨一泻而下。只是眉宇微蹙,不知有什么忧伤。这白衣女子端起一盏玉杯放到他的面前。谢无双端起茶来,轻啜一口,但觉清香沁脾,芬芳满颊,赞道:“好茶。敢问姑娘芳名?” 白衣女子道:“贱妾姓司徒名天工。” 谢无双喃喃的道:“司徒天工!”又道:“姑娘艺貌双全,怎得会流落到这销魂院来?” 司徒天工面露微笑,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第55章 司徒天工 忽然房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一人跌跌撞撞奔了进来。 谢无双和司徒天工转头一看,却是陆平,他在前院被辟邪八兽点了穴道,过了两个时辰穴道自己解开,去寻找谢无双时,却不知去向。这一下吃惊不小,急忙四处寻找,后听一花匠说有一个依稀像谢无双的人到了后园,是以慌慌张张赶了过来。 待见到谢无双正与司徒天工坐在一起,方始放下心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向二人笑道:“哈哈,我来的可真不巧啊,打挠了二位的雅兴,恕罪恕罪。”一面说着,拱拱了手。 司徒天工一面让坐,一面起身为陆平倒了杯茶。 陆平向谢无双道:“谢公子,我看你和司徒姑娘灯下一坐,宛若比翼鸳鸯,今夜便在此留宿如何?” “司徒姑娘乃是月宫姮娥,在下何敢造次?”谢无双一面说着,偷看司徒天工,但见她低下头来,绯红双颊,既不是羞,也不是喜,也不知她是乐意,还是不乐意。 陆平道:“谢公子,你也就别矜持,明早我来接你。”又转头向司徒天工道:“司徒姑娘,好好的招待谢公子。”说着,转身径自去了。 谢无双道:“哎,……”忙追上去。刚到门口,忽听司徒天工道:“谢公子……”谢无双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司徒天工道:“留下吧。”神色间并无任何表情。 谢无双心想:“这家妓院既是梦魂离开的,这司徒天工也必是受了黑龙帮的控制,陆平既命司徒天工招待我,若是我不留下来,说不定黑龙帮会难为她。”想到此处,便点了点头,返身坐了回来。 环顾室内,摆设皆古瓶旧鼎,字画悉唐晋宋元,器皿俱官哥汝定。这时,司徒天工端上来一些甜点,又吩咐小婢备上酒饭。司徒天工在这空闲取了琵琶,唱了两支小曲,玉指轻挑,檀唇慢吐,真有绕梁裂石之音,令人听得心旷神治。 忽听楼梯上脚步声响,有人走了上来,到得门口,敲了敲门,只听来人道:“司徒姑娘。”司徒天工放下琵琶,走了过去,把门打开,却撞进来两个人。司徒天工惊得啊的一声,直往回退。 谢无双忙起身走过去,但见一个瘦削年轻人用剑押着一个龟奴。那年轻人看见了司徒天工,就甩了龟奴,抢步上来,就抓司徒天工。 谢无双忙上前,阻拦道:“这位兄台,您这是……?”一言未毕,那年轻人抬腿把他踹的向后倒了下去,然后一把抓住司徒天工的胳臂,提了起来,用剑脊往司徒天工的左肩一拍,司徒天工痛地“啊”的一声尖叫。 那年轻人恨恨地道:“我二哥哪里去了?都是让你这个臭****狐狸精把他给迷在这里了。”扬起左手就要往司徒天工的脸上抽下去。 谢无双尽管知道这种江湖人物素来是杀人不眨眼的,但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可怜的女子受辱,当即奋勇冲上前去,一把扳住那年轻人的手臂,大声道:“你怎么能打她?你二哥是谁?”说时,用左手推开这年轻人握剑的右手,挡在他和司徒天工之间,回头向司徒天工道:“你快走。” 但凡嫖客赶上这种情形,都是先顾着少生事端,赶紧离开为妙。但那年轻人见谢无双一双眼睛血红,颇有拼命的架势,好似这个女人是他的姐妹亲人一般,倒很是惊异,道:“她是你什么人?你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你要动她,就先杀了我再说。”谢无双双眼直视着他,不卑不亢地道。 那年轻人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忽然飞起一脚,踢在谢无双的小腹上。谢无双整个身子向后飞了出去,直撞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面通红,直喘不过气来。司徒天工忙奔过去扶着谢无双,道:“谢公子,你怎么样?”谢无双哪里答得上话来。 那年轻人上前两步,道:“我二哥在哪?” 司徒天工道:“你二哥是谁?” 那年轻人道:“南宫成。” 司徒天工摇摇头,道:“不,不知道。” 那年轻人道:“整个妓院的人都知道他是被你迷住了,你竟然说不知道?好,我就先杀了这个人。”当下提剑走上前来,就要向谢无双刺去。 司徒天工急道:“等等,好,我带你去。”站起身来,就往外走。那年轻人左手抓住谢无双的头发,说道:“你也跟我过来,只要这个****敢耍一个花招,我生劈了你。”一面说着,随司徒天工下了楼。 此时夜色已深,仰见一弯冰轮,万里无云,疏星几点,穿过几重墙洞,来至一排房前。司徒天工行至门口,不禁迟疑起来。忽听屋内有人低喝:“谁?”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而且还非常的悦耳,谢无双听出这个声音是梦魂离发出的。 司徒天工悄悄地退下台阶,向那年轻人低声道:“就在里面。”那年轻人甩下谢无双,就冲了上去。司徒天工拉起谢无双就往回跑,但跑没多远,忽然从一片假山后走出七八个人来,冲着谢无双和司徒天工嘻嘻地笑。 谢无双细一看,却是辟邪八兽,不禁暗吃一惊,这八人已被公士庸捉去,却怎地又回来了?向司徒天工道:“咱们往回走。”二人刚要转身,那白胖锦衣人,右手一扬,飞过来一点黑物,只在二人身上一绕,便把他两个捆在了一起。 谢无双看的明白,正是公士庸白天用来擒住这八兽的黑蜘蛛,却不知怎么到了他们八人的手里。 八人笑吟吟地走上前来,那白胖锦衣人向谢无双道:“你这个臭小子敢跟我们八人叫板,你真是活得腻歪了,二哥杀了他。”那个面貌凶悍的独眼龙,持刀走了过来。 谢无双见他真个过来,眼珠一转,道:“等等。”那独眼汉子道:“做什么?”谢无双道:“如果你们不杀我,我就带你们去找血观音,怎么样?”那会谢无双见司徒天工为了不让那年轻人杀他,带着那年轻人去寻找南宫成,万不想竟会寻到梦魂离的房里。 心想以梦魂离那妖异之容还要胜过司徒天工,她若要迷倒一个人,那是信手拈来之事,但她是熊霸天的人,自是将这事把熊霸天瞒的死死的。在外传扬时,说是南宫成被司徒天工迷住,实则是她和那南宫成有一腿。 这一次司徒天工为了救他,泄露了梦魂离的奸情,若是还留在这里,必会被梦魂离杀了灭口。是以想好了主意,用血观音引诱这八兽,先将自己和司徒天工带离这里,然后再图谋脱身之计。 第56章 徒有虚名 第五十六章徒有虚名 “当真?”那八兽听到“血观音”三个字,耸然动容,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谢无双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么?”那白胖声音极大的人道:“你是谁?”谢无双道:“无刃刀谢玄乃是家父。”八兽听了这话,更不怀疑,牵着二人就往外走。 忽听背后一声娇喝:“慢着!”谢无双随着八兽一起回过头来 但见梦魂离走了过来,身后一个是前来寻访二哥的那年轻人,另一人是一个身穿浅蓝底菱花缎面长衫的高个子,手上也提着一把长剑,想必这人便是南宫成了。 辟邪八兽中的那锦衣胖子,右手一扬,那乌丝捕魂珠立时便向梦魂离三人飞了过去。梦魂离抬手向乌丝捕魂蛛一招,那乌丝捕魂珠仿佛被她的美色所动了一般,立时在中途拐了个弯,飞到了她的手里。 辟邪八兽吃了一惊,正要携起谢无双和司徒天工逃走。 梦魂离向身后的南宫成道:“给我杀了这八个家伙。”南宫成拔剑而出,他弟弟侧身抓住他的手臂道:“不关咱们的事,不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和别人妄结梁子。” 南宫成甩开他的胳膊,大声道:“为了魂离姐,我就是死也甘心,还怕和辟邪九兽结梁子。”说罢,纵身上去和辟邪八兽杀在了一起。 这辟邪八兽的名头虽响,但武功实在不济,南宫成没用五十招,便把他们八个逼的团团转。南宫成的弟弟也听过辟邪九兽的名头,适才只所以阻拦二哥,其根本情由就是担心自己兄弟二人斗不过他们八人,待见二哥的一把剑把他们八个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心想这辟邪九兽原来只是徒有虚名之辈,可笑江湖群英听到他们的名号,居然能闻之色变,当下放下心来,站在一旁观战。 谢无双也是料不到辟邪八兽八个人,居然斗不过一个年轻人,心中大为担忧,若是这八个家伙真的被这年轻人杀死了,自己和司徒天工难免不被梦魂离杀了灭口,心里大是焦急。 忽听空中一声断喝:“逆子,还不住手?”语音未落,跃下一个负剑老者。 这老者面容清癯,身着蓝布长袍,虽没什么独特的风采,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令人不敢逼视。 “爹,您怎么来了?”南宫成一看到这老者,纵身跃出了圈子。 “你这个畜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那老者骂了南宫成两句,转身向着辟邪八兽拱手作揖道:“八位英雄,老朽管教无方,让犬子冒犯了诸位,还望诸位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才是。” 南宫成眼睛瞧的发直,道:“爹,您怎么……?”那老者骂道:“住口,滚一边去。” 辟邪八兽看见他们父子这般情状,立时收了狼狈之相,那白胖子抺了抺额头上的汗,走到这老者跟前,恨恨地道:“南宫远,原来是你这老狗,养了这么一个不懂家教的狗儿子,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南宫成兄弟一听,都是勃然大怒,一齐拔出剑来,抢上前来,就要和辟邪八兽拼命,南宫远忙将他弟兄二人喝叱住。 辟邪八兽适才尝到了南宫成的厉害,对他颇为忌惮,听他又要上来厮杀,慌得八人几乎抱在了一起,道:“怎么着,怎么着?还要再较量一下么?刚才你八位爷爷是手下留情,来来来,有本事你爷三个一块上,让爷爷们看看你们南宫世家的剑法有几斤几两?” 这一番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任谁也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何况只有一个南宫成就可以搞掂他们八个。就连谢无双都想替南宫爷三去教训教训这辟邪八兽,但南宫远却道:“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诸位大人大量,别和小儿一般识。” 梦魂离俏面含讽,讥刺道:“南宫远也是成名剑客,怎么竟如此窝囊。到底是你的剑法徒有虚名,还是辟邪八兽真人没露相?” 南宫远满面通红,一时说不上话来,但从神色上看,仍是对这辟邪八兽怕的厉害。但梦魂离的这番话却把南宫兄弟心里的怒火烧得更烈,也不顾老爹的家法有多厉害,持剑向辟邪八兽杀了上去。 辟邪八兽斗不过一个南宫成,那就更不是这对打虎亲兄弟的对手了,未及片刻,八人接连痛叫,尽皆着伤,齐声喝道:“南宫远,我们要让你们全家不得好死。”言毕,八人就地一滚,便没入土中不见了。 南宫兄弟动容道:“地行术?”南宫成冷笑道:“这八个家伙武功如此低微,如果没有这么高超的逃命本事,只怕早就没命了。” 南宫远面若死灰,惨然道:“罢了,罢了,你们可闯了天大的祸了。”那年轻剑客是他的三子南宫浩,心想父亲成名多年,剑术更是了得,却怎么对这八个家伙如此畏惧,乃说道:“那辟邪八兽也没什么了不起,您怎么担心他们?”谢无双也是好奇,把目光看向南宫远,想听内中缘由。 南宫远道:“你们对辟邪九兽知道多少?他们能够威震江湖,你真以为他们是徒有虚名之徒?他们明明是九人,为什么只有八人在外走动?” 谢无双道:“我知道了,曾听少林寺的方丈大师说,辟邪九龙曾经合力练成一种九龙辟邪功,后来归了他们当中的蛇目蝙蝠龙妃所有,想必南宫先生忌惮的是那龙妃。” 南宫浩诧异道:“那龙妃不是北双禽之一么?辟邪九兽里面怎么也有这一号人物?”南宫远叹了口气,道:“那龙妃既是北双禽之一,也是辟邪九兽之一。” 南宫兄弟虽然知道了这辟邪八兽武功低微,但嗜血双禽的厉害,他们是都知道的,此时听了父亲这番话,甚是懊悔适才太过鲁莽,以至于惹上如此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南宫远道:“事情反正已经出了,也只好去坦然面对了,咱们走。”说罢,走了出去。南宫成转头看了梦魂离一眼,目光中露出无限恋恋不舍之意。 第57章 灭口 第五十七章灭口 南宫浩道:“走吧,都是这个贱人惹得咱们结上这么些个大敌,你还看他做甚?”南宫成低喝道:“你不能这么说她,我就是为她死,也愿意。”言毕,启步而去。南宫浩怒瞪了梦魂离一眼,也转头身去了。 梦魂离见南宫爷三个走的不见了,不知她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匕首,缓步向谢无双和司徒天工走来。 谢无双惊道:“你要做什么?”因他和司徒天工是背靠背绑缚的,是以二人只能斜着身子往外退。 梦魂离走到了二人身前,割开了缚着他二人的小指般粗的乌油蛛丝,扬起左掌“啪”地一声,扇在司徒天工的脸上,把司徒天工抽倒在地。 谢无双急忙过去,把司徒天工扶起,同时道:“你干什么?要打来打我。” 梦魂离面露杀机,咬牙切齿地道:“都是你挑唆着司徒天工来坏我的好事,我就先杀了你。”说时,水蛇腰一扭,左手疾探,纤纤玉手锁住了谢无双的咽喉,右手匕首就要向谢无双胸口捅去。 司徒天工忙上前挡住,哀求道:“你放了我们把,我们不会把今晚的事给说出去的。”梦魂离道:“那我就先杀了你,再杀他。”谢无双此时命悬顷刻,右手狠狠地向梦魂离握着自己的左手手腕上打去。 梦魂离骤觉左腕一痛,不禁稍微一松手,谢无双趁此挣脱了出去,但脖子上仍被她抓出五道血印。谢无双手捂着脖子,说道:“你既要杀我们,那我现在就大声喊,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和南宫成的奸情。” 梦魂离妖容变色,檀口一张,箭一般射出一道直直地清水来。司徒天工见状,惊叫一声,上前扑向谢无双,抱着他就地一滚,躲了过去。那道清水射在青石板上,竟把青石板钻了一个孔,看来此毒竟极强的腐蚀性。梦魂离一击不中,又张开了嘴。 谢无双这一次清晰地看到这个妖娆美人的上腭,露出两个醒目的红眼,二人急待躲避时。忽听南侧月牙洞口脚步微响,出现了一个人,三人都吃了一惊,急忙举目细睁,却是公士庸。 公士庸一看三人,先是一怔,忙躬身向梦魂离施礼,道:“属下拜见夫人。”梦魂离定了定心神,面上回复了平静,道:“这么晚了,公舵主有什么事么?” 公士庸恨恨地道:“我真是小看了辟邪八兽,他们竟然把我的乌丝捕魂蛛给偷了去,我担心他们再回来找谢公子的麻烦,所以就赶紧赶了过来。果然我安排在这里保护谢公子的人,都被他们先用乌丝捕魂蛛擒住,然后点了穴道。我想您三位一定也是被他们八个挠了清梦,这是属下失职,还望夫人恕罪。” 梦魂离道:“还好,他们竟然还要用你的宝贝来抓我,反被我把你的宝物从他们手里给收了回来。”伸手入怀把那乌油蜘蛛取出来,向公士庸一掷,道:“这一回可要收好了,别再让别的贼给偷了。” 公士庸连忙伸手把乌丝捕魂蛛接住,道:“这一次属下一定小心看守。” 谢无双看见公士庸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忙道:“那辟邪八兽实在烦人,说不定待会又来,搞得别人这么晚了都没法睡觉,公舵主你来的正好,我就和司徒姑娘一起随你回黑龙帮去吧。” 公士庸还未答言,梦魂离笑着走上前来,拉住司徒天工,直视着谢无双,道:“司徒天工可是我这里的镇山之宝,我可不能让你带着她随便出去,要走你自己走,若是你想她了,想为她好,以后可以多来看她。” 谢无双看得明白,梦魂离是要把司徒天工做人质了,她决计不会让自己带走司徒天工,再看司徒天工秀眉紧蹙,楚楚可怜,若是让她留在这里,不知道梦魂离会怎样折磨她,正要思索个什么计策,把司徒天工给带出去, 公士庸说道:“谢公子,你是我们黑龙帮的贵客,我们可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您这就随我一起回去吧。司徒姑娘你以后可以随时来看她。现在天不早了,咱们就一起回去吧。” 谢无双心里发急,怔忡道:“这个……” “你看你们两个,头一次相见就这么恩爱,只是不知道时间长了会怎么样,司徒天工就像我亲妹妹一样,我可要替她把把关,不能让你欺骗辜负了她。” 梦魂离一面说着,笑着把司徒天工搂进了怀里,俯口在司徒天工细嫩的粉颊上,轻轻一吻,这情形真的比亲姐妹还要亲,又像司徒天工是她的情人。 “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让司徒天工在这里受半点委屈,不能让她瘦一点,不能掉一根头发。” 谢无双明白梦魂离是决然不会让他把司徒天工带走了,于是目注着梦魂离的一双碧眼,正色地口吻中,带着一丝威胁。 梦魂离上挂着笑容,也正儿八经地道:“你放心,只要你在乎她。” 谢无双明白她的意思,只要自己能够守口如瓶,司徒天工就没事,否则就不仅仅只是受委屈的事了,向着梦魂离点点头,又看了看司徒天工,转身走了出去。 公士庸心下暗笑:“年轻人就是容易色迷心窍。”向梦魂离拱手道:“属下告退。”走了出来。公士庸今夜在这里布置了二十个黑龙帮好手,为的是防止谢无双趁机逃走,不想被辟邪八兽盗取了他的乌丝捕魂蛛给逐一擒住。公士庸纠集了众弟子,自己和谢无双一起乘车回总舵。 谢无双在车上始终放心不下司徒天工,是以一路上忧心忡忡。公士庸看他神色不对,决不似只是因舍不得离开司徒天工,遂问道:“谢公子有什么心事?” 谢无双道:“那司徒天工是哪里人,又是怎么流落到妓院的?” 公士庸道:“她是在十三岁的时候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至于她倒底是哪里人,这可说不清了。”谢无双心里涌起一阵凄惨,又道:“咱们帮主夫人是哪里的人?” 公士庸笑道:“这就更说不清了,帮主和她也是偶然相遇。”谢无双心想要么是他不肯说,要么这梦魂离果然是个妖精,但这话却不好说出来,何况司徒天工还被梦魂离控制。 第58章 赌钱 第五十八章赌钱 次日,谢无双一醒过来,赶紧起床梳洗了,也顾不得吃饭,便出园去寻陆平,但到了花园门口,却被守卫给挡了回来。 谢无双无法,只得回到屋里,心想:“陆平还会不会再来找我?若是他不来就糟了。还不知道梦魂离这个妖精,会怎样对司徒天工。”一时间,坐立不安。于是走出屋外,在园中乱转。一直到了下午,忽见陆平进园来了。谢无双大喜,忙迎上去,求他带自己前往销魂院去看司徒天工。 陆平昨晚从销魂院回来,便将带谢无双前往销魂院后来所发生的事,向熊霸天详细汇报了。 熊霸天得知谢无双不肯让魔九带去,还救了熊威,又迷恋上了司徒天工,心中甚喜,心想年轻人无不耽于享乐,只要天天让他在此有乐子耍,不愁我得不到血观音。当下拔出一些银子,仍令陆平带上谢无双去吃喝玩乐。像这种美差,陆平也欣然乐从,于是从柜上支了银子,便来看谢无双。 二人到了销魂院,谢无双急不可奈的奔到司徒天工的房间,却见她躺在床上,眼角淌泪,面露痛色,心里吃了一惊,道:“怎么回事,那个妖精怎么对……”司徒天工满面惶恐,忙示意他噤声,并环顾左右。 谢无双顿时省悟,关切地道:“她怎么对你了。” 司徒天工叹了口气,原来昨夜在公士庸和谢无双走后,梦魂离为了一泄胸中恶气,把她吊在梁上,扒光了衣服,亲自拿皮鞭把她浑身抽了个皮开肉绽。 “都是我害了你。”谢无双又悔又恨。 “这怎么能怪你,起因就是因为我,而且在妓院被打,根本就是常事,若是换了别人,只怕就没命了。唉!以后记着,千万不要冲撞了梦老板。”司徒天工咬着牙,勉强动了一下身子。 谢无双冷哼了一声。司徒天工目中露出祈求之色,道:“就当是为了我。”谢无双这才点了点头。 二人沉默了片刻,司徒天工问道:“你是熊帮主的客人?” 谢无双笑着叹了口气,眼里不由得流下了泪来,说道:“我只是熊霸天挟持的。”当下把自己的遭遇向司徒天工详尽的说了一遍,道:“熊霸天不过是想从我身上寻找血观音罢了。我家里都被烧成了灰,又经过很多人的清理,那血观音早就不知去向了。” 司徒天工道:“这世间真是什么惨事都有,那你有什么打算?” 谢无双道:“我现在在别人的手里,也只能是过一天算一天了,还能有什么打算?”正说着,忽听门响,二人扭项去瞧,只见陆平走了进来。 陆平道:“司徒姑娘身上好些了没?”司徒天工道:“还好,恕贱妾不能下来为先生行礼了?”陆平忙道:“不妨事,不妨事,我又不是外人。”向谢无双道:“谢公子,司徒姑娘既然有贵恙在身,就让她好好歇歇,咱们就改日再来打挠。如何?” 这话虽然说的温柔客气,但谢无双知道自己现在是身不由己之身,人家即使吹口气,自己也要动一动,遂向司徒天工道:“好好养着身子,只要有机会,我便来看你。”司徒天工点了点头。谢无双随着陆平出去了。 到了外面,谢无双看这时将近中午,问陆平道:“咱们现在就回去么?”陆平笑道:“天还早着呢,怎么能回去这么早,咱们现在吃饭去,等吃了饭,我带你去找天下第一大乐子去。” 谢无双道:“什么乐子?”陆平笑道:“你以为只有****才是最大的乐子么?那个你会玩,而且你还玩的不错。”谢无双愈发纳闷,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玩什么。 二人吃过了饭,陆平带谢无双去了一家赌场,向他说道:“昨天那小妞那么厉害,都栽在了你的手里,这里的人的钱还不随你去捞?” 谢无双在家里时,因他是老幺,又是家里的独苗,是以谢玄夫妇对他很是娇纵,养了一身的懒散毛病。父母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但他却是天下无能第一,还时不时的偷偷出去吃喝嫖赌,谢玄发现了,往狠里去,也就是斥责一顿,却舍不得动他一根毫毛。现在他家没有了,没了那些可供他享受的锦衣玉食,但也少了老子的约束,被陆平这么轻轻一勾,他心里不免就痒了起来,道:“可是我没银子啊。” “咳,熊帮主拿你当亲兄弟看待,出来玩玩,岂能没有银子?”陆平笑说着,掏出来了两个元宝,每一锭都是五十两重,塞到了谢无双的手里,又挽起谢无双的手臂,道:“走吧。”缓步走了进去。 谢无双万不料头一次来,手气便好的莫明其妙,那骰子仿佛是那三界法宝一般,能随着他的意念出点。谢无双顿时赌兴大发,面上露着笑,双眼通红,直勾勾瞪着那骰子,彷佛那骰子是从他眼眶里蹦出来的眼珠子一般。 这般一直赌到午夜子时,输得那些个赌徒个个怨声载道,看着谢无双面前的那一堆银子,可真是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纷纷叹道:“今天的手气可真******背。”有的道:“这小子是哪的?是不是大郎中?” 谢无双数了数面前的银子竟有五十两之多,心里不由得欣喜若狂,回头去寻陆平,却见他歪在一张太师椅上睡着了,遂过去把他推醒,非但还了他的那一百两银子,面且还额外送了他五十两作小费。自此谢无双是整日泡在赌场里,稍有空暇,便去司徒天工那里缠绵。梦魂离见了他,也能笑面相迎,仿佛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再说谢雪痕随太极真人到前往武当后,因志切深仇,便发奋苦练武功。除此之外,还有两件事让她坐卧不宁,头一件便是谢无双还在熊霸天的手里,但崆峒派的莲花道人、少林寺的月空方丈和师父太极真人都对此事极为关注,并时时前往黑龙帮向熊霸天要人,料想熊霸天不会对谢无双怎么样;另一件事,便是二姐谢雪霭的失踪,让她觉得很是蹊跷,每当向和自己一起练功的同门师兄弟们询问这件事时,他们也都说不清谢雪霭究竟是如何失踪的。 第59章 离奇 第五十九章离奇 不觉过了半个月,这一日上午,练了两个时辰的剑,众弟子一起坐在树下石栏上休息。谢雪痕又向众人问起二姐谢雪霭的事。 一个名唤弓海涛的弟子道:“聂师嫂失踪的很是离奇,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事后也没有任何的线索。师父和大师兄查了好长一段时间,山上山下不留寸地,全搜查遍了,都是一无所获,又想不出是什么人敢来武当派绑人,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下来,成了咱们武当派的一件迷案。因怕此事传出去影响了咱们武当派的名声,所以大师兄再三交待我们不要说出去。” “我姐嫁了给他,他就这么把我姐给弄丢了么?”谢雪痕哼了一声,好似自言自语,又微带怨气地道。 坐了一会,忽有一个名唤孟海芳的弟子站起道:“噢!我记得在师嫂失踪的前几天晚上,我半夜出来方便,突然看到一个黑影,闪进太极师伯的院内。我当时想,深更半夜的,这人多半是个刺客。我正要追上去,师嫂却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来拉住了我,当时真是吓了我一跳。” 众弟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谢雪痕上前拽住他的袖子,急切的道:“哦!后来呢?快说!” 孟海芳笑道:“师姐你先放开我,让我慢慢说好么?”谢雪痕俏脸一红,赶紧将手松开,但面上仍然难掩期切之情,期待着能在孟海炎的话中寻觅到什么。 孟海芳继续道:“大师嫂向我说道:‘孟师弟怎么还没睡啊?’我说:‘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影,翻到太极师伯院子里去了。这个人倘若是个刺客,去行刺太极师伯可怎么得了,大师嫂这样吧,我先追过去,你去唤大师兄来,咱们一起去抓住这个人,决不能让他给跑了。’ 我向大师嫂交待完,便要追过去。大师嫂却又拽住了我,她嘲笑我说:‘小师弟呀,你是白天喝多了?还是半夜在梦游啊?我一时睡不着,在这里转了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就没有瞧见什么人影呢?我看你一定是眼花了,还是赶紧去睡吧,若是大惊小怪,把你师伯、师父们都吵闹醒了,还不又得责罚你。’ 我听大师嫂这么一说,感觉自己方才好像真的是看花了眼。我为了确认一下,又向大师嫂问了一遍:‘大师嫂您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么?’大师嫂笑着轻叹道:‘没人!你就赶紧去睡吧!’我这才确认自己是真的看花了眼,于是就回房去睡了。 从那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师嫂。又过了两天,大师兄就向太极师伯说,大师嫂失踪了。太极师伯立刻吩咐大家四处搜索,结果……唉!” 谢雪痕听完,垂首闷坐一旁,心中忽地一动,向孟海芳问道:“那天晚上你与我姐姐的谈话,你有没有告诉你太极师伯?”孟海芳道:“这种小事,我告诉师伯做什么?再说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谢雪痕道:“你说你那晚见到了一个黑影,进了大师伯的院子里,是不是?” 孟海兰点点头,说道:“可能是我看花了眼吧。” 谢雪痕追问道:“你感觉那个黑影像谁?仔细的想一想!”孟海芳早已记不起过去这么长的事情了,本待不想,但看着谢雪痕那种期待的眼神,便不忍拒绝,搔搔头皮,眨巴眨巴眼睛,苦思良久,忽然说道:“唉!时间太久了想不起来了。” 谢雪痕面色一肃,道:“那人像是你太极师伯么?”孟海芳双手乱摇,道:“不是!不是!那是个年轻的身影。”谢雪痕面色转向柔和,道:“年轻的身影?好师弟再帮我想想!” 孟海芳又想了一阵,或许方才经谢雪痕这么一问,脑海中翻出了些印象,口中喃喃地道:“这个这个……不对啊……”谢雪痕急道:“什么不对?” 孟海芳忽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对了,一定是他。”众弟子正听的有神,不待谢雪痕发问,齐声道:“是谁?”孟海芳面露惊容,道:“原来是他,怪不得大师嫂……”孟海芳忽然面色一僵,“扑”的一声倒了下去,就这么无声无息。 众人不明所以,一时惊呆在地,突听太极真人喝道:“你们在干吗?”众人登时犹如大梦初醒,有扶孟海芳的,有向四周查看的,一阵忙乱。弓海涛向太极真人道:“师父快来看,孟师弟被暗器射死了。” 太极真人吃了一惊,双足一点,跃了过来,伸手抓住孟海芳的双肩,但见他双目圆睁,言犹未尽,恍似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死去的样子,翻过他的身子,却见后脑涌出的鲜血,正自渐渐的凝固,一段半寸长的铁器,微微露在伤口外头。 太极真人伸指捏住那段铁器,只觉这件暗器已深深嵌入孟海芳后脑骨里,可见此人不仅是一暗器高手,而且内功也相当深厚。突听“咔”的一声,卡在头骨里的暗器,似是划碎骨头,被太极真人硬夹了出来。 众人见这暗器是一十字形的蒺藜,太极真人惊道:“是东瀛暗器,这凶手莫非是倭寇。”转头向众人问道:“这暗器是从哪发过来的?”众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太极真人哼了一声,纵身飞上房上,飞檐走壁的巡视一圈,落了回来,向众人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海兰是怎么中的暗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谢雪痕将经过说了一遍,末了道:“孟师弟正要说出这人是谁,这件暗器便射过来,杀死了孟师弟。这个人既然想灭口,那他一定和我姐的失踪有关。” 太极真人眉头紧皱,凝神沉思。这时聂海棠、太和真人和太清真人也奔了过来。孟海芳是太清真人的弟子,太清真人见徒儿惨死,又是悲伤,又是愤怒,众人都上前劝慰了一番。 聂海棠得知了事情经过后,面现忧色,道:“看来雪霭一定是落到了这个人的手里,若这人真的是倭寇,雪霭失踪了这么久,现在只怕已是凶多吉少。”谢雪痕一听,心想不错,急道:“大师兄,快想办法救救我姐。” 第60章 蒙面人 第六十章蒙面人 聂海棠面现悲愤之色,凛然道:“你放心,雪霭她是我的妻子,我一定要找到她,把她给救回来。”太极真人道:“太清师弟,你先把海芳收殓。其他人全数集合,下山搜索这个凶手。” 当下武当派众弟子倾巢而出,先从武当山搜起,然后又沿着武当山周边的村落,城镇察探下去,尤其是形似东瀛装束的人。如此搜寻,毫无用处,忙了五六日,搜查便渐渐成了表像,更有弟子趁这个机会下山四处闲玩游荡。太极真人只好下令停止搜索,武当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这一晚,谢雪痕用过晚饭,如往日一样,来到后山修习日间所学的太极剑法。练了三遍,但觉有些疲累,便坐在一块条石上歇息,正凝神思索新学的几招剑法,忽见西面山崖边的树丛中影影绰绰,闪过一条人影。 谢雪痕吃了一惊,忙将剑抓在手中,站起身来仔细察看四周,但见几点疏星之下,除了一些虫鸣草动以外,哪有什么人的影子,心道:“莫非我看花了眼么?”随后笑了笑,暗嘲自己一惊一乍。正要坐回石上,突觉颈边一凉,一柄寒光眩目的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谢雪痕吓的一股冷气从后脊梁上冷了下来,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说道:“别动,小心让你的脑袋立刻搬家,把剑放下,然后转过身来。”谢雪痕不敢妄动,只得把剑放在石头上,依言将身子慢慢得转了过来。但见这个人黑衣蒙面,夜色下,双目精光四射,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谢雪痕颤声道:“你是谁?” 那蒙面人道:“跟我走!”用剑逼着她朝山崖边上走。到得崖边上,谢雪痕道:“这里没有路,没法走啊!” 那蒙面人道:“少废话,老夫就是从这里上来的。唉哟!”那蒙面人不知为何,突然一声痛呼,架在谢雪痕脖子上的长剑,“嘡啷”一声掉在地下。谢雪痕就地一滚,乘机逃开。转身一看,见那蒙面人左手捂着右手手腕,半蹲于地,看样子甚是痛苦,蒙面人低喝道:“什么人。”四周却一片宁寂,无人答言。 谢雪痕方知是旁边有人暗算了这个蒙面人,从而救了自己。这时见这蒙面人受伤,似有逃走之意,心想先擒住这人再答谢相救自己的这位高人。扑向石旁,拾起自己的长剑,纵身一跃,挺剑向那蒙面人刺去。那蒙面人虽然受伤,但身手依然娇健,闪身避开来剑,并飞腿踢向谢雪痕的右腕。 谢雪痕心想,今日正好拿你来试试我这些日子所习练的太极剑法。当下抖擞精神,将所学的剑法,一招一式的施展出来。那蒙面人虽然一直左手扶着右手腕,但他只用腿上功夫,便将谢雪痕攻的有些招架不住。 谢雪痕又气又急,心想:“看来所学的这套太极剑法全然无用,不然为何连这个已然受伤的人也抵敌不过。但无论怎样我要先缠住这人再说。我二人在此打斗时间一久,必会惊动前面的师父或师兄们,到时有他们前来相助,必能将这人擒住。”二人又斗了一阵,那蒙面人出招越来越慢,直至脱泥带水。 谢雪痕心中暗喜:“看来今日由我一人便可将这恶人抓住了。”正自得意间,从崖下蓦地又窜出五个黑衣蒙面人来。谢雪痕这下可大急起来,放声大喊:“来人啊,有刺客!”一言甫毕,一个身影从前院如飞而至,挡在那五个黑衣蒙面人的身前。 谢雪痕一看,是大师兄聂海棠,胆气顿时一振,出手剑更疾。聂海棠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夜闯武当?”那五人并不答言,其中二人挥剑攻向聂海棠,另三人一个扶住那个手腕受伤的蒙面人,两个持剑去抓谢雪痕。 这时早已惊动了武当派中的其他人,太极真人、太和真人、韦海师、丰海兰、师海光等武功高强的前辈弟子纷纷赶来,攻向那五个蒙面人。那些蒙面人在武当众人的围攻下,立见颓势,那受伤的黑衣人喝道:“我们走。”六个黑衣人纵身跃下崖去。 聂海棠向谢雪痕问道:“这些蒙面人都是什么人?”谢雪痕摇了摇头:“不知道。” 太极真人道:“跟我交手的那个黑衣人用的是昆仑派的剑法。” 聂海棠道:“怪不得他们蒙面,那是怕咱们认出他们。但他们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师父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所用的武功。不知他们前来咱们武当有什么目的?” 太极真人道:“看情形是来抓雪痕的,图的也必然是那血观音。” 谢雪痕道:“不错!本来那个黑衣人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让我跟他走,当时我就想,他抓我一定和熊霸天一样,想从我这里找那个鬼东西。幸好不知哪一位师兄用暗器打中了那个蒙面人的手腕,我才得以从他剑下逃脱。”众人面面相觎,都不答言。 太极真人的些错愕,道:“咱们武当派向来是不用暗器的,这个发暗器的人当然也不是咱们武当派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沉吟一阵,向众人吩咐道:“今晚之事你们都不要说出去,这些人虽然用的是昆仑派的剑法,但他们是否真的是昆仑派弟子,还很难说,倘若是有人冒充昆仑派也说不定。日后你们见到昆仑派的人多留点意就行了。” 众弟子齐声应道:“是!” 太极真人道:“好了,天已不早了,除了海棠、海兰和雪痕以外,你们都回去歇息吧。”众弟子应声散去。 太极真人领着三人来到自己的房里,向聂海棠说道:“你从崆峒山回来,一直要去救严不屈,明天一早你就带着谢雪痕和丰海兰一起去吧。我听说他在一个月后将要被凌迟处死,你们就在行刑之前将他救下。” 谢雪痕动容道:“他为什么被凌迟处死?是因为镖被劫的事么?那他可真是太冤了!” 第61章 偷鸡不成 第六十一章偷鸡不成 太极真人道:“当日在崆峒山上,龙威镖局的总镖头齐燕然,指责熊通的两个儿子从严不屈的手里,劫走了价值三百万两银子的宝石。我从崆峒派回来后。暗中察访了一番,果然不假,劫镖的人不但是熊通的两个儿子,而且他们还是受了熊通的指使,将镖劫到手后,再将镖师全部杀光灭口,然后再嫁祸到幽家的头上。 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青龙堂的铁氏兄弟棋高一着,他们得知此事后,故意救下严不屈,好让严不屈回去报信,散播是熊家兄弟劫走了镖,他们再从熊家兄弟的手里将镖劫去。这样一来,镖他们得了,黑锅却让熊家兄弟背了。而那严不屈丢了贡品,一回去便被打入死牢,皇帝命巡察使赵唯良追查这个案子。 赵唯良审问严不屈后,得知劫镖的人竟是当朝太师熊变的两个侄儿,他素来与熊变不和,于是趁机在皇帝面前弹劾熊变,皇帝便下旨命熊变去抓他的两个侄子熊傲和熊武,谁知熊傲和熊武二人还没抓着,那赵唯良却因家中失火,被烧死在了家中。皇帝于是又派典狱使奚杰来接手这个案子。 奚杰重新审理严不屈后,所得的口供却与赵唯良所得的口供全然不同。” 谢雪痕道:“有何不同?” 太极真人道:“奚杰这一次审问严不屈,严不屈所招供的却是,他自己勾结幽家贼人,将镖私吞。”谢雪痕和丰海兰都“啊”的一声,吃惊非常。 聂海棠道:“熊变在朝中一手可以遮天,让一个囚犯改个口供,又有何难?” 太极真人点点头,道:“他如此招供,这其中必有蹊跷,咱们侠义道中人,不能见死不救,所以派你们三个前去法场将严不屈救下。”丰海兰道:“我们一定将他救下,只是谢师妹武功还未练精,让她一起前去,那岂不是太危险。” 谢雪痕道:“我会小心的,师父就让我去吧!” 太极真人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只所以让她和你们同去,是因为她见过严不屈,在搭救当中,不至于再为了找人,多费周折,你们两个此去一定要好好的照护好谢雪痕,知道了么?”聂海棠和丰海兰齐声道:“师父放心。” 太极真人道:“好了!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明早就启程!”三人答应一声,退了出来,各自回房准备行囊。 那几个攀上武当山,意欲绑架谢雪痕的蒙面人正是昆仑派的昆仑三子等人。 那日在崆峒山,逍遥子师兄弟见到英郊手上的武林至宝血观音,他们就恨不得赶紧拿起来揣在自己的怀里。后来得知那只是一个赝品,他们也像其他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了谢雪痕。 三人下决心不惜一切手段,把谢雪痕抓回来,逼她交出血观音。经过多日的谋划,他们三人率着昆仑派的余元、余德、余志、余平几个武功高强的弟子,潜伏在武当山北崖,每晚都攀上崖去,伺机下手。 这晚正好谢雪痕独自来到后山练剑,逍遥子便出手制住了谢雪痕,正要将她带走,不料突遭暗算,待众弟子全部出手,却被闻讯赶到的武当弟子击退。 昆仑派诸人退回栖身的客栈,店小二一见这几人身着黑衣,被搀扶着的那个老头面白如纸,浑身抖似筛糠,不禁骇了一跳,但见这几人面露凶像,便不敢多嘴,赶紧装作没看见,躲在了一边。 昆仑诸人扶逍遥子回到房间,余元拿过油灯,众人在灯下细看逍遥子受伤的右腕,都不禁骇然失色,但见腕上扎着一枚黑针,整条右臂已经漆黑如墨,伤口上不住的溢出黑血,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 逍湘子恨恨地道:“好厉害的毒,想不到武当派作为名门大派,竟会在暗器上喂如此恶毒霸道的毒药。” 逍清子道:“咱们赶紧为大师兄运功疗伤,看看是否能将毒逼出来。”众人一听,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只好试试。众人当中除逍遥子外,他的大弟子余元武功最高。 余元幼时,被父母遗弃,逍遥子见他聪颖伶俐,资质甚佳,便抱回收养。逍遥子不仅将生平所学倾囊相授,而且还准备将掌门之位也传与他,所以二人明为师徒,实则情同父子。 余元听逍和子一说,立刻盘腿坐与逍遥子身后,双掌抵住逍遥子后背两处大穴,全身内力从掌上源源不绝的贯入逍遥子的体内。过不多时,众人见二人浑身大汗淋漓,头顶上冒起蒸笼一般的浓浓白气。 又过了一阵,逍遥子面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余元的双手竟然也逐渐变黑,忽然余元双目一毙,昏厥了过去。逍湘子等人大惊,忙上前把余元扶住,在他胸上推拿良久,才悠悠醒转,再看他的双臂,也如逍遥子一般漆黑如墨,原来他竟也跟着中了毒。 逍遥子此时神志稍清,看到余元这般状况,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此来,东西没有到手,反而让我命丧于此。” 余志道:“咱们还是前往武当派,向太极老道索取解药。” 逍遥子摇摇头道:“这如何使得?咱们不对在先,若是再去求解药,让武当派抓住了昆仑派的这个把柄,那以后昆仑派弟子还怎么能在武当派弟子的面前抬起头来?昆仑派也是武林大派,我宁死,也不能坏了昆仑派的名声。” 逍湘子道:“不如我们去抓几个武当派的弟子,让他们用解药来交换。”其他四个弟子纷纷点头,道:“师叔的这个主意不错,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说罢,几人就要抢出房门。 逍遥子一拍桌子,喝道:“你们前去,那不是不打自招么,再说就你们几个,去了还能讨得了好么?”余德、余志、余志三人一听也对,便都呆立当地。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忽听“嘟”的一声,一支飞锥穿过窗户射了进来,正钉在墙壁上。 第62章 合作 众人一惊,逍湘子、逍清子和余志三人晃身奔出窗外,环顾四周,并无人影,遂返回屋内。逍湘子拔下飞锥,见上面裹着一个纸条,将纸条解下,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十个字:‘欲救逍遥子,速去十里坡。’逍湘子看罢,把纸条交与逍遥子,然后命余平唤过店小二,问道:“十里坡在什么地方?” 店小二道:“顺着大路往西走,过了一片果园便是。”逍湘子道:“有多远?”店小二道:“大概有二十多里的样子,怎么各位要去那里吗?要不要我为各位找几辆车?”逍湘子道:“难得你这小二这么机灵,那就去寻两辆吧!这是十两银子,雇车剩下的是赏你的。”取出一锭银子付于那小二。 店小二揣进怀里,道了几声谢,急急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店小二回来告诉几人,车马均已备好。 萧湘子向逍遥子道:“师兄!咱们动身吧!” 逍遥子尽管疑虑重重,但毕竟是有了活命的可能,也来了精神,点节点头。逍湘子和逍清子带着余德、余志、余平扶着逍遥子和余元走出客房,出了店门,却见门口停着两辆蓬车,便分别上了车,命车夫向十里坡赶去。 这时天还未亮,行了约有个半时辰,到了十里坡,七人下得车来,命车夫将车赶回。黑蒙蒙之中,但见这一带只是个土坡,地势较为平坦,坡上种着果树。七人静等了一阵,并不见有人影。 余德向逍湘子和逍清子道:“两位师叔!那发锥之人一直不出现,不知是我们走错了地方,还是他在戏耍我们?”逍湘子道:“你以为呢?” 余德道:“师侄也猜不透,所以师侄想请两位师叔在此守候师父,我和三位师弟到四周寻查一番,两位师叔以为如何?”逍湘子道:“那你们就去吧,在一个时辰之后都务必赶回来。”余德三人答应一声,各去一个方向搜寻。 不觉闻得乱鸡报晓,东方见白,余德三人都赶了回来,却什么也没发现。此时逍遥子和余元均已昏迷,余德问逍湘子道:“师叔,师父怎么样了?”逍湘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解开逍遥子的上衣,但见右臂上的那股黑气,已经蔓延到了胸部。 余德大惊,暗道:“师父真的危险了!” 这时逍遥子悠悠醒转,转头看了看余元,似乎也是命在旦夕,喘息着向逍湘子道:“我只怕是不行了。”边说边从右手大拇指上摘下代表掌门之位的白玉般指,付予逍湘子的手里,道:“师弟,从今以后,你就是昆仑派的第五十四任掌门,昆仑派就交给你了。”话语说的很轻,有气无力。 昆仑众人看在眼里,心如刀绞,都跪在了地的,紧紧的抓着逍遥子的双手,泪水夺眶而出,恸哭不止。 忽听一人道:“这生离死别,可真是感人至深啊!”昆仑诸人闻声,扭项急视,但见离他们五丈处站着一个手摇折扇,风度翩翩的白衣年轻人。逍遥子气喘吁吁的道:“原来是你?”这白衣年轻人正是他在崆峒派见过的英郊。英郊笑道:“是我,我们见过。” 逍湘子举起那支飞锥,道:“这是你发的?”英郊道:“不错!是我发的。不过能发这一支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在逍遥子道长手腕上的那一根针是谁发的?”逍湘子道:“是谁?”英郊道:“当然也是我。”余德“唰”的一声,剑已出鞘。 英郊笑道:“你应该庆幸暗算逍遥子道长的人是我,因为只有射出这根针的主人才有办法解除这根针上的毒。”余德道:“这么说你有解药?”英郊道:“这根针唤作相柳针,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毒的解药。” 逍湘子等人一听,心中无不骇然,相柳乃是上古毒神,其吐出来的毒水,仅气味就可以毒杀飞禽走兽。此针既以这种巨毒之物为名,其毒就可想而知了。 英郊道:“不过各位也不用担心,此毒虽无药可解,但我却有抑制这种毒的药。如果我每年为逍遥子道长服一次药,那我保证逍遥子道长和没有中毒一样。” 昆仑派诸人一听,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逍湘子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英郊笑道:“逍湘子道长真是爽快!”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雪白的瓶子,从中倒出两粒黄色的药丸,道:“快为两位道长服下吧!”说罢,中拇两指轻轻连弹两下,两颗药丸直飞向逍湘子。 逍湘子伸手接过,张开手掌看那丸药,表面只是黄澄澄的,看不出有何异状,又凑到鼻前仔细嗅了一阵,也无任何不对,但看英郊诡异,终究不敢喂给逍遥子。 逍遥子看逍湘子的神色忧疑不定,心中暗想:“这第一次所给的解药必不会假,更何况现在也没得选择,若是假的,无非吃了是个死,不吃那也是死。”便向逍湘子道:“拿过来吧。”逍湘子知他之意,便递了过去。 逍遥子看了那药丸一眼,张口服了下去,顿觉一阵清爽直透心脾。逍湘子又喂了余元一粒。但见二人面上渐渐有了血色,转身向英郊道:“你还没有说出你的条件呢,为什么就先把解药给了?” 英郊道:“这只是见面礼,更何况此药要每年服一次才可以,不然到明年发作时,逍遥子道长会比现在痛苦十倍。” 逍湘子大吃一惊,与逍遥子和逍清子互望了一眼,只听英郊接着道:“不过呢,如果我们大家好好的合作,那逍遥子道长肯定会长命百岁。” 这时逍遥子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英郊道:“武林中有人主张结盟,共同剿灭幽家。如果昆仑派赞成结盟的话,那会对昆仑派有大大的好处。” 余元道:“素闻黑龙帮一直主张各派结盟,莫非你是黑龙帮的人?”英郊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我比黑龙帮的人更神通一些罢了。” 逍遥子道:“赞成结盟,难免会使昆仑派受制于人,还会有什么好处?” 第63章 北行 第六十三章北行 英郊仰天一笑,说道:“各派结盟后,必会与幽家一战。倘若幽家被灭,昆仑派便可从中大大的捞上一笔,说不定还可以得到那人人梦寐以求的血观音。” 余元道:“武林大派不止昆仑一派,好处怎会只让昆仑派捞取?再说那血观音在幽家么?”英郊道:“谢家被幽家所害,血观音当然也会落入幽家的手里。”逍遥子冷笑道:“不见得!你有证据么?” 英郊道:“各位想想,为什么你们都想抓住谢家姐弟,而唯独幽家的人不向他们下手呢。”逍遥子微微点头道:“有些让人想不通。”余元道:“假如各派剿灭幽家失败了呢?” 英郊道:“到时武林各派大为削弱,昆仑派正可趁机崛起。”逍湘子接口道:“那我昆仑派就不会跟着一起削弱么?” 英郊道:“那要看贵派到时如何行事了,如果贵派肯与在下合作,在下必会鼎力相助。”逍遥子道:“但不知阁下有何好处?” 英郊道:“在下的好处与贵派的好处决不会产生冲突,逍遥子道长只管算计着贵派自己的好处就是了。” 逍遥子寻思,这人决不简单,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必然要冒极大的风险。英郊见逍遥子沉默不语,神色间充满了疑虑,便道:“如果贵派有什么不便的话,在下也不勉强。只是听说黑龙帮现在正有一个计划,不知贵可知否?” 逍遥子把眼一翻,道:“你说说看。” 英郊将纸扇一合,轻打手掌,正色道:“熊霸天知道各派有人不赞成结盟,所以他准备先拿点苍、青城、昆仑和峨嵋四派开刀,贵派若是不同意结盟,到时熊霸天找上门来,不知贵派是否能够应付得了?而且明年逍遥子道长身上的毒……嘿嘿……” 昆仑诸人一听,此言果然不差,这黑龙帮的实力虽远不及幽家,但可与少林、武当相当,而且他们还有朝廷撑腰,熊霸天若是要找昆仑派的麻烦,昆仑派势必不敌,而且明年逍遥子还需要这个年轻人的解药。 余元向逍遥子道:“师父答应了他吧!”其他人也把目光投向了逍遥子。 “好吧!就以你之言!”逍遥子沉吟了一下,向英郊缓缓的道。 “既如此,在下告辞!”英郊言罢,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一片树林之中。 逍清子道:“这个人的背景咱们一点不知道,只怕日后他所要让咱们做的事会更多。”此人平素沉默寡言,但心思却是极为缜密。 逍遥子明白他的意思,但要制住这年轻人,还要细细的去算计,说道:“先回去再说吧!”七人忧心忡忡的行向前面的一个村落。 聂海棠、谢雪痕、丰海兰三人收拾好了行装,次日天色未明便骑马奔驰在了前往北京的路上。 丰海兰道:“离严不屈行刑之日还早,我们为何如此着急?”聂海棠道:“若是到了行刑那天赶去,只怕就迟了。”丰海兰道:“为什么?” 聂海棠道:“严不屈现在已是朝廷要犯,行刑的时候必然会戒备森严,我们只有三人,如何能将严不屈从刀下救出?不如我们提前赶到京城,直接去劫狱。倘若劫狱不成,再去劫法场不迟。这人命关天之事,我们可万分马虎不得。现在闲话少说,还是抓紧赶路吧。” 丰海兰道:“师兄说得是。”三人马不停蹄,向北急行。 行至中午,聂海棠眼见马匹大汗淋漓,气喘不止,若是继续前行,只怕会将马骑伤,回顾谢雪痕、丰海兰二人,但见谢雪痕面露苦相,兀自咬牙伏在马上,显然她也早已疲累,只是这女孩很是要强,第一次被派出来,不肯向同伴示弱。 聂海棠微微一笑,道:“咱们就在前面村口处的小店里,吃些东西再赶路吧?” 二人一听,如遇大赦,谢雪痕道:“如此也好,我看这马也疲了,正好也让它们喘喘气。”说时,慢慢收缰,驰至饭店门前。三人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路旁的三棵槐树上,走到饭店门前棚下的桌子旁坐了下来。 谢雪痕将包裹从背上解下,放在脚边,掏出汗巾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随意的向周围扫了一眼,但见棚下除了自己这一桌外,并无客人,心道:“瞧这店里冷冷清清,可见平时的生意并不怎么样。” 这时从店内出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中年汉子,看样子这人既是老板,又是小二。他懒洋洋得走到三人桌前,犹似没有睡醒似的道:“你们想吃什么?” 聂海棠问谢雪痕道:“谢姑娘你想吃点什么?”谢雪痕道:“你就看着点吧,我是很随便的。”聂海棠又向丰海兰道:“海兰你呢?”丰海兰笑道:“我啊!更随便,他这里有什么,我就吃什么。”谢雪痕“噗哧”一笑,道:“人家有什么,你就吃什么?” 聂海棠向那汉子道:“既然这样,那就给我们来三个可以上的快些的菜,另外再来三碗米饭。我们比较着急,麻烦您快些。”不待他说完,那人呶了呶嘴,扭头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丰海兰向屋内喝道:“喂!老板先上壶茶!”只听屋内没好气的吼道:“等一下。” 丰海兰轻骂道:“这家店早晚要倒闭。”聂海棠和谢雪痕摇头笑了笑。这时忽听北面大路拐弯处,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三人怔了怔,齐向哭声处望去,过不一会,但见奔过来了一男一女,男的二十来岁,身材瘦削,形貌猥琐。那女孩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虽非美色,到也文静秀丽,只是这时却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那男的右手抓着一把杀猪的尖刀,左手拽着那女孩,满面惊恐之色,而那女孩则是满面泪容,方才的叫喊声显然便是她发出的。 这时从他们跑过来的拐弯处又转过来了六个人,为首的是一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人中年人,他左手捂着脸,手指间渗着血,怒气冲冲的冲着这一男一女骂道:“马六!你******给我站住…若是让我抓住你…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向后面的那五个汉子挥手道:“你们快追,谁要是能抓住他们其中一个,我……我赏谁十两银子。”他气喘吁吁,骂起人来也是断断续续。 第64章 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第六十四章路见不平,出手相助 这马六显然便是这个拉着女孩奔跑的男子,他一听那人的呼喝,反而跑的更急了。急不等于快,他到底拉着一个没有力气的女子,扑的一下,那女孩一跤跌倒了。马六大急,忙俯身去扶她,可无奈这女孩摔伤了膝盖,那女孩哭道:“哥哥你快逃吧,不要再管我。” 马六道:“这怎么行,都是我害了你,我去和李中这狗贼拼了。”谁知这女孩却突然擦擦泪,瞪着他恨恨的道:“不!你快逃,逃得远远的,别再回来,我死后你也不要为我报仇,我只求你以后别再赌了。” 马六放声大哭,突然挥起手中的菜刀,剁向了自己的右手,咔嚓一声,右手的四个指头各断了一截。那女孩“啊”的一声,惊叫道:“哥!你为什么这样?” 就在这个间歇,那五个大汉已经围了上来,将二人摁翻在地,捆了个结实。这时那李中也撵了上来,他夺过一个大汉手中的木棒,一棒砸在马六的膝弯处。 只听“咔嚓”一声,膝骨碎折,马六一声惨叫,滚在地上,向李中骂道:“李中你这恶贼,有种你就杀了我。”这时旁边的一个大汉道:“李爷,让我来好好的收拾这小子,来为您出气。” “你要和我抢吗?给我站一边去。”李中反骂了那大汉一句。那大汉落了个败兴,悻悻的退在了一旁。李中向马六骂道:“就你这个杂碎,也敢拿刀砍你爷爷。你看你爷今天怎么修理你。”说着,抡起手中的棍棒,只听“乒乒乓乓”尽数招呼在了马六的断腿处。李中每抡起一下,马六就杀猪似的惨叫一声。 李中手上不停,马六的嚎叫声也就连了起来,只是其中还夹杂着,那个女孩“不要打我哥,不要打我哥”的哀求声。李中哈哈大笑,这种欺凌他人的快感,非但是他的一大爱好,而且他还非常的上瘾。 聂海棠、谢雪痕和丰海兰看在眼里,无不大怒。谢雪痕向聂海棠瞧了一眼,道:“大师兄,……”聂海棠一挥手,止住她的问话,道:“路见不平,惩奸除恶,这是我们侠义中人的本份,我们一起过去。”谢雪痕、丰海兰大喜,三人微一示意,起身走到到李中等人的跟前。丰海兰挥起剑鞘,向李中的脸上抽去。 李中正打的起劲,忽见从棚下走来三个人,手中拿剑,一身江湖人的装束,正自惊异间,却不料三人说打便打,一时躲闪不及,被丰海兰一剑鞘抽在被马六用菜刀砍伤在脸上的伤口上,剧痛无比,惨叫一声,双手捂脸,跳个不住。 丰海兰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过瘾啊?” “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赶紧给我摆平他们。”李中气急败坏,向那手下的五个大汉狂声喝道。那五个大汉挥起木棒,向丰海兰抡了上来。 聂海棠伸手从一个大汉的手中抽过一根木棒,对着那五个大汉“叭叭叭叭”一阵敲击,那五个大汉只觉抓着木棒的手背一痛,棍棒纷纷落在了地上。五人只要一捡木棒,那手背上必然会挨着一下,谁若出拳,那拳头上必然会挨着一下,谁若出脚,那脚腕骨上必然会挨着一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痛,剧痛。 谢雪痕看得哈哈大笑。不一会儿,那五个大汉便抚摸着手腕,脚腕,神色狼狈得躲到了一旁。 李中看得大怒,挥起手中的木棒,口中吼叫着,冲向了聂海棠,谁知还没到跟前,自己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哀声道:“这位大侠,求你不要难为我们,我们并不是故意找他们的麻烦,是因为马六欠了我的债不还,我向他要债,他反而砍了我一刀。” 这时马六和那女孩已被谢雪痕和丰海兰扶起,马六左手抚着断了手指的右手,咬牙忍着手上的剧痛,说道:“胡说,你故意在赌的时候设下了圈套,让我输给你五百两银子。接着又将我灌醉,在一份用我妹妹抵押赌债的契约上按了我的手印,然后便拿着这份契约来抓我妹妹,更可恨的是,他们抓我妹妹回去,是要为他死去的老爹殉葬。” 谢雪恨三人一听,啊的一声,喃喃的道:“要这姑娘去为他爹殉葬!”马六道:“不错,他们现在就已经买了五个女孩,我真该死,我早就应该想到他们哪有那么好心,让我那么容易的赢钱,原来他们是要打我妹妹的主意。”谢雪痕怒道:“让六位姑娘去给一个糟老头子赔葬,你们全家可真是丧尽了天良啊你们。” 李中一听,心下大怒,若在平时让他听了这句话,他非把这人扒皮抽筋不可,但眼见今日这三人手段高强,到底不敢发作,嗫嚅道:“什么丧尽天良啊,这只是风俗习惯嘛,再说讲究殉葬的也并非我们一家。” 聂海棠道:“那份契约呢?”李中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片,递在他的手里。聂海棠展开看了一下,揉作一团,攥在手中,五指间随即冒出几丝白气,再展开手掌时,那张契约已化作一团碎屑,飘舞在空中,又随着一阵轻风,消失的无影无踪。 丰海兰看在眼里,心道:“想不到大师兄的内功如此深厚,看样子已不逊色于师父。”李中等人也吓呆在地。 聂海棠道:“你们六人给我听好了,若在平日我必将取下你们六人的人头,让你们去给你们家老爷子殉葬去,只是我今日尚有要事在身,所以暂且饶你们一命。你们赶紧回去将那些姑娘们给我放了,不但要放了,你们还要给我保护她们长命百岁,万一她们哪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的下场都将会和她们一样。” 李中吓得唯唯称是。 聂海棠又转身向马六叱责道:“你年纪轻轻,却不务正业,沉溺于赌博,早晚必将惹出祸事来。”那女孩道:“我哥哥他已经决心改过了。” 聂海棠道:“但愿他真的能够痛改前非。”马六道:“我经此一事,若还是不改,那还是人么,若是我哪日在赌,请大侠也将我的人头取去。”聂海棠道:“如此甚好,那你们就去吧!” (成绩惨淡,心如火烤,意似油煎,求:推荐,收藏,书评!) 第65章 驭猬老人(1) 第六十五章驭猬老人(1) 马六道:“敢问大侠尊姓大名,日后小人誓死不忘大侠的再生之恩。” 聂海棠向李中等人瞧了一眼道:“也好,若是有人还胆敢为难你们,你们就到武当山去寻找聂海棠。”马六道:“请聂大侠受我兄妹一拜。”拉着那女孩拜倒在地。 聂海棠忙将二人搀起,道:“这个可不敢当,二位就赶紧去吧!”马六拉着妹妹去了。 这时李中道:“三位大侠既然没有什么其他事,那在下这便告辞。”谢雪痕冷笑道:“我看你是想继续去追赶那兄妹二人吧?”丰海兰道:“像这种小人还是一刀杀了干净。” “诶!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我们若是胡乱杀人,那岂不是和幽家一样了。”聂海棠止住谢雪痕和丰海兰的话,转头向李中道:“你不要给我耍花枪,日后我必会不定时的打听那些女孩子的情况,若是她们有了什么不测,这后果我可告诉你了。” 李中小眼睛转了转,道:“聂大侠,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也像马六一样痛改前非。”聂海棠点点头道:“嗯!那你就回去吧。” 李中喜道:“是!是!”正要退去,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聂大侠行侠仗义,这第一侠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做事忒也婆婆妈妈了,像这几个人直接杀了也就完了,何必留着这样的麻烦,莫非这都是太极小鬼所教你的么?” 聂海棠等人一听,勃然变色,转身循声望去,但见饭店棚下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头戴斗笠,身子佝偻的灰衫老头。因斗笠压得很低,看不到他的面貌。 武当派三人听这老儿言语中对太极真人颇为不敬,心下都甚是恼怒,而李中六人听这老傢伙竟让聂海棠杀自己,心里更是大怒,但在聂海棠三人面前到底不敢发作。 丰海兰走到棚下,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对家师不敬。” 那老头道:“小小年纪如此没有教养,竟敢对前辈这么无礼,莫非这也是太极小鬼教你的么?”丰海兰怒道:“你…” 聂海棠手一挥,道:“丰师弟,不可对前辈无礼。”他久在江湖上行走,多知越是形貌不扬,神态衰弱的人,说不定越是身怀绝技,不然一人如何在江湖上四处飘泊游荡,听这老人言语虽对太极真人不敬,但以前似是与太极真人相识,便上前拱手道:“请恕晚辈等失礼,敢问前辈高姓大名?以前是否与家师相识?” 那老头道:“我吗?哈哈哈哈!”忽然扬声大笑。 这时那店老板出来喝道:“喂!你们赶紧吃,吃完了就赶紧走,在这里大喊大叫,烦死人了。” 聂海棠道:“是啊!时候已不早了,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师弟,师妹咱们赶紧吃饭吧。”话音未落,突听“呼”的一声,一股劲风从店旁的树林中涌了过来。 聂海棠急呼道:“小心!”说时,拉起谢雪痕和丰海兰,纵身一跃,只听身后先是“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店中又“轰隆咔嚓”一阵巨响,其中还夹杂着几声短促的惨叫。 三人落至店外大路西侧两丈处的一块巨石后,惊魂未定之下,回头一瞧,眼前场景更是把他们骇的目瞪口呆,但见一个磨盘大的褐色圆球,已把那家小店碾成了一块平地,这圆球的球面上布满了铁锥似的钢刺,钢刺上挂满了血肉,这些血肉显然正是没来得及从店中逃出来的店主、李中,还有那老者等人。 谢雪痕骇的娇喘连连,道:“吓死我了,那是什么东西?”聂海棠皱起眉头道:“我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忽听耳旁一个声音轻轻的道:“这个东西名唤破山巨猬,因此物能够穿山破石而得名。”听声音这人赫然便是那在店中的老头,不知他何时竟也逃了出来,而且就在他们身边。 谢雪痕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转头向他扫了一眼,道:“怎么,你也逃出来了?”那老头笑呵呵的道:“逃?老夫为什么要逃?老夫是走出来的,哪像你们,好像丧家之犬一般,夹着尾巴从里面窜出来。” 谢雪痕和丰海兰勃然大怒,眼见这老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再也隐忍不住,拔出剑来,正要发作,那老头忽然指着店那边道:“快看,来了,来了!”三人急转头一看,但见那圆滚滚的破山巨猬,已滚到了跟前。 谢雪痕忽觉手臂一紧,已被人拽着跃起,飞上了一棵巨槐上。破山巨猬压过挡在他们面前五尺多宽的大石,那块大石咔啦一声,被碾为碎块。 聂海棠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抱起已被吓呆的丰海兰,擦着破山巨猬身上的钢刺,扑向了一旁,险险的避了过去。但那破山巨猬犹如生了眼睛一般,见聂海棠二人躲开,将身体一拧,又向着他们辗了过来。 聂海棠到底不是泛泛之辈,而且越是在这种惊险的时刻,越是能够分外的冷静沉着,拉着丰海兰闪避了一会儿,发现这怪物虽然威猛迅捷,但还是不大灵活,他向四周一扫视,见店旁树林子的北侧有一座隆起的石坡,坡上有一块近逾几千斤的巨石,靠压在一棵老松树上。 聂海棠心中一动,向丰海兰道:“向那边石坡上去。”丰海兰从惊慌中清醒过来,顺着聂海棠的目光向坡上瞧了一眼,便已知其意,二人兔起鹘落跃了过去。 那破山巨猬虽没生足,倒也娇健,或腾空,或滚跃,紧跟在聂海棠和丰海兰二人后面,碎石折木,情状煞是骇人。 聂海棠和丰海兰轻身功夫均是不弱,没一小会,便已到了那块巨大的山石跟前。聂海棠挥剑斩断一株担着一块一丈大小的巨石的老松树树干,毛蓬蓬的树冠“哗啦”一声向山下滚去,但那块山石却巍然不动,原来年长日久,山石早已陷入山顶的泥土当中。 聂海棠和丰海兰忙转到石后,双掌抵住山石,用尽平生之力,只听“扑啦啦”一声,巨石犹如小山一般,向正在急冲冲的向山坡上滚来的破山巨猬滚砸了下去。 第66章 驭猬老人(2) 第六十六章驭猬老人(2) 聂海棠、丰海兰和树上的谢雪痕,都激动的盯着这难得一见的一刹那,看巨石和那浑身带刺的肉球相撞会是什么样子。 但只听破山巨猬犹如破锣似的“呀”的一声惊叫,这怪物竟突然从中分开,化作两个人形的怪物,飞也似的向两旁闪了过去。 丰海兰还有树上的谢雪痕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东西的诡异,真是匪夷所思,再仔细睢那两个怪物,但见每一个都比常人高大了一半,生的是钢刺满身,长嘴如犬,眼小如豆,一双一尺多长的钢爪,在日光下莹光闪闪,寒气逼人。 这两个怪物狂吼一声,举起双爪扑向坡上的聂海棠和丰海兰,两个怪物竟比适才一起抱成圆球时,还要敏捷。山上地况狭小。 聂海棠和丰海兰已无处再躲,只得挥起长剑迎了上去,与这两个怪物的爪子相击,发出“嘡嘡”“叮叮”金铁交击之声。两个怪物生长在肉体上的钢爪,竟丝毫不亚于聂海棠手中这把神界十二兵刃中的铭义剑,好在这两头怪物虽生的威猛骇人,但武功并不甚高,二人还算可以和他们周旋。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谢雪痕在树上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喃喃的道。 那老头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是一只修练成精的刺猬。它们虽然才有数百年的道行,但却能化成两个人形。”谢雪痕注视着正在激斗的两只怪物,恍然道:“噢……,对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那老者手拈花须,笑道:“嘿嘿嘿……因为我是他们的主人。” “什么?你是它们的主人?那你赶紧让它们住手啊!”谢雪痕大为惊讶,急转头瞪着这老头。 “那怎么行,如果不让它们杀了聂海棠和那小子,我怎么带你走啊?”那老头捋须摇了摇头。 谢雪痕心头一麻,道:“你要抓我?”那老者道:“你是谢玄的女儿不是?那血观音,嘿嘿……”谢雪痕大怒,挥剑撩向那老者的右胁。 “好你个死丫头,下手如此狠毒。” 那老者不想这小女孩出手如此之快,再加上树上本就行动不便,措手不及之下,只得从树上跳了下去,神色间甚是狼狈,怒喝一声,纵身再度跃上树梢,挥掌拍出。 谢雪痕挥剑斩向他的手腕,那老者手腕一摆,手臂犹如一条长蛇,绕过她的剑身,去拿她手腕。谢雪痕大骇,将剑一抖,挽起一个剑花,纵身跃下树去。那老者如何肯放,身形一收,犹如一只凶猛的长臂猿,和身向谢雪痕扑了过去。 那边聂海棠和丰海兰与那两个怪物激战一阵,发觉两个怪物身上的毛刺竟也和它们双臂上的钢爪一般坚硬,二人的长剑丝毫伤不得它们半分,这样相持下去,那两个怪物等于是立于不败之地。 二人正在着急,突听谢雪痕传来一声惊叫。二人忙转头向山下瞧去,不禁一惊,但见谢雪痕和那老者不知何时已斗在了一起,瞧那老者出招诡异狠辣,而以谢雪痕的武功和他过招竟然支持了这么久,显然那老者是想将她生擒,并非要伤她性命,倘若要取她性命的话,只怕不出十招便可取谢雪痕的性命了。 聂海棠暗暗心惊,向大路对过马匹处瞧了一眼,好在马匹还在,向丰海兰道:“丰师弟,这两个畜牲让我来对付,你去救谢师妹脱身,然后你们乘马先走。” 丰海兰道:“那你呢?” “你们放心吧,我自有脱身之法。快去!”聂海棠说着话,手上不停,挥剑把正在对付丰海兰的那头怪物给接了过来。 丰海兰心知谢雪痕身份非同寻常,若是她被杀,或被擒,大师兄是怕回去无法向师父交待,便道:“那大师兄你要小心。”言毕,纵身向山下扑去。 那老头见丰海兰下来,笑道:“老夫年纪大了,难得能寻得什么乐子,今天正好由你们赔着老夫开开心,老夫也正好瞧瞧武当派,都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艺儿。” 丰海兰一听,简直连肺都要气炸了,怒道:“待会有你这老畜牲好受的。” “臭小子竟敢如此无礼。”那老头一听“老畜牲”三字,只气得一张树皮般的老脸,变成了猪肝色,怒喝一声,也不知他用的什么身法,欺身到了丰海兰的身前一尺处,伸爪锁向丰海兰的咽喉。 丰海兰忙纵身后跃,以图避过,但那老头就似已黏住了他一般,不论他是后跃,还是左闪右避,那老者始终和他保持一尺的距离。更要命的是,他虽然已将长剑舞的密不透风,但那老者的一双干枯如鸟爪一般的手,却依然在他的剑锋中倏进倏出,如鱼穿水。丰海兰不由地骇然失色,全身冷气直冒。 谢雪痕也早已看出丰海兰所面临的险境,她拼命从那老者的背后疾攻,但那老者后背犹如生了眼睛一般,对她所递来的剑招,都轻而易举的挡了回去,就犹如大人逗弄小儿一般,谢雪痕反被他的一只手逼满头大汗。 “小姑娘,如果累了该歇就歇一歇。哈哈!哎哟,小伙子看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你是不是很害怕啊?”那老者看着二人的窘态,顿时大乐。 丰海兰和谢雪痕听着那老者的嘲笑,却苦于应付,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突听山上传来两声痛吼,正自激头的三人都是一惊,急向山上看去,但见那两个怪物都捂着腹部,像是已经受伤。原来那两个怪物的肚腹部位甚是柔软,并无毛刺,聂海棠连刺两剑,刺中了它们的这两个部位。 “你胆敢伤我的巨猬。”那老者脸色大变,当下抛却丰海兰和谢雪痕,一纵身,如鸟般飞向了聂海棠。 “快带师妹走。”聂海棠挥剑迎上那老者,并催促丰海兰。 丰海兰忙拉起谢雪痕道:“我们快走吧。”谢雪痕道:“那大师兄怎么办?要走一起走。”丰海兰道:“你放心吧!大师兄武功高强,他自有脱身之计,我们留在这里只会给他添乱。”谢雪痕欲待不从,丰海兰拽着她直到马前,她想想丰海兰所言也不无道理,于是二人纵马离去。 第67章 悬疑 第六十七章悬疑 聂海棠向这老者连刺两剑,说道:“丁先生,你当年起誓,说咱们永不相见,我原以为你是个守信之人,却想不到你出尔反尔?” 那老者摘下斗笠,掷在地上,怒道:“放屁,老夫今日是来抓那姓谢的女娃的,谁见你来?你现在阻挠老夫,又伤了我的巨猬,老夫岂能与你善罢干休?”说着,双掌翻飞,向聂海棠面门狠劈了过来。 聂海棠无奈,只得挥剑相接。 这时正在旁边痛哼的破山巨猬,却突然又抱作一团滚下坡去,飞向大路对面的林中。 那老者见那两个怪物抛下他,自己逃走,急忙跳开,向破山巨猬喝道:“你们给我回来,回来!”但那破山巨猬对他的话,如东风吹马耳,一霎时,连影子也隐入树林中了。 那老者气的跺了跺脚,叹了一声,恨恨地转头看向聂海棠。但就在他一转头之际,聂海棠右臂一扬,那老者“啊”的一声惨呼,额头鲜血迸出,扑倒在地,抽搐几下,就此不动。 聂海棠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确定老者已死,便还剑如鞘,伸手拔下钉在老者额头上的两枚蒺藜,收进囊中。然后微微偏头,打量了一下左右无人,这才跃下山坡,翻身上马,朝谢雪痕和丰海兰行去的方向奔去。 聂海棠刚离开,忽从山顶一块山石后跃出一个道人,这道人赫然是武当派的太清真人。他走到那老者的尸首跟前,伸脚将尸首翻了过来,蹲下身来,细看这老者的伤口,面上顿时凝重了起来。他站起身,踱了几步,冲着聂海棠离去的方向冷笑了几声。 猛听身后声息微响,他急忙转过身来,但见那个已倒地死去的老者,骤然爬了起来,如猴子般跃下了山去,看他的身手,非但没死,而且还是格外矫健。 太清真人捋须叹道:“聂海棠干活也这么不细心。”说罢,纵身不见。 聂海棠扬鞭策马,急奔了二里,便瞧见谢雪痕和丰海兰正站在路旁焦急的等着他,及至见他奔来,忙满面欣喜的迎了上来。 丰海兰向谢雪痕笑道:“我说大师兄一定有办法脱身的,你还不相信,你瞧,这不来了么,而且还毫发无伤。”谢雪痕只是微笑。 聂海棠道:“行了,别说笑了,咱们赶紧赶路吧。” 谢雪痕忽道:“对了,那五个被李中买来准备为他老爹殉葬的姑娘,咱们要不要先救出来?” 聂海棠眉头一皱,道:“你看,方才打斗一场,我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这样吧!你们继续赶路,在前面的兰平镇等我,你们住在哪家客栈,就在那家客栈的屋檐下拴一红绸做记号,待我办完这件事之后,就去寻你们。到时若是时间还早我们就继续赶路,若是晚了,就在那里歇息一宿。” 谢雪痕本待要跟着去,但听聂海棠将诸事安排已定,便将要与他同去的话,又咽了回去,便点头“嗯”了一声。 聂海棠道:“那事不宜迟,我就先去了。”调转马头,拍马而去。 谢雪痕丰海兰互望一眼,各自上马,骑马顺路向前行去。行了约有二十里,进入了兰平镇。 二人累了一日,实已不愿再行,便在镇上的兰香客栈开了两个房间,住了下来。当夜聂海棠并未回来,直到第二日清晨,才见聂海棠寻到店中。 丰海兰道:“你怎么才回来,谢师妹好几次都要前去寻你,都被我劝住了。” 聂海棠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谢雪痕道:“怎么样?事情顺利吗?那些姑娘救出来没有?”聂海棠道:“当然救出来了,为了把她们安置妥当,所以才耽搁了。这些事有时间我会详细的告诉你们,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聂海棠做事雷厉风行,当下三人牵马上路。 三人行了两日,终于到得京城。 聂海棠深知此次营救严不屈风险极大,万一营救失败,非但自己三人危险万分,而且还将会使武当背上对抗朝廷的罪名,所以他一到京城便越发小心谨慎。因顾忌住在客栈中人多眼杂,万一被一些武林中人认出自己,倘若日后事发,就有可能引起官府或黑龙帮的猜疑,于是寻了一幢年久无人居住的废弃院落,花钱雇一个算命的盲人代自己租下,三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聂海棠道:“为了保险起见,也只有委屈你们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了。”谢雪痕道:“你不要这样说,你不也住在这里么。” 聂海棠沉吟了一阵,唤过谢雪痕和丰海兰二人围坐在桌子上,说道:“今日咱们先休息一日,明日我们三人乔装改扮一下,出去查探消息,你们二人主要查探这京城共有几处刑场,还有它们的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若是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到那几处刑场去瞅瞅,要知道万一劫牢不成,咱们还得去刑场劫人。我明天到典狱府付近去探探,看看能听到什么消息。”二人听完,齐道:“就按大师兄的安排去办。” 次日清早,三人分头行事。谢雪痕和丰海兰了那荒僻的小院,转过两条胡同,行到一条街上,但见道路清洁,市肆繁华。二人在一家小饭馆坐了下来,要了几样早点,便和店伙攀聊起来。 言语间,丰海兰问道:“老板可知这京城有几处刑场?”那店伙先是一怔,随笑道:“官家要杀人,哪里都可以做刑场。怎么大清早的突然问这个?” 丰海兰听他反问,微微一怔,随即笑说道:“听说过一段时间典狱府要处死一个重犯。”那店伙一面擦桌子,一面说道:“什么一个重犯,有三十多人呢。听说这些人全是江洋大盗。” 丰海兰和谢雪痕都是一惊,道:“有那么多人?”老板见二人面现吃惊的神色,叹息一声道:“人虽多,但不一定都该做刀下之鬼。”谢雪痕道:“这些人将在什么地方被处死?”老板道:“西郊菜市口。”二人不再言语,忙忙把饭吃完,付钱而去。 这菜市口虽是处决人的地方,但并不显得阴森可怕,而且这一带还甚是热闹繁华。 丰海兰道:“这里人这么多,若是劫法场容易全身而退。”谢雪痕道:“既是如此,咱们赶紧回去,告诉大师兄不要冒险去劫牢了。” 第68章 熊超 第六十八章熊超 丰海兰点点头,抬头一看天色,已是午后,便道:“现在都过午了,咱们还没吃饭哩,就到那边的酒馆去坐坐吧,吃完了咱们抓紧时间回去。”说着用嘴巴朝集市路东的一家酒馆努了努。 谢雪痕这时也早饿了,点头道:“那我们去吧!” 二人走过去,走进店里,店内很是清幽,连酒保都显得温文而雅,在这样的环境里,连这两个准备犯上作乱的人,也不禁心情放松了下来。二人在靠边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上过菜后,边歇边聊的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店外走进来六个衣着华丽,手持兵刃的年轻人。 谢雪痕一见这六人,心头顿时一惊,但见其中二人是那次带领黄风寨人众,劫走严不屈镖车的熊傲和熊武,另一人更是让她惊惧不已,是熊霸天的女婿,人称玉面娇龙的司马玮。 司马玮走进店,拿目光扫视了一下,正好与谢雪痕的眼神相撞,他先是一怔,旋即转过脸去,像是和她素不相识一样。 酒保招呼六人坐下,其中一个玉貌雪肤,眉目如画,身着华贵衣衫的富家公子向酒保道:“老板,先上两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酒来,然后把菜谱拿来。” 那酒保听这贵公子叫自己老板,微笑道:“公子取笑我了。”赶紧将菜谱递了过来。那公子翻开菜谱,尽挑这店中的名贵菜肴,点了一桌。 熊武为每个人斟了酒,那年轻人端起酒杯道:“来!咱们弟兄们先干一杯!”六人都举杯饮了,然后坐了下来。熊武向那年轻人道:“超哥,直接将那些人在牢中处死算了,何必这么麻烦将他们带到这里斩首呢?” “你哪里知道,前些日子严不屈将熊傲哥和你招出来,我爹为了帮你二人洗脱此事……唉!”那年轻人放下酒杯,说到这里,忽然叹了口气,又正色道:“这些事本来就有人起疑心了,若是再偷偷摸摸把他们处死,那不是更让人疑心么?如果有人将这些事连起来,在皇上面前参我爹爹一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朝廷之上,众官表面上都是相互吹捧,实在背后都在相互把柄,冷不防的捅上一刀,这其中的利害与凶险,可不是你我所能明白得了的。”众人不再言语。 丰海兰见谢雪痕一见这六人进来,立刻面上变色,便问道:“谢师妹,你怎么了?”谢雪痕道:“我吃饱了,我们走吧。”丰海兰情知有异,便起身结账。 二人出了店门,谢雪痕急行几步。丰海兰道:“你认识那些人么?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谢雪痕慢下脚步,叹道:“他们其中三个人,两个是劫走严不屈镖车的熊傲和熊武,另一个是熊霸天的女婿玉面娇龙司马玮。”丰海兰惊道:“啊,他们怎会在这里?莫非他们来到这里是与处死严不屈之事有关么?” 谢雪痕摇了摇头,思忖片刻,道:“方才听他们的对话,熊武问那个年轻人,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些人从牢中直接处死……,难道……要处死的人,不止严不屈一人?” 丰海兰搔搔头皮,沉吟道:“也许他们所说的,不是处死严不屈这件事,而是另外一些人呢?” 谢雪痕眉头紧皱,想了想,道:“不会,那年轻人后来说,他父亲为了给他兄弟俩人洗脱罪名……,对了,那年轻人一定是当朝太师熊变的儿子。”这时只听耳后一人道:“女人就是心眼多,你还有多少事情没有猜出来。” 谢雪痕埋首凝神思索这些人和严不屈的关系,忽听背后有人说出这般话,立时被惊了一跳,急回头去看,但见离他二人一丈处,跟随着两个人,却是熊傲和熊变的儿子熊超。 方才说话的人正是熊超,也就是店里的那个富家公子。他接着道:“胡思乱想容易使人衰老,尤其是像你这样年轻靓丽的小妞,更不应该想得太多。不过女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很强,这样吧,你随我回去,你想知道什么,我便告诉你什么,而且比你猜想的,更准确,更全面。这样既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又不用你搜肠刮肚,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们二人饭吃的倒是挺快,你们若是闲的无聊,大可在这里逛逛,本姑娘可没空陪你们再这里绕。”谢雪痕柳眉一竖,俏面含霜,冷冷地回了那贵公子几句。向丰海兰道:“我们走。”二人转身便行。 “想走么?先过了我这关吧。”熊傲一个箭步,抢到谢雪痕身前,右手变爪,抓向谢雪痕肩头。谢雪痕左肩微斜,飞足直踢熊傲的右腕。丰海兰见熊傲出招迅疾凌厉,唯恐谢雪痕受伤,挥掌击向熊傲的后腰。 谢雪痕和丰海兰此次出来,为了不惹人注意,特意打扮成土里土气的乡下人模样,兵刃也未带在身上,实在是走霉运,一出来就遇上熊傲这样的高手,只得奋勇与熊傲赤手相博。 熊傲浑没将二人放在眼里,也不拔刀,只亮起劈风神掌,迎斗二人,竟还渐渐占了上风。 丰海兰眼见自己和谢雪痕联手都斗不过熊傲,向谢雪痕喝道:“谢师妹这个人让我来对付,你快走!” 谢雪痕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让自己先回去向聂海棠报信,便道:“那你要小心。”正要跃开,突觉肩部四处大穴一麻,接着腰部一紧,被人挟出圈外。 谢雪痕斜眼一看,却是那贵公子熊超,破口骂道:“王八蛋,你赶紧放开我。”熊超反而把她横抱于胸前,俯首在她粉面上亲了一口,笑道:“姑娘你还没有陪我回去喝两杯,我怎能就放你走呢。” 谢雪痕怒火中烧,却又动不得,急得想哭,却又哭不出,口中只是:“王八蛋,没教养的乱骂,臭流氓的乱骂。” 熊超哈哈大笑,又把她给放了下来。谢雪痕双腿一着地,趁他不备,抬腿向后踹去,熊超一个不备,这一脚正踹中小腹。这一下力道甚大,熊超美玉般的一张脸,瞬间变的煞白,憋了好半天才喘过气来,不由得大怒道:“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一掌劈在谢雪痕的后腰。谢雪痕痛哼一声,歪倒在地。 第69章 失陷太师府 第六十九章失陷太师府 丰海兰的武功较之熊傲本就相差甚远,这时见谢雪痕被熊超一掌击倒,更是心急,出招稍微一慢,被熊傲乘隙拿住右腕,然后反臂一拗,只听“咔嚓”一声,右臂被生生扭折,丰海兰痛叫一声,扶着右臂,摔倒在地。 熊傲道:“瞧你二人在店中鬼鬼崇崇,听到我们说话,便即离开,想必你们一定是赵异志那个反贼的佘党。” 谢雪痕躺在地上,忍痛怒道:“你胡说!我们跟本就不认识什么赵异志。” 熊超笑道:“其实你们认不认识他,原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我今天倒很是想认识认识你们二位。”说着,和熊傲俯身扭起二人,先至店中取了马匹,然后将二人缚在马上解到了太师府。 四人行了约摸半个时辰,到了府门前。守卫府门的武士,一见熊超和熊傲,忙躬身行礼。二人还没进府,忽然从大门里奔出一个黑大汉,向熊超和熊傲大声道:“两位少爷,那两个人可抓到没有?老爷正为你着急呢!”熊超一满脸不快的道:“哼!我只是出去玩一玩,你们就让我爹知道。”那黑大汉吓的不敢再言语。 谢雪痕听这大汉话音甚是熟悉,抬眼向他望去,一瞧这大汉,更是心惊,原来这大汉正是当日从杭州押解自己和谢无双的那个大汉。那大汉这时也向她看过来,他一见谢雪痕,一拍大腿,喜道:“原来是她。” 这大汉正是当日在桃花坞和熊霸天的长子熊扬,押解谢雪痕和谢无双的郝成九,谢雪痕虽认得他,却不知他是熊霸天的人。 熊超讶然道:“怎么你认识她们?”郝成九道:“少爷!那个男的我不认识,这个女的我倒是和她打过交道。”熊超惊异道:“哦?莫非她是妓院的妓,你曾嫖过她?” 谢雪痕骂道:“恶贼无耻!”熊超反腿一脚,正中谢雪痕小腹,谢雪痕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熊超一脚踏在谢雪痕的脸上,恶狠狠的道:“我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如果你再犯贱,本少爷可有的是手段。”丰海兰叫道:“有本事你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 熊超抢上一步,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道:“你先别急,待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郝成九上前向熊超道:“少爷,这个女的可先别打坏了她,她可是谢玄的女儿。” 熊超不知道谢玄是谁,但熊傲一听,乃动容道:“她是谢玄的女儿?”郝成九道:“不错她就是谢玄的女儿,她……,可重要的狠哪!”熊傲怒道:“听爹说这个贱人在崆峒山上多嘴多舌,坏了我的事。” 熊超问郝成九道:“谢玄是谁?她又有什么重要?”郝成九忙将血观音的事向他说了。 熊超浑身激动,点了点头,向郝成九道:“先把他们二人带进去,一定要严加看守好,不能让他们跑了。若是有什么差错的话,我拿你是问。”言毕,走了进去。 熊傲恨恨的瞪了谢雪痕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郝成九走到谢雪痕面前,笑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谢雪痕苦于穴道被点,身上又被缚住,骂道:“狗贼,原来你是太师府的人?” 郝成九啧啧两声,道:“你都这样了,还那么嘴硬,方才若不是我劝说熊少爷,你还少吃得了苦头。”向门前的两个武士一招手,道:“把他们带进去。”两武士应声将二人架了起来,随郝成九进入府中。 四人穿堂过廊,进入一座小院。 郝成九打开房门,抓住谢雪痕和丰海兰的衣襟,将二人推倒在屋地上,嘿嘿冷笑道:“你们二人最好老老实的待在这里,但如果你们要有什么想法的话,我保证你们会后悔。”俯身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向谢雪痕娇嫩的俏脸上摸去。 谢雪痕“噗”得一口,狠狠的啐向郝成九那胡子拉茬的麻脸上。但郝成九就仿佛习练纯熟了一般,卡住谢雪痕的下巴,轻轻一摆,那口啐沫便啐向了一边,随又笑道:“这个小妞儿!嘿嘿!”起身向那两个武士道:“你们二人先在门口守着,我待会儿找人来替换你们。”三人转身走了出去,随着一阵脚步声的消失,似是郝成九已经走远。 谢雪痕见丰海兰面现痛色,额冒出豆大的汗珠,关切地问道:“你伤的重么?” 丰海兰牙关紧咬,吃吃的道:“没事,只是我双臂脱了臼,你穴道如果解开了,帮我接上就可以了。”这次下山本是要前来救人,不想还未行动,就被这几个流氓擒住,二人想想均觉得窝囊。 谢雪痕叹了口气,道:“大师兄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被抓到了这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二人闻听门外又响起了一阵脚步,接着门“哐”的一声被人推开,只见熊超兴冲冲的走了进来,指着丰海兰向身后的郝成九道:“你把他带到隔壁房间,给他将手臂接上,我要和谢姑娘谈些事情,你们任何人不得进来。”郝成九答应一声,将丰海兰架了出去。 熊超吩咐守卫的武士将门关上,转头冲谢雪痕微微一笑。此时谢雪痕被剪背反绑,身上也被绳索勒住,反衬出了凹凸有致的身段。胸脯高耸而饱满,屁股挺翘而浑圆,双腿修长而笔直。熊超只看得满目放光,口水横流。 谢雪痕厌恶的瞪了他一眼,扭头瞧向一旁。 熊超心里是塞满了色字的,太师府里的所有媳妇丫头,早让他挨个仔仔细细地玩弄了个遍。及见谢雪痕如此尤物,不禁有欲火焚身之感。但思及那轮回珠,才勉强将满脑子淫念略息了息。 心想,待从她手里骗得了血观音,我再图她的身子。当下冲着谢雪痕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哄骗少女的温柔面孔,缓步走到椅前坐了,道:“你想让我放了你们二人么?” 谢雪痕转头冷笑道:“要杀你就杀,我不听你的废话。” 熊超也不动怒,笑道:“我知道你手里有样很多人都想得到的东西,我们可以以此做个交易。如果你肯交出那样东西的话,我不但可以放了你们二人,而且作为交换,我还帮你查出杀你全家的凶手,为你全家报仇,你看怎么样?” 谢雪痕冷笑道:“你有那本事么?熊超笑道:“我爹乃是当朝太师,我的两位叔叔在江湖上,怎么说也算是有些声望地位的人,哼哼!若要为你全家报仇,这又有何难呢?” 谢雪痕冲他微微一笑,道:“嗯!有点道理,但如果你抓到了那个人可千万不能伤害他。”熊超一怔,道:“为什么?”谢雪痕道:“我要亲自处置他。我要每天抽他一千鞭,割他一万刀,折磨他十年,然后支起油锅,将他炸糊了喂狗。” 第70章 牢狱 第七十章牢狱 熊超笑道:“你个女孩子就这么狠,我实在是佩服你,不过像你那么做,只怕不到一个月,人就死了。”谢雪痕道:“连一个月都不到,那么快?那你得给我想个办法,你在这一方面一定懂得比我多。” “这个……”熊超闻言僵住,他也想不出如何将一个人这么折魔一个月,而不死的法子。沉凝神思索一阵,道:“唉!你每天抽他一千鞭,割他一万刀,你根本没那个时间,但不管怎样,到时我给你派一个名医,当他快死的时候就马上将他救活便是,你看怎样?” “那可真是麻烦你了。”谢雪痕俏目眨了眨,满面读诚挚,妩媚可爱。熊超好不心痒难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好像已经真的将那凶手抓到了手里,等着任由他们处置一般。 熊超道:“既是这样,那你就把血观音交与我吧。” 谢雪痕俏媚一敛,嘴角一挑,道:“将血观音交给你?你想的太美了吧,我凭什么相信你呢?”熊超俊美的面孔倏地铁青,骂道:“原来你在耍我?”身形忽闪,飞腿踢出,正踹在谢雪痕的小腹上。谢雪痕痛呼一声,摔倒在地。 熊超怒喝道:“来人!” 郝成九应声推门走了进来。熊超道:“把他们两个带上车,去刑部大牢。”郝成九俯身抓起谢雪痕的头发将她拽了出来,将谢雪痕和丰海兰缚上早已停候在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然后上马随熊超一起赶往大理寺。 少时,到了大理寺。郝成九命四个太师府的家兵把谢雪痕和丰海兰从车上拖下来。大理寺门前守卫一看见熊超,都是俯身一礼。 熊超向郝成九几人一招手,谢雪痕和丰海兰便被他们从侧门带了进去。没一会,到了天牢门前,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阵阵呼天抢地的诉冤声。狱卒把门一打开,一股刺鼻的腐烂臊臭之气,随即扑面而来。 “这种地方你一定是头一次来,进去之后,可要好好参观参观。”熊超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回头一面向谢雪痕说着,率先走了进去,郝成九和那四个家兵押着谢雪痕和丰海兰随后走进。 谢雪痕被押着行进甬道,环顾左右,牢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囚犯,有的被拷打的奄奄一息,横卧当地;有的则是目光呆滞,手抚铁栏,注视着她们四人。望着这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囚徒,谢雪痕恶心的只想吐。 熊超向陪同他前来的典狱官道:“我的这两个朋友对牢中的各种刑具很是好奇,不知是否可以带他们前去瞧瞧?” 那典狱官奉承道:“这有何不可,只要熊公子您一句话,这些刑具就是送与公子也无不可,这边请吧!”引着五人到了刑讯室,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狱卒的阵阵喝骂声,和犯人被拷打时的惨叫声。那典狱官命守卫在门口的狱卒打开刑讯室的铁门,请熊超他们进去。 这刑讯室内昏暗阴森,室中央支着一个炭火盆,当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射映着四壁悬挂着的锁镣刑具,令人触目惊心。 那典狱官指着那一排刑具,说道:“为了处罚那些十恶不赦、罪大恶极的乱臣贼子、强匪巨盗,历代各朝都制作了各种刑具,这也确实是缺少不得的。”熊超道:“不错!像那种犯上作乱的江湖流寇,就应当千刀万剐才对。” 谢雪痕冷冷的道:“那关在这里的全是强匪流寇么。”那典狱官嘿嘿笑道:“若他们什么事也没有,又怎会被关在这里?” 这时一个行刑的狱卒端起一盆冰冷的盐水,泼向一个伤痕累累、已经倒地昏迷的犯人。那罪犯呻吟着醒来,浑身的疼痛早使他浑身都麻木了。 熊超向那典狱官问道:“这个人招了没有。”那典狱官道:“这个人的骨头倒是硬得很,他什么也不肯说,看情况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那些人将镖劫到了什么地方。”熊超道:“这人奸诈的狠,他既然不肯招那就继续用刑。你们的手段都用尽了么?”那典狱官向五个狱卒一挥手,那五个狱卒将那犯人架上钉椅上。 那钉椅上扶手、靠背、步满钢钉,这犯人一坐上去,钢钉刺进肉里,殷红的鲜血从椅上涌流而下,漫了一地。但那囚犯仿佛已经适应了痛苦一般,在这样惨无人道的酷刑之下,竟没哼出一声。 熊超从火盆中抽出一把烧的通红的烙铁。谢雪痕一看,立时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忙道:“他都这样了,你不能再这样对他。”熊超冷笑道:“马上就要轮到你们,还是先想想你们自己吧。”一面说着,向那人走了过去。 谢雪痕不忍再看,正要转过头去,忽然瞥见行刑的狱卒将那犯人遮掩在面部的头发向后拢起,露出了一对白色的眉毛,失声叫道:“严不屈。”这人正是他们要搭救的白眉雕严不屈。熊超将烙铁狠狠的按向严不屈的面颊,从左眼到嘴巴,慢慢的来回的熨烙,随着一阵“咝咝”声,冒出一丝丝白气和一股焦糊味。严不屈再刚强也忍受不住这样的痛苦,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忽然痛声止住,晕死了过去。 谢雪痕和丰海兰目睹此种情景,都骇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忽听外面传来一片嘈杂声,众人都是一怔,疑神静听,隐约是喊杀声。 那典狱官惊道:“不好!”忙抢到门口,正要开门奔出,铁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迅捷如电的白影正与那典狱官撞了个满怀。那典狱官惨吼一声,身体倒飞回去,只撞向熊超和谢雪痕几人。 熊超见那典狱官飞来的身体,势道极犯,吓得待要躲开,但这四处都摆满了各种刑具,没有多少余隙可躲,慌乱之下,伸臂将丰海兰拽至身前,只听“嘭”“啊”的两声,丰海兰和熊超均被撞倒在地。 熊超接着又“哎哟”一声,手抚后脑,鲜血顺着他的手指向外涌出。原来他方才被撞后倒时,后脑勺正磕在木驴中央的铁橛上,被磕的头破血流。 谢雪痕和郝成九正要将二人扶起,那白衣人已一跃而至,挥掌拍向二人。谢雪痕见这人掌势凶厉,矮身滚倒避过。那人到得跟前,双掌变爪,抓向郝成九的咽喉。郝成九惨叫一声,喉头被那人抓了一个洞,鲜血狂喷而出,当场毙命。 第71章 劫牢 谢雪痕躺在地上,偏身细看那人,见这人披头散发,身材极为矮小,一身囚衣上血迹斑斑,双肩琵琶骨处,染了好大一块血污,显然他是受过极严酷的毒刑,而且还被穿过琵琶骨。原来这人也是一囚犯,只是不知他是什么人,又是如何从牢中逃出的。 这时他双手沾血,神色凶悍,谢雪痕心中一凛,这人的武功之高,手段之残似不在凤鸣之下。 那犯人指着熊超喝道:“真想不到熊变老贼的逆子竟然也在这里,今日让你撞到老子算你倒霉熊,老子便先宰了你,再提着你的狗头去找你老爹算账。” 熊超颤声喝道:“赵异志你起兵谋反在先,现又闯出大牢,你就不怕罪加一等吗?” “去你奶奶的,该罪加一等的应该是你们爷俩才对。”那犯人赵异志指着熊超,恨声怒骂,抬腿便欲踏向熊超。这时闻讯而来的狱卒一涌而上,扑向赵异志。 赵异志身形一扭,犹如一只灵巧的猴子,顺势一探手,一个狱卒手中的单刀便已到了他的手里,反手“唰唰”几刀,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被他砍瓜切菜一般,斩为几段。 那些狱卒见此情景无不大骇,狂吼着纷纷向外涌逃。赵异志哈哈大笑,回头寻找熊超时,已不知他何时乘乱逃走的。 赵异志向谢雪痕扫了一眼,转身奔去将严不屈扶起,伸掌按在严不屈“灵台穴上,将内力缓缓输入,严不屈呻吟着醒了过来。 赵异志道:“你怎么样?我们一起冲出去。”严不屈浑身颤抖,口不能言,显是伤的极重。 谢雪痕没听说过赵异志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与严不屈是何关系。丰海兰受伤不轻,一流鲜血从嘴角渗出。谢雪痕向赵异志道:“这位大哥帮我把绳子解开,我是武当派的,此次来京是和大师兄一起前来营救严不屈的。” 赵异志斜眼细瞅了她几眼,过去用手中的刀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谢雪痕忙站起身,将身上的断绳甩落地上,走过去将丰海兰身上的绳子解了,把他扶起。 这时只听外面有人喝道:“识相的就赶紧束手就擒,不然的话你们就饿死在里面吧!” 赵异志抢到门前,一拽门铁门,果然已被众狱卒在外面锁死。他恼怒的向铁门狠踢一脚,反身打量四周,见这间刑讯室四壁尽为钢铁所铸,并无可供脱逃的疏漏之处。 赵异志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忽然瞪向了谢雪痕喝道:“你刚才说是随你大师兄一起来的,你他是谁?” 谢雪面见他站在自己身前,却比自还要矮小的多,但他神色威严,目光精光如电,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畏惧。赵异志见她不答,正要出手拷问,门外突然又响起一阵呼喊厮杀声。 室内众人都是一惊,不知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赵异志纵身跃到门边,附在门上侧耳倾听,突听门上“咔”的一声,忙抓住门闩猛的一拉,铁门被他拉开,只见外面一群捕役、狱卒正在围攻一个囚犯,赵异志架起严不屈向外冲了出去。 谢雪痕也忙扶着丰海兰跟着赵异志往外走,到得门口向外一瞧,那些狱卒中竟夹杂着几个江湖高手,那囚犯手握一把单刀正与他们拼斗,但他明显已经处在了劣势。那囚犯忽然向谢雪痕道:“谢师妹你快扶丰师弟往外走。” 谢雪痕细瞧那囚犯,竟是聂海棠,甚觉愕然,不知他怎么也被抓到了牢里,但在这危急时刻,这位武功高强,足智多谋的大师兄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心中不禁胆气一壮,忙道:“好!” 正与聂海棠相斗的一个高手却喝道:“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说着转身挥刀砍向谢雪痕。 此时狭窄的甬道本已乱作一团,谢雪痕又架着丰海兰,对砍来的这一刀竟无法闪避。就在这时,赵异志不知为何又架着严不屈从门口返了回来,他见谢雪痕遇险,用脚尖在地上的一柄单刀柄上一点,那单刀蹦了起来,接着抬脚一踢,那把刀便击向那人。 那人挥刀迎击,“镗”的一声,火星四溅,那人只觉虎口发麻,不由的倒退了一步。赵异志向谢雪痕喝道:“看好严不屈!”纵身攻上那几个高手。 谢雪痕不知赵异志的这句话是说给谁的,但她还是扶起了严不屈,何况他们此来京本来就是来营救严不屈的。严不屈不认得谢雪痕,喘息着道:“你……,你是谁?” 谢雪痕遂将太极真人派自己三人下山之事简略向他说了。 严不屈叹道:“太极道长侠肝义胆,令人好生钦佩!”他忽正色道:“各位舍生相救,严不屈日后就是粉身碎骨也难以相报,不过你们别再……再管我,你们赶紧走吧,否则待大队人马一到,那大家就都难以脱身了。” 谢雪痕道:“那怎么行?要走大家一起走。你若是就这样被他们害死,那岂不是太冤枉了么?” 严不屈忽然流下泪来,道:“姑娘哪里知道?齐燕然的一家老小现在也被下在大牢里,我若逃走,他们势必会人头落地,这让我日后如何面对齐燕然?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这一句话说的激昂悲愤。 丰海兰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赞道:“好汉子!能交到你这样重义气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聂海棠见他们几个拥在一起说话,又向谢雪痕喊道:“你们还不走,在等什么?”赵异志道:“牢门口已经被封死了,待我们擒住熊变老贼的这三个侄子,这帮奴才自然留不住我们。” 聂海棠听了这话,便不再言语。 谢雪痕向那边瞧去,这时那些狱卒已被聂海棠与赵异志杀光,只剩下三个高手与他们缠斗,而方才向她攻击的那人正是熊武,熊傲不在其中,另两人想必是熊通的儿子熊悍和熊猛。 聂海棠与赵异志二人在牢中倍受折磨,又厮杀多时,这时早已疲累不堪,赵异志还被穿过琵琶骨,受伤也不轻,即使这样赵异志独斗熊悍和熊猛二人,竟还占了上风。 第72章 劫牢(2) 赵异志本是西凉节度使,其父便是当朝刑部尚书赵唯良。赵唯良奉旨彻查供品被劫一案,在审讯严不屈后得知,劫走供品的是太师熊变的两个侄子。赵唯良与熊变素有嫌隙,于是趁机大做文章,弹劾熊变。 熊变迫于把柄被抓,几番拉拢赵唯良不成,便让熊霸天安排人将其暗杀。 赵异志得知其父死因后,一怒之下起兵造反,却败于熊变之手。熊变为了羞辱于他,故意将他和严不屈下在同一牢中。由此可见,赵异志心中对熊变的愤恨可想而知。 赵异志虽然生的身材矮小,但其才思敏捷,聪颖过人,自小便精通诗文武略,后又得异人相授,练得一身惊人艺业。 那位异人临走时曾相告,道:“你天生异禀,日后当遭三劫,三劫若过,则功德圆满,否则当化为飞灰。”赵异志问道:“老师!何为功德圆满?”异人不答,化为一阵青烟,随风而去。 那位异人的一句话,在赵异志的心头蒙上了好大一层阴影。但他后来声名远播,平步青云,官至节度使,统兵一方,真可谓官运亨通,一帆风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会有什么劫难,想起自己已年届四十,到了不惑之年,官运生活不会再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于是便把恩师所言的三劫之事抛与脑后,岂料世事多变,不久父亲因严不屈之案被暗害,自己又兵败被擒,沦为阶下囚,这才又忆起这三劫之事。 熊氏三兄弟尽管被聂海棠与赵异志二人迫到了墙角,但三兄弟也并非泛泛之辈,仍是负隅顽抗,聂海棠与赵异志一时间竟也拿他们不下。 熊氏兄弟也已瞧出聂海棠与赵异志都已是强弩之末,徜若再与二人耗上一阵,二人必定会力疲而败,即使不败,拖延一些时刻,待救兵一到,他们二人还是脱不了束手待毙的份。于是三人使出浑身解数与聂赵二人奋力周旋。 聂海棠与赵异志也瞧出了这兄弟三人的企图,不禁大为焦急。赵异志突然狂吼一声,纵身扑向了熊武。熊武这时已被聂海棠逼的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对于赵异志突如其来的攻势,竟无丝毫的躲闪余地,闷哼一声,被赵异志左手出指点倒在地。赵异志又双手变爪,抓向他的双腕。熊武惨吼一声,双臂被赵异志双双扭断。 熊悍和熊猛见兄弟受伤,忙挥刀来救,聂海棠纵身迎上,挡住了二人。赵异志一制住熊武,便又挥掌攻向熊猛。正在这时突听牢门“哗啦”一声,被从外面撞开,接着跃进一个人来。赵异志与聂海棠都是一惊,以为又进来了官兵高手。谢雪痕拾起起一柄刀,就地一滚,躲到甬道拐角处的阴影里。 地牢两壁虽然每隔一段距离,便插了一根火把,但这熊熊的烈火却燃不尽这阴森与黑暗。那人仿佛很小心,走的极轻极慢。谢雪痕待他走到拐角处,挥刀拦腰砍去,“镗”的一声,直被震的虎口发麻。忽听那人说道:“谢姑娘,怎么是你?你怎会在这里?” 谢雪痕定睛一看,这人原来是龙威镖局的总镖头齐燕然,他这时手持一对五尺钢枪,挡住了自己砍来的一刀。她知道齐燕然与严不屈关系非同一般,便道:“我们是来营救严不屈的。” 齐燕然惊道:“哦!严兄弟在哪里?” 谢雪痕将齐燕然引至严不屈身前。齐燕然一见严不屈血肉模糊的惨状,这个堂堂七尺的草莽汉子也不禁流下泪来,他俯身握住严不屈的手,恸道:“兄弟都是我害了你。”严不屈显然也很是激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齐燕然蓦地瞥见受伤倒地的熊武,满腔的悲怆与愤怒使的他的一张面孔立时变的狰狞可怖。霍地提枪站起,向熊武慢慢走去,就像一只凶恶的猛兽,发现了一只已落入陷阱无法逃脱的猎物一般。 熊武急的大叫:“你想怎样?”齐燕然骂道:“狗贼你受死吧!”说罢,双枪搠下。谢雪痕正待要替熊武求饶,忽听熊武“啊”的一声惨叫,被齐燕然一枪搠在右眼,一枪搠在胸口,眼见是不活了,大声道:“你何必下手这么狠呢?” 齐燕然瞪了她一眼,愤愤的道:“若不是这些狗贼将镖劫走,又嫁祸于我们,我和严不屈又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这时聂海棠押着熊猛和赵异志走了过来,熊猛见熊武已死,惊吼一声:“四弟!”猛然转头扫向谢雪痕和齐燕然,待看到齐燕然双枪沾着的血迹时,双目直欲喷出火来,狠狠的瞪着齐燕然吼道:“姓齐的,你有种现在就将我也杀了,不然的话老子日后让你血债血还。” “你个****的,你们姓熊的将我害成这样,我便是杀了你们全家,那也是应当,你还血债血还,你还有机会么?”齐燕然怒极,痛骂一通,挺枪剌向熊猛前胸。眼看即要剌中,只听铮的一声,齐燕然的双枪被聂海棠格了开来。 齐燕然叫道:“你想怎样?”聂海棠道:“留着他做个人质吧,我们还要冲出去呢。”齐燕然道:“这个人质我们不需要了。”聂海棠一怔,道:“怎么?”齐燕然道:“因为这所督察院已被幽家众高手给荡平了。” 在场诸人听了这话,除了赵异志外,都吃了一惊。 聂海棠道:“幽家的人怎会来到这里?该不会是你请来的吧!”齐燕然冷冷的道:“你算是说对了。”聂海棠怒道:“你怎么去向那些魔头摇尾乞怜?你难道不知道让他们来的后果么?” 齐燕然道:“我除了请他们以外,已实想不出谁还可以帮我们,你们三位能够前来营救严不屈兄弟,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三位请受我一拜。”说着,曲身拜俯于地。 谢雪痕第一次受人跪拜,心下甚是不安,忙将齐燕然扶起,道:“齐镖头不必如此,你们含冤负屈,只要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想法子相助你们的,只是每个人的力量不同,所以相助你们的方式也不同罢了。” 聂海棠站在一旁,仍然很是气愤。 第73章 美人 第七十三章美人 “你稍微想一下就应该明白,我大师兄乃是江湖上的第一侠,他既然听到了你们的这件事,岂能置之不理?”丰海兰也是愤愤地向齐燕然说道,他对齐燕然求救幽家之事,也是极为不满。 “是我让他去寻幽家的人来的,具体详情以后再说。”赵异志冷冷地向武当三人说道,当下转身向牢门走去。 聂海棠押着熊威,谢雪痕扶着丰海兰,齐燕然架着严不屈也随赵异志走了出来。但见牢门外死尸横了一地,这时从墙边转过两个人来。 谢雪痕见这二人正是那日在黑松林用地狱行刑丹,收服黄山三煞的那两个锦衣秀士。那二人也认出了她来,向她瞅了两眼,目中掠过一丝诧异,其中一留着两撇黑须,手握一把剑柄镶着珍珠的长剑的人,向赵异志道:“赵兄,你伤的怎么样?” 赵异志道:“我没事,还死不了,上官兄就你和燕兄来了么。” 这二人正是幽家朱雀堂堂主上官英狐和玄武堂主崔天寒。这崔天寒本是青木旗掌旗使,因玄武堂堂主岑小刚因病暴亡,便由他升任玄武堂堂主之职,青木旗掌旗使由汤昆担任。 “李总掌旗使和铁堂主兄弟四人也来了,赵兄请在此稍候一下,待我和崔堂主将牢中的犯人全都放出来。”上官英狐说着,便和与崔天寒进牢去了。 不一会,二人走了出来,上官英狐道:“让各位久等了,咱们走吧!”忽听外面人声嘈杂,脚步如雷,正向着这里急奔而来。 齐燕然惊道:“只怕是官兵来了。”赵异志喝道:“区区官兵岂能拦得住咱们,咱冲出去。” 聂海棠忽道:“官兵虽然奈何不了我们,但只怕其中有太师府或黑龙帮的人。” 上官英狐道:“各位不必担忧,请随我来。”引着众人向大堂走去,大堂翠屏之后,可直通后院。 他们八人刚踩上石阶,却见堂内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着水银色锦袍,手握龙柄长剑,正是熊霸天的东床快婿司马玮。 众人止住脚步,上官英狐拱手笑道:“原来是司马兄弟,难道你也想阻拦我们吗?”司马玮冷冷的道:“我是黑龙帮的人,当然不会放你们走。”接着“呛啷”一声,掣出长剑。 上官英狐道:“好,好!既是如此,那我就领教领教龙天王高足的剑法,看看玉面娇龙的名号是否浪得虚名。” 司马玮的师父神龙剑客龙啸天是幽家幽冥宫四天王之一,上官英狐较之于他的级别虽然略低,但毕竟是同僚,那司马玮就比他矮了一辈,是以话语中对他并不客气。当下缓缓拔出手中那把剑柄上镶满珠宝的长剑,摄人的剑气竟丝毫不亚于司马玮手中的宝刃。 司马玮手中的剑名唤玉鳞,上官英狐的剑名唤飞狐,都是神界十二兵刃中的宝剑。旁观诸人顿觉二人的剑锋寒气袭人,砭肌刺骨,端的是好剑。 这时外面的兵刃相击声和吆喝声逐渐临近。 上官英狐道:“崔兄,你先带赵兄他们走。”崔天寒微一点头,带领众人从司马玮身旁走过。 谢雪痕向二人瞧去,见二人目光如电一般凝视着对方,眨也不眨。谢雪痕不敢再看,忙随着众人匆匆走过。司马玮对身边走过的众人恍若不知,任由众人离去。 忽然一个悦耳的声音从穿堂内传了出来:“玉面公子,你既然打不过这么多人,那就让我帮你把他们收拾了把。”众人眼前一亮,但见堂内缓布走出一个销魂蚀骨的妖艳美人。这人正是梦魂离。 梦魂离抬起玉臂,纤纤二指轻抚了一下翠发,扭动娇躯,款款行到众人身前,勾魂摄魄的体香让人浑身酥软。谢雪痕暗自心惊:“世上竟有如此美人!” 上官英狐见这碧发美人,腰如水蛇,两只凝脂堆玉般的饱满****,几乎要从抹胸里蹦出来。面色顿时一缓,向司马玮笑道:“怎么,怕擒不住我们,特意在此埋伏个美人,莫不是想向我们行使美人计么?”他口中虽说着话,但一双眼睛却一点也舍不得从梦魂离的身上离开。 司马玮不答上官英狐所问,反向梦魂离冷冷的道:“你怎么来了?” “说我是美人倒是不错,但你们还不值得让我用上什么计。只不过我乖女婿收拾不了你们,丈母娘上前拉他一把,倒也天经地义。上官堂主你说对不对?” 梦魂离却将她那勾魂摄魄的秋波洒向上官英狐,温柔的付之一笑,娇躯款摆间,一双莹白如玉地美腿,在裙中若隐若现。 “久闻熊帮主令正美撼凡尘,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上官英狐也是爱好美色之人,目睹梦魂离妖异之态,嘿嘿一笑,赞了两句。同时在梦魂离裙间的一片雪白处,毫不掩饰地多看了几眼。 梦魂离媚眼如丝,嘴角一挑,露出玉贝般的洁齿,笑道:“我听说尊夫人降伏那丈夫的手段,比降龙伏虎的罗汉还要厉害几分,上官城主却时时打听别人家的老婆,难道就不怕家中醋海翻波,河东狮吼么?” 上官英狐听了这话,面上不禁红了红,转瞬又笑道:“拙荆虽表面如此,其实也是个知心知热之人,即便真是如此,但能一会夫人如此佳容,就是回去受上一番叱责,那也是值得了。” “是吗?”梦魂离哈哈一笑,媚眼更是勾魂摄魄,一面说着,面露浅笑,款款拾阶而下。走没几步,忽地一晃身,一团绿影,伴着一阵奇香,恍若轻烟,向上官英狐飞射过去。 上官英狐一阵陶醉,忽觉碧影之中隐隐夹着一股浓烈的异香,心头一惊,挥剑劈向碧影。那碧影却倏地冲天而起,转瞬不见。 众人呆立当地,一时惊疑不止。赵异志道:“那个女人怎么突然消失了?这是什么武功?”忽听身后传来梦魂离的声音道:“好一把飞狐剑!” 这时猛听门口处几声断喝道:“休走了贼人!”门口“哗啦啦”涌进一大群官兵,将上官英狐等人团团围住,为首的是熊傲、熊战、熊超、公士庸等熊氏家族的高手。忽然人群分开,熊霸天与太师熊变并肩走了上前来。 熊霸天向上官英狐几人扫视一眼,笑道:“怪不得天牢那么乌烟瘴气,原来是幽家的朋友到了。” 第74章 熊氏家族 上官英狐笑道:“抬举,抬举,多日不见,熊帮主别来无恙否?”熊霸天道:“嘿嘿,托各位的福,熊某人强健的很。熊某人有一事不知,想请教一下上官堂主。”上官英狐道:“什么事?”熊霸天道:“想这赵节度使,严不屈二人并非幽家中人,上官堂主为何冒险将他们劫走。” 上官英狐道:“你错了,那是以前。现在齐总镖头已是本教青龙堂的香主,而赵节度使嘛,嘿嘿!将要接任幽家紫电旗副掌旗使之职。” 众人一听,心中都是一阵诧异。幽家素来与朝廷势如水火,赵异志身为朝廷的守疆重臣,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幽家的首脑之一,想来这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熊变喝道:“好你个反贼,居然勾结幽家贼人,看来果不曾冤屈了你。” “熊变老贼你残害忠良,专断朝纲,徇私舞弊,欺压善弱,如今又先杀我父,后又算计于我,奸贼快拿命来吧!” 赵异赵一见熊变,一双眼睛里早冒出两团火来,听熊变喝骂自己为反贼,当即破口大骂,矮小的身躯,陡然如飞鸟般,射向熊变。 熊变尽管贵为太师,又已年老,但其武功却也当属顶尖高手之例。他见赵异志身形劲急,掌风浑猛,挥掌迎出,“啪”的一声,四掌相交。熊变踉踉踉跄跄倒退数步,赵异志却倒飞回来,“轰隆”一声将墙面撞了个大洞。 赵异志一张口,“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上官英狐忙上前扶住。 熊变呼喝左右:“统统拿下!不许放走了一个。”熊傲等人发一声喊,各挺兵刃扑了上去。熊变、熊霸天、梦魂离三人负手而立,在旁观战。 司马玮和熊傲双战上官英狐,公士庸手持一把二尺长的钢尺攻向崔天寒,熊悍和熊超为报杀弟之仇,各挥刀攻向了齐燕然和严不屈二人。 严不屈身受重伤,不能对敌,齐燕然只得独自迎敌,但没斗十招,便挨了两刀。 司马玮和熊傲本就与上官英狐的武功不相伯仲,上官英狐如何敌抵的了他们二人,过了三十来招,便被二人逼的险象环生。只有崔天寒与公士庸交手,略微占了点上风。 谢雪痕见状,不禁替上官英狐几人捏了一把汗,向聂海棠说道:“姐夫我们快去帮帮他们吧!” 聂海棠情知若是上官英狐等人被擒或被杀,自己几人必定逃不出去,一念至此,正要上去相助,熊霸天忽道:“真没想到驰名江湖的武当第一侠,竟然也和幽家的人走到了一块。聂大侠快快回头吧,免得身败名裂时那就晚了。” 聂海棠本就仇视幽家弟子,一听此言,便止步收剑,作壁上观起来。 谢雪痕道:“大师兄,这种人的话岂能当真,先帮上官堂主他们杀了这些狗贼,然后大家一起冲出去。”谢雪痕对熊霸天极为愤恨,对于熊霸天周围的人也是没有丝毫的好感。 熊霸天道:“谢姑娘几个月不见,没想到你的小姐脾气倒是见长了。你可还记得令弟谢无双么?”谢雪痕一听谢无双,面上登现之色,问道:“你把谢无双怎么样了?” 梦魂离接道:“谢兄弟在我们黑龙帮每天好吃好喝好玩,而且还……”谢雪痕急道:“还怎样?”梦魂离美眸如水,看着谢雪痕笑道:“还有美人相伴,日日活在温柔乡中,好不快活。” 熊霸天接道:“不错,谢兄弟现在舒服着哪!谢姑娘,我丝毫没有加害你们姐弟之意,你为何对我心存偏见呢?”忽听外面又响起喧声大作,众人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有一个士兵来到熊变面前禀道:“禀太师,牢中的囚犯全冲出来了。” 熊变怒道:“哼,定是这几个叛贼将牢中的犯人全放了出来,以阻官兵。”转头向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道:“张总兵,你带虎神营的兵马去将那些囚徒抓回来,这些囚徒不是江洋大盗,便是无恶不作的悍匪叛逆,若是流窜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你们在追捕的时候,他们如若束手就擒便罢,否则就地正法。”张总兵领命而去。 聂海棠心想熊霸天决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三人,若不趁此乱时离去,再过片时,只怕就彻底没希望了,便说声:“熊帮主既然如此深明大义,那在下就不打扰熊帮主与幽家的事了,再会。”拉着谢雪痕和丰海兰便欲转身离去。 熊霸天笑道:“能与聂大侠相见一次也不容易,若不到敝帮喝上一杯水酒,那岂不是显得熊某太失礼了么?”话音未落,身形一晃,掠到了聂海棠身前,挥刀向聂海棠迎头劈下,这一刀精巧狠辣,完全封住了聂海堂三人的去路。 聂海棠不敢怠慢,身形一矮,挥剑一招“暗渡陈仓”指向熊霸天的小腹。熊霸天向右微侧,转刀砸向聂海棠的长剑。聂海棠只觉手腕先是一麻,接着只听“铮”的一声,手中的长剑被熊霸天的宝刀削为两截。 聂海棠心中正自惊悸,陡觉肩上的四处大穴一麻,便再也动弹不得。这时,梦魂离从他身后转了过来,笑吟吟的走到熊霸天的身边,熊霸天伸臂搂住了她软玉般的削肩。 “熊帮主两口子要以一敌二么?”聂海棠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言语阴冷,隐含怒意。熊霸天客气得道:“聂大侠这是哪里话,我只不过想请三位到敝帮去小住几日而已。” 聂海棠、谢雪痕、丰海兰苦于穴道被点,只得无可奈何的木立当场干瞪眼。 谢雪痕用眼角向上官英狐几人瞧去,此时齐燕然已然受伤倒地,熊悍助公士庸双战崔天寒,熊超本想助熊傲和司马玮围攻上官英狐,赵异志硬撑着站起身将熊超拦住,上官英狐被熊傲和司马玮逼的是左支右绌,眼看也支持不了几时。际此情景,知道今日是怎么也逃不出去了。 再看熊变在一旁负手而立,注视着院中激斗的几人,也不知是因为看到了熊氏兄弟个个如狼似虎,熊氏家族后继有人,还是上官英狐几人困兽犹斗的狼狈样子,面上露出了笑容。正自得意间,忽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西面空中向他飞来,来势并不劲急,熊变疑是暗器,不敢去接,侧身一闪,避过飞来之物。 第75章 围魏救赵 熊变向四周瞅了一转,并不见有人,转头去瞧那圆滚滚的东西,赫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细一看,却是被他派去追捕囚犯的张总兵的人头。熊变猛吃一惊,这时熊霸天也走了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熊变道:“张总兵方才带领虎神营去抓捕逃亡的犯人,竟被人斩下了首级。”熊霸天道:“哦,是什么人?用的是什么手法。”熊变摇摇头道:“张总兵武功不弱,能杀得了他的人必非一般人物。” 熊霸天道:“莫非这犯人里面还有什么高手不成?我到前面去看看。”熊变还未答言,忽听房顶上一声女人的尖叫,二人抬头瞧去,但见又一个人影朝熊变落了下来。 熊变这次看的真切,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爱妾秋纹。熊变忙伸手将她接住,但见她衣不蔽体,上身只穿着一件肚兜。熊变的老脸登时由红变青,梦魂离忙褪下一件外衣,为秋纹披上。 熊变冲秋纹喝道:“这是怎么回事?”秋纹又羞又怕,又见熊变气的面色凶恶,只吓得说不出话来。熊变气急败坏,扬手一耳光,又喝了一声道:“快说,倒底怎么回事?” 秋纹这才清醒过来,颤颤抖抖的道:“老爷今天您刚走,府上就来了六个奇怪的人,带领着四十多个红衣人,他们先是将府上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然后又将府上所有的人全给绑了去,其中一个女的剥了我的上衣就把……,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熊变大惊,骂道:“幽家的那帮狗贼真是反了天了,竟然乘虚而入。”秋纹忽又似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熊变道:“怎么?”秋纹道:“那些人还说要放火烧太师府。” 熊变哼了一声,向熊霸天道:“你带领黑龙帮的人留下,其余的人随我去回府。”熊霸天沉吟一下,道:“大哥,看情形幽家的人来了不少,而且说不定已经是计划好了的,要不然他们怎会抓走了所有的人,却独独将嫂嫂送来报信呢?” 熊变心想不错,忖道:“府上是必须要救,但如果让赵异志和严不屈被幽家救走,只怕无法向皇上交待。”寻思一阵,向熊霸天道:“这样,你将除虎神营外所有的人都带走,去营救府上,我和虎神营留在这里,来解决这些人。”熊霸天微一沉吟,道:“那你要小心。”熊变道:“我自会见机行事,你快去吧!” 熊霸天招呼一声,司马玮、熊傲、熊悍、熊超、公士庸等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得舍下上官英狐等人,聚集到熊霸天身前。熊霸天指着聂海棠、谢雪痕和丰海兰,向公士庸和司马玮道:“你们负责带人押着这三个人,我们全部回去救援太师府。”吩咐已毕,率先而行。 众人这才方知是太师府出了变故,忙都紧随熊霸天而去。 熊变见熊霸天等人离去,纵身扑向赵异志。赵异志重伤之下,不及还手,当即点倒在地。上官英狐挥剑来救。熊变喝道:“来的正好,老夫正要领教你的飞狐剑法。”右手一抬,掌上一红,飞出一抹雪亮的寒光,一柄又窄又长的单刀握在了他的手中。 他这柄刀名为雪影,乃是冥界十二件兵刃之一,是熊变早年从军北征时从一胡将手中所得。熊变官至太师后,基本已不再用它,只因闻得幽家高手阴谋前来劫牢,才将此刃藏于腰间,以作不时之需。 这时情势紧急,上官英狐又非一般人物,便拔刀在手,抖腕向上官英狐颈上削去。熊氏家族的横尸刀法是一种极刚猛的路子,但熊变内功深厚,这把雪影软刀在他内力的催持下,竟然变的刚强之极。 上官英狐与司马玮和熊傲久斗多时,内力消耗巨大,哪里还能是熊变的对手,没走十招便被连环刀影逼只有招架之功,毫还手之力。忽然“哧”的一声,后背一凉,被熊变一刀划在背上。这一刀尽管只划伤了皮肉,但也让上官英狐手上缓了一缓,熊变乘势飞腿踢中上官英狐的膝弯处,上官英狐俯身趴在地上。 熊变喝道:“上官英狐,今天就让老夫将你就地正法吧。”挥刀就要将上官英狐斩首,忽闻耳后锐声疾响,心道:“这里果然还隐伏着高手。”手中不敢怠慢,挥刀转身向背后袭来的利器磕去,“镗”的一声,火星四溅。熊变向来人瞧去,但见一个有三十多岁,容色俏丽,面露杀气的黑衣女子横着一把长剑,立于十步之外。 旁侧的秋纹向熊变道:“老爷抓我来的就是她!” 熊变冷冷的向那黑衣女子道:“你是谁?”那黑衣女子道:“我叫慕容菁儿,是上官英狐的妻子,隶属于幽家朱雀堂。”熊变道:“哦,听说幽家教皇有一妹子,想必就是你吧!”慕容菁儿道:“不错。”熊变道:“好好!老夫没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就让老夫先送你们夫妻两人上西天吧!”头也不转,挥刀砍向倒地的上官英狐。 慕容菁儿早就料到了他这一招,一见他右臂微动,双足一点,如燕一般飞身扑来,同时长剑递出,刺向熊变咽喉。不想熊变这是故意引她来救,见她飞身前来,微微一笑,轻身一跃,身形跃至慕容菁儿之上,右腕一抖,雪影刀犹如银蛇,向慕容菁儿拦腰绞去。 慕容菁儿心中一惊,凌空一个怪蟒翻身,挥剑迎上绞来的雪影刀。刀剑相交,慕容菁儿借力翻身落到上官英狐身旁。 这时周边的官兵各挺兵刃一拥而上,慕容菁儿一声轻叱,长剑一划,她的身子瞬间左右散开无数身影,手持长剑整整齐齐横在众官兵之前,挥剑一个横扫千军,这无数黑影互相紧贴,都施出一般招式,走在前面的十多名官兵,立时横尸当地。其余众人大骇,纷纷后退。 熊变双目如刀,冷冷的注视着慕容菁儿,道:“好!鬼影剑法,江湖传言慕容化和慕容白父子用此剑法纵横江湖,杀人无算,今日老夫有幸得见,正好趁此领教领教,看看这剑法,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第76章 太师熊变 慕容菁儿柳眉一竖,横剑胸前,喝道:“那你就好好接着。”正要动手,忽听一个声音道:“熊太师府上现已化为了灰烬,熊太师还有心情在此探讨这套剑法么。” 熊变转头循声望去,但见从南门墙角处转出一个身材高瘦,相貌清癯,留着三缕络腮胡子的人来。这人一身紫锻长袍,手中握着一把四尺长的塔形金鞭。这把金鞭金光闪闪,似是纯金所铸,塔身檐角处,锋利异常。 熊变本就极为担心太师府,待听这人说太师府已真的化为灰烬,心中似被重锤猛击一下,浑身一震。但眼见这持鞭的紫衣人威势摄人,步履凝重,猜想这人定是幽家的高层人物,其武功想来也是非同凡响。 “你也是幽家的人么?”熊变问了一声,细看到他手中的金鞭,登时知道了这人的来历,随又问道:“你可是幽家七色旗总掌旗使,金鞭李天王么?” “正是区区在下,想不到太师位极人臣,竟能知道在下这等山野村夫。” 这李天王在幽家身居要位,武功又极高,因其姓李,又以塔形金鞭为兵刃,所以便有了个李天王的称号,至于其真实姓名,已很少有人知道。 熊变向李天王道:“你们这些判逆竟敢聚众前来劫狱,真是公然造起反了,老夫早晚要亲提一旅之师,剿灭你们这些叛逆。” 李天王道:“我幽家黑水旗随时恭候熊太师大驾,保尔有去无回。” 熊变狂吼一声,抢步上前,挥刀劈向李天王。 “熊太师你久斗多时。心力已有不济,我看你我二人就不用再斗了。”李天王向左微侧,挥鞭戳向熊变脐下“气海穴”,并向熊变说道。 熊变大怒,身子跃起,扬起雪影刀,寒光一闪,“唰”地一声,向李天王当头劈了过来,凌厉迅疾,威猛绝伦。李天王不敢怠慢,挥鞭相应,呛啷啷一阵锐响,擦出一片火花。 二人继续拆招,雪影刀的寒光和金塔鞭的金光交织在一起,煞是壮观。 熊变见李天王一条数十斤重的金鞭,舞动起来,如稻草一般轻巧,非但势道威猛,而且招式也极为精妙。暗想,李天王能够担任幽家三个权力最大职务的七色旗总掌旗使,果然本事不小。心中一面思忖,接连挥刀进击, 二人刀鞭相向,击得呼呼生风,偶而兵刃相交,发出当得一声脆响。 上官英狐、慕容菁儿也当属一流高手之列,但目及李天王所施展出来的武功,觉得自己要逊上一筹。熊变这老家伙位极人臣,居然也有如此身手,却也值得钦佩。 熊变将三十六路横尸刀法,源源不绝的使将出来,李天王挥鞭迎上,招招相接,这金鞭软刀,一刚一柔,二人斗了三百多招,胜负不分。 慕容菁儿将上官英狐等人扶起,上官英狐只是力疲,赵异志、齐燕然和严不屈三人受伤虽重,于生命并无大碍。慕容菁儿替崔天寒解开穴道。 “我们一起上,将熊变老贼一起解决了,大家再一起去太师府接应青龙堂的弟兄。”崔天寒咬牙切齿的道。 慕容菁儿道:“不必了,铁堂主说我们一旦将熊变和黑龙帮的人引过去,他便和青龙堂的人到城南青石林接应我们。”崔天寒道:“那我们就先杀了熊变老贼,省得李总掌旗使跟他在这里浪费工夫。” 上官英狐沉吟一下,点头道:“好,杀了他。”崔天寒见他应允,便欲上前动手。赵异志忽拦住三人,恨恨的瞪着熊变,向三人说道:“各位先留他一命,这个老贼与我有杀父之仇,我日后要亲自手刃此贼。” 一言甫毕,忽听熊变痛叫一声,众人转头瞧去,但见熊变左肩鲜血淋漓,原来他的肩头挨了李天王一鞭。 秋纹忙奔了过去,扶住熊变道:“老爷,你伤的怎么样?”熊变右手抚肩,向她喝道:“你闪开!”话音未落,陡觉小腹一痛,口中痛哼一声,忙转头向秋纹看去,但见秋纹手中攥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匕首。 “怎么,你想杀我?”熊变愕然,熟视着秋纹。秋纹恨恨的道:“不错!我对你恨之如骨,当然要杀你。” 熊变不解的道:“我对你不好么?你在我府上每天锦衣玉食,丫环奴仆伺候着,你为什么还恨我?” 秋纹热泪盈眶,恨恨的道:“你把我买来,虽然让我吃好穿好,但在你的眼里我只不过是你的宠物而已,哪时你不喜欢,随时都会像甩苍蝇一般,将我甩在一边,再说我年纪轻轻,大好青春年华为何任由你这个糟老头子任意挥……。” 熊变不待她后面的那个“霍”字说完,怒吼一声,挥刀将秋纹斩为两段。 幽家诸人眼见这场变故,一时惊愕在地,忽听外面一片哗然,听出来人不少,虽不知是何人,但想必也是官府中人。李天王将金鞭横在胸前,向众人道:“我们走!”几人互相搀扶,纵身翻墙而去。 少刻,奔进来十几个身着大内侍卫服装的人,后面随着一队衣甲鲜明的官兵。 熊变转身一看,原来是御前侍卫总管王浩,带领一队御林军奔了进来。王浩见他受伤,忙上前问候了一番。熊变将幽家把赵异志和严不屈劫走,以及太师府被洗劫之事,向王浩略说了一遍。 王浩巴不得能够巴结上这位当朝太师,如今太师府中有难,这个机会岂能错过,便立刻拍着胸脯大声道:“幽家贼人忒也猖狂,竟然敢在您老头上动土,我立刻带领兄弟们前往您府上,将那帮贼人一网打尽。” “多谢各位如此热心,不过这会儿想必那些贼人已经走了,如果各位这时前去只怕也是扑个空。牢中犯人那时被幽家贼人给放了出来,我曾派虎神营的人去抓捕,也不知现在抓齐了没有。现在天色已晚,为免再有什么差池,麻烦各位再巡视一遍,将这里打理打理,至于我府上,我亲自回去一次便了。” 熊变心中却暗骂:“幽家高手岂是你们这些杂鱼所能对付得了的?” 王浩听他如此说,忙招人牵过马来,将熊变扶上马。熊变忙策奔回他的太师府。 “大哥是谁伤了你?”熊霸天忽见熊变独自乘马负伤奔来,忙迎上前去,将他扶了下来。 熊变满面气恼,也不答话,走到府前,但见曾经雄伟气派的太师府,已被烧成了一片残垣断壁。管家熊禄正着人进进出出的进行清理,目此情景,心中更加气苦。这时熊超和管家熊禄走到他的身前,正要向他说府里的情况,还未答话,熊变张口向他们骂道:“滚!滚!都给我滚一边去。”熊超和熊禄不敢多言,忙躲到一边去了。 熊霸天知道熊变脾气暴虐,唯恐自己上前被叱责两句,落个下不来台,是以一直站立一旁。过了一阵,见熊变怒气稍消,这才走上前去,低声道:“有几人被杀。” 熊变“嗯?”了一声,说道:“人在哪里?” 第77章 侏儒杀手 第七十七章侏儒杀手 熊霸天向司马玮打了个手势,司马玮命几个帮众抬过五具用白幔覆盖的尸首。 “他们是幽家的人杀的么?”熊变走到最右侧一具尸首前,俯身掀起白幔的一角,看了一眼,抬头问熊霸天。 “据我察看,不似是幽家的人所为,但这几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所以到底是谁下的手,还不得而知。”熊霸天左手拈须,皱眉沉思一阵,摇了摇头。 忽然从这五具尸体中发出一阵细微的沙沙声,熊变官居极品,武功也当属顶尖高手之例,但其江湖阅历却不如熊霸天。 “小心有诈!”熊霸天一听声音,情知有异,急忙出言提醒熊变。 话音甫落,白幔下飞出一根细长的链子枪,直击熊变。熊变反应倒也极快,一听熊霸天提醒,立时明白,纵身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倒掠两丈,但那根链子枪快若离弦之箭,竟离着熊变身体数寸紧追不放。 只因事发太过突然,熊变落地后不及再躲,眼看将要击到,心中一凛,心想这一次非被对方袭中不可了,却突听“镗”的一声,那链子枪横飞了出去。熊变转眼急看,但见是熊霸天握着修罗刀,紧贴着他的胸前,挡住了袭来的链子枪。 旁侧的公士庸和司马玮等人,也醒悟过来,各执兵刃剌向白幔下的尸首。只听“喀嚓”一声,尸首炸开,烟火直扑众人。 接着从中第三具尸首中,飞出一个身材短小的小鬼一般的黑衣蒙面人,看身形是个侏儒模样,但动作却灵活之极,也不见他双足点地,竟飞鸟般从地上平平地掠向街南的房顶上。 众人诚恐烟火有毒,纷纷向后急退,抬头看那黑衣人,但见他身高不足三尺,周身头面被黑衣包裹,只露着两颗在夜色下亮晶晶的小眼睛,注视着下面众人。 聂海棠、谢雪痕和丰海兰三人一直被押在车里,对外面所发生的一切,透过车窗看的清清楚楚。 “阁下也是幽冥城的人么?”熊霸天走上几步,恶狠狠地盯着那黑衣小人。 黑衣人冷冷的道:“不错,熊变老儿害得我们赵旗使这么惨,今天我就是取他狗命来了。”一语甫毕,忽听身后传来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道:“那你就得死!” 那黑衣人吃了一惊,忙回头去看,但见一人从背后挥刀拦腰砍来。 原来这人正是熊傲,他本来是奉熊霸天之命前往天牢去接应熊变,不想熊变独自骑马抄近路赶回,到了天牢听侍卫总管王浩说熊太师已回去,便立刻又赶了回来,及至临近忽听熊霸天正与那黑衣人答话,他便悄声跃到房顶,潜至黑衣人背后暗施偷袭。 果然那黑衣人不想背后有人,及至发觉熊傲一刀砍来时,已近不数尺,难以躲闪,而自己手中的链子枪又是软兵器,不好招架熊傲这势沉力猛的这一刀,情急之下,急中生智,一抖手中链子枪,卷住楼檐,借势凌空一个回环,飞到楼檐另一侧,接着抖手松开锁链,反手甩向熊傲。 熊傲见这人身法诡异,不敢怠慢,挥刀向链子枪上劈去。熊霸天见黑衣人手中的锁链,通体乌黑,宛似淬了剧毒,便提醒熊傲道:“小心他链子枪上有毒?” 熊傲一连挥刀,霎时间与那小人斗了四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心中暗想,自己的武功也当属江湖一流高手,却不料这小人居然连接自己上百招,而不露败像。可见幽家之中,当真是藏龙卧虎,不知隐伏着多少豪杰。 众人见这根碧绿链子枪在黑衣人手中,时而轻灵飘恍如青蛇,时而贯注内力,笔直如长枪。熊傲与那黑衣人一个担心对方链子枪上有毒,一个忌惮墙下有人上来助战,叮叮当当又斗了一阵。 墙下熊霸天见这黑衣人招式诡异狠辣,转头向司马玮问道:“幽家可曾有这么一个人物么?”司马玮摇摇头道:“我虽拜神龙剑客为师,但幽家的众多人物,我并不知晓。” 熊霸天点点头,并不再说什么,又观望一阵,忽见熊傲一刀削向那黑衣人的右腰,黑衣人忙退步躲避,趁着这一空当,右臂一挥,袖中飞出一把巴掌大的小斧头,旋转着削向那黑衣人下盘。 那黑衣人虽然凝神与熊傲厮杀,却也时时防范着屋下的熊氏一家人,及见熊霸天右臂微抖,飞出一道寒光疾飞而至,当下不敢怠慢,忙将手中锁链一抖,击向射来暗器,但听镗的一声,夜空中溅出一弧灿烂的火花。 黑衣人的链子枪前端二尺处,被熊霸天的那把小斧头生生劈断。那黑衣人见自己的兵刃被毁,又惊又怒,心中又是心痛。 高手过招岂能疏忽分毫,就在他这一怔神间,猛觉左臂一痛,忙转首看时,但见左大臂上被熊傲一刀劈了一个口子,鲜血狂喷,多亏他也稍一警觉,本能的一躲,才没有被对方一刀斩下整条手臂。 黑衣人痛吼一声,知道再不逃走,今夜非要命丧此地不可,抖起手中的锁链狠命掷向熊傲,纵身一跃,高声呼道:“这一刀之仇,异日必报。” 熊霸天在下方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有异日的机会么?”说着回首左右,喝道:“拿下他!” 司马玮、公士庸、熊悍等人早已暗自准备应战,此时听到熊霸天号令,一齐纵身上房,各持兵刃追向那蒙面侏儒。 那蒙面人眼见来人甚多,胸前忽地一亮,手中托出一个发着绿光的火球,接着一个“排山倒海”,手中的火球犹如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烈焰,直向当前的熊傲飞去。 熊傲挥刀劈向那绿球,但听“嘭”地一声,绿球炸开,化作一团绿烟,弥漫开来。熊霸天喝道:“小心烟中有毒!” 熊傲司马玮等人,慌忙跃下房去,再看那黑衣人时,影踪已沓。那团绿烟却也漫延极快,霎时扩延了好大一片。熊霸天等人微微闻到烟中有一股腐烂变质了的臭肉味,料知有毒,是以都退的远远的。 车上的聂海棠、谢雪痕和丰海兰却苦于穴道被点,无法动弹,忽见聂海棠双目紧闭,面色通红,闷哼一声,接着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谢雪痕见他穴道解开,又惊又喜,说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第78章 夜探黑龙帮 第七十八章夜探黑龙帮 聂海棠嘘了一声,轻声说道:“快捂住嘴巴,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出指将他们二人穴道解开,然后轻开车门,探头出去,但见空中的烟气已消散了不少,四周也并不见人影,随轻脚跳下车来,转身扶持二人道:“慢点!” 就在这时,忽觉背心两处大穴一麻,只听熊霸天笑吟吟的道:“嘿嘿!熊某还没请三位到敝帮去坐坐,何必现在就急着走?”一面说着,接连点了聂海堂身上几处大穴。 谢雪痕和丰海兰见聂海堂被制,自己二人又不是熊霸天的对手,眼见熊傲和司马玮、公士庸几个又走了过来,只得束手就擒。 熊霸天向司马玮说道:“你加派人手,给我看好他们三个,方才差点让他们溜了。”司马玮点首遵从。熊霸天便向熊变那里去了。 熊变今天心情是坏透了,赵异志和严不屈被幽家救走,太师府被烧,自己又受伤,一时间怒气充膺,怒了一阵,寻思事已至此,徒自懊恼无益,遂决计明日朝上定要奏请皇上,率军剿灭幽家,以报今日之仇。这时众家人已全数搬到城南的松梅庄中暂住,便向熊霸天道:“想必你的事情也不少,你就先回去吧!” 熊霸天知道熊变正在气头上,自己在这里颇觉尴尬,心中正巴不得熊变这一句话,于是敷衍了两句,便带着黑龙帮弟子,押着聂海棠三人回洛阳去了。 黑龙帮一行,押着聂海棠、谢雪痕、丰海兰三人。行了三日,到了洛阳黑龙帮总舵。熊霸天便设宴款待聂海棠、谢雪痕、丰海兰三人。以聂海棠的武功,要全身离开黑龙帮本也不难,但谢雪痕和丰海兰两人却被熊氏兄弟盯的紧紧的,而且聂海棠也想察探黑龙帮的情况,看出熊霸天暂时无意加害他们三人,他便也不急着离去了。 一连数日,熊霸天对三人招待极为周到,就像监视他们极为严密一样,与武当山的清苦生活相比,简之是天壤之别。 聂海棠深知熊霸天必是另有图谋,此人一心想要号令江湖,而武当派在江湖上的地方仅次于少林,而自己又是武当的主要人物,他有意拉拢自己,这毫不奇怪。 谢雪痕数次求熊霸天让她见见谢无双,熊霸天却总是借故推托,谢雪痕遂心生夜探黑龙帮之意。 这一日晚间,谢雪痕吃过晚饭,候到天交二更,轻推房门悄悄走了出来。但见空中银月如钩,繁星密布。谢雪痕贴墙静听一阵,四周并无动静,当下一耸身,跃上房顶。在顶脊俯身四下观望,但见黑龙帮中屋宇重重,规模宏大,不知往何处去寻找谢无双。 观看了一阵,忽见东北方向一座房内正亮着灯,窗上映着两个人影正在闲谈,心下思忖:“我这时正摸不着北,何不到那里去打探一番,说不定能听到一些关于无双的消息。”当下从房顶上跃下,倾听四周无声,便放轻了脚步,向着那处院落奔去,到得一个拐角处,突然被一人捂住了口鼻。 谢雪痕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在深夜之中冷不丁被一人制住,如何不惊,只差点被吓晕过,当下愤力挣扎,忽听那人小声道:“别作声,是我!”便松开手来。 谢雪痕听声音是丰海兰,这才放下心来,喘了两口气说道:“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在……”丰海兰忙又按住她的口鼻,直接将她拽回她所住的院内,这才将她松开,问她道:“你怎么去那里了?”谢雪痕道:“我想去找无双。”丰海兰正待答言,忽然从房上下一个人影,二人转头急视,却是聂海棠。 聂海棠看见二人,面上现出一丝惊异之色,赶紧拉二人就近进了谢雪痕的屋里,说道:“你二人都还没睡?”丰海兰道:“谢师妹想去找谢无双,我将她拉住了?大师兄你也没睡啊?” 聂海棠道:“丰师弟,幸亏你拉住了谢师妹。我适才打探了一下,这黑龙帮中果然戒备森严,若是让谢师妹去了,再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可就麻烦了。至于无双的事,我会想办法的,咱们现在被他们软禁,但咱们武当也是武林大派,量熊霸天也不敢小瞧了咱们。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你们都赶紧休息吧!” 谢雪痕和丰海兰点了点头,丰海兰便随着聂海棠出去了。 谢雪痕和衣躺在床上,碾转反恻,难以入寐,由谢无双想到家里的惨案,推测起制造这起惨祸的凶手,又想起青城派的风中狂客叶飘零埋在桃花坞中的那件东西,不知是不是血观音,胡思乱想许久,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的正沉,忽听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把谢雪痕惊醒。她惺忪着睡眼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道:“是谁啊?”只听一个侍女的声音道:“谢姑娘!帮主有请谢姑娘。” 谢雪痕哼了一声,说道:“能有什么事,你就说我还没起床。”那侍女又道:“熊帮主说这件事,姑娘您一定会很感兴趣。”谢雪痕不耐烦的说道:“我很累,你下去吧!”说着又翻身躺下。 那待女又待答言,旁边却响起了聂海棠的声音,“师妹,熊帮主说可以让你见见谢无双。”谢雪痕闻言,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奔到门口,打开房门,犹有不信的向聂海棠问道:“是真的么?” 聂海棠笑道:“当然是真的,赶紧梳洗一下,咱们现在就去。” 谢雪痕向聂海棠身后的侍女看了一眼,说道:“熊霸天突然让我去见无双,不知道他又算计着什么图谋?”聂海棠道:“他既然让你见,那就先见了再说,至于他有什么图谋,我们小心些便是。你快去梳洗一下,然后再吃点饭,咱们就过去。” 谢雪痕道:“不必了,我等不及了。”说时,抢先而行。聂海棠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过去了。 少顷,到了前堂,熊霸天见二人进来,先是笑着起身让座,又向谢雪痕问候了一些日常生活之事。谢雪痕忍不住道:“熊帮主这么早唤我前来,可是让我见无双么?” 第79章 姐弟相会 第七十九章姐弟相会 “没错,我知道谢姑娘一直想见你谢兄弟。前些日子之所以没让你二人相见,是因为我担心无双兄弟一露面,会有人打他的主意,但现在三位要回武当了,所以在三位离开黑龙帮之前,安排你姐弟二人相见。”熊霸天说的很是豪爽。 谢雪痕闻言颇为诧异,没想到熊霸天非但允许自己去见无双,而且还肯放他们三人离开,转头向聂海棠和丰海兰瞧去,见二人神色平静,毫无惊异之态,方知二人已知晓此事,心中寻思:“熊霸天既然肯放我们离去,我何不求他让我和谢无双一起带走。”及至张口,又一转念:“若是我要求带走无双,他认为我得寸进尺,反不让我和谢无双相见了怎么办?况且熊霸天为人阴险奸诈,这次他让我二人相见还不知他有什么图谋。不如我先与无双见了面,然后再作道理。”思及此处,转头向熊霸天道:“既如此那就多谢熊帮主了,但不知谢无双现在哪里?” 熊霸天哈哈一笑,向聂海棠和丰海兰瞥了一眼,笑道:“谢姑娘既然如此着急,那我们就带三位过去。”当下引着他们三人出了前厅。 谢雪痕心道:“谢无双一定是被他深囚大牢,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四人往西穿堂过廊,不一会,进了一座花园,接着顺着一条由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铺设的小路,曲曲绕绕,走过一片花圃,又转过一片池塘,但见前方花木之间现出一所幽雅的精舍。 熊霸天向那里一指道:“到了!谢兄弟就住在这里。”一忽,众人到了房前。 但听房中传出嘻嘻哈哈地一阵笑声,当中又有“叮呤呤,叮呤呤”地清脆悦耳声,接着轰然一声大笑,笑了一半忽又顿住,似乎是担心被人听到。际此情景,非但谢雪痕、聂海棠、丰海兰一愣,就连熊霸天也是一怔。 熊霸天向谢雪痕三人使个眼色,让三人噤声,自己蹑手蹑脚步至窗下,伸指往窗纸捅了个孔,用他的一只大眼向里窃窥,接着脸色便沉了下来。谢雪痕和聂海棠互望一眼,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却见熊霸天忽然站直了身子,大步流星从屋门口,走进了屋里。谢雪痕见熊霸天面色不善,心想不知道谢无双在屋里做什么,唯恐熊霸天要对他不利,当下也急急地奔了进去。 他们进了屋,熊霸天掀开东面里间门口的珠帘,却见五六个黑龙帮弟子正围着一张圆桌子,聚精会神的看着谢无双手中的骰盅,面上有的紧张,有的挂笑。 原来他们正在掷骰子赌钱。谢雪痕看到谢无双衣装光鲜,双目深陷,面孔发黑,恍似多日不曾合眼。谢无双等人及至熊霸天到了他们跟前,才发觉有人进来,都吃了一惊。 熊霸天看到这般情景,不好骂谢无双,便向那个几个黑龙帮弟子骂道:“你们在这里干吗呢?都给我滚。”这一声,犹如雷轰,慌地那几个黑龙帮弟子抱头鼠窜,一溜烟的不见了。 熊霸天瞅了谢无双两眼,扭头出去了。聂海棠和丰海兰知她姐弟俩有话要说,也都走了出去。 “看看你的样子,就不怕被熊霸天笑话,咱们家遭巨祸,你不思量着想法子离开这里,寻找仇人,竟然还……,还有心思赌钱?你……” 谢雪痕看到适才的情景,心里悲痛万分,这时见左右无人,低声把谢无双一阵训斥,说着说着,话音哽咽,不禁掩面痛哭了起来。 谢无双愧恨交加,红着脸讪讪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谢雪痕不敢哭的声音太大,唯恐让外面的人,尤其是熊霸天听到,又知和谢无双会面的时间不多,当下擦了擦眼泪,道:“熊霸天有没有难为你?”谢无双摇了摇头。谢雪痕气得浑身发抖,叹了口气,道:“看你这副胸无大志,颓废堕落的样子,我……,我真不知道……” “是,我颓废堕落,你胸怀大志,你是女英雄好了吧?咱们家破人亡,你我被人掳走,后来你是被人给救走了,可我还是在熊帮主的魔爪里,他现在把我囚禁在这里,我能怎么着?你是让我在这里干坐着,还是跟他拼命?” 谢无双在家里时,除了老子之外,是没人敢对他呵大气的,此时听谢雪痕一味的埋怨,心里便觉得堵的慌,于是没好气的强辞分辩,又压低了声音,探头向谢雪痕说道:“我只所以跟黑龙帮的这些人赌钱,一来是麻痹熊霸天;二来也可以从黑龙帮弟子这里,查出些熊霸天的阴谋和杀咱们全家的仇人。” “你查出些什么来了?”谢雪痕一听,也觉有理,便擦去眼角的眼泪,问道。 谢无双摊了摊手,说道:“我身在虎口,咱们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却不容我说两句话,你就是一个劲的斥责我。唉!”谢雪痕也觉得自己适才也确实有些性急,“是我错怪了你。熊霸天那日抓了你,有没有为难你?” 谢无双当下把熊霸天把他送往唐门,见到大姐和蝶恋花,后来他又前往崆峒寻她这一系列事向谢雪痕说了。 “没想到和大姐久不相见,大姐的命运竟也如此坎坷。我小时也曾见过那蝶恋,那时他和大姐两情相悦,可是后来却遭到爹爹棒打鸳鸯。” 谢雪痕听到谢无双遇到花慕蝶之事,双眶清泪,顿时又潸然而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自离家之后这些时日,我也曾听闻过关于蝶恋花的侠义之名。想不到他这么多年过去,还依然对大姐念念不忘。听说他的武功也当属当今武林顶尖之列,由他陪大姐前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让我担心的是,蜀中唐门素以毒药暗器驰名天下,大姐中了他们的毒,去朝暮崖能解的了吗?” 谢无双摇摇头,道:“谁知道呢?刚才随你进来的另两个人是谁?那个救你的白衣公子呢?” “我现在在武当山,那个蓝衣剑客就是二姐夫聂海棠,那个矮一点的叫丰海兰,也是武当派的。”谢雪痕当下把前往崆峒山寻找熊霸天营救他,又如何与英郊分手,随太极真人和聂海棠去了武当,还有二姐谢雪霭失踪的事,向谢无双说了。 “是怎么失踪的?”谢无双听说二姐失踪,不禁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第80章 乐不思蜀 “很蹊跷,我自到武当后一直在查这件事,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现在在武当山就是苦练武功,一来为咱们全家报仇,二来想法子查出二姐失踪的原因。你也随我去武当山吧?那个凶手既然能杀得了爹爹,又能使出如此手段,此人武功决非一般,以你我二人现今的武功,决非其敌。我看你还是随我一起前往武当山,在那里你既可以下功夫练好武功,其间也可以和我一起察探咱们家的仇人,你觉得怎样?” 谢雪痕一想起这件事,心头顿时又沉重了起来,摇了摇头说道。 “我还不想走。” 谢无双早就从熊霸天那里得知谢雪痕去了武当山,而且也知道武当山生活极为清苦,他目下在黑龙帮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赌场上无往不赢,销魂院更有司徒天工,让他神魂颠倒,怎肯会随谢雪痕前往武当山? “为什么?” 谢雪痕尽管知道自己即使想带谢无双离开,熊霸天也决不会同意,但她无法遏止将这个弟弟带在身边的期盼,但当听到谢无双自己都不愿离开熊霸天,不觉诧异万分,柳眉紧蹙,瞪着谢无双,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或是有了什么毛病。 “因为熊帮主已帮我们查出了杀我们全家的凶手。”谢无双被三姐的这种剑一般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慌,便将熊霸天忽悠他的话,来作理由。 “凶手已经查到了?那凶手是谁?”谢雪痕闻言,顿时一怔,觉得有些意外。 谢无双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幽家的那个叫什么凤鸣的。” “你有什么证据?为什么认为凶手就是他?”谢雪痕一听凶手是凤鸣,心头立时就是一跳,想起那日在平凉,凤鸣背着自己飞檐走壁,躲避华青云的事,面上不禁一红。 谢无双道:“我见了二叔,他并没有死。”谢雪痕惊道:“那二叔在哪里?” “他现在还被收押在官府,不过多蒙熊帮主照顾,没有让他受罪。他说那一晚,他喝多了酒,去庄外散步,亲眼看到一个白头发的人飞进了咱们院里。他还没来得及叫人,大火就从爹妈的房子着了起来。那火快的很,顷刻之间,漫延了整个院子。” 谢雪痕想了想,沉吟道:“仅凭那个人长的是白头发,怎能断定那人就是凤鸣?” 谢无双道:“熊帮主曾带我去看过爹妈的尸首,发现他们全身冷入冰块,原来他们是中了一种叫作寒冰掌上的寒毒,而会这种功夫的人,就是那个叫凤鸣的。熊霸天还说待武林各派结盟后,到时消灭幽家,就可以为咱们家报仇了。” 谢雪痕转身来回踱步,垂首思索一阵,忽的抬头看着谢无双,说道:“也不能仅凭一种武功,就断定他就是凶手,而且会这种武功的人也不可能就他一人。”她口中尽管如此说,但想起父亲与那凤鸣的父亲确实有些瓜葛,那凤鸣要对他下手,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思忖一阵,又说道:“你说熊霸天会帮咱们报仇,他为什么会帮我们?我们又为什么会相信他?我看你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为妙。” 谢无双道:“熊霸天会让我走吗?他让你我二人相见,无非是让我们更信认他,然后从我身上夺取血观音,再打着为咱们全家报仇的旗号,使武林各派结盟来达到他操纵武林各派的目的。而我也正好利用熊霸天,杀了凤鸣那恶贼为爹娘报仇。” 谢雪痕冷笑道:“你还能算计得了他?”目中带着鄙薄之色,看着谢无双。 谢无双道:“你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还有一件事,我上一次见到大姐时,并没有告诉她爹娘遇害的事,但这件事瞒不长久,你以后见到她,一来看看她身上的毒解了没有,二来我看蝶大哥武功高强,嫉恶如仇,让大姐请他帮忙,他一定会帮我们的。”正说着,但听脚步声响,转头一看,见熊霸天、聂海棠、丰海兰和一个锦衣瘦削之人走了进来。 谢无双看见这人,点了点头,这人正是陆平。 聂海棠向谢雪痕道:“适才在外面熊帮主已和我说了验看岳父尸首的全般细节,想不到那凤鸣手段如此毒辣。”谢雪痕忙走到他身前,问道:“你也觉得杀我家的凶手是那凤鸣?” 聂海棠道:“整个中原武林会寒冰掌的只有凤鸣一人,死于他寒冰掌上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所以江湖中人对于他这手毒辣功夫并不陌生。由此可见,这凶手非他其谁?” 谢雪痕深知聂海棠处事高明,而且他又不是熊霸天,听他也这般说,那还有什么怀疑?当下恨恨地道:“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幽家中人穷凶极恶,我聂海棠在有生之年若不诛这些魔头,就枉称侠义之名了。师妹你放心,为岳父大人报仇之事,聂海棠义不容辞!”聂海棠温言劝慰谢雪痕。 谢雪痕满目含泪,愤愤地点了点头。 熊霸天微微一笑,接着面色一肃,正色道:“幽家之恶已非一日,凤鸣在幽家的地位非同小可,正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报仇之事要从长计议方可。” 谢雪痕瞟了熊霸天一眼,道:“我们自家的仇用不着别人帮忙。” 熊霸天碰了个大钉子,面色登时变的极为难看。 陆平插言道:“谢姑娘,熊帮主言之有理,凤鸣武功高强,以谢庄主这样的高人,尚且命丧于他之手,而幽家之势更是非一门一派所能相抗,你姐弟二人若是独自寻他报仇,那无疑是飞蛾扑火,又使谢家多了两个人遇难而已,敢问谢姑娘自比凤舞如何?” 谢雪痕不答,陆平继续道:“就连凤舞尚且要依……”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咳嗽,陆平似乎对这个声音非但熟悉,而且还有些畏惧,一听这声咳嗽,不由得一哆嗦,当即不敢再言。 少顷,便见凤舞从门外走了进来,向屋内众人扫视一转,看到聂海棠时先是一怔,接着又在谢雪痕扫了几眼,才向熊霸天道:“不知各位在谈些什么?” 熊霸天道:“是破幽家为谢家报仇的事。” 聂海棠向熊霸天道:“既然已确定谢大侠全家是遭幽家之人所害,于公于私,聂海棠都要手刃这些魔头,在下现在立刻就赶回武当,向各位师父师叔,以及众同门陈述此事,好作报仇之大计。” 熊霸天道:“聂大侠忠肝义胆,令人好生钦佩。”凤舞冷哼一声,众人只作不见。 熊霸天转头向陆平道:“陆先生,你去送送聂大侠三位。”陆平向聂海棠三人道:“请!”谢雪痕望着谢无双欲言又止,终于轻叹一声,随陆平、聂海棠、丰海兰三人走了出去。 第81章 因色惹祸 第八十一章因色惹祸 聂海棠三人出了黑龙帮,纵马南行。谢雪痕俏面含悲,聂海棠面色凝重,一言不发,都是各怀心事。少时,出了洛阳。 “此处离汝阳不远,那里有我的一位朋友,我既到了这里,就绕道去一趟汝阳,前去拜访一下。”聂海棠向二人说道。谢雪痕和丰海兰自无异意,于是三人趱程奔赴汝阳。 行至下午,到了汝阳郊外的一座庄院前,只见这座庄子甚大,盖得也甚是不错,看来是一个大户人家。 “就是这里了。”聂海棠说时,三人翻身下马。聂海棠在前面走到门前,拍了拍门,并没有人出来开门。聂海棠又拍了拍,却连应声的都没有。 聂海棠不禁怔了怔,像这种大户人家,天还未黑,便关着门,就已觉奇怪,外面有人拍门,里面怎会没有动静,把耳朵凑到门上,但觉里面一片死寂,顿觉内中有异,转头看了谢雪痕和丰海兰一眼,缓缓抽出剑来,插进门缝,顶住门闩拨了几下,门便开了。 “里面情况不对,小心点。”聂海棠悄声叮嘱二人,然后当先而入。谢雪痕和丰海兰也拔出剑来,跟了进去。 庭院深沉,浓荫如盖,却不见有一个人。聂海棠先到了前厅,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只觉四下阴气森森,恍若进了鬼宅。 “你的朋友是什么人?”谢雪痕不觉毛骨耸然,忍不住问道。 聂海棠面色阴沉,带着他俩出了前厅,过了一阵,才说道:“是风雷剑客南宫远。”又领着二人挨室搜索。 丰海兰向谢雪痕道:“我曾听说过这南宫远的名头,他的武功不但厉害,而且人缘也很好,不知道谁会对他下手。” 未几,察近后园,隐隐闻听园中有抡锄之声。三人顿时警觉,聂海棠示意二人噤声,持剑向园中潜去。 行至月牙洞门,向里一瞧,谢雪痕和丰海兰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见园中推了一堆山一般的尸首,少说也有上百具。此时天气炎热,尸体发出一股极难闻的腐臭气味,谢雪痕愈加恐惧。锄头捣土之声,就发自尸堆之后,其间并伴随着一声声低沉的哼哼声,仿似在呻吟。 三人互望一眼,慢慢走了过去,但见尸堆里男女老少都有,大多面上都是露着恐惧和绝望之色,想是在被杀时,也曾躲逃和挣扎,但还是被凶手杀死,真想不出是何人下了如此毒手。 谢雪痕顿时想起自己全家满门被害之事,心顿时生出一股愤懑之意。三人转过尸堆,便看见一个头发蓬乱,身着素服的人正在抡着锄头挖坑,口中喃喃自语,不知嘟囔些什么,盖因这人背对着他们,又是披散着头发,是以看不清他的面貌。 聂海棠小心走到他的前面,惊道:“南宫成?”那人顿时僵住,锄头也止在半空,慢慢抬起头来翻起眼看聂海棠。 聂海棠见他目光呆滞,满脸泥污,想是家人被杀,必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所致。乃道:“南宫兄,这是谁干的?” 谢雪痕和丰海兰听聂海棠口气,知道这人,并非凶敌,便都奔了过去。 南宫成一双血的眼睛在他三人脸上挨个转了一遍,忽然大吼一声,状若疯虎,抡起锄头向三人打了过来,口中嘶叫道:“是我招惹了你们,你们却为什么杀我的家人,既然杀了我全家,又为什么还留下我?我给你们拼了。”聂海棠三人见他这般惨状,不忍还手,只往四下躲闪。 南宫成人虽然疯了,但武功尚在,这每一锄头,也相当凌厉。他抡了几锄头,发现他们三人的武功以谢雪痕最弱,便直朝谢雪痕杀来。谢雪痕大惊,吓得转身就逃。 那南宫成狂叫着,紧追不放,仿佛杀他全家的就是谢雪痕一般。谢雪痕转到一棵垂柳树后,南宫成一锄打来,正中树干。垂柳树干有一抱多粗,锄柄顿时折断。南宫成丢了手中的半截锄柄,如波妇一般绕树向谢雪痕抓去,他抓的对然散乱,但却也隐隐依着套路。 谢雪痕眼见过不过,正自心惊胆战之际。南宫成忽然闷哼一声,委顿于地。谢雪痕惊魂乍定,隐身树后,偷瞧时,原来是聂海棠趁南宫成不备,潜到他的背后,以剑鞘点了他的穴道。 聂海棠向谢雪痕道:“师妹没事了,出来吧。”谢雪痕犹不敢出。丰海兰过来,把她扶出出来。聂海棠俯下身,在南宫成胸上推拿一阵,南宫成缓缓睁开眼来。聂海堂怕他颠性复萌,是以没有解开他的穴道,见他苏醒,便问道:“南宫兄。” 南宫成恍忽了一阵,乃问道:“你是谁?”聂海棠道:“我是聂海棠,这些人是谁杀的?”南宫成闭上眼睛,清泪长流,半晌方道:“是我。”聂海棠动容道:“是你?” “是我中了梦魂离的毒,故而痴迷于她,这才让我为了梦魂离得罪了辟邪九兽。”南宫成双目紧闭,言下痛悔不已。 聂海深哼了一声,心想你沉迷美色,累得全家丧命,纵使你万死,又如何赎罪于万一?但看他已这番惨象相,也不好再出言责备,于是解了他的穴道,站起身来,道:“好好把他们给葬了,盼你以后痛改前非,好为你的全家报仇。”转头向谢雪痕和丰海兰道:“咱们走吧。” 谢雪痕看着南宫成那一副死也自觉不足一惜的样子,心里也颇为不忍,但一看到那一堆尸首,若不是因他一人而起,这些人也不会死,人生若是有一次这般过错,那也真是要终生活在悔恨之中了,只是不知他是他对那辟邪九兽做了什么事,招得那辟邪九兽竟杀他全家,八成那辟邪九兽也是喜欢上了梦魂离,是要诛杀了他全家。 一面想着,三人往外走,谢雪痕问聂海棠:“那辟邪九兽是什么人?怎么如此狠毒?” 聂海棠道:“你们两个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让你们了解这九个人,于你们也有好处,以后遇上他们也小心一点。这辟邪九兽因他们住在端水九龙山,所以他们自称为辟邪九龙。只因他们九个作恶多端,江湖上的人便在他们背后把他们九龙中的那个龙字,改成了兽字,叫他们作辟邪九兽。他们九个当中,除了老九蛇目蝙蝠龙妃,其他八人的武功……,谢师妹,跟你也差不多,呵呵。”一面说着,三人出庄子。 第82章 九龙辟邪功 第八十二章九龙辟邪功 此时玉兔渐升,疏星稀现,天色开始矇胧起来。聂海棠武当三人看天色渐晚,遂决计前往汝阳,今晚住宿,次早前行。谢雪痕和丰海兰都觉得这些江湖见闻,比得说书还要好听,因此都把马放慢,期待聂海棠继续说下去。 聂海棠知二人之意,又觉夜凉如水,在这郊外之地,多乘一会凉,甚是惬意,于是遂着二人之愿,又说道:“他们八个虽然如此不济,但这老九却非常的厉害。谢师妹,在崆峒山那凤舞的本事你也曾略窥一斑,知道他的厉害吧?” 谢雪痕道:“那个人的武功我早在少林寺外就曾见过,他确实很厉害,至少不比熊霸天差。” 聂海棠点点头,道:“江湖上恶名最响,一般人又都谈之色变的,就是嗜血双禽和辟邪九兽。因前面两个一直在北方活动,后面九个在南方活动,所以在江湖上有北双禽,南九兽之称。凤舞便是那北双禽之一,你们可知道另一个是谁么?” 丰海兰入门年少,极少有机会下山,于这些江湖事物,所知甚少,谢雪痕比他知道的又更少了,一听聂海棠如此问,都茫然的摇摇头。 聂海棠道:“嗜血双禽的另一人,便是辟邪九兽中的老九,蛇目蝙蝠龙妃,她本来和另八兽一样,都一直在黔滇一带活动,后来却不知何故,一直在北方活动,也正因此,才得以和凤舞并称为北双禽。她的武功绝不会比凤舞差,说不定还会犹有过之。” 谢雪痕诧异道:“那他八位兄长的武功又怎么会这么低?他们行走江湖就不担心被人杀了么?” 聂海棠笑道:“他们又怎敢如此嚣张跋扈,四处为恶?呵呵,其实这只是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曾经一起练过一种武功。” 谢雪痕猛然忆起当日在少林寺时,方丈月空曾说辟邪九龙合力练过九龙辟邪功,遂脱口说道:“九龙辟邪功?” 聂海棠一怔,道:“你怎么知道?” 谢雪痕道:“我在少林寺时,曾听月空大师提过那么一下,其中详细,我并不知道。” 聂海棠道:“起初这辟邪九兽在江湖上只是籍籍无名之辈,也并没有辟邪九兽这一说。自从他们练了这九龙辟邪功之后,才自号为辟邪九龙。当时这八人的武功可比现在要强的多,却也是三四流的功夫,后来不知道这九人从哪得了一部九龙辟邪功秘笈。这九龙辟邪功可以说是一门极高深武功,但也可以说并不算是一种武功。” 丰海兰道:“此话怎讲?”谢雪痕也点了点头。 聂海棠道:“这九龙辟邪功虽称为九龙,但并不是说必须非九人不可,而是只能多于九人,而不能少于九人。所以才有了这九龙之说。” 谢雪痕道:“也就是说,九人,十人,十一人练都可以,但八人就没法练了?” 聂海棠道:“正是如此。这种武功其实就是一种武功再分配。一般的武功高手要苦练十年,甚至数十年,才可以达到第一流高手水平,即使机遇巧合,遇到了一种极上乘的武功秘笈,也需要苦练好几年的功夫,才可以出人头地。但这种九龙辟邪功的优点就是只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几个人的武功不冒任何风险,不费吹灰之力的传送集中于一个人的身上,那这个人就拥有了其他所有人的功力和武功,即使其他人只是三四流的武功,但积少成巨,他也就变成第一流高手了。” 丰海兰道:“如果是这样,那武功本就是第一流的高之人,决不会费力气去纠集他人去练这种武功。 聂海棠道:“别说是已经拥有第一流武功的高手,就是第二流武功的高手,也不会存此奢想。还有一样,就是要九个人一起来练,待练成之后,其他人的武功将要归于一人所有,而其他诸人的武功却变的低微之极,也就仅强于不会武功的强壮之人。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武功便是他的生命。自己的武功弱,那自己就会有危险,别人的武功高,那对自己就会有威胁,所以学武之人无一不是要么想方设法的提升自己的武功,要么去处心积虑的削弱别人的武功。而像练习九龙辟邪功这种损己利人的事,即使父子,夫妻至亲之人,也很难做到这一点。所以若肯练此种武功,那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定是肝胆相照,矢志不渝。 士可以为知己者而死,他把你当作知己,他便宁愿为你去死;你把他当作知己,你也情愿为他去死,生命都可以相付,何况区区的一身武功?可是,正所谓知己难求,有人道‘终生得一知己足矣!’但是很多人这一生也未必能逢到一个知己。如知己一般的友情,在世上绝对是凤毛麟角。更别说有三个知己、四个或者五个。可是欲练此功,却需要九个知己,那可真是千古罕见了。即便如此,这还不算,这九个知己之间,若有两个人存有芥蒂,那也是不行的,所以说,他们这九个人相互之间,必须也都是肝胆相照,可以生死与共才可以。如此多人的一个集体,能有如此友谊,以前还真是闻所未闻,故此这套武功又叫作同心神功。但是辟邪九兽做到了这一点,武功成果尽归龙妃所有,其他八人武功便会消失至极限,若要再从头练起,这又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谢雪痕道:“这牺牲确实不小,不过九个只有三流四流武功,又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在一个月之间,以这种方式塑造出如此一个超一流的武林怪杰,非但时时护庇着另外八人,还使得他们一起名扬天下,这收获却也不小。”心中暗暗体会此事。 聂海棠笑道:“虽说他们的武功差不多没了,但最后还是会有另一种收获的。” 丰海兰问道:“什么收获?” 聂海棠道:“他们九人运用九龙辟邪功将自己的武功,尽传集于一人,从此武功低的不入流。但当八兽把所练神功全数传给龙妃之后,他们却拥有了另外一种武功,地行术。” 第83章 兄弟 第八十三章兄弟 谢雪痕道:“地行术?” 聂海棠点点头,道:“运起这地行术,不论是什么地面,石地、土丘、沙漠,便如水面一样,可以钻没进去,如潜水一般,只要能憋的住气,想潜行多远便潜行多远。” 丰海兰笑道:“这种武功可不错,辟邪八兽武功那么低微,若遇到强敌,正可以利用这种武功逃跑。” 聂海棠正色道:“如果遇到了光明正大之人可以逃跑,但倘若遇到的是卑鄙小人,趁人毫无防备之时,暗中偷袭,那该怎么办?所以这地行术虽然神奇,但并非正宗功夫。你可一定要认清这一点。” “多谢大师兄教诲。”丰海兰敛了笑容,向聂海棠拱手道,神色很是恭谨。 聂海棠点点头,又道:“原来这地行术的修练之法,就是九人齐练九龙辟邪功,其人把自己的苦练的武功尽数输送于当中一人后,这地行术就算练成了。由此可见,这地行术是九龙辟邪功里面另外附带的武功。想来那位研创九龙辟邪功的神仙,为了让修练九龙辟邪功,而无法获得九龙辟邪功成果,反而武功变的低微的其他八人日后可以躲避强敌,所以才在研创这九龙辟邪功的基础上,又创出了这地行术,并巧妙得附于这九龙辟邪神功之内,只要在九龙辟邪功练成后,把自己所练的武功传送给别人,身上便在不自觉间具备了这地行术了。” 谢雪痕和丰海兰点了点头。 聂海棠又冷笑一声,道:“那辟邪八兽既有了这地行术,若遇强敌,便可以从容全身而退,然后向龙妃报信,再由龙妃去为他们八人出气。龙妃每次出手很是残忍,必将得罪八兽的人,全家斩草除根不可,所以江湖上的人谁也不敢得罪他们八人,一旦得罪了他们,即使逃到天涯海角,那龙妃也能将他寻得到。这辟邪八兽也由此肆无忌惮地四处为恶,恣意骄横了起来。我曾经想铲除了这八人,可惜让他们给逃了。” 这时夜色已浓,月光透过路旁林荫,撒下遍地碎星。 三人见前方汝阳城的灯火已然在望,正要鞭马奔起。聂海棠猛喝一声:“小心!”呼喝时,已从马上向前飞了出去。谢雪痕和丰海兰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但听空中“唰”的一声,一面大网凌空罩下,将二人连人带马盖进了网里。 “什么人?”聂海棠飘然落于前方三丈开外,同时一声呼喝。 只听一阵声音各异的狂笑,从几棵大树上相继落下八个人来。这八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的身着劲装,有的衣饰华贵,有的面目凶悍,有的温文尔雅,尽管面上挂着笑容,但双目中俱都射出仇恨的光芒,直勾勾的瞪着聂海棠。 当中一个面貌凶悍的独眼汉子,嘶声道:“聂海棠还认得我么?”这声音极为尖利刺耳。 聂海棠向八人扫了一遍,说道:“辟邪八兽,哼哼,你是夺命睚眦白刃。”旁边一个矮胖子不待白刃答言,便手持一对大号的卧瓜锤,扑上前来,嗡声嗡气的喝道:“你竟敢骂我们辟山九龙为兽,看我不砸碎你的脑袋。”说时,已奔到了聂海棠身前,跳起身子,举锤向聂海棠当头就砸。 这矮胖子是辟邪九兽中的大力赑屃孟山移,虽生的粗夯,但也确实颇有夯力。聂海棠一横身,如影子般到了他的身后。孟山移错身移步,又举锤来打。聂海棠左腾右挪,只以小巧身法与他周旋,须臾功夫,便将孟山移累的大汗淋漓。 白刃喝道:“姓聂的,前年你刺瞎了我的一只眼睛,我今日要抠下你两只眼睛来。”说时,就要冲上。他身侧一个面容瘦削的汉子拦住他道:“二哥何必着急,他中了龙五哥的迷魂香,迟早是要倒下的,咱们不妨先等一等。” 一个锦衣人笑道:“老九你错了,他不是迟早要倒下,而是马上就要倒下。”那瘦削汉子眨巴着眼睛问道:“为什么?你的软骨散不是要过一个时辰才会发作的么,他怎会马上就要倒下?” 那锦衣人道:“本来是要过一个时辰才会发作的,只不过他方才和老六,呼来喝去的,体内的血液必然加快,那当然发作的就快些了。”瘦削汉子似是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聂海棠冷笑道:“你就是吞烟狻猊龙静么?哼哼!就凭你那点微末手段,还能让我着了你的道?”那锦衣人龙静笑道:“我那软骨散虽然不是什么绝世奇毒,但它无色无味,往往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体内,方才我们那张网撒下的时侯,你虽能侥幸逃脱,但那网上的软骨散你还是逃脱不了。我问你,你现在是否觉的有些头晕眼花啊?” 聂海棠果觉自己确实有些头晕眼花,不禁暗暗心惊,正决计先行逃去,待去了这迷魂香,再设法搭救谢丰二人,但那八兽好似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各站方位将他围了起来。白刃狞笑道:“你还想逃么?” 聂海棠道:“那次你在我面前立誓要痛改前非,没想到你还是为非作歹,早知道我当时真该一剑杀了你。”白刃笑道:“嘿嘿!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哈哈,你死到临头,什么都晚了,要后悔,下辈子吧。”但终究震慑于聂海棠的剑法与威名,不敢上前。 八兽看着聂海棠,就像看着一只已经负伤将要倒下的猎物一般,不禁乐了起来,那瘦削汉子道:“嘿嘿!咱们改日一定要好好感谢凤舞才对……”白刃断喝一声:“余飞!” 聂海棠省悟道:“原来是浴火毕方凤舞让你们埋伏在这里暗算我!”那瘦削汉子是辟邪九兽中的老四金刚蒲牢钟吼,因方才说漏了嘴,其余七人都瞪了他一眼。 余飞怒道:“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反正他今天又活不了了。”话音甫毕,龙静猛喝一声:“小心背后!”钟吼一听有异,滚身往地上一钻,没入土中,瞬时从众兄弟背后冒了出来,但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我看活不了的是你们吧!”聂海棠喜道:“你们两个出来了?你们没有中他们的软骨散么?” 谢雪痕道:“没有啊?什么软骨散?” 第84章 陡遭暗算 第八十四章陡遭暗算 白刃向众兄弟恨恨的道:“咱们别忽略了正事,先抓住这个女的,再将这姓聂的和那个小子杀了!” 聂海棠喝道:“等等!网上既然有软骨散,为什么他们两个却没事?”龙静阴阳怪气的笑道:“那是因为网上根本就没有软骨散,你所中的软骨散是适才你和老五交手,趁着和我们说话分神时,老五从锤里放出来的,现在只要让你倒下,这两个兔崽子岂会放在我们的眼里。”当下八人齐上。 那软骨散也当真厉害,聂海棠如此高的武功,一中上这软骨散,立觉头重脚轻,浑身也仿似没有了骨头一般,终于支持不住,软瘫在地。 丰海兰的武功虽高于谢雪痕,但辟邪八兽齐上,他二人还是胜不了这辟邪八兽,十人便混打在了一起。 “诶!那不是聂恩公吗?”彼此正在胶着不下,忽听来路马蹄声响,一个声音说道。他们十人未及回头,早有两个人影如飞掠至,直扑八兽。八兽尚战不赢谢丰二人,又见新来二人,武功颇为了得,哪还敢再战,在地上一滚,便没入土中不见了。 谢雪痕和丰海兰忙过来扶起聂海棠,但这软骨散确也厉害,聂海棠以剑柱地,仍是难以站稳。他双眼模糊之中,细瞧赶走八兽的那二人,但见这两人是江陵的丁爽林和照夫妇。 丁爽夫妇在江湖上也颇有侠名,早在三年前他夫妇二人遭黄山三煞暗算,幸遇聂海棠出手相救,才免遭毒手。 聂海棠向二人微微点点头,盘膝坐了下,运功驱毒,好在龙静的软骨散尽管诡异,但并不难解,不消片刻,便觉心神逐渐清醒了过来。 聂海棠先向丁爽夫妇道了谢,说道:“这辟邪九兽个个心狠手辣,贤弟妹日后可要小心些。”丁爽哼了一声,道:“原来他们就是江湖上所传言的“北有嗜血,南有辟邪”中的辟邪九兽?早知是他们决不能放他们走?” 聂海棠道:“不错,就是他们。这八人虽然不足为虑,但二位却要小心那龙妃。”丁爽道:“我听说过那龙妃的名头,可一直没有会过。”众人翻身上马,徐徐向前行去。 聂海棠向氏夫妇道:“贤伉俪何以至此?” 丁爽道:“五日前南宫先生向我夫妇传信,说他得罪了辟邪九兽,因此想约上一些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一起和那辟邪八兽会个面,却不料那辟邪九兽竟然这么快就下手,而且还如此毒辣,杀得南宫先生一家,鸡犬不留。”言下愤懑不已。 聂海棠黯然道:“我白天也是从南宫先生家里经过,知道了这件事。” 丁爽道:“嗜血双禽,辟邪九兽杀人如麻,恶名昭彰已久,我早晚要想方设法把他们铲除,为南宫先生报这个仇,但不知聂大侠是如何与这些败类结上梁子的?” 聂海棠道:“三年前,辟邪九兽中的夺命睚眦白刃劫持了一个去寺庙进香的女子,那女子因不肯顺从于他,他便用刀斩下了那女子的一条右臂。”其他人一听,都“啊“的一声惊叫。 谢雪痕道“这人竟然对一个姑娘下毒手,真不愧他们的恶号上有一个兽字。”丰海兰道:“他们本来就是禽兽。” 聂海棠继续说道:“我当时一见,也是怒发冲冠,便拔剑冲了过去,刺瞎了白刃那厮的一只眼睛。”其他人听说,均有稍解心头怒恨之感,都大叫了一声“好!” 聂海棠接着说道:“我本想一剑刺死了那个败类,但那败类却向我百般求饶,我想上天自有好生之德,应当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就逼他立下重誓,保证以后决不再为恶,这才将他给放了,但谁知他今日却……,唉!” 丁爽道:“像这种坏到骨子里的畜生,岂能会回心向善,聂大哥你当时真不该一时心软,留着这种恶棍继续祸害好人。这有家客栈,咱在这里歇歇吧!”原来众人言谈中,不觉已进了城,众人便下马在店里坐了。少时,吃过饭便开房歇息,准备明日分手赶路。 谢雪痕上了床,回想起辟邪九兽的凶残,浑身便不寒而栗,又思及南宫成是因迷恋上了梦魂离,才得罪了辟邪八兽,招至全家遭此横祸,想那梦魂离绝世妖媚,也难怪那南宫成痴迷于她。 忽又想,谢无双向来放荡不羁,他此番不肯离开黑帮,该不会也有此妄想吧?那熊霸天的心狠手辣,只怕比辟邪九兽有过之而无及,万一被熊霸天发现,他哪里还会有命在?当下不禁又担心起来。 过了好一会,又想起在黑龙帮时,谢无双说熊霸天曾带他看过父母的尸首,说是中了凤鸣的寒冰掌而死,那么大火,尸首怎会不烧坏?他们又怎能见过尸首? 念及此处,不禁疑窦顿起,谢无双是否真的见过父母的尸首?还是熊霸天弄了两具假尸首?又或是两具尸首当真是完好无损?于是越想越疑,又想这凶手真的会是凤鸣?凤鸣形貌古怪,待人冷漠,与他相处仅仅不到半日,不知不觉心中竟对他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禁泛起了一丝微笑。 看看时辰,已然天交三更,正想宽衣入寐,东边房里陡然响起一男一女两声惨叫。谢雪痕骇了一跳,忙提剑下床,正待开门,突听门边丰海兰低声道:“谢师妹,快起来,有强敌来了。” 谢雪痕推门出来,问道:“是什么人?”丰海兰还未答言,却听东边聂海棠朗声道:“是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的草菅人命,给我出来。”语音未绝,黑暗中响起数人的狂笑声,随后从树荫中掠出八条人影来,单看体形轮廓,便知这八人是辟邪八兽。 聂海棠喝道:“又是你们?” 半空中忽又一个声音响彻云霄:“还有我!”这个声音凄厉如啸,令人毛骨悚然。 谢雪痕抬眼循声看去,但见夜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挥动着横展有两丈宽的蝙蝠翅膀的人,在空中无声无息的飘飞盘旋。 第85章 蛇目蝙蝠龙妃 第八十五章蛇目蝙蝠龙妃 “龙妃,你的八位兄长果然把你给找来了。”聂海棠仰首盯着那怪人,冷笑一声。 那人在空中,右手一扬,倏地飞下两个圆滚滚的东西。聂海棠本担心是暗器,但这两物大如八棱锤,实想不出会有如此之大的暗器,遂挺剑抄去,不偏不倚正好被他的剑插上。聂海棠细一看,顿时既惊又怒,原来那两个东西竟是丁爽夫妻的人头。 聂海棠怒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辟邪九兽看着三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大是得意,就仿佛正在欣赏着一出精彩的歌舞。 龙妃道:“聂海棠你剌瞎我们辟邪九龙一只眼,我一直没有去找你,便宜你苟活了这么久,我今天要让你变成和我一样,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这一番话的声音,浑不似头一句尖锐刺耳,这一次却是清脆如银铃,但言辞又咄咄逼人,锋锐无比。 谢雪痕向丰海兰惊问:“原来她是个女的?”丰海兰道:“我也是才知道。” 龙妃的两扇巨翅一收,便倏然不见,整个身子犹如脱弦黑矢,闪电般射向聂海棠。聂海棠挺刺出,但听“叮”的一声,黑暗中火星四溅,接着响起一阵金铁之声,聂海棠已和龙妃窜在院里斗在一起。 谢雪痕见这龙妃头戴斗笠,面罩黑纱,身上穿着紧身黑衫,映衬着一副苗条的身材,手中拿着一支乌油发亮的笛子,与聂海棠长剑相交,发出叮叮当当的锐响,这笛子原来是金铁所铸之物,但不知她的那一对翅膀哪里去了。 原来这龙妃的双翅叫作幽冥蝠翼,是幽界十二宝之一,与凤舞的毕方神火翅一般,是有形无质之物,若是要用时,只要心意一动,便凭空从胁下展起,不用时便收得无影无踪。 周边客房里的房客早就听到院中有人行凶杀人,哪敢惹祸上身,个个缩在屋里,吓得汗不敢出。 丰海兰见聂海棠身法轻灵迅捷,剑法精妙老到,他从小入了武当,相信太极真人的武功也不过如此,江湖传言聂海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本来一直不信,如今亲眼所见,大长见识,不觉对聂海棠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那龙妃手持一支黑笛,每一招均是极尽诡奇,神鬼莫测,不论聂海棠的剑招有多快,均能从容拆解。 丰海兰不禁暗暗担心,唯恐聂海棠稍有疏虞,会伤在龙妃的手里。 那边的白刃八兄弟,看着飘忽来去的两道人影,也不禁喃喃的赞叹道:“北双禽,南双剑,果然名不虚传!”他们担忧龙妃斗不过聂海棠,反而耽搁了正事。白刃喝道:“咱们也别愣着了,先擒了谢玄的女儿再说。”当下挥刀向谢雪痕砍了过来。 谢雪痕挥剑反削,白刃横刀向其剑上撞去,他知谢雪痕武功甚弱,是以想先将其兵刃磕飞,谁知丰海兰担心谢雪痕有失,便不顾一切向白刃撞去,白刃一个趔趄发,姿势一偏,胁下反被谢雪痕划了一道口子,登时鲜血染红了一片。 白刃狂吼一声,接着怒骂自己的七个弟兄无用。当下八兄弟齐上,围攻谢雪痕和丰海兰二人。 聂海棠与龙妃各逞绝技,倾力相博,斗了一千多招,只觉龙妃不仅招式诡异,而且其内力也已臻化境,情知自已未必有胜她的把握,心中便有了退走之意,再向谢雪痕处瞟了一眼,见他二人在白刃八兄弟围攻下,也是勉力支持而已,心里不禁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龙妃忽然出招越来越快,手中的黑笛的招式中不但有辛辣猛恶的剑招,而且还夹杂着一些精巧诡异的判官笔点穴手法。 龙妃见久久不能取胜,也是急不可耐。聂海棠此刻要想退走业已不能,突然左手也握住剑柄,急风暴雨般的向龙妃劈砍过去,招式猛恶狠辣,一反太极剑法的中庸柔和之道。 龙妃喝道:“东瀛剑法?”挥笛点向聂海棠脐上“期门穴”。聂海棠忙回剑一封,龙妃把笛倏地一收,双翅一展,起在空中,横笛唇上,幽美四寂的夜空下,登时飘起一缕勾魂摄魄的旋律。 聂海棠惊道:“是刀魂曲。”立时向谢雪痕和丰海兰道:“快坐下运功镇摄心神。”当下盘腿坐下,凝神静气,与这股妖异的笛音相抗。辟邪八兽也赶紧盘膝坐了下来。谢丰听了聂海棠的提醒,也忙不迭的盘膝坐下,运气凝神。 龙妃的这首曲子婉转幽扬,谢雪痕内力最低,起初听来,也不怎么觉得怎样,但过不须臾,这笛音便似是数不尽的细碎钢刃,钻进耳朵,顺着经脉流通全身,剧痛无比,似是要将他乱刃碎尸一般。又拼命运力相抗了一阵,再也忍不住,掩起耳朵滚倒在地。 聂海棠此时额心见汗,龙妃一张瓜子俏面,却煞白如死人,可见他自己所奏的这刀魂曲,对其自身也是为害匪浅。 又过一阵,似已到了曲子的尾声,笛音也更加诡异,其声竟如鬼哭妖鸣,听来似是信口乱奏,杂乱无章,但节拍中无数的无形尖针利刃,攒剌切割着夜色中的生灵万物,枝叶离梢,虫鸣顿寂,凄迷冷酷的夜色转瞬变成了屠宰生灵的阿鼻地狱。 龙妃和聂海棠这当世两大高手,在这片刻功夫,头顶已如蒸茏一般,冒起徐徐白气,而白刃等八人这时也已滚倒在地。就在这决定在场各人命运的最后关头,龙妃忽然闷哼一声,笛声突断。 正处于高度紧张的聂海棠,神经一松,仿佛一个失足落水者,突然踩到了一块垫脚石一般,顾不得龙妃为何笛声停下,拼力扑到谢雪痕和丰海兰二人身旁,挟起二人纵身而起。正倒身在地,气喘吁吁的白刃,心念电闪,奋力而起,死死的抱住谢雪痕足踝。 龙妃身形微晃,乘机掠来,他人未到,双目中忽然窜出两条半尺长的黄蛇,蛇口一张,四道纤细如线的黑水激射而出,月光下但见那四道黑水亮如惨碧色,直射向聂海棠三人。只听谢雪痕惨呼一声,那四道黑水正射在她的后背。 第86章 洞窟 第八十六章洞窟 聂海棠情急之下,顾不得谢雪痕,只携着丰海兰逃走。 龙妃正要追上去,蓦觉腰上刺痛,情知中了暗器,转身喝道:“什么人?出来!”树荫下闪出一个雪白的人影来,这人竟是英郊。龙妃喝道:“方才是你暗算我?” 英郊道:“没错!是我!”龙妃道:“你是什么人?什么暗算于我?”英郊道:“为了那位姑娘?”话音未落,纵身上前,直取正缚着谢雪痕的白刃八人。龙妃耳力之敏锐,直似浑身生满了眼睛,英郊身形甫动,她双目中便又射出四道黑水,向英郊疾射过去。 英郊适才见识过她这手功夫的厉害,是以对她早有防备,但见四道黑水一闪,便展开纸扇,横身一封,只听“呲”的一声,接着冒出一股刺鼻的焦臭味,他手中的折扇被烧的只剩下了扇骨。 英郊正在吃惊这四道毒水的毒性之烈,龙妃却已趁他微一怔神之际,飞掠而至。英郊不及细想,挥掌拍出,啪的一声两掌相交,二人各后退几步。这时夺命睚眦白刃,铁面嘲风庄昊几人纵身围拢过来。英郊料敌不过,纵身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龙妃“扑”的一声,倒了下去。 谢雪痕不知昏迷了多久,当她渐渐清醒的时候,只觉浑身凉嗖嗖的,睁开眼来,但见四周阴森黝暗,伸身手难见五指。她轻轻舒展了一下身体,原来自己躺在一块光滑的石板上,回想起昨晚中了龙妃之毒,连忙起身坐起,一摸后背,但觉伤处已不再疼痛,心道:“记得昨晚自己落在辟邪九兽的手里,怎么现在却到了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后背的毒可曾解去了么?”带着无数疑问,扭身从石上下来,四处摸索一阵,触手之处,尽是冷壁坚石,这才知道自己现在置身于洞窟之中。她继续摸寻,看看是否有出口。 谢雪痕受伤之躯,本就虚弱,但求生之望甚切,她咬牙站起,踩着地下泥沙尖石,扶着墙壁向右摸去,直寻了两三个时辰,却始终摸不到边际。她自己却被累的气喘吁吁,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只觉后脑猛的一痛,原来方才坐地后仰,头磕在了岩石上。 她恼怒的向岩石上轻拍了一下,只觉坐下的泥地,松软腐臭,直如沮洳沼泽,扶石站起,想到岩石上休息一下,这岩石方正光滑,正是方才自己昏迷时所躺的那一块。这才明白,怪不得方才搜寻半天不着边际,原来这所洞窟并无出口,自已只不过在这所圆穴中徒自打转而已。 正自垂头丧气,忽听龙妃的声音道:“你这一辈子还想出去么?”语音未歇,猛觉头顶有物一闪,接着一只手按上肩头,直让她痛入骨髓。不禁痛叫了一声,自己的身子被龙妃提起,向上笔直飞升了起来,飞了约有三十丈,突然重重摔在地上。 谢雪痕忍痛站起,察看四周,虽已不似下面深穴漆黑如墨,但仍然是一片黑暗,只是略微朦胧一些,四周阴森冷静寂,只有山隙滴水,叮咚之声,清脆悦耳。 龙妃道:“想必你已知道我是谁了吧?”黑暗之中,龙妃尖厉的声音,撕破无尽的黑暗,回荡在阴森的洞窟之中。 谢雪痕机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定了定神,说道:“你是蛇眼蝙蝠龙妃。” 龙妃声音转为柔和,说道:“你既知道我,那也应该知道我的手段。我现在要问你一件事,你要照实答来,否则我让你立刻变成和他们一样。”便听“嘭”“嘭”“嘭”几声,洞中忽然亮起几处火光。洞中横七竖八摆放着有十二尊火鼎,也不知龙妃用的是什么手法,同时点燃了这些火鼎。 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光明,谢雪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兴奋,但借着火光察看四周,便又吓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她竟置身于一座广大的石窟中,这石窟匝地尽是陡峭如井,深不见底的石坑,这石坑大的有数丈方圆,小的仅为数尺,石坑之间以或窄或宽的石径隔开。她此刻正落脚在石坑中央一块数丈方圆的石台上,而龙妃则幽冥鬼王般的端坐在石洞壁上突起的一块岩石上的石椅上。 谢雪痕顺着龙妃的手指,瞧向身后左侧的一个五丈方圆的石坑内,但见那石坑内,横七竖八堆积着无数的白骨与腐尸,肮脏的老鼠在上面贪婪的爬行啃啮,蝇蚊蛆虫在腐烂的血肉中兴奋的翻腾蠕动。谢雪痕际此景象立时禁不住大声呕吐起来。 龙妃纵声长笑,尖厉刺耳的笑声中充满了满足与变态,以及对一切的厌恶与憎恨。忽然笑声突止,正自反胃呕吐的谢雪痕猛觉衣领一紧,又被她提了起来。谢雪痕转头向她瞧去,在熊熊火光的辉映下,龙妃斗篷下的原本美丽的面孔益发狰狞恐怖。 龙妃道:“我现在给你一段时间,好好的想清楚,三天后你若是还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就先从你的眼睛开始,每天从你的身上取下一件东西,只到和坑里的这些废物一样。”双袖展动,身体腾起,直如一个巨大的蝙蝠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谢雪痕惊吓过度,无力的歪倒在地,她心中实在是恨死了这个狰狞可怖的洞穴,略微调息了一下,便挣扎着爬起,顺着坑沿,朝龙妃离去的方向行去,约摸行了半个多时辰,方摸索到了洞沿,但触手之处却是一片硬壁,根本就没有出洞的路径。 她心有不甘的又朝左右方向搜寻一阵,终于绝望的委顿在地,想到自己只怕家仇未报便要葬身在这鬼窟中,恐惧伤心之下,便“嘤嘤”哭泣起来。 正在这时,忽听上方有一个声音,轻呼道:“谢姑娘!是你么?”谢雪痕忙止泣静听,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谢姑娘!谢姑娘!是你么?说话!”洞中有回音,那人说话虽轻却依然荡起一阵嗡嗡的回音。 谢雪痕道:“这人是谁?是姐夫回来救我么?”心下顿时大喜,道:“是姐夫么?我在这!”那人又道:“你能上来么?”谢雪痕道:“我看不到洞口。”过了一会,从上面飘下一个白影来,原来这人是英郊。 第87章 前往胁迫 第八十七章前往胁迫 “英公子,是你?”谢雪痕惊喜交集。 英郊点点头,说道:“那天我见你被这瞎子抓去,便一路跟踪了过来,可惜到了这里,你们就失去了踪影。我在这里连续搜寻了三天,直到今天我见那瞎子从这里出来,才发现这里有一个洞口。” 谢雪痕道:“这个洞口的确很隐秘,我见龙妃向这里飞来就不见了,我赶紧跟了过来,找了半天却没想到洞口竟然在上面。英公子幸亏来了,要不然,只怕我真的会死在这里。”英郊道:“好了,我们先出去再说。”刚一转身,英郊突然“啊”的一声痛叫,便伏倒在地。 谢雪痕大惊:“英公子你怎么了?” 只听上面龙妃冷笑两声,说道:“他在这里徘徊了三天,我今天就是为了把他引进来。现在他中了我的凝血神针,若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三个时辰之后,他浑身的血液就会完会凝固,遍历痛苦而死。” 谢雪痕道:“好,你只要给他解药,我就把血观音交给你。”话音未落,龙妃就已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龙妃道:“你很聪明,那就赶紧带我去拿吧,只要你把血观音一交到我的手上,我就立刻将他治好。”谢雪痕道:“那怎么成,那放血观音的地方离这里不近,而英公子身上的毒三个时辰就要发作。不如你先给他服解药,我再告诉你血观音放在什么地方,然后你自己去取。” 龙妃冷哼一声,伸出一只苍白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递给谢雪痕。谢雪痕连忙接过,俯身为英郊服了解药,又起身向龙妃称谢。 龙妃摆手道:“哎!你先别谢我,我并没有解他的毒,那粒药丸只是延迟毒性发作而已。你既然这么关心他,那就乖乖的带我去找血观音,若是你让我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招的话,我随时让个人死无葬身之地,不对,是你们两个。” 谢雪痕用她那双水晶般的明眸,狠狠的瞪了龙妃一眼,只好扶起英郊任龙妃携着她二人,飞出窟外。 到了外面,谢雪痕才知道这时正值深夜,月黑星稀,冷风呼号之声,直如恶鬼嘶鸣,环顾四下,原来是在一座山峰上,下方崇山峻岭,危崖如削。 龙妃挟着二人,展翅向山峰下飞去。谢雪痕身在空中,只的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龙妃一个抓不牢,自已再葬身在这万丈深渊之中。 约摸飞行了有多半个时辰,龙妃落入一所宅院中。 英郊此时已然醒来,三人各自站定。这时屋中走出两个人来。谢雪痕细看二人,正是辟邪九兽中的老大飞指囚牛曲弦和吐香狻猊龙静。 龙妃向二人道:“二位兄长可曾准备好没有?”她口中虽唤二人为兄长,但话中连半点尊重的意思都没有。而龙静却对他是万分的恭谨,忙上前拱手道:“九妹请放心,一切全都准备妥当。” 龙妃不再答言,径直走进屋去。不消片刻,只听一阵辚辚之声,但见其他六兽从后院赶出一辆装饰奢华蓬车和一辆拉着棺材的平板车。龙静将二人押上车,向其他几兽招呼一声,众人便跨马奔出门外。 这时东方泛白,黎明将近,谢雪痕察看英郊伤势,见他面色已好转了许多,心下稍安,说道:“英公子你好些了么?”英郊苦笑一声:“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谢雪痕更是歉疚:“本来你和我家的事毫不相干,可你却为了救我,却让你……” 英郊笑道:“谁说不相干?我不是有约定么,你要帮我找血观音。”谢雪痕道:“可是那血观音要用来和龙妃换解药。”英郊道:“你放心我决不会让血观音落在他的手里。” 谢雪痕道:“龙妃他人呢?怎么不见他了?”英郊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一定就藏在那口棺材里。”谢雪痕道:“他为什么藏在那里面?”英郊笑道:“也许那口棺材里面比咱们这辆车里还要舒服。” 原来他龙妃与聂海棠拼斗时,陡遭英郊暗算,竟受伤不轻。 辟邪九兽的脚程倒是奇快,于第二日上午便到了桃花坞。龙静将谢雪痕和英郊拽下车,向谢雪痕道:“桃花坞已经到了,下一步该怎么走?” 谢雪痕道:“都在车上待了一天一夜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怎么样,那血观音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龙静道:“你别给我耍花招,快说血观音到底在什么地方。”谢雪痕道:“那血观音是要用来和小妹换解药的,你又不是他,我为什么要交给你?” 龙静面色铁青,恨声道:“你将血观音交给我,也就等于交给他了。”谢雪痕不为所动,大声道:“你有解药么?要想得到血观音,先让龙妃出来。” 龙静正要发作,那棺材里传出龙妃的声音道:“算了!就让她歇歇吧!小丫头你给我听好,你迟一会儿,那个人身上的毒就会加重一分。你若想让那他死,你就尽管尽兴的玩。”谢雪痕心道:“他果然在棺材里。”看看英郊憔悴的面孔,心里立刻软了,只得道:“谁说要玩了,我只是说累了,想歇一会儿,顺便再打听一下路径。” 龙静引着众人走进酒香居坐下。谢雪痕对这家酒楼并不陌生,这家酒香居是这里最大的酒楼,一年前谢雪痕和谢无双被熊扬押着再此吃饭,但没想到才时隔两个多月,自己又被人挟持着到了这里。 他们一走进来,就立刻引起了店中顾客的注意,都不明白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公子和一个娇美可爱的少女,怎会和八个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走在了一起? 谢雪痕回忆起当日风中狂客任飘零所说的桃花坞北,青石岗松树下,便向正在上菜的店小二打听道:“请问小二哥,这是不是有一个青石岗?” 那小二道:“姑娘要去青石岗做什么,那里去年可是死了好多的人哪!而且死得很可怕,我们这里的地保带人去收尸,谁知一碰那死人的尸体,连收尸的人都躺下了好几个,以后我们这里就没人再敢去那里了。” 第88章 饭店冲突 第八十八章饭店冲突 白刃叱道:“问你青石岗怎么走?你说那么多干什么?”那小二见他面目凶恶,忙揖首道:“是是,顺着大街向北直走十里处,有一岔路口,再顺着左路直走就到了。”说毕,忙躲开了。忽听又一桌上有人道:“小二过来!”那小二道:“不知这位大爷,您需要点什么?” 谢雪痕向那张桌子上看去,见那张桌子上有道有俗,背对着她的一人,瞧背影还有些似曾相识。只听那人道:“去年青石岗都死了些什么人?”那小二道:“死了有十多人,其中还有三个道士。”一看这人身着道家装束,心中顿觉不妙。 那人继续道:“那三个道士死的时候,是不是脸色漆黑,并有恶臭。”那小二道:“哎呀!您真就好像是亲眼所见一般。”那人身旁的一个年轻人恨恨的道:“三位师叔一定是遭了唐门那些狗贼的毒手。”那人不答,只向店小二道:“行了,你去吧!”店小二如释重负,忙不迭的道谢奔去。 龙静道:“路咱们既然已经问过了,咱们就走吧!”众人方待起身,只听那人说道:“各位还未用饭,何必急着要走呢?”龙静道:“阁下管得着么?”那人道:“只要你们让这位姑娘留下,各位就可以离去了。”龙静冷笑道:“你凭什么?”那人自始致终一直背对着他们,这时豁然转身,厉声道:“就凭我是青城掌门叶飘云。” 谢雪痕道:“大姐夫!”她曾经在崆峒派匆匆见过叶飘云一面,所以觉得对他有些熟悉。 龙静冷笑道:“我们九龙山辟邪九龙与你青城派向来是素无恩怨,你竟敢跟我们结这个梁子,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今日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这笔帐我们以后再算。” 叶飘云素知龙妃的厉害,倒也真不敢过于招惹他们,言下随即缓了下来,说道:“这位姑娘是在下的一位亲戚,所以不容不相救。” 老大飞指囚牛曲弦站起身来,左手捋须说道:“那你想怎得?莫非还要把她从我们身边带走不成?你少提亲戚这两个字,你处心积虑对你老丈人做的那些勾当,别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叶飘云大怒,挺剑呛地一声,拔剑而出。猛听他的徒弟惊吼一声:“小心!”叶飘云急回头去看,但见两道绿光向他射了过来。因事起仓猝,不及格挡,叶飘云急忙斜身避开,那两只暗器擦过他的衣襟,正射在他身后的一个青城弟子身上,那弟子惨叫一声,当场毙命。只听门外传来两声长笑,走进来三个人。 叶飘云又惊又怒,转眼凝视这三人,却是一长二少,唐门的唐剈、唐翂、唐翭叔侄。唐翭道:“没想到叶掌门连老婆都不要了,竟然还这么关心小姨子。哈哈哈哈!” 叶飘云一看见唐门的人,立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先是突施暗算,还打死了自己的一个徒弟,自己身为一派掌门,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一幅威严凛然的面孔登时被气的胀红如血,怒不可遏的破口骂道:“好狗贼,老子正要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三个倒自己送上门来了。”骂声未绝,长剑一递,剌向唐翭咽喉。其他青城弟子也各掣起长剑,攻向唐削和唐翂。 唐门子弟虽以暗器见长,但其本身武功亦自不弱,再加上青城派众人忌惮唐门毒药暗器的厉害,在心理上已打了折扣。青城众人虽然在武功上较唐家子弟为高,而且又占了人数上的优势,但一时间却也无法取胜。 店中的顾客知道这些江湖匪类向来是视人命如草芥,唯恐有个万一,伤了自己,于是纷纷向外逃窜,店中一片大乱。白刃道:“姓叶的方才对咱们无礼,咱们现在结果了他再说。”说时,便要拔刀攻上。曲弦道:“这笔账咱们以后再跟他算,现在先办正事去,就让他们在这里慢慢打吧。”八兽遂拉起谢雪痕和英郊向外走了出去 这边唐家门子弟终于落了下风。唐削忽道:“叶掌门,你老婆可还在我们的手里,咱们不妨罢手坐下来谈谈,免得把梁子结的更深。”叶飘云骂道:“狗贼你们不但坏我大事,而且还屡次伤我门中弟子,今日是决计不能饶过你们。” 唐翭眼珠子一转,说道:“你那个小姨子怎会落在辟邪九兽的手里,他们带了她去,必有什么图谋。咱们不如先将她从辟邪九兽的手里抢回来,至于咱们之间的恩怨,咱们以后再算。”这一句话提醒了叶飘云。叶飘云道:“好吧!今天就先便宜了你们。”当下收剑,向青城众弟子一招手,说道:“咱们走!” 辟邪九兽和谢雪痕、英郊到了青石岗,环顾四周,却是一片乱葬岗,只见树木稀疏,山石多已风化,形成细微的沙砾,随风吹在面上,引起阵阵剌痛。 龙静道:“血观音就在这里?”谢雪痕道:“解药在哪里?”龙静道:“只要我们一见到血观音,那解药也就立刻会出现,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不可以不相信我九妹,在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她是言出必行。” 谢雪痕无奈,说道:“血观音到底在不在这里,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只听说血观音就放在……”忽听来路传来叶飘云惶急的声音,道:“千万不要说,血观音若是落在辟邪九兽的手上,那江湖上必将引起一场浩劫。” 众人转头望去,但见叶飘云连纵带跃,狂奔过来,其他青城弟子和唐氏三人也在后面,跟随而来。龙静喝道:“姓叶的你一再找我们的麻烦,看来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叶飘云也不答话,挥剑直取龙静。众青城弟子也纷纷执剑攻上,唐家叔侄则向谢雪痕围了过去。龙静八人的微末功夫,如何经受得了叶飘云这样的一派宗师和众弟子的围攻?刚一交手,险象环生。 第89章 青石岗 第八十九章青石岗 正在这时,忽听一阵“骨碌碌”声响。众人转头看去,但见那辆拉着棺材的马车向众人奔了过来。众人正不明所以,马车上的棺材突然飞起,向着正在相斗的青城弟子砸了过来。 众人大骇,纷纷闪避,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棺材撞在山石上被震的粉碎,同时从碎棺中掠出一个骄健的黑影,直扑唐家三人,只听两声惨叫,唐翂和唐翭双双倒了下去,只是他们的面皮被龙妃生生撕下。 “蛇眼蝙蝠龙妃!”叶飘云看着龙妃,耸然变色。 龙妃双手各抓着一张血淋淋的面皮,面罩黑纱,身着紧身黑衫,只看她的体形轮廓,却也是一位身材绝佳的美人。 “你今天见到我,就说明今天是你的死期。”龙妃语声尖厉如刀。 叶飘云冷笑一声,说道:“江湖上盛传南双剑,北双禽武功盖世,今日正好印证一下,看你是否名副其实。” 谢雪痕担心叶飘云有失,便提醒道:“大姐夫你要小心哪!注意他的眼睛会放毒水。”叶飘云向她扫了一眼,暗暗运功凝神戒备。 二人相持一阵,龙妃忽的身形一闪,向叶飘云直飞过来,虽然无声无息,但却快捷无伦。 叶飘云挥剑疾剌,却见龙妃双眼倏地突出两个蛇头,双口一张,喷出四条细线般的黑水,向自己直射过来。心中登时骇了一跳,忙纵身闪过,但还未站定,头上风响,急仰头一看,但见龙妃手中拿着一只黑笛如泰山压顶般,当头打下,来势迅疾凌厉。 叶飘云横身躲过,同时挥上撩龙妃一翻身,飘落于地,持起笛子接上叶飘云的来剑,她身法奇快,犹如鬼魅一般忽左忽右,飘忽不定,叶飘云每每感觉将要刺到她的身上,但不知怎得,总是在她身边滑过,有时被她的笛子格住,反震得他虎口疼痛。 唐削此次带着唐翂和唐翭出来寻找血观音,不想二人均惨死于龙妃之手,唐翂是熊心的义子,并深得其喜爱,暗思自己如果不为他们报仇,回去可如何向熊心交待?但瞧龙妃的出手,便知自己决非其敌,好在这时叶飘云已和他斗在一起,自己何不乘机暗算?再看他二人激斗,叶飘云已处于下风,而龙妃就像猫戏老鼠一般在叶飘云身边游移来去。他知道如果叶飘云一旦落败,那就再无偷袭的机会,一念至此,便偷丛戴上一只皮手套,伸手从革囊中抓起一把腐尸砂。 这腐尸砂其毒无比,据说这种毒就连唐门自己也没有解药,就是有,那也来不及救治。因为毒砂只要在肌肤上沾一点,毒砂便会瞬间通过毛孔侵入组织,然后继续扩散全身,导致体内各种软组织溃烂。到这时,这人早就没气了。断魂砂还有一特点,那就是在撒出时,就像撒网捕鱼一样,大片罩下,近距离很少有人躲得开。刚要撒出龙妃却突然消失不见。 他这时如果得手,非但龙妃会死于他的断魂砂下,就连叶飘云也绝对是在劫难逃。 唐削想到能同时解决两个敌手,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但令他惊异的是,他刚将手从革囊中掏出来,龙妃却倏地平空不见。他还没反映过来,就猛觉右肩一阵剧痛,接着只听龙妃冷冷的说道:“我现在要你把你手里的东西吃掉。” 唐削浑身顿时如筛糠般的抖了起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断魂砂的厉害,双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哀求道:“龙大侠只要你肯放过我,其他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龙妃叹了口气,道:“真没想到唐门子弟平日威风不可一世,可一旦到了生死关头,竟不如一个无名小卒,好!我不杀你,你回去报个信,唐家这两个人是我杀的,快滚!”唐削抱头鼠窜。 叶飘云这时也领教了龙妃地厉害,她的武功当数绝顶之列,又想她适才与自己过招,自己都没有发觉唐削意欲突施暗算,但她双目虽盲,却能听闻四方之秋毫,正一点更是我所不及,素知辟邪九兽心狠手辣,今日与他们结下梁子,日后青城派可没有安宁之日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决不能示弱,说道:“龙妃你武功虽高,唐家人怕你,我们青城派决不怕你。”但无形之中,他的口气非但没有开始时那么硬气,就连言中之意都变了。 “你今日冲撞了我们辟邪九龙,你们今天谁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龙妃冷笑一声,横笛前胸,杀气逼人。她这支笛子本是冥王之物,后被柳直夺来,也算是冥界十二件兵器之一。 嗜血双禽,辟邪九兽的恶名青城众人是早有耳闻的,这时听龙妃如此一说,顿时人人变色。 叶飘云知道今天只怕是凶多吉少,便大叫一声:“你想杀我们,那也没这么容易,大不了大家来个同归于尽。”说时,向众弟子一招手,众弟子早拔剑在手,抢到师父身前。 “你能不能放过他们,我将血观音交给你就是。”谢雪痕不想多伤人命,更何况叶叶飘云还是自己的姐夫,于是赶紧走到龙妃身前,悄声央求。 龙妃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那血观音有多值钱?可以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别动不动就给我提那东西,我就是杀了他们,那血观音你还得交给我。” 谢雪痕粉嫩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方待再说,忽听一个声音说道:“你要怎样才能放了他们?”谢雪痕赶紧寻声去看,远远地看见上岗的路上正有三个人走来。不过片刻,便到了众人跟前。原来却是两男一女,那个女的还抱着个婴儿。 龙妃道:“原来是南双剑一起来了,这下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两个男子正是风夜飘香蝶恋花和第一侠聂海棠,那个女的龙妃并不认识,不过叶飘云一见那个女的,就赶紧走了过去,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第90章 青石冈(2) 第九十章青石冈(2) 那女的冷笑一声说,道:“你连我的死活都不顾,何必管我怎么来的?”她一面说,一面走到了谢雪痕的面前,激动的说道:“三妹!”谢雪痕惊喜交集:“大姐!”姐妹二人喜极而泣,紧紧的拥抱在一起。谢雪痕泪流满面,说道:“大姐,妹妹想死你了。” “龙夫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蝶恋花目光转向龙妃,听他的口气,显然以前是与龙妃会过的。 “真想不到向来嫉恶如仇的蝶大侠,居然还这么关心我这么一个江湖恶人?”龙妃嘿嘿一笑,一腔女声中,偶而夹上两句粗声,仿似是男音,在场诸人听在耳中,颇为惊异。 蝶恋花一晃身,闪电般掠向八兽。八兽大惊,滚身没入土中躲逃。龙妃纵身抢上,挥笛戳向蝶恋花后脊,及至临近,忽觉疾风锐响,向她右胁袭来,连忙竖笛相接,“当”地一声,觉出是一柄长剑,知是聂海棠挥剑挡住了她,唯恐聂海棠与蝶恋花合击,忙向后一跃,倒跃三丈。 那边八兽虽然慌不迭地滚身躲逃,却仍有三人被蝶恋花点了穴道,制在当地,另五人从龙妃背后的土中蹦了出来。 “你们三个是辟邪嘲风龙威,铁面狴犴明辩,圣手负屃文远吧?”蝶恋花打量着被制住的三兽,一一道出他们的名姓。 明辩是个虬髯交颈的大汉,素来率直,此时被蝶恋花制住,但面上仍是无所畏惧,昂然道:“想不到咱们初次谋面,你就认得我们?” “我非但认得你们,就连你们的所作所为,我也察的清清楚楚。”蝶恋花目光如刀,在三人面上扫了扫。 “那你想怎样?”明辩仍是面不改色,反问道。 蝶恋花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明辩道:“好像你没有杀过人?” “我杀人跟你们杀人不同,我在杀一个人之前,都会先查清楚这个人的作为,依照国家律令是否该杀。而你们却是滥杀无辜,我今天就要让你们为南宫一家一百多口偿命。”蝶恋花说时,右手抚上剑柄,拔出了左手鞘中的玉碎剑。 辟邪嘲风龙威和圣手负屃文远久闻蝶恋花若要杀人,无人能够阻拦,即使龙妃只怕也不能,此时见蝶恋花面露杀机,拔出了剑来,面上不禁变了颜色。 明辩“哼”了一声,道:“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们为什么杀他一家?” 蝶恋花道:“你说说看。” 明辩道:“只怪那南宫成仗着武功比我八人高强,居然对我们动手。我们去找熊霸天开的妓院的麻烦,他多哪门子的鸟事,为了熊霸天的老婆扛事。我们行事向来就是放过主谋,严惩帮凶,杀了他全家,独独不杀他自己,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看看他以后见了熊霸天的老婆会怎样。” 蝶恋花听到什么妓院,熊霸天的老婆,便有些反胃,沉声道:“那你们就连妇孺小儿都不放过,她们又有什么过错?这手段未免太过毒辣了。” 明辩道:“朝廷律令里好像有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订制这律令的人可曾想过什么妇孺小儿?” 蝶恋花听了这话,尽管知道他在狡辩,但隐然也觉得有么一点道理,他在惩除恶人时,一般是要让对方心服口服,但这时对明辩的这番话,倒不知如何去反驳,一时间忧疑起来。 “是啊,七弟说的很对嘛,南宫一家真是死有余辜,你蝶恋花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捕快啦。”曲弦、白刃、钟吼、龙静、孟山移五兄弟躲在龙妃背后,见明辩似乎说动了蝶恋花,也纷纷嚷嚷了起来。 “那位穿白衣服的英公子屡次救我,现在他中了龙妃的毒,你能不能让他交出解药?”谢雪痕惟恐蝶恋花一下把三兽杀了,忙走到蝶恋花身边,低声说道。 蝶恋花瞅了英郊一眼,向龙妃道:“我今日暂且先放了这三个人,你把这位英公子的解药交出来如何?” 龙妃看有蝶恋花和聂海棠在场,若是较量起来,万难讨得了好去,用解药换回这三人,却也各无所失,当下道:“好。”伸手入怀,取出一个黑木瓶,说道:“这是就是解药,让他每日服一粒,连服七日,毒自然会解。”随手一抛,飞向了蝶恋花。 蝶恋花伸手接过,道声:“多谢!”随即解了明辩三人的穴道。三人死里逃生,赶紧同众兄弟相聚去了。 龙妃向其他八兽一挥手:“我们走!”当下双翼一展,腾空而起。其他八兽却往地上一钻,没入土中不见了。 蝶恋花将木瓶递与谢雪痕,谢雪痕自与英郊服下。过了不一会,英郊面色逐渐好转。 英郊站起身来,向谢雪痕说道:“谢姑娘你现在已脱离虎口,我就不在此多留了,告辞!”又向慕容白和聂海棠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这么快你就要走?你屡次在我危难之时搭救于我,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更何况你身上的毒还没有痊愈。”谢雪痕见英郊此次涉险相救自己,几乎累得送命,对英郊感激万分,听他要走,很是不舍。 蝶恋花向英郊道:“谢姑娘说的不错,龙妃的毒非同一般,兄台若是没有要紧之事,不如和我们同行一程。” 聂海棠也道:“英公子屡次搭救三姑娘,我这个做姐夫的也应该好好谢谢你才是,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请随我们到武当山去坐坐如何?” “各位如此盛情,却之不恭,在下只好跟着打挠了。”英郊沉吟一阵,再看谢雪痕双目正注视着他,期待之情溢于言表,乃拱手应允。 叶飘云在侧冷眼旁观,尤其看到花慕蝶跟着她的老情人在一起,肺都要气炸,思及蝶恋花武功高强,便不敢贸然发作,只把这份恨刻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向众弟子喝道:“咱们走!”众青城弟子知道他心情不好,谁也不敢吱声,跟着他向岗下走了下去。 谢雪痕向花慕蝶道:“你和大姐夫是怎么回事?”花慕蝶蹙眉不语,只是低头哄着怀里的孩子,其实孩子早已睡着,跟本用不着再哄。 第91章 疑惑 第九十一章疑惑 蝶恋花走过来向姐妹二人说道:“咱们先走吧!那些事在路上再说。”谢雪痕心想,莫非姐姐不愿这些事让外人知道?便点了点头。众人一起行向桃花坞。 少时,来到桃花坞,众人在那家酒香居坐了下来。酒店老板一见几人,顿时大吃了一惊,今天上午就是因为谢雪痕几人的到来,这里才出了人命。老板哭丧着脸死活不敢再接待他们几人。谢雪痕说了半天好话,英郊又掏出一锭大金元宝,老板方勉强让他们五人坐下。 谢雪痕看了看花慕蝶,心想不知大姐是否知道了家里的情况,现在要不要告诉她?若是不告诉她,这件事她迟早是要知道的,可是她现在刚与大姐夫发生了矛盾,若是现在告诉了她,岂不是让她更加伤心。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听花慕蝶向她说道:“三妹你出来一下,我有些事要和你说。”谢雪痕怔了怔,站起身随她走了出去。 二人走进店北的一个胡同,停了下来。花慕蝶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和无双为何都不告诉我?” “原来你都知道了?”谢雪痕吃了一惊,妙目清泪如断线珍珠般落了下来。 花慕蝶道:“我是从朝暮崖回来的路上听说的,这么大的事早就沸沸扬扬的四处传开了,又岂能瞒的了我?”谢雪痕想起全家被害,顿时掩面呜咽失声。 “好妹妹,快别哭了,我没有怪你。”花慕蝶轻抚着谢雪痕的秀发,柔声道。谢雪痕便将自己和谢无双如何被绑架,以及后来的种种遭遇向她述说了一遍。 花慕蝶蹙额道:“这么说熊霸天是凶手的嫌疑最大!”谢雪痕道:“一开始我也这么想,可是后来我感觉不是他。”花慕蝶道:“为什么?” 谢雪痕道:“他抓我和无双无非是想以我二人要挟爹爹交出血观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没必要杀咱爹爹了,若是他杀了爹爹,他又找谁去用我们交换血观音呢?”花慕蝶寻思了一下,说道:“不错,凶手不是熊霸天,是他。” 谢雪痕耸然道:“怎么,你知道凶手是谁?”花慕蝶恨恨的道:“杀咱们全家的是叶飘云。”谢雪痕闻言惊愕万分,犹有不信的道:“是大姐夫?” “应该就是他,因为他算计着咱家的血观音。就是因为血观音,我才被唐门的人抓了去。”花慕蝶神色凝重,沉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雪痕闻言,益发吃惊。 “那****被唐门的人抓去,他们告诉我,要用我来和叶飘云交换血观音。我当时就想心观音是咱家之物,叶飘云又怎么会有?过了些日子,他们见叶飘云不来,就给我下了唐家的毒。”花慕蝶一面说着,面上露出愤恨色。 谢雪痕“啊”的一声惊叫,因为他今天已经见识过了唐家毒药的厉害,这时听到他们给姐姐下毒,怎能不骇然失色?忙关切的问道:“那你身上的毒现在解了没有?” 花慕蝶微笑了一下,说道:“幸亏蝶大哥,得知我被唐家的狗贼抓去的消息,急忙赶来把我从唐门救了出来。后来又经过一位神人的医治,现在总算好的差不多了。” 谢雪痕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决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讲的完的,好在知道了她身体已经无碍,也就点了点头,听她说下去。 花慕蝶继续说道:“我与蝶大哥从医治回来的路上,得知了咱们全家已经遇害。我当时很是伤心,后来等我冷静下来之后,我细细一琢磨,咱们全家被害,唐家找叶飘云要血观音,若是血观音真的在叶飘云手上的话,这说明着什么?那只有一个可能,叶飘云就算不是凶手,那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谢雪痕想起当日与谢无双一起前往少林寺的路上,误打误撞遇上黄山三煞围攻任飘零,任飘零身受重伤将血观音托负于她们二人的事,心道:“看来大姐夫果然与此事有关联。”于是把当日在前往少林途中遇上任飘零之事,向花慕蝶说了。 花慕蝶冷笑两声,继续说道:“于是我说让蝶大哥帮我回青城派查询此事。我们到了青城山,叶飘云却不在山上。我就抓了一个与他最亲近的弟子,在我逼问之下,他不但告诉了我叶飘云到了这里,还将叶飘云如何窃取咱家血观音的事交待了出来。” 谢雪痕神情激动:“他都说了些什么,咱们爹娘遇害,难道真是他干的不成?” 花慕蝶道:“叶飘云一直觑觎咱们家的血观音,他早就派了自己的师弟任飘零带领六个青城高手,一直潜伏在咱家附近。说是还收买了咱们家的一个人,会将血观音送交与他们。不过那人到底是谁?除了叶飘云和他师弟任飘零外连谁都不知道。” 谢雪痕道:“如此说来,他们是得手了。”花慕蝶道:“得手是得手了,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却遭到了另一帮人的伏击,吃了大亏。”谢雪痕道:“那另一帮人可是唐家子弟?” 花慕蝶道:“不错,青城派的六名高手不但当场毙命,就连叶飘零都受了重伤。”谢雪痕叹道:“看来那天晚上去咱家的人可真不少。”花慕蝶恨声道:“他们都死不足惜,但最可恨的却是,爹爹居然非让我嫁给这样一个中山狼。”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接道:“我是中山狼,那你爹爹是什么?他又是好人么?” 花慕蝶和谢雪痕急忙回头,却见叶飘去正站在她们门身后。原来叶飘云并未走远,而且也在这桃花坞。 叶飘云道:“那血观音本是我师父在攻打幽冥城时用性命换来的,所以它理应属于青城派,而你爹却捡了个便宜,说这血观音是武林公物,便以盟主的身份将血观音据为已有,江湖上有谁不知?你知道你爹为什么非要你嫁给我么,那是他觉得自己理亏,所以要用你的终身幸福来安抚青城派,说好听的是安抚,说不好听的,是让你来监视我;你爹明知青城派与武当派有些过节,向来是面和心不和,所以就把你二妹嫁给聂海棠,拉拢武当以制衡青城。你爹这又算什么?” 第92章 堕落 花慕蝶与谢雪痕实在想不到这其中竟有这许多曲折,一时竟被他抢白的作声不得。姐妹二人对望一眼,花慕蝶哭着向叶飘云大声道:“你胡说,我爹跟本不是这种人,而我在青城派又真的是监视你的么?” “你爹爹是不是这种人,你自己清楚;至于你,我心里也很清楚,你在青城派难道我待你不好么?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和蝶恋花之间的关系,我知道的是一清二楚,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所以我也一直装着胡涂。”叶飘云冷笑一声,气忿忿地道。 谢雪痕道:“那你也不能杀我全家。”叶飘云道:“你全家不是我杀的,血观音虽是我拿了,但现在却还在你的手里。” 花慕蝶道:“那你现在想来拿血观音么?”叶飘云道:“今天我不想再提这些事情,我只想抱走孩子。至于你,我以后不再过问。” “你想都别想,你就不怕唐门的人把这孩子给抢走?你不怕,我怕。”花慕蝶恨恨地拒绝了叶飘云,转头向谢雪痕道:“我们走。”二女遂转身向店里行去。 叶飘云忌惮蝶恋花的厉害,又知在大街上抢夺孩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只恨恨地跺了跺脚,回对面那家饭店去了。 且说谢无双没有被谢雪痕带走,盖因心里刻了一个“赌”字,不忧反喜,乃镇日为此废寝忘食,奋斗不息,即使晚上睡觉,脑壳里也恍似有几枚骰子,摇个不停,真是妙不可言。崆峒派、少林寺、武当山先后派人前来索人,谢无双既不肯随谢雪痕走,又岂肯随着他们走?三派弟子看到他这般状况,便也来的少了。 熊霸天看他是个乐不思蜀,纨绔下流之辈,正合心意,便以赌资相诱,使他好好想那血观音的下落。 “上一次为了帮你找血观音,我随你去了一趟杭州老家,可是一无所获。那么要紧的东西,我父亲一定把它给藏在了一个极为要紧的地方,你让我好好放松放松,想想他在平日生活中的一些细节,看看能否寻出一些蛛丝马迹。”谢无双见熊霸天催得紧了,便设辞支吾。 熊霸天看他的神色不似是撒谎,说的话又有些许道理,为了好好安抚住他,不再整日拘着他,还每月给他一百两赌资,任他随陆平或众弟子出去玩乐。后见他把花园中的那所精舍搞得如猪窝一般,便让他从花园中搬出来,与帮中的那些个低级帮众吃住一室。 谢无双由此整日泡在赌场里,到了晚间便混迹于各妓院。 司徒天工本以为他是个可以救自己脱离火坑,并托付终生的人,但看到他这般景象,比之那些囊中有老爹贪赃枉法,刻薄穷人所得来的臭钱,腹内却空无一物,又不知忠孝廉耻的不肖子弟还要下流,便不再对他抱有希望。每当他来,便如招待那些寻常嫖客一般,周旋于他。 正所谓臭味相投,谢无双与那另一不肖之物熊威也打的火热,便如熊霸天对他一般,与熊威称兄道弟,只差无呼吸间之分离了。 但这赌又岂是发家致富之道?他大赢了两个月,也不知这手是否该剁了,手气竟背到了姥姥家,渐渐地把两个月赢来的钱,又悉数送了回去。因脑中有了前两个月赢钱的甜头,每次掷骰子,他总觉得下一把必赢,非但把熊霸天给他的赌资也送进了里面,并且又断断续续欠了一堆零碎债。 后来输得极了,只得腆颜去向熊霸天借钱,熊霸天也确实待他不薄,有求必应,让陆平向他支钱。时光荏苒,不觉又过了三个月,熊霸天偶尔查帐,发现谢无双先后借的钱竟有四千两之多,不禁又是心疼,又是后悔,不得不找谢无双过来谈谈。 这一日,天气炎热,熊霸天把谢无双唤到树荫下乘凉,说道:“谢兄弟,你年纪轻轻,又有家仇要报,不要总是泡在赌坊里,要多琢磨琢磨这些正事啊!”谢无双点点头,道:“只可恨我武功太底,不是那凤鸣的对手。” “有志者事竟成,还怕练不到高深武功么?你就说我吧,我们熊家的横尸刀法是一种极上乘的武功,是早年柳直从魔界得来的十二种武功之一。”熊霸天谈及自家的刀法,面上不禁露出得色。 “横尸就是让人横尸街头吧?”谢无双吃吃一笑。 熊霸天道:“你打岔了,横尸就是倒地身死,就是杀人的刀法。这名字虽然有些怕人,但却是最有效率,也就是以最短的时间,出刀的线路,绝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致敌人死命的刀法。我小的时候,嗯……,从八岁吧,就开始练刀。每天五更天不到,就要起床,晚上却一直练到将近二更天。一个招式,反反复复练几万次。一天到晚,除了吃饭,就练刀了。”说到这里,伸出右手。 谢无双看他一只手掌上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手背小臂上却满是浓密的黑毛,乍一看仿似熊掌。 “我的手掌上现在是茧子,可在当时,却满是水泡,那水泡一破,哎呀,杀的那个疼啊,你是感觉不到。那一天天,过的生活是多枯燥,难受,你是想象不到。但后来长大之后,行走江湖,我就发现,那么多年的苦真是没有白吃。就因为那么多年的勤学苦练,我才少流了很多的血,反而让我要了比我吃苦少的敌人的命。现在细细琢磨,我杀死对手用的不是一刀,而是我数十年的苦练杀死了他们。” 熊霸天言及当年的励志经历,慷慨万分。 谢无双心说:“你这王八蛋,吃苦奋斗就是为了今日作恶多端。” 熊霸天看着他面色发怔,还以为他心里必是万分钦佩自己,又道:“也就是一句话,要对别人狠,就要先对自己狠。” 就在这时忽有一个弟子来报,说道:“青城掌门叶飘云来访。”熊霸天道:“请去前厅看茶,我马上就来。”那弟子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所以说,赌钱那东西,偶尔玩一下,算作散心还可以,但要是沉溺进去,到最后你就会发现,你除了一无所有以外,什么也得不到。人这一生其实过得很快,就那么几十年,当你看到别人选对了一条自己要走的路,通过努力奋斗,成就了自己的事业,而你自己却穷困潦倒,平平庸庸,你一定会觉得自己这一生很遗憾。” 熊霸天道一面说着,从石凳上站起身来,道:“我有客人,先失陪一下,我的话你好好想想。”正要转身,谢无双急道:“熊帮主。”熊霸天回过头,问道:“什么事?” 第93章 下流 “我实在没钱了,你借我最后一次。”谢无双使劲挤出一副不好意思的面孔。 熊霸天叹了口气,从身上摸了半天,取出一锭二十两重的银子,放在了石几上,转身去了。 谢无双对熊霸天的这番话,不过是东风吹马耳,只有这二十两银子让他欣喜万分,赶紧奔到赌场里去翻本,顷刻,送得精光。 自此,熊霸天是断断不给他钱了。谢无双穷极了,倒把脸皮练硬了,见熊霸天不肯借,便向陆平借,又向熊威借,直至但凡他认识得黑龙帮弟子,都成了他的债主,只要认得他的人,一见到他,无不避之唯恐不及。 谢无双见众人这般对他,他便偷东西拿去典当些钱钞去赌,厅上的茶具、花瓶、笔墨纸砚,还有与他同室而居的黑龙帮弟子的兵刃,往往不知不觉不翼而飞,于是黑龙帮上下又像是防贼一般的防着他。 熊霸天担心熊威被谢无双带坏,是以对熊威看的甚紧,不让他与谢无双来往。他的长子熊扬聪颖干练,颇为上进,熊霸天对他寄予厚望;次子熊威却只知吃喝嫖赌,不求上进。熊霸天心想但凡豪门之家,总免不得有这种花花太岁,于是也不去管他。 但自从熊扬死后,熊霸天为了让自己后继有人,便决计要在熊威身上下一番功夫,让他断绝了那些不良恶习,并让他跟着公士庸处理些帮内事务。可是像这种浪荡子弟岂肯轻易回头?见父亲管得严了,便偷偷摸摸的去做他那些混帐勾当。 四海赌场的掌柜胡万山有一个爱妾,名叫小翠,原来是一个戏子,生得容貌俏丽,歌喉婉转,在服侍有钱人方面,甚有功夫,胡万山便买回家来为妾。后来熊威得知此事,便去胡万山家中,使计与这小翠一接触,便死命贪住,恩爱的了不得。那胡万山知道熊威的背景,如何敢跟他较劲?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气吞声戴这绿帽。 如今熊霸天突然对熊威严加管教,首先坏的便是熊威的这件好事。熊威不得已,只得瞒着父亲在红柳巷买了一座四合院,只要熊霸天远出,他便在此与小翠比翼双飞,大取其乐。时日久了,黑龙帮上下无人不知,却只瞒着熊霸天一人。公士庸起初也想约束他,但终究疏不间亲,只好难得糊涂起来。 这一日,熊威与小翠大白天在床上春风一度之后,相搂相抱着睡着。恰逢谢无双赌场失意,饥不择食之下,寻他求借赌资。跟随熊威的小厮知谢无双素来与熊威交好,见他前来,也不阻拦,由他进去。 谢无双径直走到熊威房前,只听房里传出鼾声,心想自己是有求于人,怎好挠人清梦,但因心里有几粒骰子作祟,便悄悄推开房门,却见绣帏里二人沉睡如死,床边椅上放着二人的锦绣衣裳,便蹑手蹑脚进去,连带地上的皮靴绣鞋,拴成一包,出了房门,向小厮慌称:“熊少爷说这些衣服脏了,让我拿到外面帮他洗一下。” 那小厮心下窃喜:“幸亏这种粗活没有差到自己头上。”说道:“到底你们是哥们。”谢无双直奔当铺,连带亵裤在内,一共当了二十一两七钱银子,前往四海赌场翻本,顷刻又送个净光。 恰巧熊霸天今日忽然回来,先命人把谢无双找来,又问公士庸熊威去向。公士庸便转问下边的人熊威去哪了?那弟子道:“去子文先生的钱庄那里查帐去了。”熊霸天道:“不可能,我刚从那里回来,他跟本没有去那里。”那弟子道:“那就是去陆先生的玲珑阁去了。” 熊霸天摇头道:“陆平倒是在子文先生那里,他说玲珑阁今天进货,所以关门,他怎么会去玲珑阁?”那弟子道:“那可能是……”熊霸天对他们说话向来随和,这时面色一沉,甚是可怕,是以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圆慌了。 熊霸天鉴貌辩色,愈发起疑,便问公士庸:“那混帐倒底去哪了?”公士庸转头问那弟子:“二少爷是不是去红柳巷了?”那弟子还未答言,能霸天追问道:“他去红柳巷做什么?”公士庸见瞒不住,只得将实情说了。熊霸天喝道:“带我去找那个畜牲。” 公士庸不敢怠慢,忙和那个弟子引领着熊霸天前去。刚走到门口,正见两个黑龙帮弟子领着谢无双进来。熊霸天便让谢无双也跟着骑马同去。 不一时,到了红柳巷熊威的住处。一进院门,熊威的小厮看见熊霸天进来,吓得掉头就跑,去向熊威报信。熊霸天一声呼喝,那小厮双腿就软了。 熊霸天问道:“那畜生在哪?”那小厮颤声道:“正……,正在房里,还……还有翠……,翠姑娘。”熊霸天不好进去,向那小厮摆手骂道:“待我回去再扒你的皮,赶紧让那畜生给我出来。”那小厮忙不迭地进屋去了。 这时熊威和小翠早已醒来,二人在绣被之中早又春风几度,只是不想下床,相拥在一起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忽听小厮在外敲门,说父亲来了。 熊威恍似头顶响起一声焦雷,愣了一下,慌忙伸手从椅子上抓衣服,却不料这一抓,却抓了个空。扭头细看椅子上,却是空空如野,就连内衣内裤和鞋子都不见了。熊威登时急出了一声冷汗,慌道:“衣服怎么不见了。”小翠也探出头来看,惊道:“啊哟,我的衣服呢?” 熊威急道:“小六,你走了没有?”好在那小六并未离去,只是在门外候着,听到熊威叫呼唤,忙道:“少爷有什么事?”熊威道:“我的衣服怎么不见了,谁进来过?”那小六道:“谢公子进来过,他包着你的衣服,说是你让他去洗。” 熊威握拳在床沿重重一锤,切齿骂道:“谢无双这个贼。”急唤小六道:“你,你赶紧给我找一套衣服来,还有小翠的。”小六为难道:“这……这……,老爷就在院里,我出不去啊。”熊威置的这个家,因不在这里常住,是以除了家具,茶具器皿外,并无其他,偏偏在这个要紧时候,谢无双偷了他的衣服,让他下不了床。 第94章 下流(2) 小六沉吟了一阵,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得硬着头皮走回院里。熊霸天见他一个人出来,喝问道:“那个畜生呢?”那小六忸怩着道:“他的衣服让谢公子给拿走了,所以下不了床。” “怎么回事。”熊霸天和公士庸齐望向谢无双问道。谢无双难为情道:“我,我本想,拿去翻一下本,然后还他,不想……” 熊霸天面色铁青。公士庸忙道:“那衣服现在在什么地方?”谢无双道:“当铺。”公士庸叹了口气,道:“赶紧把当票给我。”谢无双忙取了当票,交给公士庸。公士庸接过来,骑马忙忙地去了。 “你是什么玩艺?马上给我滚,以后黑龙帮不容你踏进半步。”熊霸天这一次一反往常的客气神态,指着谢无双狠狠地骂道。 谢无双看到他那般凶相,确实也非常害怕,何况自己理亏,即使他不杀自己,把自己很打一顿,自己也没得话说,赶紧跑了出去。 熊霸天难道只是一气之下赶走了谢无双么?也不完全是。上一次叶飘云前来,告诉了他谢雪痕被辟邪九兽押着前往青石冈取血观音,后来被南双侠救去,并故意说血观音不知是否落在了聂海棠手里。他若说落在了聂海棠手里,熊霸天未必会信;他说不确定,熊霸天反而深是怀疑,当下派人去查,果有其事。 他心里盘算,血观音既然落在武当派的手里,那谢无双在这方面就不再有用处,若是拿他去换血观音,即使谢雪痕那小妮子肯换,武当派也决然不肯。本来还期待这小子是一面旗帜,但看他这幅德性,也必会被武当姐抢去风头,本想待崆峒少林武当再来要人时,顺水推舟让他们把他给带去。 可是这小子一来不想随着人家去,二来他好像也是臭名远扬了。三派最近没有再来,自己也不好主动把他转送,免得让江湖上的认为黑龙帮处事轻浮反复。不料他反成了一块鸡肋,既转送不得,又留着麻烦。今日把他寻来,本拟给他些盘缠,良言劝戒一番,让他另投他方,不想生出这么一出事,于是趁着一怒,把他一轰了事。 谢无双漫步街头,浑身上下,身无分文。好在他与各赌场混的熟了,虽然送进了不少钱,却也和各赌场老板熬成了相识,于是依身于三元赌场去打杂,总算是应付了吃和住。 时日久了,老板也发他一些工钱,他便也试着赌上几把。说也奇怪,尽管有时也把钱送进去,有时却也能返回一点,手气不似以前逢赌必输了。恍似老天爷就是让他沦落到一无所有,却又不令他饿死一般。 人一旦有了一种恶习,便会勾起另一种不良嗜好,直至把脑中的上进心,优良品格驱除净尽。正是上进思想苦学不进,不良恶习不请自来。 他输了钱便罢了,赢了钱便和相熟的赌徒吃吃喝喝玩玩。司徒天工那里他是断不敢去了,就是一个像样一点的妓院他也无颜靠近,于是便约上胡混、歪嘴、夏流几个赌友去逛那下三滥的娼窝窑子。 那窑子是何物?原来这人有三六九等,这娼妓也就因人而设。那些个达官富人,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绸缎绫罗,住的是高楼广厦,内有美妻艳妾,外有酒楼戏馆,供其吃喝酬酢;楚馆秦楼,供其淫乐发泄。再次一些的也有教妨书场,作散心之所。 至于那些贩夫走卒,贫民苦工,每日收入无多,吃上没下,老婆也娶不起。但没钱,不等于无欲。他们流尽血汗,被那些富人刻薄所剩的那点钱,即使积攒上几个月,也不够去那种高等场所去随便一回。 于是就有一些穷人为自己想,为别人想,想出了这么一笔好买卖。去城外贫民聚居之地,拣了几座破窑,招上一些逃难的女乞丐,干起那送旧迎新朝云暮雨的勾当来,名唤窑子,就是在破窑里的意思。 那些女乞丐也没有什么姿色,要么是半老徐娘,身上脏烂,也只能接一些苦工贫民。这些女乞丐无非是讨饭不饱才肯来卖,穿的不用说是破烂不堪,有什么风流俏俊能招致游客。 倒是那开窑子的有主意,衣裳破烂索性不要穿它,只把身子用水洗干净,就只给她置点脂粉头油,打扮起来,身上脱光,教唱几支俚词歪曲。学上几套掩腿品箫,颠摆送迎,就这样在破窑里任人观看,引得行人情不自禁,入内花钱买乐。既可以招致客人,又省得花衣裳钱,真是一举两得之妙。 当时有人在笔记中写出这种事情,有云:近世风俗****,男女无耻。皇城外娼肆林立,笙歌杂沓。外城小民度日难者,往往勾引丐女数人,私设娼窝,谓之窑子。室内天窗洞开,择向路边墙壁作小洞二三,丐女修容貌,裸体居其中,口吟小词,并作种种****之态。屋外浮梁过其处,就小洞窥,情不自禁则叩门入。丐女辈裸而前,择其可者投钱七文,便携手登床,历一时而出。 像这种开窑子的事,起初不过是一二细民偶然想出的生财之道,也没想什么长局。不料风气一开,居然门庭若市,拥挤不动。当窑姐儿的丐女忙的连小便都没空,他们不得不另添新人另开地方。一般无衣无食又兼无耻的男女,也竞相效尤。更有那些小教坊私门头生意不好,挨饿的姑娘,也都情愿牺牲色相,脱光了身子,到这里来接客。又赚钱又省衣裳,哪不乐干。 一来二去,外城开设的窑子不计其数,却把那些私门头小教坊的买卖全夺去了。那窑子起初设在破窑里,所以叫做窑子。后来天气一凉,姑娘们一天到晚的光着身子,住在露天的破窑内,经不起秋风露冷,一个个害起病来。 这些窑主们便连忙另谋栖处,便赁些破蔽民房。也用不着修葺,就这么搬进去,究竟比露天的破窑好的多。另在靠街的土墙上凿几个窗户小洞,以便行人窥探这些不穿衣服的姑娘们,仍然叫做窑子。这开窑子的日多一日,姑娘上自然就有些挑剔,渐渐年青美貌姑娘也有落到这里边光身子卖的。 谢无双大概把赢来的钱全送在了这里。 第95章 不是凤凰 时光匆匆,不觉进入隆冬季节,天寒地冻,朔风凛冽。 一日,四人嫖完了窑子,蓬头垢面,哆哆嗦嗦来到一家饭馆吃饭,先聊了些里巷猥谈,娼窝风月。 “这天可真够遭罪的,要熬过这一冬,可不容易啊。”胡混看了看窗外,抖着身子道。 夏流向谢无双道:“小谢,听说你以前是熊老爷家的贵客,怎么突然出来了?你要是求他找个好的生计,想必也不难,咱们几个也沾沾你的光,好熬过这一冬。” “老熊家算个屁?想起我们家那会,拿着人参当饭吃,燕窝都是漱口的。衣服只要脏一点,洗都不洗,直接扔了换新的。名犬都有二三十条,哪一条玩腻了,立刻杀了,饨了吃。我们家的马车都是装饰极好的?没有低于一万辆银子的。” 原来谢无双一直不曾向他们说,自己是被熊霸天给轰出来的。此时听夏流问起这事,乃冷笑一声,吹嘘起他往日的绔纨史。 “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怎么有那么多钱?”胡混闻言吃了一惊,本能的向谢无双凑了凑。 夏流道:“若不是你和熊老爷曾经是朋友,我还真不敢相信。”谢无双怔了怔,道:“那你们就别问了。”夏流道:“照此说来,你父亲一定是一位官员,或者是你家里有这么一位官员。就像熊老爷的堂兄是当朝太师,那官府就成了他家的囊中之物,所以他能做这么多的大买卖。” 歪嘴尖着嗓子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梅花不提前世绣’,以前有钱,能拿到现在来花么?小谢,你老子有能耐,你也应该有你老子的一点遗传才对,也做出点事来,让咱们也跟着你沾沾光。” “我看小谢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会再有什么出息了。”胡混摇头叹息道。 谢无双听他们二人这番话,心里似乎被尖针狂攒了几下。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难道真的是凤凰不如鸡么?只不过他虽然是生在凤凰窝里,但他压根就不是凤凰,本真就是连一只鸡都不如。一旦凤凰窝被打破,他落下地来,才发现他的生存能力连鸡都不如。但如果真的是一只凤凰,那他不论到了哪里,都是他的凤凰窝。” 歪嘴尖声说的痛快,却没留意到谢无双的神色。 谢无双怒发如狂,再也听不下去,霍地站起身来,一拳向歪嘴的嘴上杵了过去。歪嘴冷不防,当即被击的仰身从板凳上张了过去,滚在地上,一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连带出三颗牙齿。当下嘶吼一声,拾起长条板凳,向谢无双打了过去。 谢无双侧身避过,正要挥拳再打时,胡混和夏流连忙将谢无双拉住。歪嘴见谢无双出拳凶狠,扑过去和他抱在了一起,死也不放开。 店老板喝道:“都******给我滚出去,要打架,外边打去。”胡混和夏流扭头一看,见店老板五大三粗,听其口气,说不定还是个有背景的,连忙拥着谢无双和歪嘴出了店。 街上正刮着刺骨寒风,歪嘴揪着谢无双滚倒在地,扭打在一起,胡混和夏流死拉不开。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歪嘴才松了手,二人从地上起来,歪嘴发誓要废了谢无双,骂骂咧咧地随着胡混和夏流去了。 谢无双一来受了歪嘴的刺激,二来诚怕歪嘴找人来办他,便不想再回赌场去,心下暗忖:“谢雪痕一个女孩,都能想着父母之仇,肯在武当山吃苦受罪。而我一个男人却屁点正事不想,在这里混了大半年,却沦落至斯,一无所获。我和谢雪痕怎么相差如此之远?”于是下决心前往武当山去投奔谢雪痕。 但行没多远,忽又想:“此处离武当山有千里之遥,我这样过去,还不得饿冻死在路上?”琢磨一阵,当晚还回赌场。 到了半夜,悄悄出来,却见好大的雪,恍似剪毛般落下,地上已积了足有半尺厚。 谢无双看看左右无人,便钻进老板屠四的卧房。他早就摸清屠四放钱的箱子在床脚后头,钱钥匙压在枕下。蹑手蹑脚进了房门,但见屠四和他老婆睡的正香。他便小心翼翼地走到屠四床边,慢慢地抽出屠四的那串钥匙,再到脚后把箱锁打开,伸手去箱子里摸钱。却听箱里“啪”地一声响,自己的手上剧痛,似是被一个东西夹住,撑不住“啊”地叫出声来。 “是谁?”屠四两口子立时被惊醒,连忙坐了起来,一面呼喝着,赶紧取火石打着了火,只见火光照处,看见是谢无双,当即破口大骂:“原来是你这个****的,真是家贼难防。”伸手从床边摸着一把雁翎刀。他老婆大喊道:“有贼呀,有贼。” 谢无双再也顾不得痛,连忙将手和夹住手的夹子一块从箱子取出,却见夹着自己的是一把老鼠夹,手上鲜血淋漓,眼看那屠四正要下床,急忙往外就跑。 屠四身材又肥又壮,他盛怒之下,本想上去把谢无双砍死,但一想出了人命,自己也没好,一刀背劈在谢无双的腿上。 谢无双扑地跌倒在地,但还是拼命往外爬。 “我好心收留你,你******却是恩将仇报。”屠四张目怒骂,一脚踹在谢无双背上。谢无双连滚带爬,滚进院里的雪里。 这时各屋的伙计也被屠四的老婆叫醒,纷纷穿衣出来捉贼,细一看却是谢无双,便也跟着屠四辱骂谢无双,呼喝着要把他送官。屠四用刀背把谢无双打了个伤痕累累,骂道:“你赶紧从这里给我滚出去,以后我见你一次,便打你一次。” 谢无双愧恨交加,勉力爬起身来,弯着腰踉踉跄跄奔了出去。他也不辩方向,只朝着一个方向狂奔,及至天明,到了西城门。 至此,他真的是无法再在此地混了,即便是乞讨也得前往别处。再看自己的手,鼠夹还在手上夹着,但血已经凝固,身上的棉衣,也被屠四用刀抽了许多的洞,寒风从洞里钻进去,全身皆冰。 谢无双看到自己这般处境,再回想以前在家里时的锦衣玉食,突然仰天长笑,这人世间真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路人见这个蓬头垢面,身着破烂,并沾着血污雪泥的叫化子在大雪地里纵声大笑,均想这人一定冻疯了,纷纷避地远远的。 第96章 峰回路转 谢无双狂笑了一阵,逐渐冷静了下来,摸了摸口袋,还有几枚铜钱,就走到路旁卖早点的棚下,讨价还价买了两个烧饼,一边嚼着出城而去。顺着官道漫无目的的走了个把时辰,忽想:“我现在除了去武当山,还有什么其他的去处?武当山在南,我往西走就不对了。”但见前方左拐正有一条路,正可往南,遂拐过去,往南而行。 此时万里冰封,大雪有一尺多厚,路上行人甚少。又走了一阵,忽见前方有一点倩影手提长剑,恍似赏雪景般,走走停停。她身上穿着雪白的衣服,若不是她乌墨一般的黑发,还真不容易看到她。谢无双也没有太在意,仍是前行。 少刻将要越过她时,谢无双才看清这女子居然是魔九。她如以往一般面上无喜无怒,一双漆黑的大眼睛观望着左右的雪景。只是她身上穿着雪宫纱长裙,却似并不觉得冷。 谢无双此时落泊到了极处,见到了她这么个相识,怎肯放过,忙凑过去搭讪,拱手道:“姑娘这大冷天是干吗去?” “啊哟,你怎么这副模样?是熊霸天把你打的?”魔九扭过头见是一个衣衫褴褛,手上带伤的叫花子,不禁吃了一惊,脚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但瞬间又认出谢无双来。 谢无双叹了口气,道:“那狗娘养的确实够狠。”心里却暗想,若不是他把我赶出来,又不送我些银两,我何至于落成这番境况? 二人并肩而行,魔九道:“你这是要去哪里?”谢无双叹道:“我正要去找我姐姐,只是苦于没有盘缠。姑娘你这是要去哪?这大冷天的,看你也挺孤单的?”魔九点了点头 谢无双试探道:“要不让我陪陪你?”魔九诧异道:“嗯?”谢无双笑了笑道:“我说你如果一个人没有意思,我就陪你走走?”魔九冷笑道:“看你这副德性,叫化子一样,让人看见你跟着我,还不得被笑话。”谢无双道:“你要是肯借我点银子,把我打扮一下,那不就体面了?” “你以为一个男人打扮的风流倜傥,腹内空无一物,那就是体面了?那是麒麟楦。”魔九冷笑道。 谢无双道:“什么是麒麟楦?”魔九道:“也就是把麒麟的皮披在驴的身上,表面看是麒麟,但实际上还是蠢驴,也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那你认为要怎么样,才算是一个标准的男人?”谢无双冷哼了一声,反道。 “相貌是天生的,这没得说,只要他行止端正,谈吐文质彬彬,不卑不亢,气质要气宇轩昂,勤于学习,多才多艺,有志向,有魄力,行事缜密,雷厉风行,做出决定后,要立即采取行动,却不拖沓。我暂时只想出这些。” 魔九说了她心慕中男人的标准。 谢无双吓了一惊,道:“这么麻烦?你找丈夫的要求倒是挺高,怪不得没人愿意陪你。”魔九继续前行,道:“我也有虚荣心,如果在姐妹面前带着一个出色的老公,我就觉得很自豪,还有幸福。” 谢无双道:“但这种人你只怕是不好找啊。”魔九道:“是不好找,但如果一个男人有决心要自己出色,我倒是可以帮他,同时也是帮我自己。” 谢无双道:“好吧,我正下决心做一个男子汉,不妨就让我试试。” 魔九道:“只怕你会后悔。”谢无双道:“这有什么后悔的?一来我确实是下了决心了,二来即便我不成,大不了你别跟我就是。”魔九道:“若是让我帮你,这就是没有回头路了。”谢无双把手一挥,毅然道:“放心,没有我翻不过的山。” 魔九便带着他顺路前行三里,从路上往东下去。 谢无双见是一片山野,便问道:“这里路也没有,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魔九道:“去我家啊。”谢无双只得相随。放眼远眺,到处琼堆瑶砌,玉树银花,照眼生缬,观之不尽。 魔九恍似无重,在雪面上踏雪无痕,谢无双却步步没膝,举步维艰,不多时便出了一身大汗,微风吹过,穿体生凉。在大雪中走了五六里,在一片缓坡的丛林里露出一座院落来。 这是一座精致的小四合院,正房连带耳房有五间,东西厢房各三间,红墙碧瓦,画栋雕梁,院内点缀着青松宣石,还有两个身材高挑,清丽脱俗的宫装艳婢侍候。 魔九使二女烧了水,并为谢无双取了一套白缎棉服。谢无双在东厢房把身上,连带每一根头发洗干净,浑身油然为之一爽,把棉服一穿,却正合适,仿佛早就知道他要来,特地为他准备好的一般。他把衣服穿好,走到镜前,但见自己容光焕发,却也沾些赞颂潘安的那两句:“姿容既好,神情亦佳。” 忽听一婢在外敲门道:“公子洗完了没有?”谢无双道:“洗完了,有什么事么?”那艳婢道:“三公主等公子吃饭。”谢无双便挽起头发,开门随那艳婢前往花厅。 一掀棉帘,香气便扑面而来。但见魔九正趴在桌旁玩弄着筷子等候,桌上佳肴罗列,水陆毕呈。 魔文见人到齐,懒懒地抬起头道:“吃饭吧。”二婢也跟着坐了下来。谢无双是不惯客套的,况且又是饿极了,当下端起饭碗,下箸如飞,少顷便吞了个肚饱胃胀。到了晚间,他被安排在东厢房就寝,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如春,床上锦帏绣被,松软舒适。 谢无双躺在床上,心中偷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想起自己被轰出黑龙帮之后,混迹赌场,何曾有过一夜舒坦?昨晚还差点丢了性命,不想今日却遇上这位活菩萨,得了这么一个温暖舒适的安身之处。” 次日睡到红日满窗,谢无双始从被窝里爬起来,从炉子上取热水盥洗了,到前厅一看,却见魔九和二婢正坐在桌旁各拿着一本书在看。便问:“你们吃早饭没有?” 魔九冷冷地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等吃中午饭吧。”谢无双撇了撇嘴,袖起手坐到炉边凳子上烤火。魔九拿眼角斜了他一眼,向一婢使个眼色。那婢女便放下书,走到谢无双身边,冷冷地道:“你起来?” “做什么?”谢无双抬起头,站了起来。 第97章 被训练(1) 那婢女扑闪着一双漆黑水灵的大眼睛,绕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笑道:“你是驼背,还是罗锅?佝偻着个身子!”谢无双呲牙一笑,道:“习惯了。”说着就坐了下去。 “过来,过来。”那婢女不等他坐下,伸出雪白素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厅当中,说道:“你把两条腿并住。”谢无双不知他要做什么,依言并住了双腿。 婢女又扶着他的头,道:“把脖子伸出来,你又不是乌***摆正,摆正,下腭往后收,眼睛别看我,往正前方看,胸脯挺起来,你挺不起来,两个肩膀往后张,哎,这不就挺起来了?挺肚子干吗?收回去,小腹收一收,挺腰,腰板挺直,两个胳膊别乍,垂直放下去,对,就这样。”转头向另一婢女道:“赛雪,你拿镜子来,让他照照自个,看看现在的样子,多标致!”回过头再一看谢无双,原来他觉得不舒服,又有些喘不过气,便又佝偻了下来。那婢女忙道:“哎,别松下来,慢慢呼吸。” 那叫赛雪的婢女忍着笑,放下书,“噗嗤”一声,撑不住笑了出来,到魔九房里,取了一面大镜子出来,端着在谢无双面前看。谢无双从镜中看自己,身姿确实非常的端正挺拔,只是难受万分。谢无双憋了半天,“诶”了一声,道:“多难受,还是让我在这暖和一会吧。”说着又要坐到炉旁。 魔九头也不抬,手翻着书,冷冷地向谢无双道:“照欺霜刚才让你做的,在外面站上两个时辰去。” 谢无双道:“不,干吗呢?那么难受,又是大冷天的。”魔九道:“你不去是不?”谢无双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她,还是坐在炉旁烤火。魔九向二婢道:“欺霜赛雪,把他房里的炉火熄了。”二婢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魔九又向谢无双道:“明天早上卯时,给我起来跑二里地去,别让我叫你啊,否则你就受罪了。”谢无双撇了撇嘴,嘴角挑出一声冷笑,看样子是东风吹马耳了。 不觉中午,欺霜赛雪二婢做好了饭,四人吃着饭,便又有说有笑起来,浑似上午的不愉快根本没有发生一样,一天无辞。及至晚间,谢无双回房睡觉时,他房里的炉火果然熄了,心里不觉恚怒,但思及自己一来是白吃白住,二来见识过魔九很是厉害,是以并不敢找她们理论,好在被褥甚厚,钻进去仍很暖和。 睡到早上迷迷糊糊时,忽听旁边一个冰冷地声音道:“诶,诶,诶,起来,起来。”一面说着,也不知拿着什么,“叭叭叭”敲他的床,甚是震耳。 谢无双睁开眼来,一看是魔九,再看天色,窗外尚黑,此时正值冬季,天短夜长,遂把脸背过去,道:“做什么?正睡的好好的,把我给吵醒。” 魔九叱道:“我昨天说什么来?让你今早卯时起来,罚你跑步去,你当耳旁风了是不是?”谢无双不耐烦地道:“大冷天的,跑什么步?不去。”魔九道:“你真不去?”谢无双脸也不转过来,道:“说不去就不去。” “我正等你这句话。”魔九冷冷地说了一句,伸手把谢无双的被子给揭下来。谢无双身着睡衣,顿时一冷,忙转过身来,正待发作,却见魔九右臂微扬,“唰”地一声,疾风袭来,身上顿时火辣辣地剧痛,殷红的一条鞭痕顿时从睡衣上透了出来。 谢无双“啊”地一声痛叫,怒喝道:“你有毛病?” 魔九“唰”地又是一鞭,叱道:“让你骂?”谢无双又痛叫一声,愤怒已极,大声道:“我就骂。”魔九“叭叭”又是两鞭,更是血浆溅出。 谢无双既是个怕痛的,又是个不吃眼前亏的好汉,忙不迭地忍痛穿好了衣服,抬头向魔九叹道:“你真够……”但看到她那一双刀一般的眼睛,下面的“狠”字便不敢说出来,说道:“出去后,往哪里跑?” 魔九掀帘走了出来,谢无双因怕吃鞭子,不敢落后,也紧跟了出来。魔九领着他出了院子,逼着他在一尺厚地雪地上跑,步步没膝,别说跑,就连走都费劲。没跑多远,谢无双便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汗流如浆,杀在鞭痕上,疼痛难耐。 魔九叱道:“你跑的比我走的还慢。”“唰”又是一鞭。好不容易跑了有一里地,谢无双就要返回去。魔九道:“谁让你调头的?”一扬手,又抽一鞭。 谢无双苦着脸道:“你说跑二里,现在跑了一里,再返回去不就是二里了?” 魔九道:“我昨天是说让你跑二里,但是你今天却不起来,便罚一里;又让我叫你,再罚一里;我叫你,你不起床,又罚一里;给我犟嘴,又罚一里。所以你得跑六里,继续走。” 谢无双滚倒在雪上,撒赖道:“我实在跑不动了。”魔九当即挥鞭,抽了下下去。谢无双在雪上打着滚,鬼哭狼嚎着道:“你打死我,我也跑不动了。” “那好,你就死吧。”魔九当下手不容情,鞭鞭溅血。谢无双看她下手如此之狠,真有要打死自己之势,赶紧拼命爬起来,向前疾奔。 魔九叱道:“你能跑的动,反而骗我说跑不动,再罚一里。”谢无双张大了嘴喘气,不知向谁去说理,终于向前苦捱了二里半,但却不敢问魔九是否该返,恐又挨罚。 又奔了一段,魔九方悠悠地道:“调头吧。”谢无双连忙调头,使尽了吃奶的力,才返回庄院门口。此时天也大亮,魔九道:”先顺顺气,我让他们给你烧个热水,你洗个澡,然后吃饭。” 谢无双经此一罚,被她彻底降服。吃过饭后,老老实实地按着欺霜要求他的姿势,在院内站着挨冻到了中午。吃了中午饭,赛雪拿出一本诗经让他朗诵。谢无双不敢违拗,只得刻苦用功,但有不识之字和不解之处,便受教于欺霜、赛雪二女。 到了晚上吃饭时,魔九向谢无双道:“明天早上,不要我再叫你了吧?”谢无双道:“怎么,我今天也罚站了,怎么还要跑?”魔九道:“以后这跑步,即是每早的必修课。” 第98章 被训练(2) 谢无双哪敢再辩,很顺从的点了点头,道:“你睡你的,我自己跑。”魔九冷冰冰地道:“以后每早都要给我跑六里,你可别瞒我,否则我会加倍处罚,那样你会很不舒服的。” 谢无双道:“你放心,我会自觉的。”下决心使劲多吃了些。到了晚间,躺在床上,心想若是再在这地方多待一夜,不被这个妖精折磨死才怪。于是打定主意,今夜逃走。睡到半夜,他悄悄起床,溜了出去。 奔了一阵,偶一回头,雪地上一个白色的东西轻轻飘的晃动。谢无双站住脚,仔细一瞧,却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六尾狐狸,见他停下,便也停在那里。 谢无双并不理会,转身又行,往前跑了一段,再回头看那只六尾白狐,仍然与他保持距离紧紧尾随着他。谢无双觉出有异,又停下脚步,那白狐便也停了下来,启步又行时,那白狐也跟着走。谢无双顿时毛骨悚然,拔足狂奔,那白狐也撩起四蹄,紧追不放。 谢无双情知此狐非妖必鬼,四下荒野寂寂,月黑风高,愈发惊悚迷离,眼见无法甩脱这头六尾狐,不得已绕了个圈子,又奔回魔九的小院。一进院门,连忙把门闭住,摸着胸口喘了两口气。心说,明早跑步时,我逃离此处就是,于是径直回屋。 正要推门,微觉身后一白,慢慢扭过头来,但见那白狐正站在院中,用两只红眼睛瞅着他,再看院门紧闭,却不知它是如何进来的。 谢无双不敢回屋,但见魔九的屋里正亮着灯,遂连忙向她的房里奔去,求她救命。但进了魔九房里,却见房内空空如野,魔九不知何往,那白狐却随后跟进。 谢无双浑身打颤,双腿发软,但见东墙有一紫檀立柜,情急之下,急忙奔过去,开柜躲避。岂料,这一开柜门,只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但见柜中,最上一层横隔之中,摆着五个斗大的玻璃瓶,每个瓶里不知用什么药水,泡着一颗活生生的人头。 谢无双“扑通”一声,蹲在地上。正在这时,身后的那只白狐却人立而起,直至一人高,吐出黄莺一般的话语:“这么早你就出去跑了一圈,你确实挺够自觉得?” 谢无双耸然道:“你,你是九公主?”那白狐这才化作魔九相貌,说道:“你现在才猜出我来?”谢无双道:“原来你是狐狸?这些人是你……,你吃了?” “呸,这些臭男人有什么好吃的?”魔九啐了一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看了谢无双一眼,道:“你还在地上坐着干什么?看你的胆子?还要我拉你起来么?” “不,不,不,不用,我,我自己起来。”谢无双双手乱摇,使出浑身之力,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魔九拍拍床沿,道:“过来,坐在我这里。”谢无双颤声道:“不,不,不了。”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魔九忽然起身,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了过来。谢无双只觉他的纤纤玉手,冰一般的冷,却又不敢挣脱。 魔九依偎在他的肩头,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狐狸难道就一定比人差?” 谢无双心里忐忑不安,壮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杀那些人?”魔九道:“他们言而无信,竟然骗我。”谢无双好奇道:“他们骗你什么了?”魔九悠悠地道:“他们像你一样,过来向我答讪,发誓说要做一个出色的男人,岂料他们坚持不下来,居然偷偷地逃跑。这不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么?” 谢无双听了这话,思及今晚自己意欲逃走,幸亏没有被她发觉,但仍是心有余悸,后怕万分,心中狠抽了自己俩耳光,后悔前日何必招她,如今被她禁锢住,难以脱身,说道:“他们坚持不下来,那也不至于死吧?” “江湖中人轻生重义,即使死,也不肯失信于人,他们失信于别人,那不是自己找死么?”魔九神色淡然。 谢无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可决不能再贸然逃离了,若是让这个狐妖发觉,她是决不会容情的。” 魔九伏在他的肩头,听他叹气,又沉吟不语,问道:“你干吗叹气?” 谢无双道:“噢,没事,我定然不负公主所托。现在天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再休息会。明天早起,再跑一圈。”魔九点了点头。谢无双如蒙大赦,胡乱施了一礼,双腿颤抖着迈了出去。 谢无双经此一事,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回到自己房里,躺了一会,看看辰时已至,但这隆冬之际,室内空气,衣服均是冰凉,实在不想起床,但因知道魔九的厉害,遂克服了寒冷,穿衣起来锻练。 自此每早那场漫跑是免不了的,只因他跑的慢,早上起床便提前了一个时辰,而且跑步距离延长到了十里。平日里但有过错,如行止不端,言语有误,等等过错,帐全算到了早上,或罚其背书,或罚其写字。若在早上辰时完不成,便在次日提前一个时辰起床,继续昨日之罚,若还是完不成,第三日再提前一个时辰起床,白日倒是不怎么难为他。 不觉过了年,谢无双倒是把四书五经,礼义廉耻读了个遍,他也不再像赌徒无赖的那般模样,倒也有了端庄模样。 这一日,魔九改扮成男装,向谢无双道:“咱们去一趟洛阳城。”谢无双自来到这里后,除了早上跑步外,从不远出,他们的一概应用,均有欺霜和赛雪外出购置。此次听魔九说要带他去洛阳,顿时大喜,忙把衣容整了整,随着魔九一起出去。 不一时,到了洛阳,魔九却径直带他进了销魂院。 谢无双惊道:“你怎么带我来这里?这里可是妓院。”魔九不答,只唤鸨母。 老鸨在楼上见是两个玉树临风的锦衣公子,慌忙奔下来接住,笑向魔九道:“原来是九公子,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啊?”笑的更加亲热,仿佛魔九是这里的常客。再打量谢无双,蓦然认出,笑道:“哟,这不是谢公子?看你这身装束,一定是发了大财了吧?当然,你跟着九公子,能不发财吗?”又向魔九道:“九公子一定是来找司徒姑娘的,快请。” 第99章 学琴 谢无双一听司徒天工,心里顿时一动,去年自己放荡形骸,无颜相见司徒天工,但现在我翩翩然之慨,与之相见,并不会丢了颜面。 少顷,鸨母引着他和魔九行至司徒天工门前。鸨母敲了敲房门,道:“司徒姑娘,九公子来了,快开门迎待吧。”司徒天工在房内应声开门出见,先向二人屈膝万福了,抬头看到谢无双时,面上略一诧异,随迎二人进屋。 魔九和谢无双坐定,司徒天工命小婢奉上茶来,伸出纤纤葇荑,亲自敬向二人。魔九道:“司徒姑娘,这是你的新学生,你就如以往一样,把你的诸般才艺教授于他,我不会少了你的薪资。” 司徒天工微微一笑,道:“贱妾葑菲下材,所会者也不过是虫篆小技,怎敢作谢公子西宾?” “你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正要你培养此人,你又何必过谦?他若有不受教之处,你可尽情告知于我,不必有什么犹豫顾忌。”魔九不冷不热地说罢,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起身自去。 谢无双明白了魔九带自己来此,是要让司徒天工教自己琴棋书画。心想自己往时不学无术,极尽吃喝嫖赌之能事,倘能得司徒天工栽培,使得自已多才多艺,这也实是一件莫大的幸事,遂起身向司徒天工拜了下去。 “公子为何行如此大礼?”司徒天工大惊,忙将之扶起。 谢无双道:“我是在拜师啊。” 司徒天工秀眉微皱,说道:“谢公子,你不是九公子带来学艺的第一人,以前的那些人都是半途而废……” “我猜到了,你以为我也会半途而废?”谢无双反问,随又叹了口气,道:“我这几个月读了一些书,也明白了一些道理。庄子曾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想起我去年整日把时光蹉跎于赌场,直至落泊于街头的风雪,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能太懦弱。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这说的不就是人的形象要威严庄重,有了过错要改正么?所以为了更好的驱除我身上的诸般恶习,我就要多学一些好的东西。” 司徒天工笑道:“你不要说的这么悲壮,琴棋书画这只是修身养性的技能而已,又不是武功,你学好了,可以上战场打仗。”遂唤侍婢摆琴于窗前案上,让谢无双坐过来,向他传琴,道:“琴有内外五形,六律五音,吟操勾剔,左手龙睛,右手凤目,按宫商角徵羽。又有八法,乃抹,挑,勾,剔,撇,托,敌,打,有六忌:闻哀恸泣专心事,忿怒情怀戒欲惊。有七不弹:疾风骤雨,大悲大哀,衣冠不正,酒醉性狂,无香近亵,不知音近俗,不洁近秽;遇此皆不弹。此琴乃太古遗音,乐而近雅,与诸乐大不相同。其中有八十一大调,五十一小调,叁十六等。” 谢无双道:“这么多内容,我记不请,你能否再说一遍?”司徒天工又反复详说了五遍。谢无双道:“你向我详解五遍,我才听懂,看来我确实是个愚钝之人。” “学琴就像读书,读书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学琴就需要你凝神静气的反复琢磨练习,你感受到的这个过程,便是修身养性了。并非是你练好了琴,就是修好了身,养好了性了。所谓的修身养性,就是你在练琴时,能够做到的凝神静气。” 司徒天工随说,纤指揉弦,只见音韵幽扬,真如戛玉鸣球,万壑松涛,清婉欲绝。令人尘襟顿爽,恍如身在瑶池凤阙。 谢无双由她教着练习至天晚,魔九才前来接谢无双回去。次日午间又来,每日过来练上一下午。谢无双起初因为对于学琴有新鲜感,又觉得自己有庸碌之人,居然也能玩弄起这种古雅玩具,心里颇为自得,是以学起琴来,倒也颇为用心。但数日之后,八只手指练的又酸又麻,头也晕,眼也花,一个曲调反反复复的练,是越练越不会。 “你是不是觉得枯燥无味,一点乐趣也没有?”司徒天工看他这般景况,问道。 谢无双点头道:“有一点。” 司徒天工道:“能够忍受枯燥寂寞,也是一种技能,就像你练的一个曲调一样,是一首曲子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因此你要把忍受枯燥寂寞,单独当作一门技能去练,当你不论做什么,都能沉下心,专心致志的去做,任何枯燥寂寞都打挠不了你,那就无事不成了。” 谢无双咀嚼了一阵这番话,说道:“熊霸天曾说,他在练刀时,一个招式,曾翻翻复复地练数万次,想必和这练琴的道理是一样的。” 司徒天工微微一笑,道:“正所谓隔行如隔山,隔行却不隔理,万事万物的根本原理本来就是一样的。各行之间,也许确实隔了一座山,但如果翻过山去,你就会发现,其实山的另一面也不过如此。” 谢无双摆手,笑道:“可是当中的那座山不是这么容易翻的。” 司徒天工道:“翻过那座山的路也许确实是崎岖陡峭的,但是,假如你肯踏上翻过那座山的路,那么山的另一面就会在你的前方,不论你是往前爬,还是往前挪,你总是在进步。若是你知道翻过那座山的路非常难走,索性不往那条路上走,那么山的另一面,也就是和你隔着一座山。 谢无双心有所触,点了点头,继续练琴。不觉日色西沉,谢无双和魔九一起回去。在大街上忽见歪嘴、胡混、夏流和两个歪戴帽子斜穿衣的赌徒,正远远地走来。谢无双便故意迎了上去,及至与五人临近,彬彬有礼地向五人拱手一礼,温文尔雅地道:“五位别来无恙?” 歪嘴、胡混五个赌徒,陡见这个华服公子向自己五人施礼,还以为他认错了人了,忙环首四顾,不见有别人,确实是向他们五人行礼,赶紧把眼睛擦地如明灯一般,凝目细睁,半天胡混才道:“你是……谢……”歪嘴嘴巴尽管不好使,但眼睛却极尖,尖声道:“谢无双,果然是他。哼哼,他就是扒了皮,抽了筋,烧成灰,冒了烟,我,我也能认出他来。” 第100章 电鳗功 “看你人模狗样的,怎么着,你发财了?”夏流惊喜交集,一双斗鸡眼注视在谢无双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个不住。 胡混叫道:“去年你和歪嘴打了一架,没想到第二天就不见你了,我们借你的钱还以为打了水漂,今天既然让我们撞着了你,不还我们的钱,你休想走。” 谢无双笑道:“你们别看我穿的风光,其实我跟以前没有什么两样,还是穷光蛋一个,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另两个赌徒也发起急来,说道:“你还欠我们二人一两五钱银子,你走的时候连声也不吱一声,今天既然见了,不还钱可不行。” 谢无双奇道:“我连你二人是谁也不知道?我居然还欠你们钱?”其中一赌徒道:“我是张驴,他是王狗。你去年输疯了,见谁就向谁借钱,哪还问人家的名字?” 谢无双苦笑道:“那可惭愧得紧了,但我身上确然半文钱也没有。” “你没钱?我看你这身衣服挺值钱的,那就脱下来,算成银子还我们。”那五个赌徒听他如此说,哪里肯放,几双脏手揪住谢无双锦缎衣服,看架势真的就要扒衣服了。 谢无双笑着摇头道:“那多不体面,恕难从命。” 那五个赌徒看了魔九两眼,向谢无双道:“这是你朋友吧?你向他借钱还我们。”谢无双道:“我总共欠你们多少钱?”五人算了算,道:“总共十三两九钱银子。” 谢无双便转身向魔九借钱。魔九秀眉一斜,嘴角一挑,鼻孔里哼出一声道:“你以为我跟他们一样傻,把钱借给你这种借钱不知道还的人?哪天你突然不见了,我找谁讨债去?” 谢无双无奈,转身向胡混和夏流五人道:“五位听到没有?都怪你们,当着他的面说我借钱不还,所以他不肯借钱给我,我也没钱还你们,咱们就此别过,该日我有了钱,再遇上了你们五位,届时定然连本带利如数奉还,就此别过。”当下躬身深施一礼,扭身便行。 那五人岂肯放他,揪住他大声道:“你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容你随意哄骗,你这身衣服少说也值几十两银子,赶紧脱下来当了,还我们钱。”知道谢无双决不肯脱,五人便围着谢无双扒他的衣服。 谢无双急了,“呯”地一拳,击在歪嘴的嘴上。歪嘴痛叫一声,破口大骂道:“操你奶奶,又打老子,当即和谢无双扭作一团。谢无双身怀的那点家传微末绝技,却斗不过这五个汉子,非但一身红缎棉袍被他们扒去,而且还被打的鼻青脸肿。 待歪嘴胡混五人走后,谢无双向魔九苦笑道:“你武功高强怎么也不助我一下?”魔九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让我帮着你逃债?让他们扒去的那身衣服,可是值五十两银,你可别忘了赔我。“ 谢无双笑道:“想不到你这么会过日子,假如能娶了你,也实在是我的福分。”魔九道:“你是说我太过吝啬,不够阔绰吗?” 谢无双道:“岂敢,只是你一直努力把我培养的出色些,可是在大街上让人扒了衣服,这实在不体面,我怕让你丢了面子,我的债主不知道还有多少。而我呢,又没钱还他们,我想为了不让九姑娘丢面子,姑娘不妨传授我些武功,若是我的那些债主向我动粗,我也好打发他们。” 魔九扭过身来,点头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故意撞着他们,闹上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让我教你武功?” 谢无双道:“九姑娘火眼金睛,在下不胜钦佩。”魔九道:“你肯上进,我很高兴,我这里确实有一套武功很是适合你,只是学起来很是折磨人,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毅力。” 谢无双笑道:“跟你相处这些时日,我虽然没有什么长进,但这个力气,却是长了不少。”魔九道:“那好,我们回去再说。” 到了家里,魔九向谢无双道:“这套武功叫电鳗功,是我五师兄的一项绝技,也曾经传到你们中土武林,但千百年之后,在中土失传了。你若是练成了这电鳗功,就会像电鳗鱼一样,身体表面绕出电光,再遇上那些个杂碎时,他们扭打你,你就可以身上发电,电击他们,他们就不敢动你一根毫毛了。” 谢无双大喜道:“有这种神奇的武功?” 魔九点了点头,遂把这电鳗功的心法口诀传了给他,又嘱咐了他一些修练此功的一些个细节,末了说道:“这电鳗功你另抽时间去练吧,只是明天早上寅时起来,去练司徒天工教你的琴。”谢无双道:“我为何起那么早?”魔九道:“你今天犯了这么大的错,难道不该罚么?” 谢无双点了点头,知道是因被那几个无赖扒了衣服之事。 谢无双抽出空暇,依着魔九教的口诀练那电鳗功。原来这种武功并没有什么招式,而是激发出体内的一种潜能。谢无双练了多日,每次练功,枯坐数个时辰,脑中使出吃奶的力,冥思感受经脉中那股奇异的力道,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无所获。心中暗忖,世间哪有这种功夫,必是魔九在耍自己。 不觉过了数月,天气日暖。这一日,在司徒天工这里学琴,休息间歇,隐觉丹田之中似有一点微乎其微的异样之感,心里顿时一动,连忙盘膝坐下,依着电鳗功的口诀,去细察那点似有似无的感觉,岂料寻觅感受的念头稍稍一起,那点异感就仿佛一只发现自己正在被人关注的小鸟,立时飞的渺无影踪,不知去向。 谢无双平心静气,以一种平淡无为之念去感应,浑身仍是荡然无存。他脑中逐渐用力,直至刻意搜寻感应,岂料心中愈乱,后来再也忍不住,睁开眼来,一拍大腿,大声说道:“这是什么破武功,根本就没法练。” 司徒天工走到他身前,说道:“要平心静气,就仿佛站在高山绝颠,漫步在幽深地大森林,静下心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感觉。”谢无双摇头道:“没用,我试过了。” 第101章 灵感 第一百零一章灵感 司徒天工微笑道:“你如果真有这个心境,就不会突然发火。”谢无双道:“我开始确实是用平淡的心境,去试着寻找那点偶然冒出来的灵感,不料反而什么都没有了,后来我一着急,这才使劲去想,却是适得其反。” 司徒天工道:“这就是了,你虽然感觉自己是用平淡的心境去感应那点灵感,但你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强烈的欲望将这点灵感给找出来。这有些事,其实不用太过早的追求结果,你只要把过程中的每一个环节做的圆满,那成绩自然就到了你眼前了。就拿你练琴来说,你现在可能很好的弹一首曲子?” 谢无双摇头道:“不能。” 司徒天工道:“对,你现在反复练习每一种指法,这其实就是在完善你能弹好一首曲子过程中的一个环节而已,一旦你把每一个环节步骤都能很好的完成,一首动人悠扬的曲子,在你不知不觉中就会在你的指间发出了。” 谢无双点点头,道:“嗯,我有点懂了。” 不觉天近黄昏,却不见魔九前来,谢无双向司徒天工道:“往日在这个时候她早就来了,今天她这是去哪了?”又等了两时辰,夜幕降临,谢无双便和司徒天工一起吃了饭,魔九仍然没有到来。 谢无双忧疑道:“奇怪,她去哪了?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司徒天工道:“九公子是一个安分的人,能有什么事?也许只是一时走开罢了。”谢无双道:“她一个江湖风尘女子,能安什么分?”忽听房门“嘎吱”一声推开,走进一个人来,说道:“司徒姑娘。” 谢无双转头看去,这人腰挎长剑,甚是面熟。司徒天工道:“是南宫公子?”谢无双听她这么一声,立时想起,这人便是那晚和辟邪八**手的南宫成。 “梦老板哪里去了?”南宫成向司徒天工道,说时,向谢无双打量了几眼,也立时认出他来,当即喝道:“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那天晚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跟辟邪九兽打起来,那我全家也不会死,究其根源,全都是因为你,你才是我全家遇害的罪魁祸首。今天我就让你为我全家偿命。”唰地一声,长剑出鞘,上前一递,一道青光向谢无双刺来。 司徒天工急拉南宫成道:“不关谢公子的事,你错怪他了。”但她一弱质,如何拦得了南宫成。谢无双眼见南宫成长剑刺来,连忙滚身在桌下躲逃。 南宫成连刺三剑,未能刺中他,忽然抬腿,一脚把桌子踢翻,杯盏茶壶碎了一地。南宫成一脚踏在谢无双胸上,狞笑道:“你这个小贼,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正要挺剑刺下。谢无双身上忽然绕出一圈圈蓝光,南宫成脚下一麻,吃了一惊,急忙后跃,耸然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谢无双适才在情急之下,那种奇异之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急忙以电鳗功口诀里的驱动之法施展,身上登时绕出电光来。谢无双见此功果然神妙,欣喜不已,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笑道:“这不过是一点雕虫小技,南宫兄不必吃惊,至于你家里的事,我根本就一无所知,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去找真正的凶手才对,何必扯到在下这个不相干的人的头上来?” 南宫成吼道:“就是你。”长剑一挺,又刺了过来。谢无双对于方才电鳗功的运用之技,已铭刻于心,于是再次施展,身上蓝色电光一圈圈的上下环绕,眼见青锋刺来,心想,我这电光虽能电他,似乎不能做盾牌使用,若是他刺中了我,我又电中了他,那是同归于尽法子,况且看情形这电光是电不死人的。心里想着,连忙向翠屏后面躲去。南宫成横剑一削,削中了谢无双右肩。 谢无双但觉右肩一痛,所幸只是剑尖扫中,伤的只是片肉。那面南宫成浑身又是一麻,却是长剑把谢无双身上的电导了过来,击中了他的全身。他已知道谢无双身上发的电不会致命,当下大胆的挥身连劈带刺。谢无双东躲西藏,霎时间满屋子的家什物件,被南宫成的长剑砍地狼籍一地。 司徒天工吓得尖声大叫,哪敢上前阻挡。 谢无双眼看再也没有遮蔽之物,正在危急当口,忽一白影一闪,南宫成惨叫一声,面容僵住,口中吐出血来。谢无双细一看,原来是魔九进来了,一剑刺进了南宫成后心,剑尖从南宫成前胸露出五寸多长。 魔九把剑拔出,南宫成扑然倒地,把头一扭,立时毙命。谢无双向魔九拱手道:“多谢九姑娘救命之恩。”魔九道:“少废话,快跟我走。”说时,拉起谢无双的胳臂往外急走。 谢无双急向司徒天工告辞道:“司徒姑娘改天再见。”话未说完,被魔九匆匆拽了出去。 谢无双道:“看你这么惶急,倒底发生了什么事。”魔九道:“回去再说,反正以后这里是不能来了。”谢无双惊异道:“为什么?”魔九道:“回去再说。”说话间,出了销魂院。 二人奔回家中,魔九才向谢无双道出细末:“我去黑龙帮找凤舞索要惑心魔血,不想被他们发觉,其间我听熊霸天说经他探察,你姐姐并没有把血观音交给武当派,还得把探索血观音的事转到你身上来,他现在已知道了你每天要去销魂院去找司徒天工学琴,所以他一定会去销魂院抓你。以后你就不要再去销魂院了,我会找机会把司徒天工给带到这里来。” 谢无双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司徒天工肯不肯来?”魔九冷哼了一声,道:“你倒是有点风度了,不过肯与不肯,由得她么?” 谢无双明白,她是要将司徒天工掳劫过来,心想怎能对司徒天工这样才貌双绝的佳人动粗?转念又想,让她离开销魂院那样的污浊之地也好。 第102章 蜜意柔情 次早天色未明,谢无双照例出来锻炼,行经一片山林,斜刺里蓦地窜出一条黑影,弩箭般向他疾射而来。谢无双不及躲闪,便被那人点了穴道。仔细看时,但见这人身如铁塔,正是熊霸天。 谢无双笑道:“原来是熊帮主,这大早上,你突然出现,给我开这么大的玩笑。” “谢兄弟,做哥的想你了,所以要把你请回去,怕你跟我客气,这才委屈你一下,待回到黑龙帮,我自当向你赔罪。”熊霸天笑说着话,从林内奔出十多个黑衣人。其中有三人,把谢无双扛在肩上,直奔大路。熊霸天领着其余之人,掠向了魔九的小院。 谢无双本想发电击这背着他的黑衣人,但想自己被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电光又不致命,说不得反而吃他们些苦头,只得消了此念。这三个黑衣人轮流背着他,一路狂奔。 不一时,上了大路,却见路旁停着好些马匹,另有三人在此看守。这三个黑衣人与看马的三人打声招呼,背着谢无双的那人把他放在马背上,并上去扶着他,另二人也上了马,三人策马直驰洛阳。不用一个时辰,进了洛阳总舵。 三人把谢无双从马上架下来,送进前厅,一人进去通报。少刻,就见梦魂离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谢无双,笑道:“你又回来了。”谢无双笑道:“一会把我请来,一会把我轰走,一会又把我请来,真搞不懂你们为了什么?” “放心,这一回再也不会有人轰你走。”梦魂离伸出雪白的纤指,解了谢无双的穴道,说道:“你随我来。” 谢无双知道梦魂离的手段,不敢和她相抗,只得随在她的身后,出了前厅。却见梦魂离走的路线,是朝花园走去,遂道:“花园的路我熟,让我自己去不就好了?”梦魂离道:“我怕你跑了。”谢无双笑道:“在这里能看到你这么一个,妲己一般的大美人,我怎能舍得逃跑?” 梦魂离作色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谢无双看着她微泛薄怒的神态,妖媚含威,更加销魂蚀骨,乃赔笑道:“真心的是夸你,可能是我用词不当,还望你海涵。”说着,向她弯腰鞠了一躬,见她小襟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腹,微微起伏间,透出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格外陶醉,不禁深吸了两口。 “你这小王八蛋,也不是好东西,赶紧走路,我还有事要做。”说时,美腿一撤,离谢无双远了些。 片时,二人进了花园。谢无双远远地看见屋前伫立着一个俏影,认得是司徒天工,不禁惊喜交集,走到近前,说道:“司徒姑娘。” “你以为会是谁?”司徒天工面无表情,神色肃然。 谢无双不理梦魂离,反问司徒天工道:“你不是在销魂院么?怎得到了这里?” 梦魂离道:“熊帮主知道你每天在此无趣,因此让司徒天工过来,为你弹琴解闷。你若是不喜欢,我立刻去向熊帮主说,把她再送回销魂院,她是我的镇山之宝,让她离开销魂院,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谢无双急道:“谁说我不喜欢了,只是不知道司徒姑娘是否乐意在此陪我做这笼中之鸟。” “她在销魂院就不是笼中鸟么?我叮嘱你一句,以后只允许你出去,不允许司徒天工出去。她如果擅自踏出这花园半步,我立刻杀了她。还有,你如果出去了,回不来,那她也得死,我希望你心里掂量着些。” 梦魂离目光中闪出杀意,嘴角中带着刻薄。说毕,转身自去了。 谢无双听了这话,吃了一惊,看着梦魂离的背影,身上不禁起了鸡皮疙瘩,扭头向司徒天工道:“是我连累了你。”司徒天工道:“外面冷,进屋里吧。” 谢无双颇为担心魔九的安危,唯恐她被熊霸天所算,又想她武功高强,过了数日,并没在黑龙帮听到有关她的消息,便渐渐放下心来。 他和司徒天工在园中形如夫妻,不觉过了半个月。司徒天工对谢无双体贴入微,谢无双也把此地当成了安乐窝,决计住到地老天荒。 这日晚间,繁星浩瀚,皓月当空。 谢无双携着司徒天工的手闲步池边,在白玉栏上坐了。其时虫音低唱,花香肆虐,又有美人为伴,心情愈发好了起来,想起童年捉鱼,打猎,抓鸟等诸般趣事,滔滔不绝的说笑起来。 “我觉得你好像每天都不高兴。”谢无双见司徒天工虽面露笑容,但眉宇间深含悲意,心中爱怜,轻拉住她软若无骨的玉手,揉捏着柔声说道。 司徒天工站起身来,踱着步子默默的望着池中游走在星月中的游鱼,幽幽地道:“我在五岁那年,被人贩子拐走。在他们的手里,被迫接受琴棋歌舞各种残酷的才艺训练,后来他们把我卖到青楼任人欺辱。这十五年来,每日除了血泪,便是苍白和麻木。只到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才让我感觉到了一点人间的滋味。” 谢无双听说这个对自己无微不致的才貌双绝的佳人,如此悲惨的身世,再看她一脸的凄凉之容,心里激动不可制,忙走过去,伸起双臂紧紧的将她搂在了怀里。 司徒天工握住谢无双的手,将粉面倚在谢无双的肩上,道:“无双,请你照顾我。”谢无双道:“老天能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我就是为你死了,也觉得幸福。” 忽听一个弦乐般的声音笑道:“花前月下,蜜意柔情,真是好一对璧人啊。” 二人赶紧分开,司徒天工垂下头去,羞晕满颊。谢无双循声去看,只见梦魂离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梦魂离笑道:“诶,这种可歌可泣的妙事,又何必拘束呢!” 谢无双向梦魂离一拱手,道:“不熊夫人来此有何见教?”梦魂离笑道:“来看看你们不行么?”谢无双微微一笑,说道:“那有劳您惦记了。快请坐。”说着在池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司徒天工道:“你们先坐,我去倒茶。”向梦魂离微施一礼,转身去了。 第103章 眼镜蛇妖 第一百零三章眼镜蛇妖 梦魂离踱着步子抬头望天,叹道:“我虽知这园里是满园春色,却不知这里的夜色更加醉人哪!”谢无双只觉腿上一软,梦魂离竟坐在了他的腿上。 谢无双方待挣扎,梦魂离轻展藕臂搂住了他的脖子,用水葱般的玉指,摩娑着他的鼻尖,道:“怎么?只允许司徒天工这样,就不允许我这样么?” 谢无双歪头斜睨,但见她一头碧发在月光下灿烂生辉,碧若宝石的明眸清澈如水,细腻滑润的肌肤欺霜胜雪,一对饱满堆玉般的****,挺在自己的嘴边,一股温香直沁心脾,不禁心旌摇摇起来。 便在此时,忽听脚步声响,谢无双一激灵,忙推开梦魂离站了起来,向司徒天工瞧了一眼,面上不禁一红。 梦魂离拍手笑道:“天工,谢无双这小子可真坏,方才他正要扒我的裤子呢,幸亏你及时赶来,不然非得被他扒掉不可!” 司徒天工冷冷的道:“那岂不是正合了你的意。” 梦魂离笑道:“但却不合你的意啊。你说是么,无双!”最后这“无双”二字,故意对着谢无双努嘴撒娇,将声音拉的长长的,好似有意气司徒天工。 谢无双心道:“可别让她们吵起来。”忙岔开话题道:“熊夫人来此不知有什么事?” 梦魂离正待答话,忽然黄影一闪,他们身边多了个人。这人头束龙冠,身着皇袍,却是凤舞。 “她来这里只怕是来煞你们的风景吧?”凤舞笑了笑,转首向梦魂离道:“梦老板,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不知是否有空?” 梦魂离水眸一忽闪,笑道:“晚上找我谈事情,我可告诉你,你和熊霸天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凤舞笑了笑,道:“你这个妖精果然还有些可爱之处。” 梦魂离面色微变,转首向谢无双二人道:“我方才挠了您二位的气氛,对不住了啊!”转身向凤舞道:“咱们走吧。”二人转身自去。 司徒天工看了看梦魂离的背影,向谢无双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不知你信不信?”谢无双道:“你说的事我都信。”司徒天工笑道:“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正色道:“梦魂离这人有古怪。” 谢无双道:“不就是她的嘴里能喷毒水么?我已经知道了。”司徒天工道:“对,所以最好离她远一些,万一她突施杀手,你只怕躲闪不及。” 谢无双心里一动,道:“你说的不错。”司徒天工道:“但是还有一个奇怪之处。”谢无双道:“是什么?”司徒天工道:“那一天梦魂离向咱们喷射毒水,你也看见了,那毒水很是厉害,石头都能被腐蚀。”谢无双点了点头。 司徒天工道:“可是有一次我听南宫成说,第一次和梦魂离接吻时,她的口水居然如蜜一样的甜。他起初以为梦魂离的口中放了毒,要害他。但后来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再与梦魂离接吻时,她的口水就不甜了。我当时就起疑,人的口水怎么会是甜的,以为南宫成是被梦魂离迷住了,才有这样的错觉。 只到有一天,我偶然偷看到到梦魂离在她的房里口喷毒水,杀了一个人。这股毒水的味道我当然不知道是不是甜的,但也知道南宫成给我说的话,并非虚言。只是很奇怪,那毒水这么厉害,怎么射到南宫成的口里,南宫成却什么事也没有。” 谢无双道:“那南宫成后来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没有?” 司徒天工道:“他对梦魂离痴迷不能自拔,就仿佛吃了迷情的药一样,只是和吃了迷情药的情形又不同。据说吃了迷情药,便会疯疯癫癫,神智恍惚,而且迷情药只能迷一会,持续不能太久。南宫成虽然神智清楚,但对梦魂离痴迷进了骨子里。” 谢无双沉吟一阵,笑道:“你放心,我决不会被她迷倒,因为你就是她的毒的解药。” 司徒天工微嗔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反而来打趣我,其实你真要是中了那种毒,只怕你也难以自拔。刚才看到她和你的那种举动,不由得不让我担心。” 谢无双臂揽住她的削肩宽慰道:“你放心吧,我离她远些就是。”司徒天工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一直猜不透梦魂离的口中如何能喷两中毒水。” “我明白了。”谢无双身子猛然一震。司徒天工道:“你明白什么了?” 谢无双道:“我想起那日梦魂离向咱们喷毒时,我看到梦魂离口中上腭一左一右有两个小孔,当时射出来的毒水,正是从左面的那个小孔喷出来的,那么南宫成感觉到有甜味的口水,就一定是从右面的那个小孔喷出来的。我当时就断定,这梦魂离一定是个妖精。” 司徒天工道:“她有这种特征,那会是个什么妖精?”思忖片刻,忽然美目大张,悄声道:“眼镜蛇不就是口中能喷毒水么?” 谢无双点头道:“不错,她是一只眼镜蛇妖。”忽然变色道:“啊哟,那位凤公子可别被梦魂离算计了,我得赶紧告诉他。”说着,便欲去寻找凤舞。 司徒天工忙拉住他,说道:“你告诉他,他也未必肯信,说不定还会误会你,再者凤公子是何等人物,梦魂离也不一定真能害的了他。” 谢无双道:“凤舞曾在我前往入川的路上帮过我,因此我也应当帮他一次。”他说的是他在被凤舞力巴山押往川西分舵时,凤舞曾出手阻止力巴山与他为难。又道:“万一梦魂离趁凤舞不防,喷出的是毒水,那该怎么办?” 司徒天工道:“这件事是我无意间发现的,据我所知,到现在为止,除了我还没有其他人知道,而且那些死的人大多都是想轻薄梦魂离的人,虽然他们不是死有余辜,但也是咎由自取。这位凤公子的手段本领皆非常人可比,就连熊帮主都惧他三分,梦魂离想不利于他,也非易事,我看你就不必庸人自扰了。现下时已不早,快早点休息去吧,啊!” 谢无双听她说的有理,便随她回房了。 第104章 碧蛇 “行了,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梦魂离随凤舞走出花园,见舞仍不停步,乃驻足说道。 凤舞道:“熊霸天在对付幽家这件事上,我感觉他不怎么坚定,所以呢,我想让你找机会多劝劝他。”梦魂离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呢,不就是想让我给他吹吹枕边风嘛,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凤舞听她还要提条件,不禁皱起了眉。梦魂离笑道:“那要看你的床上功夫如何了?” 凤舞大怒,他素来高敖,最恼别人对他有所轻视,但他并不想与熊霸天翻脸,只得作罢。不过他却发现梦销魂身上有一种奇异的气息,便怀疑她决非人类,于是在暗中留意观察。 这一晚,月色皎洁,轻风拂柳,凤舞行到后东院花园中散步。忽然又闻到了从梦魂离身上所散发的那种奇异的味道,只是稍微浓了一些。他忙隐身在一棵粗柳树后,凝目向四周寻探。忽见花园池中假山下一动,果然正是梦魂离。 但见她四周张望一阵,见左右无人,忽地化为一条八尺多长,碗口粗细的碧绿色大蛇。凤舞大喜,见她向假山上跃去,便纵身飞去,探手抓住她的七寸,将她拽出池外。 那蛇口中吐出一股浓香无比的青气,并将蛇身狠命勒住凤舞的熊腰,蛇尾向凤舞后脑猛抽。把凤舞抽地头晕目眩奇痛无比,不过他也当真凶悍,不顾疼痛,运起九阳之力,狠掐住她的七寸处,一把将她的头按入池水中。那蛇终于耐不住,乖乖的从凤舞的腰上松下。 只听梦魂离的声音道:“凤公子,求你饶了我吧,我答应帮你做事就是。”凤舞挥袖擦了把汗,恶狠狠的道:“我现在问你,你必须给我说实话。否则我立刻抠出你的蛇胆。”梦魂离哭道:“我一定知无不言。”凤舞道:“你今晚来这里做什么。”梦魂离道:“我只是该蜕皮了。” 凤舞道:“你多长时间蜕一次?”梦魂离道:“每月两次。”凤舞道:“你是谁派来的?派你来做什么?”梦魂离支吾道:“这个?”凤舞怒道:“快说?”说时,手上加劲。 梦魂离受痛,又不敢大叫,只得求饶道:“我说我说,是销魂宫,我姑妈魔域鬼母,来这里只是打探黑龙帮的消息。”凤舞沉吟了一阵,道:“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魔灵的尸体是不是又被你们带回去了?”梦魂离道:“我不知道。” 凤舞又问:“熊霸天的大儿子熊扬是被一条翠蟒蛇给吞了,那条蛇想必便是你了?”梦魂离一愣,道:“你是听谁说的?” 凤舞道:“当时你吞食熊霸天的儿子,恰巧我在空中经过,让我撞见了。” 梦魂离沉了一口气,恨声道:“那小子素来不把我放在眼里,屡屡对我无礼,有一次竟然对我下毒,我也只好要了他命。” 凤舞在这个问题上也没有深究,说道:“以后有些不妨碍我的事,我也不管你,但如果我交待给你的事,你敢耍花枪的话,我随时让你死的好看。你听到没有?”梦魂离只得连声称是。 凤舞正要将她放去。忽听一人道:“凤公子您还没睡啊?哟!拿着个什么啊?哇!好大的蛇啊!凤公子您在哪抓的啊?”凤舞一听声音,知道是陆平。这人本领不大,但能说会道,深得熊霸天和梦魂离的欢心。 梦魂离心中大急,好不容易应付完凤舞,又来了个烦人的,着急归着急但也无法,只盼他随便说几句话就赶紧离去。只听凤舞打个哈哈道:“我刚走到这里,这条蛇正好从树上掉下,我就随手接住了。” “这么大的一条蛇肯定不好抓吧?”陆平瞅着凤舞身上被蛇抽脏的衣服道:“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弄脏了,一定在抓这条蛇时费了不少劲。” 凤舞道:“我还是把它搞定了。” “凤公子真是了不起!待会把这条蛇送到厨房,我吩咐厨子们好好做上几道菜。这个蛇血大补,蛇胆对练武之人更是大有益处,这蛇皮沸完水,再切成丝凉拌,全是美味佳肴啊!凤公子我去厨房说一声吧?”陆平竖起大姆指,称赞了凤舞一番,又出了些让梦魂离不安的主意。 梦魂离早在心里把陆平上下十八代诅咒了几百遍,心道:“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听他说要把自己扒皮、放血、抠胆做上几道好菜,还说吃了自己对练武之人大有益处,心中真怕凤舞受不了诱惑将自己吃掉,于是不停的在凤舞手中摆动。 凤舞暗暗好笑,故意津津有味的将陆平的话全部听完。心道:“梦销魂看你急不急?唉!陆平你现在得罪了这个妖精,日后还不死无葬身之地。”故意向陆平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馋了。那你就给厨房说一声吧。”陆平应了一声,赶紧去了。这可急坏了梦销魂,此时受制于人,无法逃脱。待陆平走后,又出声向凤舞求饶。 凤舞笑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多好处啊,竟然浑身是宝。”梦销魂哭道:“哪有啊?求公子别听那狗贼胡说八道。公子放了我,我一定老老实实的为公子做事。”凤舞笑道:“好吧,你既然这么诚恳,我也便发发慈悲,放了你吧!”说罢,又将她扔回池中假山下,直接回房去了。 谢无双一觉醒来,已近午时,司徒天工服侍他洗漱完,正准备前往厨房弄些吃的。忽见一个弟子快步走来,向他两个说道:“熊帮主请两位前去用饭。” 谢无双叹了口气,向司徒天工说道:“不知道熊霸天又想怎么样?”司徒天工沉吟一下,道:“放心去吧,他现在不会为难你的。”二人收拾了一下,只得跟着那个弟子前去。 那弟子引着二人进了后堂。但见当中摆着一个极大的圆桌,桌上美味佳肴已经摆好,熊霸天、梦魂离、陆平还有五个身着缎装,掌柜模样的人围着桌子,坐等在那里。见谢无双和司徒天工进来,熊霸天忙笑道:“二位快坐。” 待二人坐下,熊霸天笑呵呵的道:“谢兄弟住的还习惯吧?在这里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又有司徒天工这个美人相伴。总比江湖上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要好吧?你说对不对老陆?”向陆平看了一眼。 第105章 梦回幼时 第一百零五章梦回幼时 陆平叹了口气,慷慨的道:“谢兄弟,这人生几何,而你的快乐却在今朝。咱们熊帮主对你,那简直是没得说啊!”熊霸天伸臂揽住梦销魂的肩头哈哈大笑。 这时凤舞推门进来,熊霸天忙道:“凤兄弟就等你了,来,我们吃饭。”说罢,便招呼众人拿起了筷子。 凤舞向桌上环视一周,在梦销魂的面上停留了一下,见她满面春风,并无丝毫异样,微笑了一下,落坐举著。 那几个掌柜模样的人有说有笑的闲聊起来,净说一些不着调的闲言。陆平看了看梦魂离,笑道:“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我就敬这位女人一杯。”端起酒杯向梦魂离双手一拱饮了。 众人齐声叫好,梦魂离也笑吟吟地饮了一杯。当中一个年近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瘦削,举止温文尔雅的掌柜笑道:“但凡一个成功的男人的背后,应该是有一群……”他话未说完,众人齐声大笑,梦魂离差点把嘴里的酒给吐出来。 熊霸天双手乱摇,笑道:“颜总管说的不是我,我不是一个成功的人,所以我只有她一个。”说着,搂了梦魂离一下。梦魂离提唇一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以后成功了,就不止我一个了?”熊霸天笑道:“岂敢?” 谢无双道:“一个成功男人的面前,也总会有一桌举杯问盏的朋友。” 陆平几个掌柜觉得他这话是讽刺他们是趋炎附势的酒肉之徒,面上的笑容登时僵住,气氛颇为尴尬。 谢无双自知失言,忙道:“我自罚一杯。”连忙饮了一杯。 熊霸天夹了一块鱼放在嘴里,咀嚼了几下,点头赞道:“嗯,这鱼做的味道不错。”向众人道:“哎,你们也快尝尝。” 谁知熊霸天如此一说,却让陆平想起一事。他停住筷子,向凤舞道:“诶?凤公子,你昨晚抓的那条蛇有没有送到厨房啊?” 凤舞刚喝了一杯酒,一听陆平所问,差点把酒给吐出来。忙向梦销魂看去,见她停下筷子,脸色甚是难看,正瞟向陆平。凤舞忙忍住笑,说道:“噢,让它给跑了。”陆平失望的道:“可惜可惜。” 熊霸天也停下筷子,好奇的问是怎么回事。陆平便向其余人说起昨晚在后花园,见凤舞抓住了一条奇异的大绿蛇,如将蛇做成美味佳肴,练武之人吃了会如何之好,那种对人体大有益处的蛇在集市上极难买到,现如今又让它给逃了,是如何的可惜,大侃一通。 熊霸天听他如此一说,颇觉失望,喃喃道:“可惜可惜。”陆平忽见梦销魂正怒目瞪视着自己,以为她在深怪自己没有帮凤舞看好那条蛇,以至于让那条蛇给跑了,搞得现在吃不到。便向梦销魂宽慰道:“那蛇若是夫人吃了一定更是比天仙还要美上十倍。不过夫人您放心,我一定再去花园找找,若是再抓到了,决不会让它再给逃了。” 梦销魂大怒,娇面一沉,哼了一声,摔下饭碗,离席而去。除了凤舞,众人均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少时众人吃过饭,各自回去。 梦魂离一怒之下,离席而去,把凤舞恨之入骨。过了两日,恰值司马玮从外头办事回来。梦魂离便把他叫进后厅谈话,说道:“据说司马公子和令恩师神龙剑客情同父子,不知是否属实。” 司马玮道:“我是由恩师抚养长大的,家师和我的亲生父亲没有什么两样。” 梦魂离道:“日后熊帮主率领武林各派,去消灭幽家,你该如何面对你那身为幽家天王,又情同父子的恩师呢?” 司马玮笑道:“泰山大人扬言说要剿灭幽家,不过是为了拢住各派,又岂能真的和幽家开战?” 梦魂离道:“熊帮主尽管口上一直如此扬言,心里确实无意和幽家动真格的。但这却经不过一个人总是在他耳边撺掇。” 司马玮冷笑道:“这个人除了你,还有谁?” 梦魂离面流无辜,道:“哎哟喂,你可真冤死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图的是有好吃好穿,在华丽的大房子里,过一个安安稳稳的太平日子,又岂能愿意让一些个惦记着咱们的贼人,晚上来敲咱们的门?我说的是另有其人。” 司马玮冷哼了一声,道:“不知是谁得罪了你,你在我这里挑拨离间。” “不识好人心,凤舞整日价跟着熊帮主为的是什么?你好好想去吧。”梦魂离一面说着,哼了一声,起身迈着风流步态回房去了。 司马玮思忖了一下,抬步出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见过了熊欢,二人自有一番温存。到了夜间,司马玮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恍似又回到了小时候生活在魔域的那个小山村。 濛濛细雨拂拭着世间的尘埃,衣衫破烂的百姓带着儿孙欣赏着雨中清新的鲜花绿树。这时在傍边竹舍内缓步迈出一位身材高大,须发皤然的老者。 他一身墨绿长衫,额头戴一青玉龙头冠,一双剑眉插入两鬓,负手凝视着雨中,眼神里带着无限忧愁。 这时有一少年突然看见种植花草的石坛里,有三块菲翠般的东西。他赶紧跑过去,正想捡起,那东西却突然如合页一般,身体一翻,陡然大了一陪。更奇的是,它的身体边缘同时张开了一张血红的嘴。 那少年大吃一惊,不由的后退了一步,突听脚下一阵“吱吱”的声音。忙低头看去,只见刚才因后退时,又一脚踩上了两条草叶状,长着血口的不知名长虫。这些不知名的绿虫,虽然不大,却甚是凶猛迅速,向这少年紧追过来。这少年心中大骇,转身便跑,边跑边喊救命。 这时竹舍门口的那位老者一纵身,犹如雄鹰般飞向那少年身前,拦腰挟起那少年,飞向前面的一座假山。 二人刚一着地,陡然发现对面树梢上缠绕着一条茶碗粗的青蛇,倏地向他们闪电般疾扑而来。兀自惊魂未定的少年,这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那老者看也不看,右手一伸,抓住蛇头七寸处,不知用什么手法,眨眼间这条蛇已被他将皮扒去。 那少年红着脸道:“谢谢师父”那老者将蛇递与他道:“来,抓住这里。”那少年伸出双手抓向蛇头七寸,谁知那蛇由于刚被去皮,蛇肉太滑,一个没抓住,蛇头一扭,被咬住了他的胳膊,那少年吓的大叫一声。 司马玮大叫一声,一下坐起。熊欢也被他惊醒,见他满身冷汗,坐着呆呆不语。忙起身拿手巾替他擦拭,柔声道:“怎么,你做噩梦啦?” 第106章 强横霸道 司马玮也不答言,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先在书房转了一圈,提起玉鳞剑,快步奔出门外。 熊欢与司马玮成亲后,一直相敬如宾,百般恩爱,刚才见他不言而出,与平日大不相同,心中一惊,也忙起身,随便披了一件长衫,赶紧追了出去。 司马玮出来之后,直奔前院,摸出一把短刀,打向屋内,接着纵向帮外。这个院子正是凤舞在黑龙帮的居所。司马玮方才刚一落地,凤舞便已被惊醒,接着只听破窗之声,黑暗中疾手一探,那把短刀抓在手中。 只觉刀上裹着一张纸条,忙起身拿到月光处,解下展开一看,冷笑一声,迅速穿好衣衫,出了房门,奔到帮外的一处密林。 凤舞朗声道:“你在哪里?深夜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黑暗中飞跃而出,正是司马玮。 “你为什么一直怂恿黑龙帮与幽家为敌?”司马玮愤愤地道。凤舞一怔,说道:“你是幽家的人?”司马玮冷笑一声,道:“如果有人想让黑龙帮和其他门派互相火并,而他从中渔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凤舞满脸不屑的冷笑道:“这么说你今晚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要杀我。我正要领教领教你的神龙剑法。” 司马玮不再说话,拔剑攻上,直取凤舞咽喉。凤舞见来剑凛厉,纵身从司马玮头上翻过。司马玮见一击不中,七十二路神龙剑法便连环施出,招招夺命,凛厉狠辣无比。 凤舞见他状若疯虎,势如拼命,心中大惊,不由的连连后退。突听“哧”的一声,一线血丝轻轻飘过,凤舞的左臂已被他划了一道。凤舞又惊又怒,心道:“我不与你当真计较,你却登鼻子上脸。”当下几个兔起鹘落,便已不见。 司马玮一怔,忙把剑凝神戒备。突觉一股迅猛的酷热之气从上空当头罩下,知是凤舞的独门绝技火焰刀,忙翻身躲过。只听“嘭”地一声闷响,地上被击出一个三尺深的坑。司马玮还未站稳,凤舞的玄火神剑又挟声而至。 司马玮的武功与凤舞相比,毕竟还差了那么一截。不一会便被凤舞攻的像环生。突听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住手,快住手。”正是熊欢寻到这里。凤舞怒火满腔,哪里肯睬,反而出招更快更狠。 林中腐枝败下面,尽是土坑泥泞,司马玮一脚踩空,扑倒在地。凤舞乘隙挥掌拍向司马玮天灵盖。司马玮见难以躲过,便闭目待死。那边熊欢吓地哭叫着狂奔过来。就在这时,凤舞猛觉身后一道迅捷刚猛的力道,向自己的后脑袭来。如果自己继续出掌拍死司马玮,那么自己势必也会被后面的这股掌力一击毙命。 凤舞无奈,只得回身迎接后面双掌。双掌相交,二人各退三步。凤舞一看,来人正是熊霸天。 原来熊霸天眼见司马玮将要死于凤舞之手,便用围魏救赵之计,袭击凤舞,使得凤舞先图自救,从而救下司马玮。这时司马玮已被熊欢拉起。 熊霸天向司马玮说道:“我知你顾念师徒情份,所以以后关于幽家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司马玮狠瞪了凤舞一眼,由熊欢搀扶着默然而去。熊霸天又向凤舞淡淡的道:“凤公子,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你也早点去休息吧。”言罢,径自去了 谢无双镇日有司徒天工陪伴,日子过的好不逍遥。 这一日,熊霸天将司徒天工唤去,说有事商量。谢无双在园中待着无聊,便到街上去散心,不觉来到四海赌场。他自从被魔九逼着学习如何出色,心里的那个赌字无暇顾及,置之脑后多时,此时看到匾额上的那个赌字,心里不禁发痒,唯恐自己破戒,便想还是赶紧回去吧,看看司徒天工回来了没有。 转身没走多远,忽见熊威带着八个汉子怒气冲冲地迎面快步走来。谢无双心道:“这个惹是生非的熊家大少,熊霸天现在对他管的极严,,不知他此刻来此作甚。”便隐身到旁边一个店铺里,待他们走过去,随在他们身后看看他要做什么。 熊威走到四海赌场门前,向随来的八汉子一招手,喝道:“进去。”当先走了进去。谢无双也跟了过去。 赌场中看场子的伙计见熊威面色不善,忙迎上去,陪笑道:“熊少爷您来了,快请到楼上去,上面有好位子。”熊威一把揪住那伙计的衣领,喝道:“胡万山在哪?” 谢无双知道胡万山是这四海赌场的掌柜,心想不知他如何得罪这熊少爷了。 那伙计被熊威揪着衣领,喉关发痒,咳嗽着道:“胡掌柜在楼上。”熊威丢开那伙计,向身后八人一挥手,便欲上楼。 这时楼上却走下一个四十来岁年纪,白白胖胖的人来,这人正是胡万山。他白胖的脸上平时总是挂着笑嘻嘻的笑容,便似从娘胎出来时,就是笑着生出来的,这时他一见熊威的面孔,那笑容则更深了。忙点头哈腰地笑道:“熊少爷不知找我何事,若有什么吩咐,派人来吩咐我一声就是了,何必劳您的大驾亲自前来呢?” 熊威冲着胡万山吼道:“你把小翠藏到哪去了?快说!”这一下胡万山再也笑不出来了,原来他不笑的时候竟比哭还难看。 谢无双知道熊威说的小翠是胡万山的一房小妾,心道:“熊少爷和胡万山的小妾偷偷摸摸的勾搭,就已经给胡万山戴绿帽子了,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家交出自己的老婆,这种强横霸道的事,也只有熊霸天他们家的人做的出来。”想来不觉有些好笑。 胡万山还是很温和的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熊威气的额上青筋暴起,指着胡万山的鼻子骂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向身后的八人招手道:“把他给我拉出去。”那八个如狼似虎的流氓,一听大少有令,一拥而上按住了胡万山,便好似八个屠夫要宰杀一只肥猪一般。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谢无双再也看不过去,便走上前向熊威道:“二少爷,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放了胡掌柜吧。”熊威见是谢无双,白了他一眼道:“这没你的事,你别管。”谢无双道:“你让我帮你治眼睛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 熊威转身仔细的向他瞅了瞅,突然将眼一翻,叫道:“你别以为你对我施点小恩小惠,就在我面前装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吃你这一套。” 谢无双气得只说不出话来,向这无赖干瞪了一阵眼,忽然灵机一动,冷笑道:“好好好,你大少爷厉害,不屑于我对你的小恩小惠,那我便将我的小恩小惠收回就是。”说着从怀中掏出那个当初为他治眼睛的小瓶。 熊威大惊,心道:“这小子当初为我治眼睛时,用的法子挺邪门,万一他真能收回,那我岂不又变成瞎子了。”他气急之下,脱口喝道:“你敢?”谢无双冷笑道:“我也不知我敢不敢,不过我还是想试试。” 熊威气的双手插腰,在原地急转了两圈,突然一跺脚,向那八人一挥手,恨恨的叫道:“好,我们先走。”转身时向着围观的人群吼道:“看什么看,滚开,全给我滚。”说着,暴跳如雷的走了。 胡万山心中虽羞愧难当,但觉得谢无双出来为自己解围,心下甚是感激,非要请他喝酒不可。谢无双推却不得,只得领情。 二人到了暧香楼,酒菜上毕。胡万山心情不好,几杯酒下肚,便将对熊威的愤恨,在熊霸天手下掌柜如何难当,种种不满,统统倾倒出来。于是酒愈喝愈多,话也愈说愈多。 谢无双见他心情激动,不住温言相劝。 胡万山口齿不清的说着醉话:“他为什么非要找小翠,将这绿帽子硬戴在我的头上。销魂院有那么多漂亮的姑娘,梦老板和司徒姑娘他虽不敢动,但那里还有许多漂亮的姑娘啊,什么诗云、飞风、寄灵……” 谢无双听他说到司徒天工,心下一动,道:“你说他不敢动司徒姑娘,那是为什么?”胡万山怔了怔,道:“对了,我忘记了,司徒姑娘现在在你那里。老弟,你今日帮了我的忙,因此我有件事却要提醒你。”谢无双道:“什么事?” 胡万山道:“便是司徒姑娘的底细。”谢无双一听,更加来神。胡万山接着道:“司徒姑娘风华绝代,多才多艺是洛阳城有名的花魁,但有一点只怕只有你一人不知道。” 谢无双怔了怔,道:“什么事,快说出来。”胡万山道:“那便是她也是最有名的****。”谢无双霍地站起,拍桌喝道:“你胡说,我看你是喝多了。” 胡万山道:“兄弟,我为何胡说?你帮了我,我才不忍看着你受骗。她****之事,人人皆知。有一次,我在销魂院喝多了酒,无意间闯入了她的房中,竟发现她与两个男人同在一张床上,当时场景真是****污秽不堪。不然为何熊霸天如此喜欢她,却又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肯给他,怕的便是名声不好而玷污了门风啊。” 谢无双心头猛地一痛,只觉万箭攒刺,眼前发黑,不敢再听,跌跌撞撞的奔下楼去,脑中纷乱异常,在街上挪着步子不知走了多久,突然一个炸雷响起,但见头上浓云如墨,滚滚而聚,电光闪闪,裂开浓云,黄豆般大的雨点凌空倾下。 谢无双对于上天的变脸浑然不觉,他慢慢的踱回园子,但见司徒天工还没有回来。他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反思回荡在耳边胡万山所说的话。过了一阵,他突然站起,奔到门口,抬头望天,但见已过黄昏,瓢泼大雨仍是下个不停,便向外奔了出去。他去的是熊霸天的住处。 熊霸天知道谢无双是个胸无大志的浮浪之人,早先是被自己赶走,现在虽又把他抓了回来,看他虽有浪子回头之概,便以为他报仇之事相诱,在加上他对司徒天工处得如胶似漆,便不再派人盯着他,以免生出嫌隙,再弄巧成拙。 今日黑龙帮的首脑人物,除了熊霸天,其他人都已分派出去,兼之又下着大雨,因此帮内今日是异常冷静。谢无双一路走来,虽也遇见一些弟子,但那些弟子已知他是帮主的贵宾,离他远的便装作瞧不见,离的近的,便客气的向他打声招呼。 谢无双走过一条长廊,走进了熊霸天的院子。令他惊异的是,这里平时有许多弟子来回巡防,但今日却一人也没有,心道:“莫非今日熊霸天不在,那他唤司徒天工做什么去了?”思忖间,悄悄走到上了滴水檐下。 这时雨依然很大,雨点击在瓦上的响声,竟有些刺耳。他向客厅一瞧,一个人也无。正想离去,却忽听侧房依稀传来了熊霸天的声音。 谢无双蹑手蹑脚的伏到窗棂下,静听里面的谈话。只听熊霸天笑道:“让你在姓谢的小狗那里可真委屈了你,待那小子帮我与各派结盟成功,再逼他交出血观音,我就把你接过来,那小子现下对来说还很重要,因为他是一道让黑龙帮说服各派的幌子。” 谢无双听得连忙将手指塞在嘴里,他但心自己愤怒之下,将牙齿撞出声音来。他站起身来,轻轻戳破窗纸,向里瞟去,但见熊霸天光着身子,胸上露着猪鬃般的黑毛,狗熊般的粗臂正搂着司徒天工,而司徒天工只穿着粉色玫瑰碎花裤,上身只穿着一个肚兜。 熊霸天伸着一条毛茸茸黑臂,将司徒天工的肚兜一扯,****尽露。 谢无双狂怒之下,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一拳将窗棂打了个稀烂。狠狠的向二人瞪了一眼,转身奔去。 熊霸天一见窗外站着的竟是谢无双,也是吃惊不想,心想对这小子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当下披上衣服便奔了出去,并狂呼众弟子拦住谢无双。司徒天工也穿起内衣奔了出来。 熊霸天连纵带跃追到前厅,挥掌向谢无双劈去。谢无双脑中混乱,见对方掌到,也不闪避,举掌迎上去。双掌相交,砰的一声,谢无双倒飞两丈,只觉右腕剧痛,竟犹如断拆了一般。他不知手上若不是本能的运去电鳗功护体,他这只手臂只怕早废了。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那些黑龙帮弟子平时见帮主待谢无双犹如手足一般,开始听帮主喝令擒拿谢无双,还不明所以,这时突见帮主对谢无双猛下毒手,才知事情有变,于是纷纷执起兵刃向谢无双扑去。 谢无双虽然拳脚功夫极低,但经过这些日子对电鳗功的练习,这套极上乘的功夫已练的得心应手,也有了些火候,此时运起功来,浑身电光缠绕,那些来抓他的弟子,纷纷被击倒在地,难以起身。 谢无双不想自己在狂怒之下,竟能将这电鳗功发挥出如此大的威力,眼见对方人多,自己更不是熊霸天的对手,当即不暇细想,转身向门外奔去。 熊霸天方才与谢无双对了一掌,手腕也麻疼了一阵,这时见众弟子被击倒,心想没料到数日不见,这小贼居然在那狐妖那里,学了这么一身功夫。当下收起小觑之心,见他往大门外冲去,从裤腿镖囊内,摸出一只绿灿灿的柳叶镖,一扬手向谢无双射了过去。谢无双往左一侧身,突觉右后肩一痛,知被射中,转身便逃。 熊霸天哈哈大笑,向弟子吩咐道:“来啊!抓……”话未说完,突觉腰上一痛,知道遭了暗算。回首一看,但见司徒天工拿着他的修罗刀,斫进了他的腰里,只是刺的不深,一双美目中却充满了深不见底的怨恨,向他厉声道:“将解药拿出来!不然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好,我给你拿解药。”熊霸天嘿嘿一笑,俯身向裤腿摸去,忽然一掌闪电般向司徒天工胁下拍去。 司徒天工尽管没学过武功,但她天生聪慧,在销魂院接的客人,也不乏武林高手,闲谈之中,耳濡目染,也略懂一些这方面的常识,见熊霸天连忙侧身躲避。熊霸天出手奇快无比,他一见对方避开,单掌变爪,向前一探,抓向司徒天工的后颈。司徒天工忙向前猛扑,但听“哧”的一声,她虽避过了熊霸天的这一抓,但上衣却被熊霸天撕了下去。 司徒天工不敢逗留,忙上前扶起谢无双便欲向外奔去。但谢无双却道:“你闪开,你不要碰我。”司徒天工把刀往他手上一塞,说道:“你还有家仇要报,赶紧走,我挡着他们。”六个黑龙帮弟子扑了过来。司徒天工赤手空拳迎上。 谢无双把她一推,抢上前去,挥刀向那几个黑龙帮弟子,不想自己的每一招都施展的精熟无比,而且凌厉迅猛。霎时间五个弟子,被他砍翻在地。谢无双这时才觉出并非是自己的刀法厉害,而是自己手中的这把刀是一把宝刀,助自己把每一招施展的恰到好处。 原来这把修罗刀是从魔界得来的十二兵刃之一,这些魔界兵刃和神界、冥界的那些个兵刃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深具灵性。主人只要伸手握住握柄,便与主人的神经相通,施展招式时,这些通灵的兵刃便会暗助三分力。即使一个不通武功之人,拿着这些兵刃胡乱劈刺,手中的兵刃便自行将每一刀的快、劲、准,各增三分,成为一个武功好手,二流高手用上这种兵刃,便成为一流高手。况且谢无双也有些刀法根底,这才使得他那些没有多少的火候的刀招,轻松料理了这些帮众。 熊霸天见状,晃身向谢无双扑了过来。谢无双横刀向他臂上砍去,却觉手上一松,不知熊霸天用什么手法,把修罗刀给夺了过去。熊霸天飞起一脚,踹在谢无双小腹上。谢无双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泥水里。 “那刀上我已喂了毒,你马上就没命了。”司徒天工向熊霸天说道,快步奔到谢无双身边,拉住他的手臂,向外奔了出去。 熊霸天腰上剧痛,听她一说,不知真假,又担心身体乱动,毒素在血液中流动加快,慌向被电倒在地的众弟子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块去追,要是追不回来,我非揭了你们的皮不可。” 那些被电倒的众弟子,忙从地上爬起来,向门外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 这时夜已漆黑,雨势更大。谢无双伤口发痒,司徒天工拉着他跑过两条街巷,见后面并无人影追来,这才停了下来。谢无双反手一耳光把她打趴在地,泥沙污水顿时糊满了她光滑细腻的上身。 “谁让你救我,你这个贱货,人家说你是最有名的****,我还不信,原来你竟真的是****。我现在才明白,你是熊霸天派到我身边的奸细,意图我的血观音。”谢无双怒不可遏,额上青筋暴起。 司徒天工默默无言的从地上爬起,既不悲伤,也不争辩。她的脸上是否有泪?如果有,只怕已被雨水冲刷净尽。 谢无双并不解恨,依然万般的辱骂,夜雨声中充斥着他的愤怒。 便在这时,突听一个声音道:“你凭什么骂她?” 谢无双怒发如狂,听到这个声音,不禁一愣,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扭头一瞧,街心站着一个女人,却是梦魂离。 “你是来抓我的?”谢无双吃了一惊,随即向左右瞧了瞧,但见四外并无其他人影,方定了定神,向梦魂离问道。 梦魂离褪下外衣,快步走到司徒天工身边,给她披上,瞪着谢无双道:“她方才拼死救你,你非但不看看她是否受了伤,反而还骂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她以前的事,那也不是她所愿意的,那只是上天给她的不公和苦难,难道你让她们全都轻生去死吗?” 谢无双没想到这个美艳近妖的女人,平时看起来放浪风骚,这时却一脸的庄严肃然,而所说的话更是让他无言以对。 司徒天工听完梦魂离的一席话,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悲伤似的,再也忍耐不住伏在梦魂离的怀里痛哭起来。 “算了,让这小子自生自灭吧,你跟我走,我为你寻一去处,以后决不会让你受苦。”梦魂离轻拍司徒天工的后背,恨恨地怒视着谢无双。 司徒天工却将目光向谢无双投了过去。 第109章 吸毒 第一百零九章吸毒 谢无双本是一时冲动,在听得梦魂离所言之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听梦魂离欲将司徒天工带走,心下一惊,担心司徒天工真的会因恼恨自己适间对她的辱骂,同梦魂离离去。 这时见司徒天工瞧着自己,知道她是要看自己的意思,叹了口气,正要上前去把她拉住,司徒天工却忽转过头去,向梦魂离道:“这都是我命苦,自小便是受别人的凌辱,无双是我唯一所爱的人,我自然更不会怪他,别说他打我骂我,他就是让我死,我也心甘情愿。他现在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如果没有他,我活着便和死人没什么分别。谢谢姐姐的好意,司徒天工不能跟你走。”这番言语,情意深重,谢无双听了不禁为之心酸。 梦魂离宝石般的眼睛里也闪出了泪花,向谢无双骂道:“你听听,你这小子还有人性么,你难道是木头么?” 谢无双也是热泪盈眶,走到司徒天工面前,扑的跪倒,弄的泥水四溅。司徒天工忙将他扶起。谢无双道:“你若是怪我,你也打我几耳光。” 梦魂离笑骂道:“你是聋子,还是这么快就忘了?难道没听到她方才说不会怪你么?本来我是来抓你回去的,现在我看在天工的面上饶了你。希望你以后好好的照顾她,若是日后我知道你辜负她半点,我就吃了你。好了,你们保重吧!我走了。”说毕,只一闪便消失不见了,远远地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们还是赶紧离了这里,熊霸天抓不到你们是不会甘心的。”听话语早已去的远了。 谢无双扶着司徒天工找了一个可以避雨的角落,相拥着歇息了半夜,醒来时已是黎明,发觉雨早已停了。二人担心熊霸天前来搜捕,于是起来继续赶路。到了日上三杆,二人终于出了洛阳城,在一家村旁小店坐了下来。 谢无双掏出一两银子,要了两碟小菜,三个馒头,又向店家买了两身旧衣,衣服虽打着补丁,而且又不合身,但二人还是换了。 二人吃过馒头,便继续赶路。在路上,司徒天工忽道:“让我看看你的伤。”谢无双道:“我不感觉痛了,应该是没事了。”司徒天工道:“还是小心点,若是刀上有毒那可就真麻烦了。” 谢无双听她说的有理,于是解开了衣服。 司徒天工一看,不禁眉头皱了起来。谢无双虽用蝶恋花给他的药复原了伤口,但那神药只能治伤,却无法解毒,这时他的伤口又已裂开,而且呈黑紫状,虽不流血不流浓,也不疼痛,但伤口却不断扩大,比原来的刀伤大了近两倍。 她听说过这种毒名为腐尸刀,这本是唐门之毒,与他本门的腐尸砂大同小异,腐尸砂直接用手撒向敌人,而腐尸刀,则要涂喂在暗器上;腐尸砂一沾肌肤,很快就会腐烂全身;腐尸刀只是积蓄在伤口处,使伤口慢慢腐烂;腐尸砂无法医治,腐尸刀则有药可解。 熊霸天既用此毒,当然也必有解药,但谢无双此时要躲避他,诚恐有所不及,又岂能找他去寻解药。此毒为唐门所制,唐家也必有解药,但洛阳离西蜀路途遥远,便是此时乘快马飞往,只怕也是不及,况且熊霸天的妹妹熊心为唐门掌门唐列的夫人,就算到了那里,他能否交出解药也很难说。 司徒天工的心顿时揪紧了,猛然想起一些个江湖豪客曾说,若是用口将伤口之毒吸静,那样有时也可以解毒,但那吸毒之人,则必会中毒,伤口之毒还可用解药外敷治愈,但若是吸入体内,那可真正是神仙也难医了。想到此处,不禁热泪横流,她并非贪生,而是伤心与谢无双相处的时光太短暂了。 “我的伤怎样?好多了吧?蝶大哥给我的药很神的,以前赌钱输钱时,差点把这药给当了,没想到现在却救了我的命。”谢无双见她久久不言,便将蝶恋花给的那种药的诸般神奇,向司徒天工滔滔不绝的述说起来,末了说道:“我将这宝贝送与你了吧!” 司徒天工抹了一把眼泪,柔声道:“那宝物你自己留着吧!以后你自已行走江湖会用上的。你的伤现在还没完全好,我在给你治一下,你先不要动。”说着,将樱唇凑到了他的伤口上。谢无双连忙挣开,惊道:“你做什么?我的伤还没好么?” 司徒天工道:“你伤口上还有些毒,我给你吸净就没事了。” 谢无双伸起左臂使劲向后肩去摸,他见司徒天工面色凝重,情知伤势定是不妙,但摸了摸却是干巴巴的。 司徒天工上前扶住他道:“我将毒吸出来便没事了。”谢无双大惊道:“不行,你若是中毒了怎么办?”司徒天工道:“那只是残毒,我吸一口随即吐出来,又怎么会中毒。” 谢无双将信将疑,眼见她伏在他的背后,使劲吸一口,吐上一口,不好推却,伤口上随着一阵温润湿滑,生出一丝疼痛。 约过了一盏茶功夫,司徒天工方为他绑扎了右肩。谢无双转过身来见她面带泪痕,心中更加疑惑。司徒天工微微一笑,道:“突然想起了伤心事,现在没事了,此时天已不早,咱们赶紧赶路吧。”谢无双见他如此,也不禁有些伤感,宽慰了她几句,便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二人到了一个小镇,谢无双买了两套衣裳,二人重新换上。司徒天工道:“咱们去哪里比较好。” “一直想着赶紧逃离熊霸天的掌握,倒没想到去哪里?”谢无双思忖一阵,道:“我现在去杭州桃花坞,找出血观音来,然后再练会里面的武功,找凤鸣和熊霸天报仇。” 见司徒天工沉默不语,便问道:“你说怎么样?” “只要你喜欢,我都支持你。”司徒天工抿唇一笑。谢无双笑着搂着她的肩头,寻客店投宿一夜,次日继续赶路。 连行两日,天气始终阴雨连绵,所幸并没有发现有黑龙帮的人跟来,司徒天工心想:“可能熊霸天认为谢无双中了他刀上的毒,到时毒发必会回去求他寻取解药。” 不一日,到了桃花坞,恰值又下起了雨,二人便寻了一家小店打尖。待雨小些,再前往青石岗挖取血观音。到了傍晚,天上虽仍是彤云密布,但雨总算停了下来。二人互相搀扶,踩着泥泞的沙石到了青石岗。 谢无双依着当日任飘零所说之处,连续搜挖了五六棵松树,挖出了一个匣子。这匣子已经非常的陈旧,上面的金饰也都已生满了锈。谢无双拂去上面泥土,掏出匕首撬开铜锁,将匣盖一打开,一道暗红色的光芒从中射出。 第110章 幽家大总管 第一百一十章幽家大总管 二人往匣中细瞧,但见一尊栩栩如生的鸡血石千手观音雕像,横躺在匣内。谢无双见过是此物,一时喜不自胜。司徒天工道:“这便是传说的血观音么?”话一说完,突觉头晕目眩,再也站立不住,仰头倒了下去。 谢无双大惊,忙俯身将她抱起,但见她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嘴唇都发了灰。谢无双更是惊骇,急道:“天工快快醒醒,你怎么了?”司徒天工微微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道:“我不行了,你快走吧!” 谢无双正不知所以,忽听旁侧传来一声粗犷的长笑。 谢无双听了这个声音,不禁心惊胆颤,知道是熊霸天来了,忙将司徒天工抱起,正想寻一个地方先躲起来,但见三条人影从一片山石后电掠而至。 谢无双抬眼一瞧,但见来人是熊霸天、凤舞和公士庸。他们三个一落地,便呈犄角之势将谢无双二人围了起来。 熊霸天道:“司徒天工,想不到你舍却性命,为姓谢的这小子吸毒。”谢无双怔道:“吸毒?”熊霸天道:“你中了我镖上的毒,若她不为你将毒吸去,不出七****便会全身腐烂而死。” 谢无双听熊霸天一说,顿时知道司徒天工舍命相救,心里又是追悔莫及,又是悲痛万分,抚着司徒天工的脸,哭道:“你怎能这样?你让我以后怎能安心?”司徒天工闭着眼睛,口中喃喃的叫他快走。 谢无双忽然转过头来,从匣中抓起那血红色的千手观音,向熊霸天恨恨的道:“熊霸天,这血观音就在这里,你们谁若是来抢,我立刻将它摔碎。” “你先别动,这是你的家传之宝,若是摔碎了,对你也没有好处。”熊霸天终于见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宝贝,环眼顿时一亮,待听他如此说,登时不敢再动。 “我不管,只要对你没有好处就行。”谢无双看到司徒天工纸一般的面容,转头向熊霸天恨恨地道:“都是你害的,你……,你赶紧把司徒天工给治好,这血观音,我,我送你。” 熊霸天唯恐他造次,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脂瓶,道:“解药就在这里,赶紧给她灌服下就行。” 谢无双正要与熊霸天交换,司徒天工挣扎着猛然抓住他的手,道:“你不要管……管我,他的解……解药也解不了我……我身上的毒。血观音是你家之物,你日……日后,还还要靠……靠它报仇……” 谢无双打断她的话,毅然道:“只要能将你治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便是家仇不报,也要试上一试。”转头向熊霸天道:“你先将解药扔过来。” 熊霸天笑道:“好你接着。”手一扬,玉脂瓶向他飞了过来。谢无双接过瓶子,冷笑一声,将血观音向熊霸天用力高高的抛去,他只想让熊霸天一个接不住,掉在地上摔碎。 熊霸天眼大了眼睛,紧盯着这个将要落下的让他朝思暮想的宝物。但就在这一刹那,从北面飞出一个如老鹰般的黑影,悄无声息却又迅疾如电般的从他头顶飘过。那人一落地,哈哈一笑,转过身来,手中把玩着那栩栩如生的血观音。 这时,虽然已经入夜,依稀瞧出那人约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生得身材高大,方面大耳,大眼浓眉,留着五缕黑须,一头黑发披在肩上。这时从他飞出的石后又走出两人,一个约摸三十来岁,长的眉清目秀,留着两撇八字黑须。另一人年近四十,生着一头红色的头发。 这三人虽着装不同但都披着黑色的披风。那留着两撇八字黑须和那身材高大的黑须人披的披风却是镶金边的,那红发人披的披风是镶的银边,这也就是说这红发人的武功比那二人的武功稍逊一些。 熊霸天、凤舞、公士庸三人都吃了一惊,他门都没发现此处竟另藏有人。熊霸天眼见将要到手的宝贝易手他人,心中更是恼恨,但待他瞧清这三个人时,心中又是懔然一惊,因为这三人均是幽家的首脑人物。 那三十多岁的人是幽家朱雀堂堂主上官英狐,那黄发人是幽家赤火旗掌旗使闻华,而那个从他手中抢走血观音的人,他却不认识。 “原来是幽家的朋友,幸会幸会!”熊霸天哈哈一笑,向这三人拱了拱手,看着那个接住血观音的人,问道:“上官堂主,闻旗使,在下是见过的,但不知这位是……?” 上官英狐笑着引见道:“这位是本教林大总管!” 熊霸天与公士庸都吃了一惊,据传闻这林康是幽家武功最高的人,身居幽家大总管之职,虽和幽冥城主凤鸣、七色旗总掌旗使李天王同级,但幽家的大体事物,都是由他处理操控。此人一般从不出幽冥城,不知他突然到此是为了什么,莫非也是为了这血观音么?他们当中凤舞对林康是熟知的,他以前曾在这位大总管手里吃过亏。 “三位到此,不知有何贵干?”熊霸天口中说着话,心中却琢磨:“幽家三人莫不是也为血观音而来,但只是太巧了,这里荒郊野外,我苦苦跟着谢无双这小子才到了这里,他们又是怎么到了这里的?现在血观音被这个辣手的人物抢走,我得赶紧想个法子给夺回来才是。” 只听林康笑道:“听说熊帮主一直在为消灭本教劳思费神,因此想请熊帮主屈尊到幽冥城去喝杯茶。”他一说话,声若洪钟。 熊霸天一听,心中大怒,暗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妄想把我擒到幽家去么?”冷笑一声,道:“但不知三位可有这本事?” 凤舞向熊霸天道:“和他们费这么多话做什么,他们如今送上门来岂不更好,先杀了他们。”说罢,双掌一抬,两道火光从掌中直射向林康。 林康知道凤鸣这孪生兄弟的厉害,当下不敢怠慢,展起移形换位的身法,闪身不见,再现身时已到了凤舞的身后。向身旁一丈处的一块五十多斤圆石一摆手,那块石头凌空旋转飞起,向凤舞击去。 第111章 香消玉殒 第一百一十一章香消玉殒 但凤舞犹如脑后生着眼睛一般,竟瞧也不瞧,反掌一记火焰刀击向那块圆石,只听“嘭”的一声,那块圆石炸成碎屑。这二人如此相斗,都是一瞬间的功夫。 那边熊霸天与上官英狐各亮起修罗刀与飞狐剑,斗在一起。公士庸拔出一柄铁尺,“呼”地一声,向闻华劈了过去。闻华侧身避了过去,抖起手中的链子钩,向公士庸扫去,公士庸跃身避过。 闻华左掌拍出,公士庸但觉一股尸首味的气浪冲了过来,冲鼻欲呕,连忙纵身躲过。闻华的链子钩突然一抖,竟直向他胁下钩来。公士庸将挥起铁尺一架,但闻华的那根黑钩是冥界十二兵刃之一,名为索魂钩,施展起来变化无端,忽长忽缩,忽而是钩,忽又变直,令公士庸防不胜防。 熊霸天与上官英狐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忽听林康叫道:“熊霸主这尊血观音就还了你吧!”接着只见一道红影向他身后飞去。 熊霸天忙纵身一跃,伸手将血观音接住,便在此时,忽觉右大腿上一痛,原来方才飞身接血观音时,被上官英狐划了他一剑。剑伤虽不重,但却不住往下滴血,而他左手又拿着血观音,高手间过招,终归不便,不觉落了下风。 凤舞威猛凶悍武功高强,但与林康相较,终究差了一筹,这时也处在了劣势。那边公士庸与闻华斗了一百多个回合,却逐渐不支,竟屡遭险招。 林康突然向凤舞一阵急攻,凤舞连退数步。林康大喝一声,挥掌向身后的熊霸天击去。熊霸天大惊之下,反应倒也极快,一觉身后风声劲急,忙侧身闪避,他虽躲过了这一掌,但掌风扫在了脸上,火辣辣地痛,同时左臂也跟着一痛,又挨了上官英狐一剑。这一剑伤的不轻,手中的血观音再也握不住,直向地上掉了下去。 上官英狐不待他站稳,将长剑一抖,雪白的剑花连绵不绝的向熊霸天头上罩了过去,把熊霸天逼的不住的踉跄后退。 谢无双一心想着如何为司徒天工治伤,对旁边激斗的六人没瞧一眼,把熊霸天给的解药为司徒天工服了下去。司徒天工却猛烈的咳嗽起来。 谢无双见状,只急的差点哭出来。司徒天工只闭着眼,叫他赶紧离开这里。谢无双将她抱起,忽然看到地上的血观音,忙俯身拾起,摸着黑向岗下奔去。 熊霸天勉力招架了上官英狐一百多个回合,再看凤舞和公士庸也是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情知再斗下去,只怕性命都得留在这里。当下向后掠了两丈,左臂连扬,放出三枚熊牙飞斧,分射幽家三人。林康三人忙纵身跃开。 凤舞和公士庸已清楚了熊霸天的用意,纵身向熊霸天靠了过来。熊霸天却突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凤舞与公士庸知道刻不容缓,忙架起熊霸天纵身向西面的山坡下逃去。 林康盯着三人,额上突然睁开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眼里倏地射出一道红光,正中熊霸天。熊霸天痛呼一声,由凤舞和公士庸架着,一步不停的逃的远了。上官英狐正要再追,林康拦住道:“不要追了,咱们还有要事去办。”言毕,领着二向岗下走去。 谢无双抱着司徒天工一口气奔了三十丈,又但心熊霸天那些人再追过来,向四周观望了一阵,什么也看不见,只记的东北方山岭上隐隐有一片树林,于是向那里奔了过去。 阴天的黑夜,更加伸手不见五指,而且愈往上走,也愈是崎岖难行。又行了片刻,天上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轰隆隆一声,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谢无双寻了一个山洞避雨,洞内甚是干燥,脚下软软地,好像积了许多的枯叶,便将司徒天工放在一堆枯叶上,然后将枯叶分出一堆,从身上摸出火石,正想点起枯叶烤火,转念又想,若是这里有了光亮,岂不是正好被熊霸天发现,想到这里,叹了口气,放下火石,颓然坐倒。忽听司徒天工动了一下,接着呻吟了起来。 谢无双忙爬了过去,抱起她的上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天工。”只听司徒天工口中发出细微的呻吟,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他将耳朵凑在她的唇上,隐隐听到她不住的叫着他的名字:“无双,无双,不要离开我,无双,不要……” 谢无双泪如雨下,不停的道:“我在这,我在这,我绝不离开你。” 这时司徒天工缓缓睁开了眼睛,对着他微微一笑。谢无双见他醒来,心中大喜:“你终于醒了。” 司徒天工喃喃的道:“水……水……”谢无双忙向外奔去,但外面除了天上下的雨水外,并无河流池塘,而且也没有盛水的器皿之物。他大急之下,只好将手在雨下洗静,然后用手捧着,接了些雨水回来。把手捧到司徒天工口边,司徒天工迫不及待的喝了下去。 谢无双看在眼里,万箭攒心,待她喝完,又要去接。司徒天工拉住他的手,有气无力的道:“无双,我……我不行了。”谢无双哽咽道:“你不会死,我也不让你死,你为了我,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司徒天工微微摇头道:“我死之后,你……你不要难过。我能遇到你,我这一辈子,已经值了。”谢无双泣不成声。 司徒天工继续道:“无双,最……最后,我,我求你一件事。”谢无双哭道:“你说你说。”连忙止住哭声,俯耳静听。 司徒天工继续道:“我……我不知我的家……家乡在哪里,我只记得……好像在……在海边,我死后……你就把我……葬在……在……”说到最后已是气若游丝,直至无声,接着歪首而去。 谢无双仰天大恸,爬出洞外,仰首大骂道:“贼老天,你不公,你还有没有长眼睛?死的为什么不是我,是她?那些丧尽天良的恶人,你让他们活得好好的,而那些心地善良的可怜人,你却让她们如此命薄,如此悲惨,你不公,你不公。” 他接着将胸中的悲愤狂怒,发疯般的向老天咒骂起来,但老天回答他的却是一声炸雷,还有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谢无双愤骂良久,只骂的嗓音嘶哑,浑身无力,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待得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向外一瞥,但见鸟语啾啾,虫声细细,天气已经晴朗。他返身向司徒天工走去,轻抚着司徒天工面白如纸的面庞,心如刀割。 却又一心想着,也许会有什么奇迹出现,她还会醒来。便这样在此不吃不喝,静静的陪伴了司徒天工的遗体两日两夜,到了第三日,司徒天工的身上发出了极难闻的气味,知道自己期待的事,不会发生。这才拖着麻木的身体,收集起一堆枯枝,忍痛将她的遗体化去,然后脱下外衣把骨灰包起,到桃花坞买了一个骨灰盒盛起来,向海边行去。 司徒天工虽然身死,但香魂不散,悲悲切切,随风荡荡悠悠,飘至一个山明水秀之处。恰蓬一只九尾白狐因慕此处景色清幽,仙灵凡俗不至,便化作一个白衣美人,朝五晚六来此做吐纳功夫。 这一早,东天初晓,趁着清晨气新,趺坐山颠,行功练气。忽觉一股阴风吹来,立时将她惊觉。抬眼去看,却是一个肝肠寸断的幽魂飞来。白狐便起身拦住她道:“人之一死,便是解脱,看你如此悲伤,莫非有什么放不下之事?” 司徒天工忙施礼,告了打挠之罪,接着便把身死经过说了。白狐听说了,感慨不已,便道:“我这里有一样宝物,可以暂时收留你,不使你随风四处飘游,至于你说的那位谢公子,我会代你助他,不使被人迫害如何?”司徒天工连忙道谢。 那白狐便取出一只玉脂瓶,将司徒天工的魂魄收进瓶内。 第112章 夜探 第一百一十二章夜探 聂海棠、谢雪痕带着英郊回到武当山,拜见了太极真人。太极真人向英郊说了些客套的话,让一个弟子去安排客房,并带英郊去观赏武当山风景。英郊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便辞了出去。 聂海棠向太极真人述说了在京城搭救严不屈的经过。 “想不到齐燕然居然投靠了幽家,我竟然还让你们去搭救他们?”太极真人神色肃然。 “师父啊,就当时的情形来看,他们好像也是迫于无奈。”谢雪痕说道。 “大丈夫死则死耳,又岂能投靠贼人苟活于世。” 太极真人向来对幽家极为憎恶,这时听到齐燕然求助幽家把严不屈救走,心中老大不以为然,谢雪痕站出来为他们辩白,不禁皱了皱眉头。 谢雪痕还待再说,聂海棠连连向她使了几个眼色,谢雪痕方闷闷不乐的道了声是。 太极真人道:“怎么丰海兰不来见我?” “丰师弟一直没回来么?”聂海棠和谢雪痕听丰海兰没有回来,都吃了一惊。 太极真人面现惊容,道:“没有,他不是一直都和跟你们在一起么?” 聂海棠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辟邪九兽的围攻,谢师妹被龙妃抓去,我就让丰师弟先回来报知师父,我自己去搭救师妹,怎得丰师弟一直没有回来?” “那小子第一次出去就不让人省心,等他回来一定要狠狠的罚他。行了,你们辛苦了一趟,想必也累了,就回去歇歇去吧。”太极真人向聂海棠瞅了两眼,沉吟一阵,骂了丰海兰两句。 谢雪痕觉得事有蹊跷,心想丰师弟该不会有什么不测吧?刚要张口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聂海棠就道:“师妹,咱们先出去吧。”谢雪痕只得把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跟着聂海棠退了出来。 二人一出房门,谢雪痕俏眉微蹙,向聂海棠问道:“大师兄,你说丰师弟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聂海棠笑了笑,说道:“你怎么就不说丰师弟一点好呢?”谢雪痕急道:“不是我不说他的好,只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师父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们。” 聂海棠正色道:“不要在背后胡乱猜测师长,再过两天丰师弟如果还不回来,我就下山去找他。那位英公子初来乍到,你就带他好好的在武当山上逛逛。”说毕,转身走了。 谢无双闷闷不乐的在后院寻到英郊,二人走到后山,施展轻功跃到文笔峰上。这里怪石嶙峋,枝木杂乱,一般很少有人前来。 英郊找了一块平坦的青石,挥起纸扇,扇净了上面的尘土,撩起下摆坐了下来,向谢雪痕道:“来,坐下。”谢雪痕过去坐了。 “又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闷闷不乐的?”英郊瞅着谢雪痕面有忧色,笑问。 在谢雪痕眼里,英郊英俊、大方、做事精细,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只要有他在,都会让你平平安安的渡过难关。 谢雪痕含情脉脉的望了他一眼,柔声道:“英公子,我以后叫你英大哥可以么?” 英郊露出了春风般的微笑,温柔的调笑道:“今天真是好日子啊,我竟平空多了个妹妹。好!只要你不嫌我,我以后就是你哥哥了。”谢雪痕面色绯红,继续说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英郊笑道:“你该不会为了让我帮忙,才认我做哥哥的吧?” 谢雪痕颊飞红霞,心头乱跳,急道:“不是!不是……。” 英郊见她神色异样,收住笑容道:“我只不过给你开了个玩笑,你不要往心里去。快说你到底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谢雪痕一双大眼睛在英郊面上浏览了一阵,说道:“我二姐在十年前失踪了,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 英郊道:“你二姐可是聂海棠的夫人?”谢雪痕点了点头。英郊道:“你二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谢雪痕道:“十年前。”英郊道:“你二姐失踪了十年,你到现才知道,他们没有通知你们家里么?”谢雪痕摇了摇头。 英郊收了手中折扇,皱眉沉吟道:“如此说来,这其中必有隐情了,你可有什么线索?”谢雪痕幽幽地道:“我就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所以才请你帮忙。” 英郊站起身来踱到崖边,遥望着远方被轻风扫碎的残云,自言自语的道:“鼎鼎大名的第一侠的夫人离奇失踪,本应是风闻江湖的大事,而武当派竟把此事封锁的没有走漏一丝风声,这其中必有见不得人的大密秘。” 谢雪痕突然想起在前往北京时,孟海芳曾说他在二姐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与大姐有过一次对话,于是将此事与英郊说了。 英郊剑眉一展,道:“若是此话属实的话,你二姐有可能认识那个黑衣人,而且她的失踪八成也与此人有关。”谢雪痕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英郊道:“咱们再去找他,再好好的问问他,看看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谢雪痕叹了口气,说道:“问不成了,因为他已经死了。”英郊诧异道:“死了?是怎么死的?”谢雪痕道:“他当时好像想起那黑衣人是谁了,但还没说出口,就被一支毒蒺藜打中,他当场就死了。” 英郊道:“杀人灭口,这事太极真人肯定是知道了,那他又是怎么说?”谢雪痕道:“他也没说什么。”英郊道:“咱们今天晚上出去探探如何?”谢雪痕道:“出去探探,怎么探?”英郊笑道:“就像你那位师弟说的那个黑衣人一样,去太极真人房里探探。” 二人回房换上夜行衣,等到三更时分,英郊来到谢雪痕房中。谢雪痕却犹豫了起来,说道:“我看算了吧,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糟了。”英郊道:“你难到不想查明你姐姐的死因么,你想查明真相,又不想冒险,那怎么行。” 谢雪痕只得硬起头皮,随英郊走了出去。谢雪痕在武当山待的时日不短,对于武当的环境也早已了然于胸。二人跃上屋顶,展起轻功,须臾间掠到了太极真人的房上。 二人伏在顶上静听一阵,里面没有丝毫动静。英郊揭起一片瓦,向室内望去,里面漆黑一片,他向谢雪痕道:“你待在这里别动,我下去看看。”谢雪痕觉得甚是冒险,刚要劝阻,英郊已如一片树叶,悄无声息地飘入院中。 第113章 密道 月华如水,一泻而下,院内泛起遍地水银。 谢雪痕静等半个多时辰,不见英郊回来,心中不禁着起急来,又耐了一阵,大着胆子也翻身落进院子,蹑手蹑脚伏到窗下,静听一阵,室内没有丝毫声响。她左右瞧了瞧,侧起身子,奔到门口,静听一下,慢慢推开房门,迈了进去。 太极真人的房中她也来过多次,这时借着月光,但见四周摆设,一切如旧。她又小心翼翼踱到内室,突然一只手掌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谢雪痕一惊之下,差点叫出声来。她急忙转过身子,却见是英郊,这才惊心稍平。 谢雪痕嗔怪道:“你吓死我了。”英郊道:“你师父不在房里。”谢雪痕忙向床上一看,床上的被褥已被拉开,只是并无太极真人的人影。 “你猜他去哪里了?”谢雪痕问英郊。 “他去哪了,这可是一个密秘。”英郊思忖了一下,轻声道:“你师父是不是有一盏灯。”谢雪痕不解的道:“灯?什么灯?” 英郊道:“听说那是神界的一件法宝,说不定可以用来查出你姐姐的死因。” 谢雪痕面露惊奇之色,说道:“那是什么宝物。”英郊道:“现在咱们趁你师父不在,快点找找。”谢雪痕道:“这不好吧,不如明天向他借好了。” 英郊道:“如果他肯让你借的话,早就拿出来了,不会等你去借。”谢雪痕听他说得有理,只好跟着他在室内四处搜寻。 二人翻找了一阵,没有丝毫收获。英郊自言自语的道:“这老头子把那宝贝藏在哪了?”谢雪痕道:“我看算了,如果师父突然回来,那可糟了。” “再搜搜看。”英郊说着向太极真人的床铺寻去。翻起枕头、被褥,突然道:“这是什么?” 谢雪痕闻声,忙走过去,但见床的左上角,露着一个剑柄长的明晃晃的铁棒,想来是经常有人抓握。英郊道:“你先离远一点,想来这是一机关。” 谢雪痕依言后退了几步,英郊猛的向后飞出,同时只听“呛“的一声,但见床上两团雪亮的光芒互相交错一闪,便即不见。接着只听一阵底沉的嗡嗡声,但见床的内壁,裂开了一道三尺高二尺宽的缝。 谢雪痕暗道:“好险!若是我们二人还在床上的话,定会让这两排飞刀般的利刃穿成肉泥。” 二人小心的走到裂缝前,见是一排台阶,看来这竟是一条密道。英郊道:“走!咱们进去看看。”这时谢雪痕也动了好奇心,点了点头,跟在英郊身后走下台阶。 二人走了几步,只听身后又响起了一阵嗡嗡声,那道裂缝又愈合在了一起。这条密道极尽曲折陡峭,瞧方位好像是通向了地底,好在每隔二三十步便有一盏微弱的油灯悬于墙上,才不致一跤跌倒。再往下走竟越来越宽阔,但也逐渐听到了“叮咚叮咚”的滴水声。 英郊道:“咱们现在只怕是到了武当山的山腹。”二人又下行了差不多三十丈,地势却平坦起来。前方三丈处露出一个硕大的门环。 谢雪痕气喘吁吁的叹道:“可算是到头了!”英郊道:“现在可要小心了,前面若不是出口便是机关。” 二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但见那门环虽大,那门却仅四尺见方。英郊刚要拉动门环,忽听门内呜啦啦的有人说话。谢雪痕听了一阵,始终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低声问英郊道:“那他们说的是什么啊?”过了一阵,英郊低声道:“他们说的是东瀛话。” 谢雪痕曾听父亲说起过东瀛人在沿海地带烧杀抢掠的事,中国人称其为倭寇,却不料他们居然出现在武当山的密道里。耸然道:“倭寇怎会在这里出现?” 二人正猜不出其中缘故,忽听石门咔的震动了一下。英郊忙捂起谢雪痕的嘴巴,向后急掠两丈,寻一壁角隐了起来。但见石门打开,从洞口先后钻出五个东瀛浪人。只见其中一个矮胖的浪人走到墙角,摸索了几下,只听几声沉闷的嗡嗡声,两边石壁向里移动起来,露出两道黝黑的甬道,甬道内却传出女子的号啕声。 二人大为震惊,谢雪痕低声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英郊沉声道:“他们在拐卖女人。”谢雪痕不禁“啊”的一声惊叫,那五个浪人登时被警觉,其中一个用蹩脚的汉话喝道:“谁在那里?”五人呛的一声,同时拔出别在腰上东瀛刀来,向他们二人隐身的壁角慢慢的逼来。 二人眼见避无可避,英郊凑到谢雪痕耳边悄声道:“这五人的身手好像不错,待我先冲上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你就过去打开那道石门,那石门很有可能就是这密道的出口。”谢雪痕这时早已不知所措,只有听他安排。 英郊待五人走近,身形一晃,电窜而出。黑暗中白光一闪,伴随着四声惊呼,一声惨叫,最后面的一个倭人倒了下去。 谢雪痕这才看清,英郊手中竟多了一道寒芒。那四人见同伴倒下,心下大怒,当即挥刀向英郊砍去。只听“叮叮叮叮”四声,四倭人同时痛吼一声,各向后退了几步,但四倭却相当凶悍,尽管身上带伤,还是将手中的东瀛刀,舞得如疾风骤雨一般,只恨不能立时将英郊斩为肉泥。 谢雪痕知道此时可万万延缓不得,若是惊动了其他倭人,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眼见英郊将四人逼向了洞壁间的甬道,忙纵身向石门跃去。 谢雪痕刚要启动石门,石门又是一阵震动,心中慌急道:“这来的人必是倭寇的同伙,待他们开门时,我在门后暗算他们一下。”念及此处,闪身藏在门边。只见石门伴随着嗡嗡声缓缓向右移动开来,一丝微风随着石门的开启而渐渐增多,但奇怪的是石门虽开,却并没有人走进。 谢雪痕等了一会,不见有人进来,刚要起身察看一下,忽然一个黑影从洞外飞进,从正在激斗的英郊五人头顶飞了过去。只听英郊闷哼一声,就地一滚到了谢雪痕身前。谢雪痕看见英郊后背溢出鲜血,手中握着一把灿若明星的四尺多长的软剑。 第114章 惊险 第一百一十四章惊险 谢雪痕慌忙扶起英郊,惊道:“英大哥,你受伤了。”再向英郊后背细瞧,但见左肩多了一条半尺长的殷红的口子。 这时只听那人道:“英公子你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却辛辛辛苦苦的钻到这里来。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谢雪痕闻声,大吃一惊:“大师兄,是你?”原来突袭英效的黑影,是聂海棠。 聂海棠狞笑道:“不错,是我,不过你既然知道了这个密秘,我只能让你和你姐姐一样。来呀,活的不行,就要死的。”他最后这一句话是说给那四个倭人的。那四个倭人嘶吼一声,挥刀向二人砍了过来。 谢雪痕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这才发现,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可怕。英郊左臂挟起谢雪痕,向洞外冲去。 这时正是黎明时分,晨光熹微,但见这洞口正处在半山腰,下方崖壁孤直,深不见底。英郊见情势急迫,已不容多想,左臂挟起谢雪痕,纵身向洞口下方三丈处一株巨松旁,突起的一块青石上跃去。谁知刚一着脚,那突岩却是一脱,滚落下去。 英郊一惊,右手忙松了软剑,顺势抓住了松树上的一根粗壮的松枝,接着便听那块突岩滚落的声响,那柄雪亮的宝剑如一道雪亮的白虹落进漆黑的山底。 谢雪痕正在为他婉惜,那柄长剑却又闪电般的从下面飞了上来,到了英郊胸前二尺处,倏然不见。 聂海棠和那四个倭人站在洞口处,把英郊和谢雪痕适才这惊险的一幕,瞧的清清楚楚。聂海棠道:“看来我们今天的收获可不小。”一个高瘦的倭人道:“不错,那小妞是挺标致的。”聂海棠摇头道:“她本就是我的俎上肉,自然算不上什么收获。”那倭人道:“那你说的收获是什么? 聂海棠道:“这位公子的那柄剑是仙界十二神器之一,名为流星剑,他方才所用的那套剑法,是仙界十二神功之一的银河剑法。此两物正是可遇不可求的绝世之宝,现在却摆在了咱们的面前,这还不算是收获么?” 四个倭人一听,宛若饿狼见到了肥肉,馋涎欲滴。 聂海棠道:“这小子现在身处绝境,正是我们夺宝良机,你们现在站在这里,还给他客气什么?”这些倭人生性凶顽,又有大利当前,便不顾危险扒着山石藤条向下攀来。 谢雪痕见情势危急,向英郊道:“英大哥,你松手,不然大家只能一起死。”英郊眼珠转了几转,一时彷徨不定。忽听“咔嚓”一声,那截枝丫折断。英郊和谢雪痕同时惊呼着,向下滑落。英郊翻手扒住一块条石,谢雪痕却嘶喊着向山下滚去。 那四个倭人也被惊了一跳,固定了身子向下观望,见英郊两只手扒住了一块条石上无法移动,便又向英郊处攀来。 英郊望了望四人,伸手摸出纸扇,手腕微抖,数点寒星向四人射去。那四人在昏黑之中突见寒光,便知是暗器袭来,急忙挥刀格挡,随着一阵叮叮声,寒光不见。 一个倭寇道:“山田君你受伤了么?”只听那山田君道:“只不过是擦破了一点……啊!”一言未了,滚下崖去。另一倭寇道:“暗器有毒!” 忽然又是寒星点点,这次却是聂海棠射向英郊的。英郊避无可避,轻喝一声,向山下滚去。聂海棠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这两个活口,我们抄小路下去搜。”说着,向旁边的山壁一推,山壁凹进去形成一洞口,也不管悬在崖下的四人,独自奔了进去。 英郊顺坡翻滚,砾石尖岩,荆棘藤条,将其浑身撕磨的鲜血淋漓,苦不堪言,突然横身撞在一块石上,心想这应该是到了山脚下了吧?这才松了口气,定了定神,坐起身来。向四下一瞧,不禁又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方才只不过是被一块假山似的巨石阻住了身体,而巨石两侧依然悬空。 他绕到侧面向下瞧了瞧,好在下面山势平坦,可以扶着向下行走。他歇息了一会,将身上残破的夜行衣脱下,但见里面的雪白长衫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心下不禁一阵懊恼,恨声道:“聂海棠,今日之仇,日后必当加倍奉还!”突听谢雪痕的声音道:“英大哥是你么?” 英郊四下张望,应道:“是我,谢姑娘你在哪儿?”谢雪痕道:“我在这里!” 此时天色稍明,英郊寻声望去,但见右上方三丈处,数株小松树架着一堆不知名的老藤。老藤上面堆满了枯枝烂叶,似乎曾经是个鸟巢。这时老藤晃动中露出一截黑色的衣襟,想是谢雪痕听到他的声音想从中爬出,突然松树根下沙石一阵滑落,那堆如球一般的藤萝倏地一滚。 英郊大惊:“不要动,我去救你,你可千万不要动啊!”谢雪痕道:“好我不动。” 英郊从旁山壁上寻着一根一丈多高的小树,从靴中抽出一把匕首,将其斩断,剔去枝叶,然后爬到鸟窝近处,倚着棵老松,将树干伸了过去,向谢雪痕说道:“谢姑娘,你抓住。”谢雪痕应声摸着了杆头。英郊“嘿”的一声,将谢雪痕挑了过来。 谢雪痕浑身伤痕累,一身黑衣已被划的支离破碎,里面雪白细嫩的肌肤隐隐外露。英郊忙将自己的长衫脱下为她披上,柔声道:“你伤的怎样?”谢雪痕皱了皱眉道:“不要紧,还可以走。” 英郊突然瞧见她腰间,挂着一个茶壶一样的东西,不禁大喜,道:“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谢雪痕将茶壶摘下,道:“我在那鸟窝里发现的,当时觉的好玩,所以就拿了下来。英大哥,怎么,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英郊道:“不知道,我只不过也觉得这东西很好玩。” 谢雪痕见他眼中流露出对此物喜爱之色,便将那茶壶取下递到他面前,道:“如果你喜欢这东西,你就拿去吧!” 英郊道:“我怎能夺人所爱呢?”谢雪痕道:“你屡次救我性命,别说是这么一个茶壶,就是再贵重的东西,只要你 第115章 奸险 英郊双手接过,用一块碎布将其包好,问道:“那鸟巢中,还有鸟么?”谢雪痕道:“不知怎得,里面的大鸟幼鸟,不但全死了,而且还死得很古怪,好像是被风干了似的。”英郊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武当派勾结倭寇,拐骗女子,咱们要公布江湖。” 二人相互扶持,向山脚行去。过了两个时辰,天已大亮。二人走过一个山岗,忽见太极真人从一棵巨松后转了出来。谢雪痕大喜,道:“师父!”太极真人也是面带喜色,道:“我可找到你们了,我还以为你二人已遭了聂海棠那败类的毒手。”谢雪痕道:“原来你老人家已知道了他勾结倭寇。” 太极真人面色铁青,说道:“我也是昨夜才知道的。昨天夜里我看到聂海棠鬼鬼祟祟的溜了出去,我便一路跟踪到了这里,却发现他与五个东瀛人会面。他们谈了一阵,那个败类就让那五个东瀛人先走,他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阵,纵身一跃,便不见了。我就赶紧回山想向你询问一番,看看这畜生在进京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不轨的行迹。但我一到你的房里,发现你也不在,我心想莫非你是和他一块出去的,我便马上又赶到这里,这才碰到你们两个人,你们怎么受的伤?” 谢雪痕便将昨夜经过,向太极真人详述了一遍。 太极真人怒道:“这个败类竟然勾结倭寇,残害我们中华女子,咱们武当派百年声誉全让这败类给毁了。我们现在立刻回武当召集全体弟子,将这败类和所有倭寇一网打尽。” 英郊忽道:“他们在你的密道做这种事,你一点也不知道么。” 太极真人道:“那条密道本是早已不用了得,……”听着听着,谢雪痕“噗通”一声,倒了下去。英郊一惊,忽觉头晕目眩,再看太极真人,他那威严的面孔已经完全走样,继而变成了狞笑,他身后的一块山石后走出几个人来,为首之人正是聂海棠。 英郊狂吼一声,纵身跃起,剑尖划出一道雪亮的白虹,扫向聂海棠的咽喉。聂海棠和太极真人拔剑在手,分从左右向他递剑刺出。英郊心想今日只怕难以脱身,危急中忽然想起一物,忙将谢雪痕送于他的那个茶壶从怀中掏出,擎在手中轻轻一摇,壶嘴里射出一道白光来。 聂海棠一见此物,再看英郊如此施为,连忙喝道:“是赤萤灯,小心!”连忙拔身而起,向一旁跃去。他身后那两个东瀛人闪避稍迟,被那白色光束射到面门,惨呼一声,倒地翻滚起来。 英郊见聂海棠等人方寸已乱,忙收起神灯,纵身跃进树丛之中。聂海棠、太极真人和四个倭寇也赶紧跃上去追赶,过了一片刻,英郊便知去向了。 谢雪痕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闻一阵女子的啜泣声。她缓缓睁开眼睛,但见四周一片昏暗,原来自己正处身在一间牢室里,有十几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个个只穿着肚兜花裤,拥在一起靠墙轻声抽泣。这些女子一见她醒来,立刻都围了过来。 谢雪痕正要起身向她们询问究竟,忽觉浑身一阵麻痒,隐隐还有些疼痛。只听一个女孩道:“这位姐姐你好像受伤了。” 谢雪痕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女孩儿摇了摇头。谢雪痕回想起事情经过,记得自己与英郊遇到了师父,后来就再也不知道了,可是现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心里忽地一惊,莫非自己被聂海棠抓回了密道。 正在这时,忽听“咔啦啦”一声,铁门“哐”的一声,被打开,从外面走进三个东瀛人来。谢雪痕只觉一股冷气从心底蓦地腾起,继而冲遍全身。 那些女孩一见他们进来,个个吓得魂不附体,聚在一起,缩成一团。那三个东瀛人径直走到谢雪痕面前,拉住她的胳膊,如提小鸡般,提起就往走。谢雪痕想骂,却突然不知该骂什么,想奋力挣扎,却又浑身无力,转瞬间被这三个倭人带出了铁室。 但见秘道内灯火通明,三个倭人向里走了两丈,在墙壁上的一盏油灯下轻轻一扭,一面一丈见方的石壁向里凹了进去,接着向左移开,露出一个宏伟的大堂。 在灯火交映下,但见大堂内装饰虽不豪华,但布幔帐帷,桌椅茶具却是一应俱全。当中端坐一人,正是聂海棠。他的右首坐着三个东瀛人,最让谢雪痕吃惊的是端坐在左首的那人,却是太极真人。 谢雪痕再也忍耐不住,奋力挣脱那个倭人的手臂,冲到聂海棠的面前,大声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聂海棠道:“为东瀛吞并华夏做准备。”谢雪痕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说什么?”聂海棠道:“我要帮东瀛吞并华夏。”谢无双颤声道:“你不是中国人?你为什么这么做?”聂海棠道:“我帮他们吞并了华夏,到时整个江湖武林就由我来统治。” 谢雪痕气的咬牙切齿,又问道:“那你们抓这么多的女人做什么。”聂海棠道:“东瀛国到时出兵动武,势必需要庞大的财力。所以我们为了筹备军费,就抓这些女子,将她们卖到海外。” 东面下首的那东瀛人蓦地站起,大声道:“海棠君,这个是机密。”聂海棠道:“她反正逃不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谢雪痕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又问道:“为什么一定非要卖到海外?”聂海棠道:“若是把他们卖到内地,这势必会泄露我们的密秘;二来是也是为了减少你们的人口。”忽将话锋一转:“我问你,那血观音在什么地方?你赶紧交出来。” 谢雪痕横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说道:“你若是想从我身上得到血观音,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聂海棠冷笑一声,道:“那就让你和那些女孩子一起,运往番帮异域,让你们受尽那些不开化的野人的摧残凌辱。” 谢雪痕恨声骂道:“聂海棠你这个伪君子,狗贼,你不是人,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交出血观音的。”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直端坐的太极真人站了起来,他这时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庄重慈祥,满面猥琐淫邪之色,向聂海棠躬身一礼,笑道:“聂大侠,这个小妮子我早在崆峒山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看好这个小白羊了,我求你就把她的第一次赏了我吧。” 谢雪痕差点没有被他这龌龊的话语恶心的晕过去,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只怕被打死也不会相信,在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太极真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哼!瞧瞧你的样子,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太极真人。”聂海棠向太极真人骂道。 太极真人登时低下了头,就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过了一会儿,聂海棠道:“也好,你就带这小妞去体会几下新花样吧,要不她也不知道和我合作的好处。” “谢谢聂大侠,谢谢聂大侠。”太极真人就像一个小儿,得了糖果一般,喜不自胜,一个劲的向聂海棠作揖。然后转过身来,双臂一伸抱起了谢雪痕。一撮山羊胡子,擦在谢雪痕的粉面上,只把谢雪痕恶心的差点吐出来,恨声骂道:“呸呸呸,你个死老头子,别碰我。” 太极真人也不以为意,俯下他那胡子拉茬的嘴在谢雪痕的粉颊上亲了一口。这对谢雪痕来说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惨,但苦于穴道被点,徒自干瞪眼而已。 太极真人抱着谢雪痕走出大堂,向右顺着甬道走了一阵,停下脚步,伸手在一盏油灯下用力一转,旁边又开启了一道石门。便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女子的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和男人的呻吟笑骂声。 谢雪痕心道:“这里面莫非是刑讯室,难道聂海棠见我不交出血观音,就想把我带到这里,用酷刑拷问不成。”想到这里,不禁浑身起了一阵凉意。但是当太极真人抱着她走进里面时,顿时被吓呆了。但见三个被剥的一丝不挂的女孩,被呈“大”字型绑在三张长条桌上,三个脱的精光的男子正趴在她们的身上,旁边还站着十多个东瀛人,他们听到有人进来,纷纷转头将目光投注在太极真人和谢雪痕身上来。 忽听聂海棠道:“你看到这里有什么感觉?告诉你吧,你二姐就是死在了这条桌子上,你是不是也要走她的老路?” “你说什么,我二姐死了?”谢雪痕闻听此言,如受雷击。 聂海棠笑了笑,说道:“不错,她死了,因为她知道了我的密秘,所以她必须得死。” 谢雪痕悲恨交加,双目喷火,但知道在此待得一刻,说不定就会受到生不如死的羞辱和折磨,是以心里只求速死,乃激聂海棠道:“聂海棠,我发誓,只要我不死,我总有一天要把你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聂海棠道:“我实话告诉你吧,你现在已经受到了赤精神灯的辐射,我若是不救你,你必死无疑,你还有家仇未报,现在就死,岂不遗憾?若是你肯与我合作,我非但不伤害于你,还会为你医好伤,再帮你查出杀你全家的凶手,你看怎样?” 谢雪痕一听自己将死,正遂心愿,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冷哼一声,默然不语。 “还是和我合作吧,不论怎样,我还是你的姐夫嘛,只要你交出血观音,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聂海棠见她久不言语,以为她是要屈服了,又劝了一句。 谢雪痕恨恨的斜睨了他一眼,道:“若是我死了,还有无双和大姐,就算我的家仇不报,你也休想从我身上得到血观音。” 聂海棠大怒:“你们好好给我收拾收拾她。”忽进来一人来报:“黑龙帮来了五个人。”聂海棠沉吟道:“看来熊霸天是一定要打武当派的主意了。”当下吩咐道:“将她们所有的人在今天晚上务必转移到船上去。” 太极真人指着谢雪痕道:“那她呢?”聂海棠道:“她受了赤精灯的辐射,活不过一个月了,把她也拉到船上充数吧。”谢雪痕的脸“刷”的一下变青了。 太极真人极不情愿,聂海棠怒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没听到黑龙帮来人了么,还不快点上去。”太极真人“唉”的一声,跺脚而去。 聂海棠向其他东瀛人道:“英郊逃走,黑龙帮又要来此生事,只怕这里已不安全了,一定要尽快将她们转移到船上去。”一众东瀛人“哈伊”一声,答应了。 聂海棠转身走了出去,忧心忡忡的走到前厅,但见厅内竟坐了十多人。正中端坐着太极真人,他的左首坐的是黑龙帮总舵主公士庸,依次是熊霸天的姐夫唐门掌门人唐列、熊霸天堂弟熊通的长子熊傲、熊霸天的女婿玉面娇龙司马玮、另有一人有五十多岁年纪,素面微须,一双细条眼睛烁烁有神。右首端坐着的是华山掌门华青云,在他下首是峨眉新任掌门洗月师太,她的右侧端坐着三个道人,却是昆仑派的逍遥子、逍湘子、逍清子。在他们身旁陪坐的是本派的太虚真人、太清真人。 聂海棠向众人抱拳寒暄几句,在太和真人下边坐了。 太极真人道:“诸位突然光降我武当,不知所为何事?”公士庸道:“为了消除幽家匡扶武林正义,减少各派之间无谓的杀伐,敝帮熊帮主曾在崆峒山倡议各派结为同盟,现今事隔已将近一年,华山、峨眉、昆仑三已纷纷响应,但不知贵派意下如何?” 太极真人向太清真人和太虚真人道:“二位师弟意下如何?”太清真人与太虚真人对望一眼,说道:“一切由掌门师兄作主。” 太极真人向聂海棠和蔼的说:“海棠你也说说吧!” 聂海棠忙站起躬身道:“弟子不敢妄加评论。”太极真人道:“此事关系重大,只要是咱们武当的一份子,都有权利说说自己的看法,你就说说吧!” 聂海棠道:“武林结盟之事,各派都有各派的情况,咱们武当立派数百年来,对于维护正义之举,从未落后。熊帮主日后若有匡扶武林之大举,武当也将任由熊帮主差遣,至于这结盟之事,则尚须从长计议。” 第117章 当众除恶 第一百一十七章当众除恶 公士庸正待答言,忽听一个声音道:“好!聂兄侠肝义胆令人钦佩,现今正有一件令人发指之事,需要列位来主持公道。”一言甫毕,但见白影一闪,一个白衣人已立于厅前。 聂海棠首先吃了一惊,还以为来人是从他手上逃走的英郊,待看清这人是蝶恋花时,这才放下心来。太极真人也变了颜色,过了片刻,方定了定神,道:“不知蝶大侠此言何意?” 蝶恋花面色铁青,道:“五年前在衡阳城外,有一农户一家七口被杀。我历时三日查明此案。原来,当地财主看上了这农户的女儿,那位姑娘却死活不从,于是那财主在恼羞成怒之下,便买凶杀了那位姑娘全家。” “那个财主持强行凶,其罪当诛。”聂海棠凛然道。 蝶恋花道:“我自然没有让他活着,不过雇凶与被害两家虽非江湖中人,但那行凶之人却是一个暗器高手。”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飞刀来。 众人均惊地“哦”了一声,将目光投注到他手中的飞刀来。只听华青云惊道:“一刀追魂焦林。”在座的黑龙帮诸人也都变了颜色。 聂海棠道:“此人在下好像也听说过,不知蝶兄可曾查出了此人的行踪?” 蝶恋花道:“此人虽习得一身好身手,但向来却只做些偷鸡摸狗的小事,难怪聂兄对此人不甚熟悉。不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与聂兄分手后,想前往洛阳一趟,不料在途中遇到这厮的行踪,我便跟随而来,径直到了贵派。” 众人大奇,聂海棠道:“哦!你说他到了我们武当,他是谁?” 蝶恋花横眼向坐在司马玮身旁的那个素面微须人瞧去,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向那人看去。 “哈哈哈,想不到蝶大侠竟连这点小事都能放到心上,了不起啊!了不起。”那人却神色自若,轻轻放下茶碗,站起身来,向蝶恋花哈哈一笑,淡淡地说道。 蝶恋花双目如刀,盯着那人,怒道:“草菅人命,甚至连只有三岁的婴儿都不放过,难道这就是黑龙帮的匡扶正义之举吗。”说时,向公士庸等黑龙帮众扫视了一眼。 黑龙帮众人与他的目光一触,却如受电击。 “那你又想怎地?” 这焦林虽久闻南双剑,侠肝义胆,武功绝高,但仗着黑龙帮这些年在江湖上声势逼人,熊霸天对他又甚是器重,这时又有公士庸等高手在旁,怕他何来?想到此处,心中愈发强横起来。 “取你项上人头。”蝶恋花见他如此骄横,心下更是恼怒,七个字如珠般一颗一颗淡淡吐出。 他话音方落,但见焦林手臂微晃,七道寒光挟着一阵疾声,直打他胸前七处大穴。蝶恋花冷哼一声,长剑当胸一横,那七柄飞刀,犹如铁钉碰到了磁石一般,被生生并排粘到了白玉般的剑鞘上。 焦林这才当真吃了一惊,好快的剑法,好深的内力,顿时知道了这人的可怕。 熊傲霍地站起身,说道:“焦林现今是我黑龙帮岭南分舵舵主,他如有不是之处,本帮自会处理,我看蝶大侠就不必多劳了。” “是么?”蝶恋花冷冷的道,长剑微抖,鞘上七道寒光分射黑龙帮在座三人。 熊傲、公士庸、司马玮惊呼一声,忙闪身躲避。就在这一刹那间,寒光一闪,只听得惨呼一声,待众人回过神来,焦林已身首异处。方才蝶恋花以飞刀分击三人,为的是使各人躲避格架,而不及阻止他击杀焦林。 熊敖见他一击得手,心下大怒,“呛”地一声,拔出刀来,指向蝶恋花。司马玮伸手按住他握刀的手臂,道:“此时不宜多生枝节,不如回去让帮主料理此事!”熊敖沉吟一下,向公士庸和唐列瞧去。 公士庸久走江湖,知道蝶恋花的手段,虽然眼下己方人多,但此时与武当在结盟之事上存了芥蒂,若是动起手来,他们相助蝶恋花,那自己四人肯定不敌,此时听司马玮如此说,心下深以为然。唐列曾在蝶恋花手上吃过亏,心中本就对他存了忌惮,这时更是不愿以身犯险。熊敖瞧二人神色,已明其意,怒哼了一声,收刀还鞘。 聂海棠本希望他们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但见司马玮仅仅说了一句话,便将方才的剑拔弩张之势给平息了,心中不禁颇感失望,正想如何再生些事端让双方拔刀向相。 忽然心中一动:“方才听蝶恋花所言,像是在前往洛阳的路上遇到焦林,而跟踪到武当山来。他与花慕蝶关系非同一般,谢无双又是花慕蝶的弟弟,他此去洛阳莫非是为了谢无双?”思及此处,心中已有了计较,向司马玮道:“上次在崆峒山,熊帮主曾言将会送谢无双到武当来与其姐相聚,可如今已半年有余,不知贵帮何时能将谢无双送来。” 司马玮道:“聂兄何出此言,上个月你光降敝帮之时,谢兄弟不是已与谢姑娘说好了么,他将常驻黑龙帮,与熊帮主一起查出谢家案子的凶手。”蝶恋花道:“在下也正要为此事前往黑龙帮。”公士庸道:“蝶大侠既然要去敝帮,那正好与我等同行,到了敝帮熊帮主自会好好接待阁下。” 蝶恋花本想推辞,但听他弦外之音,似是到了黑龙帮熊霸天必会为难于他,当下冷笑一声:“黑龙帮在下自是要去,不过和各位同行那免了。” 此次黑龙帮前来武当,是以公士庸为首,不想陡然出现了一个蝶恋花,坏了他们要挟武当派的事。公士庸心想,回去之后,还不知该如何向熊霸天交待,铁青着脸向蝶恋花道:“我们在黑龙帮恭候蝶大侠的大驾。”又向武当众人一抱拳,道声“告辞。”吩咐四个帮众抬起焦林的尸首向外走去。 “在下仓促而来,便给贵派带来麻烦,还望诸位恕罪。” 蝶恋花适间在武当派擅自杀人,难免让武当派诸人认为他视如无人,这时见黑龙帮诸人离去,乃转身向太极真人拱手致歉。 太极真人笑道:“哪里,哪里!蝶大侠仗剑除恶,又有谁会怪罪。”蝶恋花道:“我这此来到了武当,想顺便见见谢姑娘。”太极真人听了这话,面上虽然还挂着笑意,但笑容却有点发僵。 聂海棠说道:“谢姑娘昨天和几位师弟下山去购置香火去了,她一个女孩子久在山上,觉着闷得慌,于是也跟着下山去散心。” 蝶恋花听了,便起身作辞。太极真人假作客套了两句,由他自去。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蝶恋花下了山,在路旁寻了一家茶馆坐了,向小二要了杯茶并打听如何雇辆马车。忽觉背后一股疾风袭来,他微一侧身,但听“嘟”的一声,一枚铁钉钉在了桌面上。 蝶恋花急向后看,却不见有人。回过头来,看那铁钉锈迹斑斑,上面裹着一张纸条。他伸手将纸条解下,展开一瞧,但见上面写着:“欲救谢雪痕,今晚子时速往马家坡。”心里一怔:“武当派高手如云,聂海棠更是一代人杰,谢雪痕怎会有什么危难?莫非这发镖之人要引我前去伏击于我?”但他艺高人胆大,心中冷笑一声:“今晚去瞧,就知这人是何方神圣了。”当下向小二打听前往马家坡的方向。 到了夜间,蝶恋花提前到了马家坡,但见一株几抱粗的大楠树,树冠茂密如盖,纵身跃了上去,隐身其中,静等那人出现。但等到子时将终,始终不见有人出现,心道:“莫非这里不是马家坡,抑或那人让我前来,是要戏耍于我。”但仔细想了想,这两种情况都不像。忽又一转念:“是了,那人是过于小心,他不见我的人影,便不现身出来。”当下,纵身跃下,在地上踩着枯叶碎石,来回踱了两圈。忽听一阵秋叶落地之声,急转身一瞧,但见一个灰衣老者,从林间如飞般掠来。 蝶恋花见来人身手矫健,忙闪身隐到一棵树后,凝神戒备。那老者霎时跃到近前,蝶恋花在树后细看这人,却是武当派的太清真人。微微一怔,在武当脚下,太清真人何以用这种方式传唤自己?忙从树后跃出,拱手道:“原来是太清真人!” 太清真人观察左右,面带警惕之色,说道:“我知道蝶大侠一定会来。” “不知真人夤夜唤我前来,所为何事?”蝶恋花见太清真人这般神色,猜测武当定然有什么大事发生。 太清真人道:“那纸条上不是写了么?” “难道谢姑娘真的有难。”蝶恋花吃了一惊,变色道。 太清真人叹了口气,道:“有难是真,只怕现今救她是来不及了。” 蝶恋花愈发吃惊,动容道:“她被谁抓去了。” 太清真人道:“到底她是怎样被他们抓的,我也不甚清楚,但你若想知道其中隐情,却需听我慢慢道来。”蝶恋花急道:“道长快说。” 太清真人道:“四年前,我无意间从我徒儿孟海芳口中,听到有一黑衣人潜入我太极师兄的房里,当时我也没在意,不过以后有两件事却让我起了疑心。”蝶恋花道:“是哪两件事?”太清真人道:“第一件事便是聂海棠的妻子突然失踪。你想,在黑衣人出现的第二天,聂海棠的妻子便突然失踪,此事是否有些可疑?” 蝶恋花点头道:“果然是有些可疑。”太清真人道:“但更让人可疑的是,太极师兄却以影响武当清誉为由,严令此事泄露出去。”蝶恋花道:“如此说来,聂夫人的死是与太极真人有关?”太清真人道:“第二件事,我发现太极师兄的行事习惯与以往有些不同。” 蝶恋花道:“有何不同?”太清真人道:“这个我倒是说不上来,不过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便暗中查探这两件事。但三年来却一无所获,不过在最近却发生了一件事,却让我发现到聂海棠有问题。” 蝶恋花知道太清真人将说出这个密秘,便凝神细听。果然,太清真人见他极为关注,继续道:“谢姑娘来到武当山后,极力想查出她姐姐失踪的原因,有一天她询问到小徒孟海兰,小徒却突遭灭口,而杀小徒的却是一枚东瀛暗器。” 蝶恋花动容道:“东瀛人?” 太清真人道:“我在悲伤之余,暗中寻思,那凶手在武当派大白天敢杀人,要么此人是个绝顶高手,要么本派之内有内鬼,于是我在暗中排查之后,感觉最可疑的人却是聂海棠。”蝶恋花道:“为什么?” 太清真人道:“因为当时每个人的行踪,都有其他人可证明,却唯独不知聂海棠去了哪里,但事情一发生,他却突然出现了。”蝶恋花暗暗思忖此事。 太清真人继续道:“此事发生后不久,太极师兄命聂海棠带领谢姑娘和丰海兰前往京城营救严不屈,我便找借口下山,暗中跟随他们,在半途中他们和驭猬老人交手。聂海棠做掩护,让丰海兰和谢姑娘先走,待二人走后,他便放出暗器伤了驭猬老人天灵上,他以为驭猬老人死了,便拔去暗器,这才小心的离去。在他走后,我出来观察那驭猬老人被暗器所伤之处,发现伤口与我徒儿所中的暗器一样。”说着,他自怀中掏出两枚蒺藜。 蝶恋花接过那两枚蒺藜,细细瞧了一遍,道:“东瀛伊贺派的蒺藜,如此惊天密秘还有谁知道?”太清真人道:“此事我没告诉任何人,连太虚师兄都不知道。”蝶恋花道:“你为何不告诉他?” 太清真人道:“一直以来,我一直找不到证据,现今虽有了证据,但我不知道武当派是否有东瀛倭寇潜伏,此事多一人知道,便多一份凶险。” 蝶恋花道:“那谢姑娘是否已经知道了此事?” 太清真人道:“前日黎明之时,我因事下山,刚到山脚下北面忽然闪出一道白光,我认得此物乃是我武当派至宝赤萤神灯。我便急忙赶了过去,当我到了近前,忽见一个人从发光之处掠了过来,我赶紧隐身到一棵树后,待那人走近,看清了那个人是和谢姑娘在一起的白衣公子英郊,当时他浑身带血。我正要上前问个究竟,忽然发现他身后有数人死命追赶。” 蝶恋花惊道:“是什么人在追赶他?”太清真人道:“为首的两个人是聂海棠和太极师兄,身后跟着的却是四个东瀛人。”蝶恋花道:“他们追上英郊没有?” 太清真人摇了摇头,道:“那位英公子虽然身受重伤,但轻功极好。聂海棠和太极师兄见英公子逃的没影了,便带着那四个东瀛人朝北山而去,我暗中跟随着他们到了武当北山,他们向四周察看了一圈,见四下无人,便推开一座巨石走了进去,接着那巨石又自动关上。我走到巨石旁边,静听许久,却听到许多女子的哭声。待我回到山上去寻谢姑娘时,谢姑娘果然已经不见。”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蝶恋花变色道:“这么说谢雪痕被他们给囚禁起来了?” 太清真人叹了口气,道:“我身为武当弟子,却孤掌难鸣,难以为武当派清理门户,实在是愧对武当派的列祖列宗。” 蝶恋花道:“他们隐藏的那个密道在什么位置?”太清真人于是将密道的去处,细细告知了给他。蝶恋花道:“道长现在还不宜曝露身份,道长保重!”微一抱拳,人却犹如一溜轻烟,飘于数丈开外。 太清真人望着他的身影,长叹一声,轻轻的道:“愿各位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我武当。”一言甫毕,突觉胸间一凉,一柄长剑从他后背直贯穿前胸。太清真人慢慢转过头去,却看到了聂海棠那狰狞的微笑。 聂海棠笑道:“师叔,你深更半夜和蝶恋花会话后,便死于他的剑下,我武当上下必与他势不两立。” 太清真人积聚满胸的狂怒,犹如火山一般爆发出来,大吼一声,反掌向聂海棠砸去。 聂海棠手上微一用力,太清真人的吼声立时止住。 蝶恋花按照太清真人指给他的方位,找到了那块巨石,按动机关,悄悄潜了进去。 洞内漆黑一片,声息全无。蝶恋花晃开火折,将各密室挨间打开,并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心里暗思:“莫非太清真人骗我不成?”正在疑惑,地下石角间有一个昏暗发亮的物件。他俯身捡起,却是一个女子头上的饰物,心下顿时明白,那些被抓的女子已被转移。 于是纵身奔出石洞,边走边寻思这些人会被转移到何处,心里猛的一惊:“素闻东瀛倭寇常掳掠人口将其贩卖到南洋,不知聂海棠是否真的与他们是一路,若果真是一路,那谢姑娘的性命之怕是十成中去了九成。”正自思索,忽见前方十丈处,一株老松下依稀有一人盘腿而坐。 蝶恋花觉的有异,慢慢走了过去,到了近前,才看清这人竟是太清真人。 蝶恋花抱拳道:“真人还未回去歇息?在下正好有事相……”话未说完,忽见太清真人的前胸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不禁大吃一惊,抢步上前,叫声:“真人!”再一探鼻息,原来已气绝多时。 蝶恋花看太极真人怒目圆睁,知道其被凶手杀死时,必是含着满腔的愤恨。心中大怒,暗暗发誓道:“真人但请放心,我蝶恋花若不为你查出凶手,为你报仇,让我日后死无葬身之地。”再查看周遭环境,心想太清真人与我相见之地不在这里,他却为何会死在此处,而地下也并无打斗的痕迹和血迹?念及此处,微一沉吟,暗道:“不好!” 忽闻一阵脚步声响,接着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唤道:“蝶大侠。”忙循声急视来人,但见为首三人是太虚真人、太极真人和聂海棠,后面还跟着五六个看样子功夫不弱的武当弟子。方才那声“蝶大侠”正是太虚真人唤的。太虚真人看到身上带血的太清真人时,面色顿时大变,连忙走上前去,一摸太清真人,发现已然毙命。 太虚真人霍地站起,冷冷的注视着蝶恋花,森然道:“蝶恋花,我太清师兄是被谁杀死的?”这太虚真人性子素来暴躁,他在日间见蝶恋花在武当前厅斩杀焦林,便深觉蝶恋花是有意轻视武当,是以心里对蝶恋花深为不满,此时忽见太清真人被杀,而在太清真人身边的只有蝶恋花一人,便怀疑到蝶恋花身上。 蝶恋花见太虚真人怀疑到自己身上,说道:“凶手是谁,在下也不知道,不过这凶手决不是在下。” 太虚真人冷笑一声,道:“以你杀焦林的快剑,若要杀我师兄,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聂海棠劝道:“太虚师伯切勿动怒,蝶兄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他的为人我是知道的,要不这样,就请蝶兄屈架前往武当一趟,将此事说个清楚。”转头向蝶恋花微微一笑,那一双带笑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竟如钢针一般的尖利。 蝶恋花知道此时有口难辩,若揭穿聂海棠之事,太虚真人决不会相信,当下哈哈一笑,道:“蝶某人说话,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信与不信也随你们,但若要在下随你们去武当,这个恕难从命。” 聂海棠道:“倘若如此,那只好得罪了。”但见寒光一闪,铭义剑已掣在手中,接着长剑一抖,一片剑花宛若匹练般向蝶恋花罩去。蝶恋花情知聂海棠能与自己齐名,其手段自是不可小觑,当下不敢怠慢,挥剑迎了上去。 南双剑今日仗剑相向,武当人众均全神贯注凝视着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蝶恋花和聂海棠翻翻滚滚斗了一百多招,心想这般斗将下去,不知何时能分出胜,对方又有多名高手在侧,我若败了,后果自不必说,聂海棠败了,他们便一拥而上,吃亏的还会是我。思及此处,挡开聂海棠一剑,左手伸手入怀,取出一朵浓香扑鼻的牡丹花,举到面前,那花却突的变的犹如碗口般大,接着花蕊中簇簇飞出无数鲜艳的蝴蝶,扑天盖地向武当众人扑去。 武当众人大惊,不知那些胡蝶是否有毒,忙纷纷闪避,待得蝴蝶消散,蝶恋花已然不见。 谢雪痕那日被众倭寇押回石室,过了一阵,众倭寇又带着绳索布条再次进来,将室内所有的女子缚住手脚,把口也封了,将她们一个个装进木箱。 谢雪痕只觉自己被抬上了车,接着便是长久的颠簸,一路上腰酸背痛,饥渴交加,更加要命的是,有了内急忍耐不住便尿在了箱子里,箱内虽有个小通气孔,但通风不好,里面的空气更加污浊。迷迷糊糊中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停下,接着有人打开箱子,伸臂将她提了出来,放到地上,让她躺卧着。 此时正值夜间,但见皓月当空,繁星密布。谢雪痕喘了喘气,再四下观看,此处竟是江边,凉风习习,水面微波荡漾,恍若金蛇狂舞。东南边江岸边正泊着一艘大船,众倭寇又将所有的木箱打开,将箱子里的女子拖拽到船上。 第120章 要挟 第一百二十章要挟 谢雪痕际此情景,登时丧魂落魄,脸都发了白,暗惊:“这帮畜生将我们带到江边,然后由江上乘船出海,然后再……”想到此处,已不敢再想。那些女子好像也知道了这些倭寇的意图,纷纷发疯般的挣扎嘶喊。 一个粗胖的倭寇,从中拉出一个女孩儿,伸出手背满是黑毛的大手,捏住那女孩子的嫩脸,一刀斩下了她的下巴,那女孩儿当即晕死了过去。一个倭寇头目用汉语道:“这便是再叫喊的榜样。” 谢雪痕和一众可怜的女孩登时不敢再吱声。 便在此时,忽听一声:“那边的人统统给我站住。”众人转头一瞧,但见冲过来五十多名在江边巡防的官兵。 “你先将这些女人带到船上,这些废物由我来打发。”那倭首宫本一郎向秋野正幸吩咐一声,分出十名倭寇,向冲过来的官兵迎去。 那巡防官兵的首领姓陈名奇,待他瞧清是倭寇,大惊失色,暗道:“倭寇向来只在沿海地带为祸,不想今日竟到了内地。”忙派人向领近巡防官兵寻求增援,然后发一声喊,率部下向众倭寇冲了过去。 陈奇与宫本一郎斗了不到十多招,发现敌人不但极为凶悍,武功也极高,不禁心生惧意,忙命其他士兵缠住宫本,自己退了下来,左右查看一下,瞧出一名倭寇武功较低,便使出地膛刀法,向那人突施偷袭,一刀斩在对方左足踝上。 那倭寇腿上受伤当即跪倒,待看清是那军官暗算自己,狂怒之下左手撑地,一刀撩向陈奇的****。陈奇大骇,急忙闪身横掠,刀锋堪堪擦着他的裤脚挑了上去。陈奇虽在官家当差,但以前久走江湖,见多识广,认出这倭寇手中虽拿的是东瀛刀,但方才那一刀,却是一招精妙的武当剑法。 这时那些武艺低微的巡防兵,已被那些凶悍的十名倭寇杀的七零八落。陈奇知道若再不逃走,只怕会有性命之忧,正要招呼部下撤离,忽听身后喊声震天。 众人忙转身一瞧,原来是附近增援的官兵到了,后面还跟着不少渔民。这些渔民经常出海打渔,知道倭寇的种种恶行,因此一听到江边有倭寇出现,便拿起铁锹棍棒随众官兵赶了过来。陈奇见状,胆气顿时为之一震,挥刀向着宫本砍了过去。 宫本一郎见势不妙,不敢恋战,招呼群凶向船上逃去。船一开航,顺流而下,众军民追赶不上只得作罢。陈奇缚着那名受伤的倭寇自去领功。 陈奇久在官场,素知关系之道,他知熊霸天乃是当朝太师熊变的堂弟,是以想方设法和黑龙帮的人物套近乎,尤其与黑龙帮湘北分舵舵主辛炎打的火热。 这一日,辛炎约陈奇一起吃酒。二人酒来杯往,谈天说地,陈奇忽然道了一句:“想不到连倭寇都学会了武当剑法。” 辛炎微微一怔,忙问详细。陈奇于是将在江边发现倭寇,在与倭寇过招时,那倭寇用了一招武当剑法的事说了。 “这个倭寇现今被关在哪里,他会武当剑法的事又有多少人知道?” 这辛炎处事精明老辣,他知道熊霸天在与武当派结盟的事情上陷入了困境,敏锐的意识到陈奇说的这件事,说不定能帮上熊霸天一把。沉默一阵,于是向陈奇拿言试探。 “这倭寇就关在我那里,关于剑法之事也没什么人知道,我们那里的人,有几个知道江湖事的?没跟他们说,说也说不通。”陈奇挟起一块肉,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辛炎心中窃喜。陈奇又道:“明天我就押解那倭寇去领功。” “陈老弟,为兄求你两件事,不知成与不成。”辛炎闻听此言,吃了一惊。 陈奇眼睛一翻,说道:“辛哥这么说,见外了不是,辛哥但有吩咐,兄弟无有不从。” 辛炎不再客气,把脸向陈奇凑了凑,道:“这第一件事,你将这倭寇交与为兄;第二件事,那倭寇会武当剑法之事,你要想法子保密。” 陈奇虽说的豪爽,但涉及到立功受赏,心中不禁又权衡再三起来。 辛炎见他迟疑,说道:“老弟若是帮了为兄这两件事,那也就是帮了熊帮主,此事对于敝帮那是万分重要。”陈奇眼睛又是一翻,道:“别说熊帮主,就是您一句话,兄弟不也是照办。来,辛哥喝酒。”说着举起了酒杯。 辛炎当即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黑龙帮总舵。 熊霸天闻报,心中猜测,莫非倭寇盗取了武当派的什么武学秘笈,我不妨细察此事,说不得可以以此事,换得武当派支持我使武林结盟的大事。于是立时带上凤舞、熊敖和司马玮三人,火速赶到了湘北分舵,亲自提审那名倭寇。那倭寇起初倒是十分强硬凶横,但在熊霸天和凤舞的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支持不住,将聂海棠和太极真人的勾当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 熊霸天听说名震武林的第一侠,竟然与倭寇暗中勾结,一时间还不相信,以为那倭寇不过是为了免刑,胡乱招供,又拷问了那倭寇两日,方才相信此事确实属实,心中不禁暗叫:“好你个聂海棠,不料你表面侠义,暗中却作此作丧天良,无廉耻之事。我即以此事要挟你,不患你日后不听命于我。” 凤舞、熊傲、司马玮三人听说聂海棠勾结倭寇,却立时便要将此事公布出去。 “此事可以先利用一下,待灭了幽家之后,下一个死的便是聂海棠。”熊霸天急忙劝住三人,嘱咐辛然好生看住这个倭寇,并严守此秘,然后和凤舞、熊傲、司马玮直奔武当。 他们一行,见了聂海棠后,说道:“聂大侠,你可作得好事啊。” 聂海棠看熊霸天志得意满,心中便觉出不对,当下让厅中所有人退下。这才问道:“熊帮主这是何意?” “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聂大侠当真要我说出来么?”熊霸天将这聂大侠三个字,故意拉得长长的。 第121章 海上惊魂 聂海棠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下,一双眼睛盯着熊霸天,射出针一般的光芒,微微一笑,说道:“熊帮主此言甚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此事确实瞒不了世人多久,聂某也并不在乎什么虚名。熊帮主有什么话,便请直说吧。” 熊霸天道:“我只是想和聂兄合作,别无他意。” 聂海棠略一思忖,道:“聂某可以让武当派同意结盟,也可以一起去征剿幽家。至于别的嘛,嘿嘿,聂某不像你想的那般简单,熊帮主不要以为可以以此要挟住聂某。” 熊傲和司马玮霍然起身,一齐按住了兵刃。 聂海棠道:“聂某不在乎什么大侠的名头,也不在乎是否在武当派,聂某只在乎受制于人。二位想要怎样?” 熊霸天不想聂海棠居然如此硬气,心里暗骂了两声。寻思,武当由此肯结盟,一起去灭幽家,此收获便不小了,倘若就此把聂海棠逼出武当,换上一个死也不肯结盟的人做上掌门,那便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当下说道:“既是如此,那我等聂兄的好消息。”向凤舞二人道:“咱们走。”三人奔出厅外。 再说宫本一郎和秋野正幸率领群寇摆脱众官兵后,顺流向长江下游驶去,沿途遇到娇美的女子或贵重的财帛,也顺手牵羊的劫到船上。过了两日,入了大海,又将这些女子并财物,转移到一艘大船上。 这艘大船构造异常坚固,能承受海上巨浪与飓风,而且船上还安装了西洋巨炮,在海上若遇上其他船只,便可迅速将其击毁。众倭寇除了用这艘船行海盗之事外,还将从大陆各处劫掠来的人口物资,用小船汇集到这艘船上,然后再贩向各地。 谢雪痕被倭寇提进船舱,舱内臭味扑鼻,令人闻之欲呕,更令她吃惊的是,船舱内已关满了人,除了女子以外,竟还有难以数计的小孩。她们个个衣衫破烂,面黄肌瘦,显然她们已受了不少非人的折磨。 突听甲板上一倭寇大声吆喝一声,接着只觉船身渐渐动了起来。谢雪痕知道他们是要收锚起航了,自己逃脱的机会是彻底没有了,想到这里忍不住哀哀哭泣起来。 在海上航行了一日,已远离陆地,那些倭寇的警戒也渐渐松懈了下来。倭首宫本为了防止舱中被关押的人中途生病死亡,每日轮换着将众女押到甲板上放风。这些无所事事的倭寇,便在甲板上对这些女子肆无忌惮的逼淫,若有反抗不从者,直接按在板上,用长钉钉起双手,仍旧当众****,最后斩其双手,丢到海里。 不少女子因不堪折磨凌辱而轻生跳海,还有因病重或怀孕的人也被倭寇丢入海里。这样一路行来,每天都有不少鲨鱼和海怪游走在大船四周,等待着吞食从船上抛下的冤灵。 谢雪痕每日目睹着这种种触目惊心的惨状,已变得有些麻木起来,每日除了茶饭不思,便是呆呆出神。 又过了一日,只听两个在舱内看守的倭寇轻声议论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头发脱落,牙齿出血,而且皮肤也白得不正常,这是什么怪病?”另一倭寇道:“我看还是告诉秋野大人吧,万一是什么传染病,那可就糟了。”说时,二人顺着梯子,爬上甲板去了。 谢雪痕听他们说的有异,抬起手往头上摸了摸,果然头发少了许多,再看地下,只见昏暗的灯光下,地下撒着不少头发,再摸嘴唇,果然有不少血迹,心道:“赤萤灯好厉害,竟能将人伤成这样子。”忽听脚步声响,但见有三个人从上面下来,走到了她的门前,原来是那两个守卫将秋野唤来了。 “把她扔下海,再四处看看,是否还有像生她这种病的人。”秋野瞅了瞅谢雪痕,见她病入膏盲,担心她会将病传给别人。两倭寇“哈伊”一声,打开室门向谢雪痕走了过来。 谢雪痕心道:“想不到我真的会葬身鱼腹,不过这样也好,免去了我不少痛苦。”一念至此,霍然站起,向那两个伸出毛茸茸如猪腿般手臂的倭寇喝道:“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说着,走了出去。 那两个倭人见她神色激烈,起初以为她要反抗,忙按住了刀柄,后听她如此说,也乐得不碰她,免得染上怪病。 谢雪痕上到甲板,才知道此时正值黑夜,而且风雨交加,雷电肆虐,雨点击在船板上,“噼啪”之声震耳欲聋;与海相接的闪电,划上夜空,犹似要将漆黑撕为碎片;震天价的巨雷,连珠般的炸响,更增加了海上雨夜的恐怖。 就在此时,一个倭寇惊慌失措的跑来。到了舱门口,这倭寇挥洒了一把头上的雨水,向秋野正幸道:“秋野大人快看。”说着,向前方一指。秋野顺着他的手指一瞧,但见前方漆黑一团,说道:“什么也没有。” 那倭寇急得只跺脚:“您别动,再看。”这时正巧有一道巨树状的闪电撕裂长空。光亮下,但见一个比这艘船还要大上六七倍的巨大怪物,正乘风破浪,向这艘船驶来,后面激起的雪白水花,滔滔泛成一片。 秋野大惊,忙向身边的几个倭寇嚷道:“快,立刻转航,命全体人员警戒。”那两个押谢雪痕的倭寇,不及再顾谢雪痕,向舱中跑了过去。 接着只听船上警钟急鸣,船上灯火顿起,众倭寇纷纷涌上了船头,各就各位。顷刻之间,船上乱成一团。这时宫本一郎也奔了过来,秋野正幸将所见之物与他说了。 宫本一郎再往前看时,已看的更加真切,原来那也是一艘巨舰,只是那艘舰船比他们这艘船大了近十倍,船头船身雕塑了许多狰狞万状的恶兽头像,闪电之下恶加可怖,犹如从地狱开来的魔船。更奇的是那艘船上无帆,两旁也不见有桨,,犹如自行游走一般。但又奇快无比,少时,便到了近前。 宫本一郎见状,心下大骇,忙向传令道:“火炮准备!”这时船身已横过来,众倭寇一听宫本号令,将船侧炮管伸了出来。宫本喝声:“开炮!”船侧炮口连闪,“砰砰砰”向那艘怪船射了过去。 但听那搜怪船上发出“当当当”之声,炮弹击在那怪船船身,却不见其损,那怪船竟如铁铸。众倭寇见状无不骇然。 第122章 鬼船 忽然,那怪船船首所雕恶兽,兽口中火光一闪,同时一声震天价的轰鸣,倭寇船旁水面上“嘭”的一声巨响,激起了四五丈高的水花。水花落将下来,兜头盖脑的将众倭寇浇得如落汤鸡一般。 宫本一郎和秋野正幸这才知道,对方的火炮比自己的火炮要厉害的多,方才那一炮,瞧情势只不过是示威罢了,但对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还难以揣测。 便在他这一思忖间,那船离他们已近十丈,忽见怪船上飘出一个黑影,宛若一头巨大的黑鸟向他们飞了过来。宫本忙拔刀招乎众倭寇注意。 那黑鸟一飞临他们上空,竟快若这风雨中的闪电,向他们落下来。人还未落,一道白光直向宫本射去。宫本一郎猛觉寒气逼人,就地一滚避了过去。只“砰”的一声,木屑四溅,船板竟被那道白光射穿了一个洞。 众人已看清,那不是什么黑鸟,而是一个发白如雪,身披镶着耀目金边的黑披风的人。倦伏一旁的谢雪痕一见这人,顿时喜出望外,脱口叫道:“凤鸣!”这人正是幽冥城主凤鸣。 凤鸣凝目去看谢雪痕,心中如遭重击,狠吃了一惊,不知谢雪痕中了什么毒,竟被摧残成如此模样。 宫本一郎向众倭寇喝道:“杀。”众倭寇挥刀向凤鸣围攻过来。众倭寇虽说个个凶悍,武功也不弱,但在凤鸣的面前,显得甚是不济。凤鸣的展起寒冰掌,在刀锋中倏忽来去,霎时间掌毙十多人。这时那艘怪船也靠了过来,从船上涌出无数灰衣人,甩出长索搭上倭船,如蝼蚁一般溜了下来。 宫本一郎和秋野正幸见那些白衣人非但人数众多,而且身手也是个个矫健,情知今日已无胜局,二人对望一眼,命众倭寇砸沉倭船,然后解下小船自行逃命而去。 凤鸣抱起谢雪痕,行向那艘怪船。谢雪痕大喜过望之下,虽有千言万语,但却都化成了无声的哽咽。凤鸣走到船舷,正要跃上那艘怪船,谢雪痕哭道:“求你救救舱里的姐妹和小孩,她们比我都可怜。”凤鸣转头向在侧的一个身披镶铜边黑披风的灰衣人点了点头,抱着谢雪痕向那怪船上跃去。 这灰衣人姓程名仑,为幽家七色旗中的灰金旗总掌旗使,专一负责海上事物。他听谢雪痕如此说,忙带领众人向舱下行去,一到舱下忽听哗哗之声,才知众倭寇已凿穿了船底,不禁大骂众倭寇歹毒,忙一面命白旗众人快速救人,一面返回怪船,命船上弟子放出绳索,拖住倭船,以延缓下沉时刻。 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将舱内众人全数救出。清点过人数,这些女子小孩竟有一千三百多人,还有救援不及被淹死的有二十多人。 程仑狂怒之下,命将活捉的二十多个倭寇砍去手脚丢进海里,又命炮手向乘小船逃离的倭寇炮轰一阵,这才下令起锚转舵返航。 谢无双把司徒天工的尸骨葬在海边的一棵树下,便在此陪着这座坟墓,整日借酒浇愁。这一日,又来到临海的忘情楼。过不一会,便醉意矇眬,忽见临海凭栏处的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眉清目秀的文弱书生。 那书生面容憔悴,满目悲凄之色,正望着大海,举杯自酌。谢无双提着酒壶,摇摇愰愰的走了过去,一把扶住凭栏,向那书生道:“兄台在为何事而烦恼呢?” 那书生望着海面上忽起忽落的波浪,面色更加凄苦,悠悠地道:“世上万般哀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 谢无双也望向着大海,苦笑一声道:“你是死别,还是生离?”那书生道:“跟这两样也差不多了。” 谢无双醉醺醺地道:“我知道了,既然不是这两样,那一定是相思了。” 那书生举起杯道:“来,为我们这两个苦命人来干一杯。”谢无双反问道:“诶,你怎么知道我是苦命人?”那书生道:“因为你既不是相思,也不是生离,而是死别。”谢无双道:“为什么?” 那书生道:“如果只是生离,即便是不远万里,也可以赶过去相见,不必在此生不如死。” 谢无双道:“你既然不是死别,又为何不赶过去?”那书生叹了一口气,道:“一言难尽。”谢无双道:“好,干了它。”二人一饮而尽,一起望向那无尽的大海,不知以大海的胸怀能否包容这世间的悲欢离合。 那书生道:“看你在此醉生梦死,那一定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离死别了。”谢无双举杯一饮而尽,道:“看你在此望眼欲穿,那一定是不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 那书生叹了口气,道:“能让你如此伤怀,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是一个可以为我付出生命的女人。”谢无双泪眼婆娑,顿了顿,问书生道:“能让你如此期盼,不知道她又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那书生幽幽的道:“她是一个可以让我为她付出生命的女人。” 谢无双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说道:“若能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付出生命,那岂不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这一点,你就比我强。”那书生道:“来为我们所心爱的女人,再饮一杯。”二人举杯而尽。 谢无双只觉这酒苦不堪言,把酒坛和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疯了一般,嘶吼道:“我她妈的就是一王八蛋,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当下仰天大恸起来。惊得众宾客都停箸,向他瞅了过来。 那书生忙拉住他道:“兄台不必如此,往前的路终归还是要走的。” 谢无双收了悲痛,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那书生道:“在下姓英,名化,兄台呢?”谢无双道:“在下姓谢,名无双。” 那书生微微一怔,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告辞!”谢无双抱拳道:“请!” 英化转身便行,没走几步,从包裹里掉出一本书来。谢无双忙道:“英公子你掉东西了。”将书替他捡起,双手递上,斜眼看去,见书皮上写着“猎仙大法”四字,心里蓦地一惊。 英化看着那部书,深深的叹了口气,伸臂将书接过,道了声谢,缓步而出。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谢无双在此待了一月有余,心里渐渐冷静下来,便寻思如何为司徒天工和全家报仇之事,他先在山上寻了一个隐密处,将那血观音取出来,研究其中奥密。这血观音看上去除了是一件价值连城,雕刻精美的鸡血石雕像外,并无其他奇特之处。 谢无双忽想:“这血观音我既已取出,姐姐还不知道,我不如前往武当山一趟,一来告知她一声,二来看她能否想法子参详出这其中的密秘,即便她不能,但武当山上太极真人,聂海棠等人见多识广,说不定也可以让他们指点些许机宜。”计议打定,又来到司徒天工的坟前,痛哭了一回,挥泪相别。 他行了两日,但见沿江一带哀鸿遍野。那些流离失所的饥民,拉家带口向东逃荒而去。他一问那些饥民,才知道原来长江发了大水,将沿江一带的村庄被淹没。谢无双叹息一声,向南而行。 这一日行到上饶,觉的腹中饥饿,便走进一家饭店打尖。进去在门口的一张桌旁坐了,环顾四周,但见店中只有两桌客人,靠里一桌坐着三个黑衣大汉。这三人敞怀露胸,歪戴着帽子,脸上贴着膏药,满口粗言秽语。另一桌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黄衫少女,这少女长发披肩,秀眉弯弯,一双如漆般的大眼珠,滴溜溜乱转。这时她正跷着二郎腿,一只如春笋般的素手握着勺子,正轻轻的啜着汤。她一见谢无双向她看过来,立刻用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谢无双微微一笑,回过头来要了三个馒头,便大嚼起来。这时忽然来了十多个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孩子,只瞧着他手中的馒头,不住的流着口水。 谢无双瞧着可怜,便向小二为他们每人要了两个馒头,那些孩子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将馒头接过,扑闪着天真的大眼睛,扭头便一哄而散了。 谢无双看着这些跑去的孩子,心中叹道:“不知道他们吃了这顿,下一顿又该怎么办?”不一会,他便吃完,向店老板道:“小二付帐。”那小二道:“一个馒头五文钱,客官您吃了三个,那十一个小孩每人吃了两个,总共是二十五个馒头一百二十五文钱。” 谢无双点了点头,将手伸进怀里,一摸怀中却只剩下了三文钱。原来他这一路上除了自己花用,然后再施舍给那些饥民,已不知不觉将钱花光。 店老板见他神色古怪,将手伸进怀中,却并不掏出来,便知道他没钱,把脸一板,冷冷的看着他。谢无双见状,面色更红,陪笑道:“老板,我怀中的钱不够了,不知能不能先赊着。”店老板冷冷的道:“钱不够?你怀里现在有多少钱?” 谢无双道:“我只剩下了三文钱。”那店老板道:“哼哼,什么?三文钱?惴着三文钱,还施舍别人。告诉你,本店虽小,却还没有人敢来这里吃白食。”谢无双不禁气往上冲,心道:“不就几个馒头么?”但他这些日子久历忧患,又是自己理亏,是以往日的大少爷脾气便不好发出。 正感为难之际,忽听那黄衫少女道:“把他的馒头钱算到我的帐上。”店老板怔道:“算到您的账上?”那少女美目一翻道:“你是聋子?还是怕本小姐也付不起钱。这锭金子够不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啪”的一声,砸在桌面上。那店伙一瞧,忙陪笑道:“够够够,就算将全部客人的帐一起付了也够。” 谢无双向那少女拱手谢道:“谢姑娘破费相助,敢问姑娘尊姓大名,改日定当奉还姑娘解难之资。”那少女道:“你先过来坐。”谢无双沉吟了一下,只得过去坐了。那少女道:“你家在哪里?”谢无双叹道:“江湖浪子处处都是我的家。” 那少女秀眉微蹙,道:“你不想说便算了。”谢无双道:“我并没有骗你,不过信与不信也由得你。”那少女道:“那你要去哪里?” 谢无双道:“我要去武当山。”那少女沉吟道:“武当山?这样吧!反正我也无事,我便跟你一起去武当山玩玩吧?”谢无双甚感为难,心想我此去武当山是有要事去办,若让她跟去,多有不便。 那少女见她面露难色,道:“你现在身无分文,只怕就连下一顿饭也是问题。不如这样,咱们一起前行,路上吃住,全用我的钱,等到了武当山,你再将用我的钱还我。你看怎样?”谢无双虽然不愿,但听她说的有理,也只好点头应允。 那少女又吃了几口,向店伙喊道:“老板,这菜里怎么不干净?”那店伙忙陪着笑奔了过来,道:“姑娘怎么了?”那少女从肉丝中夹起一根头发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里的厨子怎能这么不干净,若是让我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那店伙一看那根头发甚长,不像男子的头发,便道:“姑娘,这根头发绝对不是本店的人放进去的。”那少女冷笑道:“不是你们放的,难道是本姑娘放进去的不成?”那店伙笑道:“嘿嘿,这个小的倒不敢说,不过在下可以证实一下这根头发决不是本店之人放进去的。”那少女道:“那你证实给我看。” 那店伙向厨房的人喝道:“你们全出来。”接着从厨房走出三个浑身油烘烘的人来。那店伙道:“这位姑娘这菜里有根长头发,劳烦各位师父把帽子摘下,让这位姑娘瞧瞧。”那三人一听,便明其意,当下摘了帽子。那少女登时说不出话来了,原来这三个厨子油光锃亮,全是秃头。 那少女道:“看来这头发确实不是你们店里的人放进去的。”那店伙点头道:“那是当然。”那少女道:“你方才对这位公子说,‘你们店虽小,但绝没人敢吃白食’对不对?”那店伙不笑了,道:“不错。”那少女道:“那今天在你店的人只怕都要吃白食了,你信不信?”店老板摇头道:“不信。”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那少女道:“那我也可以证实给你看。”说着,起身走到那三个黑衣汉子的桌前,一脚踩在凳子上,向三人说道:“你们三个一路上跟着本姑娘,是不是看中了本姑娘身上的银子啊?” 其中一个汉子呲着一口黑牙淫笑道:“我们不但看上了你的银子,而且还看上了你的身子。”说着三人哈哈大笑。但听啪啪啪三声,三人笑声突顿,面上已各吃了那少女一记耳光。 三个汉子大骂一声,拔刀而起。那少女回身一拉谢无双,道:“还不快走。”二人抢步外奔。那店老板急道:“诶?你还没付帐。”说时,展臂拦住那少女。那少女伸出右手,拽住那店老板的胳膊,一拉再一推,他便在横在了地上。拉起谢无双奔出店外。那三个汉子跟在后面大声喝骂,紧追出店。 谢无双由那少女拉着,转了两条胡同,见三人没有跟来,方停下来拍手哈哈大笑,神态甚是天真。谢无双道:“你既然有银子,为什么不给人家?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如……”其实他也不知店老板会对他怎样。 那少女道:“你不怕人家揍你一顿,再说了,那老板那么刁,人家吃他白食,那也是活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谢无双道:“我叫谢无双。”那少女道:“我叫英姿。” 二人顺着胡同边走边聊,刚要拐弯,忽听那三个追他们的汉子正说着话,向这里走来。英姿忙拉着谢无双隐在一家门口,疑神静听。 只听一个汉子说道:“他奶奶的,那女娃不知跑哪去了。”另一个道:“如今满街都是饥民,那女娃却衣服光鲜,身上还带着那么多的金子,你们说她是什么来路。”另一个道:“瞧模样,应该是哪个府上的小姐吧!嗨!我说老发,你管她什么来路,待会咱们逮住她,把她的钱抢走,然后再好好的和她乐上一乐。哈哈哈哈!”说着三人嘻嘻哈哈的笑着从胡同口走了过去。 英姿大怒,立时便要追上那三个汉子。谢无双忙将她拉住,说道:“算了算了,此刻多一事可不如少一事。”忽又听一个汉子道:“看她举止粗俗,不懂什么礼节,哪有什么富家小姐,大姐闺秀的样子,依我看啊,说不定是哪个妓院跑出来的一只鸡而已。” 英姿再也忍耐不住,一把甩开谢无双的手臂,抢步追了过去。转过胡同,向那三个汉子骂道:“你们三个王八操的,给姑奶奶站住。”说时,已奔到三个汉子面前。谢无双怕她出事,也跟了过来。 其中一个汉子一见英姿,嘿嘿笑道:“本大爷正要去找你,没想道……”话犹未了,嘴上已吃了英姿一记耳光。那个汉子一抹嘴角,手上擦出了血来,登时怒火中烧,发了凶性,骂道:“这泼贱还真狠。”说着,挥刀疾砍。另两个汉子见英姿有些手段,也持刀上前相助。 谢无双待要帮忙,却见英姿出手奇快,飞腿连踢,脚脚正中那三个汉子手腕。那三个汉子只觉手腕痛入骨髓,手中钢刀,把持不住,脱手掉在地上。英姿怕他们再把她捡起来,先后把三把刀踢的远远的。三个汉子手中没了钢刀,便挥拳疾打。 英姿捡起一块砖头,向他们击来的拳头上砸去。不论三人如何出手,她都能一石头砸在对方拳头上,或膝盖,脚腕等关节处,只把三人痛的大呼小叫。英姿脚尖突点他们膝窝,三个汉子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三人若是手脚一动,额头上便立刻会挨上英姿一砖头。三人忍受不住,只得叩首求饶。 谢无双瞧的好笑,便走了过去。只听英姿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三个汉子依次道:“小的欧阳龙。”“小的欧阳虎。”“小的欧阳豹,人称武夷三英。” 英姿骂道:“******,起的名字倒挺唬人。还什么三英,就你们也佩叫‘英’。简直是侮辱了这个‘英’字。就凭这个,你们也得各挨姑奶奶一砖头。”说时,砰砰砰三声。三人“哎哟、哎哟、哎哟”痛叫三声,额上又各挨了她一砖头。 英姿怒声道:“你们为什么惹本姑娘?” 三汉子心想:“是你先在店里招惹我们,我们哪里是先惹你来?”但嘴上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谢无双看她闹的够了,便过来道:“你们以后不要做坏事了,现在到处都是饥民,百姓已经够苦的了,你们也不要去抢劫了。我看还是回你们的武夷山去罢。” 那欧阳龙道:“小的不抢劫,不抢劫。小的是去参加熊帮主的英雄大会去的。” 英姿骂道:“就凭你们也算是英雄?”说着,又举起了手中的砖头。谢无双忙抓住她的手腕,道:“你先别打,让我先问他们几句话。”转头向三人问道:“什么英雄大会?” 欧阳龙道:“熊帮主召集天下所有门派,举行英雄大会,来选举武林盟主。” 谢无双心道:“熊霸天这恶贼,终于使得各派同意结盟了,不过也好,先让他们和幽家拼个你死我活,到时我也可以去找凤鸣报仇。”向英姿道:“我看你放了他们吧!” 英姿道:“放了他们?我想杀了他们。”那三人一听,心下大惊,忙不停的磕头大呼饶命。 谢无双道:“给他们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想起自己以前,比这三人何偿好到哪里去,是司徒天工彻底将我变好了。那三个汉子齐点头应道:“对对对,给个机会,给个机会,姑娘是观音菩萨,我们今日受了你的教诲,日后一定迁心向善。” 英姿向谢无双,道:“你是好人,我是坏人;你给机会,我可不想给。不如这样,我把他们三个卖给你算了,你爱怎么着,便怎么着。” 三个汉子一听,心道:“你明知这人身上没钱,你还要卖给他,那不是故意刁难他么。”三人便都将目光投向了谢无双。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谢无双看她忍着笑的神情,知道她在胡闹,便道:“好吧,我买了,多少钱。” 英姿斜睨着三人道:“就他们这样的贱骨头,别说卖给人家,就是倒找钱,别人也不会要。”三人忙点头哈腰的称是。英姿接着道:“不过,要是说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这种机会可就不便宜了。就每人一千两吧。” 谢无双与三个汉子异口同声的惊道:“一千两?”就连这三汉子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值钱。英次道:“就这个价钱我还不想卖呢。”谢无双叹道:“好吧!我买了。” 忽听身后一个声音道:“谢公子你的钱,由我来帮你付吧!” 谢无双转头一瞧,大吃一惊,但见说话之人却是熊通的次子熊狂,与他并排而行的则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者。这人谢无双曾在黑龙帮见过,认得他是黑龙帮湘北分舵舵主辛炎。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十多个黑龙帮弟子。 谢无双拉住英姿急道:“快跑!”英姿见这些人面色不善,再瞧谢无双的神情便知来了敌人,及至谢无双拉她,便也随着谢无双向北奔逃。 熊狂道:“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难逃。”纵身追上,凌空拔刀,向谢无双后背劈去。谢无双一觉刀风,就地一滚,向右躲了过去。 熊狂一刀劈空,正待挥出第二刀,猛觉后背微微一痛,暗道:“不好。”忙向前掠,转身反手一刀向后砍去。但听“叮”的一声,知道是砍在了兵刃上。转身凝目细睁,见那个黄衫少女手上持着两把亮光闪闪的峨眉刺,沷口骂道:“好贱婢,敢暗算于我。”挥刀向英姿砍过去。 谢无双知道熊狂武功不低,唯恐英姿不敌,当下也上前夹攻。熊狂见英姿身法迅捷怪异,手中峨眉刺或攒眼,或戳喉,或撩阴,下手极为毒辣,心下大怒,挥刀向她一阵急攻,英姿登时大落下风。 谢无双心想:“这姑娘本与我素不相识,若她再为我有个什么闪失,那就太对不住人家了。”但自己拳脚功夫低微,还不如英姿这个姑娘,电鳗功虽然厉害,却挡不住敌人的兵刃,眼看英姿屡遭险招,随时都有可能着伤,便再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受伤了,当下攻上前去,却被熊狂飞起一脚踹翻在地。 熊威一脚踏在他的胸上,哈哈大笑,说道:“小子,我说你是逃不了的。”英姿见谢无双被制住,忙上前抢攻。熊狂一脚踏着谢无双,一柄刀把英姿逼地无法上前。谢无双抱住熊狂的腿,运起电鳗功。 熊狂看着英姿这副左支右绌的模样,甚是可受,正和她斗得开心,猛觉谢无双身上传来一股格外强劲的电流,从腿上涌遍全身,身上登时麻木,颓然跌倒在地,一阵猛烈地痉挛,尽管神智清晰,但四肢却失去了知觉,只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谢无双赶紧从地上爬起,正要拉英姿一起逃走,突听英姿叫道:“小心!”陡觉左脚腕一阵锥心般的剧痛。忙转头一瞧,但见辛炎手中握着一杆枪,枪头已将他的脚腕刺穿。 原来飞枪辛炎见熊狂独斗这两个少年,肇始还大占上风,但过了一会,见英姿出手怪异,熊狂的刀每次将要砍中她时,都被她忽施怪招,出人意料的躲了过去,不禁大感惊异,便想上前相助。但后一寻思,自己成名多年,这时去出手对付两个少年,传将出去岂不有辱我的威名,是以依然袖手旁观。及至见熊威着了谢无双的道,是以再也不顾不得别的,挺枪突袭,正中谢无双脚腕,及至英姿出言提醒,已经晚了一步。 辛炎喝令众弟子,道:“将他拿住了。”谢无双见状狠了心狠,赶紧运功,身上发出电流,顺着辛炎的长枪,把辛炎电的不由自主的松开长枪向后跌了出去。 谢无双向英姿叫道:“你快走!”英姿却奔了过来,拔出插在他脚腕的枪,将他拦腰抱起,凌空飞了起来。谢无双一看,英姿胁下展起一双翼展有丈五宽的五色的翅膀。他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原来那翅膀只是有形,却是无质,原来只是两道翅形的光芒,奇在这两道光却如何能扇起风来?但觉耳旁风声呼呼,约过了顿饭功夫,英姿方落了下来。 着地之后,谢无双才问道:“你这双翅和凤舞的是一样的吧?”英姿见他面露惊色,心下暗笑,然面上故意扮作鬼相,道:“我是妖怪,我要吃了你。” 谢无双笑道:“你吃吧!反正我既欠着你的钱,你又救了我的命,你就是吃了我,我也不冤了。来你吃吧!”说着闭目待死。 英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看你的样子?我只不过和你闹着玩的,你们臭男人有什么好吃的?告诉你吧!我这个叫天魔五色翅,是魔界的一样法宝。凤舞是谁,我不认得。在这世上,这种翅只有三对,另两对是神界的毕方神火翅和冥界的蝙蝠幽冥翅。”一闭目,胁下的那一对红黄黑蓝紫五色翅倏地不见了。 谢无双点了点头,道:“以前我只见过凤舞的双翅,没想到世上竟还有两对?”英姿得意的一笑,道:“你没见过的宝贝还多着哩!” 二人说着话,环顾四周,却是荒僻山野,原来已出了上饶城。谢无双道:“这是什么地方?”英姿道:“我只顾着往没人的地方飞,竟没看这是什么地方。” 她见谢无双牙关紧咬,面露痛苦之色,额上渗出黄豆般大的汗珠,再瞧他腿上的伤,见他脚腕被穿了一个洞,血虽已凝固成痂,但看上去依然一片血肉模糊,说道:“你腿上的伤可不轻啊,我看我还是再将你带回城里,找大夫治一治。” 谢无双摇摇头,喘着气道:“不用了,我这里有药,可以治好伤。”从怀里取出那两瓶复合胶,倒在伤口上,随着一阵“嗞嗞”声,冒起一阵白烟。谢无双痛的只差点将牙齿咬碎。英姿不忍再看,将头转了过去。 第126章 贫苦 第一百二十六章贫苦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谢无双将药收了起来。英姿转头一瞧,见他脚腕上已是平滑无损,犹如没受过伤似的,不禁叹道:“你这药挺神的啊。” 谢无双听她如此说,心道:“她不顾危险,救我性命。她既然如此喜欢此物,我便送她何妨。”便将那两瓶复合胶取出,说道:“你若是喜欢,那便送了给你吧!” 英姿接过那两瓶药,犹有不信的道:“你真肯送我?”谢无双道:“你都已经救了我一命,区区两瓶药送又有何妨?” “你仇家那么多,说不定哪天还会受伤,还是留着这两瓶药到时救你自已吧!再说了,看你方才治伤的样子,我便是真受伤了,也不敢用这药。”英姿看了看那两瓶药,又塞回了他的手里。 谢无双听她如此说,便把药收回怀里,正想站起身来,谁知方一用力,却觉的脚腕还是剧痛无比,只得又坐了下来。英姿见状,忙道:“怎么了。”谢无双道:“想是我伤的太重,复合胶虽将皮肉复原,但里面却还未完全痊愈。”英姿把他架起来,指着那边一处小村落,道:“咱们到那村里去歇歇吧?” 二人到了村口,但见这个村子也就仅仅二十多户人家,并且大多均是房屋破落,栅墙倒塌,院内泥垢碎砖烂柴,杂乱不堪,好似已长久无人居住。 “想必这村子里的人都逃难去了,只怕没有人居住了。”谢无双游目四顾,说道。 正说着,忽见一个院子里站着一个老头,二人便走了过去。到了院门口,英姿向那老头道:“老伯,能否让我们进去歇歇脚?” 那老头骨瘦如柴,牙齿也几乎掉光,一双无神的眼睛深陷了下去,浑身的衣衫已破烂的无法再补。这老头拄着一根木棍,蹒跚的走过来,道:“你们进来吧!”他这小院非但没有门,就连周边的土墙,经过长久的风雨冲刷腐蚀,已不足二尺高。 二人听老头如此说,便走了进去,但见院内正房是四间土屋。土屋极尽陈旧破败,墙壁与院墙差不多,尽是鼠窝般的窟窿,门窗非但油漆脱落,而且经过长久的风化雨蚀已如朽木。 那老头向屋内喊道:“燕子,有客人来了,快搬两个凳子来。”只听屋里一个女孩的声音,道:“来了。”接着便有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走了出来。这女孩蓬头垢面,皮肤黝黑,指甲里也攒满了黑泥,不过从面孔轮廓来看,并不甚丑。 这个叫燕子的姑娘搬出两张破旧的凳子,放到谢无双和英姿面前,转身回屋去了。 英姿嫌凳子太破,不想坐,便扶谢无双坐了。谢无双一坐上去,却不停的发出吱扭之声,原来凳子已完全松动。 那老头道:“两位见笑了,家里没有什么东西可招待两位的,两位若不嫌弃小处破旧,想待多久,都随二位。” 谢无双道:“老伯不要这样说,我们前来打挠,已觉心中难安,您又何必客气。”那老头不再说话。谢无双道:“不知老伯如何称呼?”那老头道:“老汉姓薛。”谢无双道:“薛老伯,这村里怎么都没有人了? 这时那叫燕子的姑娘,端着三杯水来,放到院内的一个木桌上,然后将木桌移到三人面前,便又回屋去了。 那薛老汉道:“今年发大水,田里颗粒无收,再加上贪官污吏横行,盗匪豪强肆虐,村里人只好都去外地逃荒去了。”谢无双和英姿听了,唏嘘不已。 谢无双道:“那老伯为何不去逃荒呢?” 薛老汉道:“我儿子儿媳还有三个小孙子都一起去外地乞讨了。我老了,走不动,他们担心我在家里没人照顾,便将我孙女燕子留了下来照顾我。平时我爷孙俩,便靠燕子去外面乞讨,或者挖些野菜,捉些田螺鱼虾之类的来填填肚子,唉!就只可怜了这个孩子。” 谢无双深觉人间的悲惨又岂只是仇恨,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亲人离散,这岂不也是惨绝人寰?心里顿时伤感不已,又想熊霸天不择手段搞了那么多的不义之财,几辈子都吃喝不完,任由熊威这样的不肖子弟肆意挥霍,何不取来分给这样的穷人一些? 正寻思间,走进来两个汉子。一个有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的獐头鼠目,留着两撇八字胡。另一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粗壮大汉。 薛老汉一见二人进来,忙站起身来向那四十多岁的汉子道:“原来是吴管家,您来此有什么事么?” 那吴管家冷笑一声,道:“你儿子前年借了我们吴老爷八十两银子,今日正好到期,薛老头你有钱没有啊?” 薛老汉甚是惊恐,道:“吴管家,我那儿子向来老实孝顺,他平时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向我说一声,但有关借吴老爷钱的事,他却从未向我提起过。” 吴管家道:“你不信是么?这是借据,你看看。”说时,从袖子里取出一纸借据丢给了薛老汉。 那薛老汉人老,但眼不盲,拿起那借据看了看,说道:“上面虽按着手印,但我儿子不在家,这可无法对证。再说了,这上面说我儿子是前年借的吴老爷的银子,但这纸上的墨迹却不像是前年写的啊?” 吴官家把眼一瞪,一把将薛老汉推了一个骨碌,骂道:“你这老狗想赖帐是不是?”便在这时,薛燕子从屋里跑了出来,扶着薛老汉哭道:“你们不要打我爷爷,不要打我爷爷。” 吴管家向那大汉道:“吴安,看他的样子,他也还不了这笔银子,去把她孙女带走。”那大汉吴安过去便将燕子拽起,那模样便似提起一直羊羔,无论羊羔如何哀鸣,他都无动于衷。 谢无双与英姿都已看出这两个人是为了燕子来的,眼见这两只恶狗如此欺凌这对老少,心里早已是怒发冲冠,见吴安抓起燕子便往外拖,燕子哭喊着拼死挣扎,薛老汉更抱住吴安的腿死死不放。吴安虽很强壮,却也甩不脱薛老汉的双手。 吴管家过来一脚将薛老汉踢的翻了个身,但薛老汉却依然死不放手。 第127章 欺压良善 第一百二十七章欺压良善 二人再也瞧不过去,英姿飞腿踢去,正中吴安面门,吴安立时昏了过去。英姿转身一把抓住吴管家右腕,吴管家痛如骨髓,痛叫一声,被英姿拉趴在地。英姿将他的手按在桌上,拿起峨眉刺,一刺从其手背将手掌刺穿,钉在桌面上。吴管家直如杀猪般的嚎叫起来。 英姿道:“你们两个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吴管家泪流满面,说道:“讨债!”英姿将峨眉刺一拧,吴管家登时又呼天抢地的痛叫起来。英姿道:“你们来这里想做什么?”吴管家哭道:“女侠,我们真的是讨债。”英姿又将峨眉刺一拧。 吴管家左手扶着右腕,痛叫着道:“停手,快停手,我说我说我说。” 谢无双道:“你早说不就好了。”这时薛燕子已扶起薛老汉走了过来。只听吴管家痛叫着道:“这可不是我的主意,这都是吴老爷的主意。”英姿道:“少废话,快说!” 吴管家道“其实薛老爷并不欠吴老爷的债。吴老爷也知道薛老爷家里没钱,吴老爷为的其实是吴老汉的孙女,所以伪造了这张借据,要我们以要债为名,来抓薛老爷的孙女。”这时吴管家已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恶霸气焰,竟将薛老汉也称呼为老爷。 英姿道:“抓薛燕子做什么?想娶做小老婆吗?”吴管家道:“不是,是送进宫里。”英姿厉声道:“送进宫里?送进宫里做什么?肯定不是做皇妃娘娘,难道是做宫女?你们想将她推进火坑么?”吴管家道:“也不是做宫女,是是…” 谢无双等人见他说话吞吞吐吐,心中更是犯疑,厉声道:“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不然这姑娘的手段,可还没全使出来呢。”英姿喝道:“快说!”吴管家道:“是是,送进宫里为老皇帝殉葬。” 众人都惊的“啊”的一声,叫出了声来。薛氏祖孙俩更是哭出声来。 吴管家道:“老皇帝最近驾崩。朝廷下旨让府台大人找出一百个美貌女子,送进宫里,为老皇帝殉葬。但如今长江发了大水,灾民全去了外地逃荒,一时找不到这么多女子。而我们家吴老爷与府台大人素来交好,便允诺替府台大人分忧。府台大人也说了,只要吴老爷找到一个女子,那便给吴老爷二百两银子,所以吴老爷也很卖力。” 谢无双听的大怒,骂道:“卖力!是卖力残害百姓吗?长江发了大水,百姓们饥寒交迫,朝廷不想法子如何赈灾,却搜罗百姓家的儿女为皇帝殉葬。各级官员不用钱救济灾民,却用从百姓手里搜刮的钱财,去伙同豪强恶霸残害百姓,这世上还有天理吗?”他越说越怒。 英姿道:“我看杀了他算了,留着他们只能继续害人。”吴管家一听,忙不停的点首求铙。 谢无双道:“这一次暂且饶了你。你回去告诉你那吴老爷,赶紧将你们抓的那些女子放了。不然的话,我们便直接接去找他,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英姿将峨眉刺拔了出来,骂道道:“快滚!”那吴管家痛叫一声,拖着吴安向外面去了。薛老汉抱着薛燕子哭道:“真是没法让人活了,孩子你别管爷爷,你自己快去逃吧。”薛燕子哭道:“我死也不离开爷爷。” 谢无双道:“薛老伯,我看那姓吴的回去只怕还会带人来与你们为难,你和燕子要赶紧离开才是。”英姿接道:“那你方才不让我杀了他,还放他回去,让他再带人来报复么?”谢无双道:“倘若你方才杀了他们两个人,那薛老伯不就惹上官司了么?” 英姿道:“既是这样,那若是咱们走了,那姓吴的要是再带人来为难他们二位,那可怎么办?”谢无双寻思了一阵,道:“我看明日吴老伯随在下一起走,等离这远了,二位再前往别处。” 薛老汉叹了口气,只得道:“那只好麻烦二位了。”谢无双道:“老伯不要这么说,如此不平只事,是人都要管的。” 正说着,薛燕子从屋里端出一个瓦盆,里面放着五个煮熟的白薯。 薛老汉苦笑道:“没有东西可招待两位的,实在对不住您二位。”谢无双笑道:“没关系,没关系!”说着便拿起了一块,剥了剥皮,掰了一半,递给了英姿。英姿咬了一口,觉的涩而无味,便不吃了。 薛老汉见状,便向薛燕子道:“今晚便让英姑娘去你房里委屈一夜吧!你去为英姑娘收拾收拾。”薛燕子“嗳”了下声,转身去了。英姿道:“我来帮你。”说着也跟着进屋去了。 薛老汉将谢无双带进最东边的一间,道:“招待不周,委屈公子了。”谢无双道:“没事,老伯不要客气。”薛老汉道:“您先歇着。”便转身去了。 谢无双见屋内土炕上只有两条极旧的毯子,家具除了一张破桌子,一条长凳外,别无他物。他将背上装有血观音的匣子解下,放在桌上,走到炕沿上躺了下来。地方虽极为简陋,但他已疲乏之极,这时一躺下来,倒也觉的浑身舒坦。 正在这时,英姿走了进来,坐在板凳上,跷起二郎腿,道:“说说你吧!” 谢无双坐起身来,道:“说我什么?”英姿道:“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谢无双心想:“这姑娘虽有些任性,但心地还算纯善,她既然相问,我便如实相告于她吧。”当下,便将家中如何被害,又如何被困与黑龙帮,全都述说了出来,当说到司徒天工时,又勾起心中伤痛,不禁泪如雨下。 英姿听了也不禁为之恻然,见他为了司徒天工如此悲伤,心想:“我若死了,不知可有人会我悲伤?”拿出一块洁白的绣着无数奇异花朵的手帕道:“你是个男人,快擦干你的眼泪吧!” 谢无双接过手帕,恨声骂道:“熊霸天你这恶贼,我要亲手杀了你。” 英姿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大男孩,不知不觉将她身上那种天生的母性激发了出来,站起身来坐到谢无双身边,将谢无双的头搂进她的怀里,柔声道:“你也不要太过悲伤,这世间之事……”其实她还是个孩子,她岂又懂得世间的悲与欢。正不知如何劝慰,猛觉自己正搂着谢无双,忙松开双臂,后退了两步,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忙转过了身去。 第128章 天无绝人之路 谢无双哭了一会,慢慢的冷静下来。英姿道:“我想你也没吃饱吧?我再去上饶弄点吃的。”又劝慰了几句,便走了出去。 谢无双正自悲伤,对她的离去浑然不觉。他静坐了一阵,夜幕悄然降临,用英姿的手帕擦了擦脸,然后叠好,站起身来,想还与英姿,但方走到门口,才想起英姿说要去上饶,心里立时又为她担心起来:“她万一遇到黑龙帮的人该怎么办。”又一想她年纪虽小,武功却是不弱,又有天魔五色翅在身,即使斗不过敌人,总可以全身而退,于是放下心来,躺倒炕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忽被一阵喝骂哭喊声惊醒,但见此时已是黑夜。赶紧坐起来凝神静听,那哭喊声赫然正是薛老汉和薛燕子祖孙二人发出的,心道:“只怕是那什么吴老爷家的人来了。”忙起身下床。 便在此时,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但见一人举着火把走了进来。谢无双一瞧,这人正是白日来的吴管家,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大汉。 吴管家用火把凑到谢无双面上一照,面露狞笑,道:“嘿嘿嘿,除了那女娃子,还有这小子,把他给我抓起来。”那七八个大汉一拥而上,把谢无双揪住。谢无双腿上有伤,行动不便,被一个彪开大汉一拳头击在头上,眼前窜出一溜金星。那些大汉将他双臂一剪,架了起来。 谢无双甩了甩头,但觉清醒了许多。吴管家右手缠着白布,左手拿着火把,道:“那女娃哪里去了?”谢无双叫道:“他要是来了,你可就倒霉了。”吴管家一脚踹在他小腹上,骂道:“还******这么横。”谢无双被这一脚喘得噎了一口气,面色煞白,只觉腹内气血翻涌,直想吐出来。 那吴管家在屋子里扫视一圈,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匣子,便道:“这是什么玩意?”谢无双大惊,大声道:“不要动。”吴管家冷笑一声,打开了匣子,向匣内一看,不禁惊呼一声:“好宝贝!”忙合起匣子,挟在了胁下。 便在这时,突见谢无双浑身绕起道道蓝光,众大汉齐声惊呼,纷纷跌倒。吴管家脑子转的倒挺快,见事有异,忙携着匣子奔了出去。 谢无双忍着脚上疼痛,向屋外追了出去。到了院内,但见一个大汉正抱着燕子,另一个大汉握着一根棍子,用脚将薛老汉踩在地上。 吴管家边奔边向二人道:“快走,带着这丫头快走。”两个大汉一听便往外奔。 那薛老汉拼着一口力气,拼命抱住了那大汉的腿,死也不放。那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奋力挥起手中的木棒,砸在薛老汉的头上。薛老汉当即不在动弹,但一双手仍死抱着那大汉的腿不放。那大汉一脚将薛老汉踢开,骂道:“******,这样的事老子经的多了。” 薛燕子见爷爷死去,犹如发了疯一般,狠狠的一口咬在那大汉的手上。那大汉痛叫一声,放脱了手,薛燕子哭喊着向薛老汉奔去。那拿棒子的大汉,又举起了手中的木棒。谢无双道:“燕子小心,住手。”但终究一切都晚了。木棒“嘭”的一声,击在燕子的太阳穴上,燕子哼也没哼一声,便栽了下去。 谢无双脑中的愤恨、悲伤、自责一股脑的塞满了,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吴管家和那些大汉见谢无双目眦欲裂,模样可怕之极,心中都不禁打了个寒噤,赶紧向从屋里奔出来的七八个人,挥了挥手,奔了出去。 谢无双双膝擦地,一步一步爬到薛燕子跟前,将她抱在胸前,看着她那张正自滴着血,带着泥垢,但满含稚气的面庞,然后握住她那双脏兮兮的小手,喃喃地道:“天无绝人之路,人人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仰首狂吼:“老天爷,他们都苦难到这个份上了,你为什么就不留给他们一点点的活路,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为什么……?” 他吼了这一下,嗓子发痒,剧烈地咳嗽了一阵,站起身来,将燕子抱到薛老汉身旁,凝视了这一对可怜的祖孙俩良久,霍地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攥地紧紧的,转身向外,一瘸一拐地奔了出去。他身上这时已没有了什么疼痛,有的只是怒火和杀机。 他顺着吴管家那些人奔走的方向,追了过去。这条路非但崎岖不平,而且泥泞不堪。他急奔了一阵,远远地看见离他有半里之处的地方有一群人,里面有五人举着火把,其中一个人的身形正是那吴管家。他于是向那坡上奔去。 过了一会,但见有四个举火把的人上了马,纵马向远处奔去了,不过好在那四人里面并无吴管家。他追了一阵,渐渐离的他们近了,悄悄隐在两旁树丛中,借着夜幕小心的掩了过去。 少时,到了近前,握紧匕首,纵身从树林里窜出,一刀戳在那吴管家的大腿上。吴管家痛呼一声,跪在了地上。那些大汉回过头来,见是谢无双,发一声喊,向前奔逃而去。那些大汉在擒谢无双时,被他身上蓝色电光击倒,便怀疑他会什么法术,这时见他突然追来,心中无不惊骇,是以走为上计。 吴管家见众人不顾他而逃,便大呼道:“等等我,等等我。”但那些大汉已逃的远了,谁还肯回头。吴管家呼之不应,只得转头向谢无双哀求铙命。 谢无双见这吴管家身上的匣子不见了,心中吃了一惊,忙道:“那匣子呢?”吴管家道:“被人抢走了。”谢无双更惊,道:“被谁抢走了?”吴管家道:“我们走到半路上,遇到了三个人,他们一见我们便出手将我们制住,然后给我们每个人服了一粒,地狱行什么的。” 谢无双道:“地狱行刑丹?”吴管家点头道:“是是是!原来公子您知道?”谢无双哼了一声,他久在黑龙帮,有关幽家的事已听了不少。问道:“然后呢?” 第129章 首次杀人 吴管家愁眉苦脸,道:“他们说我们如果想活命,就赶紧前往福建幽冥城,倘若不去,过上一个月我们便会全身痛苦难忍,活活的受尽折磨而死。” 谢无双瞧他神色和说的情形不似有假,又问:“那匣子呢?” “他们说完这些,便将我们全身的财物给搜了个干净。”吴管家说到这里,满面报愤,看来却是个嗜财如命之人。 谢无双道:“之后他们便走了对么?”吴管家道:“是!” “是个屁!他们明明是四个人,你却说是三个人。你竟敢骗我。”谢无双面色一寒,骂了一句,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吴管家惊道:“我没骗你,他们是三个人,那第四个人是我们家吴老爷。” 谢无双道:“你家吴老爷怎么会和幽家的人在一起?” 吴管家道:“本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听从庄内偷偷跟过来的阿福说,他们来了有十多号人,而且个个武艺高强。他们一进庄,便将庄内所有人都拽到了院子里,然后问我们老爷是否做过做过……” 谢无双见他吞吞吐吐,便喝道:“做过什么?快说!”吴管家道:“是否做过一些坏事,我老爷当然说没有,但被他们当着众人,扒光衣服,用皮鞭抽了一顿。吴老爷受不过,只好招了。” “抽的好,抽的好,你老爷都招了些什么?”谢无双拊掌大笑,恶人自有恶人磨,实在过瘾。 这吴管家做奴才做惯了的,懂的如何鉴貌观色,讨主子关心,这时他看谢无双听到这种惩恶之事很是兴奋,心想:“我何不将吴老爷的所有恶事全说出来,然后再编造些他们如何惩罚吴老爷的事,万一这小子听的高了兴。说不定便不会再为难于我。”计议已定,便道:“吴老爷做的坏事可多了,像放高利贷欺男霸女,勾结盗匪……”只听的谢无双咬牙切齿。 吴管家接着道:“不过幽家那些人对他们惩罚的也挺狠的。” 谢无双忽道:“幽家那些魔头也会……,惩奸除恶么?”吴管家听他话锋不对,好似和幽家那些人有什么过节,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谢无双道:“然后他们怎么对你家吴老爷?” 吴管家怕说错了话,只得如实相告,道:“然后他们问吴老爷都有哪些人参与了这些事,吴老爷怕再受皮肉之苦,只得将庄内参与了这些事的人全说了出来。他们说我们吴老爷和参与这些事的人都做的好。” 谢无双骂道:“那些魔头还说做的好?” 吴管家道:“他们说他们幽冥城需要的就是像我们吴老爷和参与做这些事的人,于是便让我们吴老爷和这些人带上家里值钱的东西,前往幽冥城去住。” 谢无双道:“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住。”吴管家道:“吴老爷也是这么问,他们说幽冥城都是坏人住的地方,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要吴老爷搬过去住。” 谢无双道:“那吴老爷肯么?”吴管家道:“吴老爷自是不肯,但他们又提起了皮鞭,吴老爷不肯也是不行了。”谢无双哈哈大笑,道:“我今天才发现,幽冥城那些人还真有趣。唉?后来呢?” 吴管家道:“然后他们一边派人收拾吴老爷家的东西,一边给吴老爷和这些人灌什么地狱行刑丹。还分出三个人,带着吴老爷来找我们,寻到我们之后,也给我们灌了那个地狱行刑丹,顺便也把您的那个匣子也带走了。” 谢无双笑道:“这便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吴管家笑了笑道:“公子你可以放过我了吧?” “放你?放了你,那祖孙俩还能活过来么?”谢无双怔道,最后一句更是声色俱厉。又道:“不能放你,我不喜欢杀人,也从来没有杀过人,但你就是我决定要杀的第一个人,今天你无论如何也得死在我的手里。”说着说着,又想起了那祖孙俩。猛觉那还没康复的脚腕上一阵钻心的剧痛。 原来这吴管家在和他说话时,趁他不备,摸着了一块石头,藏在手里。这时一听谢无双铁了心要杀他,便狗急跳墙,一石头正砸在谢无双带伤的脚腕上。 谢无双痛呼一声,站立不住,摔倒在地,吴管家站起身来,抓起一根木棍砸向谢无双。吴管家虽不懂武功,但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是以下手又快又狠,谢无双登时吃了几棍。 谢无双心中怒极,拼着挨了几棍,向吴管家滚了几滚,一把抓住吴管家足腕,接着一发电,吴管家浑身一阵猛抖,摔倒在地,挺起匕首刺进了他的心窝。 谢无双躺在地上喘了一会气,心道:“血观音落在幽家之手,这可如何是好?倘若我此刻赶往吴家庄去,只怕幽家的人都已走了,即便不走,幽家魔头的武功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我也绝不是对手,搞不好他们给我也服了那地狱行刑丹,想起我以前的所作所为,只怕也不安然无恙。”想了想,还是回去先将薛家祖孙葬了再说。站起身来,便往回走。 走没多远,忽听上空有个声音道:“谢无双。”谢无双一听声音,知是英姿,心道:“你今晚若是不出去,这祖孙二人也不会遭难。”心里有气,装作没听见,继续向山下行去。 英姿也不在喊,只在他头上忽高忽低,盘旋来去,宛似一只小鸟一般。谢无双冷冷的道:“你下来吧!”英姿落下来,将摩天翅收了,说道:“我知道你怪我,怪我今晚不该出去。害的那祖孙俩……” 谢无双也不看她,说道:“人都已经死了,就是怪你,他们也活不过来。”二人一言不发的走了回去。到了薛家小院,东方已露出了鱼肚白。 谢无双把薛老伯与薛燕子抱到村口,堆起一堆木柴,火化了二人,看着正在被这熊熊烈火吞噬的祖孙俩,再回首一下那破旧的小院。心中不胜伤感,暗道:“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能力虽极其微小,但他们的那份顽强是多么可贵,破旧的房屋,燕子的白薯,燕子的田螺。他们的那份亲情又是多么的伟大,他们临死时的那种呼唤。薛老伯的儿子儿媳孙子,燕子的父母兄弟,有朝一日回到了故里,他们看到的会是什么情景?而他们背井离乡是否能够平安,是否还能再平安回来?……”思及此处,不禁叹了口气。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英姿道:“你不要伤心了,这个世界待他们不好。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或许也是一种解脱。”谢无双为二人立了两个坟茔,拜了几拜,领着英姿黯然离去。 在路上,英姿说道:“我昨天晚上抓了两个人。”谢无双一怔,道:“是什么人?”英姿道:“一个是点苍派的,另一个是武当的。”谢无双一听武当派,忙问:“你为什么抓他们?” “昨天晚上,我去一家饭店里找东西,却发现他们也在那里,跟他们一言不和,便了打起来。”英姿得意洋洋。 谢无双虽和英姿交往仅只一天,便对她的脾性了解了不少,她脾气暴躁,任性妄为,若说为这个理由打起来,那毫不奇怪,又问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英姿道:“上饶城北一座破庙里。” 谢无双道:“那快带我去见他们。”英姿道:“城北那还远着呢,咱们怎么去?”谢无双一听,也知道让她挟着自己飞行很是不妥,便道:“那咱们找辆车吧。”二人行了一阵,但见四处一片荒凉,哪里有什么车。 “唉!咱们若是这样走下去,等到了那里,那两个人只怕已经饿死了。还是让我带你一程吧。”英姿看他面露焦急之色,也不等谢无双答话,抱住他的腰,展翅而起。 谢无双暗道一声:“惭愧!”只闻耳旁风声呼呼,英姿身上一股温香传来,心旌不禁为之一荡,但一想起司徒天工,心里登时又冷了下来。少刻,英姿向落了下去,说道:“就是这里。” 谢无双站稳身子,面前果有一座破庙,再四下一瞧,英姿虽说这里是城北,其实这里并未出城,只不过四周一片空旷而已。谢无双走到庙门口,抬手一推门,那门应声倒了下去。原来庙门已破,想是英姿走时,将门支起虚掩了门口 谢无双向里一瞧,果有两人被绑缚在了供桌腿上,而且还被封住了嘴和眼睛。走到他们跟前,但见其中一人很是面熟,忙解下了他脸上的布条,认得这人是武当派的丰海兰。 这时丰海兰也认出了他,惊叫道:“谢无双,真的是你?”英姿见谢无双和他们相熟,忙上前帮他们解开了绳子。 “你怎么下手这么狠?”谢无双见二人浑身带伤,便责问英姿。 “我要不是听你说你姐姐在武当,我早就杀了他了。”英姿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谢无双向二人拱手道:“对不起二位,那位是我的朋友,她冒犯了两位,在下代她向二位赔罪。” “谢兄弟,你不要怪她,我们身上的伤不是她伤的。”丰海兰一面说着,心道:“若不是我们身上受了伤,又岂能被她所擒。”又向谢无双道:“谢兄弟,我向你介绍一位朋友。”指着与他一起的道装年轻人,道:“这位是点苍派的田金玉师兄。” 谢无双抱拳道:“对不住了,田大哥。”田金玉也拱手还礼。谢无双从怀中取出复合胶,说道:“在下有一小玩意,对二位身上的伤会有所帮助,二位若是不嫌弃,不防让在下为二位治一下。” 田金玉与谢无双初次相遇,不知其人如何,一时不知可否,便斜眼待丰海兰决定。丰海兰虽与谢无双仅有一面之缘,但平日见其姐为人甚善,是以对她这个弟弟也存了不少好感,一听谢无双所言,便概然应允。 丰海兰身上伤口虽多,但多是皮肉之伤,谢无双用了一注香时间,方将他身上的伤口全部治愈。田金玉见谢无双在医治时,丰海兰虽面现痛苦之色,但疗伤过后,浑身伤口痊愈如初,便也欣然接受谢无双医治。 谢无双为二人治完伤后,将复合胶收进怀里。二人见谢无双有此灵药,均是欣羡不已。 这时英姿走了进来,向谢无双道:“这里又不是聊天的地方,我们何不去找家饭店坐下来再谈?”她与谢无双斗了句嘴,便赌气到了门外。过了一会,气消了却不见他们出来。便想进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走到门口,正见谢无双正为二人治伤,便退了出来。四下转了一会,只到谢无双为二人治完伤,才走了进来。 谢无双听英姿如此一说,也觉腹中饥饿,便道:“也好,二为想必也饿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吧。”二人均道:“如此甚好!” 丰海兰见谢无双一瘸一拐,便道:“谢兄弟你怎得不用你的灵药治好你的脚呢?”谢无双听了,只有苦笑。 四人走了一阵,寻一饭店坐了。少时,饭菜上齐,四人一面吃着,丰海兰问起谢无双如何到了这里。谢无双不想提起司徒天工之事,只说熊霸天对他有加害之意,因此与熊霸天闹翻,逃出了黑龙帮。 丰海兰与田金玉一听,均大骂熊霸天,无耻狠毒,最后愈骂愈烈,直至青筋凸起,嗓音嘶哑。 谢无双忙问何故。丰海兰道:“谢兄弟你不知道,熊霸天已将点苍派灭了,田师兄是拼死逃出来的。”谢无双虽对江湖各派并不熟悉,却也听说过点苍也是江湖一大门派,黑龙帮竟将点苍派给灭了,此事定当非同小可,好奇心顿起,忙道:“这是怎么回事?”英姿也瞪着大眼睛,望着丰海兰。 丰海兰道:“这事还算不上太奇,大奇的事还发生在我们武当,我便原原本本的说与你听吧。” “这要从去我和你姐姐还有聂海棠在黑龙帮见你时说起。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小解,发现聂师兄从屋里悄悄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向外面走了出去。我当时心里好奇,心想这深更半夜,师兄是要去哪里?当时你在黑龙帮被熊霸天软禁着,我便想‘他会不会是去救你。’我心里想着,但脚下却不由自主的跟随着他去了。黑龙帮的地方很大,我跟着他拐了好几个弯,进了一个院子,院中正房亮着灯。大师兄径直掀起帘子走了进去。我更是奇怪,他在这深更半夜里,又是在黑龙帮,要见什么人呢?我于是偷偷的走到窗下偷听。我一听却发现,里面说话的人正是熊霸天。” 第131章 幻形猿 “他们谈些什么?”谢无双心头一颤,隐隐觉得只要有熊霸天渗和其中,那他们所谈的便绝无好事。 丰海兰道:“我只听熊霸天说‘我说的事,你想好了没有。’聂师兄说‘不知你守不守诺言?’熊霸天说‘当然,等灭了幽家之后,幽家舰队归你。’聂师兄说‘还有江南沿海各省大小帮派,全部并入武当。’熊霸天沉默了好一阵,终于说‘好吧!’大师兄说‘一言为定!’熊霸天说‘你也别忘了,要抓紧时间杀太极真人,做上掌门,与我结盟并拥我为盟主,尽出武当之力剿灭幽家。’我听到此处,我的心都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便在这时,我听他们好似要结束谈话,便赶紧顺原路跑了回去,但走到半路却正遇上你姐。” “我姐?”谢无双一听谢雪痕,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丰海兰点了点头,道:“我一问她,才知道她实在太想你了,她要偷偷的去找你。” 谢无双心头油然生出一股辛酸,想起在家里时,自己和三姐只有吵架拌嘴,后来爹妈被人杀害,无家可归,姐姐却刻刻关心着自己。当日自己在黑龙帮胸无大志,自甘堕落,姐姐要带自己离开,自己还百般推诿,此时想起来,不禁愧恨无地,流下了泪来。“后来怎样? 丰海兰道:“就在这个时候,聂海棠走了过来,他一看我们也很吃惊,便问我们二人怎会在这里?我便说你姐想要救你去。聂海棠的面色便缓和了下来,他说‘黑龙帮戒备森严,切不可轻举妄动。’便将你姐姐给劝回去了。” 谢无双叹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聂海棠,竟是这样一个奸险之人,你将这事告诉我姐没有?” 丰海兰摇了摇头,道:“聂海棠的武功极高,我若是告诉了你姐,万一让聂海棠从她身上察觉出什么,那我二人岂不是立时便会遭了他的毒手。” 谢无双知道丰海兰的意思是担心姐姐心机尚浅,倘若告诉了她,只怕她难免会露出马脚。 丰海兰道:“于是我不动声色和聂海棠一起出了黑龙帮,打算回到武当山再告诉师父。可不巧的是在路上却遇上了聂海棠的仇家辟邪九兽。聂海棠斗不过他们中的毒眼蝙蝠龙妃,结果你姐姐被他们抓了去。” 谢无双大惊失色,耸然道:“我姐姐被辟邪九兽抓去了么?”丰海兰道:“你先别着急,她当时虽被抓了,但后来听青城派的人说,她已被蝶恋花救出来了。”谢无双喜道:“蝶大哥,那就好了。” 丰海兰接着上面的话锋,继续道:“聂海棠带我从辟邪九兽手中逃出后,他便让我先回武当,他再返回去救你姐姐。我当时一想,这样更好,我回到武当山后,可先将聂海棠的密谋告知师父,好让师父有个准备。于是我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去。到了武当山时,正好是晚上,我心想此事极为机密,还是偷偷告诉师父才好,于是趁着夜晚无人,偷偷上山,悄悄走到师父房前,但就在我要敲门时,却突然透过窗缝看见他房里有个什么东西,金晃晃地一闪而过。我觉的这东西有些奇怪,便凑着窗缝向里面一瞧,我的妈呀,这一看啊,可把我给吓傻了。” 谢无双正待要问“看到了什么”,英姿却忍不住先问了,道:“你看到了什么?是不是一只有三尺高,浑身长着金毛,又特别像猴子的怪物?当时它应该在刮自己身上的毛,刮完毛后,它就变成了你的师父!。” 丰海兰勃然变色,霍地站起身来,紧握剑柄,双目紧盯着她道:“你怎得知道的如此清楚,莫非你?”英姿冷笑道:“你也别对我动怒,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一种怪物,没想到我一猜,还真的猜对了。” 丰海兰气呼呼的道:“你快说那是什么东西?” 英姿见他气奋的模样很是不悦,把头一扭,偏不说话。 谢无双见状,向丰海兰道:“丰大哥你先别着急,坐下来慢慢再说。”丰海兰也觉自己过于激动,便挪凳子,坐下了。 谢无双又向英姿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你快说说。这东西如此诡异,而且又发生在丰大哥师父的房里,也难免丰大哥会着急。” 英姿一双妙目瞧了瞧谢无双,又瞧瞧另两人,见六只眼睛都满含期待之情,只得说道:“这种怪物我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说此物生在魔域。 它出生时只有姆指一般大,但它却长的极快,五个月便可以长到三尺高。只因魔域凶禽猛兽太多,这怪物体形既小,又无尖牙利爪,所以时时成为那些凶禽猛兽的猎物。它们为了生存,经过千百万年的进化,进化成了一种独特的异能,就是能够决定自己的长相,想让自己长成什么样,就能长成什么样。 唉,人若是也有这样异成就好了,想让自己长高就能长高,想让自己好看,就可以让自己长的好看。 它们一生下来,就要日不我与的模仿各种飞禽走兽,要是慢一点,就有可能成为其他禽兽的美味。十八日之内身体就会长成它们所模仿的禽兽的样子,或变成雄鹰飞在天上,或变成虎豹奔跑在地上,甚至变成鱼游在水里。 但有两点,第一,它们模仿了什么动物,身上的骨胳成形,终生将只能变成这一种动物的样子;第二,它们身上会生出一种金色的毛,而且长的极快,长的长了,就会恢复它们本来的形貌,故此它们躲到隐蔽处,恢复原来形貌,磨去身上的金毛。这种情况,可能是为了交配,否则都变成了飞禽走兽,谁还能互相认得是自己族类? 因为它们有这般特性,魔域的人称它们为幻形猿。魔域娇娜王国的白杨家族,研究了它们的这种特性,创造了一种技术,先把它们圈养起来繁殖,等长到半尺长时,挖出它们的心,那它们便听命于掌握着它的心的人。这时,让它变成什么,它就会变成什么。 至于变人,这种情形极少发生。白杨家族的人从来不来中土,不可能和他们有关。但不知道这个假的太极真人是受了谁的控制,若没有人控制这幻形猿,它是决不会变成人的,因为变人极为麻烦,野生的幻形猿处处面临危险,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模仿高难度的人类,何况是一派掌门。”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谢无双、丰海兰、田金玉三人只听的面面相觑,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 丰海兰瞪着眼睛,道:“那是谁在控制着那怪物?我师父又去哪里了?” 英姿道:“那种怪物非但长的很快,而且它生育力也特别强,一胎能产十只,一月便能产一胎。”丰海兰喃喃的道:“那一年便是一百只。”英姿笑道:“是一百二十只。”丰海兰叫道:“可这一只便要害死人了。” 谢无双道:“那你在发现了这个怪物之后,又怎么办的?” 丰海兰清醒了一下,道:“我当时想去叫人,可我怕别人不相信我,而且也不知道其他人中,是否也有人是这种怪物变的。 谢无双点了点头,道:“你所担心的不无道理。” 丰海兰道:“我不知所措,便只得逃下山去。我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心想‘聂海棠与熊霸天有密谋,武当山上又有这怪物。’我竟无家可归。后来我猛的想起,点苍派的圣手书生严狂草老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心想他总会信得过我,于是我便去了点苍派。但到了点苍派,我将此事说给了严前辈,严老前辈说,‘我相信你,但我却从未听闻过这种事。’我也没敢再多说,便这样偷偷地在点苍派待下了。”说到这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双目发红,神色却颇为无奈,顿了顿继续道:“我虽然身在点苍,但处处留意着武当派的消息。过了一段时日,我突然听到太清师叔被蝶恋花杀死。” 谢无双一听他称太清真人为师叔,心想这一定是武当的前辈了,不知怎得会被蝶恋花所杀,顿时吃了一惊,问道:“蝶大哥为什么要杀你的师叔?” 丰海兰道:“我一听此事,对武当的情况更是如坠五里雾中。那化作我师父的怪物是否与聂海棠有关,若是有关,他就没必要在和熊霸天的密谋中,有杀我师父这一事项;若是无关,那怪物又是谁派过来的?我太清师叔是否也是怪物所变,若不是,蝶恋花杀了他,这是否能说明那怪物跟蝶恋花有什么关系?” 这时四人听他所说,都是一片茫然。 谢无双道:“此事还需详查,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丰海兰道:“俗话说祸不单行,便在我焦头烂额之际,熊霸天这狗贼却带着黑龙帮高手和一些小帮派,前来围攻点苍山。这件事便由田师兄来说吧!”说毕,又饮了一杯。 田金玉道:“熊霸天之所以来攻我们点苍派,是和这次跟少林派为难一样,主因是因我点苍派不想与各派结盟。另外便是杀鸡给猴看,让其他各派看看,不愿结盟的门派的下场,还有便是树立黑龙帮的威信,为争夺武林盟主做准备。” 英姿笑道:“黑龙帮虽实力雄厚,但点苍也是江湖大派。派中高手如云,像前辈中的柳明水、百万苍、严狂草这些成名已久的武林名宿,还有后辈中的白金汉。他们的威名在江湖上是如雷贯耳,人人皆知。黑龙帮怎得这么轻易便将点苍派给挑了?” 田金玉听她话中带有讥诮之意,心中大怒,瞪眼叫道:“若不是白金汉这个叛徒做内应,将我师父和几位师叔下药毒倒,黑龙帮又怎会这么轻易击垮我们点苍派?” 英姿冷笑道:“飞手快剑吴金汉是点苍派的佼佼者,素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名,在江湖上也久负盛名。他怎得却作了黑龙帮的内应了。”她昨日与田金玉交手,差点伤在田金玉手里,是以一直耿耿于怀。 白金玉大怒,霍地站了起来。丰海兰拉住他,道:“何必为了几句话就发火。”白金汉也觉自己失态,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坐了下来。丰海兰道:“白金汉虽已成了不可饶恕的叛徒,但掌门柳师伯对他也确是太意气用事,处理的有些不公。”田金玉道:“你可说的是关于这掌门之位么?” 丰海兰点了点头道:“白金汉在同辈师兄弟中,武功最高,能力最强,立功也最多,本已指明了他是下一任的掌门。而柳师伯却为了一件小事,便免去了他接任下一任掌门的资格,改立样样都不如他的贺金宁师兄。这确实有些处事不公。白金汉心里也难免气愤。” 田金玉摇手道:“你有所不知,白金汉虽样样出众,但每立一次功,便趾高气扬,是以柳师伯对他很是看不惯。有一次滇西帮抢了黄庄主的女儿。黄庄主求到咱们点苍派,柳师伯派人去滇西帮交涉,滇西帮的人将咱们的人给赶了回来。后来柳师伯亲自去了,他们还是愣不给面子。 白金汉便自告奋勇接下了这档子事,他晚上独闯滇西帮,割了滇西帮帮主的耳朵,将黄庄主的女儿从滇西帮平安带了出来。柳师伯当众夸奖了他,但他当时却得意忘形,一出前厅便大笑着向众师兄弟大声说,‘你们以后有什么搞不定的事,便让我来。’柳师伯听了便很不高兴,因此后来借了个小事,将他的下一任掌门资格给免了。 你要是说柳师伯心胸狭窄那也是有的。唉!总之这次他们俩一个是趾高气扬,一个是心胸狭窄,结果却毁了点苍派。” 田金玉这时说开了,便侃侃而谈,浑忘了方才的不快。谢无双这时却替她姐姐担起了心,道:“武当派的事情如变的这么复杂,那我姐姐在那里岂不是很危险。我一定要去武当派找她。” 丰海兰道:“你姐姐若是真的有事你也找不到她,况且熊霸天招集各大派前去向少林寺问罪,武当派太极真人、聂海棠肯定都会去,到时他们就是不将你姐姐带在身边,也会将你姐姐藏在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谢无双道:“他们若是全都离开了武当山,那我前去寻找,岂不正好?”话音甫落,只听“嘟”的一声,他面前的桌面上钉着一支筷子,上面裹着一张纸条。他们四个赶紧向四周观看,却不见有人。 英姿道:“打开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第133章 用计脱捆 第一百三十三章用计脱捆 谢无双解了下来,展开一看,但见上面写着:“你姐姐已离开武当,你若前去,必有危险。蝶恋花” 谢无双拿着纸条又惊又喜,道:“我姐姐离开了武当派那就太好了。”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并不见蝶恋花的身影。谢无双知道蝶恋花必有要事在身,是以不想现身相见,坐下来向丰海兰和田金玉道:“你们二位准备去哪?” 丰海兰道:“去看看黑龙帮如何对付少林派。”谢无双道:“他为何对少林派下手?” 丰海兰道:“和对付点苍派差不多。现今江湖各大派,峨眉派的洗心师太死于幽冥城主凤鸣手里,熊霸天为了结盟又是打着消灭幽家的旗号,峨眉派为了报仇便同意了结盟;洗心师太是为救华山掌门华青云而死的,华青去若不与洗心师太报仇,这说不过去,自然与峨嵋派一样,同意结盟了; 昆仑派却不知为何很支持各派结盟;青城派前掌门是死在前幽冥城主,凤鸣的父亲凤智手里,青城派可说与幽家是世仇,若是有消灭幽家的机会,他们自然是参与了;武当派的聂海棠虽未做上掌门,但那怪物却也同意结盟了; 崆峒派对于是否结盟,则看少林和武当二派的情况,如今武当派已同意结盟,莲花道人也就不落后了;点苍派的大权现今掌握在白金汉手里,那也不必多说了;唐门掌门夫人是熊霸天的亲妹妹,唐列跟着熊霸天,熊霸天也不会亏待了他们。 到目下为止,整个武林只剩下开林泰斗少林派还在与熊霸天扭着劲。其实少林派是否加盟对熊霸天已经不重要了,若是少林派真的同意结盟的话,那也是多了一个与他争盟主的对手而已,那对他来说是弊大与利。 他此次兴师动众的向少林派问罪的目的听说有三,一是打击少林的威名,来壮大自己的声势;其二考验一下他这武林盟的实力,好为消灭幽家做个演习;其三各派虽同意结盟,但难免仍怀有二心,问罪少林派也让他们知道,就连少林派这样的大派他都敢动,他们那些二流门派就更不在话下,最好好是在武林盟里踏踏实实的好好待着。” 他们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浑身犯困,困得只睁不开眼来,不觉四人都睡了过去。接着从店的里间转出五个人来,为首一人有三十多岁年纪,身着青衫,生的方面大耳,略有微须,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另四人则是店伙打扮。 只听一个店伙向他请示道:“掌门师兄,他们怎么办?”那掌门师兄道:“将他们放到车上,也带往黑龙帮。”说毕,向店外走了出去。只听一人道:“刚做上掌门没几天,架子倒摆的挺大。”另一人道:“小声点,让他听到了,你还有命在么?他连自己的师父都敢害。” 谢无双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马车上,他们四人都被五花大绑的缚了个结实,另三人还昏迷着。他在店中一只静静的听丰海兰和田金玉二人说话,饭菜用的很少,是以所中的毒最轻,也最先醒来。这时在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这人便是那店中的掌门师兄。 谢无双道:“你是谁?为什么在绑着我们?” 那掌门指着丰海兰和田金玉,道:“其实我只是想抓他们,只不过你和他们凑在了一起,我只好也将你们一起放到车上了。” 谢无双正待答话,忽听田金玉骂道:“白金汉你这个叛徒,你害了师父,毁了点苍还不算,你还要赶尽杀绝吗?”这时丰海兰三人也醒了过来。这白掌门正是点苍派勾结熊霸天的白金汉。田金玉一见白金汉,当即怒不可遏。 白金汉冷笑一声,道:“你若是跟着我,我当然会很客气的招待你,反而让你比以前师父做掌门时,过的还要好?”田金玉骂道:“呸!你个欺师叛门的畜生,我宁死也不和你站在一块。你还是杀了我吧!” 英姿接道:“哎!我说白掌门,你要抓的是他吧?我跟他们可是毫无关系的,你还是先放了我吧!” 白金汉冷笑一声,道:“哼!放你?你跟他们在一起,算你倒霉。”英姿道:“可惜呀!江湖盛传点苍派的白金汉虽不如南双剑,却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今日一观,非但徒具虚名,而且还是个追随熊霸天,助纣为虐的狗腿子。” “你说什么?”白金汉勃然大怒,愤而站起,抬手举起了手掌,但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终究是下不去手。 英姿见他暴怒,心中也很是惊惧,但见他将手放了下去,吐了吐舌头,继续道:“你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便要敢为,况且外面现今都在议论你的无耻行为?” 白金汉道:“你方才不是说江湖上都说我是条汉子么,怎么……怎么又改了?” 英姿登时为之语塞,但她脑子却转的极快,道:“那是以前,以前都说你好,可是自从你叛了师门,那可就不是了。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而且还入人心呢!你一做坏事,人家便只记得你的坏,便将你以前的好全忘记了。而且江湖上现今已将你的恶事传的到处都是,简直是不堪入耳啊。” 白金汉向来极爱面子,对名声看的极重,是以听她如此一说,当即着了急,叫道:“都传了些什么事?” 英姿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发火,因为这都是我听别人说的。”白金汉不答,她便认为他默认,于是瞎编滥造道:“说你为了向熊霸天摇尾乞怜,你便拜了他儿子做师父。” 白金汉冷笑道:“胡说!哪有的事?”英姿道:“说你为了讨好熊霸天,竟当着熊霸天的面,将自己的师父师叔们,开了膛,破了肚。” “没有的事,师父跟本就没死,他们只是被熊霸天带走了。熊霸天向我保证过决不伤害他们。” 白金汉直气的哇哇大叫,其实有关他叛门之事,英姿也是方才听丰海兰,田金玉二人所说,她故意添油加醋的瞎编滥造,意在挠乱白金汉心志,好思脱身之计。 谢无双不知她所说的是否属实,田丰二人更不会出言纠正。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英姿眨着眼睛,继续道:“外面还说了一些关于你和熊霸天之间的阴谋,传的最响的是说,你是从小便被熊霸天派到点苍派的卧底,为的便是今天能够让黑龙帮吞并点苍派。”她此言一出,田金玉和丰海兰均大吃一惊。 田金玉道:“姑娘此言是否属实?”英姿却笑而不答。田金玉向白金汉叫道:“大师兄啊,大师兄,真想不到你竟是黑龙帮的人啊?” 白金汉呆若木鸡,对田金玉的话,充耳不闻,过了半晌,忽然将双目一瞪,厉声道:“好你个臭丫头,竟敢胡乱造谣,看我不杀了你?”说着,“呛”地一声,拔出剑来。 四人均是大吃了一惊。英姿心道:“他怎得识破了。”但口上却死硬抵赖,道:“谁造谣了?你才造谣了,这些事我全是从外面听到的。你便是杀了我,外面这样说的人还是到处都是,你能挡得住大家的口么?” 白金汉放下剑,问道:“那我怎么就没听到过有这样的传闻。” 英姿心道:“原来他并未识破我说的话,他方才只不过在诈我。”这才稍稍安心,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若想说别人的不是,你会当着人家的面说么?”白金汉默然。 过了一阵,白金汉道:“我确实与熊霸天有个交易,便是他帮我做上掌门,我再带领点苍派与他结盟,并拥他做盟主。等到灭了幽家后,龙啸天的神龙剑,上官英狐的飞狐剑,慕容菁儿的凶灵剑,这些个神界兵刃还有他三人的剑谱全都归点苍派,到时我可用这三种剑法和兵刃来光大点苍派。” 田金玉道:“那你便要叛师么?” 英姿道:“你怎么能这么信任熊霸天呢?他哄哄你,你便跟在他屁股后面了?幽家实力之盛绝非你所能预料,熊霸天这个所谓的正义盟若真的和幽家交起手来,这胜负可难说的很呢。而你们这些门派只能算是黑龙帮的马前卒罢了,再说了,你能想到的,你师父难道便想不到么?为什么他们就是死活不和熊霸天走在一起呢?就算你们灭了幽家,你以为你真的能得到那些宝物么?龙啸天是什么人?那是熊霸天的女婿,玉面娇龙司马玮的师父,到时那剑谱和神龙剑必定是他的,怎能给你们点苍派?更何况你们这正义盟里面的门派至少也有三十个,再加上那些独行侠,那就更不计其数了,幽家的东西每家一件只怕都不够,到时狼多肉少,你们还不又打起来?” “英姑娘分析的实在是太对了。”丰海兰赞了英姿一句,又向白金汉说道:“白师兄,你可要三思啊?这一错可不能再错。” 白金汉道:“你的意思是让我退出么?”丰海兰道:“当然不能现在退出,你现在一退出,在熊霸天手中的三位前辈还有命在么?一定要先将他们救出来。” 白金汉哼了一声道:“我救出他们,我还有命么?他们还不杀了我?” “你将他们救出也算将功补过,这掌门之位反正都已在你手里了,你不还于他们,那谁也抢不去,若是你再还与柳前辈,柳前辈虽然性子不好,但严老前辈和百老前辈,他们是不错的,我们会求他们为你求情的。”丰海兰用身子一推田金汉,道:“是么田师兄。” 田金汉会意,忙点头道:“噢!这当然。” 白金汉本也不是奸恶之人,他当初背师叛门,除了受熊霸天挑唆外,纯属一时冲动,这时虽听丰海兰所言,过与简单天真,却也不禁心动起来。 英姿见他忧疑不定,心道:“我要再给他加把劲才行。”当下眼珠子一转,道:“你去黑龙帮时见过熊霸天的老婆了吧!” 白金汉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答道:“他老婆早就死了。”英姿叹道:“就是她的爱妾,叫梦魂离的女人。那个女人很风骚的。” 谢无双心中一动:“这姑娘怎么知道的事情这么多?” 白金汉道:“我是见过这个女人。”英姿将头一摇道:“你和她之间有没有什么事?”白金汉道:“我只是在和熊霸天谈话时见过她而已。” 英姿摇头道:“只怕没这么简单吧,怎得外面都说你和她有上一腿。”白金汉面色登时涨的通红,叫道:“岂有此理,到底是什么人造这种流言。” 英姿一本正经的道:“其实吗?人不风流枉少年,当然你已不再是少年了。即便是这样,你就是真的和她有上一腿,那也算不了什么?可不妥的是,这流言蜚语熊霸天早就知道了。他耳目众多,他又对梦魂离这个女人爱逾性命,若是他突然听到有人说‘熊盟主的女人与点苍掌门有一腿’,熊霸天会怎么想?他纵然明知是假的,但在看到你时,心里会舒服么?对莫须有的事疑心久了,就会认为是真事了,他必定会想法子让你消失。” 丰海兰惊道:“这么说熊霸天迟早要杀白师兄啊?”英姿笑道:“这可就不知道了,说不定熊霸天对此事不在意呢?” 丰海兰道:“难!哪个男人会对这种事不在意呢?白师兄你可要早作准备啊?咱们做人要堂堂正正,但却也不能遭了奸人暗算。” 白金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熊霸天最近几天,好似有些不相信我。好!我听你们的,先将师父们救出来再说。”挥剑削去了四人的绑缚。 英姿心中一阵暗笑。丰海兰向白金汉引见了谢无双与英姿,说道:“不知白师兄此时向何处去?”白金汉道:“去嵩山少林寺。”丰海兰道:“这是否也是熊霸天的安排。” 白金汉道:“不错,你们四位在饭店里,所说的有关熊霸天对少林寺的图谋分析的很对,不过有一点你们还不知道。他这此前往少林寺还是为了对付一个人,这个人是幽家的一个极为厉害的高层人物。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人?迄今为止,熊霸天还未告诉我。”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谢无双道:“佛门净地怎会有幽家的高层人物?”田金玉道:“那师父现在在什么地方?”白金汉道:“熊霸天此次离开点苍是直去少林,中途不再返回总舵,我想他一定也将师父和两位师叔带到了少林。”田金玉道:“既如此,那咱们也赶紧去少林吧!以防熊霸天再有什么变故。” 白金汉点了点头,又向谢无双、英姿、丰海兰道:“为了你们几位不暴露身份,便委屈你们都换上点苍派的衣服,扮成点苍弟子如何。”三人点头称是。 三人换过行装,白金汉便在前面镇上弃了马车,命点苍弟子一律乘马。他此次带了一百多名点苍好手,众人纵马疾驰,倒也声势不小。 行到第二日中午,便到了嵩山脚下。这时但见各派人马纷纷向此涌集,山旁各村镇的大小客店均住满了各地的武林人物。没有寻到各栈的门派,则支起了帐蓬,然后升起自己门派的大旗。 白金汉也命点苍弟子扎起帐蓬,然后带上两名叫孙金荣和吴金圣的弟子去寻熊霸天,查清点苍三老被熊霸天关在何处。 到了晚上白金汉回来告诉四人,熊霸天命黑龙帮弟子将营地扎在了少室山的入口处,并待各派聚齐之后再上少林,而且他果真也将他师父与两位师叔带来了。 田金玉听了大喜,忙问师父和师叔被关在了何处?白金汉道:“熊霸天为了安全起见,将他们三人关在了与他紧挨着的帐蓬。田金玉一听,顿时泄了气,道:“如此说来,那岂不是很难营救师父。” 谢无双道:“不知熊霸天此次来少林寺,都带了哪些高手前来?”白金汉道:“我看里面坐着的有他的女婿玉面娇龙司马玮、他的两个侄子熊狂和熊战,总舵主公士庸、湘北舵主辛炎、唐门的唐列,还有两个好像也是唐门的,只是我不认识。” 谢无双道:“凤舞没来么?” 白金汉道:“这个人倒是没看到。” 谢无双道:“不如这样,咱们今天晚上去黑龙帮放火,待引开这些高手之后,咱们再去救人。” 白金汉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那我找两个人去放火,咱们几个去救人如何?”英姿道:“放火的事我最喜欢干了,这件事便交给我吧!” 谢无双走到她面前道:“我知道你有天魔五色翅,不过熊霸天这次带了不少善用暗器的高手,你可要小心啊。” 英姿笑道:“你的武功最差,我看你更要小心,不要再将三个老头子救出来了,再返回去救你这个小猴子。”她见谢无双面无喜色,便收住笑容,柔声道:“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谢无双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 到了天交三更时,五人换上夜行衣,分头行事。白金汉、丰海兰、谢无双、田金玉绕到黑龙帮营寨东侧,在树丛山石下隐伏了,待英姿在营寨西侧一放火,四人便冲进去救人。 约摸过了盏茶功夫,营寨西侧果然火起,火势瞬间扩大,西侧黑龙帮众弟子顿时呼喝忙碌着去救火,便连靠近黑龙帮的昆仑派和华山派也涌出了不少人。但东侧却一片安静,众黑龙帮弟子虽也全都从帐蓬内奔了出来,却并不去西面救火,反而更加警惕的注意着他们这里。 白金汉叹道:“熊霸天果然了不起,能将帮中弟子训练的如此处事不乱。咱们现今分派一下,丰兄弟先去将黑龙帮弟子引来一下,而我三人前去救人,到时倘若咱们冲不出去,便逃上少室山。三位以为如何?”三人均点头称是。 丰海兰拔剑掩了过去,到了营寨近前,纵身跃上,杀向黑龙帮弟子。黑龙帮弟子登时大哗,纷纷向他涌了过来。白金汉见众弟子已被引开,便带着谢无双、田金玉二人径向关押点苍三老的帐蓬奔去,途中遇到三三两两的黑龙帮弟子,白金汉剑光闪处,就地解决。 三人一阵急行,不一会到了那关押点苍三老的帐蓬。白金汉挥剑将看守的五名弟子斩杀,田金玉和谢无双进去为三人松了绑。 掌门柳明水看到白金汉,一巴掌掴在他的脸上,骂道:“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严狂草拉住他道:“此刻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先赶紧离开这里再说。” 便在这时,突听帐外传来熊霸天的声音道:“你既背叛了师门,时又前来救他们,那你还有活路么?做过的事,便如泼出去的水,那是收不回来的。”说时,门帘一撩,走了进来。他一瞧见谢无双,呵呵一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意外的收获。” 谢无双一见熊霸天,双目中只差点喷出火来,抢身便要扑上。白金汉拦住他道:“让我先拦住他,你们先走。”长剑一递,刺向熊霸天咽喉。熊霸天对他到也不敢小觑,忙拔出修罗宝,挥刀向接。 谢无双、田金玉和点苍三老趁机向外闪了出去。五人一出帐蓬,便见司马玮、熊狂、熊悍、辛炎、公士庸带着数十名黑龙帮弟子围了过来,白金汉和熊霸天二人相斗,因帐蓬内太小,斗不开,也从帐蓬里跃了出来。 谢无双和白金汉六人登时陷入了困境之中。 熊霸天道:“看样子你们今日是逃不了了,你们若是肯与我合作,咱们皆大欢喜,若是非要与熊某较劲,熊某也不想跟你们废话。” 谢无双道:“你说的本来就是废话,嗯?怎么这么香?”众人都闻到了一股芬芳的香气。 只听一人道:“风夜飘香蝶恋花,各位难道没听到过么?”语言甫落,白影一闪,一个白衣人站在了黑龙帮众人和谢无双等人之间。 谢无双道:“蝶大哥,你来了。”这人正是蝶恋花。蝶恋花道:“你们先冲出去,直接进少林寺。”熊霸天道:“你想依你一人将他们救走么?也未免太小瞧我们了吧?” 第136章 蝶恋花道:“我斗你们这么多人,当然是斗不过的。但要是先拖你们一盏茶的功夫,那倒还是可以的。” 白金汉忽道:“还有我!”转身向点苍三老跪了下去,道:“我背师叛门,今日也只有以死来谢罪了。”说着,“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霍地站起身,挺剑向熊霸天刺去。 田金玉向点苍三老道:“师父师叔,咱们就不要耽搁功夫了,快走吧!”点苍三老叹了口气,同二人向营外冲了出去。 点苍三老尽管身上带伤,但对付那些前来阻拦的黑龙帮弟子还是绰绰有余。谢无双东张西望,却不见丰海兰的踪影。忽听空中风响,却是英姿飞了下来。谢无双问她:“你看见丰海兰没有?” “没有,你们先走,我去找找他。”英姿摇了摇头道。 谢无双道:“我们不回营地了,此刻便上少林寺,你去找丰海兰,不论找到找不到,都上少林寺去找我。”英姿点了点头,双翅一展便去了。 柳明水向田金玉道:“你立刻回营寨,传令让点苍弟子立刻离开这里。你传完后,能来少林便赶紧过来,若是来不了,便赶紧跟他们一起走。”田金玉点了点头,道声保重,匆匆去了。 谢无双同点苍三老上到少室山,行到寺门时,天色已发灰。少林寺的和尚拿着扫帚铁锹,正在门外清扫。 谢无双走上前去,向一个小和尚道:“这位师父可以帮我们进去通报一声么?便说点苍派掌门柳前辈来访。” 那小和尚向他们四人瞧了瞧,双手合十道:“四位请稍等片刻,我现就进去通报。”转身进去了。过了一会,又走了出来,向四人合十道:“方丈有请四位施主。”谢无双拱手道了声谢,和三老随着那和尚走了进去。 那小和尚带着四人到了前堂,谢无双见整个寺院,依然静寂如常,对山下风雨欲来之势,浑如不觉。方丈月空、月尘、月明等几个各堂首座迎了出来。月空一见谢无双似是有些惊讶,双手合十向四人道:“贵客远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点苍三老及谢无双也忙拱手回礼。 月空将四人迎了进去,落坐看茶完毕。月空道:“四位突然枉顾,不知有何赐教?”柳明水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我等是来避难的。” 月空其实早就看到四人一身狼狈,似是经过一番激斗,此时听他所言,心中更是惊异,于是忙问何故。 “只恨我授徒无方,惹出如此之祸。”柳明水遂将白金汉勾结黑龙帮叛门之事,向少林众僧述说了一遍。 月空虽听闻熊霸天已向点苍派发难,却想不到点苍派内部竟有如此多的曲折,说道:“三位今日得脱大难,真是可喜可贺,令高足虽一时堕入魔障,却能及时回头,也算是难能可贵了,柳先生就不要怪罪他了。”忽有一个小和尚快步走了进来,合掌向月空道:“禀方丈,有一位女施主说要寻谢施主,小的说要进去通报,她却执意要闯进来,几位师兄上前劝阻,却被她点倒在地。” 谢无双一听,便知是英姿来了,忙起身向方丈道:“方丈大师,那位姑娘是前来寻我的,她虽任性,却并非恶人,还望大师恕她失礼之罪。”方丈道:“既如此,便请施主将她请进来吧!” 谢无双向月空拱手道:“是!”转身随那小和尚走了出来。到的了门外,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呼喝叱骂声。谢无双慌忙奔到门外,但见英姿挺着峨眉刺正与两个和尚厮斗,有三个和尚已倒在地上,不知是否受伤。不禁吃了惊,忙上前止住双方,向英姿道:“你怎能出手伤人呢?” 英姿气忿忿的道:“这几个和尚实在是气死人,我说我有要事要找你,他们非说寺内不能容留女子,不让我进去。” 谢无双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三个和尚,所幸并未受伤,方放下心来,让英姿为他们解了穴道,并向他们陪罪道:“几位师父,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寺中僧人大多忠厚,见谢无双陪罪,便也还了一礼,相继进寺去了。 谢无双将英姿带了进去,让英姿给方丈月空陪礼之后。英姿道:“熊霸天已命各派在山下集合,待天一亮,便要上山来了。” 众人听了,均是一惊。柳明水道:“不知大师可已有了御敌良策?” 月空双手合十,颂了声佛号,道:“想来本寺是必有此一劫了。各位师弟你们前去准备吧。”月明月尘几僧,双掌合十,躬身道:“谨尊法旨!”起身走了出去。 谢无双问英姿道:“你可寻到丰大哥没有。”英姿叹了口气道:“他死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蒺藜,道:“便是被这个打死的。”谢无双将这枚蒺藜递与柳明水道:“前辈可知是谁善用此种暗器?” 柳明水接过来瞧了瞧,道:“江湖上善用蒺藜者虽众,却以唐门为最。但我瞧这一枚,好像并非唐门之物,莫不是唐门再蒺藜上又有所创新不成,大师见识渊博,想来识得此物。”将蒺藜递给了月空。 月空道声“不敢”接过蒺藜,仔细瞧了瞧,道:“此物好像并非中原之物,很像是东瀛伊贺派的独门暗器,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东瀛暗器怎会在此出现?”众人均是困惑不解。 忽觉外面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月空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熊施主带着各派已经到了,老纳要前去迎接,五位施主请恕老纳失陪了!”说着,站起身来。 五人自然不肯龟缩不出,柳明秋大声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这几根老骨头誓与少林共存亡,大师请!”英姿与谢无双少年心***凑热闹,非但不惧,面上反现出兴奋之色。 月空见状,只得道:“既如此,那五位便也陪老纳一起前去涉险吧!” 他们六人到了门外,但见达摩堂,般若堂众武僧已各执戒刀禅杖棍棒,列队寺外,整整齐齐,好不威严。 对面以黑龙帮为首的各大派也分列开来,熊霸天当中而立,他的左首依次为武当派掌门太极真人、昆仑派掌门逍遥子、青城派掌门叶飘云;右首依次为崆峒派掌门莲花道人、华山掌门华青云、峨眉掌门洗心师太、唐门掌门唐列。 他们身后则是本派辈分高的名宿或高手,其余便是各派弟子,由于人数实在众多,少室山磴道上都站满了人。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月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熊帮主同各派众掌门兴师动众,驾临敝寺,不知有何赐教。” “少林派自创派以来,戒律精严,处事公正,武学更是博大精深,为各武林同道所推崇敬仰,是以执掌武林牛耳数百年,正应了所谓的实至名归。可如今少林派非但不积极一起与各武林同道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却还勾结幽家魔头华梵音,不知方丈对此作何解释?”熊霸天嘿嘿一笑,不冷不热地道。 月空道:“二十年前,幽冥公主梦见西天雷音寺佛祖诵扬的佛语化为一道金光,飞至叹息洞前莲池内的一朵巨大的莲花之中。她立时被惊醒,觉得此事似非梦境,赶紧起身跑到那莲池之前察探,但见月光之下,果然有一朵莲花之中散射出数道金光。她将莲瓣分开,但见花蕊中横卧着一个婴儿。 那婴儿像貌绝佳,神态安详,极有佛陀之相。幽冥公主将其抱入怀里,那婴儿竟呼她为母亲。幽冥公主与幽灵月成亲之后,并无儿女,幽灵月死后,便陷入挥之不去的情缘之中,是以隐与碎心崖叹息洞内苦苦修行,过着孤寂的生活。这时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如此绝佳的儿子,她如何不喜,因此决心要将其抚养成人。” 在场众人听月空说的奇异,非但各派人物不知世上还真有这样的神话,就连少林群僧心中也不禁生起一阵疑惑。他们虽知华梵音天生异禀,一直在寺后竹林内独自隐修,从不与外人相见,却不知他还有这神话般的身世。倘若这番话是由别人说出,众人必会哂之一笑,不再理喻,但这番话却是从当今方丈口中道出,那自是要另当别论了。 众人交头接耳了一阵,便又静了下来,聆听方丈下面的言语。 只听方丈继续道:“但因这婴儿出生的甚是奇特,一出生便能口诵佛法,妙解禅理,深通一切文字,而且还过目不忘,除此还身具高深法力。幽冥公主暗暗称奇,回想起这婴儿在出生之时,自已梦见西天佛祖诵讲的佛语化作金光隐于莲内,便认定他是佛祖的佛语所化,便将他的名字取为化梵音。这位化梵音大师成人之后,便四处云游,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仗义行侠。如此一位佛门中人在少林这佛门净地参研佛法,不知这有什么罪过?”说着,双手合十,躬身一礼。 在场众人听月空如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而其中此事的奇异,简直是闻所未闻,不由的面面相觑了一阵,便将目光投向了熊霸天,看他有何说法。 “幽冥城乃是恶人所聚之地,据说这化梵音在那里也有一座禅院,他来往于幽冥城和少林寺之间,为的是坐禅礼佛,各位不觉得可笑么?” 熊霸天面上露出哂笑之色,看来他是非要将这件事,当作少林众和尚的小辫子,揪住不放了。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用在此时,当真合适。 向各派掌门交视一眼,于熊霸天这番话深以为然,纷纷点头,“这话说的不错!”“熊帮主所言不无道理。” 月空方丈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达摩堂首座月明脾气有些暴躁,见方丈默然不语,向熊霸天道:“敢问熊帮主,我那月凡师弟又是被哪个魔头所杀?” 熊霸天道:“月凡大师之死因,想必贵派自会查清楚,不需咱们武林盟插手吧!”众僧一听,无不愤慨,心道:“凤舞嗜血成性,杀人无数,你便与他勾结起来,而化梵音只不过与幽家有些关系,你却抓着这个因头不放。”众僧向各派观望一阵,却不见凤舞的身影。 月尘道:“不知熊帮主的知交好友凤舞公子为何不来?” “凤公子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不受拘束,他去了哪里?在下又岂能知晓。”熊霸天心想,我不能总在这里磨嘴皮子,要办些实事才对,也不待月尘说话,向月空道:“方丈,在下对于少林素怀仰慕之情,不想与贵派发生任何不快,还望方丈念着与武林各派之谊,将化梵音交出来,我等绝不在此多留片刻。” 月空冷冷的道:“老衲恕难从命!” “大师一意如此,我等也只有领教贵派高招了。”熊霸天大踏步走上前来,掌心一红,亮起一片寒光,修罗宝刀已握在了手中。 月空道:“老衲从命!”从身旁一个和尚手里接过一把禅杖,也缓缓走进场中。 熊霸天见月空虽肥胖年迈,但步履轻飘稳健,神态摄出一股威严的气势,心道:“这老和尚果然并非浪得虚名,与他交手一定要万分留心,丝毫马虎不得,万一一不小心败于他的手上,这非但堕了我的威名,而且于我争夺盟主之位也是大大的不利。”当下暗暗运气,道声“请”挥刀向月空左肩斜劈了过去。这一招有攻有守,甚是稳重,从表面看来并不狠辣,正是他熊家家传横尸刀法的一招妙招。 月空将禅杖一竖,用的却是“伏魔杖法。”二人一个留着不可小瞧之心,每一招稳扎稳打;一个心怀慈悲之心,不肯斗狠伤人,对来招都是只守不攻。不觉二人斗了一百多招,胜负不分。 在场各派高手行家看着二人过招,心下均暗暗点头赞许:“横尸法刀刀过无声,狠猛不失精巧稳健,果不魁魔界上乘刀法;月空的伏魔杖法也是奥妙无穷。那些武功较低的普通弟子,均觉今日能够看到两大高手过招,实是一个从中获益的良机,是以无不瞪大了双眼,看着二人交手过招,但瞧了一会儿,见二人只是刀来杖迎,刀去杖往,便犹如切磋武艺一般,觉得甚是无趣,不禁竟打起哈欠来。 黑龙帮总舵主公士庸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如此下去,不知何时方是了局,思付一下,计上心来,穿过人丛走到排教教主巫江黑鲨刁猛面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便在这一空当,场中却发生了变故,原来熊霸天与月空斗了二百多招,累的额上见汗,却始终占不到丝毫优势,心下焦躁起来,再向随来的各派一瞧,却见个个负手捋须,或打哈欠犯困,心下大怒:“你们随我来是看戏的么?”一反方才稳重的打法,挥舞起修罗刀,一阵狠猛毒辣的招式,如狂风一般向月空身上招呼上去。 月空也不敢再只守不攻,也挥起禅杖,反击起来。 二人这时好像在以命相博,那些打哈欠的弟子,见战况激烈,顿时来了精神,揉揉眼睛,复又注视着场内。少林派众僧看着激斗的二人,不禁个个面色凝重起来。 英姿心道:“这老和尚年迈体衰,只怕斗不过这黑大汉,他要是落败了到是不打紧,只是我和这姓谢的小子要处于险地了。”忽见熊霸天纵身跃起空中,大喝一声,一刀向月空天灵盖上劈下,月空擎起禅杖横挡,但听“铛”的一声巨响,刀杖相交,二人手臂均震的痛麻难耐。 熊霸天这一刀被月空架住,却并不撤刀,而将全身之力运于臂上,向下直压,心想月空武功虽高,但终究年迈,故而想以他这一身蛮力,将这老和尚压垮。 英姿瞧着熊霸天瞪如牛铃般的双眼,心下暗暗一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两枚钱,右手一扬,向熊霸天的双眼打去。射至离熊霸天不及五尺远时,但听“叮叮”两声,两枚钱竟被击落,在场众人登时大哗,熊霸天与月空也分了开来。 英姿看有人击落她的两枚志钱,甚是恼怒,俏面含嗔,向对面各派瞧去,看坏她事的人是谁,目光自左至右扫过,最后停留在一个正笑吟吟,看着她的五十多岁的老者身上。 这老者正是唐门掌门人唐列,他方才见熊霸天与月空久斗不胜,便将四枚绝命针扣在手里,想暗算月空,却忽见对面小女孩,右手一扬,飞出两枚钱射向熊霸天。而熊霸天正呲牙咧嘴的与月空较劲,对英姿打来的钱浑然不觉,万一熊霸天被打中,双目必废,那时武林盟即便不解散,盟主之位也必易主,熊霸天做不成盟主,他和熊霸天之间的交易也势必作废。此时呼喝熊霸天已然不及,只好碰碰运气,发起手中的绝命针,向那两枚志钱截去。 唐列不愧为天下第一暗器之家的掌门,一看英姿手动,便对志钱出手的方位,快慢拿捏的极准,堪堪在距离熊霸天五尺之处将志钱准确的截落。 这行使暗器,活动的目标要难于静止不动的目标,运动快的目标要难于运动稍慢的目标,左右活动的目标要难于来回活动的目标,更何况这次是要截击横着飞行快若流星的暗器,这便是所谓的暗器已不在手上,而是在心里,唐列想到此处,也不禁暗自得意。 “好你个贼妮子,竟敢暗算于我。”熊霸天知道适才自己经历奇险,不由得勃然大怒,沷口大骂着,便冲了上去。 明尘和明世二僧各掣禅仗出手,向熊霸天截了一招。 这时忽听巫江黑鲨刁猛叫道:“这小妞身边的那小子便是谢玄的儿子,咱们先逮着他,让他把血观音交出来,大家伙上啊!”挺起双钩向谢无双抢去。 其时各派虽因被迫,或利益关系口头上答允了熊霸天结盟,心里却并不齐,更不愿与少林结上梁子,是以此次前来不过抱着观望应付之意,但这时听到谢无双在此,个个心中贪念陡生,心中均想着:“血观音能落到自己手里,那是自不必说的了,但决不能落于他人之手。”于是各挺兵刃,争先恐后的向前冲去。 月空见情势危急,运起狮子吼神功喝道:“结罗汉大阵!”那些武僧早已做了准备,此时一听方丈法旨,当即四散开来,将各派东一搓,西一堆的围了起来。 少室山上这佛门净地,登时被一阵呼喝叱骂,金铁交鸣之声所覆盖,回响之声震彻群山。 谢无双一提气,身上冒出缕缕蓝光,将那些扑上来生拿他的各派弟子统统电倒在地,但那些弟子在血观音的诱惑之下,居然不畏电击,前仆后继的向他冲来。 英姿挺起峨眉刺回护在他的左右,却依然抵挡不住这些如争食野犬般的人众,于是娇躯一扭,探出左臂搂住谢无双的腰,双翅一展,携着谢无双飞上一座小山般的巨石上,居高临下的迎击各派老小,这才好了许多。 谢无双向下扫视一圈,但见熊霸天同各派高手,已同少林方丈和各堂首座高僧斗在了一起,少林罗汉大阵虽厉害精妙,却奈不住各派弟子人数众多,眼见已支持不了多久。心下大急,向下喝道:“你们再这么打下去也没用,因为血观音已不在我的身上了。” 正在激斗的众人闻言,均愣住了。谢无双于是将血观音如何被抢走,又落于幽家之人手里的事说了一遍。众人听罢,个个面带失望之色,凝立当地。 突听熊霸天道:“这小子诡计多端,大家千万不要信他,先将他抓了再说。” 各派众人本就对谢无双的话将信将疑,这时一听熊霸天之言,登时又同少林众僧战在了一起。这些人这时早已撕去了要为谢玄全家报仇的种种面具,赤裸裸的一起向谢玄的这位后人行劫。 “熊霸天你若肯带着他们离开少林寺,我答应跟你回去。” 谢无双见这帮人对血观音的贪婪,几近于疯狂,心中既是鄙夷,又是厌恶,随即豪气渐生,暗忖看这帮人的样子,今日若拿不住我,是决然不肯善罢干休了,不如我便随他们离去,免得他们污染了这片佛门净地。 此言一出,下面的争斗又停了下来。 英姿柳眉微竖,向谢无双叫道:“你疯了,你跟他走,你便没命了。咱们现在又不是逃不出去,我带你一起飞走。”说着,便来抱他。谢无双扶住她的双手,道:“你走吧!我不能走,我若一走,我的命虽保住了,但不知他们有多少人会没命。” 月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割肉喂鹰’的慈悲之心。这不知又比天下所谓的英雄豪杰强过了多少倍!” 熊霸天嘿嘿冷笑两声道:“谢兄弟如此说岂不伤了敝帮与各派的兄弟之谊么?这样吧!谢兄弟,你只要肯跟着我们正义盟走,我便请各派掌门前辈,将化梵音之事暂且放一放,立刻离开这里,然后再请各派都派出一人,来保护于你,怎么样?” 第139章 华梵音 第一百三十九章华梵音 “你不是说这个黑子害死了你的司徒姑娘么?你居然愿意跟着他走。”英姿一双妙目恨恨地瞪了熊霸天两眼,声若燕语,婉转悦耳。 谢无双听了这话,满含泪水的双目望着熊霸天,几乎要迸出火来。 熊霸天听英姿叫他黑子,心中大怒,只是当着这么多江湖名流,不好与这小女娃一般见识,暗道:“这个贱婢适才暗算我,这时又要坏我大事,我迟早要将她碎尸万段。” 便在这时,少林寺东面树林里,忽有一团径长二尺的金光冲天而起,向着他们这边飞来,眨眼之间便到了众人头顶之上。在众人上空盘旋了两圈,化作了一个金光闪闪,纸片一般薄的人影。看其轮廓身材瘦削,长发披肩,是个年轻人的模样。然后凌空漫步,手执念珠,不停的念着佛经。这个金影声音轻柔,诡异,感觉像个女人,但仔细听却又不像。 月空命众僧撤了罗汉阵,与各派人众分开,在寺门前列队。 突然从黑龙帮为首的各派中闪出两道寒光,射向在空中漫步的那个金影,但射中那金影之后,两件暗器便无影无踪,恍若飞进已烧溶的铁水中被熔化了一般,而那金影却浑似不觉,依然自由自在的在空中漫步,唱经说法。当他颂到既造业因,必结恶果时,各派人众之中却响起三声痛叫。 各派人众急忙细看,但见痛叫的三人是排教教主巫江黑鲨刁猛、华山掌门华青云、另一人则是唐门掌门唐列。这三人各握着手掌痛叫,而他们的手上所中的,却是自己适间向金影发射的暗器。 原来三人见这金影在上空飘忽来去,而对脚下众武林领袖视若空物,心中不禁大怒,均想:“我且用暗器先试探你一下,看你有何本事,反正我们在人丛之中,料你便是神仙也必不知道是谁在暗算于你。”三人不谋而和,于是同发暗器。 适才众人所见的那两道寒光,便是江横的攒心锥和华青云的柳叶刀,而唐列的夺命针极细,他的暗器手法也远超二人,是以众人都没有发觉他发射的暗器。 但三人将暗器发出之后,但见自已的暗器一挨那金影,便如与那金影溶为一体一般,这才明白今日确实是遇到了高人,但心想他绝不会知道适才是何人发的暗器,是以全不在意,仍静静的站在人丛中注视着那金影,当听那金影说到那两句佛家谒言时,骤觉自己右手一痛,连忙抬手一瞧,但见自己的手竟是被自己发出的暗器所伤。 三人这一下只惊骇的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其中最惊的却是唐列,他惊的却不是那金影的厉害,而是他这绝命针上的毒。这种毒无药可解,片刻便可至人死命。这时他不及多想,左手拔出靴筒的匕首,一刀直接从肩膀上将这整条右臂削了下来。 在场众人不禁即是钦佩又是叹息,钦佩的是他这份毒蛇螫手,壮士断腕的胆气;叹息的是,辛苦磨练了数十年精擅暗器的右臂,只瞬息之间便即失去,对唐列来说他所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条右臂,失去的还有唐门的名誉和地位,而他则是一无所有了。 “爹,……”唐列的四子唐翀和小女儿唐翎陡见父亲先中器,接着便自己卸了右臂,异口同声齐声惊叫一声,齐奔过来看他的伤势,面上均露出悲愤之色。 这时那个金影再次聚成一团金光,然后落于地下,化作一个年近二十,身形与方才那金影一般的年轻,这年轻人生着一张瓜子脸,面上皮肤柔滑如玉,额上双眉之间,一粒朱砂嫣红如血,一头耀眼如金丝的长发披于两肩,一身金黄色的俗家长衫,用金丝珠翠绣了许多佛像、佛手、莲花、拈花指、等佛门饰物。 他双目微闭,神态安详,右掌挂着一幅佛珠,立于当胸。若不是他这种神态和衣服上这些与佛有关的事物,便与一个豪门公子无异。 唐翀和唐翎一看他落地,便擦光眼泪,愤而站起。面上尽是怨毒、仇恨之色。唐翎戴上鹿皮手套,抓起了一把腐尸砂,唐翀摸了摸腐尸砂,但最终却只拔起了腰间无毒的长剑,他担心这奇异的年轻人,会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 众人一见唐翎手中的腐尸砂,都不禁面色大变。这腐尸砂只要皮肉稍稍沾上一点,便会迅即腐烂,接着便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漫延全身,只至剩下一具白骨,只因此毒发作太快,若不是即刻用唐家独门解药医治,那就只能在万般痛苦之中,命送黄泉。 这腐尸砂使用时,只需戴上手套防止自己中毒,然后抓起腐尸砂直接程大面撒向敌人,只要距敌稍近,不论敌人武功再高,他都无法让自己身上不沾上一点,是以此物虽操作简单,却十分有效。 众人均知此毒的厉害,都“呼喝”着向一旁躲去。少林众僧见状也不禁为那少年捏了一把汗,月空甚至失声呼道:“大师小心!” 唐翎发疯般的将手中比黄金还贵的腐尸砂,像撒土般的朝那年轻人身上撒去。但那腐尸将及挨上那年轻人时,那年轻人的身上却陡然冒出了如蒸汽一般的金气。腐尸砂一碰上他身上的金气,好似被蒸发掉了一般,化为无有。 在场众人瞧着这般情景,都不禁惊得呆了。 唐翎抓着腐尸砂一阵猛撒过后,见这异人如此武功,也惊得僵立当场,张着樱桃小口,呆呆得瞪着华梵音,半天说不出话来。 “翎儿,还不退下。”唐列见腐尸砂也伤不了这个奇异的年轻人,担心他会对唐翎骤下毒手,是以向唐翎呼一声。 唐翎听到这断呼,这才如梦初醒,急忙伸手去摸革囊,再取腐尸砂时,囊中却已空空如也,这时她才由惊慌变为恐惧,只听唐列叫道:“翎儿还不快跑。”唐翎终于回过神来,尖叫一声向山下逃去,只因她猛然想起了,化梵音的那句“既有业因,必有业果。” 唐翀在妹妹向那年轻人撒腐尸砂的空当,已悄悄走到了那年轻人的身后,趁着那少年不备,一剑刺向那少年后心。 谢无双在石上看得真切,叫道:“小心!”但却已然不及。 唐翀在出剑的一刹那,只觉这一击必然得手,心下大喜:“腐尸砂或许是被你的神功融化,但长剑乃是钢铁之物,看你如何处置。”但剑尖触到那少年身上的金气时,竟如触到了皮革上一般,虽不坚硬,但却无法刺进去半点,登时为之骇然。 那少年突然转过身来,反手一掌,众人但见掌影万千,唐翀只觉被一块飞来的巨石撞到一般,向后倒飞了两丈,重重摔在地上,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第140章 虚幻大法 众人知道这金发年轻人的这一掌,乃是少林绝技千手如来神掌,只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推,便能使这项绝技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威力,只怕连月空都无法做到。这时众人已隐隐猜出这人是谁了。 “这位想必便是幽家的化梵音吧?”熊霸天命两个弟子把唐翀扶走,转头向这奇异的金发年轻人问道。 “不错,你带这么多人来,明明不是前来找我,但却声称是来找我。我现在出来了,不知你该怎么办?”这金发年轻人神态安详,出言平淡,形象颇为神圣。 熊霸天道:“我们各派结盟,便是为了替天下苍生消除幽家众祸害,你既是幽家幽冥公主之子,又伤了我正义盟中的唐家掌门,还请阁下移驾随我等走一趟。” “你既能对我说出此等话来,想必你身怀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化梵音淡淡地问道。 熊霸天意念忽动,掌中又亮起了修罗刀,将刀一摆,道:“我外甥方才用凡剑伤不得你,但我手上这把刀却是一件魔界利器,除神灭佛如诛凡人,在下便用这把刀来向阁下讨教讨教。” 化梵音一听此言,面色微变。 熊霸天情知与此人对敌实是凶险之极,是以凝神注视着化梵音的一举一动。 但见化梵音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目,注视着熊霸天的眼睛。 熊霸天只觉这双眼睛清澈如水,珠若点漆,他的右眼角蓦地亮起一道雪白的光芒,向左划过去,只划到了左眼角,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立时如明镜一般,一片雪亮。 熊霸天大为骇异,随即懔然一惊,暗道:“不好,这是迷魂术。”便在这时,周围的一切,突然不见。化梵音雪亮的眼睛,各大派人众,少林众僧,竟在这一瞬间全然消失。 环顾四周,已是黑夜,但见众多手执长索铁链,尖刀钢钗,狰狞恐怖的恶鬼,将许多蓬头垢面,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鬼魂,或扔上刀山碎尸万段,或放进油锅炸成骷髅,或按进石磨碾成血浆肉泥,或挖目,或拔舌,或剜心,或摘胆,或扒皮,种种惨状,无法目睹,鬼叱哀嚎之声,撕心裂肺。 熊霸天只骇得身如筛糠,双腿打颤,心道:“莫非那金发小儿用什么法术将我送进地狱了么?”便在这时忽见五个目如铜铃,赤面獠牙,舌长过尺的恶鬼,手持鬼头刀,长索铁链向他拿来。熊霸天大惊,转头便奔,但那五个凶鬼竟身快之极,眨眼之间便奔到了他的身前,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熊霸天破胆之下,只作困兽犹斗,但那五个恶鬼竟凶悍异常,死死的缠着他不放。他发疯般的狂呼大喝,将修罗刀舞的密不透风,心想我这修罗刀神佛尚能诛灭,何况你们这五个区区小鬼?但令他惊异的是,修罗刀砍在这五个恶鬼的身上,竟如砍在影子云烟上一般,刀过之后,五鬼竟毫发无伤,依然向他擒来。 熊霸天终于丧失了斗志,仰天叹道:“我熊霸天作恶多端,早就该遭天遣,堕地狱,不想今日果遭此报。”长叹一声,放下了修罗刀,任由五鬼施为。五个小鬼“哗啦啦”将锁链套在他的身上拉着便走。 熊霸天只觉套在身上的锁链,便如照在身上的影子一般,有形无实,动不得他分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金发小贼,果然是用了迷魂术将我惑住了。”思忖明白,冷笑一声,运起全身之力,将手中修罗刀掷出,修罗刀旋转着在四周飞斩一圈,又飞回了他的手中。四下倏地一亮,方才种种惨怖情景,统统不见,复又回复了以前情状。 熊霸天在幻境之中,自觉被群鬼纠缠了数个时辰,其实这只不过是顷刻工夫,但他适才的那一副惊恐万状,却被众人看在眼里。 他擦了把汗,转眼一看,只见众人均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略一思忖,便即明白,知道众人是看到了他受惑之后的失常神态,不禁大是窘迫。转头恨恨的看了化梵音一眼,心道:“我熊霸天若不报今日之辱,誓不为人。”向公士庸一摆手,道:“我们走!”说着,径直下山去了。 公士庸见熊霸天此时已是恼羞成怒,当下不敢怠慢,向各派掌门一一拱手,道:“众位远途奔波,必已劳累,本帮新近组建了一个嵩山分舵,离此不远,熊帮主已在此为各派准备了美酒佳肴,现请众位移驾前去歇息歇息,不知各位尊意如何?”众人情知这是熊霸天早已安排好了的,均点头答应。 公士庸向众人拱了拱手,带领黑龙帮人众向山下行去。 各派掌门见黑龙帮的人下去了,便各向月空抱拳道:“方丈大师,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我等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大师恕罪。”依次下山而去,只是临走之时,都不禁向谢无双瞧了几眼。 谢无双见黑龙帮和各派众人均已下山,忙从巨石上,爬了下来,奔到化梵音面前,拜伏于地,道:“在下身负血海深仇,而且性命也是朝不保夕,请大师收下谢无双这个徒儿。” 化梵音俯身将他扶起,道:“你与佛无缘,我也并非收徒之人,你还是去别处去吧!” 谢无双道:“大师可是嫌我资质愚钝,才不想收我么?”化梵音摇了摇头,道:“我为你指一明处,那里方是你学艺之所。谢无双忙道:“那是什么地方”化梵音道:“绝世渊,仙霞峰。” 谢无双道:“绝世渊,仙霞峰?那是什么地方?” 化梵音道:“那里是众多仙灵的隐修之所,你若前去寻访拜师,必能习得绝世艺业。”说着,从佛珠串上取下一粒佛珠,道:“我教你两句口诀,到时你将此佛珠举到眼前,念第一句话诀,它便会为你引路,念第二句时它便会飞回你的手中。” 谢无双接过佛珠,俯身叩谢,道:“谢大师指点明路。”抬起头时,但见一团金光,又飞向了寺后竹林。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谢无双便辞别了月空和点苍三老,与英姿下了少室山,但见日前各派在山下扎起的营帐虽在,人却走了个精光。英姿笑道:“什么名门大派,只区区一个金发和尚,便将他们吓成了这样。” 谢无双也不答言,过了一会,忽道:“英姑娘,我看你还是别跟着我了。”英姿妙目一张,道:“你说什么?你要轰我走?”谢无双忙摇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此次前去拜师的地方只怕不好玩,所以劝你还是别去了。”英姿道:“怎么个不好玩?” “我听那位华梵音大师说的意思,那地方想必是个人迹罕至,山石险峻,林木幽深之处,那里面还说不定会有什么毒虫猛兽,所以我不想让你随我前去犯险。”谢无双神色幽幽,目光深远。 英姿拍手笑道:“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做朋友要两肋插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且你去那么个穷山恶水之地,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你别忘了我有天魔五色翅在身,路难走我们便可以飞过去,若是遇到什么野兽,咱们能捉起来玩玩,若是它他要捉我们,便可用我便用天魔五色翅带你逃走。你说对不对?” 谢无双自离家以后,遇到的人大多都是阴狠狡诈之人,这时听英姿这番话说的情意切切,再看她神态纯洁天真,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暖意,情不自禁的走过去,拉住她的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说道:“你真好。” 英姿面上泛起一片潮红,挣出手去:“你握着人家做什么?” 谢无双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乐了,原来这泼辣的小妞,也懂得害羞。便道:“那咱们就赶路吧。”。 二人因疲劳了数日,在山下一镇子里,寻了家客栈歇了一夜。第二日继续前行,到了午间,行到五福镇。二人觉得肚子饿了,便在一家饭店里坐下,点过饭菜,向街上瞥了一眼,忽见这时江湖人物渐渐的多了起来。这些人虽长相不一,却个个气度不凡,身后或多或少都跟着些劲装汉子。 谢无双心道:“不好,若是这些人有认得我的,这又是一场麻烦。”于是便想赶紧离去。 英姿道:“怕什么?咱们打不过,难倒还逃不过么,我看这些人虽然个个威风,但身手却不怎么样,他们若是敢找麻烦,最后吃亏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谢无双觉得这些人都面生的很,不一定会认的自己,便又坐了下来。 忽然有两撮人在店门口走到一块,一个约摸四十岁的麻脸人抱拳笑道:“沙帮主真想不到会在此与你相见啊!”那被称作沙帮主的人也有四十多岁,身材高瘦,一脸的白瘢,让人一看便觉得恶心,身后还跟着七个红衣大汉。只听他道:“洪寨主,您也是应熊帮主之邀,来参加这盟主选举大会么?” 那麻脸汉子洪寨主道:“那是当然。”二人说着话走进店来,在谢无双和英姿身后的一张桌旁坐了下来,他们身后的劲装大汉则整齐的站在身后,神态甚是威严。 谢无双一听他们是应熊帮主之邀,来参加这盟主选举大会,便留了意,看看是否能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些有关熊霸天的事情。 只听那洪寨主道:“沙大哥,你说熊帮主能选上这武林盟主么?”沙帮主道:“那是当然。”洪寨主道:“您就这么肯定?” “熊帮主第一有朝廷支持;第二黑龙帮高手如云,实力雄厚;第三他堂弟熊通的江北十四寨,和他姐姐的唐门这两大派明着支持,再加上咱们这些四十多个大小帮会为他打气,别说区区一个盟主,便是做皇帝,只怕也够条件了。”沙帮主道。 洪寨主道:“话虽这么说,可是武当、崆峒、昆仑、华山、峨眉这五大派也不是省油的灯啊!”沙帮主放下酒杯,道:“在结盟这件事上,这五派便是极为勉强,若是这时在选盟主这件事上,五派再联合起来与熊帮主较一回劲的话,熊帮主若是想坐上这盟主之位,只怕还要费上一番周折。” 二人接下来的话只是说些与熊霸天全不相干的事,什么本帮贩私盐啦,又抢了些什么镖啦,什么赢了多少钱,哪里的窑姐好啊。 谢无双和英姿听沙洪二人越说越不堪入耳,赶紧草草吃完,英姿接了帐,二人出店继续前行。谢无双掏出佛珠,正要念诵口诀,英姿一把将他拦住。谢无双道:“你要做什么?” 英姿道:“熊霸天要做什么狗屁盟主,你就想让他这么容易做成么?”谢无双道:“他既能让各派结盟,那当盟主也早是意料中事,就算那盟主之位由其他派的掌门来做,那结果还不也一样。” 英姿道:“这盟主便是让只猴子做也没关系,只要他熊霸天做那便不成,我非要给他捣捣乱去不成。”说时,拽起谢无双的袖子便走。谢无双知道英姿性子一上来,便违拗不得,何况他也是小孩心性,心中也有英姿的想法,便随着英姿去了。 二人一路上向那些江湖人物打听,终于到了黑龙帮新组建的嵩山分舵。这嵩山分舵只是建在野外的一座大庄院。 熊霸天为了防止幽家高手前来破坏这次选举大会,将黑龙帮里的好手全都调到庄院四周,对靠近庄院之人进行严密盘查。为了方便盘查,是以此次前来为熊霸天鼓劲的那些小帮派的头头,所带的随行之人,不得超过八人。 谢无双将英姿拉到一棵大树后,说道:“我看我还是不要去了,我久在黑龙帮,那些黑龙帮弟子只怕能认出我来。” 英姿柳眉微蹙道:“这倒是个问题。”她摸着雪白的下巴,思忖一了阵,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我身上还有一样东西,我都忘记了。”忙转过身,从贴胸内衣处摸出一个银缎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叠着的白皮般的东西。英姿将那白皮展开来,谢无双一看,原来这是一个人皮面具。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英姿笑道:“我从家里出来时,便戴着这张人皮面具,女扮男装,后来时间长了,我嫌累便收起来不用了,没想长久没用,一时我竟将它给忘了。来,你戴上让我瞧瞧。” 谢无双也很好奇,于是把脸擦干净,英姿将面具小心翼翼的贴在他的脸上。英姿笑道:“你看,你变成个白面书生了。”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对着他的面孔让他瞧。 谢无双接过铜镜一瞧,还没看清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却从镜内看到自已背后,枝繁叶茂的树冠上的树叶隐隐动了动,似是有人。不禁一惊,猛然回头,只觉微风扑面,两条人影从树上向他掠了下来。 谢无双赶紧就地一滚,避了过去,但那人手中长剑犹如灵蛇紧追不放,在谢无双翻身时,剑尖离他喉头仅剩一寸指住了他,谢无双半躺在地上不敢再动。 英姿拔出峨眉刺要来抢救,却被另一人挥剑挡住。英姿与这人斗了几招,好在这人武功并不甚高,连续抢攻数招,这人连连后退,竟有些招架不住。忽听制住谢无双的那人道:“快住手!不然我一剑刺穿他的咽喉。”英姿一听,便收了峨嵋刺,停了下来。 谢无双见这二人身着灰衣道装,用剑指着自己的这人年纪不到三十,与英姿相斗的那人只有二十出头,从二人衣着上来看,像是追随熊霸天前往少林寺的华山弟子。 这二人正是华山派的曲文岭和明文青。华山掌门华青云随着各派从少室山下来时,便命他二人在少室山山口处埋伏,看见谢无双下山时将他擒住,再密秘押回华山,待他回去后再向谢无双拷问血观音的下落。 二人尊从师命在山下静候了半日,果见谢无双同一个女子向山下走来。曲文岭本想直接上前将二人擒住,明文青却道:“他们二人下得山来,说不定会去取血观音,我二人何不暗中跟随,待他们二人拿出血观音时,咱们直接将血观音抢到手,再送与师父,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曲文岭一听不错,二人便一路跟随着谢无双和英姿,只到谢无双和英姿二人到了熊霸天的嵩山分舵,准备易容进去捣乱。明文青便与曲文岭发生了争执,明文青认为应当继续跟踪下去,直到谢无双拿出血观音为止;而曲文岭则觉得盟主选举大会上能人甚多,谢无双和英姿若是进去后,说不定会被人认出,若是为他人所擒,师父必会怪罪,是以应当立即将二人擒住。二人正在争执,不料被谢无双发觉,曲文岭只好从树上掠下来将他制住。 谢无双道:“敢问二位道长可是华山门下?”曲文岭道:“你小子倒是挺有眼光。”谢无双道:“不敢,素闻华山派也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却不知两位却为何要为难我这个后生小子?”曲文岭道:“以你现在的身价,谁不想将你请走?” 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接口道:“这小子的身价是已不菲,你们还是将他让给我吧!”他们四人都是一惊,四下一张望,却不见有人。曲文岭喝道:“什么人?有本事就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离他一丈处站了一个黑衣人。 只见一人身披黑色斗篷,头上戴着斗笠,面上罩着黑纱,披风里露出的身材也甚是苗条,只是她的一双眼睛仿佛瞎了似的紧闭着。他们四人都没看清她是如何出现的,无影无息,活似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幽魂。 曲文岭道:“你是谁?”这黑衣人道:“凭你也佩知道我是谁么?”她说话虽不很用力,但让人听起来却很是尖锐刺耳。说了这句话,她的双眼突然睁开,只见她的一双眼睛犹如两个深不见底的洞穴,甚至就像两个老鼠洞。这样的眼睛与她的身体轮廓极不相称。四人毛骨悚然,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这黑衣女人叱道:“想要命的赶紧滚!”曲文岭吞了两口口水,望了谢无双一眼,心中甚是不舍,便道:“我们华山弟子是让人吓大的么?” 那黑衣人听了这话,面色一沉,黑洞般的双眼中陡地冒出两个蛇头,蛇口一张射出两条细线般的黑水,从曲文岭的双眼中射入,然后又从他的后脑钻出。曲文岭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激烈抽搐了一阵,便即不动。 明文青惊恐万状,叫道:“蛇眼蝙蝠!”嘴里说着,腿上忙不迭的转身便逃。英姿也吃了一惊,忙抱起谢无双双翅一展,腾空而起。 谁知这黑衣人胁下扑的一声,也展出了一对翅膀,她这对翅膀形状与蝙蝠的双翼相同,只是每只足有六尺长。双翅一挥,腾空而起,向英姿追了上去。英姿与谢无双见她也振翅飞起,更是心惊肉跳。 地上的人见天上一个蝙蝠般的怪人,正在追逐一个长着五彩翅膀,抱着一个少年的女子,不禁都惊奇的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谢无双忽道:“我知道这人是谁了,她好像是什么北双禽。我以前在黑龙帮听人说起过这个人,不想今日太不走运,竟让我遇见了她。” “不错!就是她,蛇目蝙蝠龙妃,她这双翅膀也是冥界的宝物,叫作蝙蝠幽冥翼,和浴火毕方凤舞的毕方神火翅,还有我的天魔五色翅齐名。” 英姿这时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真的累了,不住的喘息。而龙妃却上下盘旋,轻捷如鸟,显得很是轻松。 英姿忽然恨恨的道:“我终于明白了,这家伙其实明明可以追上咱们,将咱们捉住的,她却故意与咱们保持距离不追上来。”说到这里,不停的喘起气来。谢无双接道:“你的意思是她故意要将你耗得筋疲力尽,然后要咱们向她求铙?” 英姿道:“你算是说对了,不过也没这么容易。”双翅一抖,竟向东飞了过去,那个地方便是黑龙帮的嵩山分舵。 谢无双惊道:“你想做什么?”英姿道:“我想和她耍耍!”言语之间,他们离黑龙帮的嵩山分舵大院又近了三十多丈,而龙妃依然不紧不慢的尾随不放。英姿忽然慢了下来,直向院内飞去。 第143章 双禽较技 谢无双见院内铺了一块十丈见方的大红毡,正面摆了近六十张太师椅,椅与椅之间都有一张茶几,上面摆着精美的茶点,椅子正中端坐的正是熊霸天与凤舞。那凤舞是以祝融岛岛主的身份来参选盟主的。他的左首依次是昆仑掌门逍遥子、华山掌门华青云、峨眉掌门洗月师太、青城掌门叶飘云。 熊霸天的右首依次是武当派掌门太极真人、崆峒掌门莲花道人、江北十四寨总寨主熊通、唐门掌门唐列,两旁再靠后的人物均是熊霸天约来为自己壮声势的小帮小派的首领。熊霸天所成立的这个正义盟,讲的是派别不分大小,一律平等,只要是正义盟的成员,任何帮派的首脑头领均可角逐盟主之位。 这些小帮派头头的武功甚至连第三流都算不上,有的手底下只有二三十人,他们平时打家劫舍,遇兵便逃,与一般的流匪地痞没什么区别。他们此次前来当然不是真的来争夺什么盟主,只不过是挂着掌门的头衔来为熊霸天叫上几声而已,只可怜了那几大派的掌门人,今日硬被熊霸天拉着与这些地痞无赖坐在了一起,此时真是有苦也只好咽到了肚子里。而在众掌门的对面则拥挤着数以千计的各帮派弟子。 谢无双还没来的及将目光在这些小杂碎的身上留上片刻,英姿便又冲天而起,龙妃继续紧随其后,二人在院内盘旋飞舞,或突然俯下,擦着众人的头皮飞行,或突然又仰身冲起,直上高空。 院内各派众弟子登时群情耸动,各派掌门见在前面疾飞之人,正是在少林寺外所见的英姿和谢无双时,心中均自思忖擒拿之策,但待看清在后面紧随的那个蝙蝠般的人时,又不禁为之一惊。 这时明文青慌慌张张的奔到台上,在华青云耳边低语一阵。华青云听了双眼一瞪,骂道:“龙妃这泼贱,竟然杀了我的爱徒曲文岭。” 熊霸天霍地站起,森然道:“华山派既已入了咱们正义盟,那华山弟子便是咱们正义盟的弟子,龙妃杀了咱们正义盟的弟子,又在这里如此捣乱,视天下众英雄如无物,不知哪位英雄能将他们给打发了?”他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但眼角却有意无意的向凤舞瞟视了几眼。 众掌门瞧了瞧在上空飞来飞去的龙妃,均自忖自己的轻功再好也无法和她的那一对蝙蝠幽冥翼相比,一时间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熊霸天见众人默不作声,凤舞也静坐一旁,不动声色,便向凤舞道:“凤兄弟,素闻这蛇眼蝙蝠虽是辟邪九兽之一,却也与你齐名,不如便由你将其打发了吧?” 凤舞虽与龙妃并称为北双禽,但他们二人却从未谋过面,也更不相识。凤舞这时听说那蝙蝠般的黑衣女人,便是与自已齐名的蛇眼蝙蝠时,有心上去与其较量一番,只是他看这龙妃仗着宝物在空中肆意横行,料想在坐众人必定拿她毫无办法,到时必会求自己出战,那时自己再出手,方能在众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的实力,是以只静静的坐在那里,对眼前的一切是不闻不问,果然熊霸天见众人束手无策,便让他出手。 “那各位就稍待。”凤舞站起身来,冷冷地向众人抛了一句话。 众人只觉一阵酷热涌遍全身,便见凤舞胁下倏地弹出一双六尺多长的红翅,只是翅膀的表面却燃着细小的红色火焰。凤舞展翅而起,向龙妃截去。 龙妃一觉热气便舍了英姿和谢无双二人,径停在空中,转头向凤舞道:“想必你便是那祝融岛主浴火毕方吧?” 凤舞见她停下,便也在空中盘旋着,问道:“你认识我?”龙妃道:“久闻过你的大名,却无法一睹你的尊面了。”双目一张,她那黑洞般的双眼中又射出两道油墨般的黑水,悄无声息的向凤舞射了过去。 凤舞虽久历江湖,身经百战,却也是第一次见到从肉体里,直接发出如此剧毒的暗器来,立刻一挥翅,闪电般的向上起了五尺。那两道黑水没有射中凤舞,却正射中了地上的一个昆仑弟子的脸上。那弟子惨叫一声,倒地而死。众人将他扶住一瞧,但见面上已被腐蚀的腐烂见骨,这种毒竟不亚于唐门的腐尸砂。 “好!够狠!够毒!够辣!不愧与我齐名!不过你也得吃我一记玄火神剑!”凤舞连赞数声,抬手一指,一道红光向龙妃击去,正是他的玄火神剑。龙妃身子一斜,也避了过去,眼睛一睁,又是两道黑水向凤舞射了过去。 双禽展动双翅绕着圈子游斗,为了防止被对方的火光或毒水射中,双禽越飞越快,有时突然飞高数十丈,有时又差点落在下面人群里。这一下可苦了院中的各派众弟子,一不留神便会被上面射下的火光或毒水击中,不大功夫便听到了十数声惨叫。院内登时大乱,众弟子呼喝着四处逃窜。 英姿逃过了龙妃的追击,但并未逃走,她与谢无双落在西厢房顶上收去天魔五色翅,一面喘息,一面看北双禽相斗,这时看见院内乱成一团,不禁拍手哈哈大笑。 龙妃眼中的毒水虽然诡异阴毒,却不及凤舞的玄火神剑和火焰刀凌厉威猛,总觉对方或刀或剑般的火光源源不断的击来,觉得自己竟有些不支,当下拔出腰上的冥笛,凑唇而奏,正是她的绝技刀魂曲。在场众人一听,曲子尽管清越幽扬,但听在耳中,却不是声音,而是兵刃。顺着耳朵,把耳膜神经都给割烂了一般,剧痛无比,许多内力低下的人,都捂着双耳,滚倒在地,痛叫不止,有的口中吐出了鲜血来。 英姿内功上有些火候,谢无双内力平平,但在习练电鳗功时于他的经脉有所变动,二人离着双禽又稍远,是以虽觉得耳中很是疼痛,但紧捂着双耳,也可以勉力支持。 龙妃的这刀魂曲是冥界十二冥功之一,练成之后能随着自己的意念专一攻击一人,下面众人虽均受到了她笛曲的伤害,但受之最深的却是凤舞。凤舞不得不停止攻击,在空中盘旋着,镇定心神与之相抗。 第144章 正义盟主 第一百四十四章正义盟主 在掌门座位上的那些小派的掌门,这时也东倒西歪,现了原形。而最清醒的却是熊霸天和那几个大派的掌门,他们功力深厚,龙妃专一对付的又是凤舞,因此他们并未受什么影响。他们这时最关心的是厢房上的谢无双与英姿,起始他们对英姿并不感兴趣,而这时却看中了她的那对天魔五色翅。 熊霸天、太极真人、华青云、叶飘云、逍遥子、莲花真人纷纷向那厢房上跃去,只有峨眉派的洗月师太心地纯善,劝阻不住众人,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谢无双与英姿被龙妃笛音挠得动弹不得,被熊霸天一手一个提了起来。太极真人喝道:“熊霸天,怎么你想独吞不成?”华青云、叶飘云、逍遥子、莲花真人等人均道:“不错!所谓见者有份,你还想将他们带回黑龙帮么?” 熊霸天素来为人强横霸道,这时见这几个老家伙对他罗唣,心中勃然大怒,面上不由的现了杀机。太极真人心中一凛,惊道:“你想怎得?” 熊霸天正要发作,心中猛然想起:“此时万不可与他们动怒,要不然这正义盟立刻便会分崩离析。”随即笑了笑,道:“我只是担心他们两个被龙妃伤了,因此想将他们两个带下去。他们两个日后由谁保护,我看等咱们选出盟主,由盟主来安排吧!” 众掌门均点头道:“那是当然!”相继从房上跃了下去。 各派掌门互不信任,因此要将谢无双和英姿先放到一个他们既都看得到,二人又逃不走的地方。他们商量了半天最后点了谢无双和英姿二人的穴道,把他们按在掌门位子中间的椅子上。 龙妃的刀魂曲连奏三遍,却始终无法将凤舞击败,而凤舞也不敢进击。二人便如天上的风筝一般,只静静的在空中僵持着。又过了一会,突听二人闷哼一声,接着身子均震动了一下,龙妃展翅离去。 凤舞落下前台,向院内众人喝道:“是什么人暗算我两人,有种的站出来。”他这一声喝叫,场中顿时静了下来。 众人但见他胁下,赭黄色的龙袍已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原来适间二禽正在比拼之时,却遭了暗算。 凤舞呼喝了一声,不见有人答应,心想:“能暗算我们二人的,想必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现下我身上受伤,看来还是离开此地为妙。”想到这里,暗运真气,只听“嘟”的一声,伤口里的暗器被逼了出来,掉在地上。他俯身拾起,却是一枚蒺藜。 “凤兄弟,你伤的怎么样?”熊霸天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脂瓶,道:“这一点药想必对你的伤有点用处,凤兄弟你若不嫌弃,便收下吧!” 凤舞怒哼一声,理也不理熊霸天,展翅飞了出去。他与龙妃苦斗半天,反遭人暗算,恼怒之下,竟迁怒到熊霸天身上,若不是熊霸天让自己出战,自己又怎会因此受伤。凤舞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熊霸天如此无礼,熊霸天只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众掌门看在眼里,均暗暗幸灾乐祸。 过了一会,各派众弟子,在黑龙帮弟子的安抚下,渐渐静了下来。 熊霸天见局势已定,朗声道:“承蒙各位前辈,各位朋友能够拔冗光临,齐到敝帮分舵来召开咱们正义盟首次大会,熊某深感荣宠之至。江湖风雨百年,却始终有一阴影笼罩在武林各派的心头,这个阴影便是幽家。 幽家众魔头欺天罔地,狼戾不仁,不知有多少仁人志士丧命于其魔爪之下。虽有不少侠义之士,欲为武林除此大害,但幽家势力庞大,又非一门一派所能与之对敌,因此虽浴血奋战百年,却也未动其分毫。 熊某心想,既然单打独斗不是其敌,那么大家就联合起来,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各派将力量结成一股绳,那我们消灭幽家必定不在话下。因此熊某倡义各派结盟,蒙各派前辈英雄深明大义,对熊某此议万分拥护,如今正义盟已成,但话说‘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飏’,咱们要选出一位武功高强,见识不凡的英雄来做盟主。” 台上掌门坐位上忽有一人站起,叫道:“熊帮主的横尸刀法早已名扬天下了,而且又有先见之明,最早提议各派结盟,这盟主之位自然也非熊帮主莫属了,我选熊帮主。” 这人生的獐头鼠目,形貌猥琐,好似先天营养不良似的,只是这一声喝叫却非常的尖锐刺耳。他话一说完,向台下一招手,台下的众黑龙帮弟子,熊通的江北十四寨众喽啰,还有那些小帮派的弟子们齐声呼道:“熊帮主!熊帮主!熊帮主!”叫喊声占整个院内的大半人数。 掌门坐位上的那些小派掌门,也纷纷站起来向熊霸天抱拳道:“熊盟主日后若有差遣,我等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熊霸天拱手笑道:“熊某何德何能,能够担当如此重任。”他话虽如此说,但面上却是喜上眉梢,一张锅底般的黑脸都变成了红色。另一人道:“熊帮主英明神武,义薄云天,我万马寨誓死追随熊帮主。” 熊霸天不禁有些飘飘然了,道:“岂敢岂敢!兄台如此说,熊某可惭愧的很哪!”这些人纷纷争先恐后的上前颂扬熊霸天,在坐的各派掌门同谢无双英姿二人,心中无不暗骂熊霸天无耻。 英姿大声道:“熊帮主仗义行侠,嫉恶如仇!”众人一听,纷纷向她看来,那些拥戴熊霸天的小派掌门均点头道:“姑娘所言不错,这正是熊帮主的侠义风范。” 熊霸天也笑眯眯的向英姿道:“姑娘言重了。”那些大派掌门却向英姿怒视一眼,心道:“现在的年轻人也只会拍马屁。” 英姿忽又道:“可有一件事却令我很奇怪。”熊霸天道:“什么事?”英姿道:“我记得在少林寺外,曾听熊帮主言道,‘我熊霸天作恶多端,早就该遭天遣,堕地狱,不想今日果遭此报。’不知当时熊帮主怎会有此一言呢?” 她虽使劲想学出熊霸天的话音,但怎奈熊霸天说话粗犷如雷,而她声音却是轻柔稚嫩,此时说来,滑稽之极。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各大派掌门弟子本就对熊霸天甚是厌恶,此时听了英姿之言,无不哈哈大笑。那些拍熊霸天马屁的小派掌门,俱是面色尴尬。熊霸天正泛着红光的脸上,登时变的铁青,大步向英姿走了过来。 谢无双惊道:“你想做什么?”那五大掌门也站了起来,拦住熊霸天道:“熊帮主你现在不能伤害他们。”熊霸天斜睨环眼,在众人面上扫了扫,怒哼一声,返身坐了回去。 忽听台下有一人呼道:“我选华山华掌门为盟主!”众人齐拿眼瞟去,但见这人是华青云的大徒弟许文和,他这一呼喝,华山派其他弟子也纷纷振臂高呼:“华掌门,华掌门!” 这边呼声未歇,那边崆峒派弟子也呼道:“莲花道人德高望众,这盟主之位理应由他老人家来坐才对,我们选莲花道人。”如此一来,昆仑派、青城派众弟子亦纷纷呼喝,让本派掌门来做盟主。只有武当派与峨眉派没有大声喧嚷。 各派弟子叫声越来越响,直至后来与黑龙帮弟子叫骂起来,这个骂道:“瞧瞧熊霸天在少林寺的德性。”那个说:“熊霸天若也是侠义之士,那天下便没坏人了。”黑龙帮的弟子也骂道:“莲花道人那个老不死的还想做盟主,你们不看看他的那幅尊容。”还有的道:“平日看华青云倒是一幅道貌岸然,可他与峨眉的洗月老妮那点私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此言一出,峨眉派的众女弟子纷纷喝骂着拔出了兵刃,洗月师太的一张粉脸顿时变的彻耳根子通红。 华青云“铿”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眼看这场盟主选举大会,便要变为血战,便在此时,忽听一人朗声道:“各位英雄既是为了惩奸除恶才走到了一起,而如今群凶未灭,便为了一时逞口舌之利,自相水火,这还是武林英雄吗?” 众人向那人看去,但见是武当派的第一侠聂海棠。聂海棠虽非一派之主,但其威名卓识在各派群豪心中,却犹在众掌门之上,此刻他一说话,正自剑拔弩张的各派弟子,顿时静了下来。 聂海棠继续道:“聂海棠虽品格不肖,身份卑微,但承蒙各位江湖朋友抬爱,在江湖上也薄有微名,不知众位英雄能否容在下说上几句话?”台上众掌门道:“聂大侠威名素著,侠义之名播于四海,我等恭聆聂大侠高论。” 聂海棠缓步走到台上,向众人扫视一眼,道:“敢问各位,咱们成立正义盟为的是甚么?”华青云道:“当然是消除幽家,匡扶正义。”聂海棠昂然道:“不错!惩奸除恶,匡扶正义,而此刻各位却言语下流,拔刀相向,诸位便不怕贻笑后人吗?”这几句话说的正义凛然,各派不少弟子听了,均暗道:“惭愧!” 忽听一个声音道:“敢问聂大侠,咱们正义盟中能有一个当着人家父母的面,****了人家十四岁的女儿后又将其女杀死的奸贼么?”聂海棠扭头一瞧,见洗心师太正自义愤填膺的看着他。 聂海棠肃然道:“敢问师太,这人是谁?” 洗月师太霍地转身,瞪着熊霸天身旁的一个麻脸汉子,恨声道:“便是这个狗贼!”说时,愤愤的向那麻脸汉子一指。 谢无双见这麻脸汉子正是在饭店中所遇到的洪寨主,他也在这掌门坐位上,方才还忙着为熊霸天捧场。 聂海棠听了洗心师太愤激之言,也不答话,但见他的铭义剑在手中一亮,剑尖上飞出一道笔直的半黑半白的光芒,闪电般向那洪寨主击去。 熊霸天惊道:“太极神剑!”待要亮起修罗刀,相救洪寨主时,已然不及。只听洪寨主惨呼一声,被那道半黑半白的光芒击在额上,脑浆迸裂而死。在场众人见此神功,均骇的呆了一呆,随后放声喝起彩来。 熊霸天叹道:“这太极神剑乃是神界十二神功之一,一直是武当派的镇山之宝,二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练成,不想今日聂大侠能够使出此绝技,聂大侠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过奖!”聂海棠向熊霸天微一拱手,歉了一句,转头又向台下众人道:“众位,想必咱们正义盟中犹如此贼者,还不乏其人,不过各位也毋须担心,今日此贼伏诛,除了他罪有应得之外,还向各位提了个醒,既入了咱们正义盟,以前往事便既往不咎,不过若是日后再犯,此贼便是榜样!” 谢无双听了,心中不住点头:“二姐夫果然如蝶大哥一样,乃是一位响当当的侠义人物。” 忽听洗月师太道:“我峨眉派愿奉聂大侠为正义盟之主!”接着便听峨嵋派众女弟子娇声呼道:“聂大侠!聂大侠!”华山派、崆峒派、昆仑派众掌门均想:“由聂海棠这侠义之人做盟主,总比熊霸天这恶人做盟主要好上千倍。”也纷纷表态愿奉聂海棠为盟主。 一时台下高颂聂海棠的呼声震耳欲聋,响彻四野。那些吹捧熊霸天的小帮派掌门们,摄于聂海棠太极神剑威力,心中均有见风使舵之意,但又惧怕熊霸天报复,一时只僵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黑龙帮众弟子虽还是高呼熊霸天,但其底气已明显不足。 聂海棠抬手向台下按了按,呼声渐消下来。聂海棠道:“承蒙各位英雄抬爱,但在下却还颇有自知之明,在下虽会些许武艺,却还不足已担当盟主之重任。在下抖胆举荐自己的恩师太极真人,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众人还未答言,熊霸天朗声道:“太极真人德高位尊,又有聂大侠鼎力相助,由太极真人做盟主,熊某第一个赞成。”众掌门均想:“此贼倒转机的快!”但口上却道:“熊帮主深明大义,我等均佩服的紧。” 便在此时,忽听“扑”的一声,但见英姿携着谢无双便要飞起。众人齐声惊呼,熊霸天眼疾身快,耸身扑上,伸手抓住了谢无双足踝,英姿登时被悬在了空中,无法再飞。 谢无双呼道:“快放下我,你自已先走,不然我们谁也走不了。” 第146章 白鹤 第一百四十六章白鹤 熊霸天看着二人焦急的模样,笑道:“小丫头!这姓谢的小子对你可是情真意切,你可别抛下他啊!”正要将二人拖下来,蓦觉手腕一痛,但见一缕的拂丝缠在了他的手腕上。急扭头看去,却见洗月师太手中持着拂尘,冷冷的道:“若还想要你这只两手的话,便放了这两个孩子。” 熊霸天虽勃然大怒,暗道:“你个臭尼姑居然敢对我动手。”一双闪着凶光的大眼,在洗月师太的脸上扫了扫。洗月师太丝毫不未弱,也那一双眸子冷冷地与熊霸天的目光相峙,同时握着拂尘的手上加了点劲。 熊霸天但觉腕上又痛了些,知道她这拂尘是件极厉害的兵刃,尘丝如刀刃一般锋利,自己若是不放手,这两只手只怕真要被这拂丝绞断,只得恨恨地松了手。他的手一松,英姿与谢无双便如两只逃出囚笼的小鸟,腾空飞向高空。 洗月师太手腕一抖,拂丝从熊霸天手腕上脱了下来。 熊霸天展开手掌,寒光一闪,修罗刀握在了手中,挥刀向洗月师太迎头劈去。他天生膂力过人,再加上功力深厚,这一刀又是怒极而发,若是砍在洗心师太身上,势必会将洗心师太劈为两半。 但刀在中途,只听“镗”的一声,修罗刀却砍在一柄剑上。熊霸天只觉手臂发麻,扭头急视其人,却见是华山掌门华青云。华青云这时虎口已被震裂,右手上鲜血汩汩流出。 华青云咬牙道:“峨眉洗心师太曾为救在下而死,今日若是有人敢伤峨嵋弟子,他便先须从我华某人的尸体上跨过去。”洗月师太一听此话,再想起那会黑龙帮弟子嘲笑华青云与她有私情的言语,登时面红过耳。 “华山派果然与峨嵋派亲近的很哪!”熊霸天嘿嘿冷笑着,话语中尽是揶揄之意,台下众黑龙帮弟子哄然大笑。 太极真人走到他们中间,道:“大家都已是咱们正义盟的兄弟,何必为了区区小事而大动干戈,几位若是看得起贫道,便请罢手如何?”熊霸天冷笑一声,拿下修罗刀,返身退回坐位。 华青云还剑入鞘,许文和从台下奔上来,为师父缚了手上的伤。 原来适才洗月师太见各派掌门人,争擒谢无双与英姿两个孩子,心中极为厌恶,是以乘着众人为争夺盟主而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偷偷替二人解了穴道,英姿才得以带着谢无双逃脱。 英姿挟着谢无双在上空盘旋一阵,见洗心师太无恙,方振翅离去。 二人飞了十多里,在一片密林里落了下来。林中一片清幽,几只呖呖啾啾的麻雀,在枝梢间蹦来蹦去。 英姿倒卧碧绿的浓茵上,笑道:“熊霸天果然没有做成盟主,我就要让他白忙活。” 谢无双回想着院中的情景,沉吟着点头道:“不错!现在由武当太极真人做盟主,又由我二姐夫聂海棠辅助,这正义盟想必真的会匡扶正义。” 英姿坐起身子,说道:“那倒不见得,难道你忘记了丰海兰对你说的话么?” 谢无双道:“丰海兰说的太过奇诡,只怕他也没弄清楚其中情节,再说聂海棠在台上的那种英雄气概,又岂是能装出来的?” 英姿道:“你想的太天真了,丰海兰所说的其他事情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不过他所说的幻形猿,是生在魔域的异种,寻常之人跟本无法亲见,那丰海兰若非亲眼所见,又怎能编出如此瞎话?再说聂海棠徜若真的是什么英雄侠士,那时你我二人被众掌门擒住,他为何见死不救,何况你与他还有亲情?” 谢无双听她说的甚是有理,他抚着脑袋,回想起丰海兰曾经所言,猛然想起凤舞与龙妃同时被袭之事,道:“丰海兰曾言道,他的一个叫孟海芳的师弟,是被一枚蒺藜杀了灭口,那会凤舞和龙妃相斗时,也是遭蒺藜暗算,莫非这用蒺藜之人便是聂海棠?” 英姿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道:“我看八成便是他。” 谢无双只觉得毛发倒竖了起来,喃喃道:“聂海棠、太极真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好人?坏人?”忽觉天上落下几点水来,正滴在他的面上。他伸手一擦,但见沾在掌上的竟是殷红的鲜血,心中大为惊异。忽听天上传来几声悲鸣,忙抬头一瞧,但见一只金睛红喙的白鹤刚从他头上飞过。 这只白鹤腹下插着一支金箭,在阳光射映下,闪闪发光,耀人眼目。它飞的极为缓慢,显然受伤不轻。而且飞出许久才哀鸣一声,似是强忍疼痛,唯恐被人发现。 英姿大喜道:“咱们正在饿肚子,没想到就有一顿美餐送上门来。”双翅一展,腾空而起,向白鹤追去。她的天魔五色翅本是魔界奇宝,飞行起来,远远快过一般禽鸟,这只白鹤又是身受重伤,自是被她手到擒来。 英姿抱着白鹤的脖子,落将下来,道:“双哥,你是喜欢烧着吃,还是烤着吃?” 谢无双见这只白鹤冠顶如血,金睛铁喙,爪如铜钩,全身洁白,并无一根杂毛,体型比一般仙鹤大了许多,望着二人满目流露出哀伤乞怜之色。 谢无双心里大是不忍,便向英姿道:“你看它多可怜啊?不如让我将它医好,给放飞了吧?” 英姿大不以为然,道:“这白鹤不知比一般的野味要好多少,今日难得遇上,放了多可惜?不行,今日我一定要尝尝它的味道。” “一个女孩子家,要性情温柔,心地善良才对,而你却刁蛮任性,手段残忍。我看咱们二人性情大不相投,不如还是早点分道扬镳了吧!”谢无双面色一沉,喝叱了她一通,转身而去。 英姿又惊又气,怒道:“你敢训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我的两个哥哥,都从来不会对我大声说话,想不到你却敢责骂我。” 谢无双停下脚步,并不回头,只冷冷的道:“父母不教子女是非曲直,并不一定是对你好,你好自为之吧!”双脚继续前行。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英姿小嘴一撅,道:“哼!是非曲直?我屡次救你性命,你反而不说我的好,莫非这便是你的是非曲直吗?好你要走,我也不拦你,不过你要先将欠我的银子还了。” 谢无双霍地转身,怒道:“你明知我身无分文,却向我要债,岂不是故意为难于我?” 英姿大是得意,笑道:“我今日若不向你讨债,你此时一走,我可到何处去寻你?” 谢无双知她是故意要挟,便道:“好!那我现在便还你。”英姿瞪大眼睛,犹有不信的道:“你现在还我?你有钱?” 谢无双从靴筒抽出匕首,道:“我不但欠你银子,而且还欠着你几条命,今日索性让我一并还了你吧!”说时,便往自己咽喉割去。 英姿一见他拔出匕首,便觉出其意,连忙拔出峨嵋刺以防不测。这时果见他自寻短见,娇躯一晃,抢到谢无双身前,峨眉刺一挑,将其匕首打掉,道:“好了!好了!我算是服了你了。”说着抱过白鹤,道:“你给它治吧!” 谢无双岂是真的要自寻短见?他生性狡黠,和英姿交往了数日,早摸透了英姿的脾性,适才不过是假意作做,英姿便马上大上其当。谢无双向英姿微微一笑,将白鹤接过。英姿冲他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无双将白鹤腹下的金箭拔下,掏出痊愈胶,将白鹤的伤口愈合。那白鹤箭伤痊愈,蓦地站了起来,在地上转了一圈,向谢无双鸣叫个不停。 谢无双向英姿笑道:“你瞧它多有灵性,像是在感谢我呢。” “它一个畜生还能谢你什么?再说也不是我救的,它谢的是你,但一定会把我恨之入骨。”英姿双手抱肩,撇了撇嘴,将头转过一边。 谢无双也不理她,只向白鹤道:“鹤兄你从哪里来,便往哪里去吧,只是人心险恶,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千万莫要再遭了暗算。” 那白鹤冲他鸣叫了两声,展翅冲天而起,顷刻不见了踪影。 谢无双走到英姿身边,陪笑道:“英姿妹子,现在时间已不早,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话音方落,肚中咕嘟响了两声。英姿见状,噗哧笑了出来,道:“唉!饿了吧?来,上到我背上来。” 谢无双道:“你也折腾了大半天了,想必也倦了,再说这林子也不大,咱们一起走出去算了。”英姿点了点头,道:“那也好,正好可以说说话。”二人缓步向林外行去。 行不一会,忽觉上空一阵风响,抬头看时,但见那只飞去的白鹤,又复飞回。将及二人上空,向着谢无双俯冲而下,迅捷之势,快过脱弦之矢。 谢无双只骇的呆若木鸡,忘了如何躲避。英姿拔出峨嵋刺,待要迎击,却被白鹤大翅一挥,将她扇得滚了老远。白鹤伸出铁钳般的双爪,衔住谢无双的双肩,腾空而起,向西飞去。 谢无双只觉双肩痛切骨髓,大叫一声,骂道:“你个畜生恩将仇报,早知如此,还不如让英姿吃了你。”接着便不停的咒骂。 英姿被白鹤扇翻在地,所幸并未受伤,见白鹤将谢无双抓去,也忙展起天魔五色翅,冲天而起,追了上去。 谢无双愤骂了一阵,但觉耳边风声呼呼,早已将自己的喝骂声掩盖。心中蓦地一动:“我身怀电鳗功,何不发电将这恩将仇报的畜生击晕。”但转念又想:“万一这畜生遭了电击,它一松爪,我坠落下去,岂不摔个粉身碎骨。”想到此处,便不敢轻举妄动,任由白鹤抓着他向前疾飞。 过了一会,那白鹤却突然双爪一松,谢无双大叫一声,向下落去。那白鹤闪电般俯身而下,抢先飞到谢无双下方,将谢无双接在背上,继续升高向西疾行。 谢无双心惊胆战之下,伏在鹤背上,一时不敢睁眼。过了老半天,方镇定心神,慢慢睁开眼来,向下轻轻一瞥,但见雄山峻岭变成了一堆堆土坡,沃野阡陌犹如一幅图画。又猛然想起英姿,心道:“不知这姑娘是否追了过来。”向后探头一瞧,但见后面远远的随着一个白点,依稀正是英姿。 谢无双心里登时涌起一阵暖意,心想:“这姑娘虽然任性调皮,但对我却是不离不弃,只可恨自己一无所有,无法报答她什么。”再看白鹤,依然挥动大翅,加劲疾飞,腹下秀丽的山岭、雄壮的河流、繁茂的森林、浩瀚的少漠弋壁,统统在它翅下越过,心道:“不知这畜生要将我带往何处?” 又飞行了一个多时辰,但见四下青山环绕,若拱若揖;青叶古木,森幽葳蕤。又飞一阵,眼前忽地一亮,但见云气蒸腾,白茫茫的一片,浩瀚无边。成群的墨绿色峰头,漂浮在乳白色的雾海云涛之上,恍若一座座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这时天色垂暮,夕阳如血,衔山欲没,使得白海尽头,泛起一片扇形的红霞。 谢无双大为感慨,如此壮观奇景,若非亲眼目睹,只怕做梦也未必能够想到。白鹤继续西行,血色红日已在鹤头之下。 又行了一阵,谢无双忽觉白鹤越飞越低,似是欲要下落。谢无双忙抓紧它双翅根部,但觉白鹤越落越快,突然一头扎进了浓浓雾气之中,但觉四周蓦地一黑,不一会,白鹤便收翅停了下来。 谢无双知道已经着地,一翻身从鹤背上爬了下来,因双足发软,一个没有站稳,向山下跌滚了下去。谢雪无双“啊”的一声惊叫,双手四下乱抓,终于抱住了一棵碗口粗细的小树,才算停了下来。但树杆上满是黏糊糊的苔藓,抓了一手,并发着浓烈的草油味。 谢无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稍微喘了喘气,在一块石头上,将手上的苔藓抹干净,环顾四周,但听周围天籁齐奏,昏暗中尽是古木参天,奇石峭拔,藤萝纠葛,透过枝叶间的罅隙,天上星罗棋布,泛着璀璨的光芒。 第148章 百年病症 第一百四十八章百年病症 谢无双心道:“此处无路可行,我又不识得方向,这可如何是好?想不到这畜生竟如此狠毒,我救它性命,它反而将我带进这深山老林,让我在此活活等死。”心中一边暗骂着,一边爬起身来,虽觉得浑身酸痛,好在并没有受什么大伤。 他倚着树干小憩了一会,微风轻送,四周发出一阵“沙沙”声,只觉四周的树木好似在用他听不懂的话窃窃私语一般。谢无双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再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但又不知是向上爬,还是向下行,若是向上爬,这山势陡峭无路,又是四处一摸黑,搞不好一跤跌下去,定然是十死无生;但若是下行,那就和英姿断了联系了。 正在这时,忽觉上面树头晃动,只听“窸窣”“咔嚓”“咕噜”一阵声响,接着又传来英姿“噢……哎哟哎哟……”的痛呼声。谢无双此时一听这个声音,可比听到神音仙乐还要欢喜,忙连爬带奔的窜了过去,扶起她道:“摔着没有。”英姿嗔道:“你还没死啊。” “我是你的债务人,你应该盼我长命百岁才是。”谢无双见她没受什么伤,算是放下心来,然后在她身旁一坐,调笑道。 英姿啐道:“我呸!”谢无双笑道:“瞧你的样子,看到我没死,便这么失望,那我就死掉算了。”说着,伸了个懒腰,却躺了下来。英姿道:“喂!你不是去死吗。” 谢无双瞧也不瞧她,道:“我躺在这里饿死。” 英姿一听这个“饿”字,肚子里便“咕咕”叫了起来,道:“这荒郊野外说不定到处都是毒虫猛兽,而以我现在的体力,那天魔五色翅也飞不起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无双心里也很发慌,坐起来沉吟一阵,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先看看能不能下去,或者找一个平坦的地方,然后打点野味。” 英姿平时虽刁蛮任性,此时却完全没了主意,是以谢无双要下去,她完全没有异议。树上尽是黏稠的苔藓和虫蚁。英姿怕脏,是以拉着谢无双的手,由谢无双摸索着向下行。 二人小心谨慎的行走了约摸两个多时辰,隐隐的见到前面一片空旷。英姿道:“哎哟,我的妈呀,可算是到山脚了。”二人便加快了步子迈了过去。但到了跟前,才看清这片空旷处是一片黑不见底的深渊。 “要命,这是倒哪了?”二人一阵失望,只觉双腿发软,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了下来。 英姿叹了口气,道:“这时谁要是能给我一个苹果,我一定会好好的感谢他。”谁知过不一会,竟真的有一股苹果的香味传来。 二人蓦地心神一震,连忙直起上身,寻视四周,但见夜幕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面容憔悴忧郁的蓝衣书生,双手托着一盘又红又大的苹果走上前来,恭恭敬敬,道:“二位远来,小生一时怠慢了二位,还请二位恕罪则个。” 英姿“呀”的一声,吓的爬到了谢无双的背后,喃喃道:“你,你是人是鬼,怎会在这荒效野地里出现?”谢无双也是面红气喘,心中万分惊惧,但看到英姿把自己作为依靠,自己又怎能在她面前露出怯意,当下硬着头皮,说道:“阁……阁下是,是哪位?” 那书生道:“小生青藤子,寒舍便在此处。”英姿道:“寒舍?你的家便在此处,这里也能安家?” 青藤子道:“小生本不想欺瞒二位,但说出来,还望二位莫要惊慌。” 谢无双道:“你就说吧,可怕的事我见的多了。” 青藤子将苹果盘子放在地上,然后背负双手,瞧着如画般的夜幕,道:“小生其实是一只修练七百年的藤精。” 英姿惊道:“我还以为你是只鬼,原来却是妖怪。”谢无双道:“兄台既然这种事都能以实言相告,想必是位坦诚君子。” 青藤子道:“多谢仁兄抬爱,但山野草木又怎敢以君子自居。” 谢无双道:“那也不尽然,若是有光明磊落,仁爱善良之心,不论人妖神魔,皆可称之为君子;反之,若是平时无恶不作、行卑鄙无耻之事,那岂非连草木畜生都不如。”话一出口,登时悔悟:“他既说自己是青藤妖,那我方才所说,岂不是拿他同畜生相提并论。” 青藤子并不以为意,他向谢无双深深一揖,道:“仁兄如此说,在下更是惶恐,还请仁兄恕罪。” 谢无双和英姿同他说了一会话,觉得他虽是异类,却举止恭谨有礼,是以恐惧之心大减。这时见他告罪,忙上前扶住,道:“你我初次相见,何罪之有?” 青藤子道:“实不相瞒,将二位请来的那只仙鹤,乃是家师所养,它冒昧将二位请来,我已深责了它。” 谢无双同英姿互望一眼,诧异道:“是这样,那也没什么,虽说有些麻烦,但等我们养足了精神,还可以回去,只是不知你师父的仙鹤将我们带到这里为的什么?” 青藤子道:“那鹤儿在路上为恶人所伤,幸得仁兄搭救,才得以飞回。它见仁兄有妙手回春之术,是以冒昧将仁兄请来,为在下治病,实在是唐突了二位。” 谢无双道:“原来是这样,难得那位鹤兄如此有心,看来我是错怪了他。在下确有两瓶药,可医治一些外伤,但若说什么妙手回春之术,那可就羞煞在下了。”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问道:“不知兄台有何病痛?看看在下是否能够略尽微劳。” 青藤子黯然道:“多谢仁兄关怀,只是小生这病痛,已伴随了小生数百年,由于在下终身难以出得此山,因此无法报答他人的医治之恩,是以不便劳烦他人医治。” 谢无双不由的怔住了,原来这人不想平白受他人之惠,倘若别人要施恩帮助他,他便先要考虑是否能够报恩,徜若无法报得别人的恩惠,即使病上几百年,也心甘情愿。真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这样的人,当然,他是妖并不是人。 青藤子道:“二位既然可以回去,小生就不再妨碍二位歇息,告辞!”说毕,凭空不见。 第149章 仙霞峰 英姿道:“妖怪就是妖怪,行事邪里邪气。” 谢无双却对这个高傲孤僻的书生,油然生出了怜悯之意,道:“我要救他。”英姿诧异道:“你要救他?我看还是想想办法,救救你自己吧。”说着,拿起个苹果,啃了起来。 谢无双道:“这里虽然清冷,却可以躲开熊霸天那些恶人,让我先好好的在这里清静一下。”二人吃了几个苹果,靠在一棵树上,便睡着了。 次日上午,金色的阳光犹如温暖的手指,透过枝叶间的罅隙,捅醒了他二人。谢无双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但见阳光已洗净了夜幕,昨夜的神秘恐怖也随着夜幕而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遮天蔽日的苍松翠盖;盘根错节的枯藤古树,枝梢间鸟语呖呖,草丛中虫声阵阵,四处尽透着醉人的清幽。 谢无双浑身一畅,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走到深渊边上。这时才看得真切,这并不是什么深渊,而是一个方圆上百丈,深不可测的深坑,坑中翻滚着如蒸气般的白气。 英姿也走过来,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坑。” 谢无双道:“昨日的那个青藤子不知住在什么地方。”英姿一听那个书生,便有些生气,道:“那个妖人话说的客气,却也不让咱们到他的寒舍去坐坐,害的咱们露宿山林。”忽听下方传来一声极响亮的鹤鸣,听声音正是带谢无双来的那只仙鹤。顷刻之间,果见那只仙鹤破浪而出,一鸣冲天。 谢无双道:“青藤子说这只仙鹤本是他师父所养,这仙鹤所去的地方说不定就是他师父的住处,咱们跟着去看看。英姿心中既好奇,又不想待在这里,自是欣然依允,于是展起天魔五色翅,背上谢无双,循着白鹤飞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二人追了一阵,英姿却因昨日黄昏追赶白鹤,夜间又没有休息好,这时又背负着谢无双,只觉有些气力不加,心道:“万一有个差池,我有天魔五色翅在身,这倒也没什么,但谢无双若是掉下去,小命可就没了?”想到这里,寻了一块稍微空旷平坦些的地方落了下去。 英姿道:“那畜生飞的也忒快了起,我竟追不上。”谢无双安慰道:“没关系,想必也不远了,再说了,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一语甫毕,忽听上面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仙山。” 二人回头一瞧,但见林间一块大石上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这女童左臂挎着一个竹篮,右手拿着一把药锄,身上穿着白衫短裤,梳着双螺髻,生的面如冠玉,丹唇皓齿,一双柳叶般的细眉斜飞入鬓,眉下一双点漆般的眼珠,正在谢无双和英姿二人身上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英姿道:“你说这座山是仙山,而且还是你的?” 那女童迟疑了一下道:“虽然不是,却和我家的仙山紧挨着呢。” 英姿大是气愤,道:“紧挨着你家的山,也要你管是不是?” 那女童也怒道:“过了这座山便是我家的那座仙山,这里向来无人到此,你们既到了这里,那还不是要去我家的仙山么。” 英姿冷笑道:“哼!你家的仙山,把山契拿来给我瞧瞧。” 那女童愣住了,道:“山契,什么山契?”这女童久居山中,竟不通凡俗尘务。 谢无双见二人一般的不讲理,不禁暗暗好笑,看这女童相貌清奇,居住在这山中,料知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还与青藤子有什么关系,便走上前,拱手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那女童被英姿气的面色绯红,一听谢无双问话,竟迁怒到谢无双头上,骂道:“我叫什么名字,关你个屁……”但后面的那个“事”字尚未出口,却忽然恭敬的道:“小道道号茗药,给二位施主揖首了。”说着给二人行了一礼。 谢无双与英姿互望了一眼,只觉的有些莫明其妙。英姿笑道:“哟!怎得突然客气起来了。”那道童茗药,面上阵青阵白,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时的向他二人身后窥上一眼。 二人顿觉身后有异,忙转过身来,但见身后站着两个鹤发童颜,容貌清奇的白衣道人。二人这才知道,那道童茗药只所以突然对他们变得客气,全因这两位道人的出现。 谢无双走上前来,躬身道:“晚辈拜见道长。”英姿见这二人仪态非俗,也行了一礼。 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道人微笑道:“二位不必多礼。贫道法号荒唐真人。”又指着身旁那个身材高大的道人道:“这位乃是贫道的师弟道号怪诞神君。” 谢无双和英姿听到二人的道号,只差点笑出声来,但见二人飘然若仙,未敢失礼,强忍着笑,向二道深深地一躬身,垂首偷偷地喘了口气,这才直起身来。 荒唐真人向茗药道:“茗药,你怎能对客人如此无礼?”茗药垂首道:“弟子知错。”荒唐真人道:“快点向客人陪罪,然后再去净心崖去面壁三日。”茗药只得走到谢无双和英姿面前拱手道:“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二位见谅。” 英姿见茗药挨训,大是得意。谢无双瞪了她一眼,向茗药道:“哪里哪里,这只是小误会。而且我二人也有不是之处,还望茗仙姑多多包涵。” 忽闻凌空鸣起一声鹤唳,接着便见那只白鹤落了下来,拍着翅膀在荒唐真人身旁转了两圈。 谢无双道:“原来这只白鹤是两位道长所养?” 荒唐真人笑道:“却不想这畜生竟冒犯了二位。”谢无双道:“那青藤子便是您二位的高足了?”怪诞神君道:“他正是我的第五个徒弟。”谢无双道:“不知青藤子兄得的是什么病?”怪诞神君本来面威严,但听到此事,不禁叹了口气。 荒唐真人道:“我们俩的修行所在,便在西山的仙霞峰上,二位若是不弃,不妨前去坐坐,喝杯劣茶如何。” 谢无双心里一动,忽想起在少林寺,化梵音说让他去绝世渊,仙霞峰拜师,莫非就是这里?遂道:“道长太客气了,我二人正想前去叨唠。” 第150章 仙霞峰(2) 第一百五十章仙霞峰(2) 五人便向山上行去,走了片刻,林中露出一条用石板漫就的石径。五人沿着石径蜿蜒攀行了五六里,到了一块石崖前。子虚道人拂尘微拂,一道彩虹从崖上飘出,直跨到对山,成了一道宽约一丈的七色虹桥。 谢无双心中暗叹子虚道人竟有如此法力,遂萌生了拜师之意。 五人走上虹桥,羽毛般的云朵擦肩贴耳;回首来路,石径尽没于苍翠的浓荫中;俯瞰足下,群山重重叠叠,墨绿色的波涛此起彼伏。 到得对山,只见香气霭霭,氤氲遍地。蹬上石阶,绕到峰的西面,又是另一翻景像:阳光受到峰顶冰雪的反射,散出数亩方圆的一片金光,山上葱翠的树木和五彩斑斓的花朵又将这片金光涤染的绚丽多彩,远远望去,这仙霞峰便似披上了一件华丽的彩衣。俯首下眺,山中乳白色的气体,雾煮云蒸,缭绕升腾。一阵风吹过,深溪古树,空岩幽石,又现于云端。 五人在洞前的石桌上坐下,又有三个童子捧上一些鲜果上来。英姿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只觉的甘甜多汁,芬芳双颊。 谢无双又问起青藤子之事。 荒唐真人道:“青藤子本是一棵修练了七百多年的藤精,他虽属妖类,却生性善良耿直。三百年前他拜了怪诞师弟为师,当时贫道二人便看他面有病容。怪诞师弟询问他后才知道,原来他的原身主根盘扎地下数百里,平时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才练就了人形。 只是四百年前,突然天降一物,在离他根旁十里处,击成了一个方圆百丈、深不见底的洞穴。从那时起,青藤子的主根便日夜受到火一般的炙烤。那深穴中的蒸汽便是青藤子的主根被炙烤后所冒出的。” 英姿惊道:“哇!他能冒那么多的气?” 谢无双动容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能砸成如此深的坑,而且离着青藤子兄的根十里之遥,还能把青藤子兄害成这个样子?” 荒唐真人叹道:“惭愧!我二人虽与此物近在咫尺,竟无法查明这究竟是何物。” 谢无双一听,不禁有些丧气,道:“我还一心想医治青藤子先生的伤,但以二位仙长如此高深的法力,都无法查明此物的来历,那我一凡夫俗子就更无能无力了。” 荒唐真人道:“那倒不然。有句话叫作‘人定胜天’,神妖都无可奈何之物,说不定一个凡人反而可以将他消除。这只是要看那个人是否有极强的意志力。” 谢无双同英姿互望一眼,道:“道长的意思是?我能……” 荒唐真人道:“意志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但若要考较一个人的意志力究竟有多强,这只能用实践来证实。” 谢无双听罢,豪气勃发,道:“晚辈愿前去一试。” 荒唐真人道:“所谓的意志并非一时的决定和冲动,而是要面对旷日持久的坚持。公子虽有救人的勇气,但老道却无权让公子涉险。这样吧,请公子在寒舍逗留一个月,一个月后公子若是依然坚持,老道便为你安排,如何?” 谢无双也觉自己太过唐突,那深洞深不见底,自己若是下去,不知会遇到怎样的凶险,性命不保也大有可能,自己还是多参详参详的好,于是点了点头,道:“那也好。” 谢无双和英姿便在仙霞蜂待了下来。平日除了游山玩水外,谢无双更多的是前往那深坑边堪察。 英姿也对这个深坑也很是好奇,说道:“双哥你放心,到时我一定陪你一起下去,我最喜欢这种刺激的冒险了。” 谢无双道:“这下面凶险的很,也不知道坑底是否有什么怪物,你若是跟着下来,万一有什么不测,那岂不是陪上两条性命。” 英姿道:“那我更要陪你下去了,万一遇到什么怪物,我就帮你制服它,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用天魔五色翅将你带上来。” 谢无双听了大是感动,看着这个女孩率真的脸,只觉一股暖意充盈满胸,忍不住将她搂进了怀里。英姿初次被一个男孩拥抱,只羞的满脸绯红,伸出双手想将他推开,谁知双手却不听使唤的反而抱住了他。 正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直如冰水一般将二人冲的分了开来:“二位施主,在此做甚?”谢无双和英姿回头一瞧,见是三个身着短衫的丫髻女童,茗药也在其内,三人手中各拿着一根鱼竿。 谢无双道:“我想拜见青藤子先生,不知三位姑娘可知他的去处。”茗药道:“我们不知道。” 英姿一见她们手中钓竿,童心大起,道:“你们是想去钓鱼对吧,正好我也喜欢钓鱼,不如咱们一块去吧。”三个女童面上均露出不屑之色,道:“带你去岂不坏了我们钓鱼的兴致,你还是省省吧。”说着,三人抬步欲行。 英姿道:“好!那我就去告诉两位道长,说你们趁他们打坐时,偷偷跑去钓鱼。”那三个道童霍然转头,怒道:“你……” 谢无双忙向三个道童陪笑道:“她是和你们三位说笑的,你们去吧。”英姿道:“不行,我意已决,我非要告诉两位道长不可。” 茗药向另一个道童道:“茗茶你说怎么办?我就是因为她才被师叔罚了面壁三日。”那茗茶沉吟一阵,道:“好吧,那我们就带你们一起去,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将此事告诉师父,也更不能露馅。” 英姿大喜,道:“你们便放心吧,以后你们做了坏事便全都推在我身上,反正你们的师父也不是我师父,也不会罚我去面壁。” 谢无双却终觉不好,但因拗不过英姿,还是跟着去了。 他们五个人七转八转迤逦了三四里,到了山下一条小河旁,河中水势很慢,将钓钩投下,也不至于被漂走。 英姿从树上折下一根八尺长短的树枝,又从一衣服上扯下一根线,捆在枝头作钓线,然后在发簪上扭下一条金丝握成钓钩,便这样算做鱼竿。只是少了鱼食,英姿便向茗茶三人要,三人不给,谢无双唯恐他们又吵起来,忙到一棵树下挖了一些蚯蚓给她做鱼食。 第151章 无刃刀 第一百五十一章无刃刀 四人钓了一个多时辰,茗茶等人均钓了好几条,唯独英姿一无所获。 英姿眼看着鱼儿在清澈见底的水中游来游去,却偏不上她的钩,而茗茶三人面上均露出了嘲笑之色,懊恼之下,骂道:“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一条也捞不着。”说着便褪下鞋袜,裸着雪白纤巧的双足,直接下河去捉。但扑腾了半天,非但弄的浑身湿透,而且就连茗茶那边的鱼也都跑光了,只气的茗茶三人喝叫连连。 英姿也毫不示弱,箕指对骂,突然只觉的脚下剧痛,“哎哟”一声蹲坐在了水里,接着便见一缕鲜血冒出了水面。 谢无双大惊,忙跳下水去,将她抱上岸。茗茶三人也惊呆了,也奔过来察看英姿的伤势。但见她纤巧如玉般的右足内侧,被割了一道两寸长的深口子,殷红的鲜血如注般涌了出来。英姿咬牙忍耐,额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落下。 谢无双忙取出复合胶,来愈合伤口,谁知这次竟然治不拢。他这次才真的骇然若死,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茗茶道:“赶紧止住她的伤口,回去找我师父去吧。” 谢无双连忙撕下衣襟,将英姿的整个右脚,死死的缠住,抱起英姿向仙霞峰奔去。茗茶三人也不敢再玩,也随着他向回奔去。 谢无双虽是少年,但怀中抱着一人,奔了没多久,便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奔奔停停喘气。英姿此时半昏半迷,口中忽而喃喃的道:“双哥,我……我……快……不行了,我……我要回……回家。” 谢无双只急出了眼泪来,忙道:“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死,你会长命百岁。”再看她的脚上,鲜血已渗过绑在脚上的衣襟,一滴一滴的流到地上。 心想:“此处离仙霞峰还远的很,第一次去仙霞峰时,通过荒唐真人的彩虹桥,还走了好长一段功夫,这次是绕远前来,要想回去至少要两个时辰,但在这两个时辰里,英姿会不会失血过多,……”想到此处,又勾起司徒天工来,暗暗道:“这样的悲痛之事,决不能再从我身上发生。”当下又拼力前行。 茗茶三人虽也是修道之人,但她们修为甚浅,茗烟虽能免强空遁,却也无法带人。最后茗茶道:“你们继续往回赶,我先回去通报师父,让他老人家来接,或许能快点。”说毕,纵身划空而去。 谢无双负着英姿奔到那深坑处,因喘不过气,只呕吐起来。只听英姿又微微的道:“快……快用天魔翅……”谢无双顿时省悟,但很快又绝望了,他虽同英姿处的时日不短,却根本不懂的这天魔五色翅的应用之法,再问英姿如何使用时,英姿又昏厥了过去。 谢无双正待再奔,但浑身已软,茗茶和茗药二人身体瘦小,也根本负不动英姿。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青藤子忽然走了过来,他一见他们这副情景,也是大吃一惊,也来不及问明详细,先查看了一下英姿的伤口,又为英姿把了把脉,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惊道:“这个我也无能为力。”说着,搓声口哨,过了片刻,但听摩空一声鹤唳,白鹤落了下来。 谢无双大喜,忙抱起英姿上了鹤背,向下面三人点了点头,白鹤仰天长鸣,摩空而去。 飞到半途,远远的但见荒唐真人和怪诞神君空遁而来,眨眼之间便到了近前。白鹤凌空停住,荒唐真人伸手为英姿把了把脉,亦面色凝重起来,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让谢无双给她服了下去。又一招手,示意先回仙峰。 到了仙霞峰,谢无双将英姿抱上床,将事情经过向荒唐怪诞二道陈说了一遍,只是将有关茗茶三人钓鱼之事隐去不提。 荒唐真人道:“这位英姑娘是中了一种毒,这种毒的名字叫做无刃刀。你一将她的伤口治好,这种毒便会重新将伤口裂开,直至中毒者失血而死,我方才只是为她服了草还丹,延缓了血液的流失,但并未将这种毒解去。” 谢无双道:“这么厉害,难怪就连复原珠都无能为力,只是这种毒该如何解呢?” 怪诞神君道:“这种毒好像是九天星君的独门毒药,若是要救她,除非去找九天星君。只是九天星君行踪不定,要找他并非易事,这一时三刻更是难以寻得到。” 谢无双一听,不禁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英姿微微醒转,谢无双忙扑过去拉住她的手,叫道:“英姿,英姿你怎么样?”忽觉英姿手中攥着一物,低头一看,但见是一块发着光的白银般的石片。 谢无双掰开她的手掌,将那石片取了下来,递与荒唐真人,道:“道长,您看这是什么?”荒唐真人端详良久,道:“此物果然是九天星君之物,只是不知怎会落在此处?” 怪诞神君向荒唐真人道:“师兄,一千八百年前,九天星君来过一次,我想是他不小心遗失在此处的吧。”英姿忽道:“那是我哥哥的东西。”谢无双同二老道听了,均是一愣。谢无双道:“此物既是你哥哥所有,那你可知道如何解这上面的毒么? 英姿面色微变,伸手努力的从头上将发簪拔下,然后拔下一粒黄豆大的珠子放进嘴里吞了下去,稍微喘了几口气,道:“这珠子便是解无刃刀之毒的,以前我觉得这毒很厉害,便向我哥要了一颗留做备用。”说完这几句话,已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谢无双忙道:“先不要说了,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拿过一条毯子,为她盖好。 荒唐真人道:“幸好九天星君的高足便是这位英姑娘的令兄,要不然这姑娘可就真的是回天乏术喽。” 英姿又将养了两日,方下得床来,但因失血过多,身体还是非常的虚弱。 谢无双陪她散了会步,问道:“你哥哥是什么人物,竟能拜九天星君为师?”英姿笑道:“我哥哥么?他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 第152章 下洞 第一百五十二章下洞 谢无双心中一动,道:“他是不是叫英郊。”英姿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谢无双道:“他的武功和容貌都符合九天星君的弟子,和你方才所说的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而且他也和你一样姓英。” 英姿一听到这个哥哥,面上顿露喜色,道:“你见过他?他现在在哪里?” “我非但见过他,而且他还曾经救过我姐弟俩一命。”谢无双便将英郊营救他姐弟二人的经过,向她简略说了一遍,道:“后来我又蒙你数次搭救,真想不到我姐弟俩,竟同你兄妹俩这么有缘。” “我还以为他还在销魂宫待着呢,没想到他是出去做好事去了。”英姿道。 “销魂宫是什么地方,和他一起救我们的那个女人也是销魂宫的么?”谢无双说的是魔九。 英姿道:“咱不说这个,咱们什么时候走?”谢无双惊异道:“走?”英姿道:“这里风景虽美,但冷冷清清,茗茶她们也不喜欢我,面且我的小命也差点丢在这里,所以我想离开这里。” 谢无双转过身去,道:“我还不能走,我要救青藤子。”英姿有些发急,大声道:“以荒唐真人和怪诞神君两位仙长的本领都无法救他,你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谢无双黯然道:“自从我家破人亡之后,时时刻刻都在被熊霸天那帮人追捕,也多蒙你哥哥、蝶大哥、司徒天工和你搭救,我才得以苟活到今日。后来我渐渐的觉得,家仇固然要报,但我为什么不能像你哥哥他们一样,行一些急他人所难之举。” “我并不是反对你救他,但此事太过凶险,我是替你担心,但不管怎样我一定会帮你。” 英姿自从经过这一事后,脾气收敛了很多,茗茶等人对她二人也和善了不少,渐渐的几人也混的熟了。 谢无双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他们只是荒唐真人的弟子,怪诞神君的弟子除了青藤子在此外,其他四人都在外面行走,据说在什么幽家。这让谢无双吃惊不小,心想万一日后寻找凤鸣报仇,怪诞神君的这几个弟子,必会阻挠,说不定还要与他们为敌。但又想,冤对头,债有主,到时我只找凤鸣便是,他们若要阻挠,我也只好得罪了。 又过两日,英姿的身体也日益见好。谢无双担心她身体痊愈后,会强要同自己一起涉险,于是直接找到荒唐真人,道:“道长,古人云:‘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我已决意为青藤子先生尽微力,请道长指点。” 荒唐真人见他决心已下,也不再推辞,便将那石穴情况详细的说与他,道:“那石穴我也曾和怪诞师弟试着下去过,但我们只要一下到三丈处,那穴中便会有一面黑白相间的方格光芒向我二人罩来,以我二人的法力竟无法抵御。后来我二人才明白,坑底之物能够克制一切法术,而且来人法力越高,此物的反击之力便越大,因此我们才想到,徜若一个不懂的任何法术的凡人下去,那是不是会平安无事。” 谢无双道:“我试试看。” 翌日清早,荒唐真人、怪诞神君带着谢无双、英姿和茗茶等人空遁到巨穴前。青藤子现身迎接。谢无双说明了来意。 青藤子道:“我之前已向仁兄说过,不愿劳烦他人涉险,仁兄请回吧。” 谢无双道:“圣人云:‘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圣人又云:‘仁者,谓其中心欣然爱人也;其喜人之有福,而恶人之有祸也;生心之所不能已也,非求其报也。’那日英姿受伤,青藤子先生若能为她医治,想必也不会要她日后有什么回报,你我将心比心,又何必这般计较。” 青藤子道:“在下也不是因为报不了仁兄的大恩,而不让仁兄犯险,只因我感受的出来,下面绝对是一极厉害的物事在作崇,我虽日夜受其危害,却还尚不致命,但仁兄却为此而有什么不测,这今后岂不令在下终生难安。” 谢无双道:“我这条命也是多蒙他人搭救,才得以活至今日,不然我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再说下面若果真凶险,我返回便是,请青藤子先生不必多言。” 青藤子还待再说,荒唐真人道:“谢施主吉人天相,绝非短命之人,你就让他去吧。”又命茗茶取过一把二尺长的短剑,交给谢无双道:“这柄剑虽也是一把吹发立断的宝刃,但却不属于神器,你可以带上它。” 众人又拉过一条长索缚在谢无双的腰上。谢无双取出复合胶交给英姿,道:“万一我真的有什么不测,你就自己留着,做个纪念。” 英姿热泪盈眶,宛若珍珠,从眼角顺着双颊流了下来,道:“若是你回不来,我会下去找你。” 谢无双大惊,道:“你可千万不要。”英姿不答。谢无双道:“但你要先帮我收着这个吧,这东西很珍贵,想必也很怕水,我不可以带下去的。”英姿只好伸出纤手接了过来。 荒唐真人看见那两个药瓶,忙道:“能否让我看看这两瓶药?”英姿递了给他。荒唐真人接过来,拔开瓶塞看了看,又放到鼻中一嗅,道:“消伤痊愈胶。”怪诞神君听了,惊愕道:“哦,给我看看。”荒唐真人递给了怪诞神君。 谢无双道:“道长认得此药?”荒唐真人点了点头,道:“此乃治伤灵药。”谢无双道:“不错,若是受了伤,只要把这药胶滴在伤口上,转瞬即痊。”荒唐真人道:“他还有一妙处,谢施主可曾发现没有?” 谢无双想了想道:“我总觉得此药虽用了多次却并不见少。”荒唐真人笑道:“不错,此药非但能痊愈伤口,还可以自行恢复自己的缺失。只要瓶中还沾着药,你一扣上瓶塞,便又恢复原来那般多了。嗯,这本也是神界的一件宝物,好好收起来吧。” 怪诞神君把药交给了英姿。英姿知道了此药原是一件宝物,更加珍视的收了进来。 第153章 洞底险遇(1) 荒唐真人、怪诞神君和青藤子三人,将绳索的一头拴在一棵大树上,慢慢的将谢无双吊下去。谢无双身上携有一个银铃,银铃若是两下两下的响,便一直下送;若是三下三下的响,便停下;若是乱响,便紧急上提。 洞穴石壁上凹凸不平,石隙间生满了乱七八糟的草丛细树。落到了三丈处,并没有出现荒唐真人所说的从穴下打上来的金光。谢无双始相信这穴底之物确实与和神有关的物事水火不容,又继续下了大约五十丈,穴下已是一片漆黑,四下寂静的可怕。 谢无双心想:“不知我摇铃时,上面能否听得到。”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隐隐听到一阵轻微的滴水声。暗道:“这洞穴已形成了数百年。天长日久,洞底只怕早已积成深潭了。只是不知这潭水有多深,若是已有十丈深的话,只怕连我也是束手无策了。”念头起伏间,又下行了差不多有二十多丈。 谢无双这时已感觉到了四周充斥的水气,心中不禁又想,不知这条绳索是否够长。最令他无法拒却的是对黑暗与死寂所带来的恐惧,更不知这水中是否生活着什么恐怖吓人的水兽或怪物。想到此处,不由自主的攥紧了那只银铃,他发觉自己浑身已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一种想回到地面的欲望油然而生。 但随即又想:“若是就这样回去,荒唐怪诞两位道长和青藤子虽不会取笑自己,但自己难道就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去,让青藤子继续日夜的忍受这种折磨吗?青藤子虽不愿自己下来冒险,但自己既已下来,想必他心中也抱了很大的希望。” 绳索依然徐徐下落,他的手也渐渐的松开了那救命用的银铃。试着伸出手,想扶一下石壁,谁知一摸,却摸了个空,心中随即明白,这洞穴是口小内阔,自己下到中央自然离得石壁远了。 正在这时,忽觉双脚似是触到了石头上。谢无双心道:“莫非已到了洞底了么。”伸手入怀掏出火折子,正要打着,手上却一松,掉在了地上。他俯下身去,四下摸索,忽觉右手手掌一凉,不知抓住了个什么东西。只觉这东西和蛇一般,拼命挣扎摇摆。 谢无双吓的“啊”的一声,蹲坐在了地上,但因蹲的过猛,身体不由的向后仰去,谁知却仰了个空,向后坠了下去。因他在那块石头上停顿了片刻,缚在身上的绳索松了一段,这时随着他突然下坠,绳索突然绷紧,也不知上面的人是因为他下坠过猛而没抓紧,还是绳子突然断了,绳索竟随着他“嗖”的一下,滑了下去。 谢无双这时只吓的魂飞魄散,惊呼着坠向冰冷的黑暗中。过了片刻,绳索突然又绷紧。谢无双一面轻抚着激荡不已的胸口,一面掏出了银铃。 他这时已下定了决心,摇响这只救命的银铃,但又迟疑了起来。忽听下面刷的一声,接着忽觉自己竟被一巨物缠住,因来势太过突然,手不由的一抖,那只救命的铃铛掉了下去。谢无双的心也虽着那只铃铛的下落而下沉。 洞穴上面的荒唐真人等几人一觉下面有异,便急忙向上收绳,却觉拽着绳索另一头之物,力气甚大。众人担心洞中之物若是抓着谢无双,双方如此死扯硬拽,会伤了谢无双,于是只好继续向下松绳。 英姿只急的展起天魔翅飞下洞去,但方一下去,洞中便飞出一片白光,将英姿击向了空中。荒唐真人身形微动,凌空将她接住,落了下来,好在英姿并未受到伤害。 谢无双借着这瞬间一片白光,但见缠住自己的是由水中伸出的一根乌黑如蛛丝般的丝线,并不住的向水中拖拉。上面的绳索虽仍在不停的下放,但谢无双在这根黑丝的拖拉下,只觉的浑身疼痛欲裂,只是苦于双手被紧紧的缠住,无法将身上的短剑拔出将黑丝斩断。 谢无双正自挣扎无助之际,只听“嚓”的一声,绳索不知被什么东西切断了。谢无双大叫一声,“扑通”落进了水里。水中冰冷异常,忽觉有两只钢钳扣住了自己的胸部和大腿。谢无双直痛入骨髓中去,微一咧嘴,两口水直灌了进去。那只不知什么样子的怪物,一面不停的用黑丝在他身上缠绕,一面将他拖向水底。 正在这时,突然亮起一道雪一般的光华,将水中照的如同白昼一般。谢无双这才看清,扣住自己的竟是一只磨盘大的黑蜘蛛,旁边竟还围着黑压压的一片,比这只蜘蛛还小一些的蜘蛛。这一大群黑蜘蛛一见那道雪亮的光华,只惊的一哄而散。 谢无双趁机连滚数滚,滚到一块石头边,想在石棱上将缚在身上的珠丝磨断。但磨了十几下,那珠丝竟坚韧无比,连一根也未磨断。他这时在水中待的功夫已经不短,此时也憋的无法再待的片刻,于是奋力摆动身体,意图浮上水面。 但他手脚被珠丝缠的紧紧的,无论他怎样摆动,要么是来回打滚,要么头下脚上,最后累的筋疲力尽。谢无双干脆就不动了,心道:“死就死吧。”再看那道白光,四处闪了闪,突然如一条白练般向他绞来。谢无双虽已抱了必死之心,但见危险来临,本能的向一旁滚去。那道白光却倏地到了他的身旁,化作一个影子般的光人。 这光人把他携起,向上冲了出去,其速度之快简直也和光一般。谢无双还未反映过来,就被这光人拎着带出水面,落在从洞壁突出的一块岩石上。 谢无双借着这光人身上的光,看到突出石岩的石壁上竟有个洞穴,石岩上还有个火折子平静的躺在那里。谢无双这才知道,自己下来时,曾在这石岩上停了一下,并将火折子遗失在了这里。 那光人虽有个人形,却看不到他的五官和衣服。谢无双缓了缓气,问道:“你是人么。”那光人道:“我是神。” 第154章 洞底险遇(2) 谢无双道:“不可能,据说这里面的东西,和神啊,法术,法宝什么的水火不容。你又怎么会是神呢?”那光人怒道:“所以他们就派你这个凡人来杀我?”谢无双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你?”那光人道:“那你下来做什么?” 谢无双于是将要救青藤子的事向他说了。那光人低头沉思半晌,突然一脚将他踢了下去。谢无双万料不到这怪人会有此一举,他手脚被珠丝所缚,无法躲闪,惊叫着坠落了下去,但听“啪”的一声,击在水面上。 谢无双只疼的差点晕过去,心想若不是有这珠丝将身体紧紧缠住,只怕自己非被击的散架不可。接着只觉水下万物波动,四处逃窜,显是谢无双陡然落下来,将这些水中之物全吓跑了。但随着谢无双继续下沉,这些看不见的水生之物,又争先恐后的向他扑了过来。谢无双觉出这些水中怪物,决不仅仅是适才所见到的蜘蛛。 正在这时,忽见那光人拖着白光钻了下来,漆黑一团的水中,霎时间变的一片光明。 谢无双看到四周尽是些蜘蛛、五尺长的巨蟹,呲着白森森的牙齿的各种闻所未闻的怪鱼。 那光人身形过处,这些怪物无不望光而逃,因为闪的慢而与光人相接触到的,立刻浑身出血,仿佛被利刃所伤了一般。谢无双还发现,这光人竟也能像自己电鳗功一样,浑身发出一圈圈的蓝色电光,而且比自已的电鳗功所发出的电光更是厉害,看样子他竟能对这种电芒控制自如。 那光人看着谢无双吃惊的样子,似是极为得意,便愈加卖弄本领,所到之处,那些怪物均变成了一具具的死尸。又突然窜到了谢无双面前,将谢无双身上的蛛丝一扯,为他解了绑缚。那怪人道:“你下到这个地方,料你也逃不了了。”谢无双等不及他说完,便展开双臂向水面游了上去。 洞内由于常年不见阳光,水面上因此不但湿气极重,而且还弥漫着一股剌鼻的腐败味。谢无双却还是饥不择食般的一阵猛吸,但还没吸够,缚在足踝上的蛛丝蓦地一紧,又被拖了下去。也不知搞鬼的是蜘蛛,还是那个光人。这一下用力极大,竟被一下重重的摔在了水底。 水底依然一片光明,谢无双也来不及察看四周,便先找了个假山般的石头,伏了起来。再看那光人,仍在和那些怪物不停的周旋。 这些怪物平日对这光人畏惧如虎,避之唯恐不及,但今日因见到了谢无双这个数百年难得一见的美味,竟再也不舍得离去。它们虽被光人逼得团团转,但只要这光人一转身,便又贪得无厌的尾随过来。这令虚荣心极强的光人,觉得在谢无双这个外人面前很没面子。 谢无双正自思脱身之计,忽觉身后水波震动,回头一瞧,只惊得差点张开嘴。只见一头鳄鱼般的巨怪,张着五尺阔的巨口向他咬来。谢无双双手用力扳着石头就地一滚,那巨鳄“叭”的一声,将一座小山似的石头咬了个粉碎。 谢无双大骇之下,扒着石头在石隙之间穿来穿去,来回躲避。那巨鳄逮他不住,竟发起性来,庞大的身躯横冲直撞,过不片刻,便将一块块的石头,撞的狼藉不堪 谢无双虽躲过了那巨鳄的森森白牙,却躲不过到处翻滚的乱石,轰隆声中被埋进了石堆。 那巨鳄努着嘴在石堆上扒拉了一阵,不耐烦之下,挥爪捣下,爪起处乱石横飞。谢无双也随着乱石飞了出去,接着他随着水势,挥臂乱游,寻找躲避之处,却忽见飞起的乱石中,有一个卷轴般的东西,一伸手抄在手里。 谢无双寻思,这些怪物既生在洞中,必然适应了这里的黑暗,自己若是躲在暗处,那是以己之短,对敌之长,而且还不知道暗处又隐藏了多少怪物,于是只在有光亮的地方寻找躲避之处。那巨鳄在石下抓了半天,不见谢无双的踪迹,于是又四下乱寻。 这时又游过来了两条巨鳄,先前的巨鳄疑是对方前来抢食,便扑上去张嘴便是一口。那后来的两鳄也不示弱,张牙舞爪的和它战在了一起。 谢无双见暂时去了威胁,心中稍微轻松了一下,但因在水中待得过久,这一口气再也憋不住,便不顾一切的向上猛游。还未涌出水面,猛觉足上的那根蛛丝又一紧,竟是将他拖向正在恶斗的鳄鱼中去。 原来那蜘蛛用蛛丝缠他时,先用一头捆住了他的小腿,那光人虽为他解了绑缚,但那蛛丝依然在他的腿上捆着。之后谢无双一直应付着凶险,也没来得及将蛛丝除去,便拖着蛛丝来回躲避着巨鳄的追杀,及至被埋在石堆中,那巨鳄在用爪子挖石堆时,那根蛛丝便缠在了它的爪子上。 这时它与那二鳄相斗时,那根蛛丝竟渐渐的缚住了他的双爪。这洞中的巨型蜘蛛本是一灵种,其所产的丝更是坚刃无比,刀剑难断。那巨鳄虽有万均之力却也难以挣断,随后便丧生在同类的坚牙之下,但倒霉的谢无双却也被无端的拖了过来,为这巨鳄陪葬。 那巨鳄有生之时,苦寻谢无双无果,但刚一瞑目,便被自己拖了过来,若是在天有灵,只怕也会气的吐血。 那两头巨鳄一看谢无双出现,便相互扭斗着抢到了近前。谢无双大骇之下,抡起那卷轴抽向了那巨鳄的鼻端,但听叭的一声,卷轴开了一道,露出一束光来,那两鳄蓦地一惊,后退了数尺。 谢无双仔细瞧那卷轴,原来竟是一幅画。便在这时,头上光华大盛,那光人风驰电掣般飞了过来,但见他对着那两头巨鳄划了两个光圈,那两头巨鳄便倏然不见。他接着似是也要对着谢无双划一个圈,但一看到谢无双手中的画,似是大为惶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谢无双心道:“看来这光人似是极为忌惮这幅画,我若是想活命,也得要倚仗这幅画了。”想到此处,举起手中的画向那光人摇了摇,便奋力游了上去。 第155章 终结神画 第一百五十五章终结神画 这时那些形形色色的怪物又围拢了上来,谢无双以为这画是极厉害的宝物,举画便打。那光人见状大吃一惊,似是极怕伤了那幅画,忙冲上前来,赶跑众怪物,抢到谢无双身边,挟起谢无双冲出了水面,又复飞上了那块突岩上。 谢无双不停的喘着气,那光人小心翼翼的道:“把这个给我。”谢无双看他目光闪动,尽是不安与期盼之意,便道:“在我出去之前我是不会给你的。” 那光人大怒,一拳打来,谢无双举画相迎。光人大惊,竟硬生生的将打出去的一拳收了回来。 谢无双见状,愈知此画对他很重要,若是此时将画给了他,说不定会遭他加害,若是以此画要挟他,说不得还可尚保暂时平安,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得到这幅画?这幅画又有什么密秘?” 那光人道:“你少装蒜,你此次下来,为的不就是这幅画么?”谢无双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竟会有这样的一幅画。” 二人便这样站在突岩上僵持着。谢无双趁机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折子,忙不迭的打着,叹道:“算了,反正我也活不了了,不如将这画烧了为我陪葬算了。” 那光人大惊,急道:“你敢?” 谢无双道:“我都要死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那光人愣了片刻,突然跪了下来,哀求道:“求你别烧。”谢无双万料不到他会这样,忙上前搀扶,道:“你不必如此,只要你以后不在伤害青藤子先生,并将我送出洞,我一定会将画还你的。” 谁知那光人趁他来扶,突然五指箕张,闪电般的抓向了他的手腕。谢无双情知中计,却为时已晚,双腕被那光人死死的扣住。 那光人是何等的力道,若不是顾忌着会弄坏那幅画,谢无双的双腕非得被他生生的扭断不可。即便如此,谢无双也疼的差点晕过去。 谢无双情知这画倘若被这光人夺回,这光人绝无再让自己活命之理,生死交际之间,情急生智,高声叫道:“画已到手,你们接着。”说着,将画向上抛去。他双腕被扣,虽奋起了全力,那画也只是被他平平的丢下了水去。 那光人虽吃了一惊,但见那画向水中落去,便放下心来,狞笑道:“你丢进水里,便是丢进了我的家里。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要了你的小命。”一言未歇,只听上面呼的一声,一物向水中扑下。倏忽间,又“呼”的飞了上去。 谢无双和那光人看的真切,原来这是一只白鹤,口中正叼着那幅画。那光人见此光景,心下大骇,急忙放脱谢无双,身形微晃,如匹练一般向那白鹤扑去。接着但见蓝光一闪,那白鹤如死了一般直直地坠了下来。 谢无双大吃一惊,但那白鹤落了一下,上方忽地飞下一条儿臂粗的青藤,缠住了白鹤的尸首闪电般的直升了上去,那光人则死死的抓着白鹤一起飞了出去。 谢无双正不知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忽见一个白鹤的影子如鬼魂般附在了自己的体内,接着只听耳间一声鹤唳,自己胁下竟展出一双鹤翅般的光影,腾空而起,向外飞了出去。 谢无双还没弄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已到了洞外。英姿一见他出来,连忙扑了过来,紧紧的将他拥住,唯恐他会突然飞走一般。 谢无双环顾四周,但见荒唐真人手中抓着那幅画,那光人就站在他面前,虽看不到光人的面容,但瞧他浑身发抖的样子,似是气愤到了极点。而青藤子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怪诞神君蹲在他的身边叹息不已,茗茶、茗香、茗药三人却均流出了眼泪。 谢无双忙奔过去,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怪诞神君叹息道:“你身上的绳子被切断后,大家都很担心,于是派白鹤飞下几次打探,都没有见到你。最后一次下去,白鹤便叼了一幅画上来,随后这位浑身发光的先生便追了上来,一掌便将白鹤给打死了。青藤子看到这种情形,拼着数百年道行,化为原身,将白鹤和这位先生提了上来,在这一过程中,他又连中这位先生数掌,因此就唉……” 谢无双听白鹤已死,又是吃惊,又是悲伤,忽然想起自己上来时的情形,忙道:“方才我上来时……” 怪诞神君不待他说完,便道:“这白鹤虽是畜类,却极具灵性,而且它也有三百年的道行,它虽然毙命,但阴灵不散,念着你对他的救命之恩,附在你的体上,让你有了飞翔之能,而得脱大难。” 谢无双听了,更加伤感不已,又问道:“那青藤子先生?”怪诞神君道:“他性命虽已无碍,却丧失了这数百年的道行。” 谢无双心道:“我下去本是为了救青藤子,不想我非但救他不成,反而累的他们为了救我,一个丧命,一个重伤。”思及此处,不禁先是一阵自责,最后又是愤怒,霍然转身,向那光人怒道:“你为什么这么狠毒?” 那光人道:“是你们先将我砸到地下,受了几百年的黑暗寒冻之苦,后来又数次想下来谋害于我,才会发生这些事,这又怎能怪得了我?快快将我的原身还我,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大不了咱们拼个你死我活。” 谢无双转头向荒唐真人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荒唐真人道:“这幅画名为终结神画,上面记录了一项极为厉害的神功,是神界十二大神功之首。而他本是这副画借青藤子之体,采天精地灵之气,修练成精,而且又习得这画上的终结神话,才有了今日这般厉害。” 那光人道:“不错!要不是你们将我弄到那里面,我也用不着靠着一棵青藤修练。” 谢无双这才知道,这光人原来是这副画轴修练成精。 荒唐真人道:“你同我们为邻多年,只到今日我们才知道你的底细,之前我见都没见过你,又怎会将你弄到那里面。” 那光人道:“六百年前,这里并没有这个深坑,我便在这山的表面修练,谁知有一天,突然天降巨石,真接将我砸进了地下数百丈,幸亏我及时察觉,才没被砸成齑粉。又幸亏我这原身非普通纸张做成,不然我只怕早就腐烂在洞底淤泥之中了。” 第156章 传功 第一百五十六章传功 荒唐真人道:“此乃天降陨石,又怎怪得到旁人?” 那光人道:“此处乃是灵秀福地,天灾又怎能随意降到此处,我感觉的到,此乃法力所至。” 荒唐真人道:“此事有待查清,但我敢保证这决不是我们所为。你此时虽已有了七百年的道行,又习得了写在你原体上的这项神功,但想必你也明白,你已入了魔道,以至于虽得人形,却不见五官。不如你这原体由我和我师弟保管,我再帮你脱身魔道,也免得你继续在洞底沉沦如何?” 那光人心道:“你的弟子重伤于我手,白鹤死于我手,此时我的原身又控制在你的手里,你不让我偿命已是好事,又怎会救我脱劫?”心中虽充满疑虑,口中却道:“我伤了二位仙长的弟子,二位不加追究,我已是望外之喜,又怎敢再劳烦二位仙长助我脱劫?” 荒唐真人道:“我虽能指点你脱劫的法门,但关键还是要看你是否有悔过之心。”那光人拜倒在地,道:“请道长收我为徒,我从此以后愿意追随道长潜心学道。”荒唐真人道:“你今日能够脱离地穴之厄,还多亏这位小施主。” 那光人向谢无双道:“小兄弟,我在洞里对你多有冒犯,还请你大人大谅,你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只管说出来,我决不推辞。” 谢无双听荒唐真人将他劝化收伏,心中也觉此举甚是得当,便道:“你以后跟随道长潜心学道,不要害人了。”其实他听到荒唐真人说那终结神话乃神界第一神功,心中便有了感兴趣,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而已。 荒唐真人偶一瞟谢无双,见他呆呆的自己手中的那幅画轴,便明白了他的心意,只是并不说出来。 过了两日,青藤子已然好转。谢无双便前去探望,道:“小弟实在惭愧的很,不但害得鹤兄丢了性命,也累的先生丧失了这数百年的道行。” 青藤子道:“贤弟无需自责。这一切皆是定数,你冒死入穴,非但为我解除了这数百年的隐忧,而且也让画兄重见天日,与这些相比,这区区数百年道行又算得了什么?” 谢无双辞了青藤子,出得门来,正遇上那光人。他此时虽仍是一个不见五官的光人,但已穿了道装,道号为终结道人。谢无双同他攀谈了两句,试探道:“道长,那终结神画神功是不是很难练?” 终结道人道:“怎么,谢施主你也对这神功感兴趣?”谢无双听他问的很直接,竟不知该如何说,最后叹了口气道:“我背负血海深仇,又处处被人追杀,苦于我本领太差,所以……” 终结道人心想:“不知荒唐真人所指点给我的那些法门是否有用,不如我将终结神画连同那些法门一并传给他,看看他练了有何反映,若是确实得当还好,若是有个不对,我得要马上夺回原身,离开此地。”便向谢无双道:“这终结复活练起来并不难,只是初学者对其奥妙处极是难懂,我有一法子可让你速成,只是却极为痛苦,不知你是否能够忍受的了。” 谢无双听罢大喜,忙问:“什么法子?” 终结道人道:“这终结神画神功我已练会,又经荒唐怪诞两位道长指点,纠正了许多错漏之处。兄台若是从头练起,必会费事多多。如果让我直接进入兄台的脑中,将终结神话的诸般奥义输进去,兄台便全会了,以后只要多加熟悉就可以了。” 谢无双将信将疑,道:“你,你还能进入我的脑中?”终结道人微微一笑,道:“谢兄弟,你若是有什么顾虑的话,我便将终结神画的心法口诀说与你,你自己练好了。” 谢无双虽有疑虑,心中却急于求成,沉吟老半晌,想起被熊霸天欺凌的岁月,咬一咬牙,乃道:“不了,就按道长所说的速成之法来练吧!” 二人来到林中,找了一个僻静处。终结道人便让谢无双盘膝坐定,接着化作一道白光直钻入他脑门。谢无双只觉得脑中钻进了一条蛇啃噬他的脑浆,痛的大吼一声,滚倒在地,接着扑身将一棵碗口大的柳树撞的折断,又在地上拼命的挖了一个坑,将头埋了进去,但依然忍耐不住,又翻身而起,抱头痛嚎。 这时却惊动了正在附近的英姿,连忙奔了过来,一见谢无双浑身狼藉不堪,头上尽是泥土污垢,脸上还淌着鲜血,不禁吓坏了,忙上前去扶他。谢无双此时脑裂欲死,早已失去了理智,挥掌将英姿打倒在地。英姿心下骇然,忙展起天魔五色翅去报知荒唐真人去了。 谢无双正自痛极寻死之际,终结道人终于从他脑中飞了出来。谢无双头痛已去,但仍然头昏脑胀,理智不清,挥掌向终结道人一阵乱打。终结道人出指如电,连点他“风池”“神阙”“气海”“肩井”诸穴,谢无双登时瘫软在地。 当他醒来的时候,但见英姿双目红肿的看着他。一见他醒来,微微一笑,道:“你醒了?” 谢无双点了一下头,便欲起身,但只觉头晕脑胀,浑身发软,不由自主的又躺了下去。英姿道:“你先别起来,听真人说,你这次可伤的不轻,说不定还会有后遗症。我看那终结道人传你这终结神画,也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谢无双闭上眼睛,幽幽的道:“不论要得到什么,总是要有一定的付出。” 这样将养了十数日,谢无双方下得床来,但他总觉的头上有些隐隐作痛。之后他去了荒唐怪诞二道的清风观,但见二道正在盘膝吐纳。终结道人也在坐,此时他身上的光华已消弱了不少,而且也模模糊糊的显露了一些五官。 三道一觉他进来,便睁开了眼睛。谢无双施礼毕,便在二道下首坐了。 荒唐真人道:“终结为了让你速成终结神画,进入了你的脑部,虽真得使你不用修练,便会了这项神功,但却伤了你的头骨和脑浆,这种伤只怕终身难医,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谢无双沉默了一阵,淡淡的一笑,道:“我能有这样的神功,让我得报家仇,诛尽天下恶人,就是受再大的苦我也心甘情愿。” 第157章 下山 第一百五十七章下山 荒唐真人道:“仇恨二字就像病毒一样,能够将一个人的幸福侵蚀怠尽,你断不可以看得过重。而且,天下恶人虽多,并非是少了可以诛杀他们的武功和利刃,恶人也是万物生灵中的一条生命,他们之所以为恶,是因为缺少了关爱和善导。 若是一个人在充满关爱的幸福家庭中长大,那么行恶之事对他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若是在一个没有关爱的环境中成长,就会恶由心生,也没人对他加以劝导,反而听之任之,这才是万恶之源。”说着不经意间瞧了终结道人一眼。 终结道人听了荒唐道人的这番话,赶紧低下了头去。 荒唐真人继续道:“你将一个恶人杀掉,表面上似是少了一个恶人,但他的父母妻儿,亲戚朋友必会像你一般放下美好的生活,去忍受各种痛苦找你报仇,他们的儿孙失去他们的管教难免又会堕入魔道。由此说来,杀一人便会使更多的人背上仇恨,这些人有了仇恨便不会珍视生命,他们便会害更多的人。为了除去一个恶人,而又滋生出更多的恶人来,因此只图一时之快决非善局,只有将他们劝化回头才是善善之策。 江湖上只所以视生命如草芥,便是因为恶人认为只要结束了对方的生命,就可以夺取对方的一切;有想维护正义的人认为直要剥夺了恶人的生命,便维护了正义。却殊不知在剥夺了对方的一切或生命时,却也将他们的仇恨剥夺了过来。谢施主希望你以后能够用你所练成的终结神画,去终结一切不珍视生命的行为。” 谢无双站起身来,扑的拜倒,道:“道长金玉良言,谢无双一定铭记在心。”他听完荒唐真人这一番话虽大为震动,但又想:“熊霸天那种恶人是无法劝化的了。” 荒唐真人道:“快起来,快起来。”谢无双道:“我和英姿今日前来,是向前辈辞行的。”荒唐真人面上微现诧异:“这么快就走?”谢无双道:“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在此多待。” 荒唐真人道:“既是这样,我也就不再留你。”起身从柜中取出一个白玉瓶,道:“这药有麻醉止痛之效,你带在身上,若是头痛时,可以应应急。”谢无双接过谢了。 怪诞神君一伸手,掌中多了一个束发冠,道:“你冒死救了我的小徒青藤子,我也送你一样小礼物,此冠名为金霞冠,你用它束发,就会和你的经脉相通,若是需要,你只要一动意念,便可以隐去身形,我就将他送与你。” 谢无双听说此物如此灵异,心中欣喜不已,倘若遭遇强敌,可借此物从容脱身。忙双手恭敬接过,拜谢了二道,和英姿向他们辞别。 荒唐真人向终结道人道:“你去送送他们二位。”终结道人躬身道:“是!”陪同谢无双英姿走了出来。 在路上,终结道人突然走到谢无双身前,向他拜了下去。 谢无双吃了一惊,连忙俯身伸手去扶,问道:“道长你这是为何。”终结道人道:“请公子恕我之罪。”谢无双道:“道长于我有传艺之恩,又怎会说有罪。”说着,将终结道人拉了起来。 终结道人叹道:“当时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印证师父指点的法门是否有误,便将终结神画的功夫按照师父指点的方法复制到你的身上,不想却累得你负上了这不治之伤,这可真是让我噬脐莫及了。” 谢无双道:“这也是我一时急于求成所至,不关道长之事,道长这时坦诚相告,足见道长一片赤诚。从今以后道长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 “师父之所以要我送你,是为了让我将所传与你的终结神画中的一些细节,再详细的解释给你。”终结道人当下便将施展终结神话时的一些决窍向谢无双详解了一番,又道:“这终结神画本来应该叫终结神话的,只因这秘笈是写在了我的身上,所以就叫成了终结神画。这当中的一些决窍,有不少是我自己悟出来的,平时只拿水里的那些怪物做对手,从来没有和武功高手验证过,其中是否有误,谢兄以后还要自己多琢磨。就你现下所学,可以试试看。” 谢无双点了点头,按着运功之法,一提真气,在四经八脉之间川流不息,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逐渐僵化,坚逾金铁,依着终结神画中的口诀,意念一动,整个身子“唰”地一下,忽然粉碎,变成一溜比刀刃还要细的闪着寒光的细沙。 在空中闪电般的飞了两圈,在一颗一抱粗的树上只一绕,那树应声而断,接着这一溜细刃蓦地变细,犹如一条长蛇,从一块两丈见方的巨石上穿了一孔飞了出来,落在终结道人和英姿面前,复又化作人形,只是面红气喘。 英姿拍手笑道:“好厉害,只怕十个熊霸天也不是你的对手。” 终结道人道:“这武功虽然厉害,但是极为消耗内力和体力,为此我不得不时时吸收日月精华。”谢无双道:“洞下暗无天日,你又常在水下,见不到阳光,你是怎样吸取日月精华的?” 终结道人道:“我的原体在水底,我确实不能走的太远,但你还记得洞中间石壁上的那块突岩吧。” 谢无双恍然,道:“原来你便站在那里吸取日月之光的。”终结道人道:“站在那里确实能吸取不少,但还是远远不够,最后我只有请青藤子师兄帮忙了。” 谢无双这才完全明白的青藤子的病因所在。 终结道人又道:“后来我感觉的这种功夫实在太过厉害,和那些海怪朋友一交手,他们便任我宰杀,觉得很不痛快,我就参照着水中的电鳗,依着终结神话里的法门,在下雨的时候吸电,创出了这套电鳗功。从那时起,就以终结神画为正,以电鳗功为副。以后在同那些海怪朋友交手时,不到危急时刻我就不用终结神话,以免多耗内力。” 谢无双听了大是钦佩,道:“道长真是少见的奇才。不过这电鳗功在这世上是真有的,恰好我也略懂一些。”二人各自施展,却也大同小异。 终结道人说道:“武功练到极顶,本就是殊途同归了,也不足为异。但师父说的是对的,不论我们的神功多厉害,始终是杀人的利器,只能使的万物生灵的性命更贱而已。” 谢无双听了,也是嗟叹不已。 终结道人又将这两大神功的一些事项,反复详细的向谢无双解说了一阵,方同谢无双辞别。 第158章 幽冥城 那日幽冥城主凤鸣在倭船上见到谢雪痕,心中又惊又喜。但一看谢雪痕头发脱落,面色惨白欲裂,不禁骇然变色。 他早先曾听养父夏意说起神、魔、冥三界诸般法宝、神功的功能、用法以及被伤着之后的情形,再看谢雪痕的症状,分明是被神界法宝赤萤神灯辐射后的情状一般无二,而这赤萤神灯之伤又无法治愈。忧心忡忡的将谢雪痕抱上幽家舰船上的客舱,舱内布置虽不华丽,但一应用具甚是齐备,而且每个物事角落都擦拭的极为干净。 谢雪痕多日来一只挣扎在众倭的魔爪之下,这时躺在洁净舒适的大床上,觉得这时似乎是到了天堂。忽见凤鸣满面忧色,她虽与凤鸣相处时日不多,但知这人是个喜忧不形于色的人,他这时面上带忧,显然是知道自己伤势极重,只怕连他都无法医治,当下淡然一笑道:“你是在为我担心么?” 凤鸣见她神色痛苦,心中很是不忍,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给她服了,谢雪痕立时昏昏睡去。 谢雪痕醒来时,但见一个与自己年龄相若的粉衣女子,正在脸盆里搓洗一块毛巾。再瞧四周,桌椅家什样样精美,屋顶墙壁装饰豪华。此时窗扇大开,外面竟是青树鸟语,原来自己已不在船上。 心中一惊,猛然坐起,脱口叫道:“我这是在哪里?”那粉衣女子听她醒来,忙转身走过来,扶住她道:“姑娘你醒了?你快躺下,你身上有伤可不宜乱动。”谢雪痕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那粉衣女子道:“我叫朱灵,是你的使唤丫头,这地方叫幽冥城。” 谢雪痕心道:“这里叫幽冥城,凤鸣是幽冥城主,我自然是被他带回来的。”想到这里,又缓缓躺下,问道:“那凤鸣呢?” 朱灵道:“城主他刚走。那天教皇回来,突然命灰金旗所有船只出海,搜寻过往所有船只,查找一个叫谢雪痕的女子。凤城主从不出海,没想到偶然出海,你被他给寻到了。” “原来凤鸣救我,并非是偶然相遇,而是你们教皇专程派人去救我的?”谢雪痕一怔,大眼睛转了转。 朱灵用毛巾为她擦了擦脸,点头道:“嗯!”又道:“对了,我们林总管说只要你一醒来,便让我去告诉他。”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谢雪痕只觉心底发凉:“原来凤鸣是受幽家教皇之命救我,该不会也是为了血观音吧?我与他只见过一次面,不然他又怎会冒险救我?” 少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响,房门推开,朱灵随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锦衣人走了进来。谢雪痕心想,这就是那林总管了。忙要起身行礼。那林总管忙上前止住,道:“姑娘你现在身受重伤,千万不要乱动。”谢雪痕便又躺了下来。 这林总管正是幽家大总管林康。林康抚着谢雪痕的腕上,把着脉,眉头紧皱了起来。谢雪痕忍不住道:“我只怕不行了吧?”林康道:“不妨事,姑娘好好在此养伤,别的都不要管。”说时,起身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谢雪痕向朱灵道:“能不能让你们凤城主来一下,我有话跟他说。”朱灵点了点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凤鸣走了进来,站在了她的床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雪痕道:“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唯一认识的,只有你,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凤鸣愕然道:“为什么?你现在伤的很重,正可以在此调治,怎么能离开这里?” 谢雪痕看他离着自己有四五尺远,似乎有些拘束一般,叹道:“你能不能坐到我的床边给我说话?我虽然要死了,但又不是要你娶我,你怕什么?难道我这病会传染么?“ 凤鸣怔了怔,走上两步,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他的一头白发披两肩,显得一张脸,愈发苍桑。 谢雪痕道:“你们教皇要你把我找来,不过和江湖上的其他门派一样,想把我父亲当年从你爹手里夺走的血观音再给夺回来。我在这里能有什么好?不过是逃离虎口,又落进狼窝。你如果念在曾经和我相识的份上,就帮我逃离这里,否则就让我直接病死。” 凤鸣一双抑郁的眼睛,避开谢雪痕的眼神,淡淡地道:“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救你,并不是为了你家的血观音,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养病。” 谢雪痕暗想:“听熊霸天说我父母都是中了寒冰掌而死,是不是你下的手都难说。”但这话却不敢说出来,万一凶手真的是他,那还不立时遭了他的毒手?乃问道:“那你们教皇救我是为了什么?” 凤鸣站起身来,只说:“好好养病,不要想的太多,没人会害你。”说着,走了出去。 谢雪痕恨了一声,却也无法。一忽儿,只见朱灵端着药走了进来,坐下来给她喂药。谢雪痕本想不吃,但又想:“我残弱之躯,他们就是逼我索要血观音,我大不了就一死,还怕他们什么。”当下就把药喝了下去。 不觉过了年,其间不少幽家的首脑人物的家眷都前来看她,幽家教皇慕容白的妹妹慕容菁儿来的最多,幽家四大护教、护法、执法天王中的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医术最佳,多次来为她医治。那慕容白她却从未见过一次,但听朱灵说她昏迷时,教皇曾前来探视过她几次,只因教皇时常不在教中,是以很少有人能见到他。 凤鸣来的次数虽多,但都是待一下便离去,很少跟她说太多的话。 过了这么长时日,谢雪痕觉出这里的人并非江湖上所传言的那样凶神恶煞,而且也并非希图她的血观音。她几次向来探视他的人打探慕容白搭救她的目的,但这些人均说教皇乃是受了一人所托。 谢雪痕心中遂猜测这人必是英郊,她落在倭寇之手,只有英郊知道此事,而且据倭寇说,英郊确实逃脱了。 又过了数月,她的病情日重,这一日,忽觉头痛欲裂,便昏厥过去。 恰值凤鸣前来看她,见谢雪痕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忙走上前来,一探鼻息,竟已毫无气息。 凤鸣大惊,忙到外面寻到朱灵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恰值凤鸣前来看她,见谢雪痕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忙走上前来,一探鼻息,竟已毫无气息。 凤鸣大惊,忙到外面寻到朱灵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159章 幽冥宫 第一百五十九章幽冥宫 古灵见他神色可怕,颤声道:“方才还好好的,我不知道在去找你的这一会功夫,谢姑娘竟会,竟会……”这余下的几个字再也未敢说出来。凤鸣一摆手,朱灵忙退了出去。 凤鸣注视着谢雪痕那有些可怖的面孔,第一次在平凉见她时的种种情景再次涌上心头,但这时往日那个聪明活泼的姑娘却完全变成了一具死尸。凤鸣木头般呆呆的在她床边伫立着,心中那段短短的回忆,不知疲倦的反复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久,猛地想起我一定要将她救活。这个凡人完全不可做到的念头,直如扑向岸边的海浪,一个接一个的袭向他的心头。每袭一次,他的决心便坚定了一次。 他出了院子,走过两条长廊,回到了自己的住房。他将房门关闭,然后走进内室一个一丈见方、构筑精美的汉白玉浴池前。望着池面上漂浮的冰块,他冰冷的面孔上,却流下了两行热泪,泪珠落进池中,瞬间便与冰块溶为一体。 他缓缓解开衣带,不一会便全身****。他肤色如冰,身体健壮匀称。缓步走进池内,将自己溶进寒冰之中,那彻骨的寒冰,便如许多温柔的女子,紧紧的拥抱着他。对他来说,寒冷便是温暖,这般在冰水中浸泡了两个时辰,方走出池子,换了一套新衣,向后山行去。 沿途守卫的紫电旗弟子,一见城主到来,纷纷躬身行礼。这里的山势犬牙交错,险峻异常,险岭幽谷,深不可测。低头下望,头晕目眩。山径尽头,悬崖边上聚着二十来个身着紫色盔甲的弟子,为首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向凤鸣抱拳道:“紫电旗掌旗使祁三郎参见城主。” 凤鸣点了点头,拱手道:“祁兄不必多礼,最近这里没发生什么事故吧?”祁三郎笑道:“这里是咱们圣教心腹之地,除本教诸位大人外,有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来这里送死。”他见凤鸣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对面百丈之遥,悬浮在空中的一座宫殿,便道:“城主可是要去对面的幽冥宫么?”凤鸣不答。 祁三郎继续道:“属下在此执事多年,见各位大人都去观看过幽冥宫,却唯独未见过城主去过那里。今日难得您要前去,在下务必效劳。”乃向下面的弟子唤道:“快将吊蓝拉过来。” 原来那幽冥宫是冥界玄磁所铸,与飞碧崖、碧落峰、碧落崖中的磁性相互对抗,便漂浮在了空中。因三座山峰磁力强弱不一,使得幽冥宫靠着碧落峰最近。幽家便在幽冥宫和碧落峰之间安装了吊桥,又为了方便从飞碧崖前往幽冥宫,便从飞碧崖向碧落峰连接了六条碗口粗的巨链,凡是要前往碧落峰的人与驻守在对碧落峰弟子的食物用具均用吊篮运送。 紫电旗弟子一听祁三郎号令,忙将吊篮挂上铁链上。那吊蓝有皇帝的龙辇大小,里面布置舒适,果品点心一应俱全。祁三郎道:“城主请!”凤鸣也不上吊蓝,只问道:“是赵副旗使驻守在对面山峰吧!”祁三郎道:“不单有赵副旗使,还有赖应铗副掌旗使。” 凤鸣点了点头,道:“你让赵异志来见我。”祁三郎道:“是!”接着手书一封短信,绑在一只信鸽上,飞送往了碧落峰。 过了一会,凤鸣道:“赵旗使怎得还不来?算了,还是让我过去见他吧!”纵身而起,直向对山掠了过去。祁三郎与众弟子见凤鸣形若苍鹰,轻捷绝伦,非但不怪他方才的无礼,反而为他大声喝了一声彩。 祁三郎向众弟子哂笑道:“他总是这么怪模怪样的,跟别人不一样。” 凤鸣一到对面山上,便立刻隐进茂密的树丛内,向四下一瞧,见自己落身处在众弟子把守的固定铁链位置的下方十丈处。他伏身静听一阵,见并未被上面的弟子发觉,便倚着山石树木向固定铁链处攀去。到得跟前,躲在石后一瞧,把守通往幽冥宫吊桥的幽家弟子所处的地方,是一片宽阔的空旷地带。 他虽未到过这里,但却对这里的情况了若指掌。这里地形虽占据天险,即使一流高手也难以到得此处,但摄于教规森严,那些幽家弟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心中正自寻思通过吊桥之计,恰巧一个身披着镶着铜边黑披风的紫衣人,散步刚好走到悬崖边的石栏处。 凤鸣知道这人正是紫电旗副掌旗使赖应铗,心中冒出一计,运起凝冰真气,挥指向赖应铗的天门穴弹去。赖应铗万想不到此处有人,一时无备,竟而中指,只觉天门穴犹如刺进了一根冷如寒冰的钢针,随即散于各路经脉,立觉浑身上下犹如万蚁叮咬,奇痒难当,忍不住滚倒在地。 众紫电旗弟子见掌旗使突然满地打滚,不知何故,纷纷惊慌失措的上前查探。赖应铗正要运功相抗,叮痒之感却忽然消失,心中正自奇怪,蓦地一惊,忙站起身来向众弟子吼道:“此处奸细,快给我搜。”山上四十多个弟子,登时忙乱起来,各挺兵刃前后左右,在林木山石间仔细搜寻起来。 凤鸣便趁着这一空当,身形一闪,钻进吊桥之下。这吊桥有二十丈之长,用十六根手臂粗的铁链接到幽冥宫台,上面搭了木板,行走时如履平地。 凤鸣在桥面下展起身法,手脚并用,展眼间到了幽冥宫门口。这幽冥宫严禁任何人私自擅踏一步,即使教皇前来,也必须有紫电旗弟子陪同进去。若无上面命令,紫电旗弟子也只能把守在碧落峰的吊桥口处,不得到幽冥宫这里来。 凤鸣一翻身到了滴水檐下,此时他仍不敢大意,因为驻守在幽冥宫里的是幽家四大天王,而且武功均不在他之下,若是被他们发现,即使是教皇,也要除到处罚。所幸这幽冥宫有三层,四天王只是在上两层待着,轻易不到第一层来。 第160章 幽冥寒潭 第一百六十章幽冥寒潭 凤鸣寻到宫门,飞身掠入宫内,洞内格外宽广,四面壁上雕刻着有关幽家的各种图腾。当中有一个十丈见方,用汉白玉石栏圈起的大池,池水黑若油墨。 凤鸣知道这个圆池便是幽冥潭了,也未敢多待,赶紧轻轻地爬进潭内,但觉池水冷过寒冰千倍,他虽习得冰河传说,已不再畏惧世间任何严寒,但此时一入这幽冥潭,若不是自己的口鼻已扎进水里,只怕早就叫出了声来。 凤鸣一面运功御寒,一面继续下潜。潭水表面虽乌黑一片,但此时在潭中一看,潭水却呈暗黑透明状,直似幽静的夜色。这潭好深,尽管在幽冥宫的底台也不过三丈多厚,但凤鸣下潜了小半个时辰,约有七八十丈深,还不见底。 又潜一阵,蓦见下面火光大亮,接着响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知道此处便是潭底了。 待落到下面,出现了一个都市,只见众多手执长索铁链,尖刀钢钗,狰狞恐怖的恶鬼,将许多蓬头垢面,骨瘦如柴,衣衫褴褛的鬼魂,或扔上刀山碎尸万段,或放进油锅炸成骷髅,或按进石磨碾成血浆肉泥,或挖目,或拔舌,或剜心,或摘胆,或扒皮,种种惨状,无法目睹,鬼叱哀嚎之声,撕心裂肺。 凤鸣虽杀人如麻,许多残酷情状习以为常,但眼前这般场景,却也不禁让他触目惊心。 这时,从中窜出一群手持刀枪锁链,赤面獠牙,狼耳兽爪的恶鬼。为首一鬼先是向凤鸣躬身一礼,道:“参见城主!”忽然厉声道:“幽冥公主昔日有令,凡是幽家弟子不得下潭来,你身为幽家首脑,为何知法犯法?” 凤鸣道:“我要为公主取出她朝思暮想之物。” 那鬼首道:“凡人一旦下得此潭便尸骨无存,当年幽家开教先皇幽灵月将自己葬身于此,便是防止仇人损其遗骨。你虽是半妖之身,又练得冰河传说,幽冥煞气虽伤不得你性命,但对你的心有极大损伤。日后你非但绝育,而且每到深夜子时浑身便如毒虫吞噬,天天如在炼狱之中。幽冥公主生性良善,不想有人受此之害,因此严令幽家教众下潭。” 凤鸣微闭双目,站在那里静听,忽然厉声道:“你说够了没有?” 那鬼首道:“幽冥公主乃冥王之女,她的话我也不敢不听。你既然违她之命,我却要阻止于你。幽灵月的遗物便在这幽冥潭底。你若想潜往潭底,需闯过这十八层鬼狱。”说着,招呼众鬼卒齐向凤鸣捉去。 凤鸣抬手一记寒冰掌向当前鬼首拍去。他这寒冰掌是冰河传说中的六大绝招之一,击杀神魔与击杀凡人没什么分别。但见他掌上绿光一闪,一块碗口大的碧色冰块向那鬼首砸去。 那鬼首知道厉害,忙闪身避过,那冰块却正击在他背后的一个恶鬼的身上。那鬼首惨呼一声,口吐鲜血,倒地而亡。众鬼大为惊俱,鬼首一声呼哨,那些正在为众魂灵行刑的恶鬼,群起而来。 凤鸣纵跃翻飞,掌指挥舞,寒光碧芒,在鬼群中穿插四射,中间夹杂着众鬼的惨呼痛叫。凤鸣虽大占上风,但恶鬼怪物越聚越多,竟将他牢牢缠住,不得向前半步。 凤鸣情知这样下去,自已必会被这些恶鬼拖得精疲力竭,那时只怕非但取不出幽灵月的遗物,自己反而会葬身于此。想到此处,把心一横,将双臂相交于胸前,但见他的身体变得犹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接着浑身冒出蒸笼般的一层雪白寒气。 众鬼悚然心惊,便似喝了一口冰水,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寒噤。那双角鬼首倒是见闻广博,知道这是魔功冰河传说中的冻结冰河,忙喝道:“快逃!”但为时已晚,凤鸣身上的寒气愈冒愈多,顷刻之间,只如山洪决堤,将众鬼淹没在浪涛般的寒气之内。随着众鬼的哀呼痛叫,寒气结成寒冰,将众鬼冻在其中。 凤鸣筋疲力尽,元气大伤,委然坐倒,运功调息了好一会,方慢慢站起。走到一块块冰前,见众鬼冻在其内,一个个青面獠牙,尖角利爪,浑身肌肤骨骼凹凸不平,看上去好不恶心恐怖。他这种功夫,也只能在水中运行,若在陆上,跟本就没有如此大的威力。 凤鸣未敢多待,继续前行,一路上但见刀山铁树、蒸笼铜柱、石压舂臼、石磨血池、冰山油锅、火山刀锯诸般刑具,闻所未闻,见之晕倒。许多蓬头垢面,赤身裸体的幽魂被恶鬼推了上去,登时鲜血四布,痛哭哀嚎之声,闻之胆裂。 前行了一阵,不觉到了一堵高有数丈的巨门前。凤鸣挥掌劈向门环,只听轧轧声响,巨门向两旁慢慢移开。巨门一开,眼前事物倏然不见,自己依然是处身于黑色的潭水之中。于是继续向下潜游。 如此这般向下潜了约有千丈,终于落到了潭底。但见潭底深夜般的朦胧下,花木奇异,怪石狰狞,恍似到了另一世界。其中一种不知名的奇花,叶红如火,长逾近丈,形若蜈蚣;其花似银盆,闪着雪一般的光芒,耀人眼目。 凤鸣四下查探一下,不见有何异状,便盘腿趺坐下来。他的冰河传说魔功,在水中虽可闭息数日,但他与众鬼激战一场,早已原气大伤,再加上这幽冥潭诡异莫测,奇冷无比,原非凡间普通江河可比。这时一到潭底竟有些支持不住,只好坐下运功调息。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方觉浑身轻松了许多,于是站起身来。 他坐下时便觉那不知名奇花怪异,只是方才身体不支,没来得及细细观察,这时体力恢复,便走到那奇花之前,仔细端详,但见那花大若脸盆,周边形若锯齿。此花虽远看白光眩目,但这时就近细看,其花瓣虽甚是光亮,但却黑若油墨,其表面光芒而是从花蕊处向外涌出,继而四散开来,再经花瓣一反光,才显得花若玉盆。 第161章 幽冥古墓 第一百六十一章幽冥古墓 凤鸣觉得奇异,正想摘下一朵,转念一想:“此花如此诡异,想必会有剧毒。”想到此处,俯身捡起一块碗口大的青石,向花上丢去。 青石方接近花朵一尺处,那发光的花盘却倏地一扭,将锯齿般的花沿对准青石,接着花盘飞快的旋转起来,将青石锯成两半。便在同时,花茎上如长锯般的巨叶也闪电般的纷纷击到,只听啪啪啪数声,那块青石在这一瞬间,便被击成了细细的碎屑。 凤鸣不禁暗道:“好险!好险!幸亏没有贸然出手摘花。”再细瞧一阵,忽觉这漫山奇花似是从一处延伸出来的,心想:“此花虽遍山开放,却不见其根生在何处,莫非此花的根会与幽冥神墓有什么关联。”借着花上的白光,顺着花茎,直寻其根。昏暗中翻山绕石,又提防着那诡异的奇花。 约搜寻了半个多时辰,忽见前面三丈处出现了一个山洞。洞上横凿着四个斗大的金光篆字“幽冥古墓”。 凤鸣大喜,忙纵身掠了过去。到得近前,不禁一呆,原来这奇花竟是从这洞中生出,其枝叶已将洞口遮住,其间虽有缝隙,但无论他怎样进洞,都势必会触到奇花的枝叶。他方才已经亲眼目睹了此花的厉害,若是稍微一靠近,其比钢刃还要锋利的枝叶,必会将自己锉成肉泥。 凤鸣苦思良久也想不出一个万妙之策,但忽然想到谢雪痕这时断气已久,若再不尽快施救,只怕真的便要魂归地府。想到此处,好不忧心,便再度催动冻结冰河,温柔飘渺的至寒之气,犹如深夜突然升起的白雾,勇往直前的向那奇花扑去。 那奇花似也感到了危险,但刚要反击,浑身却已被晶莹闪亮的冰条所抱拢,接着只是抖得几抖,便即凝结不动。 凤鸣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接着扑倒在地。过了好一会,方挣扎站起。他面色惨白,几欲站立不住,显是受伤极重。这样在地上稳了一会,觉得体力稍缓,便慢慢行到洞口,从已冻住的奇花枝叶的一个空隙中爬了过去。 到了洞内,但见那奇花的根正生在洞的正中央,其根便似一个圆住形的磨盘,镶嵌在地面。而花的主茎则从其侧面生出,延伸到洞外。磨盘的顶面发着耀眼的光芒,将洞中照的雪亮。 凤鸣这才明白,这奇花叫作明断善恶茶,潭中之水只所以是地狱行刑水,就因为潭底生了这种奇花所至。 幽家的地狱行刑丹便是由这潭水炼制而成。那些因服食了地狱行刑丹,才加入幽家黑水旗的为恶之人,在到了幽冥城之后,便不再服食地狱行刑丹,而是服食这潭中的地狱行刑水。那地狱行刑丹是为了携带方便,为那些没有服食过地狱行刑丹之人服食方便,才将地狱行刑水炼成了丹丸状。 凤鸣籍着这磨盘之光,环顾四周,但见洞中四壁光洁如镜,上面镶金嵌玉,其华丽程度较之皇宫内殿毫不逊色。而那花根后的一丈处,却放着一排排的透明水晶棺,放眼一瞧竟有数百具之多。 透过水晶棺,但见棺中死者神貌如生,或童颜鹤发,或秃顶凶悍,或眉清目秀,或浓眉怒目。再瞧棺前灵位,这些人尽是教皇、天王、总管、城主、堂主、掌旗使等担任过幽家要职的首脑人物。 其中自已认识或听说过的有前任教皇南宫月;前任教皇、现任教皇慕容白之父慕容化;前黑水旗掌旗使、现任教皇慕容白之兄慕容炎;铁氏兄弟的父亲、前任教皇、护教天王铁如泥,前任朱雀堂主叶红星。 他身为幽家幽冥城主,自然知道幽家教规规定:凡是幽家首脑人物或为幽家立下殊勋之人,在死后其遗骨便投进这幽冥潭,潭中的小鬼便将他们安置在此处,尸身便永世不坏,是以幽家弟子均以能被安葬在幽冥潭底为荣。 凤鸣心道:“若是日后自己死去,想必也会被葬在此处吧。”想到此处,面上微微一笑。心中自嘲着,转过身来,却突然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前任幽冥城主、幽家大总管凤智。 父亲是死在他的寒冰掌之下,但他此时陡然看到父亲,面上非但未露出丝毫激动愧疚之色,反而便似瞧着陌生人一般。世上只怕除了没心没肺的不肖之人外,只有没有品味过亲情的人才会对亲情如此淡薄。 过了一阵,他似是看累了这些无情之人,于是将双目闭了起来。再睁开眼时,父亲棺中的一个紫红色的匣子,吸引了他的目光。这个匣子有一尺大小,被凤智压在右手边。 凤鸣心中大奇,犹豫再三,打开水晶棺,将紫匣捧在手中,只觉沉甸甸的,心中寻思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金银珠宝?料想不会,他虽不知父亲是个怎样的人,但既能做到幽家三巨头之一,料想也不会是个爱财之人。 想必是法宝暗器?但在这冰寒之底,他又防谁,莫非是那些恶鬼么?心中如此想着,还是将这紫匣放下,站在一具水晶棺之后。一抬手,一道青光自食中二指飞出,正击在匣锁上。匣盖卡的一声,自动弹开。只见一团红光破匣而出,将洞中全映成了血红色。 凤鸣走上前去,但见匣内躺着一尊八寸高,栩栩如生,色若鲜血的千手观音像。凤鸣不禁为之一怔:“这怎得像是传说中的血观音?”他伸手拿在眼前,仔细端详,心道:“这若是真的血观音,那谢家的那尊血观音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世上有两尊血观音不成?又是谁将这尊观音像放在父亲身旁陪葬?” 寻思片刻,猛然想起自己的冻结冰河魔功虽然威力非凡,但只能维持三个时辰,时辰一过,这明断善恶茶以及那些恶鬼重获自由,而自己以疲惫之躯,只恐难以抵敌。一念至此,未敢继续耽搁,忙将血观音重又放回匣内,夹于腋下。 第162章 魔域双妖 第一百六十二章魔域双妖 走到幽灵月的水晶棺中取出“幽灵复活”秘笈。又再在各棺之中扫视了一遍,发现了飞光斧和飞光镯二宝,便也取了出来,收在怀里,又摘下防止尸首损坏的复尸镜,赶紧奔出墓穴,奋力浮向潭面。这里的尸首只所以不坏,全因有复尸镜所护,复尸镜一取走,用不了多久,这里的尸道即会腐烂。 此时出潭心切,浑忘了身上的疲惫,又幸冻结冰河还起着作用,没有再出现鬼都地狱的情景,一路挥臂潜游,不多时便接近了水面。 凤鸣万分小心,靠着潭壁,慢慢将右耳露出水面,好在整个大殿寂静无声。这才赶紧扒着白玉栏,离开水面,一提真气,把衣服上的水逼进潭里,虽没有逼尽,但至少不会在行走时滴水,让人发觉有人到幽冥潭来。 到了吊桥处,隐在墙角,趁着对面守卫的紫电旗弟子不注意,翻身爬到吊桥之下,爬到碧落峰,将要从桥下跃下时,忽听上面有人说话:“听对面的祁掌旗使说,幽冥城主来到了此间,只是不知他为何不露面?” 另一人接口道:“这个人生性孤僻,表面自傲,内心自卑,在大场合又害羞怯场,这种人行事,说好听了是高深莫测,说不好听了是莫明其妙。谁知道咱们的大城主在搞什么鬼?” 凤鸣又羞又恼,但并未动怒,只因这弟子的一席话正点中了他的病痛。 忽听一人过来吼道:“你们胆敢非议高层首脑,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不赶紧去巡逻去?”听声音这人正是紫鹰旗掌旗使赖应铗。那两个弟子不敢答言,忙奔的远了。赖应铗在些踱了一会,转身去了别处。 凤鸣伏在桥下,透着板缝,向外瞅了瞅,见吊桥处仍把守着两个弟子,若是从此处翻上去,必会被那两个弟子发现。再看吊桥两侧,陡壁如削,若是攀壁而上,也会被这两个弟子发现。瞧此情景竟是无法脱身。 正自无所适从,忽见赖应铗倏地纵身跃起,同时叫道:“小心!”随后听得远处有三个弟子齐声惨叫。守着吊桥的这两个弟子赶紧奔了过去。 凤鸣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事,忙扒着吊桥,探头向上一瞧,忽听这刚奔过去的两个弟子也齐声惨叫着倒在地上,捂着脸翻滚不止。不过片刻,将手摊开便即不动,脸上随着咝咝声,冒起几缕白烟,不知所中何物,竟将脸烧得见了骨。 凤鸣趁着上面没人,一跃上来,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陡听南山响起一声长笑,声音直如雕鹭一般尖厉。凤鸣抬头一瞧,但见空中一头磨盘大的黄鹰,背上驮着一个人,倏地如箭一般钉在赖应铗面前。 这头巨鹰钩喙铁爪,浑身赭黄,头顶生着一个皇冠似的黄色骨头。鹰背上那人一跃而下,生的身若竹蒿,发若朱砂,面如黄纸,獠牙外露,身着一身艳红的长袍,一双锐利如鹰般的目光射出钢针一般的寒光,方才的那阵笑声,便是由他发出的。 那头黄鹰也人立而起,化作一个年近四十,身材颀长,剑眉凤眼,嘴上竖着一个弯钩似的鹰钩鼻子,身着灰衫的怪人。 赖应铗见这二人形貌奇异,下手诡异狠毒,不禁骇然失色,拔刀向那红衣人砍去。那红衣人见他砍来,左手疾探,一把抓住赖应铗抓刀的右手。赖应铗只觉右手好似被铁钳箍住了一般,痛彻骨髓,瞧红衣人的双手,五指竟长有七寸,指尖锐利如剑,殷红似血,并带着血味。 红衣人一用力,赖应铗的手立刻被攥的稀烂。赖应铗倒是十分硬朗,竟哼也没哼一声。红衣人赞道:“你到是条硬汉子,不过你还是得死。”右手朝赖应铗当胸戳去,拔出来时,赖应铗的一颗心,被他抓在了手中。 凤鸣一见这两个妖怪,懔然一惊,只因这两人是他养父夏意的师弟,均是他魔域鬼母的徒弟。 魔域鬼母有九徒,在魔域均属顶尖的人物,是以被称为魔域九杰。夏意是脸谱族人,在九杰中排行第四;这那发若朱砂的怪人名叫劝融,乃是一条赤龙成精,在九杰中排行第六;那个黄鹰所变的人,姓苏名闪,乃妖禽之尊。 只是不知本教高手众多,这二魔是如何轻易的便来到了这幽家心腹之地,而且还出手伤了六个幽家弟子,如此这般,分明是没将幽家众人物放在眼里。正在寻思是否出去,迎击二人,忽听一人喝道:“什么人?”只见赵异志带着三十多个紫电旗弟子从密林间奔了过来。 只听苏闪道:“又有人送死来了。”他这句话虽是对劝融所说,但一双发亮的眼睛,却不住的在这三十多个人身上上下打量,便似一只贪婪的野兽,扫视着将要入口的小鸡一般。劝融道:“既是如此,那你就随了他们的呗。”苏闪嘿嘿冷笑了两声,身形一晃,向赵异志等人扑去。 赵异志拔剑迎上,和苏闪斗在了一起。紫电旗众弟子各挺刀枪杀了上来。 劝融伸出一双血爪,见刃便抓,只听“叮当,磅磅磅。”之声,众紫电旗弟子手中的兵刃,尽被劝融一双如钢铁般的血爪扭断。劝融接着或掌拍,或拳击,或抓住用嘴咬,只如一直凶猛的豹子撕咬猎物一般,随着阵阵惨叫,转瞬间三十个紫鹰旗弟子被他杀的一个不剩。 这些幽家弟子虽从未见过如此凶悍如兽的人物,但却依然如飞蛾扑火般奋力向前,其中一个弟子的胳膊被劝融生生拔下,这弟子惨叫着,一口咬住劝融的右手腕,劝融五指一并成刀,向下一挥将他的脖子斩断,但他的头颅仍是死咬着他的手腕不放。 幽家教规森严,刑罚严酷,是以这些弟子宁可战死,也决不敢后退一步。 赵异志身材虽极矮小,但手中用的却是一把四尺五寸长的巨剑,他挥舞起来,虽然个子矮小,却直如摇动着一根稻草般轻巧灵便。但见青锋凌厉,剑光闪闪似怒海狂涛一般向苏闪涌了过去。 第163章 苏闪万不料这矮子的武功居然如此了得,反被他一阵凌厉的疾攻,把他逼的连连后退,遂收了小觑之心,沉着应战。 二人斗到分际,苏闪让开赵异志劈来的一剑,骈起食中二指,忽然戳出,但听“嗤”地一声,食中二指尖射出一道黄气,直击赵异志小腹。赵异志听声甚疾,向右斜身滑步,避了过去。那道黄气击在一棵合抱粗的树上,啪地一声,炸开了半边。 赵异志见这道黄气如此厉害,不禁吃了一惊,挺剑疾攻,不让苏闪再有出指之暇。 劝融杀光了那三十个紫电旗弟子,观看二人激斗,眼见苏闪和赵异志交手三百多招胜负不分,心想:“此时处在危地,可不能待的久了,万一对方来了应援,我二人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正要挥爪上前夹击赵异志,忽觉后肩一凉,知道中了暗算。 急忙回头,一个人影从头上掠了过去。待那人立定,怪眼凝神细视,认得是凤鸣。骂道:“原来是你,我四师兄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却恩将仇报,看我不杀了你。”正要动手,但觉后肩寒冷之极,并顺着经脉向全身游走,立觉血管里的鲜血仿佛凝结了一般,不禁骇然失色,暗道:“这小子的寒冰掌竟厉害如斯。” 原来凤鸣隐在山石后,眼见赵异志难敌二人,忙伸手挖了一个坑,将观音像埋了起来。觑定劝融将要夹击赵异志之际,趁其不备,突施偷袭。他轻功高强,身法极快,一击成功。 他知道自己在幽冥寒潭实已受了极重的内伤,无法与劝融缠斗,是以这一掌实是拼尽了全力。劝融虽然功力极为深厚,受他这一击,竟也有些支持不住。 凤鸣忽觉口中一甜,连忙强忍将一口血吞进肚中,他本已受伤,适才又运力击了劝融这一掌,伤势更重,连挪动半步都难,若是劝融这时向他攻来,只怕一爪都能将他毙了。 苏闪见凤鸣陡然出现,并暗算了劝融,深知此人的武功实不在他之上。他此时正奈何不下赵异志,若是凤鸣上来合击,他定然落败。当下向赵异志抢攻数招,逼得赵异志退了退,一耸身,跃在空中,身子一软,如胶一般,化作黄鹰,展翅向劝融飞去。 赵异志急忙挺剑上挑,似乎划中了头上黄鹰,并滴了几点血来。 黄鹰飞落在劝融身旁,又变回人形,只见苏闪右手扶着受伤的左手,恶狠狠的瞪着赵异志。他修练千年,不想今日竟伤在这矮子手里,心中愤恨交加之下,右手变作鹰爪再度冲向赵异志。赵异志巨剑一荡,两人又斗在一起。 苏闪掌爪变幻无常,如疾风骤雨般一番猛攻。赵异志只是舞动长剑沉着应战。苏闪见依然拿不下这矮子,又担心凤鸣杀了劝融,再与赵矮子一起来对付自己,那可大大不妙。看来今日只好暂且退去,待改日再要他们的命。忙纵身掠到劝融身旁,背起劝融,化作黄鹰,展翅腾空而去。 赵异志抬头看着飞走的二妖,向凤鸣叫道:“你怎得不拦住他们?”凤鸣怕他知道自己身上有伤,对自己起疑,说道:“现今与江湖各派开战在即,何必多树仇敌。”说毕径自向崖口去了。赵异志气的一跺脚,抢步越过他去,寻找其他弟子去了。 凤鸣见他走远,忙返回那隐藏血观音的石后,将血观音取出,快步走向从对山飞来时的落脚之处,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飞回去。但他一提气,只觉浑身发软,知道受伤太重,已无法再从铁链上飞回飞碧崖。 这个黑匣太大,若是带在身边,过于招人耳目,于是寻了个人踪不至之处,在一块感觉不会移动的巨石下,将装血观音的匣子埋了起来。 待收拾已毕,瞧瞧天色,已临黄昏,稍微歇息了一下,向崖口走去。方爬上通向崖口的小路,便见崖口方向走过来了一群人,为首之人正是大总管林康。他身后随着的是赵异志和幽冥宫四天王。心道:“原来四天王今日不在幽冥宫。”思忖间,这一干人便到了近前。 林康自得知熊霸天欲纠结各派与幽家为敌以来,一直忙着为迎敌做准备。今日提前回来,忽听幽冥宫遭敌偷袭,急忙随同四天王赶来,待听赵异志说了事情经过,对凤鸣放走二魔甚是不满。谁知走到半路,忽见凤鸣从山下爬了上来,心下更是不悦,暗道:“如今幽家上上下下都在为迎敌忙的热火朝天,他却在此无所事事。”乃冷冷的道:“不知城主在忙些什么?”忽见凤鸣面色憔悴,又道:“城主你不舒服么?” 凤鸣心下一惊:“他莫非瞧出什么了?”口中答道:“我这几日练功出了点岔子。”林康冷冷的道:“那你可要自重。”说着和众人走了过去。 凤鸣蓦的回头狠狠的朝林康瞪了一眼。林康的这句讥讽之言,若是说的是别人,原也没什么,但凤鸣自尊心极强,也极为脆弱。他这一句话,几乎将自己的性命送在凤鸣的手里。 凤鸣回到谢雪痕的卧室,见古灵已将室内打扫的一尘不染。古灵正待说话,凤鸣摆了摆手,让她出去。薛灵哼了一声,嘀咕嘀咕得走了出去。 凤鸣回头瞅了她一眼,也没说话,慢慢地走到谢雪痕的床前。但见谢雪痕面色白的怕人。凤鸣拿被子将她裹好,俯身抱起,为了不让别人瞧见,他用最快的身法将她抱回自己的家里。然后将门窗关紧,在地上踱了一阵,返身走向内室,从靠床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匣子,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瓶,拔出瓶塞向口中灌去,这才觉得自已镇定了许多。 凤鸣将从幽冥潭取来的除复尸镜、幽灵复活秘笈、飞光斧、飞光镯四件宝物取了出来,摆在谢雪痕床边的几上。这四物均是幽家镇教之宝。为了防止有人擅取宝物,教规规定:“凡是下幽冥潭者,一律斩首。” 他此刻要做的是先用复尸镜将谢雪痕的尸身复原,之后再用御魂幡将其魂魄招回复体,最后再让她练会幽灵复活使其生还。 第164章 便在此时,忽听一阵脚步声,正向这里走来。凤鸣忙将四宝收起,奔到自己内室,打开内壁上的暗阁,将四宝藏了进去。然后行到客厅,专等那人前来。 过了片刻,进来了一个弟子,向他躬身抱拳道:“参见城主。”凤鸣道:“有什么事?”那弟子道:“教皇请城主速速前往教皇宫。” 凤鸣心下起疑:“天都这么晚了,他唤我去做什么?莫非我从幽冥宫回来时被林康发现了什么。” 那弟子见他久不说话,又将话传达了一遍。凤鸣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那弟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凤鸣来回踱了两圈,心中虽疑惑不定,但还是迈步向教皇宫行去。 一进宫门,但见殿内坐满了幽家的首脑人物:大总管林康;七色旗总掌旗使李天王;青龙堂主铁布弘和他的三个哥哥;白虎堂主独臂头陀公子方;朱雀堂主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夫妇;玄武堂主崔天寒;七色旗除了各旗的掌旗使外,一些职位低一些的副掌旗使也到了。 这些人见他进来,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凤鸣心底不禁有些发虚,向前走了几步,向坐在当中教皇座上的一个戴着半黑半白笑脸面具的黑衣人拱手道:“参见教皇陛下!”那黑衣人却道:“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多礼,快坐吧!” 凤鸣一听教皇口气平和,心下顿时一宽,在他左首坐了下来。教皇道:“现在人已到齐,林总管你便向大家说说吧!” 林康站起身来,向在坐众人扫视了一眼,道:“夤夜劳驾各位前来,是想与诸位商讨一下,如何对付熊霸天的正义盟之策。 李天王笑道:“林总管神机妙算,日理万机,想必早已有了妙策,你啊,就别卖关子啦,有什么安排,就赶紧吩咐吧。” “李兄取笑了。”林康笑了笑,接着道:“熊霸天自从威胁利诱各派成立所谓的什么正义盟以来,打出的旗子便是以消灭本教为目标。盟主之位虽被武当的太极真人夺了去,但据咱们派去的卧底调查,熊霸天像是掌握着武当派的什么把柄,太极真人不得不看着熊霸天的脸色行事,可以说这正义盟依然由熊霸天控制。” 四大天王中的老大龙啸天道:“既然熊霸天握着武当的把柄,太极真人又要看他的脸色,为什么当初熊霸天不直接让太极真人将盟主之位让与他呢?” 林康道:“据我推测有两种可能,首先是熊霸天认为是他自己促成各派结盟,再由自己做盟主,各派难免不服。各派虽说被迫抱成了一团,毕竟是同床异梦,各怀心思,日后杂七杂八的事,肯定是不少。 熊霸天也正好愿意让这些烫手的事由太极真人接着,自己冷眼旁观。若是有了好事,自是少不了他的一份,若是有了不好的事,那就全推到武当派的身上。另一种可能是熊霸天还不能完全控制武当。太极真人想夺了盟主之位,日后灭了本教之后可多分些赃物。以熊霸天的为人,在下的这种推测好像不大可能。 熊霸天虽未做上盟主,但不少黑道小帮如蚁附膻,聚集在黑龙帮门下。一时间从表面看来黑龙帮实力大增。除了以黑龙帮为首的江湖各派,当朝太师熊变也征得皇帝的同意起兵二十万,想将幽冥城一举荡平。” 话音未落,李天王坐旁的一个巨汉忽的站起,叫道:“他们若是敢来,我让他们有来无回。”这一声响若巨雷,将众人惊了一跳。林康不用看便知是谁,但还是忍不住瞅了他一眼,道:“公孙旗使请坐下说话。” 此人姓公孙,单名一个战字。生的方面阔耳,浓眉怒目,虬髯如戟,膀阔腰圆,身高丈二,他猛地一站起,直如平地拔起了一座铁塔。 他的老师本是魔域的另一分支,见他生的高大,又是天生神力,便又授了他极上乘的魔界内功,故而此人内外功均是超一流,还练就了刀枪不入之体,江湖上便送了他一个牛魔王的绰号。此人入了幽家之后,一直身任黑水旗掌旗使之职。黑水旗即江湖上所传的幽家军团。 公孙战方才听林康说黑龙帮要将幽家夷为平地,怒发冲冠,霍然站起,但忽觉自己失态,又慢慢的坐了下去。 林康继续道:“现今按熊霸天的计划,他们是要分两路前来。”说着,向两名弟子一招手,那两个弟子抬上来一张八仙桌,上面平铺着一片用白布绘成的地图。林康道:“各位请看。” 众人纷纷站起围到了桌边,教皇慕容白也站起身,走了过来。众人从图上看到幽冥城靠着东南海域,其西靠群山,东侧和南侧则朝向大海,其北侧较为平坦,为了与朝廷军队向抗,幽家军团依着西部陡峭的山壁,筑起了一道三十多里的城墙。 图上标着一道粗大的黄线直指幽冥城北门。另有一条较细的黑色虚线,穿过西侧的群山,指向了飞碧崖上的教皇宫。 林康指着黄线道:“这是太师熊变所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熊霸天的黑龙帮和江湖各派,则穿过群山,直接偷袭教皇宫。” 上官英狐道:“熊霸天所带的这些人虽是武林中人,但西侧山势陡峭,树木丛杂,他们人数又多,真的会行此险地么?” 林康道:“兵法云:‘虚虚实实。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熊霸天想以朝廷大军为饵,行调虎离山之计。待我等离开教皇宫,前去抗击大军时,他们再从山路乘虚而入。”龙啸天道:“这个消息确切不确切?”林康道:“这个消息应该不离八九。” 教皇慕容白道:“既然有如此把握,林总管你就安排吧。” 林康向慕容白恭恭敬敬的躬身拱手道:“是!”又道:“以林某之愚见,咱们不防来个将计就计。待熊变大军来犯之时,幽冥宫、四堂、七色旗所有首脑同幽家军团一起前往城北迎敌。 其他四堂的好手都部署在城西山口,待得知熊霸天同各派入山之后,除李总掌旗使和公孙旗使继续在城北御敌外,咱们所有人全去西山,带领部署在那里的弟子同黑龙帮以及各大派决一死战。至于城北行军打仗之事,李兄便同七位掌旗使协同计划吧!” 众人听罢,均点头表示赞同。 第165章 候选教皇 赵异志忽道:“我与熊变老贼有杀父之仇,请林总管准我在城北迎敌。” 林康不知可否,瞧了瞧教皇慕容白。慕容白道:“好,但要听从李总掌旗使的安排。”赵异志大喜之后,面上又露出悲愤之色。 计议已定,众人又各自落座。 慕容白道:“今日难得各位能够聚在一起,本座正好有一事要同各位商议。” 众人听他说话低沉,似已隐隐觉出了他要讲的是何事,登时都紧张了起来。只听慕容白接着道:“各位也知道,咱们幽家的教皇之位不得超过十年。本座不到三年便要满任,因此想请诸位先选出下任教皇。” 江湖上的各帮派掌门,均是由前任掌门直接传位,只有前任掌门人突然去世,才由派内名宿或弟子推选。反之幽家却大是不同。 幽家教规规定,由幽冥宫四天王同现任教皇各选出一位候补教皇,本教候补教皇的资格当是副旗使以上职务之人。教外之人也可以毛邃自荐前来参选,但这些人若不是有极高的本领,又极深得幽家群雄的心,要做拥有众多奇人的幽家的教皇,那是天方夜谭。 幽冥宫四天王在教内职物特殊。他们平日除轮流守护幽冥宫外,还要外出监督幽家弟子是否违犯教规,并执掌着刑罚大权,但他们却无权干涉教务。要成为四天王需是是幽家的前辈名宿。如现任四天王中,轩辕神相为首任大总管;金花圣母金凌波以前曾为教皇;龙啸天为前任青龙堂主、七色旗总掌旗使;阴司唤为前任玄武堂主、黑水旗掌旗使。 林康道:“按教规所定,临近教皇到任一年时,才提名候补教皇,不知教皇今日为何要提前选出?”李天王亦道:“是啊!如今大敌当前之际,却突然提名候补教皇,难免会引起教众的臆测。” “此一战非同小可,我万一有个意外,岂不是坏了本教的大事?”慕容白微微一笑,又向四天王拱手道:“请四位提名。” 有五个弟子各捧笔墨和一块一尺见方的红牌,呈到五人面前。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提笔而就,龙啸天同阴司唤却沉思了一阵,方在白纸上写了两个名字。慕容白也在一张纸上画下了一个名字。 众人个个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这个江湖巨派的魁首之位,对他们极有诱惑,尽管教皇的权力在幽家并非绝对,但只要有了这份名气便足可彪炳武林史册了。 凤鸣的心里冷笑一声“自己性格孤僻,为人淡漠,从未有一个朋友,自己能有幽冥城主的虚衔,是因为前教皇南宫月对于有失好友凤智嘱托所做的一种弥补。若说教皇之名能与自己联系在一起,那真是荒谬。”一念至此,心中便不在意此事了。 幽冥城主之位与大总管,七色旗总掌旗使本是同级,其权力之大仅次与教皇,三权联合教皇也要服从。凤鸣继任之初,还可维持着这种权力,但随着时光的游离,他的冷僻性格使众人慢慢的疏远于他。李天王同各堂主有什么事物,或只与林康商议,或直接奏与教皇。教皇慕容白虽待人正直随和,却也极少与他往来。以上种种使的他的自尊心大受损害,但他却又不得不继续忍受。 此刻凤鸣觉得不是大得便是大失,他无法忍受这种大失,便想站起身来,找借口离开去。 便在这时,五个弟子端着红牌对着在坐诸人的面,走到了他的面前。凤鸣瞥了一眼,见五块红牌片上竟有两块写了自己的名字,他心中大感惊诧,心神顿时为之一振,只觉得能否做上教皇已然不重要,能够做一次候补教皇,便足可安慰自己的虚荣心了。但这种心理只是一闪而过,他又装作毫不在意的在纸上看了一眼。 幽家的教皇选拔方式,是完全记名。凤鸣所看到的是:教皇慕容白提的是朱雀堂主上官英狐;轩辕神相提的是大总管林康;金花圣母提的是她的爱徒、白虎堂主铁布弘;而龙啸天与吴天焕提的却是自己。 众人均想:“上官英狐武功绝高,足智多谋,不到二十岁时便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平时看上去虽潇洒放荡,但一遇大事,却甚是老成持重,慕容白提名他做教皇,那是无可厚非。林康雄才大略,多谋善断,这些年来慕容白不在教中之时,大小教务均是由他处理,他做教皇更是理所当然。铁布弘武功一流,能力非凡,在三位兄长辅助下,又做了多年堂主,虽说经验欠缺了些,也可勉强胜任。而凤鸣与上述三位相比,其武功、地位、能力虽不减于任何一位,但由他做教皇只怕难以服众。” 凤鸣也在心下推敲:“在教内无人与我亲近,在教外我又声名狼藉,不知两位天王如何会提我?”他虽心思敏捷,聪明绝顶,却也想不出龙、吴二人提名他的用意。 原来龙啸天与阴司唤二人生性好胜,与江湖各派结下了极大的仇怨,是以二人打骨子里亟盼教皇能够率领幽家群雄彻底将各派征服,使各派臣服于幽家麾下。 但慕容白自继任教皇以来,却一直对那些假仁假义的掌门人,礼敬有加,以致使得熊霸天放肆到了幽家的门口,因此二人下决心要选出一个有霸气的人做下一任教皇。他们暗中留意幽家诸人,觉得只有凤鸣符合他二人的愿望。 二人尽管也看到了凤鸣的不周之处,但犹豫再三,还是下定了决心。 慕容白向诸人道:“这推举教规众位也都明白,便请众位选吧。” 教规所定,待教皇与四天王提名下一任新教皇后,再由各堂各总掌旗使,从提名人选中再选出一位。举凡是被提名的候补教皇不得去选。如此一来,除了他们四人,可以投票的只有李天王,同他下属的七位掌旗使和青龙堂主公子方、玄武堂主崔天寒十人。又有十名弟子举着红牌走向十人身前,十人提笔而就。 第166章 灵魂出窍 那十名弟子将牌子摆开,但见公子方投了上官英狐,公孙战投了铁布弘,赵异志、李元吉、程仑、蓝登、雀鹰扬、闻华投了林康,而李天王同贺耀煌投的是凤鸣。 这二人只所以投凤鸣,是因为龙啸天和阴司唤曾经在七色旗中做过他们的上司,因此是碍于龙、阴二人的面子,而他们本意也想投林康,眼见林康的票数大趋所势,少了他们二人这两票,也于当选教皇并无妨碍。 慕容白站起身来,向林康拱手道:“林总管恭喜你。”林康亦站起还礼。接着众人纷纷上前道贺。 这时天已破晓,慕容白吩咐众人各自回去,准备来日之战,但最后却叫住了凤鸣。待众人走尽,他问凤鸣道:“谢雪痕怎么样了?”凤鸣淡淡的道:“她死了。”这三个字的口气,仿佛谢雪痕的死活他根本满不在乎一般。 慕容白却呆了呆,只道了声“此事要保密。”说着便走了出去。 凤鸣怏怏而归,但他还未从与教皇宝座失之交臂的失意中平复过来,便又遇上另一件令其大为惊骇的事。 原来他一进房门,谢雪痕的尸首已然不见。他慌忙窜了出去,盘问在这一带巡游的弟子,是否看到有什么可疑之人进过他的院子,但结果是一无所获。他心想:“昨夜教内高手均齐聚教皇宫,那进来盗尸之人决不是本教之人。” 心中如此想着,回到房里,打开暗阁,不禁又吃了一惊,藏在暗阁内的四宝,除了飞光镯和飞光斧还好好的放着,复尸镜和幽灵复活秘笈却不翼而飞。心想:不知是谁取走了这二宝,那此人必是知道了自己曾下去过幽冥潭,若是传了出去,这个祸事可是不小。 他惊骇莫名一阵,心中反倒有一丝喜意,心想那人既然将尸首并宝物一起盗去,说不定他会将谢雪痕救活,不然他要谢雪痕的尸首做什么?但他也知道这种可能实在太过渺茫,至少这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不过也暗暗担心。 他不想让人看出他对谢雪痕的关心,便迅速将此事放到一旁,调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便投身于即将爆发的战事准备之中。 谢雪痕在白日昏厥之后,迷迷糊糊之中,突觉有一个粗重飘渺的声音,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她睁开眼来,但见四周突然变的一片黑暗朦胧,而那个声音却不在耳边,而是很遥远,但每一声她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这个声音听来如破锣一般沙哑,粗犷,但似乎有着一种极大的魔力,使她不知不觉得起床,被这声音牵了出去。 当她走到野外,感到有异时,想回头,却发觉已然无法控制自己。她渐走渐远,脚下不论是砾石,还是泥泞、壕沟、杂木、荆棘,她都赤脚踩过,脚上即便是棘刺攒满,鲜血淋漓,痛彻骨髓,也要将砾石荆棘碾碎,杂木落枝踢断。 这样走了四五个时辰,前面的黑林里现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树墩似的黑影。她往前靠近了几步,才看清楚那黑影竟是一个长相奇丑的怪人。 这怪人身高不足四尺,却长着一颗栲栳大的脑袋,头发虽稀,却是虬髯满腮,目若铜铃,獠牙外呲,口中不住的“谢雪痕,谢雪痕。”叫个不休。直到谢雪痕到了他面前方住了口,向谢雪痕道:“谢雪痕你已经死了,你知道不?” 谢雪痕道:“你是谁?”那怪人还未答话,从他的背后转出一个身材极为矮小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脸上皱纹满布,眼睛极小,又有些睁不开,若不是眼缝里射出了两点灿烂的光芒,真分不清那是眼睛,还是皱纹。她身上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破烂灰衣,拄着一根朽木般的破拐杖,颤微微的向前行了几步,接着谢雪痕的话茬儿,道:“我是帮你脱离苦海之人。” 她这一说话,但见她没有一颗牙齿的嘴一咕嘟,满脸的皱纹跟着一舒一展。这个样子,仿佛她是从坟包里钻出来的一般,黑夜中看来好不恐怖。 谢雪痕咧了咧嘴,道:“脱离苦海?” 老婆婆道:“你生前全家惨遭戕害,你姐弟二人虽幸免于难,却处处遭奸人算计,这世上对你来说有什么好,直接离开这恶心的人世,岂不一切都好了。” 谢雪痕回想起种种惨事,只觉的这怪人的话有那么几分道理,道:“我家仇未报,便此终了,岂能甘心?”老婆婆叹气道:“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之地,以你现在的本领也只能做别人的猎物罢了。”她这一言正好切中谢雪痕的要害,谢雪痕久久不能言语。 那老婆婆道:“不如你的仇便由我们这两堆老骨头去为你报吧。”谢雪痕惊异道:“你?”她见这老婆婆步履蹒跚,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是杀自己全家的那穷凶极恶的仇人的敌手?心中大感她胡诌的荒谬。 那老婆婆看她面露轻笑,便知其意。但见她一抬手中的那根朽木拐杖,杖尖对着一丈处的一棵垂柳,射出一道酒杯粗的油亮黑水,那棵垂柳登时变成了一堆便似她手中拐杖般的朽木。谢雪痕见状,只惊的瞠目结舌。 那老婆婆道:“这回你总该相信我的手段了吧?”谢雪痕道:“你的手段确实吓到了我,但不知你是否比的上我那仇人的手段?我和你又素无瓜葛,你为何要为我手刃仇人?”那老婆道:“只因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一件东西,那便是我为你报仇的代价。” 谢雪痕见这二人说出本意,再瞧这二人相貌怪异,知道绝非善类,转身便逃。跑了一阵,不见二人来追,心中稍微宽了下来,但向后一瞥,一颗怦怦而动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上。原来那老婆婆竟伏在她的背上,她一只狂奔竟丝毫不觉。她只觉双腿发软,再也跑不起来。 老婆婆在她背上叹了口气,道:“傻孩子,要懂得尊老爱幼啊。”这句话口气慈祥,便如祖母谆谆教诲自己的孙女一般。 第167章 鬼姥姥 第一百六十七章鬼姥姥 谢雪痕却突觉后背食府穴一阵奇痛,大叫一声,猛的转身将那老婆婆甩了下来。但听“哐啷啷”,那老婆婆竟如瓷娃娃般被摔成了数块。此种怪事,谢雪痕别说从所未见,简直闻所未闻,一时竟呆在当地,不知如何处置。 便在这时,那老婆婆的一颗头颅,突然“骨碌碌”一滚,飞了起来,一口咬住了谢雪痕的右腕。她口中虽然没有牙齿,但仍如钢钳般咬的谢雪痕痛彻心肺。 谢雪痕又痛又骇,挥臂连敲再抖,但忙活了半天,非但没有将那颗枯老的灰头抖下,那老太婆被她摔成几块的身体,却忽地哗啦啦又组合在了一起。那老太婆伸出鸡爪般的枯手抓住她的右腕,然后松了嘴,道:“傻孩子,快乖乖的跟着你老奶奶我走吧!” 谢雪痕呼天抢地的奋力挣脱,但这老太婆的一只枯爪竟似铁铸的一般,将她的手腕箍的紧紧的。谢雪痕无奈之下破口大骂:“老鬼,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害我?”那老太婆一扬枯手,“啪”的一声,掴在了她的脸上,迅即又逮住了她的手腕,口中还是慈爱的道:“傻丫头,骂人,不学好。” 谢雪痕苍白的脸上,立时现出了五个细细的手印。这时和这老太婆一起的那个丑恶怪人,也走了过来,向老太婆道:“现在两位师叔已去了幽冥宫,咱们快过去帮忙吧。” 老太婆正待答话,忽听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道:“你们此等鼠辈,也敢到幽冥城来捣乱,想必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怪人瞪着牛一般的眼睛,呲着两颗脏兮兮的獠牙,吼道:“你是什么人,给我滚出来。”但那老太婆一听这个声音,却骇的面如土色,挥身发颤。 谢雪痕心道:“不知是什么人竟让这老太婆怕成这样。”正思忖间,上空突然现出一团黑气,在那怪人头上不停的旋转。那怪人扬手抓了几抓,却始抓不着,那团黑气却倏地向他迎头罩下,接着将他整个包围。那怪人怒叫连连的手舞足蹈一阵,便倒地不动。 那老太婆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那团黑气渐渐散去,现出一支黑色的小旗。小旗向下滑落,下方突然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道姑来,那面黑色的小旗正落在她的手中。 这道姑姿柳眉杏目,姿容秀丽,身材皙长,身着一身黑色道装,颇有一股清新淡雅之质。她一收手中拂尘,道:“鬼姥姥,你本是冥界中人,你追随着你这个姘夫,拜在其师霸王蛊门下,助纣为虐,我却饶你不得。”说着举起手中的拂尘,便要当头击下。 鬼姥姥忽道:“想必公主方才是召见那幽冥宫四天王去了吧!”那道姑一怔,道:“你怎得知道?”鬼姥姥道:“你若是肯放过我们两个,我便告诉你。” 道姑思忖一下,说道:“若是你说的属实,我饶过你们这一次。” 鬼姥姥道:“我们知道今日你将唤出四天王,听他们述说幽家事物。因此我师叔派我们前来做两件事,第一由六师叔和我七师叔,趁你招唤四天王之隙,去幽冥潭取幽灵复活秘笈;第二件便是让我们将这女娃带走。” 那道姑幽冥公主冷笑道:“取幽灵复活秘笈做什么?还想练成这种功夫么?”鬼姥姥道:“是为了救人,据说如果让一个灵魂出窍之人练成了幽灵复活,可以活过来。”那道姑道:“救的是什么人?”鬼姥姥道:“这个却没告诉我们。” 那道姑看了看谢雪痕,又问:“你们为什么要带她走?”鬼姥姥道:“我师叔说要从她的手上取得血观音。” 幽冥公主一听,转头望着谢雪痕,变色道:“你是谢玄的女儿?”谢雪痕点了点头,心下却忐忑不安:不知这幽冥公主是善是恶,更不知她是否也会觊觎她家的血观音。 幽冥公主一双美目瞅了瞅谢雪痕,转头向鬼姥姥道:“我这次可以饶了你们,若是日后你们继续为恶,我决饶不得你们二次。听到没有?”鬼姥姥拜道:“谨尊公主教诲。” 幽冥公主从怀中取出那支小旗,轻轻一展,但见一道黑气从中飞出附在那怪人身上,那怪人便醒了过来,惊异地左右望了一下,忙从地上爬起。鬼姥姥担心他说出什么对幽冥公主不敬的话来,忙站起身来,拽着他的粗臂,颤声道:“快逃吧。”向林中掠去。 谢雪痕向幽冥公主拜倒在地,道:“谢公主救命之恩。”幽冥公主却转头向谢雪痕道:“你随我走吧!”谢雪痕心中一凛,道:“随你走?我要回去,还有人在等我。” 幽冥公主鉴貌观色,知其心存犹疑,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我对你家的血观音没兴趣,我让你随我走只是想救你,你难道还不知道你自己已经离开了人世?”谢雪痕惊道:“什么?”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但又隐隐觉得确实有些不对劲,而自己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此时一听她如此说,立时省悟。 幽冥公主道:“现在的你只是被鬼姥姥的老头子口技公子,用诱魂之法唤出的魂魄,而你的肉体却不在这里。” 谢雪痕一听,呆了一呆,顿时恍然,自己本来身受赤精灯之伤,浑身已经腐烂,而自己这时浑身看起来已完全回复原状,自己本来很是奇怪,但方才只是急着逃命,不暇细想。此时一听幽冥公主提及,再回想自己听到那怪物的呼唤走出来的经过,不由得信了八九成,当下禁不住哀哀哭泣起来。 幽冥公主道:“你不要伤心,我到是有法子救你。” 谢雪痕收住眼泪,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已经死去,还能起死回生么?”幽冥公主道:“我只所以救你,是因为你家的血观音之事与幽家还有些关联。为了防你滑进冥界,我要先将你收进蓄魂瓶内。然后再让你复活。” 谢雪痕此刻已是万念俱灰,便任由她施为。 第168章 幽冥公主 第一百六十八章幽冥公主 幽冥公主从怀中取出一个白底青花瓶,对着她念念有词。 谢雪痕突感瓶口有一阵吸力,接着自己“嗖”的一声,向瓶口飞去。迎面而来的小如衣扣一般小的瓶口越来越大,直至进入时变的如一个门洞。瓶内是另一个无尽的黑暗世界,伸手不见五指。谢雪痕看着害怕,便盘膝而坐,静默从武当所习的内功心法,以消除心里的恐惧。 过了不知多久,自己突然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送出瓶外。一出瓶口,蓦觉眼前一亮,发觉自己被收缩在了一个放在桌子上的白玉盘内。幽冥公主正拿着蓄魂瓶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谢雪痕环顾四周,但见这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室内摆设清雅古朴,茶盏桌几,一应俱全,但更多的却是鼎炉丹具,可以说很像是一座庙庵道观。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室中央摆着的一口浴盆中放着她自己的遗体。谢雪痕想起身走下,但身体仿佛被缚住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幽冥公主笑道:“为了防止你滑向冥界,我便将你禁锢在了这白玉盘内。我见到你的尸首的时候才知道,你原来是被赤萤灯所伤,由此说来,鬼婆婆就是不勾你的魂,你也活不久了。” 谢雪痕叹了口气,恨恨地道:“都是聂海棠把我给害的。” 幽冥公主道:“我现在要救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谢雪痕道:“是什么事?”幽冥公主道:“你不得向别人提起如何得救,更不能向别人说是我救了你。”谢雪痕不解,道:“为什么? 幽冥公主道:“若是你说了出来,会害了一个人。”谢雪痕道:“是什么人?”幽冥公主道:“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其中牵涉了许多幽家的密秘,你是否答应?”谢雪痕点了点头。 幽冥公主从怀中掏出一面用黑框嵌着的铜镜,对着她的尸首,口中念念有词。但见镜中撒下一片金辉,罩住了她的尸体。幽冥公主将铜镜放入浴盆,盆内的清水立刻泛着金气蒸腾起来,她****的尸首便似沐浴在金辉中一般。 幽冥公主道:“七日之后,你的身体便康复如初了。”谢雪痕喜道:“那我便活过来了么?”幽冥公主笑道:“哪有那么快,还早呢?”说时,从怀中又掏出一本黑色的册子。谢雪痕看到皮上题着“幽灵复活”四个白色的篆字。 幽冥公主道:“下面我来教你练这个,你是第二个修练此功的人,你也只有练会了这个才能活过来。”谢雪痕道:“仙姑,你还救过一个人么?”幽冥公主却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连忙岔开话题道:“别耽搁时间了。你现在要根据我念的口诀去练知道么。”说着,翻开书念了起来。 谢雪痕听来却尽是一些吐纳法门和心法之类的口诀,而且与武当所习的道家修习法门相类。她久在武当,对这些法门已有了相当的功底,是以初时练起来并不觉得困难,但过了两日方觉其中所言,渐渐的深奥难懂起来,须有幽冥公主反复解说,方能慢慢的领悟。如此这般,愈往后愈是困难重重,但也觉得其中心法巧妙诡异,却是匪夷所思,这般练了半个月方将全书学会。 幽冥公主笑道:“你学的是太费劲了,当年幽灵月却只用了五天就……。”话未说完,便底下头来,黯然不语。谢雪痕一听“幽灵月”三字,知道此人是幽家教皇。心想,她莫非与这幽灵月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是以她不想提及? 幽冥公主将浴池内的铜镜取出,金辉倏然而没。她又拿出一个小幡,对着谢雪痕轻轻一摇。谢雪痕但觉自己被一阵怪风卷起,直向浴池跌去。她惊叫一声,附在了池中她的肉体内。 谢雪痕动了一动,抬起自己的双手,只觉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时才知是一场虚幻。她喃喃的喜道:“我是活了?还是刚从梦中醒来?”猛然站起身来,但见自己浑身****,羞的惊叫一声,又缩了回去。 幽冥公主拿过一身白色的道装,道:“我这里没有俗家衣裳,你先将就着穿上这个吧!”谢雪痕道了声谢,慢慢的披上,从浴池内走了出来。幽冥公主为她取过一面镜子,谢雪痕对着一照,自己果然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幽冥公主道:“出去试试你的武功。”带着她走出门外。 一出石门,但见外面郁郁葱葱,绚丽夺目,阳光扑面而照。谢雪痕只觉双目难睁。这是她自在武山被囚禁以来,首此见到自然的风光。此时沐浴在阳光之下,只觉浑身心旷神怡的难以自持。 幽冥公主道:“幽灵复活是冥界最厉害的绝技,它形如鬼魅,快若闪电,幽冥鬼爪更是无坚不摧,能杀人于电光石火之间。”她指着数百丈处,一座山巅上的巨石道:“我现在要你,用幽冥鬼爪将那块巨石击碎。” 谢雪痕虽也想试试自己这新练的奇功,但见那山巅处离此有数百丈,而下面深渊又是深有千寻,是以心中颇有余悸。转眼瞧幽冥公主正满目鼓励的注视着她,心道:“她有心栽培于我,我可不能让她失望。”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伸出一双如玉般的纤纤葇荑,一运功,但听啪地一声,十指指尖长出十枚长有一寸,尖利黑亮如钢锥一般的黑甲。接着指尖处忽地起了一层漆黑油亮,如鹰爪上的鳞状角质层,顺着手指铺延至手掌,直至小臂肘弯处。 谢雪痕不禁动容,自己的纤纤玉手,如何变成了这般恐怖的模样,宛若鬼爪一般?正自惊骇,幽冥公主又催道:“放心,你用时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不用时,就恢复原状了,快试试。” 谢雪痕这才放心,一提气,纵身而起,合身向那块巨石上射去。但觉自己仿佛一道轻烟,疾若闪电,飞向空中,迎面而来的葱翠美景伴随着呼呼风声,疾飞而过。 顷刻之间,那块巨石已到近前。谢雪痕终不敢和身而击,身形向上微抬,擦着石面,挥爪向石角击去,但觉一爪挠去,竟似抓在豆腐上一般,石角应爪而碎。 第169章 幽灵复活 谢雪痕不想这一爪的威力竟如此巨大,一时间欣喜不已。心想日后重出江湖,熊霸天、聂海棠这些恶贼,又岂能是我的对手。 心中寻思着,返身飞回,向幽冥公主喜道:“师父,你看我练的怎么样?”她满想着幽冥公主看到她所露的那一手,肯定会夸耀她一番,谁知幽冥公主却摇了摇头,道:“此功若是练得如火纯青,可随意变化身形,以你方才的身法,可还差得远了。” 谢雪痕心中却大是不服:“以我现在的身手行出江湖,又有谁能是我的敌手。”心中如此想着,但却扑身跪倒。 幽冥公主不明所以,道:“你这是!”谢雪痕道:“公主对我有再生授艺之恩,您若是不弃,便请收下我这个徒儿。”幽冥公主微笑点头。谢雪痕大喜,赶紧向她磕了四个响头。 她们所处的这座山崖名为碎心崖,幽冥公主所住的山洞名为叹息洞。 谢雪痕在这里住了些时日,在与幽冥公主的闲话间,才知道这个山洞以前是没有的,是她来到此处修行时自己开凿出来的,叹息二字自然也是她自己起的。 从碎心崖俯视四周,巉岩林立,绿叶滴翠,莺声燕啼荡漾其中,清晨或黄昏时,五彩斑斓霞光烧透半边天,使得与天相接的青山绿水尽皆披上了红帔。最奇的是那座悬浮在空中的幽冥宫,下方雾霭缭绕,仿佛是漂浮在雾之上一般,极为壮观。 谢雪痕心道:“每天早晚有如此奇景,叫作朝暮崖岂不更加帖切。”她在这段日子里每天除了为幽冥公主洗衣做饭外,便是练功赏景。幽冥公主也反复给她指导幽灵复活中她没有练到位之处。 谢雪痕本就冰雪聪明,经过这段时日的习练,幽灵复活神功精进了许多。幽冥公主每日只是诵经修行,她虽修行的千年,但其相貌却不过四十岁,再加上她有和蔼可亲,是以谢雪痕对她并不觉得拘束。 这一日,二人用过午饭。谢雪痕道:“师父,你虽然每日诵经修道,但我看您日有所想,夜有所思,尘缘未了,六根未净,不如还俗算了,也免去了修道家这一副桎梏。”她久在武当,对于道家之学,也有不少了解。 幽冥公主被她说中软肋,面上红了红,骂道:“死丫头,出去劈柴去。”谢雪痕伸了伸舌头,奔了出去,在外面小转了一会儿,忽然遥见北方空际飞过一道金光来。一霎时,便到了近前,在她身前两丈处落了下来,化作一个金发美青年。 谢雪痕虽惊叹此人之貌,但还是拦住他道:“你是什么人?”那金发年青人双手合十道:“请问幽冥公主在么?”谢雪痕看他不像恶人,问道:“你找我师父做什么?”话音未落,忽听身后幽冥公主轻咳两声。 谢雪痕忙转过身来,道:“师父这个人要找你。”那金发少年却向幽冥公主拜倒,口称“拜见母亲”。幽冥公主连忙将其扶起。谢雪痕大为惊讶,道:“师父原来她是您儿子。”幽冥公主道:“他是我义子化梵音。”向那少年引见道:“她是我新收的弟子谢雪痕。” 化梵音心中一动,道:“谢无双是你什么人?”谢雪痕听他说起谢无双,先是一怔,忙道:“正是舍弟,师兄可曾见过他?”化梵音点了点头。幽冥公主让二人先进室内。谢雪痕让坐奉茶,她急于知道情况,便又问了一遍。华梵音于是将黑龙帮挑衅少林,遇见谢无双之事述说了一遍。 谢雪痕喜道:“他已离开了黑龙帮,那可好了。”化梵音道:“他虽离了黑龙帮,但今日黑龙帮势力已非往昔可比,其他各派也急于擒拿他,只怕他以后还多有波折。” 谢雪痕转身向幽冥公主道:“师父,我想下山去找我弟去。”幽冥公主想了想,道:“你习得一身奇功,正好下山去为天下人做一些事。只是你处事经验尚浅,脾气又有些暴躁,下山之后万不可冲动行事,更不可以随意炫耀武功。” 谢雪痕见幽冥公主面色郑重,言语和蔼,心下大是感动,纳身拜倒,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道声:“师父保重!”径自下山去了。 谢雪痕下山之后,到得一个镇上,正要找店打尖,一摸身上,才知道自己身无分文。于是在镇上打听出几个当地欺行霸市的黑道头目,深夜之后,寻到他们家里,扮鬼诈了数千两银子。 她出了市镇向北前行,心想:“谢无双去哪了?我是毫无头绪。漫漫天涯,要找他实如大海捞针。不如我去黑龙帮探探,说不定会打听出些什么,以我现在的身手,熊霸天我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主意打定,见路旁拴了几匹马,便解了一匹,翻身便行。 马的主人见状大喝大叫。她掏出一锭五十两重的元宝扔了过去,马的主人顿时笑逐颜开,便似一个哭闹的小孩陡然得到了糖果一般。 谢雪痕也觉得好笑,不一日到了洛阳。但见街上茶楼酒肆,到处都可以看到身着黑衣劲装的黑龙帮弟子。她担心有人会认出她来,于是购置了一顶边围黑纱的斗笠,然后在一家叫做九方客店里下榻。 她白天走访,晚上夜探。她以前对黑龙帮的情形并不甚解,今见黑龙帮声势浩大,心道:“想不到黑龙帮的实力竟如此庞大,武当虽称江湖顶尖大派,但与黑龙帮相比,只怕也会顿感汗颜了。” 她却不知熊霸天为了增加黑龙帮在正义盟中的份量,近来对黑白两道的小帮派威逼利诱,使得近二百多个帮派并入了黑龙帮。黑龙帮在声势和人数上比往昔增大了七八倍。 这一日,她回到店里,见九个黑龙帮弟子围着桌子边吃酒,边神侃闲聊。她便也在大堂坐了下来。叫过饭菜,留心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听一个弟子向一个独眼光头胖子道:“金爷,听说明日咱们帮的十三位舵主便到齐了是不是?”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那姓金的胖子正是金万山,只听他点头道:“不错,这十三位总舵主可是咱们帮中的一顶一的高手。别看这盟主之位落在了武当派的手里,但他们要是不听咱们熊帮主的,哼哼。他武当派什么也办不成。看明天聂海棠来了,让他见识见识咱们黑龙帮的威势。” 谢雪痕听说,明早起来,早早地吃了饭,赶到黑龙帮总舵附近,静待聂海棠前来。将及午时,果见五骑马,顺着东街奔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聂海棠。 谢雪痕突见聂海棠,禁不住咬牙切齿,只想上去立刻将这恶贼碎尸万段。 但转念一寻思,正义盟之主既为太极真人所得,聂海棠虽名为太极真人的弟子,其实武当派一切事物均由他处置,他此次前来黑龙帮必是要与熊霸天商议大事。且让我打探一下,这一窝蛇鼠要绸缪什么勾当,于是强行忍住胸中之恨,飞身上房,跃进院中,展起幽灵复活的身法暗随着聂海棠。 黑龙帮院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极为森严,但她的幽灵复活身法,虚无缥缈,快似光影,在院内的山罅枝隙之间,任由穿行,非但那些普通弟子,察觉不到,就是聂海棠这等高手也是浑然不觉。 聂海棠随着那个管事,走到后院的客堂。熊霸天迎了出来笑道:“原来是聂大侠到了,快请进!”二人谈笑着走了进去。 谢雪痕晃身上房,伏在檐上,轻揭一片瓦,厅内暗窥。但见这前厅甚是宽阔,里面坐了有七十多人。其中上次再崆峒山为莲花道人祝寿时所见的各派掌门差不多都在,各大派中只少了少林、武当、点苍三派的掌门。 除了这些人,还有许多人她并不认识。这些人聚在一起,只是闲聊,只言片语间,也略谈及些有关于幽家之事,但听来都无关紧要。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一阵嚷嚷,当中响起一阵杀猪般的痛呼。 谢雪痕微微一怔,禁不住好奇,身形轻展,飞檐走壁,掠到门楼脊后,向嘈杂处一瞧,但见一个矮小的老太太用一根麻绳,牵着三个浑身赤溜精光的汉子,在黑龙帮的门口不停的叫骂:“熊霸天,你这个缺家教的儿子带着追随你的两个什么门主,竟敢在大街上调戏我老人家,你倒底管是不管?我老人家都快做你奶奶了,你儿子却还当众非礼我老人家。” 她骂一句,便挥起手中朽木般的拐杖在三人的屁股上抽一下,这老太太看上去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每抽一下,三人还是忍不住大声痛呼。 谢雪痕乍一看到三个赤身裸体的男子,顿时羞的满面通红,接着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她惊的是这老太太赫然便是当日伙同她的丑丈夫,要把她的魂魄捉走的鬼姥姥,不知她为何会到了这里,好笑的是以鬼姥姥的这副尊像,男人若是见了避之还唯恐不及,又岂能调戏于她。 当街之人虽摄于熊霸天的淫威,不敢近前围观,但还是有不少人远远的站着,被这种场景惹得只掩嘴偷笑。黑龙帮众弟子又惊又怒,纷纷抢上前来制止,但鬼姥姥抬起拐杖在那些黑龙帮弟子身上东一拔拉,西一摆弄,那些弟子便不由自主的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谢雪痕心道:“看来这老太婆是存心找熊霸天的麻烦来了,这可真是有好戏看了。”面上也露出了笑意。 黑龙帮的管事王成见这个弱不禁风的老太婆,似乎会妖术般在举手投足间,便将这些如狼似虎的彪形大汉放倒在地,情知这老太婆必是一位异人,便急忙进去通报了司马玮。 司马玮听说,立刻带了金万山奔了出来。他瞅了瞅鬼姥姥,拱手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若是有什么赐教,请移驾到里面去说,在下一定好生款待。”鬼姥姥冷笑一声,道:“你这小儿是谁?” 司马玮也不生气,说道:“晚辈复姓司马,单名一个玮字。”鬼姥姥道:“原来是熊霸天的女婿。给你说也好,你的二舅子和投奔熊霸天的两个什么狗屁帮主啊,还是门主,当街调戏我老人家,你说这该怎么处置?” 司马玮纵是聪明机智,此刻听了此言,也不禁怔住了:“这……这怎么会?”鬼姥姥怒道:“怎么?你是说我在骗你么?” 司马玮正色道:“老前辈但有吩咐,晚辈一定鼎力完成,还望前辈放了他们三人。”鬼姥姥道:“那好,既然他们三个这么相中我老人家,那我老人家就如了他们的愿算了,让我一妻事三夫,只是便宜了熊霸天那小儿,小小年纪竟做了我公公。” 熊威和青海帮帮主赵志海、飞鱼帮帮主张水听了鬼姥姥的话,浑身不由得弹起琵琶来。他们平时飞扬跋扈,仗势欺人,不想今日在妓院中正爽的开心,却突然被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老太婆擒住,只后被她扒光了衣服当众游街受辱还不算,这时竟还要嫁给三人,这可真比杀了他们还惨。三人此时为了保住自己的贞节,正寻思如何咬舌自尽。 谢雪痕听了鬼姥姥所言,大是好笑,暗想:“虽不知鬼姥姥这恶老太为何要与熊霸天为难,但这三个人平时作恶多端,今日鬼姥姥如此羞辱他们,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司马玮听了鬼姥姥的戏谑之言,不禁勃然变色。站在他身旁的金万山更是气的连头顶都发了红,骂道:“老太婆你是登鼻子上脸了你。”说时,挥刀向鬼姥姥迎头斩去。 鬼姥姥颤微微的躲来躲去,每次都是险险的从金万山的刀锋下穿过。谢雪痕虽对她全无好感,但这时见她为惩治恶人而遇险,却还是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司马玮乘机将三人的绳索解下,吩咐王成把三人带进去,给他们穿上衣服。 金万山起先还念着伤了这弱不禁风的老太太,有些胜之不武,但此时自己的一柄鬼头刀舞了半天,却始终连这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蹬腿的老太婆的衣襟都沾不得分毫,不禁大是焦躁起来,刚要提刀向鬼姥姥的一双小脚上削去。 鬼姥姥的一根朽木拐杖上的窟窿眼里突然飞出一只五寸长的蜈蚣,朝金万山的面上飞去。 第171章 金万山横刀倏地反削,但那条蜈蚣诡异灵巧之极,身子一扭,钻进了金万山的嘴里。金万山大叫一声,扔下鬼头刀,双手拼命的往嘴里抓去,意图将蜈蚣抓出。但那只蜈蚣便似被他喝水一般,早已下了肚。金万山欲抓欲狂,只抓的满嘴血肉横飞,突然惨吼一声倒在地上,痉挛了几下,便不动了。 过了片刻,金万山的猪八戒般的大肚子里,响起一阵轻微的摔烂水果般的“呵啦”声,突然“噗”的一声,那条蜈蚣破肚而出,飞回鬼姥姥手中拐杖上,重又钻进窟窿内。 鬼姥姥“嘎嘎”大笑,仿佛适才听到了自己的孙子,为自己讲了一个极有趣的故事一般。 谢雪痕在上面见她手段如此残忍,心道:“这老东西果然不是好人。” 黑龙帮众人均被骇呆在地上。司马玮气愤之极,“呛”的一声,将玉鳞剑拔在手中。只听背后靴声橐橐,却是熊霸天得了消息,带着各派众掌门从内厅奔了出来。司马玮将玉鳞剑收起,向熊霸天施了一礼。 熊霸天向场中瞅了瞅,惊道:“鬼姥姥。”鬼姥姥听到熊霸天叫出她的名字,似是怔了怔,道:“你认识我?想不到你倒有点眼光。”青城掌门叶飘云道:“曾听先师言道,鬼姥姥本是冥界中人,只是后来投奔了魔域。” 熊霸天张目道:“我与你素无怨仇,你为何杀我的人?”鬼姥姥道:“幽家与你也素无怨仇,你却为何又费尽心机的要消灭幽家?”熊霸天道:“如此说来你是要为幽家的众恶人来强出头了?” 鬼姥姥摇头道:“非也,我既离了幽家,已非幽家中人,犯不着为了他们淌这趟混水,我此次前来是想帮熊帮主完成大愿来的。只是你的小儿和手底下的两个废物冒犯了我老人家,我只是对他们予以薄惩而已。“ 熊霸天道:“你要帮我?” 鬼姥姥道:“老身久在冥界对于幽家的一切了如指掌,前几****去他们那里转了转,从幽冥城主凤鸣手中得到一件事物。想必会对你们对付众贼有所帮助,因此便取了来,想送于你。”说着,颤抖着干瘪的胳膊从破烂的前胸处,摸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远远的递了出去。 谢雪痕心中暗骂道:“这老婆子,我师父上次饶了她,她竟然死性不改,来这里依附熊霸天,助纣为虐。” 熊霸天瞅了瞅,却不敢接,疑惑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曾是冥界中人,今日又为何帮着我们来对付幽家?” 莲花道人道:“四十年前鬼姥姥脱离冥界,投奔魔域,曾遭到幽家众高手的阻挠,姥姥自然对幽家有所疾恨了。” 鬼姥姥“嗄嘎嘎”破锣般的干笑两声,叹道:“昔年丑事,提它作甚?”熊霸天转头向莲花道人道:“道长既然与鬼姥姥曾经相识,又睽违多年,今日难得不期而遇,道长何不将故人之物取来,让大家一同开开眼界。”莲花道人面露胆怯之色,嗫嚅道:“这……。” 凤舞在旁瞧了半天,一听鬼姥姥手中所拿之物是从凤鸣手中取得,是以万分留意,但又疑心鬼姥姥诡计多端,是以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熊霸天如何处置,但见熊霸天也是对鬼姥姥万分的不信任,便道:“还是让我来瞧瞧吧!” 鬼姥姥大笑笑两声,将盒子向凤舞弹去。凤舞伸手接过,又向鬼姥姥瞧了两眼,慢慢的将盒子掀开。但刚掀开一道缝,盒内倏地射出一道五色光华,将凤舞包在其中,形成一个五彩透明的水晶球。余人大惊。 鬼姥姥嘎嘎大笑,满脸树皮般的皱纹一舒一展,神态恶毒之极。 熊霸天变色道:“原来你是要用这东西来害我?” 鬼姥姥笑道:“老身此来正是为了这姓凤的小子。” 便在这时,她身旁白光一闪,凭空现出一个白衣女子。她向凤舞叱道:“姓凤的小子,快点将惑心魔血交出来。否则你休想从这五彩魔晶球中脱身。” 谢雪痕在上面打量这女子,认得是曾经随英郊救过她和谢无双的魔九。 凤舞此刻犹如陷入一个粘稠的旋涡之中,无论如挣扎也难以脱身。更要命的是,他逐渐的感觉越来越呼吸困难。这时忽见魔九出现,心底才顿时了然:“魔九派鬼姥姥前来,明里是向熊霸天找茬,其意却在自己。” 再瞧各派掌门都面泛微笑,幸灾乐祸的瞅着自己,心中不由的大怒。他缓了缓气,接着运起浴火神功,浑身立时燃起青火,意图将这五彩魔晶球烧溶。 魔九见凤舞浑身燃起一层青色的火焰,而且越烧越青,心下暗自思忖,自己此来万一夺不回惑心魔血,反而再将这五彩魔晶球被他毁了,那可就啄鸡不成蚀把米了。心里如此想着,却不甘心就此罢手,又向凤舞喊了两声,快些将惑心魔血交出,但凤舞只是不理,继续催动神功,火势越烧越旺。 魔九终于不敢再试,右掌一摆,那五彩魔晶球又化作一道五彩光华飞入她的袖中。她殊不知这浴火神功最是消耗功力,只要再拖得片刻,凤舞非油尽灯枯不可。 凤舞一脱五彩水魔晶球的桎梏,抬手一记火焰刀向鬼姥姥劈去。他恼恨鬼姥姥暗算于他,使得在场众人看他笑话,是以出尽全力。鬼姥姥却没想到魔九会将魔晶球收去,一时不备,被凤舞的火焰刀击个正着,如被箭射中的鸭子一般,嘎地一声长叫,倒飞出去。魔九拔出心寒剑,向前一递,刺向凤舞咽喉。 凤舞适才运起浴火神功,又全力狠击鬼姥姥,一时身心俱疲,眼见魔九的长剑刺到,有些招架不力,不由的连连后退。 熊霸天见凤舞脱身,鬼姥姥又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动弹不得,便亮出修罗刀,“呼”地一声,向鬼姥姥砍去。眼看自己这一刀,立时便可以将这老太婆剁为两段,忽听司马玮喝道:“小心!”猛觉头上一道疾风罩下。 第172章 熊霸天反刀上挑,但听“当”的一声,顿觉右臂一阵痛麻,忙回刀护身,后退两步。抬头一看,但见上面掠来一个巨大的蝙蝠右手持笛,左臂挟起鬼姥姥。 鬼姥姥惊道:“你是唐……?”那人不答,身子一仰,冲天而起。众人看的真切,这蝙蝠人正是蛇目蝙蝠龙妃。 魔九虽将凤舞逼的难以还手,连连倒退,但一时间又无法将其击败。正在这时,忽见鬼姥姥被人掳走,再反观自己已处寡不敌众之势,狠狠的跺了跺脚,骂道:“小恶贼,我决饶不了你。”身形一晃,如一道白虹冲天飞向墙角,转瞬不见。 众人见这少女如此身手,纷纷交头接耳:“得罪了销魂宫的三魔公主那可麻烦了。”熊霸天浑不当一回事,复请众人入内谈话。 谢雪痕心中顿时生起好几个疑团:“去年凤舞在崆峒山上从英公子手中将这惑心魔血夺去,怎么来向凤舞讨要的竟是魔域中人呢?英公子又从何处得来的此物?他又与魔域中人有什么关系?英公子屡次搭救于我,我还是帮他将惑心魔血从凤舞手里夺回来吧。”经过这一番折腾,日薄西山,黄昏将届。 谢雪痕翻身飞进黑龙帮内,寻找凤舞的住处。但见熊霸天引着众人到后院的花厅用餐。谢雪痕飞上一棵桑树,向厅内窥去,却独不见凤舞。看着众人觥斛交错,杯来盏往。谢雪痕也觉得腹中饥饿,便展起幽灵复活的身法,暗随着那些上菜的弟子向厨房行去。 她这身法真是绝妙,形似人影,似有似无,快时恍若苍鹰急电,慢时宛蝴蝶游魂,一个身子还能够折叠,略一蜷缩,稍微有个遮蔽物,便可以隐身。 此时廊上虽然上菜的弟子来来往往,但谢雪痕毫不费力的跟着他们到了厨房。厨房内数十个厨子虽然忙得不可开交,但她径自一掠而入,在案旁东一缩,西一伏。但见案面上放着十数盘白鸡,她一伸手取了一只抱在怀里。 忽听有人道:“诶,老六,你怎么少给我一只鸡。”但听又一人道:“怎么会,我给你了。”先前一人道:“不可能,总共是十五只鸡,现在只有十四只。你数数你那里,看看是不是落了一个。” 另一人道:“没有的事,我全给你了,哪还有。”但听脚步声响,那人走了过来,似是看了看,道:“盘子都是十五个,怎么会少你的,一定是有人拿了。”先前那一人似是想了想,道:“真是奇了怪了,真有人拿么?谁拿了?”最后一声,是吼出来的,却没人应。 谢雪痕伏在一个油桶后,听他们互相质问,心中暗笑,展起身法,掠了出去,奔到一座假山后,拽下一根鸡腿大嚼起来。忽听一个弟子道:“帮主吩咐要挑些好菜送到凤公子房里。” 谢雪痕连忙站起瞅准了那送菜的弟子,跟了过去。但见那弟子向院后绕来绕去,进了花园。绕过几个花圃,到了隐在园中的四间精舍前,正见凤舞在池塘前负手而立。 谢雪痕知道这花园曾是熊霸天软禁谢无双之所,心道:“凤舞你该不会也是被熊霸天软禁在这里了吧?” 原来熊霸天生怕凤舞性子桀骜不驯,与各派掌门发生冲突,是以将他安置在这僻静之所,以远离众人。凤舞也正好落个清静。 谢雪痕知道凤舞非寻常人可比,离他远远的隐在一棵树柳树后,见那弟子端着食盘,向凤舞施了一礼。凤舞摆了摆手,那弟子将酒菜放在池边的石几上便去了。谢雪痕正欲进他室内搜寻,看他是否将惑心魔血放在室内,忽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凤公子在想什么呢。” 谢雪痕扭头循声一瞧,但见一个绿衣高冠的妖艳女子轻移莲步,款款而来。谢雪痕一见这个女人的撼世之姿,不禁暗叹世上居然有如此容貌的女人,心想这人莫非就是南宫成痴迷的梦魂离了。只是她是何时出现的,自己竟一点也未察觉,看来此女的武功也相当了得。 凤舞瞅了那女子一眼,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梦魂离步履轻颖,飘到凤舞的面前,搂住他的脖子娇笑道:“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来陪陪你嘛!凤公子,你看我美么?”一面说着,作出一番媚态。 谢雪痕暗骂:“好一只妖精,怪不得南宫成会死在她的手里。”只怕二人将要做出一番不堪入目之事。熊霸天虽在外面和众掌门饮的正酣,脑袋上不过要冒冒绿光。 凤舞忽道:“你搞什么鬼?”梦魂离晃身一变,除了一颗绝美的头颅外,身子化作一条通体晶莹透明的绿宝石般的碧蛇,温柔的缠住凤舞,嗲声嗲气的撒娇道:“凤舞哥哥!你以后对人家能不能温柔一些嘛!你喜欢人家什么样子,人家变给你就是,你想要丰满的?还是苗条的呢?” 凤舞本就是个狂放不羁之人,此时突遭这个美人的调逗,不禁浑身酥软。但忽觉这条青蛇身子是逾收逾紧,心中登时一惊,忙运力一挣。梦销魂厉声骂道:“你这王八操的,上次敢欺辱老娘,今日老娘便要你的命。”口中骂着,光滑的翠绿身子勒的更紧了。凤舞今日本就耗了不少功力,此刻与梦魂离相斗,便有些吃不消。 谢雪痕心想凤舞往日助纣为虐,今日丧命,正是死有余辜。但眼见梦魂离的整条身子将凤舞缠得如蚕茧一般,凤舞的一张脸变的通红。忽转念又想,不管怎样,他好歹也是凤鸣的同胞兄弟,瞧在凤鸣的份上总不能见死不救。一念至此,亮幽冥爪,晃身抓向梦魂离后颈。 幽灵复活有影无形,快若闪电,梦魂离只觉头上黑影一闪,同时后颈一痛,知道有人来袭,忙从凤舞身上松了下来。扭头向四下瞧了瞧不见人影,情知有高人在侧,又担心凤舞报复,便不敢再留,身形一晃,已飘身十数丈之外,展眼不见了。 凤舞浑似没有觉出有人在暗中偷袭梦魂离,搭救了自己,他喘了几口气,整了整衣衫,转身进屋,少顷灯便熄了,竟似是要睡了。 第173章 奸谋 第一百七十三章奸谋 谢雪痕只好又飞身到了前院,但见此时酒宴已散。黑龙帮的弟子正招待各派客人入住客房。谢雪痕寻思了一阵,纵身向梦魂离离去的方向飞去。到了那里,但见那是一个幽静的院落,其中一间房内正亮着灯光。 谢雪痕飞身落下,伏在窗下,透过窗隙向里望去,但见里面坐着两人,正在轻声谈话。这二人正是熊霸天与聂海棠。谢雪痕大喜,心想且听听这二贼又在商谈什么阴谋诡计,于是伏在窗下留神静听。 只听熊霸天向聂海棠道:“聂大侠才思敏捷,见多识广,不知对咱们此次征伐幽家为民除害,可有什么妙策?”聂海棠斜睨着熊霸天,道:“熊帮主为此事费神已久,锦囊妙计,想必早已成竹在胸,聂某恭候驱策便是。” “过奖过奖。”熊霸天哈哈一笑,心中却暗骂:“恭候驱策?说的客气,你真******愿意听我的?可见是假仁假义。”说道:“自正义盟成立以来,整个江湖武林犹似凝成了一快铁板,使得正义之气高涨,匪类小人匿迹,但幽家群恶毕竟非诸般小恶可比,虽说以咱们各大派无往不摧之势,完全可以诛灭幽家,但难免会使得各派豪杰损伤太多,因此我请求在下兄长熊太师,奏请朝廷发兵二十万,协助咱们破贼。” “不知朝廷大军如何协助?”聂海棠觉得朝廷与江湖豪客素来多有忌讳,若是与他们合作那岂不是相当的冒险。 熊霸天拿出一卷地图,在桌上铺开,道:“这是幽冥城地图,聂兄请看,幽冥城是依山踞海而建,城北地势平坦,正可用兵;城西山势虽险,却并非难以逾越。以熊某之浅见,咱们先抽调各派高手集于山下,然后以剩下的各派弟子为先锋,同二十万大军从城北直取幽家,待幽家众魔头齐聚城北抗击大军之时,咱们集结山下的众高手,穿过西面的山地,直取飞碧崖。如此一来,幽家焉有不破之理?”说毕,嘿嘿大笑起来。 聂海棠暗道:“好毒的计策!你让各派弟子做先锋,只怕是让他们先磨钝幽家黑水旗的刀剑,再让那二十万大军坐收渔翁之利,将二者尽数歼灭,只是不知他又在西山布下了什么毒计?” 熊霸天见他久久不语,便道:“聂兄弟以为如何?有什么不妥么?”聂海棠道:“素闻幽家灰金旗的凶灵舰厉害非凡,幽家若是败了,熊帮主不担心幽家群恶从海上逃走么?” 熊霸天摆手道:“聂兄弟难道不闻兵法云:‘围师遗阙,穷寇勿追’么?幽冥城一旦被夷为平地,众恶日后便只能东躲西藏,时时处于人人打杀之势,他们还长久的了么?” 聂海棠一琢磨,熊霸天如此使计,正好可以消除各派之势,这对日后东瀛人进取华夏后,我统领武林,不也是有莫大的好处么?想到此处,亦拍手称妙。 谢雪痕得知熊霸天的计划后,心想自己既拜幽冥公主为师,那自己也算是半个幽家弟子,那一定要将熊霸天之计通知给幽家中人。计议一定,欲待离去,忽听脑后“吱”地一声微响,同时双腿一紧,似是被细细地蚕丝缠住。接着左臂一紧,被一只大手牵住。 谢雪痕急忙转头一看,这人却是公士庸。原来公士庸一进来,见有人伏在窗下偷听,便趁他不备,掷出乌丝捕魂蛛,缠住了她的双腿,又上去探手将其擒住。 谢雪痕见公士庸暗算自己,并抓住了自己左臂,好在右臂还能动弹,立时亮起幽冥爪,抓向公士庸面门。公士庸见谢雪痕一只纤纤玉手变成如此模样,不禁大吃一惊。不过他久行江湖,多历阵仗,忙将头一歪,伸出左手一阵疾点,将谢雪痕上身露出的穴道,尽皆点中。谢雪痕便再也动弹不得。 只听屋内的熊霸喝道:“是什么人?” 公士庸道:“谢姑娘伏在窗下偷听你们说话,我把她给拿……。”话犹未了,蓦觉身后一股火热的大力袭来,知是凤舞暗算自己。情知此人武功极高,又极难招惹,一纵身跃出两丈,落于院内。 凤舞直奔谢雪痕,挟起谢雪痕的腰,展翅而起,将谢雪痕带到野外的一个空旷处,解了她的穴道,说道:“这里危险的紧,你最好赶紧走。”谢雪痕一瞧这人,却是凤舞,道:“你为什么救我?”凤舞展翅飞起,抛下一句话道:“你在后园救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咱二人便扯平了。”晃眼间,人已消失于夜空之中。 谢雪痕心下暗自惭愧:“都怪我粗心大意,练了绝世奇功,还被人擒住。”转身向打尖的客店行去。走了一阵,忽见东面山坡上的树林里,亮着一堆火光。心道:“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荒效野外。”好奇心起,悄悄走了过去,隐在树后探头窥视,这二人却是在平凉城见过的华山掌门华青云和峨嵋掌门洗月师太。 只听华青云道:“想不到武当这个堂堂大派,却也和熊霸天勾结在一起?”洗月师太道:“黑龙帮势力庞大,盟主之位虽被太极真人得去,却也离不开黑龙帮的控制。”华青云道:“那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密秘?咱们两派可要留个心眼。” 洗月师太道:“太极道长怀瑾握玉,日月经天;聂海棠侠义之名,更是名扬四海,你有什么好担忧的?”华青云苦笑两声,抓起两根干柴投进火里,道:“这你可将他们看错了,这二人虽名为君子,但这几年行事却有些鬼祟,在他们这美名的背后,可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谢雪痕心道:“此话对极,聂海棠在江湖上被尊为碧血双剑之一,却谁能想到他竟是东瀛倭人的走狗?” 华青云接着道:“这坏人二字却是不会有人写在脸上的,你比如说谁能想到咱俩……嘿嘿!”洗月师太啐道:“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我不管他们怎样,只要能杀了凤鸣那恶贼为我洗月师姐报仇,我什么都不顾。” 谢雪痕暗骂道:“你师姐那是找死,可怪不得别人。” 第174章 奸情 华青云愣了愣,伸臂搂住洗心师太的肩膀。洗月师太顺势偎进华青云的怀里,二人注视着熊熊的烈火,宛若一双夫妻。 “洗心师太死了有什么不好?若有她在,咱们两个能待在一起么?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洗心师太是我杀的。”华青云沉声说道。 “你说什么?”洗月师太陡闻此言,倦在他怀中的身子猛地一震,随即弹了起来,面上顿时变色。 谢雪痕在树后也吃了一惊,那日在平凉洗心师太不但帮华青云解去了凤鸣的寒毒,而且还为他强出头,怎地却反而是死在他的手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当下更加侧耳凝听。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洗月师太冷冷地直视着华青云的眼睛,目光中愤怒,恼恨,愧悔诸色纷呈。 华青云面对着情人刀一般的眼睛,却反而出奇的镇静,站起身来,坦然说道:“我们认识之后,你师姐依掌门之令,强行将你剃度。她为的便是拆散我们两人,后来我寻思只有你做了掌门,咱们才可以重新在一起。那日在平凉,洗心与凤鸣相斗时突遭暗算,当时我看她身受重伤,我想若是她死了,由你做上掌门之后,那我们不就可以随时在一起了么?所以我冲动之下,便……。”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但洗月师太和谢雪痕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洗月师太惊道:“如此说来,我师姐并非凤鸣所害?”华青云走上前来,搂住她的削肩,道:“我这全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才……,我太爱你了,你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多痛苦?” 洗月师太虽已剃度,但并不影响她出众的容貌。微风拂起她的月白僧袍,她颀长苗条的躯体显得有些瘦弱。她双手抱臂,突然打了个寒噤,蓦地将华青云的双手推开,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忏悔道:“阿弥陀佛!弟子罪孽深重,愿佛祖降罪于我。” “你既然这么痛苦,那我便为你师姐尝命罢了。”华青云见她如此,面上顿时黯然,“呛”的一声,拔出长剑,反腕往颈上横去。这样的把戏在情人之间往往非常奏效,即使沉浸在罪责中的洗月也不例外。她将拂尘一挑,架住了华青云的长剑,道:“师姐她已死,你便是以死抵罪,她也是活不过来的了。” 华青云道:“但我不想看着你痛苦。”洗月师太道:“既然我师姐并非凤鸣所杀,那我要回峨眉山了。”华青云道:“不可?”洗月师太道:“为什么?” 华青云道:“你们峨嵋派昔日同各派歃血为盟,加入了正义盟,现今各派已集结完毕,正如同箭已上弦,你此时一走了之,武当派和黑龙帮又岂能放过你们峨嵋派?再者此次若是能伙同各派,一举将幽家诛灭。幽家法宝神器繁多,你若是得上一两件,日后将峨嵋发扬光大,不正可以慰藉你师姐的在天之灵么?我误杀你师姐,自觉罪孽深重,你也正可助我多诛杀几个幽家恶人,以赎我的罪孽。” 谢雪痕听了他这一番言语,顿时怒火中烧,堂堂华山掌门,行此栽赃嫁祸之卑鄙行径不算,竟还将一套歪理说的冠冕堂皇,义正严辞,更可气的是方才还为自己忏悔的洗月师太竟然也点头表示赞同。再也忍耐不住,转身从树后走了出来,冷笑道:“这便是你们正义盟所行的正义之事么?” “谢姑娘怎会在这里?”华青云与洗月师太二人万不料此处竟伏着人。当他们看清这人是谢雪痕时,方镇定下来。 “我若不在这里,怎能看清你这副见不得人的嘴脸?”谢雪痕冷冷地道。 华青云面上陡现杀机,剑光一吐,刺向谢雪痕咽喉。谢雪痕脚下不动,却倏地向右横移了三尺。她这是自学会幽灵复活后第一次对敌,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华青云怔了一下,挺剑连刺,但谢雪痕面露冷笑,膝不弯,身不晃,或左横,或右移,或前,或后,或疾升,或疾落。华青云的剑沾不到她的半点衣襟,仿佛在被谢雪痕戏耍一般。 华青云骇然失色,万料不到这个女人一年不见竟有如此身手,看其身形诡异迅疾,决不是武当派的武功,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功?”谢雪痕笑道:“凭你还不配知道。” 华青云把牙一咬,一剑斩去。谢雪痕的身子陡起,轻飘飘地落在华青云的剑上,左腿纤足脚尖踩在剑尖上。华青云持剑端着谢雪痕,觉得剑上仿佛只是落了一个蝴蝶一般,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谢雪痕右足一抬,踢在华青云的脸上。华青云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但觉鼻子上酸痛,左手一摸,却是流出血来,恨怒之下,一剑狠命向谢雪痕面上劈来。 谢雪痕不理来剑,身形一晃,犹如一道泛光的幽灵,向华青云面门射去。华青云回剑横削,谢雪痕却绕过他的剑锋,在他脸上掴了一掌。华青云登时眼冒金星,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痛。他心中又怒又骇,拼命将剑光舞的密不透风。 但谢雪痕却似一个飘飘忽忽的影子,看只有影,动若无形。华青云眼看自己的长剑明明砍中了她,要么只似是砍中了水中月,要么只如砍中了烟气上,始终伤不得她分毫。而谢雪痕却时不时的或打他一拳,或抽她一耳光,虽中在身上并无受伤的征兆,却是白白的被她百般羞辱。 谢雪痕忽道:“不和你们玩了?”左手一张,一只葇荑覆上了一层黑鳞,变成了一只油亮的黑爪,身子一闪,从二人之间穿过。华青云只觉右腕先是一痛,接着手中一空,长剑被谢雪痕夺去。 华青云又惊又骇,呆在当地久久不言。过了半晌,道:“谢姑娘,你想怎样。”谢雪痕厉声道:“像你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就应该立刻杀了。”洗月师太忽然跪了下来,说道:“他虽该死,但这一切,我也有份,请姑娘先杀了我吧。” 谢雪痕极是愤恨华青云,但忽见洗月师太跪下悔罪,这一剑便一时刺不下去,冷冷地道:“你先起来。”洗月师太却不肯起来。 第175章 幽家军团 谢雪痕怒视了华青云一阵,心内寻思,我这次前来,是为了寻找谢无双,和寻访害死我爹娘的仇人,若是现在杀了华青云,于我寻访极为不利,不妨姑且饶他,改日再寻他算这笔帐,一念至此,乃道:“这一次我放过你们,但我现在有一件事还需要你来帮忙。” “姑娘但有吩咐,贫尼一定无所不从。”洗月师太拜了拜,这才站了起来。 谢雪痕道:“我想暂时投入你们峨嵋派,随你们一同前往幽冥城,但你们千万不要给我泄漏出去,否则我新帐老帐一起算。”华青云先吃了一惊,心想她同凤鸣关系不浅,此次混入峨嵋派前往幽家,那自是在正义盟中捣乱,但这女娃武功不凡,若是能将她笼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便忙点头答应。 洗月师太虽觉有所不妥,但势有所迫,也只好同意。 二人告诉谢雪痕,上月初五聂海棠代太极真人向各派下令,要各派在昨日到黑龙帮集合,只后再一起进攻幽家。谢雪痕一算,昨天正是初五,原来给各派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问道:“什么时候起程。”洗月师太道:“明天启程,此次除了各派,另外熊霸天的堂兄熊变亲率二十万大军,协助武林各派一起剿灭幽家。” 谢雪痕倒吸了口冷气,喃喃的道:“我的天哪,二十万人,那岂不是真的要将幽冥城踏平了么?”洗月师太向华青云道:“你先回去吧!我和谢姑娘边走边聊。”华青云向谢雪痕望了一眼。谢雪痕道:“你去吧!”华青云如蒙大赦,抱拳一揖,道声“告辞。”转身而去。 洗月师太看华青云离去,向谢雪痕道:“姑娘请随我到我们峨嵋的驻地去吧。” 在路上,洗月师太道:“姑娘也不必为幽家担心,这一次正义盟人数虽众,但要真想灭了幽家也没那么容易。幽家高手众多,人才济济,幽家军团凶悍骁勇更是非通普军队可比。更何况各派同床异梦,又都担心熊霸天怀有阴谋,因此这一战,鹿死谁手,实难预料。” “幽家军团?幽家也有军队么?”谢雪痕诧异道。 洗月师太道:“怎么,我看姑娘和那幽冥城主相交匪浅,难道对幽家的事物一无所知么?“谢雪痕苦笑道:“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对我说起过。”洗月师太道:“幽家军团是幽家七色旗中的黑水旗,人数大概有六万多人,约占幽家总人数的九成以上。 幽家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经常派出大批的弟子,遍访行为不端之人,向他们强服地狱行刑丹。这地狱行刑水说起来也实在神奇,若是善良之人服食之后,无非就是生一场病。但若是为非作歹之徒喝了,那便会根据他平时所做的恶事,身受难以言状的痛苦。若是作恶越多,越大,那他的痛苦便越烈。” 谢雪痕道:“这个我倒是听说了,却真是符合了地狱行刑丹之名了,不过这也活该。” 洗月师太道:“这些恶人欲要解除痛苦,需要继续服食这地狱行刑丹,因此他们就必须要投入幽家。只是这地狱行刑丹对于那些功力深厚的人并不起作用。” 谢雪痕道:“为什么?”洗月师太道:“功力深厚的人意志力强,而且也可以用内力将地狱行刑水逼出来。”谢雪痕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可惜了。” 洗月师太道:“这些人投入幽家后,虽然得以服食地狱行刑水,但却要幽家教众的皮鞭下做各种苦力。这些人里面有上至公候王爷,下至市井无赖,平时要么受人伺候,要么好吃懒做,如何能受得了这种非人折磨,因此不出三年这些人便会被折磨死一大半。 幽家的黑水旗便从经过三年苦力,而又幸存下来的人里面,抽取精壮者充入黑水旗,进行严格的军事训练,再授于赎罪七式,使他们成为严守军纪,武功厉害的士兵。” 谢雪痕道:”赎罪七式是什么?” 洗月师太道:“是一种武功。这种武功是冥界的一件奇功。”谢雪痕道:“也是柳直从冥界夺得的十二种武功之一么?”洗月师太道:“这项武功倒不在那十二冥功之列。据说是幽冥公主带到幽家的。” 谢雪痕听到幽冥公主,心里突地一跳。 洗月师太又道:“这项赎罪七式也算是一种上乘武功,非但招式迅捷狠辣,而且还适用于任何一种兵刃。另外,还有一个妙处,就是咱们平常学武,要自幼练起,有个扎实的根底。但这赎罪七式却不然,不论你是否有无武功根底,也不论年龄有多大,都可以在半年之内速成。” 谢雪痕惊叹道:“这武功倒是不错,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学学这套武功。”洗月师太笑道:“这种武功虽然很厉害,但是我们都无法去练。”谢雪痕惊异道:“为什么?”洗月师太道:“这种功夫一定要服过三年地狱行刑水才可以练,否则练了也是无用。” 谢雪痕道:“看来这武功的厉害,其中由头还是在地狱行刑水里面。” 洗月师太点了点头,又道:“按说幽家的此举洗荡了不少作恶之徒,原是一件好事,只是他们这种手段太过残忍,决非仁义侠士所为,而且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以天下毒恶之徒为工具,来同武林各派和朝廷抗衡罢了。” 谢雪痕听了,心中大不以为然,但瞧她并非为恶之人,又确实说了不少实话,是以反驳的话没吐出口。 峨嵋派此次听从太极真人号令,几乎倾尽了全派之力。因城内各饭店客栈已为各派住满,峨嵋一派又尽是女眷,同其他门派的男弟子混在一起多有不便,是以洗月师太便命众人在城外搭帐露宿。 她只带着曾莎莎,若尘两个弟子去黑龙帮同各派掌门会面。回来时,因她要与华青云会面,便命两个弟子先回去,又免被其他门派的弟子发觉,她和华青云也出了城,不想却遇上了谢雪痕。 第176章 行军路上 谢雪痕随着洗月师太到了峨嵋派众人露宿的营地,同各弟子相见。 洗心师太的两个徒弟青烟和青柔骤然见到谢雪痕,先是吃了一惊。尽管已事隔将近一年,但她们却对害死自己师父的两个凶手却记忆犹新。二女不约而同,惊声道:“是你?”谢雪痕俏唇微弯,笑了一下。 洗月师太向青烟和青柔说道:“难得你二人还记得自己的师仇,不过有时亲眼目睹的事,也并非真实。那件事跟谢姑娘没关系,她要随咱们同行,你们谁也不准说出去,听到了没有?” 众弟子见平时随和的洗月师太这次说的郑重严厉,都垂首答应一声,退到了一旁,只有青柔和青烟斜眼瞪了谢雪痕一下。 峨嵋派有俗家弟子和出家弟子两类。谢雪痕为了隐密,第二日启程时,换了一套尼姑的装束随峨嵋众人上路。 这时其他各帮派也各高举题着自己门派名称的大纛,顺着大路浩浩荡荡的向前开进。从旗上题的派名来看,第一队是武当派,从队形的长度来看差不多有两千多人。 谢雪痕心道:“武当派弟子本来不足两千人,而现在却有两千过头,莫非聂海棠将倭寇也安插到里面了么?”再看第二队正是黑龙帮,黑龙帮的人数最多,听洗月师太说这次黑龙帮除了将各分舵弟子全聚了来,再加上归附的那些小帮派,以及他堂弟熊通的十四寨,另外还有蜀中唐门的弟子,总共加起来至少也有三万多人。 其后则是华山、青城、崆峒、昆仑几大派,再往后的则是一些趁火打劫的小帮派,从旗上标的帮名来看,什么青沙帮,燕南派,南海派,简直是五花八门,其旗下弟子也是稀稀拉拉的少只又少,超过百人的更是屈指可数,但尽管如此,其从人数上加起来,竟也有两万多人。 听洗月师太说,除了各派以外,这里面还夹杂着许多独来独往的江湖人物。这些人虽不成一派,但远比那些牛毛般的小派要厉害的多。而且各派均想着此次在击败幽家后,为能多得些战利品,无不举全派之力而来。 洗月师太领着众弟子在路边,看着各派人众行过,遇上曾经会过的好友和掌门,便互相拱手致意。 峨嵋也是武林大派,当昆仑派人众行过后,洗月师太便领着众弟子插了上来。众人刚上来一半,却引来后面青狼帮的一阵狂喝:“他奶奶的,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插到爷爷的前边来。”“这帮女娃是不是欠扁?” 原来各派前后之间均隔了二十多丈,峨嵋派一插上来,便和他们挤在了起。峨嵋派众弟子一听对方出言不逊,顿时大怒,便同青狼帮的弟子叫嚷起来。 青狼帮本在陕甘一带活动,平日打家劫舍,飞扬跋扈,其帮主独目苍狼燕明远本是少林的破门弟子,练就一身横练功夫,在那一带鲜有敌手,是以非常的骄横,此次受到熊霸天的鼓动,便也全帮而来,想在攻破幽家之后分上一杯羹。 这帮人此时一见峨嵋弟子尽是些十七八九岁的年轻少女,便全没将之放在眼里,平日的无赖流氓习性顿时曝露出来,言语下流,举止猥琐。 那些峨嵋弟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纷纷拔出兵刃,意欲将这帮痞子屠戮净尽。洗月师太一听后面有异,便向众弟子吩咐道:“你们继续走,我过去看看。”谢雪痕道:“我随你一块过去。”便也跟了过去。 二人到了跟前,洗月师太先止住峨嵋弟子,双手合十,向青狼帮众道:“各位施主有礼了。” 几个青狼帮弟子嘻笑道:“真是好笑啊?你们无礼在先了,此时还说有礼。”又一个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洗月师太面上阵红阵白,峨嵋弟子无不大怒。正在这时,忽听青狼帮内一人轻轻咳嗽了两声。那几个嘻笑的弟子登时不敢再笑。但见人群分开,从中走出一个身着黑衣劲装,约摸四十来岁的独眼汉子。 洗月师太知道这人便是青狼帮主燕明远了,双手合十躬身道:“想必这位便是燕帮主吧?”燕明远道:“敢问师太是……?”洗月师太道:“贫尼洗月。” 燕明远故作姿态道:“哦!您便是峨嵋掌门洗月师太,久仰久仰!”突然反手“啪啪啪啪”向方才与峨嵋弟子斗嘴的四个弟子各掴了一巴掌,骂道:“还不快些向师太磕头赔罪。” 那四个弟子捂着肿起来的面颊,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咚咚咚,边磕响头边哀告道:“方才我们狗眼不识泰山,还望师太见谅。”燕明远道:“师太,方才他们冲撞了你,你说怎么处置他们,我就怎么处置他们,您看着办。” 洗月师太道:“燕帮主言重了,快让他们起来吧。”燕明远向四人骂道:“快别在这碍师太的眼了,还不快给我消失。”四人连滚带爬,奔向后队去了。 燕明远又向洗月师太道:“燕某仰慕师太已久,今日能够得见风仪,实是三生有幸,请恕燕某冒昧,不知师太能否与在下携手同行,一来向师太罪,二来也好恭聆师太妙理禅音?” 洗月师太道:“难得施主有向佛之心,只是此时刚一上路,事务繁多,难以抽身,他日有缘,必与施主共理禅机。”转身欲行。 燕明远却倏地上前一把拽住洗月师太的手臂,叫道:“正儿八经的请你,你还给我拿劲,就你和华青云的那点骚事,谁不知道。快过来赔赔大爷吧。”说着一只黑手在洗月师太的屁股上狠狠的捏了一把,只把洗月师太痛的差点流出眼泪。 洗月师太怒极,一巴掌向燕明远的脸上抽去。燕明远反手捉住洗月师太的右腕,头一俯在她雪白的手背上亲了一口,笑道:“好香。” 峨嵋众人万没料到适间说话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突然会露出如此一副嘴脸,一时没回过神来。洗月师太的武功原本较他为高,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这时,蓦见黑影一晃,燕明远痛呼一声,松开了洗月师太。 第177章 众人瞧他脸上出现了五道血线。燕明远在脸上一摸,放到眼前一看,满手都是鲜血,不禁惊得呆了。这人的身法太快了,自己竟丝毫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倘若此人是要取自己性命,那岂不是易如反掌?峨嵋众人也无不惊讶,只有洗月师太明白适才是谢雪痕将自己从这恶徒身上救出的。 便在这时,只听一人道:“怎么回事?”原来是来回巡队的聂海棠过来了。谢雪痕一听他的声音,面色变了,心想不知他是否会认出自己,转念又想,以自己此时的武功,又惧他何来,想到此处方定了定神。 聂海棠一瞧洗月师太面色苍白,衣衫有些凌乱,峨嵋众人个个怒目凝视着青狼帮众人,心下顿时明白,一双眼睛泛着寒光,瞟向燕明远,凌然道:“是你方才冒犯了洗月师太?” 燕明远虽听闻过南双剑的大名,但仗着自己武功了得,却面不改色,站直了身子,昂然道:“不错!”神色甚是理直气壮。但蓦觉眼前白光一闪,同时右耳一凉,伸手一摸,自己的右耳已不知去向。 聂海棠冷冷的道:“你记住,这只是个教训,若是再有下次,我让你变成无眼苍狼。” 燕明远从未见过如此快的剑,一时吓破了胆,呆了半晌,回过神来,忙向身后的青狼帮众喝道:“弟兄们,咱们散了。”呼哨一声,青狼帮人众犹如被吓着的一群麻雀,眨眼间,跑了个不见踪影。 不知什么时候,熊霸天也奔了过来,向聂海棠道:“聂兄弟若是如此,这人只怕就跑光了。” 聂海棠收起长剑,冷冷的道:“这样的废物也能剿灭幽家么?”一言未已,只听后面又响起了喝骂兵刃相击之声。聂海棠和熊霸天向洗月师太拱了拱手,赶紧奔了过去。 洗月师太当众被几个无赖调戏,心中又恼又恨,一言不发的到队前去了。谢雪痕年轻好事,又是天生好奇心重,也不与洗月师打招呼,径自尾随在聂海棠和熊霸天身后看热闹去了。 聂海棠和熊霸天到了后队,却见二三十个青衣汉子正在围攻三个和尚和一个尼姑。熊霸天认得这些青衣人是汜水寨的盗匪。那三僧一尼却是浙江不戒寺的酒痴、色痴、财痴、气痴四僧。 那三个和尚一个生的油光满面,挺着个肥油也似的大肚子,浑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几乎随时能从胯上掉下来,右手拿着一个酒壶,正耍着醉拳; 另一个和尚身着一等锦缎裁成的红色僧衣,上面缀满了各种宝石翡翠,耳上鼻孔上打着黄澄澄的金环,一双厚掌上戴满了金镯子和宝石戒指,舞起拳来耀眼生花; 那第三个和尚随衣着平俗,却生的浓眉怒目,面貌凶恶,此时将一双戒刀舞的风声呼呼,看他的武功在三僧一尼中当属最强; 而那个尼姑,虽是出家人,但脸上还搽着厚厚的脂粉,耳上坠着闪着光的宝石大耳坠,时不时抛出媚眼,谁要是睢上她一眼,不吐都难;这四僧真是人如其名,正应了酒色财气四字。 汜水寨人众降尽管人多势众,却还是被四僧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熊霸天喝道:“住手。”但那四僧正打的兴起,对熊霸天的喝止充耳不闻。 熊霸天大怒,掌中一亮,一道青光向他们中间分去。那四僧大惊,忙纵身向后急掠,躲过了那道青光。 聂海棠虽不认得汜水寨的众人,却听说过这四僧的恶名。 这四僧在浙江明目张胆将其寺院定名为不戒寺,平日遇到行路的客商便杀人越货,遇到英俊漂亮的少男少女,便掳到寺内****,耍腻了便直接杀死。武林虽有很多人欲将这四人除去,但四僧武艺极高,是以不得成功。据说前年四僧为躲避蝶恋花追杀而远遁西域,这次却是被熊霸天的堂弟熊通约来为十四寨助威,但不知他们为何与汜水寨的人斗在一起。 熊霸天喝道:“怎么回事?” 汜水寨为首之人是一个三十多岁,尖嘴猴腮的大汉,向熊霸天拱拱手,操着一口四川话道:“去年我带弟兄们劫了一趟镖,谁知我们刚劫到手,这四个贼秃便想坐收渔翁之利,给咱们来个黑吃黑。不过幸好那次在俺们自己的地盘上,他们没沾上便宜。但谁知这四个鬼儿子趁我不在时,抢到我的山上,不但把我多年的财物洗劫一空,竟还把我老娘、老婆和儿子也抢了去。我寻他多时,没有寻到,但真想不到冤家路窄,今日在这里和这四个鬼孙子撞见。” 这大汉生的身长八尺,但说起话来如鸟叫一般尖锐,此时说到气头上,便似市井上争吵叫骂的泼妇。 那四僧见熊霸天的刀光凌厉,先是吃了一惊,此时定过神来,听到汜水寨主骂骂咧咧,也不生气,只站在那里冷笑。 那衣衫华丽的财痴,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你老娘和你老婆嘛,她们现在这个……已经,嘻嘻。”他前面那句佛号倒是念的大慈大悲,但后面的那几个字却说的猥琐下流之极。汜水寨主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气自己,忍不住大吼一声,又要拔刀而上,却被众人拉住。 熊霸天一听,原来双方是狗咬狗,不禁犯了难,此时若是要处置他们吧,只怕会使这帮原本心就不齐的人,更加离心,搞不好还会像方才青狼帮的那帮人一般作鸟兽散。若是不处置吧,这一路上闹来闹去,只怕到不了幽冥城,便乱作一团了。 他这时才感到有时真小人比伪君子更难处置,伪君子好歹还要顾些脸面,真小人却完全不理这一套。便在这时,忽见熊战急匆匆的奔了过来,向熊霸天道:“叔叔,唐家中人和青城派打起来了。” 熊霸天一惊道:“有人受伤没有?”熊战道:“唐门死了二人,青城派死了五人。”熊霸天扔下这里,转身便向前队去了。 第178章 谢雪痕一听与青城派有关,心中大是关切,便也向前方行去。为了不让别人引起注意,谢雪痕走的很慢,各派众人见她向前奔进,以为这个尼姑是受峨嵋掌门之命打听消息的弟子。 谢雪痕到了前队,但见形势已乱作一团。武当派的太极真人和太虚真人,崆峒派的莲花道人,昆山仑派的逍遥子、逍湘子、逍清子和黑龙帮的公士庸正站在青城众人与唐门之间将双方劝住。 熊霸天挤过人群,但见青城派已倒下了六人,另有三人负伤,唐门也倒下三人,却有四人受伤极重,叶飘云用剑架在了唐列的脖子上。 熊霸天朗声道:“请问各位此次前来为的是什么?”在场的黑龙帮众人振臂高呼:“剿灭幽家,匡扶正义。”熊霸天道:“各位都是武林顶尖大派的一派之主,怎得在这紧要关头如此不分轻重?” 莲花道人过来说道:“方才一个青城派弟子中了一枚毒蒺藜,叶掌门以为是唐门所发,是以双方起了冲突。”唐家众人齐矢口否认道:“那枚蒺藜不是我们发的。”熊霸天道:“将暗器拿过来给我瞧瞧。” 青城派的文飘扬看着叶飘云,以目请示。叶飘云道:“给熊帮主瞧瞧吧。”文飘扬用一块手帕将那枚蒺藜包着,递到熊霸天面前。 熊霸天接过一瞧,心中一凛,但见这枚蒺藜与辛炎从擒住的那倭寇身上搜下的蒺藜一模一样,心道:“武当与倭寇素有勾结,这暗器莫非是他们武当派的人发的,故意使得各派内讧。”思及此处,向太极真人瞄了一眼,但见他正与逍遥子谈论着方才的冲突。心道:“这老家伙倒是城府不浅,对此事丝毫不动声色。” 忽听聂海棠说道:“熊帮主以为这枚暗器是何人所放?”熊霸天斜了他一眼,冷笑道:“聂大侠以为呢?”聂海棠道:“以我看这附近已有幽家高手埋伏,他们故意在我们之间调拔离间,好让我们各派互生芥蒂,好引起内讧。” 能霸天直视着聂海棠,冷哼一声,道:“聂大侠果有高论,我说离幽冥城越来越近,却不见幽家众魔头有一点动静,原来他们早已有埋伏了。但眼前唐门与青城两派之事,该当如何解决?” 聂海棠道:“此处已濒临敌穴,两位不如就此罢手,叶掌门放了唐先生,唐先生也想想法子,看看是否能解了青城派几位师兄身上所中的毒。” 叶飘云沉思片刻,道:“既然二位发话,我青城派自也当以大局着想。那就让他们先为我的几位师弟解毒,毒解完了我自当放他。” 聂海棠向唐列道:“唐先生的意思呢?” 唐列心道:“我若是真将他们身上的毒给解了,那岂非就是不打自招,证明那枚毒蒺藜就是我们唐门放的么。”乃说道:“那枚蒺藜并非我唐家之物。我唐门虽在毒药暗器上小有名气,但是否能解得了那蒺藜上的毒,心中并无把握,不过虑及大家同仇敌忾共对幽家的份上,倒也可勉强一试。但叶掌门若是想让在下屈从于你的三尺剑下,嘿嘿,那未免将在下瞧的小了。” 叶飘云森然道:“既如此,那咱们两派只好以血见真章了。”他话音一落,青城派众弟子,纷纷拔出了背上的长剑,向唐家众人围了上去。唐家弟子人数虽不及青城弟子的三成,但还是毫不含糊,也均抄起了身上的毒砂、蒺藜、等诸般暗器,一旦对方有个风吹草动,便让对方尝尝真正的唐家暗器。 其他各派见双方剑拔弩张之势更盛,纷纷向一旁躲去。他们担心的倒不是青城弟子的刀枪无眼,而是对唐家的暗器大是忌惮。 熊霸天此次对于进攻幽家之事,可说是费尽心机。尽管他未做上盟主,但他依然主导着此次出征的全部事务。此时,好不容易熬到会同各派将要敲响幽家大门的时候,却不想一路之上磕磕碰碰,那些鸡毛小派不论如何冲突,对大局也不会有所影响。 但青城派却是传统的一方大派,而且与其他江湖大派交往甚深。唐门虽不算大派,但其名声实力却不可小觑,而且唐家还与自己有亲,若是任由双方斗将起来,不论谁胜谁败,都会导致正义盟分裂,以及使得各派更加仇视自己。熊霸天权衡再三,决计将这枚蒺藜的来历当众说出来。 聂海棠在一旁看着熊霸天的脸色,似乎业已知道他将要做什么,面上不禁变了颜色。谢雪痕在暗中观看,想起大姐花慕蝶,也不想让叶飘云与唐门厮拼,因此心中起了与熊霸天同样的想法。忽听上方微有异响,忙抬头一瞧,但见一只如鹰一般的黑色大鸟缓缓向叶飘云落下。 谢雪痕不觉脱口叫道:“叶掌门小心上面!”那只大鸟闪电般向叶飘云俯冲而下,起初看到时还相隔数十丈,但眨眼间便已降到了叶飘云头顶。叶飘云听到谢雪痕提醒,也觉出那股凌厉劲急的风声,忙抬剑向上挑去,但听“当”的一声,只觉浑身一震,禁不住向后倒退了五六步,方自站定。再向那人看去,耸然道:“蛇眼蝙蝠龙妃。” 龙妃道:“正是!” 叶飘云道:“你救唐列,那是要为唐门强出头了?”龙妃道:“我只所以救他,那是因为袭击你们的那枚蒺藜确实不是唐门的人发的。”叶飘云道:“你又没在这里,你怎么知道?” 龙妃道:“我虽在二里之外,但你们这里的任何小小的声息都未逃过我的耳朵,而且我也分辩的清清楚楚。”他如此一说,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均想:“这瞎女人如此说,那我们的密秘岂不已被她尽知了。” 叶飘云听得呆了呆。聂海棠道:“那这暗是谁发的?” 龙妃道:“他就在这里,待我将他请出来。”双翅一展,向路东山坡上的藤蔓中飞去。将及临近时,那些葱杂的藤蔓中,忽的射出一道绯红的光芒。龙妃目中射出一道油亮的黑水,迎了上去,但见红黑相击,发出“哧沙”的一声,从中飘散。 第179章 黑衣死士 接着藤蔓中哗啦一声,飞出数十个黑衣蒙面人,杀向离他们最近的青城派和黑龙帮。各派掌门一时只顾着为青城派与唐门劝解纠纷,竟未发觉此处伏着人。 那些黑衣人身形极为怪异,个个手执二尺来长的寒光凌厉的柳叶刀,扑将过来,招招均是同归于尽的狠辣招式。这些黑衣人身法虽非极快,但却极为滑溜灵活,便似流窜在山缝石隙的老鼠一般,在人丛中窜来窜去。他们蓬上武功高强并且难缠的高手,便即让过,然后专拣那些武功不高,初出茅庐的普通弟子下手。 只气的叶飘云、莲花道人、逍遥子、华青云怒骂连连:“幽家鼠辈,有本事来给老夫斗上一斗。”“让老子逮着你们,非活剐了你们不可。” 那些黑衣人也还骂道:“你们这些个老不死的杂毛,只是被熊霸天当猴子耍罢了,你们若是想早点死,便由着熊霸天牵着你们的鼻子继续往前寻死吧。” “熊帮主能把这些老家伙制的服服帖帖,咱们幽家也是佩服的,所以咱就放过他黑龙帮的人,专宰这些不知死活的帮凶。” 他们口中嘻笑嘲骂着,刀下却丝毫不停,刀锋过处,便可听见众弟子的痛呼惨叫,不一会功夫便放倒了四五十人。 谢雪痕听这些黑衣人的骂声,纯粹是为了调拔各派对黑龙帮的嫌隙。 熊霸天大喝一声,舞起修罗刀,纵身向一黑衣人的头上绞去。那黑衣人反剑相迎,但听“当”的一声,黑衣人痛呼一声,虎口被震裂,手中柳叶刀落了下来。熊霸天又补一刀,那黑衣人虽身形灵活,但此时各派众人全挤在这条狭长的路上,活动空间太过狭小。他就地一滚,没有躲开熊霸天的第二刀,被熊霸天一刀剁在腿上。那黑衣人惨呼一声,其他青城派弟子一拥而上,将黑衣人剁为肉泥。 这些黑衣人出现之后,龙妃和凤舞只是袖手旁观,并不出手。凤舞道:“龙夫人,这些人真的是幽家中人么?” 龙妃道:“这些人只是招式厉害,内功一般,想必便是幽家的那套什么赎罪七式的武功了。幽家每年从各地搜罗为非作恶之徒,然后为他们服食地狱行刑水,罚他们在幽冥城作苦役。再从服满三年苦役的人中取其精壮者,编入黑水旗,再传授他们赎罪七式的武功” 凤舞道:“据说幽家军团有六万多人,若是这六万多人的武功,个个都像这些黑衣人一样,那熊霸天这次的行动,岂不是败局已定。”龙妃冷笑道:“很奇怪么?” 这时,各派弟子虽慌乱了一阵,却渐渐的扭转了战局。那些黑衣人渐渐的陷入寡不敌众之势。为首的黑衣人喝道:“弟兄们走!”众黑衣人得令,挥袖一甩,但听嘭嘭嘭数声,一片油墨般的黑雾涌满大路。 各派众人挥手扇散黑气,黑衣人业已不见踪影。众人见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行动迅捷,训练有素。心中更是对幽家增了惧意。逍遥子向太极真人道:“这些幽家败类,在众位英雄面前来去自如,分明是不将众位英雄放在眼里,咱们决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不如现在立刻分头去追才是。” 太极真人沉吟了一下,道:“逍道长言之有理,不知熊帮主你意下如何?” 聂海棠插口道:“这些黑衣人虽然有些诡异,但还不是幽家的头面人物。他们这次前来,只不过为的是来搔挠我们,使得咱们一路上不得安宁。看来在到达幽冥城之前,这种事只怕还有不少。大家应该提高警惕,无需将功夫花费在这些小毛贼的身上。” 熊霸天道:“聂大侠言之有理,大家都提起神来,万不可再中幽家奸贼人的奸计,再自相残杀。” 不觉日色已沉,讨伐幽家的各派人众,便在路旁寻地栖宿。 谢雪痕倚在一棵柳树下迷糊,忽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她迷起眼睛,斜眼一瞧,但见青烟同青柔提剑行来。青烟轻声道:“喂,你起来。”说的很不客气,但声音却很小,仿佛怕被别人听到。 谢雪痕抬头瞧了她二人一眼,站起身来,道:“干什么?”青烟道:“你跟我们过来。”三人走到僻静处,青烟恨声道:“杀师之仇,你不要以为掌门师叔说算就算了。我们二人就是死,也要要你的命。”谢雪痕冷笑道:“当时是你师父要杀我。我并没有杀你师父,你们二人当时也看到了,你们要报仇,就去查出真凶啊?” 青柔道:“真凶我们自然会去查,但无论怎么说,我师父都是因你而死,我们还是不能放过你。”谢雪痕苦笑道:“真是有不讲理的师父,便会有不讲理的徒弟,你们既然这样认为,就二人一起上吧!” 青烟冷笑道:“就凭你那两下子,我一个人就够了。”说着,挺剑刺向谢雪痕小腹。 青烟自幼为洗心师太抚养长大,因此与洗心师太名为师徒,却实有母子之情。此时她认定了谢雪痕是杀师仇人,满怀愤怒之下,剑势也施展的十分狠辣。但她的招式此时在谢雪痕看来,就像三岁小儿拿着一根木棍一般,虽每一剑都擦着她的衣袂,却丝豪沾不到她的半点衣襟。 青柔在一旁看谢雪痕面露轻笑,仿佛戏耍小孩子一般,在青烟的剑锋间走来走去,青烟却奈何不得她半分,便也拔剑抢步上前,夹攻谢雪痕。便在这时,忽觉眼前人影一晃,接着右腕一痛,手中长剑被这人夺去。但见剑光连闪,青柔和青烟两人先后连呼两声,便倒了下去。 谢雪痕向那人看去,这人竟是聂海棠,变色道:“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聂海棠反手将剑插在地上,道:“师妹,她们要杀你为师父报仇,你杀了她们,何必又反而说是我杀的?” 谢雪痕只气的面色发白,浑身发抖,万料不到侠名赫赫的江南大侠,竟无耻到这般境地,厉声道:“你说什么?”忽听人声鼎沸,熊霸天和凤舞、梦魂离等各派掌门也涌了过来。 梦魂离一见倒在地上的青烟和青柔,只惊得花容失色:“呀,她可爱的孩子,是谁这么狠心下这样的毒手?”峨眉山派的洗月师太带着若尘和若兰等弟子,一见青烟和青柔的尸体,不由得俯身哭着扑了过来。 熊霸天一见谢雪痕,先是一惊,扭头向聂海棠问道:“聂大侠这是怎么回事?” 聂海棠叹了口气,道:“峨嵋派的两位姑娘为了报杀师之仇,竟然向我师妹动手,我师妹失手……唉,洗心师太明明是被幽冥城主所杀,她何必要寻我师妹的晦气?” 第180章 蒙冤 谢雪痕气的大骂道:“聂海棠亏你有侠义之名,竟然无耻到一人做事,不敢一人当,反而含血喷人,怨枉于我。” “雪痕,你担不起这杀人之罪,为师可以向洗月师太想法子化解,你怎能这样把罪责推到你姐夫的头上?他向来行事光明磊落,你可不要玷污了他的名声,你快点向他磕头赔罪!”太极真人皱着两道白眉,神态慈祥,就仿佛说教自己的子女一般。 谢雪痕忆及太极真人当日在武当山腹,那副意欲非礼自己的淫猥之相,此时却当着众人,装出对自己极为爱怜的模样,只忍不住差点呕吐出来。 峨嵋诸弟子均知青烟和青柔与谢雪痕有杀师之恨,此时瞧情形,也认定是谢雪痕杀了她二人。均指着谢雪痕骂道:“你伙同幽家魔头害了洗心师伯,我师父虽说不让我们再向你追究,但青烟和青柔二位师妹年纪还小,她们虽说有违掌门之令,你也不该向她们下手啊。”更有几个弟子拔起长剑,将谢雪痕围了起来。 梦魂离叹道:“我说哪个男人这么不怜香惜玉,原来是女人,那就怪不得了。” 谢雪痕本想将洗心师太的死因当众公布出来,但向洗月师太瞧了一眼,见洗月师太只是轻抚着青烟和青柔的尸体,面色悲伤,默然不语,似是伤心到了极处。谢雪痕心里不禁又软了下来,朗声向众人道:“各位来的时候,想必都已看到,这里有两具尸体,还有我和聂大侠两个活人。你们是否亲眼看到青烟和青柔是我杀的?” 逍遥子道:“碧血双剑顶天立地,侠名远播,他的话我是绝对相信的。”若兰道:“何况聂大侠与青烟、青柔两位师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她二人。而你就不同了,她们与你有杀师之仇,她们来找你报仇,莫非你就干站着,等着她们拿剑杀你么?” 谢雪痕冷笑道:“哼哼,聂大侠么,他勾结倭寇,掳掠妇女,这些事情你们可知道么?还有你更想不到的,其实在武当派,就连他师父太极真人都已受他控制,听命于他。”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熊霸天道:“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荒谬的事情,太极道长您当日将他带到武当,没想到竟把谢姑娘教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如此,还是留在我黑龙帮的好。” 莲花道人道:“这丫头莫不是疯了,说出这番话,简直是欺师灭祖。” 夜色阴沉,微风拂来,带出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月黑风高,杀人之夜。”语音甫毕,龙妃落了下来。 说道:“不就是两条人命么?碧血双剑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嗜血双禽是杀人如麻的魔头。聂大侠既说没有杀这两个女娃,这两个女娃的师父又是死在凤公子的同胞哥哥的手里,而凤公子也是北双禽之一,那不如就算到凤公子的头上吧!若是有人想为这两个女娃报仇,或是不服的,就直接去找凤公子。” 她这番话倒是慷了凤舞之慨,众人只听的面面相觑,不由得都向凤舞瞧去。 龙妃向凤舞道:“凤公子,我没和你商量,便将此事揽到你的头上。倘若你招架不住,念在你我同名一场,就算在老姐姐头上也无妨?” 凤舞上前两步,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小弟正有此意,没想到你倒替我说了出来,小弟深表谢意。”说时,向龙妃拱手一揖。龙妃道:“如此甚好,一件纠纷就这样摆平了。” 若兰和若尘冷笑道:“哼,若是有人要插手我杀这个小贱人的,便先问问我这口剑。”说罢,长剑一递,向谢雪痕当胸刺去。 凤舞喝道:“龙夫人方才说的话你们没有听到么?想要报仇的尽管找我来。”挥指一道红光射向若兰右肩。谢雪痕见状一惊,知道凤舞若是伤了若兰,这仇怨只怕是越结越深。她身形一闪,左手反手拿住若兰持剑的手腕,右臂抱住她的腰,身形一扭,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躲过了那道红光。 在场众人见谢雪痕形如鬼魅,一招制住了若兰,一时均被这种诡异的身法所摄。聂海棠与熊霸天心中更是大为骇异:“这小妮子多日不见,不知从哪里练会了这种奇功?” 若兰道:“你虽然救了我,但我还是要杀你为我峨嵋同门报仇。”峨嵋其他弟子也纷纷仗剑围住谢雪痕,剑尖直指她周身要穴。洗月师太道:“你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全都退下。”峨嵋派死了两人,众弟子都是义愤填膺,只有掌门人一声不吭,除了华山派的华青云外,其他掌门人心中无不纳罕。 谢雪痕伸指点了若兰的穴道,向凤舞厉声道:“你虽想将此事揽下,但我还没同意。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插手。”转头又向聂海棠道:“姓聂的,别人虽不信你所干下的那些卑鄙龌龊的好事,但你将我交到东瀛倭贼的手里,在海上历尽了九死一生。这个仇我却不能不报,你就拿命来吧。”说着,双手一抬,亮起幽冥爪,一晃身,犹如一道影子闪电般向聂海棠射去。 聂海棠觉出厉害,不敢怠慢,忙挥动铭义剑,森森寒锋交织成了一面灿烂的光网。谢雪痕身形虽快,却也无法突破。 在场众人均是江湖上的高手、名家,在旁旁观,都不禁暗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少女如此之快的身法,只怕已是当今天下最快的了。” 龙妃双目已盲,但耳朵却极为灵敏,她凝神静听了一阵,心道:“这姓谢女娃的身法,几近无声无息,此时想必她还未将这奇功练得纯熟,若是假以时日练得娴熟了,必定连我也难以觉察,那时她若与我对敌,只怕我可有任其宰杀了。不如趁早除去这个祸害,免得日后再成为我的威胁。”一念至此,但见她右手微扬,一把油亮乌黑的毒针借着夜幕,如天女散花般,向正自激斗的二人射去。 聂海棠此时将剑光舞了个水泄不通,阻住了谢雪痕见缝插针的攻势。他心中明知如此施为必有力衰之时,但又苦于别无他法,心中正自焦急,忽见一片寒森森的乌光飞来,情知是喂有剧毒的暗器飞来,不及细想,转身就地向身后的树丛中滚去。 第181章 谢雪痕虽习得幽灵复活,但她临敌经验却实在欠缺,她一见聂海棠后背露出破绽,不禁大喜过望,竟对侧面飞来的暗器没有丝毫察觉,探爪向聂海棠后背抓去。聂海棠一觉身后风声,侧身去躲,却已不及,被谢雪痕一爪,抓在了左肩,五个血窟窿登时鲜血如泉般涌了出来。 谢雪痕一招得手,心中正自欣喜,忽觉自己后背突得一麻。随即浑身发软,再也站立不住,仰身倒了下去。 龙妃耳听谢雪痕倒下,知道自己得手,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便在此时,忽听耳边凤舞道:“请龙夫人将解药交出来。”接着便觉一把冰冷的匕首抵住了她腰后的命门穴。龙妃的武功本与凤舞不相伯仲,若不是她适才全神贯注在激斗中的谢雪痕和聂海棠二人身上,凤舞根本就无法得手。 龙妃道:“你为什么要救她?”凤舞冷笑道:“你难到忘了,是你方才将她的事揽在了我的身上,她这时受人暗算,我自然不能就此袖手。”龙妃道:“很好?” 这时聂海棠却忽的跃起,在场众人均是一惊,以为他要趁机向谢雪痕下毒手。凤舞此时离谢雪痕倒地之处有三丈之隔,想要施救,已然不及。谁知聂海棠却向龙妃厉声道:“快将解药交出来?”龙妃道:“怎么?你也中了我的暗器么?” 聂海棠道:“我和师妹是有些误会,待她醒来,我自会与她分辩清楚,你赶紧拿出解药来救她?”在场众人均赞道:“聂大侠,大仁大义,果然不愧为江南第一侠的名号。”“聂大侠以德报怨,浩然正气,震古烁今,我逍遥子是绝对佩服的。” 聂海棠忽地挥剑向龙妃刺去,这一剑形若飞虹,势若疾电,人人都道他是激与义愤。龙妃却道:“你杀了我,为的就是不让我拿出解药吧?”说时,一转首,目中两道黑水向聂海棠射了过去。 凤舞一听,顿时省悟,一抬手,向聂海棠射出一记玄火神剑。聂海棠一个凌空翻身向后纵了回去。 “有趣,有趣!若不是聂大侠这一下,我还真不想拿出解药。”龙妃大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黑瓶,道:“这便是解药,为她口服后,用内力将毒针逼出后即可。你们两人都想要,我都不知道倒底该给你们谁了。”说时,挥手将瓶子向空中丢去。 凤舞放下龙妃,纵身同聂海棠去抢。龙妃一扬手,又飞出一把黑针向二人打去。聂海棠适才见过厉害,急使个千斤坠向下落去。凤舞抓住瓷瓶,忽觉背后疾风凌厉,心念急转,双翅一展,向上飞了出去。 当谢雪痕醒来的时候,但见白云漫天,繁花遍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淙淙流过,而自己就躺在这条小溪旁边。她正回想昨晚发生的事,忽见凤舞提着个食盒走了过来。凤舞蹲下身子,一边打开食盒,头也不抬,道:“你醒了?” “你怎会在这里?这又是什么地方?”谢雪痕环顾四周,向凤舞问道。凤舞还未答话。谢雪痕猛然想起自己昨晚,遭龙妃暗算,中了她的毒针之事,道:“是你救了我?” “当然!不然的话,你再也醒不过来了。龙妃的龙须追魂针非同小可,若是再稍有耽搁,你就算是神仙也活不过来了。”凤舞也不看她,淡淡地道。 谢雪痕厉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她久经磨难,却不禁得了疑心病。忽然又想到,自己昨晚是伤在后背,而凤舞为自己治伤,必定会解自己的衣服,想到此处,不禁又惊又怒道:“你。”一个耳光向凤舞掴了过去。 凤舞似早已料准她有此招,一听话音不对,早已轻巧的躲了过去,不怒反笑道:“好一个蛮不讲理。”右手一伸,轻轻地捉住了谢雪痕春葱般玉手,附唇在手背上吻了一口,赞道:“好香。” 谢雪痕不禁怔住了,随即恍过神来,叱道:“香你个头。”一只左手倏地变成了一只漆黑的附鳞尖爪。 凤舞唉道:“真是煞风景。”毕方神火翅一撑,腾空而起,一晃眼,不见了踪影。 “神经玩意。”谢雪痕骂了一声,忽然闻到一阵香气,只觉肚子果然饿了。伸手打开凤舞提来的食盒,里面竟是龙井虾仁、东坡肉、叫化童鸡、西湖醋鱼和一瓶上好的竹叶青。 谢雪痕深吸了一口气,肚子却咕咕叫了两声,心道:“这些均是杭州名菜,不知凤舞是从何处买来的。”她方才虽对凤舞恨的咬牙切齿,但此时嘴上却老实不客气的享用起凤舞拿来的酒菜来。 酒足饭饱之后,她沿着小溪向下游走了过去,绕过一个山坳,行到了一条大路上。心想武林各派围剿幽家,我可要抓紧时间赶过去。其实她也知道谢无双在那里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她心中只所以要赶过去,其实是因为她十分担心凤鸣。凤鸣是江湖各派黑白两道最痛恨的人。他一生下来就仿佛要与整个世界的人为敌似的。 正在这时,大路上有一辆四马共拉的华丽香车徐徐赶了过来。谢雪痕紧走两步,向赶车的车夫问道:“敢问师傅,您可知道幽冥城怎么走?”那车夫是个年过五旬的须发花白的老者。听谢雪痕发问,瞪着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瞧着她道:“你去幽冥城作甚?莫非也是为了地狱行刑水么?”这老者说话中气充沛,倒不似是个寻常赶车的。 谢雪痕道:“听说江湖各大派前去围剿幽家,所以我想去瞧瞧热闹。” 那老者道:“幽家高手如云,奇人异士也不在少数,各派争先前去送死,到时必会血流成河,凶危血腥之地,别人避之唯恐不及,姑娘为何还要抢着凑趣?”谢雪痕听他话中大有赞美幽家之意,便道:“我不光为了凑趣,还要到幽家去找一位朋友。” 那老者道:“你在幽家有朋友?不知是哪位?”谢雪痕道:“他叫凤鸣。”那老者笑道:“幽冥城主?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朋友,仇人倒是不少。”谢雪痕道:“说不定我便是例外。” 车辚辚,谢雪痕却依然不紧不慢的跟着。 第182章 谍影堂主 忽听车内一人道:“姑娘既然能和幽冥城主交朋友,想必也绝非常人,请上来和我们一起同行吧。”说时,有人掀起了帘子。 谢雪痕道:“多谢。”一晃身,飘然飞进车内。 车内装饰精美,锦墩上端坐着一个身材瘦削,年近四十的书生模样的人。这人见谢雪痕只一闪身,便无声无息的进了车,面上略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淡淡地道:“姑娘如此身手,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但姑娘如此年轻,除了姑娘以外,只怕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请恕在下眼浊,不识得姑娘金面。” 谢雪痕道:“小女姓谢名雪痕。”那人道:“可是杭州谢庄主的令千金。”谢雪痕道:“正是。”她想江湖上人人都知道自己与谢无双,在谢家惨案中幸免于难,这人知道自己的背景并不奇怪。 那人叹道:“谢庄主侠名远播,威震四方,想不到竟被人……,唉!”谢雪痕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以前可曾识的家严。” 那人道:“在下姓颜草字无彩。”谢雪痕“啊”的一声,道:“您便是爹爹常说的琴棋书画中的丹青圣手颜前辈了?”颜狂草道:“我琴棋书画四人与谢兄情同手足,不想今日却再也见不到谢兄了。”不禁喟然长叹。 谢雪痕道:“听我爹说,琴棋书画四位前辈已经作古十多年了,怎么前辈……?” “十五年前,我四兄弟在幽冥城与幽家大总管林康一战,结果我四兄弟大败。除我侥幸得以逃走外,我三个兄弟全都死在了那姓林的魔头的手里。这十多年来,我只所以隐姓埋名苟且偷生,便是为了苦练武功,寻机为我三个兄弟报仇。这次武林各派围剿幽冥城,正是我报仇的大好机会。” 颜狂草说到此处,叹了口气。又道:“谢庄主也是在下的长辈,我兄弟四人昔日也曾多蒙他老人家的提携和照顾。”一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上面绘着一个色彩斑斓的花篮的白瓷瓶。这花篮虽是绘上去的,但看上去花篮中的花却是妩媚嫣润,红艳欲滴。 谢雪痕一眼便认出这是父亲盛放回转丹的瓶子,瓶上的彩绘正是出自母亲花芙蓉之手。花芙蓉年轻时闯荡江湖,以一只安装着诸般暗器的水仙花篮为兵刃,再加上她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江湖中人都唤她为凌波仙子。后来她嫁给谢玄,除了相夫教子之外,闲暇之际喜好上彩绘。 谢雪痕冷笑一声,道:“是吗!”出爪如电,捏住了颜狂草的肩闸骨。颜狂草面不改色,道:“谢姑娘你这是为何?” 谢雪痕道:“你骗我,我爹从来不会将我娘所绘图案的瓶子送人的。”颜狂草叹了口气,道:“这解药确实不是谢庄主给的。”谢雪痕厉声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你倒底是谁?” 赶车的那老者听到车中有异,询道:“颜先生有事吗?”颜狂草道:“没事。”又向谢雪痕道:“这瓶转还丹是令堂给的。”谢雪痕道:“我娘?” 颜狂草道:“有一次我中了巫山双煞的毒,幸好令尊让令堂送了我一瓶回转丹,我才得以捞回一条性命,令尊实对我有救命之恩。”谢雪痕将信将疑,将手收了回来,道:“方才有所冒犯,还望前辈见谅。” 颜狂草道:“方才只不过是个误会,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忽听外面赶车的那个老者一声轻叱,骤然急奔了起来。接着车后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谢雪痕道:“发生了什么事?”颜狂草道:“可能有人来找麻烦了。”这时马蹄声已到了近前。 谢雪痕撩开门帘向外一瞧,惊道:“玉面娇龙司马玮。”颜狂草面上也不禁微微变色。 只听司马玮道:“颜先生还不停下么,那就别怪在下无礼了。” 那赶车的老者却笑道:“素闻玉面娇龙的神龙剑法虽然不能和碧血双剑相提并论,却也是名动江湖。老夫正好想开开眼界,司马兄弟你就不必多礼了。” 司马玮道:“在下此来只是想请颜先生回去,并不想和两位动手,两位还是莫要难为在下。”那老者却刷的一鞭,向司马玮面门抽去。司马玮斜身避过,但那鞭尖却如有灵性一般,径直卷向他腰间的长剑。 司马玮大怒,从马上纵身而起,凌空拔剑,一剑刺下,直指那老者的面门。那老者在空中舞起一个圆圈,但听啪的一声,化解了对方刺来的这一剑。司马玮伸足在车棚上一借力,凌空一个翻身,又落到马背上。但他还未坐稳,那马却痛嘶一声,栽了下去。原来那老者方才又一鞭,抽断了马的前腿。 司马玮虽然跃下,却已面现狼狈之色。他见这老者招同狠辣,不禁怒极,将手中玉鳞剑向仍在疾奔的车轮掷出。青锋森森的玉鳞剑真如一道匹练,将车轮削作两段。 马车顿时失去平衡,向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撞去。车上三人大惊,急忙纵身跃出。只听“砰”的一声,整个车厢被撞的粉碎,中间却夹着一个人的痛呼。谢雪痕急忙向那人瞧去,但见那人却是她的叔叔谢圭。谢圭此时全身被用牛筋缚住,口里也塞了白布。 谢雪痕此时才明白,这车棚座下还有一个暗阁,谢圭便是被缚住藏在了这暗阁中。惊道:“三叔!”身形微晃,掠到了谢圭身前,将他解了绑缚。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谢圭喘着气道:“他们两个是幽家的人。”谢雪痕向颜狂草道:“颜前辈你不是和幽家林总管有杀兄之仇吗?” 司马玮突然见到谢雪痕先是一惊,这时听到谢圭所言,心中更是吃惊,动容道:“颜先生你真的是幽家中人?”那赶车的老者又是一鞭向司马玮抽来。司马玮横剑挡过,冷冷的道:“原来你是幽家白虎堂的冷手飞鞭段一虎。这么说来颜先生你是幽家派来黑龙帮的卧底了。”当即挥剑与那老者段一虎斗在了一起。 第183章 子文 谢雪痕知道这二人是幽家中人后,心中反倒轻松了些。忽听段一虎痛叫一声,长鞭脱手飞出,原来他手上挨了司马玮一剑。 “看在我师父的份上,我饶了你。”司马玮剑横胸前,冲着段一虎冷冷地说了一句,转身向颜狂草逼去,道:“但我还是要带你回去。” “以你的武功还带不走我。”颜狂草面色一肃,双目精光四射,陡然如脱兔一般掠向司马玮,右臂一抬,拍出了一掌,竟是出招迅捷,掌势凌厉,直击司马玮面上。 “想不到你身手还不错,我们倒真是都走了眼。”司马玮心中一凛,不敢怠慢,挥剑迎了上去。 谢雪痕向谢圭道:“三叔,你怎么会被颜先生抓到这里?” 谢玄虽生的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但其弟谢圭却生的其貌不扬,而且还带点猥琐。他一听谢雪痕发问,将眼睛眨巴了几下,叹了口气,说道:“我在黑龙帮,熊帮主当我是坐上宾,将我安排在黑龙帮后花园静养,但昨天晚上熊帮主的财务大总管忽然派人来请我。我便坐上车去了。但一出了帮外,他们便把我绑了起来,塞在车厢下面。路上我一直听他们要去幽冥城,还一直谈着武林各派围攻幽家的事情。” 谢雪痕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谢圭道:“这个连我也不知道。” 谢雪痕转头向正在疾斗的颜狂草和司马玮瞧了一眼,但见司马玮舞动玉鳞剑,将一些精妙剑招源源不断地向颜狂草递出。她虽在武当学得一些剑法,但那些剑法与司马玮此时的剑法相比,简直不值一哂,但此时司马玮却被颜狂草的一双肉掌逼得四下游走,沾不到一点便宜。 忽听颜狂草道:“龙天王的高足果然有些门道。”挥掌穿进司马玮剑锋之中。司马玮抬剑上撩,颜狂草飞起一脚,以脚尖点中了他的右胸穴道。司马玮的右半身登时一阵麻木。颜狂草左手探出,拿住了他握剑的手腕,接着右手出指连点了他上身的几处大穴。 司马玮道:“你到底是谁?你可真的是幽家派来卧底的?”颜狂草冷冷的道:“这件事你就是到了黄泉路上,也休想知道。”说毕,面现杀机,抓起司马玮的玉鳞剑反手向司马玮的颈上刎去。 这时谢雪痕走了过来,她心里对这个颜狂草也很好奇,正想听颜狂草如何回答司马玮的问话,忽见他突然向司马玮猛下杀手,一惊之下,忙晃身上前,探爪抓住了颜狂草手的左手。 这少女竟能将他挥出的剑在电光石火间从其手中夺下,这种神功实在是骇人听闻。 颜狂草一时间只惊的如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来。但他面上只是怔了怔,随即回复了平静,转头向谢雪痕道:“姑娘好厉害的武功,在下今日能见到此等奇功实是三生有幸。但在下却有一事不明。”他不等谢雪痕说话,便接着道:“姑娘与黑龙帮并无交情,而且熊霸天似乎曾经还害过姑娘姐弟,姑娘却为何还要阻我杀他。” 谢雪痕道:“司马玮虽是黑龙帮的人,但他还罪不至死,何况他方才饶了你的人不杀,你为何不放他一次?”颜狂草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想放了他,只是司马公子已知道了我的密秘,所以我不得不杀他。” 谢雪痕道:“但我也知道了你的密秘,而且我还想知道的更多些,你为什么要抓我二叔?”颜狂草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你尽可以杀了我,但休想从我的口中得到一点消息。” 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道:“不用你说,让我来说。”众人转头一瞧,但见一个白衣人,从对面的路上走了过来,眨眼间便到了到了他们跟前。 谢雪痕喜道:“英大哥是你?”英郊微笑着向谢雪痕点了点头,说道:“这位颜先生其实并不姓颜,他叫子文。属于幽家最神秘的组织——谍影堂。” 司马玮变色道:“据说幽家的这个谍影堂是直接向教皇负责,专门从事刺探情报和暗杀任务,属于他们堂的眼线无处不在,差不多有四十万人。” 英郊道:“不错!这谍影堂均是从七色旗中选出的高手,然后在经过严酷的训练,专门对江湖各派进行自杀性行动,所以每次行动一般很少失手。” 颜狂草还是声色不动,过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面色一肃,向谢雪痕道:“谢姑娘,关于为何抓你二叔,我便实话告诉了你吧。因为你二叔被熊霸天收买,并受熊霸天的指使,将杀你父母的事,栽在凤城主的头上。”谢雪痕道:“此事当真?”他扫了谢圭一眼。谢圭双腿打颤,吼道:“你放屁!我根本就没受熊帮主的指使。” 颜狂草又从怀中掏出那个绘有花篮的瓷瓶,道:“我既不是颜狂草,这个瓷瓶自然也不是我的。我是从你这位二叔的身上搜到的。”段一虎接道:“这又说明什么?” 子文道:“方才姑娘说谢庄主绝不会将由庄主夫人绘上花篮的瓶子送人,庄主夫人也绝不会将此物送于小叔子了。”段一虎道:“不错,谢庄主既然这么珍惜他夫人之物,若是谢夫人将此物送与旁人,难免会让人疑心她是否与旁人有染。” 子文道:“不错,但谢夫人自进了谢家大门后,端庄贤淑,对谢庄主更是忠贞不渝,自然不会将此物送于第二人。而这位谢二爷又是从何处得来此物呢?”说着将一双针一般的眼锋射向了谢圭,其他众人也跟着将目光投向了谢圭。 谢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并后退了一步,喃喃的道:“我,我是无意间捡到的。” 谢雪痕道:“这东西你怎能无意捡到。”子文抬手止住谢雪痕,继续道:“这个瓶子是我将谢二爷请来之后,才从他身上发现的。我只所以将他请去,那是因为他在说谎,他说谢家惨案凶手是本教的幽冥城主。但据我所知,谢家案发当晚,幽冥城主根本就不在杭州。” 谢雪痕道:“此话当真?”子文道:“不错,所以我便将谢二爷请去,想询问个明白。后来我从他身上发现了谢庄主装盛丹药的瓶子。我暗中分析,这其中只怕还有隐情。”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英效道:“你第一次见到谢庄主的瓶子,又怎会想到其中有隐情,莫非你也知道这丹瓶的典故?” 子文道:“在下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典故,在下只是平时也粗略懂些书画,觉得这瓶子上的彩绘乃是出自一名女子的手笔,而能有如此手笔的女子显然绝非普通的女子,所以在下便想到了谢庄主的夫人。” 英郊向谢圭道:“谢二爷,今日你只怕必须要将这丹瓶的事说清楚了。” 谢圭眼珠向众人来回扫了扫,叹了口气,说道:“那天晚上,我确实没有看到幽冥城主。”谢雪痕向前一步道:“你看到了谁?”谢圭忽然跪在地上,双手锤打着头,哭道:“我……我对不起大哥。” 谢雪痕变色道:“莫非火烧谢云庄的凶手是你?”谢圭忙摇手道:“不是,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自家人下毒手。我……我只是帮人盗出了血观音。”众人均是吃了一惊,道:“血观音已被人盗走,那人是谁?” 谢圭道:“便是青城掌门叶飘云。”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英效道:“你可不要胡说。”司马玮道:“叶飘云是谢庄主的女婿,又怎会打自己岳父的主意?”但谢雪痕却对谢圭说的话有些相信了,因为她想起了那日前往少林寺时,遇到黄山三煞围攻叶飘零的事。 谢圭道:“大哥十七年前为了从当时的幽冥城主凤智手中夺得血观音,会同各派围剿幽家,最后血观音虽然到手,但各派却损失好手无算,其中青城派尤为惨重就连当时的掌门,也就是叶飘云的师父,追风剑无尘子也殒命在那一役。 事后大哥以血观音流毒江湖为祸武林为由,由自己保管,而且还从那时起,便金盆洗手退出了武林。武林各派在围攻幽家一役中浴血奋战,他们自然不甘心由我大哥一个独享其成,于是各派纷纷将矛头指向了谢云庄。大哥为了平息众怒,不顾大女儿花慕蝶正与蝶恋花想恋,将二人生生拆散,将大侄女许配给了叶飘云。” 谢雪痕恨声道:“又将二姐许给了聂海棠是不是。” “大哥并不喜欢聂海棠这个人,有一次我听他向嫂子说,‘聂海棠虽貌似大侠,但其行事却有些鬼祟,这个人绝非良善之辈,日后对这个人可要小心些。’”谢圭道。 “我爹既然知道了聂海棠的为人,怎么还让二姐嫁给了这个畜……,这个人。”谢雪痕对聂海棠已恨入骨髓,以至于差点将畜生二字骂了出来。 谢圭继续道:“但聂海棠却迷上了二侄女,他三天两头来登门造访,为的便是能见二侄女一面,唉!想来这小子还蛮痴情的。”谢雪痕哼了一声,轻轻的道:“二姐嫁给他,那真是羊入虎口!” 谢圭抬眼道:“你说什么?什么羊入虎口?” 英效知道其中原委,便截道:“没事,你继续说,后来怎样了。” 谢圭道:“无论聂海棠怎样热心,大哥总是以各种理婉拒。直到后来各派因血观音之事,齐来谢云庄向大哥问难。武当派掌门太极真人出来替大哥解了围,趁着大哥向他们道谢之机,太极真人亲自代聂海棠向大哥提亲。大哥迫于压力,只好同意了。唉!二侄女自嫁到了武当,就从未回过杭州,也不知她现在怎样了。”言下大有哀伤之意。 二姐谢雪霭嫁给聂海棠时,谢雪痕不过七岁,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其中竟有这么多的曲折。 子文咳嗽了一下,道:“谢二爷方才说,叶飘云让你去盗血观音,不知他是怎样和你联系起来的?” 谢圭道:“前年元宵节,叶飘云前来杭州。我当时欠了许多的赌债,我也不敢向大哥说,他知道后,便替我还了。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的师弟叶飘零偷偷的向我说,‘我师父随手便为你贴进两千两银子,但这钱可不是小数目,我们青城派平日的开支也不小,师父他虽然不太关注这些小事情,但我们却不能不代他分分忧,你能否想法凑凑还给我们。’ 我一听,心里就犯难了,我若是能拿出这么多银子,也不必麻烦到现在了。但我嘴上却又不能这么说,只得说‘叶掌门急我之难,我是万分感激的,他但有所求,我自然不敢怠慢。至于这些银子我一定会想法子还,只是这一时半会儿,我实在手头太紧。’ 叶飘零一听,就很不高兴,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到是有法子让你筹到这些钱,而且还可以大赚一笔,只是不知道你肯肯不肯干。”我说:‘该不会是打劫吧?若是能劫两千两银子,那可是惊天大案了。’他说:‘没那么张扬,这件事对别人来说是险了些,但对你来说却是轻描淡写。’我说:‘那件事到底是什么?’叶飘零说:‘谢庄主的血观音……。’ 我一听血观音三个字,便知是入了他们设下的圈套,于是不等他说完便忙说:‘不行不行,我宁可直接将欠债的事告诉大哥,任凭他处置,也不敢打血观音的主意。’叶飘零一听,却笑了,他说:‘你以为我是让你去偷血观音么?我只是想让你先将血观音拿出来,咱们仿造出几件来,然后你便可以将那真的血观音放回去,以血观音的名气,既便是仿造出来的赝品,也能卖个百八十万的。到时这两千两算个屁,也用不着你还了,咱们就分假血观音赚的钱。’ 我说:‘那还不是让我去偷血观音么?’他说:‘你这样做,不但可以替你赚钱,而且也对谢庄主有好处。谢庄主自得了血观音后,各门各派都在打着他的主意。若是江湖上有传言血观音被卖掉,这样也可以使各派转移视线,到时谢庄主说不定还会谢你呢。’ 我听他如此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但我还是不放心,我又问他:‘你真得会让我将真的血观音再放回去?’他笑了一下,对我说:‘那血观音属于大人物的,若是我们有了他,那只会惹火烧身。’于是我就……” 第185章 疑团 “你就答应了他?”谢雪痕双目冷冷地注视着谢圭,目光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谢圭点了点头。谢雪痕冷冷地道:“那血观音确实是害人的东西,你偷走它,我不怪你,但是谁在谢家庄放的火?” 谢圭道:“那天我将血观音取出之后,在咱们庄的西墙外,我交给了叶飘零。但那狗贼一接过血观音,便直接给了我一剑,我这才知道他竟要杀我灭口。但我武功低微,不是他的对手,没几招便挨了他两剑。我又惊又怒,但我知道若是血观音就这样让他拿去,大哥非杀了我不可,与其回去被大哥杀死,还不如和这小子同归于尽。 我和他又斗了一会儿,身上又中了他几剑,渐渐的我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知道在过一会儿,我非死在他的剑下不可,危急中我急中生智,向他说道:‘这血观音是假的。’他一听,先怔了怔,随即冷笑道:‘你是为了活命才哄我的吧,告诉你,你没机会了。’ 我向他说道:‘信不信由你,我就是担心你骗我,所以才拿个假的来试试你,没想到你竟然会杀我。’他听我如此说,便停了下来,在月光下细看那血观音。 我不甘心被他这样把血观音抢走,又想,若是这样就被他抢走,大哥发现血观音不见了,定然怀疑到我的头上,那时我还能有命在?当下我大着胆子向他说,‘这个假血观音的毛病就在这里,不信我指给你看。’他想了想,便让我指给他血观音的毛病在哪里。我猛地把血观音从他的手里抢过来,往院子里一抛,掉头就跑。 叶飘零也顾不得追我,赶紧跃进庄去,寻找那血观音。但就在这里,庄内忽然起了大火,而且火势极快。我回头去看,但见庄内火光冲天,人声嘈杂,便赶紧赶了回去,想去救火。但那火势太大,燃起来的火也很奇怪,用水一泼,反而更旺。霎时间整个庄院便被烧成了一片焦灰。 火扑灭后,我抢进去,搜寻了一阵,却是尸骨无存。唉……”说到此处,一声长叹。 英效拍着扇子,沉吟道:“如此说来,你也没有看到这凶手到底是谁?”谢圭摇头道:“没有!” 子文想了想,注视着谢圭道:“谢二爷,你没有隐瞒什么吧?” 谢雪痕道:“除了这两人,当晚熊霸天一定也在那里。” 司马玮道:“但他决不是杀你全家的凶手,他将你姐弟俩绑架出来,本是打算以你二人来要挟谢庄主交出血观音的,若是他杀了谢庄主,他又同谁去换血观音。” 谢雪痕问谢圭道:“那你怎么又到了熊霸天那里?”谢圭道:“当晚一场大火把咱们谢云庄烧成了灰烬。第二日一早,官府就来了,因为我是谢庄的人,他们便把我带往府衙询问。到了下午,他们又把我押到了太师府。熊霸天问了我一些事情,就把我带到黑龙帮去了。” 谢雪痕又问谢圭道:“那你有没有把血观音交给叶飘零的事,告诉熊霸天?”谢圭道:“我怕惹上官司,没敢说。” 子文道:“那就只有青城派的嫌疑最大,可是那个叶飘零已经死了。”段一虎道:“捉住叶飘云,这疑团就解开了。他们现在已去了幽冥城,咱们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子文微微一笑,向谢雪痕道:“谢姑娘以为如何呢?”谢雪痕心想:“从当下看,对谢家着火的那晚所发生的情况,知道最多的便是叶飘云了,只有寻到他,也许才能探出凶手是谁。”于是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找叶飘云去。” 英郊道:“幽冥城此时正乱着呢,我随你一起去。” 五人计议一定,在附近买了五匹马。马匹虽劣,但连夜赶路,到第二日中午,行到了幽冥城北三十里的一条已干涸的河床前。五人正要越过河床,忽闻前方隐隐传来一片呼喝嘈杂声。 子文底声道:“大家小心,这里有埋伏。”谢雪痕环顾四周,却是出奇的寂静,道:“你怎么知道?”子文道:“若是没人,树上怎会飞鸟皆无,草丛中走兽绝迹。”话音未落,果听有人喝道:“什么人?”但听四周草木窸窣作响,忽啦啦浮出了数百个手搭弓箭的官兵。 他们五人中除了谢圭外,其他四人武功绝高,却也不敢在箭雨中冒险。 子文向那喊话的军官道:“我们是黑龙帮的人,因有事在身,所以迟了一步。”那军官冷笑道:“各派早已向我们通报过,人员业已全数到齐,因此我们奉太师之令,将此处封闭,严禁有人出入。我看你们五人鬼鬼祟祟,居心叵测,想必是幽家叛逆。你们最好束手就擒,免的死于乱箭之下。” 子文指着司马玮道:“这位大人你可看好了,这位可是熊帮主的上门女婿,他可是和熊太师也有亲哪?你若是伤了他,你们太师怪罪下来你可吃得起么?” 那军官道:“我不认识熊帮主的女婿,就算是,也说不定是你们挟迫来的。再说了军令如山,谁也违反……”他话未说完,忽觉眼前一花,一只黑黝黝,坚逾钢铁的爪子扣住了他的咽喉。 那军官惊道:“你你你……你犯上作乱。”谢雪痕道:“你若是不想让你的脑袋被我拧下来,就赶紧让他们放下箭。 那军官直吓得浑身弹琵琶,嘶声道:“还……还不赶紧放下……箭。”那些士兵见上头被制,哪敢胡来,只得将弓箭收了起来。 谢雪痕向英效等人,道:“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四人依言拍马行了过去。英效斜眼向谢雪痕瞟了一眼,他万没想到这个女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这样的一幅身手,他心中不禁萌生了一阵妒意。 谢雪痕见四人走远,轻轻一晃,便即不见。那军官直如见了活鬼般软瘫在地。 谢雪痕赶上四人,但听厮杀呼喝之声近前。五人弃去马匹,寻了一处高坡跃了上去,然后隐在一棵树后向下窥望。 但见下面地势平坦,山石青秀,若不是下面有两众人正杀的热火朝天,这里的景致还算不错。再往南有一座城堡依着西面的山壁一直向东筑到了海边。 这座城堡均用巨石所筑,看上去极为高大坚固,更让谢雪痕赞叹的是,城墙上雕着一幅幅巨大的图案,图上奇禽怪兽,奇花异草,栩栩如生。 第186章 幽冥城下 谢雪痕生在名门,对于画艺也略通一些,瞧城墙上的壁画之精美,也决非普通匠人所能创出。城上筑满了各种各样的楼阁,虽然风格样式变幻多端,但却也整齐一致,竟也顺着城墙从西山筑到了东海岸。 谢雪痕心道:“这便是江湖上传说的幽冥城了吧。” 城下各大派已将数百个身着镶着金边黑色劲装的幽家黑水旗弟子逼到了城下。 英效道:“幽家军团六万多人,怎得只出了几百人应敌,这其中必定有诈。” 过了一会,众幽家弟子好像敌不过武林各派,纷纷退进了城里。各派弟子便用绳索铁链钩住城垛,向上攀爬,轻功高的便直接掠了上去,竟像军队般攻城。 英效叹道:“武林中人居然也用这样的笨法子,看来各派这一次一定会败的很惨。”子文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真正的交锋不在这里,这些人只不过是诱铒。” 谢雪痕道:“是啊!怎么不见各派的掌门啊?” 正在这时,城上忽然涌出无数幽家弟子,为首三人生的相貌尤其奇特。当先一人身着紫袍,头束金冠,身材颀长,面孔清癯,留着三缕络腮胡子,右手持着一根黄澄澄的塔状金鞭,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向那杀上来的正派弟子扫了扫,蓦地挥起金鞭,发出一声清啸,那些如狼似虎的众幽家弟子立时杀上。 黄袍人身后一个铁塔般魁伟的虬髯大汉,怒睁着一双牛一般的大眼,持着一对巨大的黑色狼牙杵,待那紫袍人一声令下,他便迫不及待的向登上城墙的正派弟子扑了上去。 这大汉身长虽差不多有丈二,但身材却很是匀称,一双毛茸茸的手臂上肌肉盘根虬结,鼓成了疙瘩。手中的一对狼牙杵长有五尺,粗若石柱,每一只狼牙杵少说也有五百多斤重。这大汉一声狂吼实不啻于一声响雷,各派弟子如见了怪兽般,心胆皆丧,纷纷左右闪避。 崆峒派的白星尘、黑星远离他最近,挺剑便刺。那大汉挥起巨杵,向二人剑上砸去,但听当当两声,崆峒二人的长剑顿时折断。二人虎口生疼,心下大骇然,相顾一眼,道声“走!”纵身向城垛跃去。 那大汉狞笑道:“走可以,但命要留下。”说时,业已跃在空中。他身躯虽大,但动作却轻捷如飞鸟,眨眼间已飞到二人头顶,双杵砸下,白星尘和黑星远惊呼一声,被砸成肉泥。那大汉挥起双杵,冲向各派弟子,一扫一片,一戳一溜,所到之处,兵刃飞扬,死尸横地。 谢雪痕忍不住向子文道:“那大汉好厉害,他是幽家的什么人哪?”子文道:“他叫公孙战,是本教黑水旗总掌旗使,也就是幽家军团的首领。” 谢雪痕道:“瞧他那一对兵刃的份量,能将之举起的,大有人在。但若是像他那般舞起来,世上只怕绝无其人?他的兵刃是什么做的?”段一虎道:“小女娃,你难道怀疑他的兵刃是木头做的吗?” 司马玮道:“据说这破天狼牙杵本是柳直从魔界收缴来的十二件兵刃之一,比玄铁还要硬上三分,但拿在手里,轻如草灰,砸下来时,却重如泰山。” 谢雪痕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呢,这大汉舞动起来,就玩具一样。” 段一虎冷哼一声,说道:“你就是真的用刚铁铸上这么一对东西,公孙旗使照样像玩玩具一样,让它飞起来。” 谢雪痕道:“这个人在幽家可真是有了用武的地方。瞧那紫衣人的气势,应该是个大人物了吧?”段一虎道:“这位是本教的七色旗总掌旗使李天王,他的武功可不在那位公孙掌旗使之下。” 谢雪痕不知凤鸣是否也来了,她挨个仔细瞧了一阵,认得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是曾经在京城见过的赵异志。她曾见过赵异志的武功,此时见他手中拿着一把四尺多长的长剑,正与熊傲斗的个难分难解。其余十来个首领模样的人,身手虽不如前三人,但武功也不算弱,与那些领头的正派好手斗了个旗鼓相当。 少时,那些涌上城头的的各派弟子统统被幽家人众清了下去。各派弟子在城上损失惨重,跃下城后,已然疲惫不堪,此时面对居高临下的幽家弟子更是不占丝毫优势。双方又激战了个把时辰,天已擦黑,正义盟弟子个个无心再战。忽听一个瘦削的汉子道:“弟兄们都杀的疲了,不如暂且退去,明日再战。” 熊傲骂道:“你们巨鲸帮这帮酒囊饭袋有好处时倒是争先恐后,一到办实事时,便走字当头。谁若再敢说个“退”字,我便剁了谁?” 那汉子的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愣怔了一阵,道:“你又不是盟主,我用得着听你的么?”他虽反言相讥,但却是轻言轻语,似是对熊傲极是忌惮。 熊傲适间在赵异志手上吃了亏,心中怒气本就无处发泄,一听此言,面上倏现杀机,拔刀向那汉子迎头劈来。那汉子早有防备,一见他神色不对,忙向人群中躲去。便有许多人拔刀而出,阻挡熊傲,众黑龙帮弟子也毫不示弱,立刻将这群人围了起来。 这两帮人眼看便要火并起来,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大家是来消灭幽家的啊,还是为了来起内讧的?”这人是武当的太虚真人。段一虎正自道:“打!快打起来才好。”却不想有人出言劝阻。不禁骂了一句道:“他奶奶的,待爷爷来帮你们一把。”他手一扬,一支钢镖向熊傲打去。 熊傲听风辩器,闪身避过,却正射在他身后的一名黑龙帮弟子。那弟子痛呼一声,倒了下去。熊狂喝道:“你奶奶的,下杀手了,杀!”熊傲拦住熊狂,压低声音道:“这支钢镖不是他们发的。”仰头向谢雪痕等人藏身处,喝道:“你们出来吧!”一挥手,掷出一枚鸡卵大的黑丸。 子文喝道:“快闪!”五人纵身四散跃开。但听嘭的一声巨响,五人所藏身的那片树丛被炸的枝折叶碎,一片狼藉,若是五人躲得完了一步,即使不被炸个粉身碎骨,只怕也会肢断体残。 第187章 熊傲一见司马玮,微微一怔,道:“你怎么来了?”再看另外几人,道:“颜先生……,你不是不懂武功么?”司马玮道:“他不是什么颜先生,他叫子文,是幽家谍影堂的堂主。” 公士庸面上顿时变色,上下打量着子文,惊道:“这么说,你是来黑龙帮卧底的?” 子文笑了笑,彬彬有礼地道:“不错,我是在黑龙帮卧底的,而且收获也出乎我的意料,我不但将黑龙帮里里外外所有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而且还让熊帮主背了一身债。” 公士庸倒抽了一口凉气,但还是故作镇定的道:“你这话怎么说?” 子文道:“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我不但将黑龙帮名下所有的钱庄、珠宝行、当铺、赌场、妓院、绸缎庄、里面所有的财物全都运走,并用所有带不走的房屋土地作抵压,在朝廷工部直辖下的钱庄提了六百万两银子的银票。” 公士庸道:“你胡说,黑龙帮旗下的店铺虽然不少,但决不值六百万两银子,他们又怎么会提给你?” 子文笑了笑,说道:“一点都不错,工部那些人一瞧我替熊帮主变卖财产,便有些怀疑。我说:‘战事一起,这开销是第一的。再说了,熊帮主这样做也是给朝廷看的,显得熊帮主为了朝廷而倾心协力。这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得了,但可千万莫要说出去。’工部那些大人们一听也不错,便让钱庄的掌柜算了算些房产,但却说最多只能提给我四百万两银子。 我说:‘以熊帮主在江湖上的名望,再加上熊太师的地位,这些还不能多提两百万两银子么?更何况,这些银子还是为了替朝廷分忧,去消灭幽家急用的。等熊太师和熊帮主凯旋归来,熊太师在皇上面前为各位美言几句,各位想不升官发财都难?’那些人平时想巴结熊太师都没机会,这时一听我提醒,顿时茅塞顿开,他们陪着笑脸,忙前忙后,只差点将钱庄变卖成银子送给我。” 公士庸和熊傲等人一听,只气的差点替熊霸天吐血。熊狂拔刀便要将子文劈成两半。 子文却清了清嗓子道:“谁敢杀我。”熊狂将刀停在空中,恨声道:“你害的我们这样惨,我杀你一万次都不多。”子文道:“各位若是聪明的话,最好将我保护的好好的。” 熊狂怒极反笑,道:“哼哼,难道我还要保你?”子文道:“各位想想,正义盟与本教正打的如火如荼,那些银子自然运不进幽冥城,各位若是还想要那批银子的话,自然要待我好一点。” 公士庸吐了口气道:“熊二公子先将刀放下。”又向子文道:“你们幽家的人真是奸诈,熊帮主竟然一时看走了眼,让你这个幽家奸细做上黑龙帮的财务大总管。好吧,你若是不再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我们不会冒犯你。”过了一会道:“想必你对我们这次行动也很清楚吧?” 子文道:“当然!不然你们怎么会见不到本教的那些大人物?”公士庸道:“你是怎样向幽家通信的?” 子文道:“各位也知道司马公子的师父是本教幽冥宫四天王之一的龙啸天。”熊傲向司马玮看了一眼,又向子文说道:“这事我们都知道,难道他会向幽家送信?” 公士庸向司马玮瞧了一眼,道:“龙啸天虽身在幽家,但他行事光明磊落,公私分明,司马公子既然没有加入幽家,以他的为人决不会勉强自己的弟子为幽家做事。而且司马公子的为人我也是知道的,熊帮主与他情若父子,他决不会摆熊帮主一道的,子文先生你也不必挑拨离间。” 子文道:“我只是说他师父是本教中人,并没说他是在下的搭档,是你们多心而已。熊霸天自从与聂海棠计划进攻幽冥城时,因有补给之需,我也知道了此计划。为了使幽冥城早有准备,我必须赶紧将此计划送交幽冥城。但当时苦于司马兄弟受熊霸天之命不离我左右,我无法将信送出。 当时我心想,说不得只好要将司马兄弟给杀了。”他瞧了司马玮一眼,但见司马玮面色微变,瞬间又恢复平常,又继续道:“但就在这时,司马兄弟说尊师寿诞临近,要为尊师备上一份贺礼。我当即有了计较,自告奋勇为司马兄弟找了一件极为珍贵的青玉如意,只是我在当中稍微的加工了一下。” 司马玮动容道:“莫非你便将信放在了那只青玉如意上面?”子文道:“不错。”司马玮道:“那只青玉如意我也仔细瞧过,没什么特别。” 子文道:“那只青玉如意是我亲手将信放到了里面的,自然也是经我亲手加工的,说句不谦虚的话,那手活,真可算是巧夺天工,天下间决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司马玮道:“我师父虽说擅于鉴赏古玩,但你把信隐藏的如此隐秘,他也未必能够瞧得出来当中的密秘。” 子文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但我却知道他一定会将这只玉如意送给另一个人瞧。”司马玮微一寻思,惊道:“你说的是幽家大总管林康。” 子文道:“不错!林总管酷爱收藏书画古玩,而且也很在行。你师父得了这件玉器自然会让他鉴赏鉴赏。林总管若是知道这件东西是来自黑龙帮,他自会仔细研究一番。想必你也知道,他额上有神目珠,非但能发射红光,还可以看透地下三尺,他自然一眼便能看出这青玉如意的密秘。” 司马玮怒道:“你竟然利用我?我决铙不了你。”说着,呛的一声,拔出了长剑。 公士庸拦住他道:“事已至此,算……”一言未毕,忽见一个耀眼的巨大光球,拖着长长的扫帚般的光尾,如流星一般从幽冥城城楼上划上了夜空,将朦胧的夜色照的亮如白昼。 英效惊道:“是赤萤灯。” 谢雪痕道:“这宝物不是在你的手上么?怎么跑到了幽家的手里?” 英郊面上罩了一层寒霜,并不答话,注视着空中的那道白光,想来幽家是从他的手里将此宝夺了去的。 随后,但听喊杀连天,鼓声震地,幽家军团士兵从幽冥城门洞里如潮水般涌出,杀气腾腾的扑向正义盟人众,见人就砍。 第188章 激战幽冥城 正义盟各派弟子武功虽较这些普通幽家黑水旗弟子为高,但幽家军团纪律严明,训练有素,队阵严密浑如一体。各派弟子单打独斗惯了,但却不懂得集团作战,是以顿成乌合之众。眼见幽家敌军这般队势,不禁慌了手脚。那些归附黑龙帮的小帮派,见幽家军团凶恶异常,便似因见了猛虎而炸了群的羊群,直向后逃窜而去。 “大伙全上,擅退着杀。”熊傲大喝一声,一耸身,如飞鸟一般,挥刀率先迎上幽家军兵。但众人还是且战且退下去。 谢雪痕被三个幽家弟子围上,只好展起身法,将这些人一个个点穴击倒。那些弟子见伤不了谢雪痕,个个哇哇大叫,喝叫如雷,挥着刀枪,招招均是同归于尽之势。 谢雪痕见这些人如此凶悍,心中不禁有些惧意,叱道:“我与你们又没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你们为什么要跟我拼命。”但这些人哪里听她这个,依然不屈不挠的同她厮拼。谢雪痕叹了口气,只得和他们游斗,用以消磨功夫。 幽家军团这个称呼来自江湖各派,其实这个集团只是七色旗中的黑水旗,但其人数却占了幽家总人数的九成。这些人员均来自因来幽冥城讨地狱行刑水而罚作苦役的人。 他们一入黑水旗便被视为幽家弟子,不用再像奴隶般的作苦役,但却要受严酷的军事训练,练习赎罪七式。赎罪七式是十二幽冥绝技之一,不论年龄大小,不论是否有武功的底子,均可速成为武林好手。 幽家军团纪律极严,奖惩也极为分明,是以每个人厮杀起来,都极为凶悍。其组织以十人队、百人队、千人队、万人队编制,每十人为一十人队,由一个十夫长统领,百人队由百夫长统领,以此类推。选拔各队统领不以武功高低为资格,而是首先注重其领导才能和谋略,因此其整体力量极强,远非这些武林浪人可比。 没一会工夫,各派在双倍于已的幽家军团面前,终于抵敌不住。太虚真人见势不妙,便召集各派带队首领商议道:“若是再打下去,只怕大家都要丧命于此,不如暂且后撤,待熊太师的大军赶来之后,再作计较。”众人早已无心恋战,一听此言,无不称妙。 太虚真人又道:“只是若是冒然后退,幽家群贼乘势而击,这后果不堪设想。不知哪一派愿意留下来殿后掩护。” 众人面面相觑,尽皆默然。太虚真人面色一肃道:“大家都不说话,便有我来指派吧,黑龙帮人才济济,留下的高手最多,便由黑龙帮留下殿后吧。” 这种吃亏的事,公士庸自然不干,而且也不敢干。他怕日后无法向熊霸天交待,正要推却,熊狂叫道:“去他奶奶的,要走大家一起走,凭什么要我们来独挡幽家贼子的刀枪。黑龙帮的弟兄们咱走。”他这一声喊不要紧,各派人众均不肯落后,都掉头而窜。一时间正义盟大乱,幽家军队乘机掩杀,正义盟弟子死伤无数。 谢雪痕忙乱中忽见英郊持着一柄长剑正与李天王斗的难解难分,一时脱身不得,便亮起幽冥爪,挟声向李天王后脑抓去。李天王陡听有异,忙斜身意欲避过,但高手过招怎能差得了分毫?忽觉胸前一麻,接着四肢无力倒伏下去。 谢雪痕见英郊左手一按纸扇上的机括,一根细微雪亮的东西向李天王当胸射去,李天王立刻倒了下去,不禁暗吃一惊,忽又心中一动,想起那日在平凉峨嵋派的洗心师太也是被这样的暗器所伤而死,莫非那发射暗器的人是英郊? 这时英郊一剑刺向李天王胸口。谢雪痕万料不到他会向李天王痛下杀手,想要阻止已然不及。英郊一剑从李天王前胸刺进,自后背透出。 谢雪痕叫道:“你为什么要杀他?”英郊道:“幽家中人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那些幽家弟子见总掌旗使被杀,个个狂吼着向二人扑来。英郊在死人堆里寻了一件衣服,将李天王的那把金鞭包起,道:“我们走!”谢雪痕不及再说,只得同他杀出了重围。 待二人追上正义盟各派,忽听正在后退的正义盟前队又响起了一片喊杀声。英郊道:“莫非李天王在前面还埋伏着人么?”忽然有一排箭射了过来。只听有许多人不停的高声喊道:“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 各派弟子纷纷破口大骂道:“朝廷的狗贼想逼死咱们。”又有人道:“这一定是熊霸天这狗贼和熊变老贼设下的毒计,不然的话黑龙帮的人怎么就放过去了。” 谢雪痕向旁边的一个华山弟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弟子道:“朝廷的大军挡住了我们的退路,不让我们后退,逼我们继续和幽家的人拼……。”话未说完,箭势更疾,而且还抛过来了许多的人头。 众人瞧这些人头头上扎的头巾各不相同,很像是先自逃走的那些归附熊霸天的小帮派的人,想必是朝廷官兵便将他们斩了首,然后抛给各派弟子,用以震慑各派众人。 各派弟子虽空负一身武艺,但一来要么身上带伤,要么已疲惫不堪;二来又苦于地势狭小,夜色昏黑,难以有躲避回旋的余地,无法与官兵相抗,所以只得一边挥动兵刃,格挡着射来的箭雨;一边向后退却。如此一来,前有官兵,后有幽家军团,各派弟子立刻处在了瓮中之鳖,俎上之肉的两难境地,便是英郊也变了颜色。 谢雪痕道:“这可怎么办?不如和幽家的人讲和,大家一起来对付官兵。”忽听有人道:“咱们与幽家的人血战了一天,幽家也死了不少人,幽家决不会同咱们讲和。”谢雪痕一听,登时沉默。 英郊忽道:“那个子文在哪里?”只听一人道:“在下在这里。”接着便见子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上依然干干净净,活像个教书先生。 第189章 谢雪痕道:“公士庸没有带走你?”子文笑道:“有要钱不要命的人么?何况以他的武功,也带不走我。”谢雪痕道:“我问你,现在幽家肯和各大派讲和么?” 子文摇头道:“不肯!但各位若是肯束手就擒,本教绝不伤各位的性命。”话音甫落,便听崆峒派的极星河骂道:“放屁,我崆峒派便是战死,也决不做幽家的阶下囚。”崆峒门下的弟子纷纷道:“不错,极师兄说的对,绝不能辱没了崆峒派的列祖列宗。”青城派的文飘扬道:“士可杀,不可辱,我青城派是决不降的。” 子文道:“各位英雄气慨,在下是佩服的,但各位不妨想一想,各位若是拒不投降,从明天开始,武林各大派便不复存在,各位便这样到地下去见各派的列祖列宗吗!” 众人久久不语,过了一阵,便听到他们发出阵阵的啜泣声。这些向来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竟也哭了起来。 忽然有一个老人走了过来,向子文道:“我等若是束手就擒,先生真的能保住我等的性命么?”这人竟是武当派的太虚真人。子文道:“各位若是不做对本教不利的事,我保证各位毫发无损。”太和真人长揖倒地,道:“多谢!” 子文连忙扶起,并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 太虚真人霍然转身,向众武当弟子道:“凡是我武当派的弟子都降了,你们记住,你们是受我之命而降,你们听清了么?”过了好一阵,才听得武当弟子低低的答了声是。 太虚真人突然朝武当山跪下,叫道:“列祖列宗啊?我对不起你们?”说着,拔剑向颈上一横,鲜血长溅,倒地气绝。武当弟子纷纷扑跪下来,仰天大恸。各派弟子无不落泪,子文也唏嘘不及。 谢雪痕在武当之时,也曾多蒙太虚真人指点剑术,此时见这位老人血溅当地,也是悲痛而泣。她转身向子文道:“你记住,他们若是少了根头发,我和英大哥第一个放不过的便是你。”她转头去瞧英效,却不见了他的踪影。谢雪痕既不知他何时离去的,也不知他为何不告而别。 等到天亮,子文与赵异志、公孙战联络上之后。幽家军团停止了攻击,命各派弟子一队队前去缴械受缚,然后将他们押进幽冥城。 谢雪痕跟着进城后,与赵异志相见,好在对方并未为难她,只是公孙战满面悲愤,骂道:“待我查出是哪个恶贼杀了李大哥,我非将他抽筋剔骨放进油锅里炸上三天三夜不可!” 谢雪痕听了心头咚咚直跳,英郊数次救她性命,她自然不能说出杀李天王的便是英效。何况若不是她暗袭李天王,李天王也不会轻易被英效暗算。 谢雪痕自觉身在此地百无聊赖,腹中又有李天王之死这个鬼胎,便向子文和赵异志请辞。 子文道:“姑娘既然有要事在身,本教此时又是大敌压境,我也就不留姑娘了,姑娘路上要多加小心!”这时城外又响起了喊杀声。众人奔上城楼,但见官兵已涌到了城下。 原来熊变闻报各派弟子被幽家所俘,便亲自提了那二十万大军涌到了幽冥城下。幽家军团虽然骁勇善战,但摄于对方箭弩密集,只得退进了城里,与其相持。 谢雪痕展开身形,剩着下方战乱,伏着山石丛木向北飞去,奔行了一个时辰,行到了河床上的石桥。但见对面有百十来个官兵守在桥边来回的巡逻,旁侧有二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 谢雪痕闪身潜到桥下,掠近一瞧,不禁一惊,见这绑的二人其中一个是谢圭,另一人却是曾在桃花坞见过的青城派掌门叶飘云的师弟尚飘空。这尚飘空此时目光呆滞,面色腊黄,似是受了内伤。 谢雪痕身形一晃,如一溜烟般飘了上去。那些官兵还未反映过来,便被谢雪痕在他们中间穿梭来去点了穴道。谢雪痕将谢璋、尚飘空松了绑,才知道谢璋昨晚随同公士庸到了朝廷军中,后见战况激烈,唯恐伤了自已,便偷偷的逃了出来,但逃到这里,一时大意被在此巡逻的官兵抓了起来。 尚飘空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拄着,才勉强站起来,喘着气向谢雪痕道谢道:“谢谢你救我!”谢雪痕道:“你受了什么伤?” 尚飘空道:“我是随着掌门师兄和各派高手,准备从西山去偷袭幽家飞碧崖的。不想我们进了山,便遇到了化梵音。”谢雪痕惊道:“是他?” 尚飘空道:“他向我们大讲佛理,劝我们回去。我们自然不肯,更不想浪费时间,唉!都怪我不知轻重,上前与他叫阵,我当即便中了他的仙女飞舞。 熊霸天曾经领教过他的厉害,便让大伙齐上。那化梵音取出一串念珠,凌空抛起,那念珠瞬间变的有丈许方圆,接着泛起一片金光将我们罩在了里面。 说也奇怪,我们一被金光罩住,犹如置身于一个宏大的金壁辉煌的佛殿,但见众多高大的金身菩萨、金刚、罗汉、揭谛、大曜、伽蓝整齐的围坐在周围趺坐诵经。一时间,梵音阵阵,禅理回荡。众掌们知是幻觉,但不论朝哪个方向走,这些幻景也随着我们移动,那些个金身大佛虽与我们近在咫尺,我们却无法靠近他们身边。 我们忙乱了一阵,倏地众佛化作了一片金光冲天而起,变成一个山一般大的金身大佛,而我们就在这大佛的手掌上,接着各种奇异景色,变幻迭起,逾来逾多。众人折腾了两天,凤舞说这是佛光伏魔阵,若是破不了,大伙就全得死在这里。而我因化梵音打了一掌,只觉得浑身越来越无力。 便在这时化梵音突然出现,将我拽了出来,说他这次只是劝化我们,并不想杀人。说我在七日内不可动用真气,否则便会筋脉俱断,变成废人。我想我既已受伤,又破不了此阵,待在此地,也无益处。于是就赶过来通知其他弟子一起想办法,不想刚到这里,便被这些官兵给抓了起来。” 第190章 切断退路 谢雪痕心想:“这华梵音是老师的义子,他自然要帮幽家解决危难。”这时忽觉地面震动,似是有大队人马奔来。三人忙循声观看,谢雪痕道:“有人来了快躲起来!”忙同谢圭扶着尚飘空,寻了一片树丛隐了起来。 过了约莫盏茶工夫,但见一队人马押着粮草从东北大路上徐徐行了过来。 谢雪痕心道:“原来是朝廷的粮队。”凝目细看,这队人马为数还不少,行了半天,却还看不到后队,瞧情形差不多有数千人。那带队的运粮官是员武将,他一见那些守桥的士兵个个摆着奇怪的姿势,凝立不动,便知是被人点了穴道,忙下马上前,为他们解了穴道。 谢雪痕一瞧,不禁暗道:“糟了,方才只顾着躲藏,却忘了那些被她制住的士兵,已将他们的行动全瞧在了眼里。他们一被解穴,自会将他们的行藏说出。看来要先制住那运粮官,以他为人质,才可脱身。”计议一定,晃身而起,直向那运粮官扑去。 但不料那运粮官也并非泛泛之辈,他一见这些士兵穴道被点,便疑心此处说不定还隐藏有人,便起了戒心。这时忽觉一个鬼魅般的影子如箭一般向自己飞射而来,立时大吃一惊,心将身子一矮,接着向地下一扑,只如一条蜥蜴,闪电般向路旁滑了两丈。 谢雪痕见这人诡异迅捷,惊异之下不禁慢了慢,便在她这一愣怔之际,那运粮官取出了一对钢轮,钢轮边缘,密布着一圈白森森的利刃。他就地一滚,如圆球一般在地上滚来滚去,那一对寒光闪闪的轮在他周身不停的转动。谢雪痕一时间竟无从下手,她没有想到朝廷中竟有这样的高手。 正在这时,忽听隐隐有一阵“哗哗”似流水的声音传来,接着声响逾来逾大,瞬间好似有狂涛巨浪扑来一般,震耳欲聋。 谢雪痕听出声音是从河床的东流传来,便忙奔到河边上一瞧,只惊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但见如雪般的波涛沿着河床从东向西扑天盖地的灌来。而最意想不到的是,水上还密密麻麻的飘着数不清的独木舟、皮伐借着水势向这里划来。岸上的众人均惊呆在地。 只听那运粮官喝道:“弓箭手准备!弟兄们抄家伙。”但他们还没反映过来,那些般只便已到人近前。但见船上尽是幽家弟子,他们一行到此处,便纷纷跃了上来,各挺兵刃向众官兵杀去。这些幽家弟子招式狠辣,只把众官兵杀的鬼哭狼嚎,鲜血如溪般流进了河里,将河水染红了一片。 众官兵虽被幽家弟子的凶悍气势吓破了胆,但那运粮官武功却委实高强。他身法诡异,招式毒辣,双轮展动中,十多个幽家弟子惨呼着倒了下去。只有三个武功较高的头目模样的黑衣人,合战那运粮官才勉强战成了一个平手。 忽听一人道:“三位且让开,待我来领教领教这毒手蜥蜴姚开来的高招。”一言甫毕,但见一个手持一对金瓜锤的灰衣人,跃了过来。 谢雪痕向这人瞧去,却是那日同凤鸣一起从倭船上,将自己救出的幽家灰金旗掌旗使程仑。谢雪痕正要向他打个招呼,程仑已举锤向姚开来砸去。姚开来斜身闪过,右轮一扫,还了一招。二人斗了一阵,姚开来只觉程仑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而他又用的是重兵器,若是兵刃相交,自已必定吃亏,便只滚在地上,与他游斗。 二人斗了个把时辰,不分胜负。突然姚开来凌空飞起,右手轮飞出,只击程仑小腹。程仑纵身躲过。姚开来见他跃起,左手轮又脱手击出。程仑挥起双锤将铁轮磕飞,但这样一来他胸门大开。 姚开来早已算准了他这一着,纵身双掌向程仑胸口拍去。程仑身在空中无法躲闪,眼见这一掌自己是非要挨上不可,忽觉青影一闪,一人接了姚开来这一掌。 三人落地,姚开来见自己的那一队官兵已被他们杀的溃散,而自己又失了兵器,耸身一纵,便欲向来路逃去。但方跃起,只觉青影又是一闪,后背五处大穴一麻,登时失了重心,摔将下来,被众幽家弟子制住。 程仑见替自己接下这一掌的是个青衣女子,便上前拱手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谢雪痕道:“程旗使您不认得我了?”程仑迷起眼睛,斜睨着她道:“请恕在下健忘,还真想起来姑娘是谁了?”谢雪痕道:“去年您曾同凤鸣将我从倭寇的船上将我救了出来。”程仑有些不相信的道:“你是谢姑娘。不对,绝不是,听城主说谢姑娘已经死了。” 他救谢雪痕时,谢雪痕被赤萤灯所伤,头发脱落,相貌恐怖。他自然想不到谢雪痕不但被幽冥公主将伤治好,恢复了原来面貌,而且还练成了绝世奇功,所以这时怎么也不相信,她便是那个奇丑无比,奄奄一息的谢雪痕。 谢雪痕因幽冥公主曾经告诫,不得向别人说出有关她的事。所以只说昏迷中被一异人救走,还教了一身武功,为了岔开话题,她指着姚开来道:“以这人的武功,不像是普通的将领。” 程仑道:“他本是朝廷六大高手之一,朝廷为了对付本教竟将他也派来了,不想熊变大材小用竟只让他做了个运粮官。谢姑娘,这人既是被你所擒,你说他该怎么处置?”谢雪痕思付了一下,道:“您看着办吧?” 程仑道:“这人虽为朝廷鹰犬,但还没听说过有什么大恶。按理说应该放了,不过他们现在正与本教为敌,若是就此放了,他还是助熊变与本教作对,不如暂且押回本教,若是查出他以前真的没有作过大恶,便等战事完了再放他。” 谢雪痕道:“如此甚好!”程仑命人将姚开来押上船。 第191章 谢雪痕见本是干涸的河道已被水灌满,河水虽仍在缓缓的向西飘流,但却已不在湍急,而幽家的船只却仍在源源不断的向这里游聚,只不过这时游来的船只已变成了大船。那些岸上的幽家弟子杀退了众官兵后,就忙着将河中的船只拖上岸,以便为后来的船只腾出地方停靠。 谢雪痕道:“这是哪来的水?” 程仑笑道:“这是我们引来的海水,因为朝廷一直视我们为眼中钉,林总管为了双方交战时不至于被动,便将这条本已干涸的河道加深加宽,待双方交战时,将东河口炸开,将海水引来,作抵当朝廷大军的屏障。到了后来,本教黑水旗的人越来越多,已足以与他们一战,所以觉得这条屏障便用不着了。只是赵副旗使在布防时觉得不如诱敌深入,再断他们后路,这样朝廷大军必然大败。于是便由我们灰金旗用船从海上将黑水旗的朋友运到河口,然后再炸开河口,让他们登上小船顺流攻来。不想我们来的倒也真巧,正好劫了他们的粮草。” 谢雪痕道:“这里只不过是个蕞尔之地,朝廷二十万大军不可能全挤过来,你们从这里插进来,最多也是将他们截成了两段,他们要是南北夹击,你们可就……可就那个了。”她看程仑面容严肃,没将“一败涂地”四个字说出来。 程仑道:“不错,熊变确实只率了十三万人过了河,北岸还有七万人,但赵旗使亲自率领了黑水旗四万弟兄前来。这些弟兄们虽不能说以一当二十,但以一当十那是绝对没问题的。赵旗使在这里主要是切断南军的粮草供应,然后便是杀退北军。熊变若是率南军来击,赵堂主便分兵依着河道据守,而我们幽冥城内的所有弟子全数出击,只要熊变老贼过不了河,待粮草用尽,不出七日,南军必败。” 忽见赵异志从船上一面跃而下,面色阴沉,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谢雪痕向他微施一礼,赵异志只是微一点头,向程仑道:“我们来时在海上突然发现了倭寇,他们攻击我们后队的运兵船,我们有两艘船被击沉,死了千把弟兄。” 程仑又惊又怒,道:“这些狗娘养的,我早晚非将他们赶尽杀绝不可。灰金旗的弟兄们,我们走。”说着飞身上了一艘独木舟。 谢雪痕对那些倭寇之愤恨,实不亚于杀父仇人,当即说道:“我也去。”言罢,也不等程仑答话,身形一晃便也上了那独木舟。赵异志见谢雪痕身法如此轻妙,心中大是惊奇,不知这姑娘怎得有了这样一身轻功,这种轻功简直是生平仅见。 这条独木舟长有两丈,两边各坐着十五个彪形大汉,手中各拿着一支大号的木浆。 程化下令道:“赶紧出海。” 那三十个大汉,当即如赛龙舟一般,挥浆向东划去。这三十个大汉均是灰金旗中的精英,他们武功非但了得,又因长年在海上,对于行船之术,也是久经训练,格外娴熟,他们操起浆来,每一下整齐划一,不差分毫,此时虽是逆流而行,但却风驰电掣,快若脱弦之矢。 谢雪痕但觉两耳生风,不到两个时辰,独木舟便出了河口,进入了东海。 此时正值中午,金色的阳光,倾泄在碧波荡漾的海面,泛起了万道金光。 谢雪痕见不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二十多艘巨舰,许多小船络绎不绝的从大船上向下接人,想是河道太浅,这些大船进不去,只好用小船将幽家军团众弟子输送进去。而为首的一艘巨舰便是上次凤鸣同程仑救自已时,所用的那艘称为凶灵的怪船。 少顷,独木舟靠近了船舷,停了下来。 谢雪痕随着程仑上了凶灵舰,但见甲板上已聚着二十个灰金旗首领。他们一见程仑上船,忙上来迎接。进舱坐定后,程仑道:“在什么地方发现了倭寇?” 只见一个身着蓝衫的汉子道:“我同赵旗使带着后需之物,出了咱们的港口行了没有二十里,便遭遇到了他们的伏击,当时便有两艘船被他们用炮轰沉了。”这人名叫税源,是灰金旗的后卫队长。 谢雪痕瞧他年龄不到四十,面色胳膊却似是经过长久的海风吹晒,而变成了紫黑色。 程仑又道:“他们有多少艘船?”税源道:“有二十艘?” 程仑思忖了一阵,忽道:“不好!倭寇一般在海上打劫很少出动如此多的船只,这一次想必也是想对本教趁火打劫。”忙道:“各位,咱们灰金旗一直负责着本教的水务,若是让这帮倭贼坏了本教的大事,咱们谁也脱不了干系。现在立刻命所有还未接送完的黑水旗弟子,立刻跳进水里,自己游到最后一艘船上去,其余船只立刻返航。” 众人立刻站起,肃然拱手道:“是!”转身都奔了出去。顷刻之间,各船弟子均都各就各位,拴揽,落帆,拔锚,跳水,一时间忙了个热火朝天,不到一个时辰,海面四周均飘满了人头。 程仑见诸事已毕,下令开船,接着便觉巨船启动起来。谢雪痕站在船舷,眺望后面的船只,却均比这艘凶灵舰要小很多,而且均是木壳船。此时这艘巨舰一启动,后面的船与它相隔三十丈后,也游动起来,第三艘与第二艘相聚三十丈后,也游了起来。接着一艘紧接一艘,均是每隔三十丈便自动启动,而且速度均是一样。 谢雪痕看得奇怪,奔到船尾一瞧,才发现每艘船之间均有一条巨大的铁链,心中这才恍然,后面的十六艘大船均是由这一艘巨舰拉动。 谢雪痕见这艘巨舰既无帆,又无浆,心想:“后面的那些船是由这一艘巨舰拖行,把帆落了,把船浆也收在船上,这倒也罢了,而这艘巨舰没有桅杆布帆和船浆,却何以会自己划行?”好奇心盛,有心向程仑询问个明白,但见他此时正在忙碌不停,就不便向他询问。 她在舰舷边,转了一阵,忽见船下水中,似是有物在动。连忙站住脚向下细瞧,蓦地惊得她只说不出话来。 第192章 凶灵舰 原来船下的水里有无数巨大的鱼鳍在拨水,而这些鱼鳍便是从船底生长出来的。 谢雪痕顺着船舷,转了一圈,边上全是的密密麻麻,有大有小,形状不一的鱼鳍。 这艘巨舰拖着后面的十六艘木船,在海上慢慢的绕了好大的一个弯,才将方向摆正,船底下的鱼鳍拨动愈发疾快起来。霎时间,如箭一般向南驶去。 谢雪痕发现适才划行的鱼鳍这时缩进了船底,但又伸出一片比适才缩进船底的鱼鳍更宽更长的巨鳍,划行一阵,这一片鱼鳍又缩了回去,但又伸出一些鱼鳍快速划行。 谢雪痕这才看出些门道,当这艘巨舰划行的慢时,从船底伸出来的鱼鳍是短小的鱼鳍,当需要快速行驶时,短小的鱼鳍便缩回去,换成宽大的鱼鳍。而且这些鱼鳍划的觉得累了,便缩回去,再换一批出来,轮班划行。 谢雪痕正手扶船舷,底头看着那些从船上生长出的鱼鳍吃惊,忽听身后程仑道:“谢姑娘在看什么?这么出神。”谢雪痕头也不回,说道:“这铁疙瘩铸成的船,怎么自己会长出这东西出来?” 程仑低头看了一眼,笑道:“你不知道咱们这艘船的来历。”谢雪痕回过头来,问道:“能告诉我么?”程仑沉吟了一下,说道:“也无妨,不过尽量不要外传。”谢雪痕好奇心盛,点了点头。程仑道:“其实咱们这艘舰是冥界的一座铁铸的监狱。” 谢雪痕惊愕道:“冥界的监狱?”程仑点点头,说道:“不过这座监狱不是关人的,而是关押水中的鱼和水怪的亡灵的。它们死后,就会自己钻到这艘船最下面的一层舱里去服一百年的苦役,否则将不得超生。它们要干的活,就是驱动这艘船划行,制作炮弹和发射。” 谢雪痕心道:“就连海里的鱼都有亡灵,深觉匪夷所思。” “咱们这艘舰还有一个奇妙之处,就是如果你站在远方,平着看咱们的船,只要咱们这艘船离他在一百丈之外,他就看不到。如果他们看到咱们这艘船时,那已经是距他不足百丈了。以这艘船只之快,他们想要迎战,已经是来不及了。所以我们的敌人总觉得这艘舰好像是突然从水里冒了出来,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便给这艘舰,起名叫凶灵舰。” 程仑说到这里,笑了笑,又道:“当然如果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不会靠近他们。他们也永远没有机会看到这艘凶灵舰,而我们的敌人在看到我们这艘凶灵舰时,几乎是不会再有活着的机会。” 谢雪痕道:“那你在海上不就可以纵横驰骋了?” 程仑沉吟着摇了摇头,道:“不然,有些怪物可以飞在空中,他们在很远就可以看到这艘船了。所谓的百丈之外看不到,只是在岸上,或是在海面上平着看,但在空中就不管用了。” 谢雪痕道:“那可要防着凤舞。”程仑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也没关系,即使被他们发现,他们也不是这艘船的对手,而且也逃不脱这艘舰对他们的攻击。” 谢雪痕忽又想起一事,向程仑道:“我曾见过你们幽家有一件宝物,可以把人收里那里面,待到了别处后,再放出来。你们为什么不用此物转送这几万幽家弟子,反而废大力气用这么多的船转送?” 程仑笑道:“看来姑娘知道的事还真不少啊。那聚魂斗被凤城主拿去了,为的是飞碧崖那边有不时之需。” 到得傍晚,船突然慢了下。谢雪痕远远的看到了一座临海依山而建的海港,幽冥城向东的城门正是对着这座港口。此时港边泊着十数艘大大小小的船只,不少的幽家弟子,忙来忙去搬运各种物品。他们一看有船驶来,先是紧张了一下,待看清第一艘是自己的凶灵舰时,便又忙碌了起来。 因凶灵舰一路行来并未发现倭船,程仑便命各船解下铁索,各自散开四处搜索。 此时残阳如血,照得海面上金蛇狂舞。忽听在瞭望塔负责哨望的弟子,报道:“东南方发现船队,疑似敌船。” 程仑闻报,忙奔过去,抓着揽绳几个攀跃掠上了瞭望塔,抬手抚眉仔细一眺,果见一队船队,上面高高插着倭寇的旗子。程仑当即发信号命所有船只前去围截。因其他船只已经散开,一时间无法连在一起,便命凶灵舰先行追去,其他船只各自扬帆随后跟进。 那一队船虽然没有看到他们的这艘凶灵舰,但却看到了已扬起帆的其他船只,便忙忙地调转了方向,向东南行去,而且行的还相当的轻快,凶灵舰一时间,竟不能立刻追上。约过了半个时辰,前面出现了一排海礁,那队船只便向着这片海礁行去。 程仑骂道:“这帮狗贼倒是狡猾的紧,知道老子的船大靠不了浅滩。”接着越行越慢,渐渐的停了下来。原来这艘凶灵舰上的水族亡灵,一旦遇到了暗礁或浅滩等危险所在,便会根据船只大小自行绕过或停下。 这时天色逐渐黑了下来,程仑心道:“决不能在这里与他们延误时间。”于是命凶灵舰转换方向,驶向深水处,绕着海礁,追击倭船。 隔了一阵,朦胧中但见那些船只行进了礁湾。程仑命人开炮,砰砰砰声中,有两艘船被击坏,歪在了一边,而其他船只却再也炮击不到。 谢雪痕看不见船上有人,便向程仑道:“觉得这其中有些古怪。”程仑向来路瞧了瞧,但见有数点火光正往这里驶来,便道:“待后队赶来,将他们困住,然后再派小船前去一瞧便知。” 二人便在此静候后船到来。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忽见幽家海港方向有光亮一闪。程仑一见那火光,面上登时变了颜色。 谢雪痕道:“怎么回事?”程仑道:“那是我们灰金旗海上示警信号,告诉同伴发现了敌人。”忙又向躲进礁滩的船队一瞧,道:“看来我是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说着,疾命掉转船头,快速驶回港口。他此时归心似箭,凶灵舰更是行的似是要飞起来一般。 第193章 那些正向这里赶的灰金旗舰船,忽见后方有人示警,正不知如何是好,忽见程仑的凶灵舰出现,并正往回航行,便也都跟着转舵返航。程仑的船快,没一会,便越过了其他船只。 又行一阵,便听到远方隐隐传来的炮声,接着火光也是越来越大,瞧方位正是港口。程仑骂道:“这帮孙子将我们引开后,为的是偷袭码头。”又紧赶了一阵,看着渐渐接近海岸,程仑唯恐刹不住船,便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便在这时,海面上不知从哪里陡然冒出了二三十只小船,正飞也似的向他们游来。因夜色昏暗,当程仑发现这些小船时,他们差不多已离凶灵舰不到二十丈远近。月色下,但见小船上均坐着五六个身着黑衣劲装的蒙面人。这些人因来的太无声无息,让人觉得他们便似突然从海中浮出来的水鬼。 程仑知道这些人要登上船来,急忙下令凶灵舰掉头,意欲将这些幽灵般的黑衣人甩开。但小船上的黑衣人一见船动,便知程仑的意图,他们将手臂一挥,袖中飞出一道头有倒钩的钢丝,搭住了船帮,接着百十多个黑衣人纵身而起攀着钢丝向船上飞也似的扑来。这些人虽个个瘦削矮小,但却个个身轻如飞鸟,骄健如灵猿。 程仑喝道:“果然是东瀛狗贼,弟兄们上。”说时当先纵身迎了上去。那些黑衣人身在空中,手臂微扬,撒出一片星星点点的暗器,如雨般射向幽家众人。 程仑武功虽高,但他此时首当其冲,突见对方射出这么多的暗器,一时间竟无处躲辟。眼看自己就要被射成刺猬,却忽见一道黑影一闪,到了面前,接着但听噔噔噔噔噔,旁边的众弟子却“啊啊啊啊”的一阵惨呼。程仑凝目细视,这才看的分明,原来是谢雪痕挟着一块门板飞了过来,替他挡住了身前的暗器。 那些黑衣人趁众人挡避暗器的一瞬间,已飞到了船上。谢雪痕翻过门板,但见门上钉满了四角星状的暗器。程仑在这些黑衣人的手里死里逃生,心中自是对这些人痛恨之极,狂吼一声,挥起双锤杀了上去。 这些黑衣人不但轻功极高,而且刀法也精绝狠辣,都能当属第一流的高手。幽家弟子尽管俱以骁勇善战而著称,但与这些人黑衣人斗不多时,便有二十多人丧命。 谢雪痕一听这些人便是倭寇,又见他们出手狠辣,登时也动了杀机,当下一提气,一双纤纤玉手,化成了一双黑黝黝如老鹰般的爪子,接着身形一晃,如幽灵般向这些黑衣人飘去。 那些黑衣人突见一个影子般的东西飘来,挥刀便砍,但他刀还未砍下,一只硬如钢刃的利爪已插进了他的面门。谢雪痕接着在这些黑衣人当中飘来荡去,爪爪带血。那些黑衣人的绝妙快刀在她这诡异的身法面前,竟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谢雪痕只到现在才真正明白了这幽灵复活的威力,这种武功其实没有什么招式,它只是一套虚幻飘渺,快捷如电的身法,外加一双如铁一般的爪子。不论对方的招式有多快,他们在用招时总有一瞬间的间隙,比如在挥刀要砍下的一瞬间,纵身将要跃起的这一瞬间。而幽灵复活这种奇功所要击的,便是这几乎无法看到的一瞬间的破绽。 天下武功不论何门何派,只要有招式,对于幽灵复活来说便有这一瞬间的破绽。这便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幽灵月当年无敌于天下也正是如此。 谢雪痕此时得心应手,在众倭当中飘忽来去,顷刻间把众倭寇杀死了一大半。此时这些黑衣人俱是心胆皆丧,哪敢再斗,都纷纷跳海逃命而去。谢雪痕落将下来,恨声道:“便宜了你们。”转头去瞧程仑,但见程仑也被她这项奇功惊呆在地。 过了好一会,才道:“谢姑娘,你这种武功,我听说过,好像是本教创教祖师所练,叫作幽灵复活。” 谢雪痕不知如何回答,只打个哈哈,道:“是吗?我哪日见了师父要好好的问问她。”程仑道:“你师父必与本教创教祖师有源缘。”一言甫毕,突听“砰”的一声,有炮击了过来。二人转头一瞧,但见幽家海港南面的山隙游出了十多艘船,不停的向他们发炮。 程仑叫道:“倭寇的船原来伏在了这里,弟兄们开火!”凶灵舰两侧的火炮立时“砰砰砰”的反击起来。这时灰金旗的其他船只也陆续赶来,众炮齐轰之下,三艘倭寇船当场起火,随后船板崩裂歪在了一边。 众倭寇有的跳水逃命,有的被一炮轰的粉身碎骨,残肢断体飞起了一丈多高,散落在海里。程仑看的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我就喜欢看到他们这幅俊模样。” 倭寇船队见势不妙,转向港内冲去。程仑立刻命令各船继续将众倭船向港内挤压,将倭寇船队封在了港内。 便在此时,但见港内火焰冲天,幽家弟子正与黑龙帮和朝廷官军杀的如火如荼。 原来熊变闻报赵异志率幽家四万大军从河道将朝廷大军切成了两段,而且还断了南军的粮草,便命大军向北猛攻赵异志军团。但赵异志凭江而守,公孙战和子文又率幽冥城的所有弟子在后杀出,朝廷大军大败。 熊变见胜算无望,便想趁早突围,即命黑龙帮的众高手和一部分精兵杀向幽家的码头,企图夺得船只从海路逃离,却忽见远处出现了几十艘船只互相轰击,接着有十数只船向港内开来。 起初还以为这是幽家的船队,正要下令退去,又蓦见从船上跃下一群倭,同幽家众人杀在一起。熊变本想夺取幽家的船只,但却被子文放火烧毁。此时见倭寇与幽家人众斗在一起,便命熊傲和公士庸去夺取倭寇的船只。如此一来,倭寇与黑龙帮众人也斗了起来。 第194章 程仑和谢雪痕站在舰上遥望海岸,见三方一片混战,熊变的官兵和黑龙帮人众夺了倭寇的船只意欲出海。程仑便下令炮手向岸上发炮,又将熊变等人轰了回去。熊变出不得海,只得又回到岸上再战。 谢雪痕向程仑道:“程旗使,多谢你让我见识了你们这艘船,我这就上去帮忙去。”程仑道:“谢姑娘可要小心啊!” 谢雪痕一耸身,飘然飞出去,晃若一只轻燕,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霎时到了岸上。凌空凝目一扫,觑定两个倭寇,亮出油亮的双爪,活似苍鹰扑鸡般向二人的天灵盖抓了下去。这一招看似虽猛,但却无声无息,那二人没有丝毫察觉,便惨死在了她的爪下。 幽冥城所留在这里的高手只有公孙战、子文、黑水旗万夫长齐定国、杜衡四人。此时熊变持刀缠住了公孙战;公士庸和熊傲分战子文和齐定国;而杜衡手持一双锏独战倭寇首领秋野直幸和宫本太郎二人。 幽家的其他弟子虽有武功,但却不能与这些成名的高手相提并论,何况这时朝廷军队和那些倭寇再人数上也明显占了优势,幽家众人虽浴血奋战,却也挽回不了颓势。 谢雪痕见一个手持双锏浑身是血的汉子,被两个倭寇逼得险像连环,恨声道:“好倭寇,天幸让我在次见到你们,看我怎么取你们性命。”当下晃身向二倭抓了过去。 这两个倭寇正是秋野直幸和宫本太郎,他二人一见有个影子一闪,便知这人就是程仑凶灵舰上杀退他们派去的那些黑衣忍者的高手,忙闪身一跃,穿进了人群。接着但听秋野直幸哇啦啦叫了数声,那些身着黑衣劲装的倭寇便一窝蜂似的向幽冥城内掠了进去。 倭寇一走,码头上便只剩下了黑龙帮和朝廷的军队仍与幽家众人厮杀。 谢雪痕心道:“这些倭寇涌进幽冥城,对幽家来说祸患不小,我得赶紧帮幽家众人解决了这些官兵。”游目四顾,但见一个高大的老者持着一柄雪亮的缅刀正与公孙战斗的不分胜负,知道这人便是熊变。身形一晃,掠至熊变身侧,探爪去夺他手中的雪影刀。但熊变是何等的功力,她一抓之下,只觉自己手腕如遭了电击一般麻痛,便赶紧松了手。 熊变见以他的武功,居然有人能抓住他的手腕,可见此人武功之高,顿时吃了一惊,瞥眼熟视这青衣女子,认得是谢玄的女儿。心中暗暗诧异,这女娃短短两年时间,在哪里习得如此身手。此时战势正于我不利,倘若有她相助幽家,定然讨不了好去。想到此处,纵身向后倒翻两丈,喝道:“走。”众官兵和黑龙帮众人且战且走,退了回去。 幽家众人见谢雪痕替他们解围,纷纷上前拜谢,尤其是那使双锏的汉子拱手道:“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日若有用得着杜衡的地方,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谢雪痕忙道:“举手微劳何足挂齿,何况这些倭贼作恶多端,我还嫌自己把他们杀的少了些。”众人哈哈大笑。 子文皱眉道:“这些倭寇现在潜进了城里,只怕会做出些惊人之举。公孙旗使不如让我带人进去将他们逐出,以免有什么不测。”公孙战道:“也好!实在不行我二人一起去。” 谢雪痕道:“黑龙帮和朝廷大军如今被围,他们狗急跳墙,说不定会发动猛攻,这里又怎能少得了你们?二位若是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去。” 子文道:“谢姑娘武功高强,我等是开了眼界了得,你去我自然是放心的。公孙旗使你以为如何?”公孙战道:“有劳姑娘了。”谢雪痕拜别众人,翻身进了城中。 这时太阳犹如一个害羞的少女,偷偷的从东方的海面上浮起,露出了她绯红的面颊。 幽冥城并不像它的名字,让人觉得阴暗。城内道路宽阔洁净,店铺酒楼鳞次栉比,房屋院落错落有致,风景优美,园林景色清幽。这些店铺照常开张做生意,城外的厮杀仿佛与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谢雪痕后来才知道生活在幽冥城中的人,大多是些被官府追捕逃亡的犯人或被地主豪强剥削的一无所有的穷人。他们到这里之后,便在这里从事开山种田,出海捕鱼,建筑房屋一类的事。随着这里人口的增多,幽家开始不断的向外扩大幽冥城的地盘,之后再建造房屋店铺租给这些人做生意。 天下虽大,但幽冥城并非王土,官府的王法自然也管不到这里,这些人在这里倒也生活的安逸。因幽家人口众多,开支浩大,又因幽家管理严格,抢劫盗窃;坑蒙拐骗;欺行霸市的事没人敢在这里做,所以渐渐的也吸引了不少外来的客商来此做生意。 幽家人众虽在江湖上恶名昭彰,令人谈幽色变,但这些既不会武功,地狱行刑水又奈何不了的客商,有时也会在他们的地头上敲一记他们的竹杠。 谢雪痕掠上城墙,便见街道上一群幽家弟子正围着十三个倭寇厮杀,而其他倭寇已不知去向。幽家弟子人数虽多,但十三个倭寇却个个武功了得,一时竟降伏不得他们。谢雪痕晃身冲进刀光丛中,双手连点,封了众倭寇的穴道。 那些幽家弟子挥刀意欲将众倭寇杀死,谢雪痕道:“等一等!”这些幽家弟子昨日见过谢雪痕与子文、赵异志等人相识,这时又帮他们制住了众倭寇,是以一听谢雪痕阻止,便停下了手。 谢雪痕道:“你们的同伙去哪里了?”众倭寇手脚不能动,只是面面相觑,却并不说话。谢雪痕叱道:“不说话就死吧!”那些幽家弟子便又举起了刀。众倭寇忽然哇啦啦的说了一大通,只是听不明白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谢雪痕道:“你们不会说汉语?”那几人又是哇啦啦一通。 这时子文走了过来,道:“我对不会说话的人最感兴趣了。”谢雪痕道:“为什么?”子文道:“因为我的朋友曾送了我一条狗,这条狗自从断奶后,便一直是吃舌头长大的。”谢雪痕知道子文是故意吓这些人,便故意问道:“有这种事?” 子文道:“而且这条狗在要吃舌头时都是自己扒开人的嘴,然后咬住舌头连根拔出来。”谢雪痕吐了吐舌头,道:“你那位朋友是怎么将狗训练成只吃舌头的。” 第195章 子文道:“在狗断奶之后,我的那位朋友就只给它吃舌头,若是它吃了别的,那位朋友就让它吐出来。天长日久之后,这狗就知道,它自己能吃的只有舌头,你就是把一块红烧肉扔到它面前,它也不会吃。相反,它为了吃舌头,可以去撬人的嘴。” 谢雪痕道:“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不错,若是没有亲眼看见,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正好不少东瀛朋友也在这里,不妨也让他们开开眼界。” 子文说着,搓唇吹出一声口哨,但见一条尖嘴银狐犬从一条小巷内奔了出来,飞身扑上一个正自咧着大嘴的倭寇肩上,伸嘴向这倭寇的口中咬去。 这倭寇惨叫一声,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来。那条小狗下到地上,轻嚼两口,便将舌头咽了下去。众倭寇虽生性残忍,这时却也无不是面如土色。 谢雪痕本以为子文是在吓这些人,不想他当真如此施为,心中不禁暗想:“幽家中人果然残忍。” 子文拍着狗的脑袋笑道:“宝贝,看来你还没吃饱吧?来,这里还有,下一个。” 那第二个倭寇只吓的头顶冒汗,身若筛糠,忽然张口道:“你们问什么,我说就是。”子文道:“唉!你早说不就没事了。”那倭寇道:“我若说了他们去了哪里,你们是否真的放过我?”他心眼倒不少,知道先问个清楚。 谢雪痕不想再看到如此惨状,不等子文答话,抢先道:“好!你若是都照实说了,我保证不伤你性命就是。他们去了哪里?”那倭寇又道:“也要放我们走?”谢雪痕不置可否。子文道:“好!若是你老老实实的把我们想知道的事全说出来,放你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倭寇道:“你可守信用?” 子文笑道:“笑话,我们泱泱中华上国,又岂能与你这等倭国野寇一般言而无信。快说,你们总共来了多少人?”这倭寇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叫石川英男。”子文又问道:“你们这次来了多少人?” 石川英男道:“我们这次调来了所有的人,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人。” 子文道:“是谁约你们来的?”石川英男道:“是……。”谢雪痕道:“是不是聂海棠啊?”石川英男似是吃了一惊,道:“你,你怎么知道?”谢雪痕道:“你们到底和聂海棠是什么关系?” 石川英男迟疑了一阵,道:“我们和聂海棠之间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后来他有一样把柄落在了我们的手里,所以才不得不同我们合作。”子文顿时有了兴趣,道:“聂海棠能被人称为第一侠,在江湖上又是如雷贯耳,你们手里所抓的这个把柄,想必非同小可。”谢雪痕也很是好奇,道:“是什么把柄?” 石川英男道:“聂海棠杀了自己的师父。”子文动容道:“你说他杀了太极真人?”石川英男道:“不错。”子文道:“那现在的这个太极真人是谁,莫非有人易容假扮他。”石川英男道:“这老道是假扮的,只不过假扮他的不是人,而是一只受聂海棠控制的怪兽。” 谢雪痕与子文均耸然变色。谢雪痕不相信的道:“我们问你的事照实说就行,若是不知道的你可不要乱说。”子文面色凝重,道:“你说的那怪物莫非是幻形猿?”石川英男道:“不错,就是那东西。” 谢雪痕问子文道:“幻形猿是什么东西?”子文道:“传说这幻形猿是魔域所生的一种猿猴。这种猿猴的奇特之处,便是在生下来之后,十八日之内能将自身变化成其它的野兽。” 谢雪痕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如此荒诞的事,若不是此话是从子文这样的大人物口中说出,只怕就是打死她,她也难以相信。 只听子文继续道:“这种奇兽只所以有这样的特长,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它们一生下来时,身形极小,而且性情也温驯,所以经常被其它野兽猎食。为了自身生存,才不得不在极短的生长过程中,将自己进化成其他的飞禽和走兽。当然,也可以进化成人。这种奇兽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谁要是将它的心挖出来,谁就可以控制他。我对这种奇兽所了解的,大慨也只有这些。” 谢雪痕道:“如此说来,聂海棠挖出了它的心?”子文盯着石川英男道:“具体情况看来还得要他说。” 石川英男道:“聂海棠的师父确实是那怪兽所变,那怪物也确实同你所说的差不多。十年前,我们的秋野将军知道这怪兽有这样的本领后,便想法设法要买一只。经过多方打听,他从一个叫方霈的人口中打听到,八臂猴王丁褰新得了三只幻形猿。秋野将军便通过方霈联系了八臂猴王。但这八臂猴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卖给我们。后来方霈说他曾经救过八臂猴王丁褰一命,若是有他从中周旋,想必丁褰会将幻形猿卖与我们一只,但是作为报答,他要我们帮他做一件事。”说至此处,便沉头回忆起来,好像忘记了当初经过。 子文道:“是什么事?”石川英男道:“他说黑龙帮有一批货要从海上运往洛阳,他让我们在中途劫了它。之后再由他带人从我们手上将货夺回。我们如果将这件事办成,他就想办法让方霈将幻形猿卖与我们。” 子文老鹰一般的眼睛注视着他,道:“他是让你扮成本教的人去劫黑龙帮的货吧?”石川英男见子文面色突变,心中不禁一凛,道:“是!” 子文道:“方霈是黑龙帮岭南分舵的舵主,他有十三个拜把弟兄,分掌黑龙帮九大分舵。据说十年前他们在海上曾经救过熊霸天一命,熊霸天登上帮主之位后,他们也跟着入了黑龙帮,而且对黑龙帮的扩张壮大,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所以熊霸天和他们情同手足。方霈还把自己的师妹梦魂离引见给了熊霸天,并撮合成了熊霸天的夫人。十年前,熊霸天在黑龙帮中只是洛阳分舵的舵主,从海上运的那批货也正是由熊霸天押送。但如此说来,方霈对黑龙帮是早有预谋。后来又怎样?” 第196章 见不得人的密秘 石川英男道:“秋野将军替他将事办完后,方霈果然说服丁褰将幻形猿卖给了我们,但只卖给我们一只,而且代价是让我们以一百个美女来换取。” “区区一只畜生怎能与人相提并论,而且还是一百个美人。”谢雪痕气忿忿地道。子文的面色也变的很是难看。 石川英男道:“秋野将军要做的事,我们没人敢违抗。谁知我们找够一百人后,却被武当的太极真人发现,他率领武当众高手一路跟随我们到了猴爪山。在我们进行交易时他们突然杀出,夺走了那只幻形猿,八臂猴王负伤而逃。 秋野将军自然不甘心幻形猿被武当派得去,便和武当众人一场混战,最后我们死伤惨重只得退走。而我却因伤重无法走动,于是我便佯装死去,以图逃过这一劫。 秋野将军带人走后,太极真人的师弟太清真人请示太极真人,那幻形猿该如何处理。太极真人却问聂海棠道:‘海棠你说该怎么办?’聂海棠说:‘这种邪恶的畜生正义人士用它不着,若是落到恶人手里,必定用来害人,不如杀了算了。’ 太极真人捋须微笑,道:‘海棠之言正合我意。海棠你就将这东西拿去处理掉吧。’聂海棠答应一声,便去了。 太极真人将那些女子救走后,便带领武当派的一干弟子离开了猴爪山。他们走后,我从死人堆里趴了出来,我身上的伤口虽多,好在并不致命,于是我便在猴爪山养起伤来。丁褰的住处衣食用品应有尽有,用上个一年半载是绰绰有余。 我担心丁褰回来,便寻了一个隐秘的山洞,将这些食物搬了过来,之后我便在这里生活下来,为了防止有人发现,我很少出洞。时间过的久了,觉的在这里静养倒也清逸安乐,比起在海上漂泊冒险的生活要快乐的多。 日月如梭,三个月转眼即逝,我身上的伤也已完全康复。有一天晚上,月清如水,我出得洞来,想好好的观赏一下这五指山的景色,便摸着树木向上爬去。但突然有两个圆滚滚的东西在上面猛的一滚,接着身子倏地一展,如一只猴子攀着树走了。 我心里琢磨着这是什么东西,一开始觉得像是只刺猥,展开身体后又像是一只猴子。便在这时忽听一人道:‘宝贝快过来。’我听声音知道是八臂猴王丁褰回来了,只是不知道他是何时回来的。 丁褰却忽然又喝道:‘什么人?出来。’我心里猛的一惊,心想:‘他发现我了?’接着又听他冷笑道:‘原来还是个东瀛人,是秋野派你来的么?’我心想:‘果然被他发现了。’我正要出去,忽听一人接道:‘正是秋野先生要我来拜访丁先生。’ 我一听秋野先生派人来,马上展开轻功轻轻的掠了上去,在一棵松树下伏了下来,借着月光向丁褰的院内望去,但见丁褰果然是回来了。他站在院中,身旁蹲着两只身上长满如刺猬身上的刺一般的怪猴。” 谢雪痕心道:“原来我们那次上京途中遇到的那个老人,便是这八臂猴王丁褰了。” 石川英男继续道:“丁褰对面的那个人,黑衣蒙面,手持我们东瀛武士刀,其装束确实是我们东瀛人。丁褰说:‘秋野派你来有何贵干?’那黑衣人说:‘那幻形猿被武当派夺走,秋野将军已从武当派手中夺了回来,只是我们还不知道如何让那幻形猿变化,故此特来向丁先生请教。’ 丁褰说:‘老夫所要的那一百个女人,连一个也未得到,咱们的交易自然不算。老夫也自然用不着告诉你这其中的密秘。何况你既是有求于老夫,却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那黑衣人说:‘一百个女人对于秋野先生来说是小事一桩,丁先生但有所需,改日秋野先生定当奉上。至于先生要瞧在下真面目,在下却恕难从命。’ 丁褰说:‘老夫今日心情本是极好,只是你一来,却坏了老夫的心情,秋野想知道什么事,让他亲自来,你请便吧。’黑衣人道:‘丁先生既如此说,在下不敢再此打挠,敢问丁先生身旁的这两只异兽是否便是那幻形猿所变?’ 丁褰很是得意,轻抚着那两只怪猴的鼻子,说道:‘算你有眼光,不错,正是那幻形猿所变。’那黑衣人道:‘那再下告辞了。’说着转身而去。但他没走几步,只见寒光一闪,他已拔刀向丁褰咽喉刺去。 丁褰大吃一惊,骂道:‘好倭贼,如此阴险。’说着闪身躲了过去。那黑衣人的刀势却一转,向那两只怪猴刺去。那两只怪猴见主人被刺,也吱吱叫着向黑衣人扑去。那黑衣人将刀砍在猴的背上叮叮直响,原来猴背上的刺却坚逾钢铁。 丁褰却笑道:‘它们都刀枪不入,你知道厉害了吧。’我一见此种情景,便打算上去帮忙。但就在这时,那黑衣人却刀势一转,招式变的轻灵无比。我生在东瀛,却知道那不是东瀛的武功。那两个怪猴呲牙咧嘴的围着他乱扑乱抓,却怎么都沾不到他半点衣襟。 过了片刻,那黑衣人的刀如行云流水般攻向那两个怪猴的胸腹。那两只怪猴虽背生坚甲,但胸腹却是柔软的皮毛。这两只怪物虽生性野蛮凶悍,在丁褰的训练之下,也知道一些武功,但却怎么也不是这黑衣人的对手。没一会,便被黑衣人划的创伤累累,鲜血四溅。 我此时看得分明,这黑衣人所用的武功确实不是我们东瀛的武功,他此时刀下显然也留了分寸,不然那两只怪猴早就被他开膛破肚了。 丁褰在一旁看的也是大为吃惊,他号称八臂猴王,暗器功夫自是十分厉害,他连发三枚猴牙钉,都被那黑衣人躲过。那两个怪猴不知厉害,反而都撞在飞来的钉上,好在是射在背上的坚甲处,才没有受伤。丁褰喝道:‘住手!’那两个怪猴似是听懂了他的话,怪啸一声,退到了他身旁。 丁褰道:‘原来是武当派的朋友,那就要另当别论了。’我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这黑衣人虽然手握东瀛刀,但用的却是武当剑法,但他如此做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只听那黑衣人道:‘武当派从你手中夺走了你的心爱之物,又将你赶了出去,你又怎会将他们当作朋友?’ 丁褰道:‘不然,一方是人人喊打的海上倭寇,一方是可以化敌为友的名门大派,我自然要选择武当做朋友。’他又仔细看了看这黑衣人,道:‘以阁下的年龄来推断,阁下应当是武当的后辈弟子,而在武当的后辈之中,有如此武功的也只有聂少侠了。老夫的猜测应当没错吧?’黑衣人解下面巾,果然正是聂海棠。 聂海棠道:‘先生目光如炬,洞察秋毫,晚辈佩服。’丁褰道:‘哪里哪里,但在下有一事不明,还请见告。’聂海棠道:‘先生请讲,晚辈知无不言。’丁褰道:‘你今日既然改扮成东瀛人来问我幻形猿的奥秘,想必这幻形猿在你的手里,而且还没有别人知道,不知是与不是?’聂海棠道:‘正是!’ 丁褰道:‘以尊师的性格,必会将幻形猿这种奇兽予以销毁。而少侠却将它留了下来,嘿嘿嘿!少侠绝代英才,而且志向远大,自然不会长久受制于人,但若不想被别人控制,那就要反过来控制住别人。聂少侠在武当派虽说是在众人之上,但却要在太极真人之下。少侠偷偷的留下幻形猿,自是想将它变成……’ 聂海棠听着听着,面上渐渐变色,突然厉声打断丁褰的话:‘丁先生……’丁褰伸手止住了他的话,道:‘少侠不必惊慌,老夫虽愿与武当交个朋友,但太极老鬼对老夫成见甚深,若是有个想取而代之而又对老夫不抱成见的新马,老夫还是愿效微劳的。’聂海棠向左右瞧了瞧。 丁褰道:‘时间不容耽搁,幻形猿是一种奇兽,而不是一件物事。你现在已放了有三个多月,最佳进化时机已过,若是再行耽搁,此物便废了。’聂海棠听了大吃一惊,道:‘现在是否还可以再用?’丁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请到屋里来,待我慢慢道来。’说着,二人便进屋去了。 我想过去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但见那两只怪猴再屋外不停的乱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此处不能再留,否则早晚被丁褰发现,而且这些事必须马上告知秋野将军。’计议打定,我便趁黑溜出了五指山。因为我知道我们船队的行动规律,因此我很快便见到了秋野将军。 我将所听到的事说与他之后,秋野先生仔细分析了一下,觉的聂海棠是想用幻形猿变成太极真人的样子,然后再杀了太极真人,由受他操纵的猴子在武当发号施令。 秋野将军说要取幻形猿的心最长时限,不能超过两岁,否则幻形猿必死。照丁褰从得到幻形猿的时间来推断,这只幻形猿应该已近半岁,等再过一年多此事便有了分晓。于是便派了两个汉话流利,轻功高的人随我潜伏在武当山下监视聂海棠的行动。 我们在武当山下住下后,一到晚上便攀上武当山探听消息。但这一年来却平平静静,聂海棠究竟将那只怪兽放在了什么地方,我们一只没有查到。 只到有一天我带着山田君和木村君,又上了武当山,这时已是夜深人静,整个武当山寂静无声。我们在四周转了一圈后,便掠上了太极真人的屋顶上。他室内虽亮着灯,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想在这里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不如我们到聂海棠那里去瞧瞧。 聂海棠的住处在后山,我们从房上跃下,奔到了他的住处。但我们刚到他的院门口,突然看到一个人影跃到了聂海棠的房上。我们一看那里有人,便不敢过去,各自寻个地方躲了起来。 但就这样一直没有动静。约摸过了两个多时辰,院门突然开了,只见聂海棠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仰头瞧了瞧月亮,伸了个懒腰,接着便似散步一样在门前转了转,便向山崖走去。他在山崖前赏景一般四处瞅了瞅,接着他身形一晃,便不见了。我猜想他一定是去看那幻形猿去了,这时房顶上的那个黑影一掠而下。月光下看的清楚,这人道服竹冠,正是太极真人。 我心想聂海棠的行踪莫非已被太极真人发现了?这时太极真人奔到悬崖边上,轻轻一掠,便跃了下山去。我们三人急忙赶过去,向下一瞧,黑糊糊的一片深渊。山田君说:‘这二人跳崖是不会的,这悬崖半腰处一定有个山洞什么的,聂海棠的密秘一定就在这里。’ 我说:‘不错,我们对这里的地势不熟,冒然下去,定然凶多吉少,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只是太极真人已经发觉了聂海棠的密秘,咱们该怎么办?’ 木村君平时不爱说话,这时却接道:‘若是聂海棠失败了,这一切对咱们就没意义了,咱们只有帮聂海棠杀了极真人。’我心中一想:‘木村君说的确实不错,若是太极真人解决了聂海棠,我们就无法从武当捞到一点好处了,所以我们只得拉聂海棠一把。’当时身在其位,需谋其政,我们也只好向太极真人下手了。 这时太极真人突然从下面跃了上来,接着就在崖旁的一块大石下隐伏了起来。过没一会,但见聂海棠也从下面跃了上来。我心想:‘太极真人想必是要伏击聂海棠,我须提醒他一声。’但聂海棠一到崖边上,便突然停了下来,他伏在那里四处观望,好像已察觉出了旁边伏着人。 事后我才知道,原来聂海棠心思缜密。他每次下崖时,为了防止有人跟踪,都会在崖边上洒下一层厚厚的胭脂粉,只要对方没有发觉,无论来人的轻功有多高都会留下脚印。 他出来时一瞧地上的这些脚印,不但会知道有人跟踪,而且还可以根据脚印判断出来人的武功高低。他那时伏在那里便是在观察地上的脚印。他观察完之后纵身掠了起来,接着他又似散步一般,不经意间走到了太极真人隐伏的大石旁。 我的心当时就提了起来,正要提醒他,谁知他形如闪电一掌拍向了伏在那里的太极真人。太极真人纵身掠出,躲了过去。聂海棠一见这人是太极真人,面上刷的一下就白了。但他已顾不得害怕,见一击不中,‘呛’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刷刷刷,剑招直如疾风骤雨般递了上去。 太极真人又惊又怒,骂道:‘你这孽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接着便气的浑身只哆嗦,再也说不出话来。聂海棠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只有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事情做到底。他面上已不再是对于欺师灭祖的恐惧,而是充满了恶毒和杀机。 聂海棠在当时,虽是武当后辈弟子中的个中翘楚,但与其师太极真人还无法相提并论。太极真人在盛怒之下所施展的武当绝学,让我们三人看的相顾骇然。我已前从来没有见过有这么高的武功的人。 聂海棠不到五十招便被太极真人逼的毫无还手之力,随时都可以被太极真人毙于掌下。太极真人此时虽已怒极,但一来他是自己苦心栽培的得意弟子,二来是想把所有的事情察问个究竟,所以并不想就此杀了他。 我三人知道再过的片刻,聂海棠即便不死在太极真人的手里,也会被太极真人活捉。但瞧太极真人的那身武功,就是我们三人齐上,再加上聂海棠,那也不是他的对手。 山田君扣着三枚蒺藜向太极真人后背胡乱射了出去,他知道这几枚暗器奈何不了太极真人,为的是只要挠乱太极真人的心神,以便为聂海棠挣得苟延残喘的时间就好。但不想太极真人盛怒之下没有察觉有暗器来袭,三枚蒺藜全部打在他的背上。 太极真人大叫了一声,本能的转头向后一瞧,聂海棠一剑将他的左脚砍下。” 第197章 见不得人的密秘(2) 谢雪痕听的“啊”的一声,咬牙切齿的道:“这个狗贼好残忍。” 子文冷冷的盯着石川英男,道:“后来怎样?他将太极真人给杀了?” 石川英男被他尖针一般的目光盯的心里直发毛,道:“没有,太极真人倒在地上,看见我们过来,骂聂海棠道:‘想不到你还勾结……勾结倭寇。’” “倭寇”二字对他来说,无论谁说都令他不舒服,是以他迟疑了一下。接着又继续道:“我当时听了一怔,我们一年多来都是穿着汉人的衣服,他怎能一眼便认出了我们来?但随即恍然,原来是我们只有在晚上行动时,才带着我们的东瀛刀。 他一看我们的刀,便认出了我们。聂海棠见我们骤然出现,也是很吃惊,但他此时与太极真人闹翻,我们又救了他的命,他虽说对我们存有戒备之心,却也顾不得对我们翻脸。 太极真人此时已知难以活命,叹了一口气,向聂海棠道:‘我一心栽培于你,想把我的全部衣钵传授于你,绝世武功,掌门之位,早晚都是你的。但想不到我活了几十年,却看你看走了眼。罢了,咱们今日就一起同归于尽吧。’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茶壶般的东西。” 谢雪痕惊道:“赤萤灯?” 石川英男道:“不错,正是赤萤灯。聂海棠一见此物,顿时骇然失色。但见他长剑一闪,太极真人握着赤萤灯的右手连同赤萤灯一起向山崖下飞去。聂棠棠削断了他的右手,狞笑道:‘你想死还没这么容易,太极神剑和太极神掌这两大神功你还没教我,你现在想死?休想。’” 太极真人用左手指着他,骂道:‘你这狗贼,那两大神功你是别指望了,老夫已决定让它们就此失传,你也休想学到一招一式。你可以不让我活,你还能决定的了我死么?’ 聂海棠一剑又将他的左手斩下,笑道:‘我办法多的是,说不让你死,你就不能死,你是我师父,我还想让你长命百岁呢。只是你若不教我那两大神功,我就会每天很小心的从你身上割下一小片肉来。’太极真人听到此处,眼睛里流下了一行泪来,接着便昏了过去。 聂海棠向我们说道:‘承蒙三位方才出手搭救,小弟稍后定当谢过,现在麻烦三位劳手帮在下将这老鬼抬下山崖去。’我见他方才手段毒辣,嘴上虽然说的客气,但目光却叵测深沉,便担心他怀了杀人灭口之心。 我便向木村君说:‘木村君,请你立刻动身向秋野将军通报这里的一切,便说此处诸事已定。’木村君聪颖过人,一听便知道我的意思,便转身欲去。 聂海棠一听,登时有些发急,忙道:‘兄台慢走,在下还有些许要事,要同各位商量,各位要去通报,又何必急在一时?’ 他如此一说,我更知他杀机已现,便很直率的告诉他:‘你想杀我们灭口么?’聂海棠既没有能杀我们三人的把握,而且此时天色渐亮,我们三人若是斗将其来,必定会惊动武当派的其他弟子,是以聂海棠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放木村君下山。 木村君走后,聂海棠找了一根绳子,我与山田君帮聂海棠将太极真人捆了起来。这时太极真人突然醒来,放声狂呼,我三人知道他是想惊动其他弟子,登时吓了一跳。 聂海棠拿起一块有两枚鸡卵大的圆石,使劲砸进他的嘴里。太极真人牙齿尽落,嘴角撑裂,一口鲜血啐在聂海棠的脸上。聂海棠惊怒之下,拿起一块石头砸在太极真人的头上,将他砸晕了过去。” 谢雪痕听到此处,不觉流下了眼泪,恨恨的道:“我早晚要亲手杀了这恶贼。我姐姐嫁给了这样的恶贼不知受了多少苦。” 石川英男道:“聂海棠此时已不敢再多加耽搁,他让我们先将太极真人从崖上吊下去,然后他又掠了下去,将太极真人接进了半峰腰的一个石洞中。我二人也很想去瞧瞧那洞中到底有什么,聂海棠将太极真人接过去后,我二人也跟着下去了。 下去之后,但见那个山洞处在半山腰处的一块突崖下,从上面往下看,决没人会想到这里会有个山洞,洞口犹如一道裂缝,极为狭小,仅能容一个人通过。进去之后,才知道里面极为宽广,而且深不见低,不时的还有蝙蝠扑愣愣的从里面飞出来。 太极真人被聂海棠用一条精铁炼就的铁链圈在脖子上,上面还上着一把大锁,另一头则拴在洞顶的一块巨石上。 让我们吃惊的是,这里面还拴着一个太极真人。这个太极真人与方才带进来的太极真人,长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两人的不同之处,便是这个太极真人此时却是满面惊恐,没有刚带进来的太极真人丝毫的威严气势,而且还是四肢健全。 我当时便明白了,这个太极真人才是那幻形猿所变,他被聂海棠如此锁着,想必是聂海棠担心他无意间跑出去被人发现。 聂海棠将太极真人锁定后,便将那个假太极真人放了下来,道:‘从此以后,你便是我的师父了,你可不要忘了我对你这一年来的栽培。’这个假太极真人很怕聂海棠,便立刻向聂海棠跪了下来,边磕头边道:‘谢谢您老的恩典,谢谢您老的恩典。’ 聂海棠哈哈大笑,似是得意之极,但忽然将他踢了个跟头,骂道:‘没用的东西,你若是在外面也这样,那我这一切,岂不是就露出了马脚。’那假太极真人直吓的歪坐在地上不敢作声。 聂海棠叹了口气,骂道:‘真是笨鸭子上不了架。’太极真人此时已然醒来,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口中被塞了石头作声不得,但双目中的悔恨痛苦却似是到了极点。 我二人见天色渐亮,便向聂海棠告辞。聂海棠知道我们已有人回去通报,此时便已无法再灭我们的口,便客气了几句,放我们走了。 我们回去后和秋野将军商议,决定先不让聂海棠为我们做事,而是先扶助他在武当派稳住脚跟,然后再为他在中原武林打出名气,于是我们派人四处查访江湖上的恶人,并将他们除去,然后再四处宣扬是聂海棠所为,聂海棠因此便有了个第一侠的美名。” 第198章 见不得人的密秘(3) “原来聂海棠的名气是这么来的,你们真是无所不能,竟能为一个畜生冠以第一侠的大名。”谢雪痕眼睛一紧,冷冷地道。 “过奖,这都是秋野将军神机妙算。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做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我们不但给予了聂海棠名震江湖的侠名,而且手中还握着足以致他于死命的把柄,他自然就与我们走到了一块。”石川英男还以为谢雪痕的这句讥讽之言是夸奖他们的话。 “如此说来,太极真人还没有死?”谢雪痕闻言,心中一动,她虽未与真的太极真人谋过面,又对那个假的太极真人深恶痛绝,但他既是被聂海棠残害,便油然萌生同情相救之心。 “聂海棠当初只所以没有杀太极真人,是为了让太极真人传他太极神剑和太极神掌。但现在他这两大神功已基本练成,他有没有继续留着太极真人我就不清楚了。”石川英男道。 “但是聂海棠决不会让你们,守着所有的中原武林人士前来帮忙。”子文面露微笑,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盯着石川英男。 石川英男道:“聂海棠让我们来,是为了在战事结束后,将以黑龙帮为首的各派高手尽皆铲除。”子文道:“那你们尽可以绕道从旱路前往,怎么却来到了这里?” 石川英男道:“聂海棠本来也是让我们从旱路绕道西山埋伏。但一来我们久在海上,若是大队人马到了陆上太过招摇,万一再有个什么事端便不好收拾;二来我们虽同聂海棠站在同一条船上,但他素来阴险毒辣,又一直将我们当作一块心病,他万一对我们设下什么圈套,我们必然十分被动。秋野将军觉得与其为聂海棠冒险,不如趁着贵教同各派争斗之际,趁机前来为自己捞些好处。” 子文道:“你同我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拖住我们,好让秋野他们走的更远对不对?” 谢雪痕一想:“不错。”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子文道:“谢姑娘你也不必着忙,他们进了幽冥城的大门,便等于入了我们的掌握,咱们不必为他们担忧。”谢雪痕见他似是成竹在胸,知道他们已有了安排,于是便不再多说。 石川英男满面惊恐,道:“我说的这些全是实话,你该不会食言吧?” 子文摆手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等怠慢了你,尚且感到惭愧,又怎能再向你食言?” 石川英男这才松了口气。 子文却又道:“但各位远道而来,又在中土做了不少事情,确实辛苦了诸位的这两对手脚,在下本想屈留诸位在敝教歇歇脚,但如此一来,又不免让在下背上了一个背信之名,在下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既能让在下尽了地主之谊,而又不至于失信于你的两全其美的办法。 众倭忙问:“什么办法。”子文向左右弟子道:“砍下他们的手脚,将他扔到海里自己游回东瀛。”石川英男等倭寇一听,尽皆骇然失色:“你背信弃义,你还不如杀了我好了。” 子文道:“我已答应谢姑娘留你们一命,我可不能失信于她。”转头,向众幽家弟子厉声喝道:“你们还等什么?”众幽家弟子扑身向前,如砍树劈柴般,将众倭寇的手脚斩了下来,众倭齐声杀猪般的大声惨叫,晕厥过去。 谢雪痕虽然自练成幽灵复活后,杀心渐重,但此时目睹子文手段如此毒辣,不禁起了恻隐之心,意欲上前拦阻,但想起众倭寇残忍杀戮那些女孩的手段,心中又想,这些人畜生不如,今日有如此下场,正是他们应得之报。于是袖手一旁,看着两个幽家弟子将他抬向城门。 谢雪痕寻思起石川英男方才所说的有关聂海棠的种种所作所为,实在难以置信一个被万人所景仰的神话般的英雄,原来他的另一面竟是如此骇人听闻。记得去年前往崆峒派寻找谢无双,那玉阳子首次见到聂海棠,仿佛不知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但当时又有谁能想得到聂海棠的另一副肮脏无耻的嘴脸,只可怜太极真人……,猛然间,想到太极真人还在人世,忙向子文叫道:“子文先生你先不要杀那倭寇,我要让他带我将太极真人救出来”。 子文只所以急着要杀了这个倭寇,本就是因方才听到武当太极真人并未死去,担心谢雪痕会命石川英男带她前去营救太极真人。他方才得知了聂海棠的阴谋后,便打算将聂海棠的阴谋揭穿,将其致于死地。如此一来武当派在武学上便会断层,从此便会衰落下去,幽家在江湖上也少了一大强敌。 但若是谢雪痕将太极真人救出,太极真人虽已残废,但他那满腹武学还会为武当传承下去,那他的这一设想便成泡影。谁知果不出其所料,谢雪痕果然要让秋野英男帮她前去寻找太极真人。当下沉吟一阵,道:“他见到太极真人被聂海棠囚禁,是八年前的事了。 聂海棠行事精细,既然知道那个山洞还有别人知道,他又岂能让太极真人继续留在那里之理?只要我们抓住了聂海棠,他所有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我绝对有办法让他一字漏的尽数吐出来。”一面应付着谢雪痕,一面继续命众幽家弟子将石川英男等十二个倭寇抬出去抛向海里。 谢雪痕心中虽确实想救出太极真人,却也有两成是不忍看着那个倭寇就此葬身鱼腹。子文虽说的不太保准,但也有些道理,是以不便再说,只得又退到了一旁。 子文善于揣摩人的心理,这年轻女孩的心思,他自然也看的透彻,心中不禁暗叹道:“妇人之仁,终究会留下后患。”走到谢雪痕面前,道:“这些倭寇此时必然是要去本教的教皇宫和幽冥宫,你可即刻赶去,待追上他们之后,千万不要对他们手软,你只要制服了他们,他们才会带你去见聂海棠。”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的铁牌道:“这是本教的幽冥令,拿着它本教的人不会找你的麻烦。”又将去往教皇宫和幽冥宫的路径向她仔细的说了一遍。 第199章 飞碧崖 谢雪痕接过黑牌,只觉冰冷沉重,黑牌的正面刻着一个“令”的篆字,背面雕着一个面目狰狞的鬼头,边缘有许多奇异的花纹雕饰。她将令牌系在腰间道:“据我所知,以熊霸天为首的各大门派高手,被化梵音用佛光阵困在了教皇宫西山的密林中,不知子文先生知道了没有?” “这个我已知道,只不过不知道化梵音的佛法伏魔阵能将他们困多久,也不知他又会怎样处置各派有人众?因此我们不得不防下去。谢姑娘你若是在教皇宫解决了倭寇,便从那里前往西山岭去寻找聂海棠。” 子文心想华梵音能困住各派这么多的高手,不过暗算取巧,绊住他们一时罢了,怎能就此真的将这些人制服,只是不好明着说出来,倘不慎传开,让华梵音听了,面子上不好看。 “你那条狗哪里去了?”谢雪痕左右瞧了瞧,点漆般的黑眼珠注视着子文。 子文不料她竟有此一问,但随即明白,笑了笑道:“你想要它?我送你就是。”说着吹声口哨,那小白狗摇着尾巴从小巷尥着蹶子奔了过来。 “有些人固然该死,但任由这条狗那么侮辱,实在是过了些。”谢雪痕说着,俯身抱起那条雪狐犬向西行去。 子文看着谢雪痕的背影,面上露出了微笑,心中对这个女孩的好感又增加了些。 此时太阳渐已升高,金色的阳光犹如美人的手指抚摸着人们的脸庞。 谢雪痕抱着狗顺着大街一路西行,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与城外的拼杀厮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雪痕找了一家饭店走了进去,叫过店伙要了一碗豆花,两个油饼和一个鸡蛋。吃完之后,她将老板叫了过来,从怀中掏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道:“这锭银子除了饭钱外,余下的银子,你帮我养着这条狗,这条狗你喂它什么都可以,但决不允许让它吃肉,要拴紧,更不能让它跑了,否则你可要吃人命官司了。”言毕,起身出店而去。 店老板听这年轻的姑娘说的莫明其妙,一时不置可否,但他决不会想到这条狗会做出吓死人的事。 谢雪痕依照子文所说的路径,一路南行,她轻功已远非普通的江湖豪客可比。 不一时,到了幽冥城南郊。放眼四眺,此处尽是连绵起伏的丛岭,山上古木纵横,层峦叠翠,繁茂的草叶植被使得群山半遮半掩,在金色的阳光辉映下,眼前一片翠绿。这里的山势虽不险峻,却也多有奇峰峭立。谢雪痕远远的看到隐在一座山峰上的宫殿,知道那便是飞碧崖教皇宫了。 她又紧走一阵,到了山脚下的一座牌楼前。但见有不少身着土黄色轻甲的幽家弟子来回巡哨,牌楼内通向山内的石阶上更是两步一岗,五步一哨。站在门口的一条大汉见她走到跟前,气宇轩昂的拱手道:“敢问姑娘可是谢姑娘吧?“ 谢雪痕站住脚步,道:“正是。早上有倭寇闯了进来,子文先生让我前来将他们清出去。不知道你们发现他们没有?”那大汉道:“今早确实有人前来通报,说有倭寇闯了进来。我们也因此加强了戒备,但直到此刻为止,却不曾发觉他们的踪迹。” 谢雪痕迟疑了一阵,道:“是这样?不知他们藏到哪里去了?我能否到里面去看看?”那大汉道:“姑娘请便。” 谢雪痕想不到这些幽家弟子在大敌压境的非常时期,这么轻易的便将自己放行。心想:“必是子文早已派人将自己的情况,通报给了守卫在这里的弟子,是以这些弟子没有对自己多加阻挠。” 谢雪痕穿过牌楼,顺着依山凿成的石板大路向东南而行,沿途不断遥望到一群群的衣衫破烂,浑身伤痕累累的人在幽家弟子的皮鞭下做着抬石、伐木、种树、抬水等苦工。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个个蓬头垢面,一脸的痛苦凄怆。他们动作稍微慢了一点,那些监工的皮鞭便没头没脑的抽了下来。 谢雪痕看在眼里,忍不住便想上前拔刀相助,但突然她从这些可怜人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人竟是当日她和谢无双前往少林寺时,在途中遇到的黄山三煞中的那独眼汉子。若不是他这只独眼,谢雪痕还真有点认不出他了。 她方始明白这些人便是被幽家弟子,强服了地狱行刑丹的平日作恶多端的人,心想:“此事暂时不管也罢,而且我还有要事在身。”当下,不再停留,展开身形,一阵疾掠,不觉到了尽头的一道宽有两丈的石阶前。谢雪痕知是到了教皇宫所在的飞碧崖,于是拾级而上,不一会便倒了崖顶。 崖顶是一片长方形的广阔场地,瞧形状,这片场地是被人工生生的开凿而成,地上铺着平整的青石板,中间放着三尊巨大的铜鼎,周边以汉白玉石栏相围,场外尽是参天的古树,正北便是被树林围拢的教皇宫,露出了一片绿色鱼鳞般的琉璃瓦顶,在阳光的照射下与周围树木的绿叶交织成了一片碧光。 飞檐上的金龙活灵活现有耸身欲飞之势。重檐下数十根三人合抱粗的红柱上,回旋盘绕着金光闪闪的赤须龙,气势之雄浑,造型之别致,纵是皇宫大内也难望其项背,何况还是建在这孤峰之颠。 谢雪痕正在赞叹,忽见檐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腰佩长剑,头戴青玉龙头护额,身着青衣的老者。这老者须发尽白,但一双眼睛却是深邃而矍铄。 谢雪痕只觉的心中一凉,不禁倒退了一步,便似被人发现了自己密秘的小孩子一般,启唇一笑,以掩饰自己的不安。那老者道:“你是什么人?”这老人看上去虽差不多已有七十多岁,但其声音却如一个年轻人,没有丝毫的浑浊沙哑之状。 谢雪痕便将来意说了。 那老者惊道:“你便是谢雪痕?”谢雪痕道:“不错,就是我。” 那老者道:“一年前教皇突然下令,说你可能被倭寇掳走,因此便命灰金旗的兄弟出动所有船只搜寻。但后来听说凤城主将你救回来之后,你却伤重不愈而死,今日你何以又站在了此处?” 第200章 谢雪痕那日被凤鸣从倭船上救出,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凤鸣无意间偶遇才被他搭救,及至到了幽冥城听那侍女说,凤鸣是奉了教皇之命才同船队出海围堵倭船,将她救起的。 那时她就起疑:“我与教皇非亲非故,甚至连面也未曾会过,他又为何要救我,莫非他也是为了血观音?只是聂海棠同倭寇做事极其隐秘,他又怎能得知我在倭寇船上? 后来又听说教皇也是受人所托,才命幽家舰队搜救她。起初以为那个托负于教皇之人只有英郊,但前日英郊却杀死了幽家的李天王,可见英郊与幽家并不亲密,何以能与幽家教皇交好?”满腹疑团难以解开,只是后来她又波折不断,便将这件事搁置在了脑后。这时听这老者提起,这些疑问又重新涌上了心头。 谢雪痕道:“我与贵教教皇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救我,而且他在当时又怎会知道我在倭寇的船上?” 那老者道:“他要救你决不是为了你家的血观音,你几时见过本教有过想争夺血观音的举动?” 这老者所说的,正是谢雪痕心中所想。谢雪痕面上不禁微微一红,道:“若是这样,晚辈更不明白了。” 那老者道:“本教教皇的身份一直是江湖上最隐秘的事情之一,你此刻前往西山林见到他只后,这一切自然就全会明白。”说罢,倏地不见了。 谢雪痕不禁惊异这老人的轻功之高,高声道:“此次潜入的倭寇为数不少,不知前辈是否需要晚辈稍效微力?”只听上空回绕着那老者的声音道:“区区倭寇又岂能放在老夫的眼里。”这声音虽不很大,但却传播甚广。谢雪痕竟不知这声音是从何处发来。 谢雪痕下得山来,记着子文所说的路径,向西迤逦了三十余里,到了一道山崖处。她停下来向下一望,但见崖壁陡峭,下面则是一望无际的丛林,空山寂寂,四无人踪。谢雪痕寻思:“冒非我走错了路径,不如下去察看一番,若是不见幽家众人,便直接去寻化梵音困住武林各派的佛光阵处。”当下纵身跃下,向林内行去。 林内乱石丛杂,绿树成荫,金色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罅隙,碎成遍地银星。 谢雪痕行了约摸两个多时辰,依然毫无所获。她一屁股坐在一块青石上,从怀中掏出一张从幽冥城大街上买来的馅饼,撕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大嚼起来。这样一歇下来,只觉得浑身更是无力,索性直接躺了下来。她如此一回归大自然,体内的瞌睡虫不觉也跟着活跃了起来。 风吹落叶,落叶滚动,发出沙沙声响。蓦地从谢雪痕周围的地面上先后露出了八个人头,他们向谢雪痕瞧了瞧,其中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的人向谢雪痕一呶嘴,八人便凑了过去。谢雪痕虽已阖起了眼皮,但终究没有睡着,此时一觉沙沙声中忽然有了节奏,便知不对,眼睛蓦地一睁。 那八人一见谢雪痕警觉,一耸身如蛤蟆般猛扑过去,但谢雪痕此时已是何等身手?一见黑影围来,身形微晃,正躺着的身子平平地飞起,直直地飘了上去。这八人扑了个空,但因方才扑势过急,一时收势不住,竟互相撞了头,个个抚着额角“哎哟哎哟”的痛呼起来。 谢雪痕坐在树梢上,见这八人是辟邪九兽中的八兽,看着这八个家,头上都起了个红包,不禁拍手大笑,道:“你们八个见到了本姑娘,也没必要高兴成这个样子吧!” 八兽听她取笑自己八人,不禁大怒,夺命睚眦白刃更是纵身而起,拔刀向谢雪痕的双腿砍去。同时铁面狴犴明辩的链子枪也飞出,击向了谢雪痕的前胸。眼看枪头离谢雪痕已不及数寸,谢雪痕却倏地消失不见了。 八兽正自诧异,忽见一条青影在眼前一闪,但听“叭叭叭……”八声,每个人的面上均多了一个纤细的红手印,接着谢雪痕便站在了他们八人的面前。 八兽虽然极是惊骇,却也气的哇哇大叫,纷纷执着兵刃向谢雪痕击去,只恨不得将这丫头立刻碎尸万段。谢雪痕斜身一闪,亮起幽冥神爪,向白刃的面门抓去。白刃横刀一架,忽觉手腕一痛,自已的鬼头刀不知怎得竟被谢雪痕夺了去。 谢雪痕手持鬼头刀再次展动身形,用刀背在八人的后颈,各砍了一下。八兽个个心惊胆颤,心想:“这丫头若是用刀刃砍下,自己的项上人头,岂能继续在颈上长着。”他们那里还敢再战,当下展起地行术,就地一滚,没入了地下,不见了踪影。 谢雪痕落下地来,用手扒开枝叶,地面上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谢雪痕眼珠子一转,高声道:“八兽既然逃得没有踪影,那我也就走吧!”纵身跃到一棵大树杈上,将身体隐在繁茂的枝叶内。 过没一会,忽听一个声音道:“这丫头既然要走,又何必高声说出来?我看其中定然有诈。”另一个声音道:“说不定就藏在树上,用树叶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又一声音道:“喂!我说小丫头,咱们猜迷语怎么样,若是我们出个迷语,你猜不出来,那你就出来。若是你猜出来了,那你就出迷语让我们猜,我们若是猜不出来,那我们就出来。你看怎样?” 谢雪痕方要答个“好”字,便猛然省悟,继续隐伏不动。 那八人唧唧喳喳了好半天,似是听不到谢雪痕的回答,觉得甚是无趣,便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只听吹香狻猊龙静说道:“看来那小丫头真的走了,出去吧。”话音未落,但见一个人头如浮出水面般从地上冒了出来。 龙静四处观望一阵,果见四处无人,便道:“确实是走了,咱们出去吧。”随着他从地下跃出,地面也随即恢复如常。龙静拍了拍身上的土骂道:“这臭娘们,一年不见,我已对她刮目相看。”另外七兽也跟着跃了出来。 第201章 谢雪痕听龙静骂自己,心中不由得大怒,趁着他们渐渐的松懈下来,飘身而下,直取龙静。龙静上来的快,反应也不慢,骤见一道黑影从树上疾电般向他飞来,惊叫一声:“闪哪!”扭身钻进了土中。 谢雪痕抓龙静不着,见其他七兽也跟着没入土中。只有大力赑屃孟山移因身体肥胖,动作稍慢了些,被谢雪痕一爪扣住了露在地面上的肩膀。孟山移杀猪般的痛吼一声,被谢雪痕从土里提了出来。 孟山移道:“小丫头你要杀便杀,只抓着我做什么?”谢雪痕也不放手,黛眉轻扬,朝着地上道:“你们七个若是不想替这胖子收尸的话,就赶紧给我出来。” 八兽果然手足情重,过了片刻,一个个的从地上露出头来。谢雪痕道:“你们出来吧,我不杀你们。”说着,松开了孟山移的肩膀。但七人还是将信将疑,只露出肩膀,不敢从土里出来。 谢雪痕道:“我只是想问各位几件事情,你们也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了,难道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弱女子,便让各位怕的只能蜗在土里不成。”七兽一听,无不光火,白刃更是当先跃出,叫道:“小丫头,有本事咱们再斗上三百回合。”只是不知他说这句话时,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谢雪痕心中暗暗好笑,双手捧着他的鬼头刀,走到他的面前,道:“辟邪九龙的大名在江湖上是如雷贯耳,我是甘拜下风的,别说三百回合,就是一回合,我就让你生擒了。”白刃面上红了红,瞪了她一会,猛地抬手将刀收了回去,叫道:“你想问什么事,尽管问吧。” 谢雪痕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 辟邪八兽面面相觑,“这个,这个。”的答不上来。 谢雪痕道:“你们是想混水摸鱼。”飞指囚牛曲弦道:“差不多吧!”谢雪痕道:“可惜他们已被化梵音的佛光阵困住了。”飞指囚牛曲弦道:“但他们又出来了。”谢雪痕惊道:“出来了?是谁破的阵?”八兽面上均露出了得色。 谢雪痕指着他们不相信的道:“你们?”但随即明白,道:“是龙妃?”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化梵音的身手她虽然从未见过,但她一看化梵音的气质,便觉出他的实力决非寻常高手可比。但辟邪八兽却帮她证实了,道:“不错!破阵的正是九妹。” 谢雪痕有些失望,道:“破阵的又不是你们,你们穷得意个什么?” 金刚蒲牢钟吼气忿忿的道:“龙妃素的武功岂是她一个人练的,那是我们……”曲弦喝道:“老四你胡说什么,别伤了兄弟们的和气。”钟吔仿佛也自知说漏了嘴,一听老大喝止,顿时省悟,闭嘴不再言。 谢雪痕此时也顾不得他们兄弟间的吵嘴,只是道:“你们的九妹是怎么破的阵?” 圣手负屃文远说道:“那个阵不过是个幻境而已,化梵音知道各派众人要从那里经过,所以提前摆好了,各着各派高手前来入瓮。武林各派的人也是一时大意,才中了他的埋伏,这说明不了化梵音的武功有多高。那幻境只能迷惑有眼睛的人,但困不住我九妹。由我九妹领着他们,就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谢雪痕又问道:“他们逃出化梵音的佛光阵后又去哪了?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手,那帮人的脾性我可是知道的。” 文远道:“你算是说对了,他们兴师动众而来,当然不会就此无功而返,那自然是继续向幽冥城进发了。”谢雪痕急不可耐的问:“他们现在在哪个方向?”龙静眼珠子一转,道:“在树林的西北方向。”谢雪痕道:“那好,我现在就赶过去。”但她转身走了两步,却忽然到了龙静的身后,疾爪如电,卡住了龙静的后颈。 龙静惊道:“你待怎地?”谢雪痕道:“我怀疑你骗我?”龙静道:“你是疑心太重了。”谢雪痕道:“你担心我对付熊霸天,从而坏了你们的大事,于是你就南辕北辙,指给我错的方向是不是?”囚牛道:“没有的事。” 谢雪痕道:“那好,就劳你大架,陪我走一趟。”龙静无奈,道:“看来我是别无选择了,那咱就向南走吧。” 这片树林久无人迹,更无路径可行。谢雪痕抓着龙静,又担心稍微一松手,让他再钻进地缝中去,是以走起来倒也甚是缓慢。过了两个多时辰,前面隐隐传来一阵窸窣毕剥声。 谢雪痕凝住脚步,仔细一听,似是有人在说话。钟吼道:“那些人好像就是他们。”谢雪痕放下龙静,晃身向前飞进了两丈。谁知龙静捡起一块石头向前掷了出去,接着八兽扭身没入土中不见了。 原来龙静恼恨谢雪痕挟持了他半天,是以故意惊动那些人。前面的那伙人喝道:“什么人,快出来。”呼喝声中但见三个蓝衣道人各持长剑跃了过来。 均是合抱粗的参天巨树,谢雪痕但见龙静使坏,早掠上一株大楠树上,隐了身形。但见三人持剑走来,疑目细视,认的这三个道士是崆峒派的鸡星芒、明星辉、卓星凡。三人一路寻来,在辟邪八兽入土的地方,转了两圈,却不见有人。 鸡星芒骂道:“他奶奶的,跑的倒挺块。”明星辉道:“这人是不是幽家的人?”卓星凡道:“我感觉不像,若是幽家的人,他们只扔一块石头算什么?故意打草惊蛇吗?”鸡星芒不耐烦的道:“管他是谁,既然没人,那咱们就赶紧回去,师父还等着我们哪。”三人又急着走了回去。 谢雪痕见三人满面倦容,似是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头,猛然间童心大起,想戏耍三人一番。当下展起幽灵复活的身法,如鬼魅般,在三人头上绕了一圈,拔下了三人束发的发簪,飞回三人身后五丈处,暗随着他们三人到了各派人众的集合处。 三人浑然不觉自己头上少了点东西,径直走到莲花道人等人面前,躬身道:“师父什么也没发现。” 第202章 莲花道人道:“这就奇了怪啦,难道这个人不是幽家的妖孽。” 聂海棠忽道:“三位道长,你们有没有发觉你们头上少了点什么?”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鸡星芒三人的头上。三人见众人神色怪异,忙互瞧一眼,伸手一摸,不禁面色大变。 莲花道人喝道:“你们的发簪呢?”三人满面羞愧,不敢看莲花道人的面色。莲花道人骂道:“真是没用的东西,你们的头怎么没让人给偷了去?” 熊霸天道:“道长息怒,幽家魔头向来行事诡异,这也难怪三位道兄。此处已接近幽冥城,我看还是让大伙多加小心才是。” 莲花道人觉得鸡星芒三人给自己丢了脸,一时间怒不可遏,但听熊霸天劝说,怒哼一声,不复再言。 “此人能在三位道长头上动手,而没被三位道长所觉。由此看来,此人决非泛泛之辈。说不定这人就在附近,而且还在盯着咱们。”聂海棠如此一说,各派人众不觉毛发倒竖,纷纷拔起兵刃,四下察看。 谢雪痕暗道:“聂海棠这狗贼真是狡猾。” 龙妃忽然道:“想不到幽家的人来的这么多,熊帮主我看你这手暗渡陈仓之计是白费了。” 忽听一人哈哈大笑道:“我等恭候多时,却想不到众位现在才来。”话声甫毕,但见前方二十丈处的树上,枝叶浮动,恍若起了一阵微风,眨眼间,影影绰绰有数十人跃到了各派众人面前。 谢雪痕见这些人差不多有三十多人,且个个意气风发,面色威严,瞧情形应该均是幽家的头面人物。更让她激动的却是凤鸣也在其中,只是看上去他的头发似是更白了些,人也苍老很多。至于其他人,她除了见过在临安降伏黄三煞的二人和劫了熊通黄风寨的铁氏兄弟和雀鹰扬外,其他人均不认识。 熊霸天道:“林总管咱们又见面了。”此刻他已将幽家到场的人物瞧了个遍。他早在率各派进剿幽家之前,便将幽家的各个高手进行了仔细的调查研究,虽不十分精确,却也基本知道了个大慨。 但见幽家来的人,有大总管林康、幽冥城主凤鸣、青龙堂堂主铁布弘和他的三位哥哥:铁布海、铁布云、铁布华,还有隶属青龙堂的青木旗掌旗使崔天寒。白虎堂堂主公子方以及白气旗掌旗使雀鹰扬、朱雀堂堂主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夫妇和赤火旗掌旗使闻华。 玄武堂堂主崔天寒却不在,其堂下弟子由一个紫面红髯的怪汉子统领。熊霸天知道这人是隶属于玄武堂的黑水旗副掌旗使贺耀煌。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多个黑衣弟子,想必这些人均是幽家精挑细选的高手。 熊霸天心道:“想不到幽家将大半的高手均调到了此处,看来我们的计划被泄露了。这些人虽然均是超一流的高手,但我们人多势众,以众敌寡,也决不致败。”高声叫道:“趁着幽家贼众还未聚齐,咱们大伙一涌而上,先灭了他们。” 各派人众见幽家众高手突然出现,早已打起精神,各持兵刃在手,准备迎战。此时一听熊霸天招呼便欲杀上。 却忽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且慢。”语音未绝,谢雪痕从树上飞身跃到了他们中间,道:“熊霸天你是盟主么,随便发号施令?” 太极真人走上前来,说道:“熊帮主方才所言极是,老夫也正有此意。” 谢雪痕缓缓向双方人众扫视了一遍,但见众人骤然见她出现,都不禁为之动容,只不过令幽家众人吃惊的是不知她怎得突然死而复生;正义盟各派为的是她武功高强,若是她相助幽家,此战便胜负难料。 聂海棠自然也看到了这一节,忙道:“谢姑娘你来了?那太好了。不论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一定会向你解释清楚,但熊帮主说你的杀父仇人是幽冥城主,他现在就站在这里,你难道不想为全家报仇么?”这番话说的言语恳切,盛意拳拳。 谢雪痕听了他这番话,不禁有些怀疑,当初是否真的是这位江湖第一侠将自己擒在了武当山腹,并将自已送上倭船,使自己历尽了九死一生。但她一想到自己的至亲被化成了一堆焦灰,心中又猛然大震。不禁转身向凤鸣看去,但见凤鸣一脸冷漠,他一见自己向他看来,他的目光随即与她的目光针锋相对。 谢雪痕道:“你和这件事有关系吗?”凤鸣冷冰冰的道:“你不会自己去查么?”谢雪痕没想到他对自己如此冷淡,初时的激情被这冷冰冰的一句话冷却。她又补了一句,道:“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没有。”凤鸣注视着她的眼睛,回答的干脆平淡。 谢雪痕无法从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捕捉出任何东西,又转过身去,道:“熊霸天在骗我们。” 熊霸天知道聂海棠方才说“熊帮主说你的杀父仇人是幽冥城主”乃是移祸江东之计,忙道:“凶手是谁,乃是你叔叔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 聂海棠道:“幽家贼人素来奸诈,他们的话你岂能轻信,何况还是凶手所说的话。” 谢雪痕冷笑道:“我早已又见过我三叔了,他说他咬定凤鸣是凶手,完全是受了熊霸天的胁迫。至于奸诈,有谁还比的上你聂海棠,以我看即便是熊霸天比起你来,也要做你的徒子徒孙。各位!你们正义盟这个盟主太极真人,其实是受聂海棠控制的猴子所变,而真正的太极真人早在八年前便已被聂海棠囚禁起来了。”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哗然。 武当弟子纷纷喝骂,道:“你这无耻贱婢,竟然说出如此欺师灭祖的话来。”“这丫头简直是疯了。” 其他各派也有人纷纷议论:“聂大侠侠肝义胆,若说他会做出这种事来,即便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想当初太极真人顾全故旧之情,将她接到武当山,没想到她竟会说自己的师父是猴子,唉……” 第203章 神目珠 聂海棠更是义愤填膺,似是蒙受了天大的奇冤。他迈上一步,眼中噙着泪水,正义凛然的道:“谢姑娘,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怪你,但你若是受了奸人胁迫的话,请你说出来,咱们武当派一定会替你撑腰。但你方才说的那些有辱师父的话,你还是赶紧向师父赔罪。” 这番话诚挚感人,有许多女弟子不禁流下了泪来。其他弟子更是群情激荡,纷纷喝骂谢雪痕:“想不到谢庄主竟有这样一个无耻的女儿。”“聂大侠以德报怨真是仁义胸怀。”“武当派对她也真可算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 谢雪痕本想当众揭穿聂海棠的阴谋,却不料自已反倒成了众矢之的,一时间窘迫的真想自己也会辟邪九兽的地遁术,赶紧找个地缝一钻了之。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幽家众人中忽地射出一道明黄色的光芒,击向了太极真人。 各派人众均将心思贯注在了谢雪痕身上,太极真人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滚倒在地。那道黄色的光芒在他身上纠缠了片刻,光华倏然褪去,地上竟卧着一只似是被剥了皮的猩猩一般的怪猴。 各派群豪突见幽家群豪中有红芒飞出,疑是他们发射暗器,但见太极真人突然化成如此模样后,先是大为惊骇,疑是幽家高手施了什么妖法,但将此事与谢雪痕方才的话联系在一起后,随即似是明白了什么,顿时哑雀无声,面面相觑。 谢雪痕见状,知道真相大白,不由的大喜,转首向发射红芒的那人瞧去,但见一个被黑披风裹着的留着五络长须的高大男子,额间一个伤口般的眼睛正自缓缓合拢,转瞬便即愈合如完肤。心想:“这人莫不是就是子文所说的,拥有神目珠的幽家大总管林康么。” 这人正是林康,他早年追随怪诞神君在深山修练时,被一颗血红的珠子生生的钻进额头,他疼痛难忍之下几欲寻死,幸亏其老师发现的早将他阻住,待问明原委后,便向他道喜。 原来这颗珠子是一位神人,从一只成了精的独目鹰的眼中剜出,后又经数千年的炼制成的一件法宝。这颗珠子不同于一般法宝,极具灵性。一般的法宝,都是要靠人寻访才能得到,而这颗珠子却是自己寻访主人。它在没有主人之时,如飞虫一般,四处飞游,待发现适合自己寄生的主人后,便趁那人不备,如脱弦之矢一般,射进那人的额头,然后向里猛钻,随即与那人的血肉经脉生长在一起。之后,便如主人的眼睛一般,受主人使唤,故而那神人将此珠定名为神目珠。此珠待主人死后,此珠便从主人额间脱出,寻访下一位主人。 这神目珠不但可以随主人意念慧眼识妖,穿墙透壁,还能射出黄红白三种光华。射出黄光时,可使妖孽现形;射出红光,如利剑伤敌;射出白光,飞到哪里,他便能洞察到哪里的一微一毫,恍若拿到他的眼前,凝目细察一般。 林康得了此宝,比练成了绝世奇功,还要欢喜。方才射向太极真人的那道黄光正是由他所放,他一听谢雪痕道出太极真人的真实面目,在场众人皆不相信,便用神目一瞧果然不错,于是发出黄光,将太极人打回了原形。 林康拍手哈哈大笑,道:“好啊,我看这正义盟真是无人了啊,居然由一只猴子做盟主。”朱雀堂堂主上官英狐道:“林总官此言差矣。”林康道:“怎么?” 上官英狐道:“以属下愚见,各派的英雄前辈只所以选一只猴子做盟主,想必是因为各派掌门都是些谦谦君子,对于这个盟主之位都是互相谦让,到最后不得已只好由只猴子来做盟主。” 林康道:“原来如此,畜生不懂得谦让嘛。”上官英狐躬身道:“林总管英明。”林康道:“这只猴子想必再做盟主是不行的了,那下一任的盟主该谁做呢?猪么?” 上官英狐道:“听说子文堂主有一条狗专门吃舌头,长舌头的人虽然贱,但若是继续喂下去,我看子文先生也养不起,不如咱就献给人家这正义盟做盟主吧!只是不知子文堂主肯不肯?” 林康道:“只要各派掌门不和一条狗争这盟主之位,那子文先生的那条狗便当仁不让了,告诉子文先生,就说是我说的。” 谢雪痕忽道:“可惜那条狗已被我抱走了,从今以后它别说吃舌头,它连肉汤也喝不到。”上官英狐叹道:“想不到你竟让这正义盟的下一届盟主天天喝粥,这可有些过分了啊。” 谢雪痕瞧他说的一本正经,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幽家众人也纷纷哈哈大笑。 当日各派为了这个盟主之位争的几欲大打出手,此刻林康与上官英狐二人一搭一档,对他们冷嘲热讽。上官英狐先捧他们为谦谦君子,林康后一句“畜生不懂得谦让”而且更将盟主之位贬的只有畜生可做的份,这下一届盟主之位估计是即便是求人去做,那也无人愿意去坐了。 各派掌门只听的个个怒气填膺,但又苦于话柄就在眼前,根本就无法反驳,尤其是像莲花道人、逍遥子这些老一辈的武林名宿,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就连熊霸天张飞似的一张脸,此时也不禁变的像关公。 熊霸天虽然知道聂海棠勾结倭寇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却想不到他还做出这么一件欺师灭祖,足以令各派共击之的大事,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让这样的一个傀儡做上了盟主,而且在这紧要关头还被人揭穿。搞不好这正义盟便会因此不战自溃,土崩瓦解。他心念电闪,高声喝道:“这件事分明是姓谢的丫头同幽家魔头串通好了的,大家莫要上了他们的当。” 聂海棠初见太极真人被打回原型,知道事已败露,正自思索如何脱身,忽听熊霸天一声高呼,顿时已明其意,也忙跟着叫道:“怪不得姓谢的丫头武功突然长的这等快,原来与这姓林的勾结上了。若是有谁替武当抓住这姓林的,让他将我师父变回原样,我武当上下感恩戴德。”说时,挺剑向林康刺去。他此时只欲一剑便将林康剁成十段,但剑到半途,旁边却伸过一柄剑将他的这一剑接了过去。 第204章 聂海棠定睛细看,见持剑之人是幽家朱雀堂堂主上官英狐。上官英狐道:“让我来讨教你几招剑法。”聂海棠狞笑道:“也好,今天幽家要死在我剑下的,你便是第一人。”说时,长剑一挺,哧地一声,剑尖刺向上官英狐左胁。 上官英狐斜身闪过,回手还了两剑。他也是剑术名家,心中对于江湖上盛传的碧血双剑本就不服,今日既有较验之机,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各派掌门均是处世经验丰富的多谋之士,他们虽明知熊霸天和聂海棠适才所说,乃是不值一驳的荒诞不经的遁词借口,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战便会遭反噬之势,便也各自挥舞兵刃杀向幽家十四位首脑。 这些幽家首脑均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成名人物,自是不屑与那些普通的弟子交手,他们掌影翻飞,分开人群,只向各派的掌门名宿攻去。 忽然周边的密林内涌出上百个蒙面黑衣人,杀向正义盟各派。这些黑衣人手中兵刃各不相同,却个个招式狠辣。 谢雪痕曾听洗月师太说,幽家把用地狱行刑水制服的那些二三流的高手,在他们服过三年苦役后,有的被编进黑水旗。他们在执行任务时,为免被故人看见,故而均是黑衣蒙面。想必这些黑衣蒙面人,便是曾经在江湖上为恶,并且也有些许名气的人物。只是他们到了幽家后,便成了幽家的杀人工具。 这些黑衣人如一群黑影一般,在这两众人之间彻了一道黑墙,阻住了攻来的武林各派。 凤舞此时终于与凤鸣相见,反而安静了下来,但一双闪亮的大眼睛里,却燃起了两团熊熊的火焰,自始至终的盯着凤鸣,对于身边适才发生的事充耳不闻。谢雪痕不明白他们兄弟之间到底有什么血海深仇,是以对这二人特别的关注。但见凤舞双翅一展,飞到了凤鸣的身前,只听他说道:“十年了,十年血恨。” 凤鸣冷冷的道:“不错,是十年,让你多活了十年,够便宜你了凡的故事。” 凤舞更不答话,双手一搓,手中亮起了一个火轮,闪电般向凤鸣射了过去。凤鸣反手一掌,一个雪亮的冰块迎了上去,但听“嗤啦”的一声,冰火相击,化作一股白气消失不见。 凤鸣纵身而起,双掌齐出,向凤舞当头拍下。凤舞只觉一股至寒之气袭来,他本可以避过,但他素来好胜要强,不肯在仇人面前示弱,便挥掌迎上。但听“啪”的一声,双掌相交,凤舞顿觉如钻进了冰窟之中,浑身酷寒砭骨。而凤鸣却恰恰相反,只如被烈火炙烤一般。 谢雪痕走上前来,但见二人满头大汗,头顶更如蒸笼般冒出缕缕白气。凤鸣的双手竟变成了冰块,而凤舞的双手却如烧红了的烙铁,双掌相接处,“呲呲”的冒出了白气,并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知道二人均用上了世上最上乘的武功绝学,相互以命相博。又过一阵,凤鸣的面上竟结了坚冰,而凤舞的面上则变成了如烧红了的铬铁。 谢雪痕情知二人若是再这样拼下去,只怕会双双毙命。这二人都救过自己的性命,尤其自己还对凤鸣一往情深,自己决不能在此袖手旁观。当下伸手抓住了二人的手腕,只觉一握住凤鸣手腕,便犹如握住了一根冰棒,冰寒彻骨;而凤舞的手腕只如一根被烧红了的铁棒,如触火碳。 谢雪痕不由自主的将手缩了回去,略微思忖,亮起幽冥神爪,再次握住二人的手腕,这次虽依然一个冰冷,一个焦烫,但却好了许多。 谢雪痕不禁暗暗吃惊,“我这幽冥神爪硬如镔铁,可碎坚石,非奇兵利刃难以损伤,怎得对这二人的至冷至热却奈何不得。”她却不知凤鸣的冰河传说和凤舞的浴火神功,一个是魔界的第一流的魔功;一个是神界的第一流的神功,她的幽冥神爪虽然硬过普通刀剑,但却奈何不得异界的这种至阴至阳的奇功。这时二人已然力弱,兼之二人虽均想至对方于死地,但也不想赔上性命和对方同归于尽,是以顺着谢雪痕的力道分了开来。 谢雪痕道:“你二人能否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有何仇恨,以至于要拼个你死我活。”二人不答,又挥掌厮斗起来。 在这当口,忽听一人厉声骂道:“聂海棠,我若不手刃于你,便自刎于祖师灵堂之上。” 谢雪痕扭项瞧去,见说话之人是聂海棠的三师弟太海灵。 太海灵其成就虽与聂海棠相去甚远,但也算是众弟子中的佼佼者。他平日对这位侠名素著的大师兄甚是恭谨,此时知道了聂海棠的卑鄙行径后,满腔愤恨如火山般爆发了出来。其他武当弟子虽也迫于形势与幽家众人厮杀,但其一双双几欲喷出火的眼睛均瞪视着聂海棠,只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生食其肉。 谢雪痕耸身跃到太海灵的面前,向太海灵说道:“你师父可能还没死。”太海灵本以为她要助幽家与自己为难,正要一剑刺出,忽听她说师父未死,不禁大喜,忙问:“那他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谢雪痕便将秋野英男所说的那个聂海棠囚禁太极真人的山洞告诉了他,并道:“此事我也是刚知道不久,到底太极真人是否还在那里,我也不确定,你最好多找人手好好的搜一搜。你叫齐所有弟子立刻赶回武当,我来为你开路。”太海灵当即拜倒,拱手道:“不论师父是否救出,我们武当上下,共感姑娘大德。” 谢雪痕忙将他扶起,道:“太师兄不必多礼,好歹我也是……”她正要说“好歹我也是武当弟子,”忽然想到自己只所以能入武当,纯属是聂海棠的阴谋,而自己所拜的师父,也并非是真太极真人,而是这个猴子般的怪物。 太海灵也等不及她说完,便高呼一声道:“武当弟子听着,咱们师父尚在人间,大家快随我回山去搭救师父。”武当派来到这西山岭的弟子共有二十四人,他们一听太海灵招呼,便纷纷摆脱敌手,向太海灵处靠拢。 第205章 西山岭混战 熊霸天高呼道:“临阵擅退者杀无赦。”说着,挥刀砍死一个武当弟子,接着又将另一个武当弟子砍伤。武当弟子怒发冲冠,挥剑向熊霸天杀去。 谢雪痕高声道:“各位师兄,先回山救太极掌门要紧,熊霸天让我来对付。”身形一晃,双爪箕张,欺向熊霸天。熊霸天知道谢雪痕的武功已今非昔比,只得放脱众武当弟子,挥动修罗刀迎战谢雪痕。谢雪痕与熊霸天斗了几招,忽见众武当弟子又被幽家教众缠住,当即舍了熊霸天,前去为武当弟子解围。 熊霸天正欲追去,林康忽然到了他的面前,笑道:“再俩来亲近亲近如何?”熊霸天更不打话,劈面便是一刀,林康侧身避过,反手还了一掌。 谢雪痕飞跃过去,掌影翻飞,为武当众人开了一条路,将他们送了出去。之后,又将从秋野英男那里听来的关于聂海棠的事,详细的向太海灵等人说了一遍。武当众人听了,无不咒骂聂海棠卑鄙无耻,禽兽不如。 谢雪痕又将正门的战况说了,道:“现在太虚真人已故,武当正要你们将太极前辈救出来,来重振雄风。各派弟子虽被幽家擒住,但他们决不会伤害他们,营救他们的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你们再救出太极真人之前,就不要去寻找他们了。”又想了想,从腰间解下子文送她的那枚黑牌递给太海灵,道:“若是中途遇到幽家弟子,你们就亮出这枚令牌,他们就不会为难你们。此时情势紧急,千万不要在路上耽误,若是让聂海棠赶在了你们的前头,后果可不堪设想。” 武当弟子听了,悲伤不已。太海灵接过令牌,向谢雪痕道声谢,便急匆匆的带着众弟子走了。 谢雪痕返回原地,但见战况更激,双方已散布在林中相互厮杀。林康双掌翻飞,刚猛无俦,源源不绝的向熊霸天劈去。熊霸天挥着修罗刀虽也可应付,只是林康额间的第三只眼,冷不丁的射出的如血般的光,让他防不胜防,手忙脚乱。二人这样斗将下去,林康基本上已胜算在握。 只听一人喝道:“逍遥子道长,昆仑派跟着武当派的猴掌门和黑龙帮的熊帮主混有什么好?我看你还是改投我青龙堂,再我手下干,我绝亏待不了你。” 逍遥子还未答话,熊霸天已气的哇哇大叫。他听铁布弘不但将假冒太极真人的猴子同他相提并论,还故意将猴掌门放在他的面前,而他也正好是以兽为姓氏,这让人听来好像他与那猴子极为亲近一般。旁边正与铁布华相斗的昆仑弟子余德“嘻”的一声笑了出来。 熊霸天骂道:“你奶奶的。”一刀挥向余德劈来。余德倒也机警,他见方才熊霸天对武当弟子说杀就杀,这时听熊霸天骂出声来,心中便有了防备,但还是被熊霸天一刀劈在了腿上,鲜血当即如喷泉般狂涌而出。余德痛叫一声,大骂道:“你个断子绝孙的熊黑子。” 熊霸天听他骂的如此溜口,想是平时背地里骂贯了的,心下更是恼怒。正要再补上一刀,忽觉一股强劲的掌风当头罩下,心下大吃一惊,要躲已是不及,只得放下刀,双掌迎上。只听啪的一声,四掌相交,熊霸天只觉双臂微麻,倒退了一步。知道林康方才偷袭时自恃身份,而未用全力将自己毙于掌下,当下再也不敢旁骛,凝神迎战。 铁布弘笑道:“你看看,我不是说了吗,昆仑派跟着他们讨不了好去,还是跟着我吧。”逍遥子又惊又怒,既恼恨铁布弘出言无状,更恨熊霸天手段歹毒,高声道:“熊霸天!这笔帐咱们以后再算。”他口中骂着熊霸天,手中长剑却连绵不绝的罩向铁布弘,但均被铁布弘的一双忽爪忽掌的妙手化解了去。 逍遥子道:“这便是金花圣母的金花手么?”铁布弘道:“逍道长果然见识广博。” 逍遥子冷笑道:“素闻金花圣母桃李满天下,铁堂主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我看也不怎么样?咦!怎么不见金花圣母,莫非越老……”他说到这里,已不敢在说下去。 金花圣母位列幽家四大天王之二,不但在幽家辈高位尊,而且除幽家外,江湖上黑白两道高手也多有出自其门下。自己只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却差点为昆仑派召来大祸。即便如此,铁布弘已面色铁青,但见其双手一拂,掌中各现出一朵金花向他射来,到了中途,两朵金花各散出八瓣金灿灿的花瓣,分打他全身上下十六处大穴。 逍遥子大惊,急忙侧身疾闪,但那十六瓣花瓣却如影随形,紧迫不放。逍遥子心下冰凉,暗道:“我命休矣。”便在这时,忽觉身子一轻,被人挟起,在一棵大树上连绕了几个圈子,那十六瓣花瓣方误打在树干上。逍遥子急视其人,却是谢雪痕,当下收剑拜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铁布弘怒道:“原来姑娘是与他们一道来与本教为难的?” 谢雪痕道:“非也!圣母仁爱向善,常言诛恶不如劝恶,她徒弟虽众,却不让同门之间相识,为的便是不想让同门之间,为了同门之谊,而将同门师兄弟与他人的仇怨扩大。圣母常说她收徒不论资质,总以人品端正,改恶向善者为先,而你不但属于同门中资质上佳之列,而且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武学奇才。但可惜的是,你虽学得了她老人家的上乘武学,但却丢弃了她老人家的教诲。” 铁布弘眼神中的懊怒已变成了怀疑,但其师金花圣母有令,不得互认同门,是以才将那句“你莫非也是老师的弟子?”问出口来。只是道:“现在两方交战,难免有死伤。” 逍遥子道:“我昆仑派只所以同武当派前来,是因为……”他曾见谢雪痕同英郊很是亲近,是以要说出是受了英郊所托,才同其他各派一起前来。忽觉眼睛一花,一个白衣人落到了眼前,这人正是英效。 第206章 西山岭混战(2) 谢雪痕见他前来,心中一喜,道:“你去哪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好找。”英效却笑道:“罪过罪过,让姑娘劳心了。”向逍遥子道:“逍遥子道长该不会也是同其他各派一样,要寻回本教的宝物吧。” 逍遥子一听,便即明白,这件事连谢雪痕也是要瞒的,便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本派正是要取回本派的姐妹七煞枪和血灵钩。” 铁布弘知道姐妹双煞枪是十二件魔器之一,索魂钩是十二件冥器之一。本来确实属于昆仑派,只是后来开教先皇幽灵月报复江湖各大派时,将各派这些神魔冥三界的兵刃法宝尽能夺的,全夺了来,从此成了幽家的传教圣物。但从此也成了同江湖各派仇怨的症结所在,此次各派联攻幽家,大半便是为了将这些宝物夺回,至少是以此为理由,或者是熊霸天以此为诱因。幽家历代教皇也自然不敢冒着违反教规的危险,将这些先辈所得来的宝物归还给各派,而且谁也无法这么做。 铁布弘道:“这些物事在本教时日已久,而且也成了本教的圣物,在下也无权决定此物的归属,你们若有本事便用剑来取回吧。” 逍遥子在他手上败过一次,已不便再战。铁布弘的两位兄长铁布海、铁布云同逍湘子、逍和子斗了个旗鼓相当,铁布华和汤昆则已将余元、余志、余砷打伤,余德因被熊霸天砍了一刀,被铁布华擒住,而其他弟子已被那些黑衣人分割合围。 逍遥子见本派之势岌岌可危,便拔剑向铁布弘道:“贫道方才败在铁堂主手上,本不该继续讨教,但本派弟子多有被贵教所擒,所以也只好老着脸皮继续向铁堂主继续切磋了。”当下,二人又战在了一起。 谢雪痕叹了口气,放眼四周,但见一个高大的独臂头陀,右手持着一把戒刀大刀阔斧向叶飘云一阵狠劈猛砍。叶飘云虽然勉强抵住,却已露了败像。华青云被玄武堂的黑水旗副掌旗使贺耀煌缠住。崆峒派莲花道人和葵花道人等高手斗那些幽家的黑衣人倒是大战上风,但方才斗垮昆仑派高手的铁氏兄弟一接上手,又变的势均力敌了。 再看峨嵋派,但见一个美貌的紫衣少妇手舞着一把青锋闪闪的长剑,身体却幻化成了一排不知有多少的身影,将洗月师太逼的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识得这人是慕容教皇之妹,上官英狐之妻慕容菁儿,自己在飞碧崖养伤时,多蒙她照顾。 谢雪痕心道:“洗月师太虽然曾经与我为难,但后来有了悔过之心,她此时有难,我可要帮她一把。”她正要上前,忽见有三个峨嵋女弟子见师父不敌,奔上迎救,那紫衣美妇反手一剑扫过,她身上拉着一排幻影,虽真身终究是一个,但她这一剑之威,却真的似是有数十多个人同时挥剑一般。那三个峨嵋弟子均各中一剑,虽未伤在要害上,但却哼也没哼一声,倒地而绝。 谢雪痕惊道:“好厉害!” 英郊道:“这个女人是幽家第一流的高手,名叫慕容菁儿,是幽家教皇慕容白之妹,朱雀堂主上官英狐之妻。她所用的这套剑法叫做鬼影剑法,也是慕容白的独门剑法,而她所用的这柄剑名为相柳,又名凶灵,是远古时期相柳神所化,因此这柄剑不用淬毒,其自身便剧毒无比,见血封喉,所以她早年闯荡江湖时,有人送她个绰号叫做罗刹女,你和她交手,可要小心。” 谢雪痕倒吸了口凉气,暗道:“我身法虽快,但和他交手,一个不留神,被她蹭伤一点皮肉,那岂不是性命难保。” 洗月师太见她杀了三个峨嵋弟子,心中激动,招式一乱更加凶险。那边华青云大叫道:“还不用冥女钉对付她,更待何时?“洗月师太登时省悟,道:“她逼的我太紧,我无法施放。”华青云向贺耀煌猛攻几剑,逼的贺耀煌后退了两步,纵身跃了过来,同洗月师太双战慕容菁儿。 洗月师太得空探手入怀,从中取出一个七寸长,粗若拇指的五彩短棒,将两头的盖子拧下,放在口边对着罗刹女一吹,从中飞出一枚七寸长的五彩钉,直射向慕容菁儿。慕容菁儿似是知道此物的厉害,一见洗月师太吹出这五彩钉,便翻身而逃。 但这五彩钉也和铁布弘的所发的金花一般,有付身追魂之能,而且比铁布弘的金花飞的更远。慕容菁儿不愧出身于名门,其轻功也当真了得,虽被那五彩钉追着不放,但她在人群中东一躲,西一藏,那五彩钉始终与她隔着一段距离。 她突然欺向一个青城弟子,那青城弟子措手不及被她制住,向那五彩钉撞去。但那五彩钉竟穿过那青城弟子的胸膛,依然对她紧追不舍。罗刹女这才真的被骇的魂飞魄散,叫道:“英狐,快来救我。” 上官英狐虽也是江湖上的第一流高手,却较之聂海棠还是差了一筹,他此时与聂海棠相斗本已稍落下风,这时一听爱妻呼唤,心神一乱,左臂登时挨了聂海棠一剑。 慕容菁儿见状,登时不敢再喊,危急中心念电闪,侧身向旁边正与闻华疾斗的一个黑龙帮的瘦长汉子掠去,意欲像方才那青城弟子一样,利用这五彩钉替幽家料理一个敌人。但她方到那汉子近前,那汉子却已警觉,他一瞧那五彩钉,微微一笑,既不躲也不闪,从腰间取下一个笔筒般的杯子,然后杯口对着五彩钉,嗖的一下,竟被他收进了杯里。 慕容菁儿见钉子被人收去,终于松了一口气。洗月师太和华青云却均是面色大变。谢雪痕心道:“这汉子形貌古怪,料想不是什么好人,这宝物决不能落在他的手里。”当下身形微晃,向这汉子欺来。 英效高声道:“谢姑娘。”那汉子正自得意,一听英效呼唤,心下一惊,正待将那杯子收起,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觉眼前一花,同时手腕剧痛,他那杯子竟被谢雪痕生生的夺了过去。 第207章 西山岭混战(3) 那汉子见谢雪痕将他的笔筒,连同笔筒内的五彩钉夺走,顿时勃然大怒,叫道:“小妮子,那东西不是你玩的,识相的赶紧还过来,你要是敢慢一点老子非整死你。” 谢雪痕打量这汉子,约摸有四十多岁年纪,长的又瘦又高,比自己高了两头,一双一大一小的眼睛正自斜睨着自己,呲着一口黄牙,露着半个舌尖,身上穿着一身黑龙帮帮众的衣服,上衣的衣扣也不系,露着一丛稀疏的胸毛,完全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 谢雪痕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就觉得讨厌,再听他方才说的话,心里更是恼怒,叱道:“有本事你从姑奶奶的手里再夺回去啊。” 那汉子微微一怔,随后把脸一沉,朝着谢雪痕脸上便是一拳。谢雪痕侧身闪避,但那汉子打下来的是拳,到了中途却变成了爪,一见谢雪痕侧身夺过,他的爪方向一转,跟着向谢雪痕的屁股上抄去。 谢雪痕勃然大怒,一张粉脸胀的通红,她展起幽灵复活身法,“啪啪啪啪啪啪”左右开弓给了那汉子一通耳光。 那汉子骂道:“你娘的。”双手或掌或拳或爪便似市井流氓打架一般,乱打一通,但其每一招均击向了谢雪痕的要害,而且招招均带着强劲刚猛的力道。谢雪痕要不是身形极快,几乎要挨他一下,只是不知是拳还是掌。 闻华道:“阁下好像不是中原人氏,敢问阁下高姓大名?”那汉子道:“你若是知道了我们是谁,那便是你的死期到了。”他一和闻华说话,这么一分神,谢雪痕五指箕张,一爪划下,那汉子“啊”的一声痛叫,左边脸上多了三道血红的口子。 这汉子转头高声喝道:“方舵主,这小妮子忒也厉害,咱先将她擒了再说吧。”接着便有十多个身着黑龙帮衣衫的人走了过来。 那汉子退向为首的那人身前,说道:“方舵主,这妮子武功好邪门,我逮不住她。” 谢雪痕一听方舵主,心想:“这方舵主想必便是方霈了。”但见那人约摸五十来岁,中等身材,须发斑白,一双丹凤眼透着阴森的目光。谢雪痕道:“来人可是方霈!” 方霈一听这小女孩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似是万分诧异,道:“你怎么知道老夫的名字?”谢雪痕笑道:“是秋野先生告诉我的。” 方霈心中一惊,觉得这小女孩似是话中有话,但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向身后的那些人,道:“这女娃是熊帮主要的人,大家一起上,别浪费功夫。”说着,当先向谢雪痕扑来,其余十二人,也纷纷围上,从不同方位向谢雪痕出招。 闻华道:“这么多的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成何体统?”说着,手持索魂钩向方霈后腰钩去。方霈一横身,反手向闻华拍了一掌。闻华一记死亡尸气波,迎了上去,均觉对方劲力强劲,各退了三步。 谢雪痕施展幽灵复活身法与这十二人周旋了一阵,偶一瞥间,又不见了英效。这十二人见奈何不了谢雪痕,骤然右手食中二指一齐戳出,十二道黄光闪电般射向谢雪痕。谢雪痕飘闪趋避,一一躲过,有数道黄光射在旁边的树上,直击的树木摇头,枝飞叶落,这黄光竟极为强劲。 正在这时,忽听空中一声清啸,一个黑影闪电般的凌空翻飞落下。这黑影便如方才慕容菁儿一般幻化出一排身影,只是比慕容菁儿所幻出的身影多了许多。但见他左手一柄漆黑的长剑展动,泛起一道油亮的黑虹,那围攻谢雪痕的黑龙帮十二高手正全力与谢雪痕对敌,这黑影蓦地出现,攻了这十二人个措手不及,惨呼一声,一齐倒了下去。 方霈挥掌震开闻华,倒纵一丈,道声“且住”向那黑衣人上下瞧了瞧,问道:“你便是幽家教皇慕容白?” 黑衣人道:“不错。” 谢雪痕瞧这人时,内着银色锦衣,外披金边黑缎披风,脚上穿着一双金灿灿的金靴,正是一身幽家教皇的打扮,只是面上却戴着一面纸一般白的面具。 谢雪痕心道:“这幽家中人行事果然诡异。” 方霈见他剑法诡异狠辣,一出手便杀了他十二个弟兄,情知自己决非其敌,面上已不禁露出了退意。 谢雪痕走上前,道:“您就是教皇。”慕容白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她,只是不说话。谢雪痕道:“谢谢你让凤鸣救我,只是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何要救我?” 只听龙妃笑道:“他不但和你有亲有故,而且在江湖上也同聂海棠一般,侠义之名如雷贯耳,他搭救你更是义不容辞。” 谢雪痕惊道:“你是……” 慕容白缓缓的摘下面具,在场众人无不大吃一惊,这幽家教皇竟是驰名江湖的碧血双剑之一,风夜飘香蝶恋花。 蝶恋花向龙妃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龙妃道:“这只因我是个瞎子。”蝶恋花道:“瞎子?”龙妃道:“就是因为我是瞎子,所以我的耳朵才特别的灵敏,才可以区分出每个人走路的脚步声。”蝶恋花道:“你是从我的脚步声中认出我的?” 龙妃道:“那也不尽然。作为天下第一大教的一教之主,应该时时刻刻都会雷动江湖才对,而慕容白做上教皇之后,却仿佛不存在一般,反之闻名江湖的蝶恋花却行事神出鬼没,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而已?” 蝶恋花道:“想不到瞎子有时竟比有眼睛的人看的更清楚,但我的真实身份就是慕容白。” 方霈道:“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嗜血双禽会同正义盟前来惩奸除恶,而侠名远播的碧血双剑竟然一个是欺师灭祖,一个是众魔之首。” 龙妃道:“哼哼,这一点都不奇怪,世上像这种事,本来就很多?” 慕容白右手一抬,掌中多了一把灿若霜雪的长剑,正是蝶恋花所贯用的玉碎剑。他的左手所持的却是一把漆黑发亮的无珥剑。 第208章 西山岭混战(4) “教皇左手鬼雄,右手玉碎,同时拥有两柄神冥两界的宝刃真是羡煞旁人哪。”方霈如此说,是在提醒龙妃,慕容白同握两剑。 龙妃拔出金笛,将笛一拧,变成了一杆有七尺长的双头金矛,接着将矛一抖,指向了慕容白。慕容白左手鬼雄剑一展,幻出一排万千身影,右手玉碎剑一展,幻化成了一条匹练般的剑光,向龙妃罩去。龙妃金枪上挑,挡住了攻来的玉碎剑,却又忽觉一片疾风,紧急扑来,忙纵身冲天而起躲了过去。 慕容白的鬼雄剑虽没有伤到龙妃,却将他身后的一大片草丛树枝,斫的满天飞舞。在场众人骇于这一剑之威,纷纷离的远远的。 谢雪痕知道了幽家教皇便是蝶恋花,自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再环顾四周,各派已完全处在了劣势,熊霸天也逃的不见踪迹。 慕容菁儿方才见丈夫受伤,心中一只担忧,待摆脱了五彩钉后便奔了过去,和上官英狐合战聂海棠。慕容菁儿的武功略胜于上官英狐,与聂海棠不相上下。 谢雪痕眼见他便要丧生在上官慕容夫妻剑下,心道:“这狗贼虽死有余辜,但不知太海灵是否寻到了太极真人,还有二姐究竟如何失踪,还要盘问他,所以还要留下他这活口。”想到这里,便想将他救下。 便在这时,忽见林中黑影闪动,涌出四十多个手持东瀛刀的倭寇。谢雪痕一瞧,正是潜进幽冥城的秋野等人,只是他们个个神色狼狈,身上的衣衫也是破烂不整,不少人均已带伤,想是经过一场激战,落荒逃到了这里的。 秋野正幸连同两个倭寇当先杀向上官英狐夫妇,将聂海棠救了下来。幽家人众见倭寇前来,也立时杀了过来。聂海棠连挥两剑,两个幽家弟子登即身首异处。谢雪痕身形一闪,悄无声息的向聂海棠掠了过去。 聂海棠狡猾异常,他情知此时最想要自己性命的只有谢雪痕,是以虽与他人相斗,却时时留意着谢雪痕的动向,这时突然不见了谢雪痕的踪影,心中蓦地一惊,向众倭寇大喝道:“我们走。”说时,当先飞身进入了密林之中。 秋野正幸在幽冥城吃了大亏,心中本就无心再战,这时一听聂海棠吆喝,立刻带着众倭寇如受了惊的青蛙一般,连蹦带跳的消失在了林中。 谢雪痕正待追去,忽听赵异志喝道:“凤舞你这狗贼纳命来吧!”谢雪痕心道:“赵异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连忙循声跃去,但见在一座平顶山坡上,赵异志舞着刑天剑正与凤舞交手,凤鸣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赵异志同凤舞有杀父之仇,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神色虽气势汹汹,但剑下却丝毫不乱,一时间二人斗了个轩轾不分。 凤鸣忽然纵身而起,在二人头上一个“细胸巧翻云”翻了过去,待落地时,手中多了个鲜红的血块。赵异志向凤鸣怒道:“你和他是兄弟,我和他有杀父之仇,我希望你两不相帮。” 凤鸣不答,一耸身飘下了山去。凤舞见凤鸣将那红色的东西夺走,正欲追去,赵异志将剑一横拦住了去路,喝道:“想走?”凤舞急着要走,一记火焰刀发了出去。赵异志闪身夺过,反剑下划,二人又斗在了一起。 谢雪痕知道凤鸣从凤舞手上夺走的那红色的血块,便是凤舞当日在崆峒山从英郊手中夺走的惑心魔血,深思道:“不知凤鸣取走这东西有什么用?”便也闪身跟着掠了下去。 但到了山下却不见了凤鸣的踪影,幽家和正义盟的厮杀声已小了不少,各派掌门均已退走,只留下了些许弟子在此殿后,同幽家弟子厮拼。忽听松阴处慕容白喝道:“你是什么人,花慕蝶在哪里?” 谢雪痕听得有异,忙掠了过去,只见慕容白手中抓着一支白玉蝴蝶簪,对面五丈处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往一棵树后一转,便不见了。谢雪痕忙跃到树后,却不见了那女人的身影。慕容白向龙妃,道:“今日就到此止,待我事完,一定去找你。” 谢雪痕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慕容白道:“不清楚,不过你姐姐在她的手上,我一定要追上她。”说着,也不见他纵身,就翩然飞了出去。谢雪痕大声问道:“你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听慕容白道:“我有法子找到她。”话音传来时,他人已消失在数十丈外。 谢雪痕又四处寻找凤鸣,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于是便向山下行去。 黑龙帮等各派此次与幽家一战大败,纷纷向山下逃散而去。凤舞也随着众人逃向山下,此次报仇不成,却挨了赵异志一剑,心下正自懊恼,突听一阵女子的哭喊声。他循声跃去,见是武当聂海棠和招来的那些倭寇宫本一郞、秋野正幸等人,正在围攻七八个峨嵋女弟子。 原来这些倭寇参与各派围剿幽家,一来是报幽家灰金旗船队袭击之仇,二来知道幽家富可敌国,待将幽家消灭后,从幽家劫掠金银珠宝带回东瀛。但没想到武林各派一败涂地,就连自己的十多个人也死在了幽冥城中。 秋野正幸正在心有不甘之际,忽见从幽冥城方向奔出十几个落单的峨嵋女弟子。歹念顿起,便打算将这些女弟子劫去,往回捞一捞本钱。 秋野正幸向宫本一郎使个眼色,宫本会意,便招呼众倭埋伏在四周。待那些正自气喘吁吁的女弟子刚一走近,这些人便忽喇喇一声,将这些女子通通围起。这些弟子当然不肯束手就擒,但一交手,就有三个弟子一个被斩首,一个被劈为两段,一个被砍下右臂。 峨嵋众人见这些倭人武功高强且穷凶极恶,一些胆小的弟子登时哭了出来,不想这一下却惊动了凤舞。凤舞一看之下,不由得怒发冲冠。他悄悄的靠近宫本一郎,挥掌击向他的后心。宫本一郎猝不及防,当场毙命。凤舞顺手提起宫本手中的东瀛刀,劈向秋野正幸,正中其左肋。 秋野正幸一声惨呼,趴在地上。凤舞挥刀唰唰唰从秋野右腕到肩膀剁为三段。其他的众东瀛高手呼喝一声,杀向凤舞。凤舞本已受伤,在这些凶悍的东瀛高手围攻下,顿时节节后退,险象环生。 第209章 凤舞向那些早已吓呆的女弟子喝道:“你们快走!”若兰和若尘等众弟子醒悟过来,惊惶失措的逃命而去。凤舞见峨嵋众人已逃,正打算退去,右大腿蓦地一痛,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东瀛众人见凤舞倒地,顿时恶狼般的狠劈而至。眼看凤舞就要被群刀碎尸,忽然一个黑影扑向这些正在挥刀的东瀛武士。 群倭急挥刀迎敌,但见那黑影双爪箕长,拖着一溜烟也似的身子,在他们刀丛中穿来穿去,爪爪插进他们面门。一阵惨呼过后,那些凶悍的东瀛武士个个变成了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恐怖之极的死尸,真是活着如狼似虎,死后凶神恶煞。 谢雪痕既杀群倭,这才停住身子,斜眼看了看凤舞。正要取笑这傢伙几句,凤舞却忽道:“这是什么武功如此厉害?” 谢雪恨得意的一笑道:“你管得着么!”说着,过去将凤舞扶了起来。凤舞咬牙忍痛,站起身来,道:“你为什么救我?”谢雪痕道:“你曾经救过我一命,这也算是补报回来。”扶着他向顺着各派临时开出的一条枝根丛生的路向西行去。 走了没几步,忽听凤舞停住,侧耳凝听了片刻,道:“有人来了,而且这几个人的武功还极高,咱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谢雪痕讥笑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浴火毕方,还有躲藏的时候。”凤舞非但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道:“你还没有见过我落荒而逃的时候呢。” 谢雪痕扶着他在草丛中伏了下来。须臾间,果然有三个人奔了过来。谢雪痕一瞧,见是一个中等身材,身着一件浅灰色皂布直裰的头陀。这头陀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面孔棱角分明,犹如刀刻,虽然眇了一目,神态却非常威严,一看便是平日发号施令贯了的。他背上背着一把鲨鱼皮鞘的戒刀,右袖却束在腰间。 谢雪痕知道这头陀是幽家白虎堂堂主公子方。身后二人,一个身材高瘦,窄长脸,留着虬须,正是附属白虎堂的白气旗掌旗使雀鹰扬。另一人身躯伟岸,剑眉入鬓,双目矍铄,身着紫袍,谢雪痕却不认得这人。只听闻华道:“劫走昆仑派的那几人是什么人?” 公子方道:“那些人武功诡异的很,若不查出他们的底细,将他们早日解决,日后必会成为本教的祸患。”那紫衣人道:“堂主说的是,这些人既然和昆仑派有关,要想查明他们的底细,只有从昆仑派的人入手。” 雀鹰扬道:“凤舞那厮一向与本教做对,虽说明里是找城主报仇,其实暗里却深怀称霸武林之心,因此林总管特意交待,这次绝对不可以漏了此人,不想还是让他给跑了。” 紫衣人道:“那咱们就踏平他的祝融岛。武林各派经此一役大败而亏,咱们决不能让他们这么一走就算了,以前慕容教皇一直设法避免同各派发生冲突,才致使各派找上了门来。不知林总管当上教皇会怎样?” 公子方冷笑道:“这个人耍心计可以,但也比慕容白强不了哪去。” 谢雪痕心道:“想不到幽家的人也并不心齐。”凤舞却心道:“你们若是敢动我祝融岛一草一木,我就把幽冥城烧成白地。” 忽听一人笑道:“好啊,林总管让你们去追捕各派的重要人物,你们却在这里聊起天来了。”一语未歇,只见赵异志,从林间走了过来。 凤舞心道:“想不到这矮子中了我一掌,竟然还能施展轻功。” 闻华笑道:“原来你一直在听我们说话。”赵异志道:“我只是刚好经过,你们发现什么人了没有?”闻华笑道:“没想到各派掌门人逃跑的功夫见长了,咱们竟一个也没有找到。怎么赵旗使不好好养伤,却还想着找凤舞报仇哪,这件事交给贺旗使不就完了。” 赵异志气忿忿的道:“我全家几代忠良,竟被熊变凤舞二贼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我若不亲自手刃此二贼,我誓不为人。” 那紫衣人是隶属于玄武堂的黑水旗副掌旗使贺耀煌,和堂主是同级,只听他向赵异志问道:“前面的局势怎样了?” 赵异志道:“熊变老贼给跑了。不过他那二十万大军战死了九万,被咱们俘虏了七万多,我嫌留着麻烦,便处理掉了。”此言一出,不但谢雪痕大吃一惊,就连幽家另三人也吃了一惊,问道:“处理掉了?怎么处理?” 赵异志道:“杀了!” 闻华等人虽均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时也不禁大是惊骇,道:“你一下便杀了七万人?”赵异志丝毫不以为意道:“兵凶战危,区区七万人,何足道哉?” 谢雪痕听了不禁有气,暗道:“那些人既已擒了,你又怎能草菅人命?凤舞杀了你父亲,你不惜一切代价的要手刃他报仇,而那七万人命又该如何算法。”忽然心中又生出一阵担忧:“幽家如赵异志这般仇视武林各派的人,想必不在少数,那些向幽家军团投降的各派弟子只怕命运堪忧。” 忽觉脚下一阵松动,接着突然从土中伸出几只手来。谢雪痕凤舞连忙纵身跃了出去,接着土中相继钻出八个人来,正是辟邪八兽。 赵异志一见凤舞,厉声叱道:“好奸贼,不想在这里寻到你。”一剑刺了过来,但刺到了半途却气力不加,身体竟软了下去。原来他中了凤舞一掌,虽然调息了伤势,但急于父仇,不等伤势便赶了出来,这时一见凤舞,狂怒之下又牵动了伤势。 公子方向雀鹰扬道:“雀兄你去料理八兽,我和贺兄去抓凤舞。”话声甫落,上空有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道:“是谁在说咱们辟邪九龙是兽啊?”话音未落,龙妃那蝙蝠般的身影落了下来。 圣手负屃文远叫道:“就是那个瞎了眼的头陀。”俗语说:“当着矮人,不说矮话。”公子方登时急了,也不见他如何手动,但见肩上寒光一闪,刀已掣在手中,向负屃迎面劈去。 第210章 兄弟情仇 这一刀可谓是快极、狠极、负屃竟不知如何去躲,但只听镗的一声,雪灿灿的戒刀砍在一根金笛上。原来是龙妃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挡住了这一刀,但也震的她虎口生疼。 公子方自右臂断后,便苦练左臂,不但练的比右臂更加灵活,而且臂力也远超右臂。他此时一看龙妃挡住了自己的这一刀,心中更是恼怒,将刀一收,横劈向龙妃咽喉。龙妃后退一步,一拧金笛,变作了两头枪,一枪格开公子方的刀,并搠了一枪。 雀鹰扬向八兽骂道:“你们八个偷偷摸摸的也敢来幽冥城,今日撞到了老子的手里,算你们倒霉。”说着,从腰间拔出一对二尺长的短戟。这一双短戟名为鸳鸯应劫戟,乃是柳直从魔界夺得的十二件兵刃之一。 贺耀煌则拔出一把缅刀,欺向凤舞。凤舞腿上有重伤,腾挪不便,于是运劲于指,“哧哧哧”三道火光,射向贺耀煌脸上。贺耀煌闪身躲过,接着反手一刀,正切在凤舞右大臂上,接着又连攻了十数招。 凤舞此时因伤在胁上,无法展翅飞逃,只得忍着痛,倚着树木山石在地上滚来闪去,没一会,便累的大汗淋漓,更有数次险些被贺耀煌蛇一般的长刀斫中要害。 赵异志在一旁调息了一阵,看到凤舞东躲西藏的窘境,发狠道:“好狗贼,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突然青影一闪,谢雪痕出手扣住了贺耀煌握刀的右腕,另一手锁住了贺耀煌的咽喉。 赵异志怒道:“谢姑娘,你为什么要救他?” 谢雪痕也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救凤舞,凤舞除了救过她一次外,一直和熊霸天狼狈为奸,他不但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月凡,而且还帮着熊霸天将自己和谢无双从少林寺劫出来。但此时看着这个傲气十足,桀骜不驯的人将要死在这里,心中着实不忍,便向赵异志说道:“你要报仇,就该光明正大的同他打上一场,不该这样乘人之危。” 赵异志道:“我是行伍出身,只知道抓住有利战机。何况我为的是报仇,并不是和他比武,不论我是否打的过他,我都要让他死。若是依着你的道理,莫非我武功不如他,我父亲便白死了么?” 谢雪痕觉得他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但笑了笑,说道:“赵堂主,今天你的战机好像不怎么样。” 赵异志叹道:“看来确实是这样,姑娘若是插手,我们几个都不是对手,算了,你们走吧。” 谢雪痕扶起凤舞,再看辟邪九兽,公子方独斗龙妃略露下风,而雀鹰扬一人却将其他八兽打的如老鼠一般,东躲西藏,心想:“这九人虽然齐名,但武功竟有云泥之别。”知道这九人,一人能飞天,八人能入地,是以不为他们担心,便扶着凤舞迤逦出林去了。 行没一会,天上乌云布合,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森林完全被大雨所织成的帘幕给遮挡住了。二人在一棵枯死的老树下的树洞中坐了下来。凤舞同幽家高手和倭寇恶斗了大半日,身上又伤了数处,此时一入洞中,便在也不想起来。 “谢无双身上有一种奇药,若是他在这里,就可以将你身上的伤医好。”谢雪痕叹了口气,又道:“不知道无双那孩子去了哪里?”凤舞道:“你就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谢雪痕叹道:“我又怎能放心的下!他武功那么低,年龄又小,江湖上的有的人都想抓住他,然后从他身上寻出血观音的下落。” 凤舞道:“他身边有个女孩在帮他,那女孩武功虽然不高,但身上有样法宝还算厉害,一般的江湖人物奈何不了他们两个。”谢雪痕苦笑一声,点了点头。过了片刻,说道:“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凤舞道:“那要看你问的是什么?” 谢雪痕道:“你和凤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凤舞沉默了好一会,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我和他本是孪生兄弟,我母亲叫魔灵,是千年九尾白狐;生父凤智是幽家前教皇和幽冥城主。我母亲怀上我们没多久,便带着我们改嫁给了祝融岛主祝不凡。但就在我们两岁那年,突然有个人来到岛上,将凤鸣给抓了去。我母亲苦找了他好几年,没有结果,因劳抑成疾,在我七岁那年就去世了。”说到这里,满面悲伤。谢雪痕也为之恻然。 此时洞外雷电轰鸣,大雨“噼里啪啦”,恍似有数万大军在疯厮杀一般。 凤舞却道:“后来我就跟着继父祝不凡生活,祝不凡也将他的全部武学尽数传授了给我。我在祝融岛过的还算很是开心。可是在我十五岁的那年的夏天,有一天天气酷热,我和祝紫烟去海边游泳,回来后,一进门,就看见祝不凡躺在地上。 我两个大吃一惊,急忙奔上前去,但见祝不凡已经气绝多时。祝紫烟当即哭倒在地,我仔细察看卓一凡的死因,当时虽然天气炎热,但一摸他身上,却只觉触手寒冷砭骨。祝不凡的武功有多高?我清楚的很。能杀死他的绝对是个极厉害的人物。正在我二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身后走出个满头白发的黑衣人。 我回头一看,心头不禁一震,我感觉的出这个人就是小时候被人拐走的……,长兄。当时我便惊呆了,祝紫烟拔出一把短剑,向他扑了过去。他抬手一掌,祝紫烟痛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我狂愤之下,挥掌便向他打了过去,几招过后,我发现他受了伤,但他招式依然凌厉迅疾,而且招招想要我的命。 我在一时之间,竟无法打败他,心里又惦念着卓珊珊的伤势,便不敢和他多耗。我们住的房子多有密室机关,于是我和他周旋了几招,寻隙抱着祝紫烟躲进了密室里。” 谢雪痕忘记了洞外的火球,小心翼翼的问道:“祝姑娘救过来了么?” 凤舞愤愤的道:“我将卓不凡和卓紫烟葬了之后,便离开了祝融岛,浪迹江湖遍寻凤鸣报仇。后来我知道他做了幽家的幽冥城主,幽家势力庞大,高手如云,要杀他更是不容易,于是我就处心积虑,要将幽家一并铲除。我为之已奋斗了八年,没想到今日还是功败垂成。” 说到这里,擦了一把眼泪,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道:“恶贼,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一掌劈出,一道火光射出去,将洞外雨下的一棵树击的燃了起来。又接着道:“她整整受了五日的非人痛苦,才咽了气,所以我一定要杀了这狗贼。”说着已泣不成声。 谢雪痕看着悲痛欲绝的凤舞,不禁激起了她天生的母性和温柔,不由自主的伸臂抱住了他。望着洞外大雨都无法将之浇灭的熊熊烈火,心道:“他胸中的仇恨之火,恐怕只有亲自手刃了仇人,才能将之熄灭。” 突然间,心中猛的一动,钻出洞外,细瞧那青火,但见火势不大,却烧的极为猛烈。雨水洒上,直似浇上了油一般,“哔哔叭叭”将石块都烧成了焦黑的石子。 谢雪痕心头大震,霍然回头,厉声叱道:“我便寻仇人不到,想不到今日竟撞到了眼前。”凤舞一瞧当前情况,便即明白,道:“你看这火厉害,便以为你家是我烧的?”谢雪痕反问道:“难道不是?” 第211章 祝融岛 凤舞道:“你全家被害后,我也曾去现场看了看。从大火烧过后的情况来看,确实和我所用的武功有些相像,但也仅仅是相像而已。我的浴火神功只包含玄火神剑和火焰刀两种绝技。玄火神剑虽然射的远,却只能灼烧被击中的目标,却燃不起火来;火焰刀虽不及玄火神剑射的远,但其威力要大的多,也能燃起火来,但燃出的火也是击到哪里便燃到哪里,不会向四下扩散,成为燎原之势。” 谢雪痕见他说的不似作假,便默默的坐回洞里。 凤舞道:“从那场大火烧过的痕迹来看,虽不是我的武功所能企及,但却很像是我们祝融岛的一件宝物烧成的。” 谢雪痕道:“什么宝物?” 凤舞道:“这宝物叫作青火弹,此物弹击在哪里,哪里便会燃火,而且极难扑灭,除非是用大水去浇,或者是用土去埋,才能熄灭。只是这些宝物的制作方法,已然失传了。” 谢雪痕沉吟一阵,道:“那这青火弹是一点也没有了?”凤舞道:“当然我母亲魔灵去世后,祝不凡便将岛上尚有的三十颗青火弹陪葬在了她的墓里。”谢雪痕道:“你母亲葬在哪里?祝融岛?”凤舞道:“不错。”谢雪痕道:“你能不能带我去一趟祝融岛?”凤舞道:“你想去刨我母亲的墓?” 谢雪痕愣怔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凤舞道:“没关系,我心中也存了一个老大的疑团,正好一起前去解开。”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雨势却依然骤急。二人在洞中迷糊到后半夜,方知雨已停了。探头洞外,新月初霁,繁星漫天,林内天籁四起。 谢雪痕道:“咱们还在这里继续休息么?”她话未说完,凤舞已爬了出去,随手抽了一根树枝作拐杖,道:“走吧!”林内一片泥泞,二人走到天亮,方出了树林,踏上了宽阔的大路。 凤舞身上的龙袍也沾满了污泥,于是索性脱下,丢到了路旁。又在半途从一老农手里买了一辆马车,行到下午方到了南平城。凤舞迳自去了府衙,然后亮出圣旨。那知府一见摄政王突然到来,又是惊讶,又觉得体面,忙一面命全府上下官员齐来迎接,一边命人去安排住房,酒宴之物。 凤舞向知府要了一个独院,和谢雪痕住了进去,平日除了让人将饭菜送进来之外,一概不准有人前来打挠。这样将养了五日,伤势痊愈,然后穿上赶制的龙袍和那知府道了别,背上谢雪痕撑起毕方神火翅飞向祝融岛。 那知府见摄政王来时,不但没有王爷气派,反而浑身狼狈污秽,走时展起一双红色的大翅摩云飞走,不禁和众官员面面相觑,讶异不已。 谢雪痕趴在凤舞的背上,但见他这一对火红的光翅,飞的越高越快,也便展的越长,最长时竟达两丈多。那双翅虽然看上去,燃着烈火,但也只是火的影子而已,并非真火。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凤舞撞碎一片片雪花般的白云,划着蔚蓝的天空,向东北而行。过了两个多时辰,便飞临到了海上。 谢雪痕向前观看,海天已然向接,宛似墨绿色宝石般的岛礁如繁星一般散缀在蓝色的海面上,数不清的色彩斑斓的海鸟自由欢快的上下翻飞滑翔,它们一见凤舞这个长着翅膀的怪人从上面飞来,只吓的忙不迭地翻翅飞了下去,刚一贴近海面,突然从海里窜出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怪鱼,张口将它们吞入了腹中。 谢雪痕见此情景,不禁心惊胆战,心道:“凤舞此时若是要害我,只需一翻身,将我往海里一丢。我这个复活的幽灵,只怕就变成水鬼了。”想到这里,不由的将他的衣服抓紧了些。 只听凤舞道:“你是不是怕我将你往海里一丢,你这个复活的幽灵,就变成水鬼了?”谢雪痕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青了,道:“你怎么……?你不会真的这么做吧?” 凤舞哈哈笑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哪舍得啊?”谢雪痕发青的脸,又变的绯红,叱道:“你在胡说八道,我就抓死你,然后我就……”说到这里,向下瞧了瞧,幽幽的道:“我还是不敢跳下去。”凤舞听了,哈哈大笑。 二人言谈之际,凤舞向一座岛上落去。随着岛上景物渐渐的清晰,凤舞落向隐藏在林中,一栋木制的风格独特的房屋前。 这些楼宇依山而建,随着山势,变化无端,而且通体木制,上面漆着凝脂般的白色油漆,远远望去,宛若横卧在林间的一件精致的玉器。房屋四周奇花异树丛生,从未见过的各种野果硕结枝头。火一般的骄阳,当空泻下,混合着湿热的海风,来回冲刷着本就十分清新的海上世外幽境。 忽听房门响处,走出两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这两个老者一身短衫短裤,皮肤裸露处黝黑粗糙,想是常年在海边经受风吹日晒所至。 这二老向凤舞施了一礼。凤舞问道:“那老头在这里怎样?”其中一个老者道:“他整日足不出屋,只待在里面看书。” 凤舞点了一下头,便带着谢雪痕走了进去。谢雪痕随着他穿过一个花厅,进入一间书房,但见书案后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矮小老者,正伏案看书。察觉出二人进来,用余光向二人斜睨了一眼,理也不理二人,仍是伏案阅书。 凤舞笑道:“想不到赵先生在这里住了数日,气色倒变的好多了。”那老者头也不抬,淡淡的道:“这里安净舒适,你又好茶好饭的招待我,我自然是死不了的。” 凤舞道:“但是你儿子可就惨了。”那老者将书放了下来,用一双目光矍铄的眼睛注视着他道:“我儿子怎么了?”凤舞道:“赵异志听说你被害死,便起兵造反,结果兵败被熊变擒住。” 这老者正是巡察使赵唯良,他一听儿子为了自己造反被擒,一时呆若木鸡。 凤舞道:“你也不必担心,你儿子被幽家群匪劫去,现今在幽家也是身居高位,那可比在朝廷做什么节度使强的多了。” “幽家?高位?难倒他……”赵唯良喃喃着,愣怔了片刻,面然陡然大变,霍地站起身来,怒视凤舞,骂道:“都是你这奸贼害的我家破人亡,老夫今天和你拼了。”说时,向凤舞扑了过去。 凤舞也是大怒,反手将赵唯良右臂锁住,挥掌朝他天灵盖拍去。谢雪痕吃了一惊,抢身上前,抓住凤舞的手臂,道:“一错不能再错。”凤舞叫道:“只要我喜欢,我管他是对还是错。”但还是放下手来,走了出去。 谢雪痕追出来,和他走了一会儿,问起赵唯良之事。 原来当日凤舞受熊霸天所托去杀赵唯良,但到了赵唯良府上,却见赵唯良正在草拟熊变的罪状,便盘算将赵唯良绑走,倘若日后要是和熊霸天翻了脸,可以以此要挟熊变,于是便将赵唯良擒住,然后在他书房内放了一把火,造成赵唯良因失火被烧死的假像,后来又抽空将赵唯良带到祝融岛软禁起来。 谢雪痕道:“赵唯良既然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告诉赵异志,逼得他时时要和你拼命?”凤舞冷冷的道:“我若是告诉了他,那岂非显的我怕了他。”谢雪痕冷笑一声,道:“一个人天不怕,地不怕,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第二日清晨,谢雪痕早早的起来,要同凤舞去察看魔灵的墓地。凤舞让她吃了饭,便带上她一起到了座落在岛南山坡上,面海的一座墓室前。但见墓上嵌着三块一人高的墓碑,一座碑上刻着“祝融岛主祝不凡之墓”;一座碑上刻着“爱妻魔灵埋香之冢”;一座碑上却是“义妹祝紫烟之冢”。 凤舞在魔灵石碑上的那个魔字上抚摸了一阵,这块墓碑便整块凹了进去,露出一个洞口。 凤舞当先走了进去,谢雪痕随后而入,猛觉一股寒气迎面扑来,晃若走进了一座冰窟。墓室内格外宽敞,装饰布置也很精美,随葬的金银器物,珠宝古玩不计其数。凤舞带着谢雪痕转过拱桌,但见室当中摆着三具紫檀木床,上面各房着一具水晶棺。 凤舞一瞧水晶棺,首先一惊,慌忙走到当中一具水晶棺前,但见里面空空如也。谢雪痕也快步走上前来,向棺中看了看,对凤舞道:“你母亲的遗骨不见了么?” 凤舞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谢雪痕面色顿白,随即又发青,呆了片刻,沉声道:“令堂死而复生,实是可喜……”凤舞打断她的话,道:“你以为我母亲是杀你全家的凶手么?” 谢雪痕冷冷地道:“我怎么知道?”凤舞道:“我母亲确实已经谢世,我一定查出是谁盗取了她的尸骨。” 谢雪痕没有说话,一回头,注视到另一水晶棺中的一个女子,心中顿时一愕,但见那女子与自己长的酷肖。幽幽的道:“她就是那祝紫烟么?” 凤舞走过来,说道:“不错,你站在这里,若不是她的尸首还在,我还真以为她复生了一样。” 谢雪痕冷哼了一声,道:“哼,哪有那么像?”说着,走了出去。 第212章 那日谢无双和英姿辞别了仙霞峰众人,各自挥着自己的翅膀,向着黑龙帮的嵩山分舵飞来。英姿道:“无双哥,咱们比比看谁飞得快怎么样?”谢无双也是非常高兴,笑道:“好啊!我若是赢了,我欠你的那些银子可就不还了。” 英姿笑道:“若是你输了呢?”谢无双道:“大不了我欠你的银子就继续翻倍呗。”英姿笑道:“一言为定。”但她话音未落,已抢先飞了出去。谢无双笑道:“好啊,你耍赖。”说着,心念一动,耳边一声鹤唳,也风驰电掣般追了上去。 二人各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疾飞,却始终保持着原有的差距而不相上下。谢无双忽然想起怪诞神君送他的金霞冠,心道:“不知这宝贝功能怎样,此时正好一试。”当下意念一动,头上的束发冠上的一颗明珠,泛起一束金光包住了他的全身,倏地凭空消失不见了。 英姿兴冲冲的飞了一阵,忽然觉得后面没了声音,回头一瞧,却不见了谢无双的踪影,连忙飞回喊道:“无双哥,你在哪里,快出来,不玩了啊!”喊了两声,依然无声,心中着起急来,暗道:“莫非他有了神功,以后用不上我了,就将我甩了不成。”想到此处,只急的差点流出眼泪,破口大骂道:“谢无双你这混蛋,快给我滚出来。” 正在这时,前方二十丈处金光一闪,谢无双现了原身,道:“喂!玩归玩,可不许哭鼻子骂人呐。”英姿一看,立刻明白了原委,便破涕为笑,嗔道:“谁哭了?你才哭了,你耍诈,这次不算,重新再来。” 谢无双这次差点将性命丢在仙霞峰,又落了个终生的头痛之疾,却也得了两大神功和乌有天尊的金霞冠,而最令他开心的却是白鹤的魂灵附体,从而让他有了摩天之能,但想起这是以白鹤的性命所换来的,心下又顿时黯然。 英姿见他方才还笑逐颜开,突然间又闷闷不乐起来,便道:“怎么了?是不是怪我方才骂你?我不是有意的,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好么?”谢无双道:“我没怪你。我只是突然想起我这对翅膀和武功,是用白鹤的生命换来的,我却不用来做正经事,而与你在此嘻笑玩闹,这太辜负这只白鹤了。” 英姿一听,也没了玩兴。二人一路沉默,飞了两个多时辰,到了黑龙帮的嵩山分舵。二人径直落到了院中,院内的黑龙帮弟子蓦然见到两人从天而降,先是大吃一惊,待仔细一瞧,认出了是当日推举正义盟主大会时逃走的那两个少年,便呼喝一声,拥来十多个人,将他二人围了起来。 英姿拔出峨嵋刺,与他们斗了起来。 谢无双练得了神功,还没来得及试过,此时一见这种情形,不觉技痒。待两个弟子的长刀砍来,他一晃身,化作一溜雪亮的沙刃,闪电般在二人的头上一转,又落在了英姿身旁。 而那二人头发却被谢无双这细微的沙刃,削的只剩下了一寸长。惊得那两个黑龙帮弟子,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其它弟子见状,均大吃一惊,手忙脚乱的向后退了数尺,满面惊惧的望着谢无双。 英姿笑道:“你们该知道厉害了吧,这只是略微薄惩,若是他真的要杀你们,能让你们立刻分尸,可比你们熊帮主的什么挺尸刀法厉害多了。”她将横尸说成了挺尸。 众黑龙帮弟子面面相觑,将信将疑。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黑衣汉子站出来说道:“在下彭生,是黑龙帮嵩山分舵的护院香主,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谢无双道:“熊霸天在哪里?” 彭生心想:“武林各派进攻幽家是震动天下的大事,这小子却一点都不知道,不知他这些日子去了什么地方,而且还练了这么一身邪门的功夫。我若是向他说知了熊帮主的去向,他万一追了去,协助幽家对付熊帮主,熊帮主若是怪罪下来,那我可担当不起。” 谢无双见他眼珠乱转,久不言语,逾发疑心熊霸天又有什么阴谋,心想若不给他点教训,只怕他会另生诡计。当下意念一动,头上金光向周身一闪,倏地就消失不见了。黑龙帮众人惊异万分,忙四下察看,寻找谢无双的踪迹。 彭生向英姿道:“你那位朋友去了哪里?让他出……”后面的“来”字还没说出,忽觉身边金光一闪,自己的手腕已被谢无双扣住。 谢无双道:“快说熊霸天去了那里?”彭生手腕虽被谢无双扣住,却觉出谢无双武功虽诡异离奇,但内力却极为一般。趁谢无双不备,突然抽手,左手反掌向谢无双腕上切去。 谢无双只觉剧痛彻骨,大叫一声,不由自主的运起终结神话,整个身子又“唰”地一声,重又化作一溜寒光闪闪的飞刃,从彭生身边飞过。彭生痛叫一声,抬起左手,但见鲜血淋漓,三只手指被扫掉了一截。 英姿向黑龙帮众弟子拍手笑道:“看到了吧?这一次只是削了他的几根手指,下一次就是你们的脑袋了。” 谢无双连施展两次终结神话,忽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听到英姿的笑言,厉声叱道:“够了!不要说了。” 英姿被他吓了一跳,万料不到他会突然发火,转头向他瞧去,但见他脸色忽青忽红,浑身发抖,双手扶着脑袋,口中喃喃的道:“这神功果然厉害,只是……” 彭生又惊又怒,向众弟子喝道:“宰了他们。”众弟子大挥舞着刀刃,大着胆子向二人逼了上来。谢无双又化作一溜沙刃,在彭生的腰间只一绕。彭生惨叫一声,立时被腰斩为两截,倒地而死,鲜血喷溅了满地。 黑龙帮众弟子魂飞魄散,慌忙抛下兵刃,叩头如捣蒜一般,大呼道:“两位大侠饶命,两位大侠饶命。”“饶了我们吧,我们告诉你们熊帮主去了哪里?”“他率领本帮弟子去剿灭幽家去了。” 第213章 谢无双突然痛哼一声,双手抱头,并不停的向头上敲打,一张面孔因痛楚而变得扭曲。 英姿大吃一惊,万不料他这头痛病,居然这么快就又发作了,连忙俯身将他扶住。跪在地上的黑龙帮弟子,里面有几个胆大的,一看情形出现转机,目中露出了凶光。 英姿虽不惧这些人,却怕他们伤了谢无双,忙抱起谢无双展翅飞上空中,寻了一个小巷子落了下来。谢无双这时依然头痛难忍,上下牙齿不停的交击。英姿从他的怀中掏出荒唐真人送的止痛药,为他服了一粒。 这药果然灵验,谢无双服下之后,便渐渐好转起来。他拿着药瓶,嘘了口气,面上也逐渐有了血色。 “刚才真吓死我了,早知道可不能学那劳什子。”英姿拍着胸口说道。 谢无双坐在地上,沉默了一阵,左手撑地站起身来,将药收进怀里,向英姿道:“他们说熊霸天已去了幽家,咱们也去吧,正好我也可以找到凤鸣,将家仇一起报了。”英姿道:“今天有些晚了,咱们找一家客栈,歇息一夜,明日再走也不迟。”谢无双点了点头。 第二日清早,二人展翅向南飞去。谢无双在黑龙帮时,自从知道了凤鸣是自己的仇人后,便将幽冥城的地理位置打听了个清清楚楚。二人飞到午后,进入福建境内。谢无双情知到了幽冥城必会有一场厮杀,便朝英姿打了个招呼,在南平城落了下来,找了个饭店饱餐一顿,直歇息到黄昏过后,方自又行。 二人飞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忽听英姿道:“无双哥,你看那是什么?”谢无双顺着她的手指一瞧,但见西南方向的群山密林内,竟有一撮金光,正自一波波的向外扩散。英姿道:“咱们过去瞧瞧?” 谢无双本不想多生枝节,但见英姿满目渴求,沉吟了一下,便点了点头,道:“好,走吧!”随着二人的临近,那束金光也越来越大,待到了那片光华的上空,那片金光竟有十数丈方圆,金光的中央却是一串宛若巨大的金环般的佛珠,正自慢慢的旋转,这片金光便是从这串佛珠上发出的。 谢无双道:“这是什么东西?”英姿道:“拿过来瞧瞧不就知道了?”谢无双虽觉这样不妥,但还是抑不住好奇心,道:“先下去看看,但决不可以轻举妄动。”英姿点了点头,二人便慢慢的沐浴到了这片光海之中,然后凑近佛珠仔细瞧了瞧,但见每颗珠子上均刻满了从未见过的文字。 谢无双道:“这佛珠怎么这么像是化梵音的?”英姿道:“是么?”说着伸手去抓。但手指还未碰到佛珠,佛珠猛的扩大,将二人撞的跌了下去,接着那佛珠由巨环倏地缩小成一幅挂珠,拖着一溜扫帚般的金光绕了几绕,钻进了林内。 暮色中突然亮出一只金光闪闪的纤长巧手,收住了佛珠,接着那只手上的金光顺着胳膊向全身扩散,最后形成一个左掌立胸的金色人影,瞧人形正是华梵音。 谢雪痕和英姿互望一眼,双翅一展,飞到了化梵音面前,双手合十,纳首便拜。英姿调皮爱闹,虽在华梵音那神圣庄严的面孔面前收敛了不少,但还是笑道:“化公子,你那佛珠不错,能否给我瞧瞧。”话音甫落,忽听一个声音,说道:“英姿,你怎敢对化梵音大师如此无礼?” 英姿一听这个声音,转头大喜道:“大哥,你也在这里,快过来。”谢无双回头一瞧,果然是英郊走了过来。英姿笑道:“哥哥,我一直以为你是天下第一美男,但没想到和化公子一比,原来你二人竟各有千秋?” 英郊面色一肃,道:“在化梵音师父面前,怎能如此放肆?”转身向化梵音拱手道:“舍妹出言无状,还望大师见谅。”华梵音道:“哪里哪里?公子客气了。” 忽听林内一人大声喝道:“化梵音你奶奶的,有本事出来跟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别鬼鬼祟祟的摆什么破阵。”谢无双一听大怒,喝道:“什么人敢对化梵音大师如此无礼?”循声看去,但见暮色中,树木摇曳,影影绰绅,人数竟然过百,不禁惊道:“这些是什么人?” 英郊道:“这些人是进攻幽冥城的正义盟各派,他们被化梵音大师困了三天三夜,谁知你二人如此莽撞,竟将此伏魔阵破了去,快快向大师陪罪吧。” 谢无双这才知道,方才那巨环般的佛珠便是化梵音摆的阵法,不想自己和英姿一时好奇,竟将阵给破了,连忙向华梵音拜倒,道:“在下有眼无珠,请大师责罚。” 化梵音道:“此阵不过是个幻境而已,本来马上就要被龙妃给破了,你们不过是赶巧,让他们省了点力气。”双手在谢无双臂上一托,谢无双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化梵音又道:“我摆这佛光伏魔阵,本意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却不想他们无动于衷。这阵法最多也只能维持三日,今日正好期满,你也不必自责。” 谢无双道:“熊霸天这厮作恶多端,是难以劝化的了,我去把他抓过来。” 英郊道:“他们人多势众,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而熊霸天和那些领头的高手,因摄于化梵音的神威,在方才阵破时,便逃走了。” 化梵音向谢无双瞧了两眼,面上现出诧异之色,道:“你得病了?”谢无双听了黯然神伤,叹了一口气,道:“都怪我一时急于求成,才酿成这终生之患。”接着便将仙霞峰的诸般经历,向化梵音和英郊述说了一遍。 英郊听到英姿中了无刃刀之毒时,大吃一惊,忙道:“你身上的毒,除尽没有?”英姿靠在英郊的怀里,道:“早除净啦,大哥你莫非也去过仙霞峰,怎么你的玉佩会在那里?”谢无双虽对此事没放在心上,却也想知道其中缘由。 英郊沉吟了一下,道:“那种世外之境,我今日是首次听闻,如何谈得上去过,待日后我问过家师,自然便知分晓。”又顿了顿,说道:“谢兄你得此神功,虽可报得家仇,但却得了这样一个隐患,也真是一件憾事,想来这世上真是难有完美之事。” 第214章 谢无双道:“英公子所言极是,我每思及此,也觉得有些不值。” 化梵音忽道:“有时间你来少林寺来找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你。”谢无双大喜,华梵音有无边之法力,说不定真的可以为自己治愈了这顽疾,忙拱手道:“改日我一定前去拜访。” 华梵音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咱们就此别过。”英效、谢无双、英姿三人拱手道:“恭送华梵音大师。”华梵音双手合十,微笑着躬身回了一礼,浑身金光一闪,戛然不见。 英郊叹道:“华梵音大师真乃是一位神人。”英姿在一旁道:“我看是神经……”那个“病”字尚未出口。英郊瞪了她一眼,道:“口无遮拦。”又转头向谢无双道:“不知谢兄下一步有何计划?” 谢无双目中闪着寒光,恨声道:“我还是要去找熊霸天替司徒天工报仇。” 英郊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杀你全家的仇人,可查出些眉目没有?”谢无双道:“我听说是凤鸣干的,只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英郊拍着扇子,思索了一阵道:“以愚兄之浅见,熊霸天日后你随时可以去找他,不如将他先放一放;凤鸣在幽家身居高位,幽冥城又是虎穴龙潭之地,此时何不趁着各派和幽家对敌之机,先寻凤鸣将你全家被害之事查问个清楚。” 谢无双细一寻思,这也不错,幽冥城高手如云,若在平时去寻找凤鸣时,必然多了不少羁绊。便道:“英公子所言极是,我这就前去寻找凤鸣,只是不知他现在何处。” 英郊道:“据我推测,他应当在飞碧崖教皇宫。”于是将前往教皇宫的路径告诉了他,最后说道:“想不到谢兄你也得了这么一对神翅,要去幽冥城自是眨眼即至。但幽冥城此时大敌压境,城内必定戒备森严,你去了之后一定要小心从事,万不可鲁莽。” 谢无双还未答话,英姿向英郊道:“哥!有我跟着他,你就放心吧!”英郊道:“你不能去!”英姿叫道:“为什么?”英郊道:“谢兄要是同凤鸣交手,有你这么个累赘在旁,若是一分心,岂不是万分凶险。再说了,你离家这么久,爹担心的紧,这次特意交待我,若是见到了你,一定要我将你带回去。” 英姿知道这次是勉强不得,但一听将要和谢无双分别,满目尽是不舍之色,几欲流出泪来。 谢无双同她一起日久,此时陡然离别,心中也颇有伤感,却又不得不劝道:“你哥哥说的对,江湖上凶险的紧,你一个人这样四处漂泊,实在难以让人放心,你还是回家吧!” 英效将这其中的微妙看在眼里,又柔声向英姿道:“我现在让你回去,只是先回去让爹爹放心,过些日子,我自然会将你带出来和谢兄相见的。”英姿这才点了点头,同意回去,又伸手入怀,取出一大叠银票,向谢无双道:“我知道你不会去偷去抢,你就拿着这个做盘缠吧!” 谢无双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暖流,这叠银票数量虽巨,但同这个纯洁女孩语中的关切相比,却显得大是微不足道,他接过银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尤其是当着她哥哥的面。英郊见状,便走开了。 谢无双半天才崩出几个字,道:“只要我有空,我一定会去看你。”说罢,双翅一展,腾空向教皇宫飞去。英姿的离去,在他心中平添了不小的寂寥和失落。他抬头望天,虽身在空中,却并未觉出与夜空中的繁星的距离拉近了多少,不禁苦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我这是上下不靠?还是天地不容啊?” 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不少星星点点的火花,情知这是幽冥城的灯火。又向前飞了片刻,依着英效所说的教皇宫的位置,折身向城南的飞碧崖飞去。 突然间,一股劲风从上方疾拂下来,谢无双万料不到上空竟有人向自己袭击。他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人不是凤舞,便是龙妃。”因为江湖上除了英姿之外,只有北双禽才有在天上飞行的能力。现在英姿已随英效离去,她自然不能再和自己开这种玩笑,那这人自是北双禽之一了。 在心念电闪之际,忙抬头向上瞧了一眼。他不看还好,这一看只吓的他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突然落进了水里,胡乱挣扎,以致于让他忘记飞行,径直坠落了下去。 原来袭击他的有三人,生的身高过丈,魁伟雄健之极,身上穿着一层贴身薄甲,裸露出来的臂膀和大腿上的肌肉虬结,皮肤宛如鳄鱼皮,肩膀上长着一对硕大的骨甲保护着肩膀和头部。 更令他骇异的是,这人肩上竟生着一颗狮子的头颅,只是没生一根毛发,几如其它部位的鳄鱼皮一般的坚硬皮肤,胁下还挥动着一对各长近一丈的肉翅。其中一人嘴上叼着一只大雁,嘴唇和獠牙上不断的滴着鲜血,他一看见谢无双,便如发现了兔子般的猛虎一般,伸出两只生着坚甲,蒲扇般大的巨爪向谢无双抱来。 谢无双此时只吓得三魂七魄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哪里还知道抵抗,竟被这怪物一下抱个正着。这个怪物右臂膀挟着谢无双,左手将口中的雁子拿了下来,方哈哈大笑,道:“这小子细皮嫩肉,够咱们美餐一顿的了。” 另两个怪物道:“你已经吃了一只大雁了,这小子就给我们吧。”那怪人又撕嚼了两口大雁,只将羽毛撕的四处乱飞,落了谢无双一脸,口中边嚼边说道:“没吃饱啊,就算吃饱了,我也要尝尝鲜。”又一个道:“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啰嗦个没完了,别耽误了咱们去昆仑派的正事。” 那个正自嚼雁的怪人说道:“好不容易来到中土,怎能不好好的玩……哎哟,有电。”喝叫的同时,手臂不由自主的一松,谢无双乘机逃了出来。那怪人叫道:“这小子竟会放电,方才我被他电击了一下。” 原来谢无双听他们言语了几句,便清醒了过来,趁着这怪人不备,运起电鳗功,将他电了一下,从他的巨臂上逃脱出来,飞的远远的。 第215章 武族人 那怪人道:“小子,你用的是什么功夫。”谢无双道:“你们不但会说话,还懂得什么是‘功夫’?”三怪人反问道:“我们为什么不会说话?又为什么不懂得什么是功夫?” 谢无双道:“瞧你们的模样,你们又什么都懂,莫非你们是妖怪。”三怪人道:“我们也是堂堂正正的人,怎会是妖怪?”谢无双道:“那你们怎会长成这幅模样?”那三怪人道:“天生万物,谁规定了只要是人,便必须长成你那幅样子。” 谢无双哑口无言。 三怪人又道:“我们身强体壮,又能飞天摩云,是世上最优秀的族类。”谢无双道:“你们好像没有生在中土,你们是那种族类?”三怪人道:“我们是魔域武族人。” 谢无双心想,魔域我听英姿说起过,这武族却没听过,不过从“武”字来看,他们这族类必是极为好斗,又问道:“三位可有名字?” 那嚼雁的怪人呲着獠牙,眯着眼睛,看上去好不狰狞,只听他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今日反正我们是决定要将你葬在我们的肚子里了。”谢无双道:“你们的名字也是密秘吗?” 那怪人指着那脸形稍长些的怪人道:“这位是我们嗜战族的二十六皇子殿下,他叫战利·狮皇。”又指着另一人道:“这一位名叫青阳·尚武,是御林军大校。我叫斗伯·刚毅,是我们嗜战族的少将。” 谢无双皱眉道:“什么,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全是复姓,你姓斗伯,叫刚毅是不是?”那怪人道:“你错了,我们的名字在前头,姓在后面。我叫斗伯,姓刚毅。” 谢无双道:“你们三位的来头可都不小。”斗伯·刚毅也不答话,突然大吼一声,展翅向他猛扑了过来。谢无双在他临近之际,才发现他手中竟握着一杆矛。 谢无双想运电鳗功,但不敢和他靠的太近,却又极不愿用终结神画去伤他们的性命,于是调头便逃,但战利·狮皇与青阳·尚武却又在他后面一上一下阻住了他们的去路。谢无双只得冲天而起,向上突围。那三怪人亦紧追而上。 四人这么在空中绕着圈子盘旋着,就像三只巨鹰在围捕一只小鸟。那三人看上去虽很是浑夯,但围捕起谢无双来,却配合的天衣无缝。 谢无双在危急中与他们周旋了一阵,终于想起了头上的金霞冠,意念一动,金光闪处,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战利·狮皇等三怪人见谢无双身上金光一闪,便不见了,格外诧异,相互吼道:“这小子去了哪里,怎得突然不见了。”青阳·尚武用鼻子在四周嗅了嗅,道:“他还没走,我已闻出了他的味道。”说着,向谢无双猛攻了过去。 谢无双虽隐了身形,但四周上下依然被这三个怪人转着圈飞旋遮挡着,是以他小心翼翼的瞅着间隙,好乘间隙逃出。却不料这三人嗅觉极为灵敏,竟嗅出了他的味道。及见青阳·尚武向他扑来,再也顾不得舞出风声惊动他们,双翅疾挥扭身俯冲,向下直栽了下去。 即便如此,还是慢了一步,虽未被青阳·尚武抱个正着,但却被他抓住了左腿。谢无双情急之下,运起电鳗功,泛出电流,运到左腿向武阳击出,但是一来他与这三怪人周旋了半天,体力消耗不少;二来这青阳·尚武皮糙肉厚,又十分的凶悍,虽被电的上半身发麻,却仍吼叫着死死的掐着他的腿不放手。 战利·狮皇和斗伯·刚毅二人,也瞅准他此时所在的位置,一左一右,各持着一双短戟,向他搠了过来。 谢无双大骇之下,再不留情,运起终结神画。青阳·尚武猛觉手上剧痛,慌忙松了手。但见谢无双变成了一溜寒光闪闪的沙刃,在斗伯·刚毅身上绕,斗伯·刚毅雷轰般的一声惨叫,整颗狮头外加右肩和右翅,被白光整个给削了下来。 长长的沙刃,携着轻微的“唰啦啦”声,如蛇一般,又戳向战利·狮皇,直接从战利·狮皇前胸穿了过去。战利·狮皇前胸顿时多了一个血糊糊的****,也惨吼一声,从空中坠了下去。 青阳·尚武看见谢无双竟用如此邪门的手段,杀死了两个伙伴,又惊又怒,向谢无双喝道:“你这是什么武功?”谢无双不答。青阳·尚武道:“你适才用电鳗功,但你决不像是太叔鳞的徒弟,你敢不敢留下你的名号?” 谢无双道:“我叫谢无双。”武阳道:“你便是谢无双?”谢无双诧异道:“你知道我?”武阳不答,双翅一挥,闪电般向西而去,展眼间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谢无双对于这个怪人知道自己的名字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总觉得这其中似是隐藏着什么,于是调头追了上去,想问个究竟。但那怪物飞行极快,飞了三个时辰,那怪物眼见谢无双将要赶到,往一片深山中一扎,便不见了。 谢无双下去搜寻到天亮,也没寻到那怪人的踪影。只得返回幽家,因忙了一夜,既疲累不堪,又腹中饥饿,途经一个市镇时,下去吃了饭,又歇了一阵,这才飞往飞碧崖。 谢无双飞至中午,临至飞碧崖顶,远远的便看见崖顶正有一群人在厮杀,心想莫不是熊霸天等人攻上崖顶了。当下隐起身形,钻进飞碧崖西侧的一株槐树冠上,窥探正自激斗的人群。 却见教皇宫前空阔的场地上,一百多个紫衣劲装打扮幽家弟子,在一个手持长剑的老者率领下,同六七十个东瀛人混战。 这老者面目威严,须发皤然,年纪差不多已近七十,但手中的一柄长剑只如矫若游龙,将正在围攻他的三个面目凶狠的倭寇逼得连连后退。 谢无双顿时对这威猛的老人,生出一些敬畏。再看其它人,众倭寇在人数上虽处于劣势,但个个武艺高强,招式狠辣。 第216章 谢无双自幼时便时常听到倭寇的的种种恶行,是以打心底里便对倭寇存着一种憎恶,此时在这里蓦然见到倭寇,心道:“素闻倭寇无恶不作,也只是在沿海地带,不想他们今日竟然攀上了武林第一大教的心脏之处肆虐,想必他们是得到武林各派围攻幽冥城的讯息,便前来趁火打劫。我虽要寻凤鸣报家仇,但不能容忍倭寇在中土有站脚之处。”一念至此,双翅一展飞了出来,身在半空,化作沙刃,如一溜雪亮的火花,冲进倭群。顷刻之间,杀了三个倭寇。 这种夺人生命的快感和剌激,使得谢无双大为兴奋,他飘身又向一个倭寇欺去,这个倭寇的年龄差不多同自己相若,左臂已被砍的动弹不得,鲜血不断的从臂上滴下。他面上虽极力忍受着痛苦,但却依然挥舞着武士刀抵抗着攻来的两名幽家弟子。 谢无双心中忽生怜悯,暗道:“我怎么这般妄动杀机,而不怜惜人命?”当下在外围落下身,向众倭寇高声喝道:“你们这些东瀛倭人,若不想客死他乡,便赶紧下山去。”在场众人见平空多出一个胁生双翅的少年,双翅一收而没。因不知是敌是友,均是大吃一惊。待听完谢无双的话,一个倭寇骂了一声:“去你妈的!”挥刀向谢无双当头劈下。 谢无双大怒,沙刃一扁,成为一柄如纸一般薄的刀,向那倭寇横斩过去。那倭冦见这年轻人变化成兵刃,一个措手,被横斩为两截。 这些倭寇正是秋野正幸率领的潜进幽冥城的那批倭寇,他们为了躲避子文和谢雪痕的追捕,先四散开来,各自寻找地方,在幽冥城躲藏了一日,到了夜晚用暗号招集部众,才发现潜进来的二百多人,在幽家弟子的搜捕下已剩下不足百人。 秋野正幸便带着这些人潜上飞碧崖,却不想飞碧崖顶虽然空虚,但上面却有林康留下的幽冥宫四天王把守。双方混战到第二日中午,秋野正幸等人被逼到了教皇宫前的场地上。眼看幽家弟子越聚越多,秋野正幸又不甘心就此离去,这时忽见谢无双化作一把五尺长,一尺宽的大刀,将佐藤千帆腰斩,只骇魂飞魄散,忙向众倭喝道:“今日的帐改日再算,我们走。” 只听那持剑老者喝道:“走可以,但要留下命来。”这一声呼喝,嘹亮清脆,恍若龙吟。他语音未歇,人已凌空几个“细胸巧翻云”掠至秋野正幸头上,同时长剑如一道寒气森森的匹练,向秋野当头击下。 秋野正幸挥刀上迎,但听当的一声,只震的右臂痛麻,无法抬臂,暗道:“这老家伙好深厚的内力。”那老者却借着方才的剑刀相击之势,翻身而起,凌空一个变身,头下脚上,向秋野当头垂直刺下。秋野正幸刀交左手,接连后闪了数步,挥刀向那老者头上挑去。 那老者一弓身,长剑荡开秋野正幸的武士刀,接着顺势绞向他的左臂。秋野撤刀不及,当即被他的剑从小臂上剔下两块肉来。秋野正幸倒是十分的硬朗,只是低哼了一声,却没叫出声来。 那老者落下地来,长剑入鞘,向秋野道:“你也算是一条汉子,今日就放你下山去吧。”秋野正幸不敢多待,轻喝一声,道:“走!”率领众倭仓皇奔下山去。 那老者走向谢无双,道:“老夫龙啸天,小兄弟你是何人?”谢无双道:“先生原来就是玉面娇龙司马玮的师父?久仰您的大名了。晚辈谢无双。” 龙啸天道:“你便是谢玄的公子谢无双?”谢无双道:“正是在下。”龙啸天道:“你是来找本教幽冥城主凤鸣报仇的?”谢无双道:“不错,不知他在哪里?”龙啸天道:“我告诉你,杀你全家的人不是凤鸣,你是被熊霸天骗了。” 谢无双道:“我三叔亲眼所见又岂能有假?” 龙啸天道:“不瞒你说,幽冥城主在你全家遇害的那一段时间,都一直在幽冥城。”谢无双犹有不信的道:“此话当真?”龙啸天冷哼一声,暗道:“我龙啸天是什么人?难道还能骗你不成?”口中只冷冷的道:“信不信由你。” 谢无双道:“龙前辈的信义之名,我是久有所闻的了,既然我的家仇与贵教的凤城主无关,那晚辈就不在此打挠了。告辞!”龙啸天道:“等等!”谢无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龙啸天道:“令叔谢圭曾被本教的子文堂主擒住。令叔说熊霸天为了团结各派,共同消灭本教,才胁迫他一口咬定是本教幽冥城主烧了你们全家的。令叔说这番话时,令姐也在场。” 谢无双一听有谢雪痕的消息,只激动的热泪盈眶,忙走上前去,道:“前辈说的可是谢雪痕?她现在在哪里?”龙啸天道:“今天早上她来过一次,我让她去西山找凤鸣去了。” 谢无双迫不及待的向龙啸天道了声别,展翅向西飞了过去。此时西山战事已了,幽家众弟子正自清理战场。谢无双为免下面的人发现自己而引起骚动,他隐住了身形,从上空盘旋了一阵,不见谢雪痕的踪影。 他正想下去捉个幽家弟子询问一番,忽见在一个僻静的山坳里,一个白发人手中托着一块红色的东西正同一个高大的锦衣男子交谈。那个男子来回踱着步子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当他转过身时,那白发人手中发红的东西只一闪,便不见了。 谢无双猜想这白发人定是幽冥城主凤鸣,心道:“我姐姐来西山便是寻他来了,想必他一定知道我姐姐的去向。”想到这里,便收翅落了下去,现出身形。凤鸣一看有人出现,面色微变,接着一晃身,一掌向谢无双当头拍了过来。 谢无双万料不到他竟会向自己突施杀手,一时间竟措手不及,眼见凤鸣的手掌击到了眼前,耳际忽然鹤鸣一声,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冲天飞了上去。 第217章 魔文公主 原来在这生死犹关之际,附在他身上的白鹤元神,本能的带他躲过了这一劫。但即便如此,凤鸣的掌风还是擦上了他的腿上。谢无双只觉一股冰寒之气透彻骨髓,右小腿以下顿时失去了知觉。谢无双怒道:“凤鸣,我已知道你与我家的事没有关系,我也不是来寻你报仇,你为何要杀我?” 凤鸣转头向那锦衣男子道:“林总管,快杀了这小子。”谢无双这才认出这锦衣男子,便是在青石岗桃花坞,意图抓捕熊霸天的幽家大总管林康。林康也不答话,一抬头,眼睛盯住他,额上竖着的神目张开,飞出一道红芒,闪电般的向他射了过来。 谢无双吃了一惊,不知这二人为何要杀自己,而他内心也委实不愿同幽家中人为敌,便苦笑一声,飞离了二人。过了一会,天上阴云布合,雷电交加,黄豆大的雨点倾盆泻了下来。 谢无双惟恐被雷电劈到,于是放低了些,双翅急挥,飞向离此不远的南平。飞临上空,只见大街上早已不见人踪,于是束翅落了下去,然后快步奔进一家客栈,让店伙买了一套新衣换上。用过饭后,只觉浑身疲乏之极,倒在床上,便昏昏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了。大雨早在后半夜便停了,窗外晴空如洗,朵朵白云如鹅毛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谢无双吃了早饭,便走上街头,看看是否能够寻着一些有关谢雪痕的消息。 此时在街上行走的江湖人物少了许多,即使有行走的,大多也是身上带伤,不知不觉间行到了昌平街,街上熙熙攘攘,来往车辆川流不息。 谢无双方挤进人群,忽听身旁店铺内,一人叱道:“你买不买,要是买不起,就别乱动。”他扭头一瞧,这店铺是一家珠宝行,一个四十多岁的老板模样的人,正自对一个女子大加喝叱。被喝叱的这个女子身着一袭白衣,体态丰盈窈窕,正背对着他。 谢无双俆步走了进去,向老板道:“是怎么回事?”老板一看谢无双的样子,不像是个有钱人,鼻孔里只“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他。 谢无双既是败兴,又是尴尬。那女子遭到老板的训斥,双眉颦蹙,面色绯红,听到谢无双问话,抬头向谢无双瞧了一眼。 谢无双见她年龄约摸三十左右,发鬟如云,修眉如柳,黑眸剪水,面庞丰腴润滑,只是眼角挤出了几丝皱纹,看上去很是端庄。她向谢无双微微一笑,又显得分外的宽厚温柔。 谢无双道:“姑娘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子道:“我只是想买这尊血观音,可惜少了六百两银子,不知公子能否借我一点。”声音浑厚宽和。 谢无双一听“血观音”三字,心头蓦地一震,急朝她玉笋指处一瞧,果然是尊血观音,而且正和自己家的那尊血观音一模一样。谢无双心中虽然震颤,面上却不动声色,向那老板道:“老板!您这里有几尊这样的血观音?” 那老板冷笑一声,瞧也不瞧他一眼,道:“几尊?这一尊你买得起么?” 当谢无双从怀中掏出那叠银票时,这老板如会变脸一般,迅速的换上了另一副面孔,一面陪笑,一面吆喝着让店伙计为谢无双搬椅子。向谢无双赔笑道:“公子您可真有眼光,这尊血观音乃是用一块极上等的鸡血石雕成,且不说雕刻这尊血观音的工艺如何,仅这块鸡血石,就其鲜艳、凝聚以及这么大块,已是价钱不菲了。” 谢无双道:“你就说价格吧?”老板道:“方才我已同这位小姐定了三十万两银子的价,我就以这个价给你吧?”谢无双道:“你这里还有几尊?”老板道:“我现在就仅有这一尊,您如果还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订做,不过需要一段时间。” 谢无双向那白衣女子道:“不知姑娘能否将这尊血观音让于我呢?不瞒小姐说,这血观音本就是我家之物。” 那女子侧头微微一笑,道:“公子尽管取去,我所带银两本就不够,即便想要,也买不成了。”谢无双便向老板付了三十万两子的银票,将血观音放进匣内。出店时,那女子也随着走了出来。 二人挤出闹市,谢无双向那女子道:“姑娘喜欢这尊血观音,莫非知道此物的来历?”那女子道:“我确实听说过有关此物的一些事情,公子想必就是谢无双吧?”谢无双道:“敢问姑娘芳名。”那女子道:“我叫魔文。” 谢无双笑道:“你的名字有些奇特,有人姓魔吗?”说了这话,心头蓦地一动“魔九不就是姓魔么?可是魔九是狐妖,她姓魔也没什么奇怪,但这女子……莫非她与魔九有什么关系?”魔文道:“倒底有没有,我也没查过,反正父母为我起了,我也就这么用着。” 二人边走边谈,不觉到了谢无双住宿的客栈。谢无双道:“噢!到家了,姑娘你不回家么?”魔文笑道:“巧的很,我也住宿在这家客栈。”谢无双笑道:“确实很巧。” 二人走进店门,店小二走到魔文面前道:“小姐您点的菜全已备妥了。”魔文笑道:“那就上菜吧,我正可以和谢公子喝上一杯。”少刻,五味俱齐。谢无双看着桌上的几道菜,心中更是诧异,这几道菜竟是他最爱吃的杭州菜。 谢无双道:“姑娘莫非也是杭州人?”魔文微笑道:“我确实在杭州住过几年,而且我这个人可喜欢吃了,尤其是喜欢这些杭州名菜,来!希望也能合你的口味。”说着为谢无双夹了一块脆皮桂鱼。 谢无双咬了一口,不禁赞叹道:“我虽生在杭州,但却是第一次能吃到这么好的杭州菜,真是想不到这家店里的厨师居然有这样的手艺。” 魔文嘴唇上沾了满满的一层油,她一听谢无双这么说,微微一笑,擦了一下嘴,道:“你想不想和那位厨师学一学啊?”谢无双一面咀嚼,一面说道:“我日后若是闲了,一定要向他们的烹饪师傅好好的学一学?”魔文只是抿嘴一笑。 第218章 吃饭已毕,暮色渐沉,,二人闲聊一阵,便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谢无双睡到半夜,蓦觉脑中似是有个小鬼在啃噬他的脑浆,将他疼的醒了过来,接着便愈发激烈。情知是头痛之疾又犯了,忙去取荒唐真人给他的止疼药,但双手不停的颤抖,以至于努了半天力,就是取不出来。他又担心惊动其它人,便不敢叫出声来,只是痛得抱着头四下翻滚,最后实在忍不住,便低声哼哼起来。 正自死去活来之际,房门突然打开。但见魔文披着睡衣,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她一见谢无双倒在地上,大吃了一惊,忙上前将谢无双扶住。谢无双虽也极想镇定下来,但万般疼痛之下,又从她的臂弯滚在地上。 魔文连扶几次都未扶住,便连忙奔了出去,过了片刻,手中捧着个瓶子又奔了进来,从中倒了一把白色的小药丸,为谢无双服了下去。 过了一会,谢无双方觉头痛慢慢的退了下去,再看魔文鬓云乱洒,****半掩,露出一片如脂般雪白细滑的肌肤,满目中又是关切,又是怛忧,待看到他渐渐好转,焦急之色方缓和了下来,这才问道:“你怎么啦?是中了毒?还是……?” 谢无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在,坐回床上,叹了口气,将这症因向他说了。 魔文听他身怀终结神话,道:“听我妈说,这终结神话是神界第一奇功,和魔界的猎仙大法、冥界的幽灵复活齐名。不过你因此而得了这一头痛之疾,却又有些不值的了。”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道:“不如你随我去我家吧,说不定我妈可以将你的伤给医好。” 谢无双道:“华梵音大师前几日让我去少林寺寻他,说可以将我这伤治好,另外我还有事要去洛阳一趟。所以就不劳烦令堂了。” 魔文道:“我正好要去北京,也正要路过河南,不如咱们就一起同行吧,万一你路上头痛再犯,我也好照应你一下!”谢无双有摩云之能,但听她如此说,不便拂逆她的好意,便道:“如此甚好!” 第二日一早,二人用罢早饭,谢无双雇了一辆大车,便乘车北行。 谢无双在路上将血观音取出,反来复去看了几遍,道:“我真瞅不出这东西里面到底有何奥妙。魔小姐,你可看出什么没有?”魔文笑笑道:“你没有问问老板,他是从何处得来的此物。”谢无双道:“他说是订做……”说到此处,面色微变,道:“莫非这不是我家的血观音?” 魔文道:“当时我也这么想,但若是说这尊血观音是他订做的赝品,他又怎会做得如此惟妙惟肖。”谢无双低首沉吟着道:“我的血观音在薛家庄时,被当地土豪的吴管家抢走,后来那土豪又被幽家弟子抄了家,那血观音便落到了幽家弟子的手里。” 魔文道:“这血观音里面的密秘,想必公子是知道的吧!” 谢无双道:“听说这里面藏有一张地图,通过这张地图便可以寻到轮回珠和猎仙大法。”魔文道:“那轮回珠是让人发疯的东西,自从那东西出现,便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你为何不毁了它,好让谁也寻不到。” 谢无双万分舍不得,道:“只因这是我爹的遗物……”他心中却道:“有了它便可以得到长生、美貌、智慧、还有无尽的财富。” 魔文道:“却也得到了杀身之祸。”谢无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头向魔文看去,发现她面上虽挂着微笑,但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却正在注视着自己。谢无双不敢与她的目光相撞,转过头去,有些吃惊的道:“你能看穿我在想什么?” 魔文笑了笑,说道:“只要将这东西拿在手里的人,十之八九全是这样的想法,这又有何奇怪?至于杀身之祸,你全家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谢无双叫道:“我是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我只所以不想毁了它,更多的原因是这血观音是我爹爹的遗物。” 魔文道:“这东西已不知是多少人的遗物了,凡是得到轮回珠的人,到最后没有一个不是尸骨无存的,即使是遁于世外,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将他挖出来。” 谢无双浑身发颤,道:“你到底是谁?”魔文道:“我只是好心劝你,该怎么办随你?” 谢无双沉默了一阵,将血观音瞅了又瞅,闭上眼睛,叹道:“你说的对,我决不能被它所控制,这尊血观音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先毁了再说。”撩开车窗,但见马车正驶在桥上,桥下却是滔滔激流,转过头来,狠了狠心,随手丢了下去。但过了片刻,却听不见落水之声。 魔文道:“不好,外面有人。” 二人撩开门帘跃了下去,却见那赶车的车夫已经不知所踪,马匹拉着空车顺着大桥疾驰而去。 谢无双苦笑道:“想不到连一个车夫都对这血观音感兴趣?”魔文道:“人人都会对这血观音感兴趣,车夫当然也是人,只不过,这个人决不是车夫。”也不见她如何纵跃,身体竟如一道轻烟,向桥下掠去。接着随着一声呼喝声,那马夫已从桥梁下跃了上来,其身手敏捷稳健,竟是一位武林高手。 谢无双叫道:“你是什么人?” 车夫笑道:“我就是一个车夫,只不过听你们不想要这东西了,所以我就顺手捡了。”谢无双喝道:“那东西谁也要不得,你最好还给我。”那车夫笑道:“你说我肯么?”谢无双纵身跃了过去,挥起左拳击向那车夫的下巴,右臂探手去夺他左手提着血观音的抱袱。 那车夫见他功夫稀松平常,挥起右臂搁开他击来的左拳,接着飞起一脚,将谢无双踹了个趔趄。魔文正要上前助他,谢无双又扑了上去,这次他的姿势更是杂乱无章,浑似死缠烂打一般。 那车夫突然出手如电,反手将谢无双的手臂给背在了身后,得意洋洋的道:“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话犹未了,谢无双身上突然泛起一圈圈的蓝光,顿觉一股极强的电流从谢无双的胳臂上传了过来,浑身立时麻痒异常,痛苦欲死,想要放开谢无双的手臂,却似黏住了一般,跟本就无法放脱。 第219章 赝品 只过了片刻,电流突然消失,那车夫只觉浑身精力似被榨干了一般,口吐白沫,委顿于地。 谢无双道:“我不杀你,你将血观音还我就是。”俯身将装着血观音的包袱拾了起来,从里面把血观音取出,拿在手里,道:“我已下定决心,决不让这东西再留在世上。”举起血观音朝着桥的白石栏上掼去,但听“叭”的一声,石屑四散。 在场三人均惊呆了,这尊使无数人千方百计要据为己有的血观音,居然是一件表面似鸡血,内里是杂石的赝货。 谢无双转头向那车夫道:“你将血观音调包了?”那车夫道:“我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传闻的宝贝,却又从哪里去弄到这么一尊,一模一样的赝品去?”谢无双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车夫道:“小兄弟你难道不认得我了?” 谢无双听他如此一说,果然觉得有些面熟,再仔细端详,猛然想起,这人竟是在销魂院见过的,辟邪九兽中的吞烟狻猊龙静。他此时换了车夫的装束,头上又扎了头巾,是以一时没有认出来。 “你想起来了吧?”龙静的面色渐渐回复如常。 谢无双点了点头,道:“你在故意跟踪我们?你哪些弟兄呢?”龙静苦笑一声,道:“他们被幽家的人给抓了去,我在这里打探消息,想法子搭救他们。” 谢无双道:“你们八个武功低微,又经常不和龙妃在一起,难怪被会被幽家高手生擒。”龙静道:“我们八个虽然打不过幽家众贼,但是要想逃跑,本还是可以……,唉,就连龙妃都差点被擒。” 原来那日幽家的公子方、贺耀煌、闻华和走异志,正在围攻凤舞和谢雪痕。龙妃不想让凤舞就此死在幽家的手里,从而使幽家少了个劲敌,于是便率着八兄弟上前搭救,后来谢雪痕击退贺耀煌,将凤舞救走。 龙妃仗着武功高强,其它八兄弟又有地遁之能,便想先料理一个幽家高手再走,却不想凤鸣和林康突然掠了过来。龙妃冷不防的中了凤鸣的一记寒冰掌,负伤逃走。林康则扑向其它八兽,将他们点了穴道,只有龙静见机的快,遁入地下,得以脱身。 谢无双道:“我姐姐和凤舞在一起?”龙静骂道:“那姓谢的丫头也太不仗义,我们去救他们俩,他们倒先走了。”谢无双也没在意,又问道:“你准备用什么法子去救你那七位兄弟?” 龙静道:“武林各派此次围攻幽冥城大败,幽家军团开始在幽冥城一带,四处搜索各派和朝廷残余的人。我不敢在那一带多待,便来到南平城,扮成车夫。却不想这第一桩生意做的便是你,于是我便打算从你手里弄到血观音,然后再用血观音将我那七位兄弟换回来。我本以为你的武功我还对付的了,却一只担心着这位姑娘,不想你居然练得这一套邪门的功夫。” 谢无双道:“只是这个赝品已经碎了,不然你倒是真得可以拿去,用来救你的那几位兄弟。”龙静道:“那老板既能做出一件赝品来,便可以再做出第二件,我去找他再做一件便是。” 谢无双心道:“他见到谢雪痕的时候,只是在两日之前,说不定她此时也在南平城,我不妨回去再寻访一遭。再说那珠宝行的老板不但蒙了我三十万两银子,而且他这尊千手观音到底是依着什么做出来的,我也得去探个究竟。”主意打定,向魔文道:“魔姑娘,我要再回南平城一趟,只怕咱们是无缘同行了。” 魔文道:“那店老板若是一个普通的客商,蒙了你三十万两银子,只怕此时早就逃了。他若也是一个武林人物的话,你寻到他,只怕也免不了有些麻烦,再说他起始想骗的是我,没想到却让你做了冤大头,咱们一起去,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况且你若是想寻找你姐姐的话,南平城我也比你熟悉。” 谢无双和魔文相处了两日,觉得她行事稳重,心思缜密,也乐得和她同行,此时一听她如此说,便笑道:“若是不耽搁姑娘的事的话,那实在是劳您的驾了。” 龙静的马车过了桥之后,便停下了。龙静奔过去,将车赶了过来,三人上车又赶回了南平。当寻到那家珠宝店后,虽不似魔文所料,但那珠宝店的老板却是换了一个人。 这老板喜容满面,似是发了大财一般,他一见有三个客人光临,忙起身将他们迎了进来。谢无双惊异的道:“您是这里的老板?”那老板眯着眼笑道:“不是我,难道还是您不成?”谢无双笑道:“前天这里的老板好像还不是您哪?” 那老板笑道:“世间之事瞬息万变。这里的老板前天黄昏之前确实不是我,但黄昏之后我花八千两银子把这家店给转了过来,这里的老板自然就是我了。”说到这里,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想是在转店过程中,占了极大的便宜。 龙静听到这里,“啪”的一声,将桌子拍的都跳了起来,只吓得那胖老板也跟着跳了一下。 龙静骂道:“我这位小兄弟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从那老板手里买了一块石头,我又为了那块石头,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却只用了八千两银子,连店都买过来了,你这便宜占的未免大了些。” 那老板这时才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原来是前老板坑了人,现在人家找上门,砸场子来了,怪不得这差不多值两万两银子的珠宝店,他便迫不及待的只要我能拿出现钱,八千两银子便转了给我,当时我便知道这其中说不定有猫腻,却果不其然,只是他奶奶的那厮也太心黑了,竟坑了人家三十万两。 店老板向三人瞅了瞅,他先是担心这三人有什么后台背景,是以惊出了一身冷汗,待擦了擦汗,站起身来朗声道:“三位若是光临敝店,小人欢迎之致,但若要是找回公道,这冤有头,债有主,请各位去寻前老板便是。” 第220章 龙静骂道:“你少他奶奶的跟老子啰嗦,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今天是寻庙来啦。”那老板尖着嗓子向后堂喝道:“有人在咱店里闹事,弟兄们抄家伙!”不消片刻,随着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七八个伙计手持棍棒涌了进来,围住了谢无双他们三人。 那老板道:“三位若是识相就赶紧走,咱做生意是以和为贵,不要打挠了咱们的生意。” 魔文道:“既是这样,我们也不便打挠,但请老板将那以前老板的去向告诉我们。”那老板道:“不好意思,咱们做生意的是以利为先,我若是说了,那便断了别人的财路,也坏了行里的规矩,请姑娘到别处打听去吧。” 龙静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挥拳“呼”地一声,击在那老板的嘴上。那老板痛吼一声,仰身躺倒,坐起身时,一歪头,吐出三枚牙齿。 那些伙计见状,口中呼喝着,手里的棍棒也跟着向龙静招呼了上去。龙静尽管武功低微,但对付这些浑有蛮力的伙计,却是绰绰有余,转眼之间,将众伙计打的东倒西歪。那老板见势不妙,转身欲向内堂逃窜,却被龙静一把拽住后领拖了回来。龙静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在老板肥厚的脖子上抹了抹,道:“要不要我为你放点血?” 那老板抹了一把嘴上的鲜血,颤声道:“我虽不知道他现在倒底去哪了,但他在幽冥城倒是有一家大店,他这次可能去幽冥城了。”龙静叱道:“操你奶奶的,现在才说。”一刀向那老板的心窝捅去,刀尖方剌破衣衫,猛觉手腕一紧,这一刀便再也捅不下去。龙静回头一瞧,却是谢无双,道:“你为什么抓住我。” 谢无双道:“他也没什么大错,又何必伤他性命。”龙静自知不是谢无双的敌手,怒哼了一声,松手将那老板放了。那老板险些进了鬼门关,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跌跌撞撞地逃进后院去了。 谢无双、魔文、龙静分开围观的人群走出店来。魔文道:“下一步怎么办?不如将这件事先放一放。”谢无双点了点头,向龙静道:“很抱歉,这个忙我是帮不上了。”龙静瞪了谢无双一眼,气忿忿地转身去了。 谢无双和魔文又在先前的那家客栈住了下来,白天便同魔文四处打听谢雪痕的消息。连寻数日,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但却发觉幽家弟子渐渐增多了起来,他们四处搜寻同幽家作对的门派的弟子。 这一日,二人回来后。谢无双又叫了几个杭州菜,但尝了几口,却觉大不如前,便向掌柜道:“这些菜怎么和先前的口味不一样了?”那掌柜的过来陪笑道:“这位小爷,您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何必再问?” 谢无双不知他如此说是何意,便道:“我知道什么啊?”那掌柜的道:“以前的那些菜全是这位小姐做的,您难道不知道?” 谢雪痕惊讶的看着魔文,笑道:“那些菜都是你做的。”魔文笑道:“爱吃的人,一定也要会做,因为只有自己做,才会知道怎样去合自己的口味。”谢无双笑道:“看来我是个白吃。” 正在这时,只听旁桌有一个客人道:“这人都能长出翅膀飞上天,你说奇是不奇。”另一个客人道:“你咋酒没喝多少,便说起胡话来了?” 那人道:“你不信?好多人都瞧见了。就在前日清早,从南平府飞出一个穿着龙袍,长着红翅的年轻人,背上还背着个女人,他飞到天上翅膀就越来越长,然后就飞的越高越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道:“后来听南平府里的人说,这长翅膀的人是摄政王,因此知府大人严禁有人议论此事。”看着另两个同伴还是将信将疑,不禁道:“你们还不信,不如咱赌点什么?” 谢无双一听,便知这人定是凤舞无疑,心道:“凤舞以前不是住在黑龙帮,便是住在皇宫。他还强迫皇帝封了个摄政王的封号,他在南平自是极有可能住进官府,江湖中人只道他是个江湖浪人,谁能料到他会深居官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节?” 他起身走到那个客人面前,道:“这位先生打挠了。”那客人拱手道:“好说,好说。”谢无双道:“您可看清那长翅膀的人朝那个方向飞走了。”那客人想了一下,道:“他飞的很快,升空之后好像是飞向朝东的方向,不过眨眼便不见了,不知他中途会不会转向。” 谢无双听罢,沉吟了一下,向那人道了谢,便坐回到坐位上。 魔文道:“那人是凤舞吧!”谢雪痕道:“穿龙袍,长红翅,一定是他,决错不了,只是不知道东面是什么地方?”魔文道:“祝融岛。”谢无双道:“祝融岛?” 魔文道:“我虽没去过,但知道怎么走,你若想去,我可以带你去。”谢无双道:“那你……”魔文笑道:“其实我去北京只为了游玩,若是能去岛上吹吹风,那北京我就放在第二位了。”谢无双听了大喜。 二人酒足饭饱之后,谢无双向掌柜结完房钱,向魔文道:“魔姑娘你伏在我的背上。”魔文依言趴了上去。谢无双这是继司徒天工以来,同第二个女人肌肤相接,只觉她体态柔软,温馨四溢,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魔文道:“你有些紧张是不是?”谢无双忙道:“没有,你扒好了。”当下,展翅腾空而起,向东飞去。 饭店内的众客人均惊呆了,原先的那客人道:“这一次你们可瞧见了,这奇事可是天天有。” 谢无双无论内力还是体力,较之于凤舞均无法相提并论,但凤舞的毕方翅靠的是使用者的功力,而谢无双却是靠着白鹤的元神之力,是以飞行起来,便如乘车一般轻松自在。在魔文的指引下,飞到海边时,已临黄昏。 其时暮色苍茫,夕阳如血,倾泻在海面上,粼粼金光,活似万条金蛇,翻波戏浪。 谢无双在沙滩上落了下来,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向魔文说道:“此时天色已晚,若是飞在海面上,万一出个什么差池,还真不好对付,不如先找个地方明日再行。” 魔文深以为然,二人便向北走,寻了一家靠打鱼为生的渔户过夜。 第221章 渔户 这家人甚是贫困,四间房屋均是用木板搭筑,因海边咸湿气严重,又长年遭受烈日暴晒,风雨冲刷,是以残败不堪。 谢无双拍了拍门,柴扉开处,露出一个年龄不到四十的矮小妇人。这妇人枯瘦黝黑,皮肤粗糙,有些干裂,想是长期经受海上的风吹日晒所至。身上穿着件不知补了多少补丁的灰衫。 “二位有何贵干?”那妇人向二人瞧了瞧,面上露出惊异之色。 谢无双道:“我二人想出海,但时色已晚,因此想在贵处借宿一宿。”那妇人让开路,道:“进来吧!” 谢无双和魔文走进屋内,却见屋内狭窄拥挤,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渔网,渔叉等渔具,以及风干了的干鱼。屋地上摆着一张没有刷过油漆,并有些腐朽了的方桌,有三男一女四个孩子正围坐在一起吃饭,那年龄最大的女孩差不多有十一二岁,小的好像只有三岁,他们赤着脚,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却洗的甚是干净,此时见二人进来,都放下饭碗,睁着大眼睛向二人望过来。 那妇人向那女孩道:“小妮儿,有客人来,快带你三个弟弟进里屋吃去。”那女孩便抱起那小孩,带着两个弟弟走进了里屋。 谢无双见饭桌上虽有一小盆鱼,但却纯是水煮,看不到一点油腻。那妇人将饭桌收了起来,搬过两个矮椅,抹干净了,向二人道:“二位快请坐,穷苦人家,也没有什么好家当,请二多包涵。” 谢无双和魔文连声道:“哪里哪里。”魔文道:“您家就您五口吗。” 那妇人道:“孩子他爹打鱼去了,有时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若是他在的话,说不定可以送二位出海。”一面说着,将一张织了一半的渔网收起来,说道:“二位请稍待,我为二位做饭去。”谢无双连忙道谢。那妇人摘下一条干鱼便走进偏房拾掇去了。 谢无双和魔文坐了一会,突听凌空响起一个霹雳,接着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的跌了下来,直将门板屋顶击的当当响。 “不知道这大雨要下到什么时候,但愿明早能晴下来。”谢无双和魔文站在窗口,只见乌云骤集,似要压将下来。 正说着,里屋的那女孩和一个差不多有八岁大的男孩奔了出来,他们将房门打开一道缝,向外面看着下个不停的瓢泼大雨,小脸上便现出了担忧之色。 谢无双笑道:“怎么?你们没有见过大雨么?”说话间,房门打开,那妇人端着两盘鱼奔了进来,将鱼放在桌上,简单的说了句:“二位请先慢用。”接着,满面忧急的拿着一件蓑笠,便欲出去。 只听那女孩道:“妈,让我看爸爸去吧。”说着,便奔了出去。那妇人追上去叫道:“小妮儿你回来。”那女孩不答,依然向外跑个不停。那妇人又道:“你拿上蓑笠,别着了凉。” 谢无双看着这对满面忧急的母女,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忙走上前从那妇人手里接过蓑笠,道:“嫂子您先歇会儿,我去看看。”说着,便追了出去。双翅微展,到了那女孩身边,撑起蓑笠为她披上。 大雨倾盆,顷刻之间,便将谢无双打的如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谢无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女孩道:“大哥哥,你快回去,别着了凉。”谢无双道:“没关系,我陪你去寻你爸。”然后挟起她的腰,展翅飞到了海边。但见海面无边浩瀚,波澜壮阔,巨浪一个接一个的扑向滩头。 谢无双道:“你叫什么名字?”那女孩道:“我叫蒯芳。”谢无双道:“你爸爸今天回家么?”蒯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谢无双道:“那你冒雨出来做什么。”蒯芳道:“波浪那么大,又下着大雨,我担心的紧,所以出来看看,向大海祈祷,求他放过我爸爸。” 谢无双望着这个诚挚的女孩,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他拉着蒯芳向后退了数丈,将她放在一块安全背风的石后,道:“你先在此稍等一会,我到近海巡游一遍,看看是否能看到你爸。你在这里不要动,免得大风把你刮进海里。”说罢,转身便去。 蒯芳叫道:“大哥……”谢无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蒯芳顿了顿,道:“千万要小心。”说着脱下蓑笠递给他。谢无双笑道:“穿上它,哥哥就飞不起来了,你好好在此待着,千万不要乱走。”蒯芳点了点头。 谢无双展起双翅,乘着风势,破开雨帘,翱向大海。头上乌云压顶,雷电肆虐,下面波涛滚滚,意欲翻天。这时雨势更大,雨丝交织成的帘幕遮蔽了远处的森林。身在这种险恶场景,谢无双又惊又怕,但却更觉刺激,双翅连挥,又向海内飞了数里,极目远处,尽皆波涛。 心道:“看来蒯芳的爸爸应该不在这里。”挥动双翅,升高了数丈,便欲调头回去。但飞了近两个时辰,却始终不见海岸,谢无双情知自己已在这茫茫大海上迷失了方向,顿时心慌起来。于是又调头回转,追忆着飞翔时所转变的方位,搜寻海岸。 此时夜色漆黑难见五指,飓风更狂,雨势也更大。谢无双耳际除了风雷波涛之声,已难觅其它声响。他无头苍蝇似的又飞了差不多三个时辰,依然毫无头绪。满心绝望之际,却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暗道:“不如就在此盘旋到天亮雨停,再寻海岸,免的不知所踪的乱飞,离得海岸更远。”主意打定,便减缓速度,绕着圈子原地盘旋起来。 正在这时,一道巨树般的闪电从头顶划过,照得四下几如白昼。 谢无双突然瞥见波涛之中,似有一段树枝般的东西随着波浪,上下起伏。电光又瞬间熄灭,接着便是凌空一个炸雷,只震得他耳朵嗡嗡只响。 谢无双心里猛地一动,暗道:“那段树枝难到是一艘海船上的桅杆不成。”想到此处,于是摸着方向,向下慢慢的划落过去。所幸又闪过一道闪电,让他看得更加真切,那果然是一艘渔船。借着这一刹那的电光,挥起双翅,闪电般的掠了过去,正落在甲板上。但还未落定,突觉腿下一痛,被打进了水里。 第222章 谢无双心惊之下,一把抓住了船帮。那人喝道:“你是什么怪物?”说着举起棍子,又要打下。谢无双忙道:“您是蒯大哥吧?” 那人道:“你这怪物还会说话?”谢无双道:“我不是怪物,是蒯芳让我找你的。”那人诧异道:“蒯芳?你真的不是怪物?那……那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谢无双还未答话,一个大浪掀了过来,差点将他甩下去。谢无双忙道:“说来话长,你先拉我上去。”那人迟疑了一下,怀着戒心,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将他拽上了甲板。 朦胧中,但见这是个中等身材的瘦削汉子,但却看不到脸面。谢无双收了双翅,同那人进了船舱。二人互通了姓名,谢无知道这汉子叫柯良,却不是蒯芳的亲生父亲。谢无双便将如何来寻他,后又迷失方向之事说了,最后道:“看到你安然无恙,可真是太好了。” 柯良沉默了一阵,最后叹了口气道:“我这船触了一次礁,现在舱内不断的进水,又有大风大浪,我是回不去了,兄弟你自己走吧,我这里有个司南针,你也带上朝西北方向走,就可以回到岸上了。” 谢无双喜道:“能辩出方向那太好了,我背上你,咱们一起走。” 柯良一听,似是颇为心动,但过了片刻,又说道:“唉!没了船,便没了一切,我就无法养活妻儿老小,我还怎么有脸回去。”听他说话,颇为黯然。 谢无双道:“大哥不要这么说,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船没了可以再做一艘,人没了可就全没了。想开些,快随我走吧。”柯良哭道:“你哪里知道,我这是租的人家的船,船没了,我就是卖儿卖女也还不清啊。我若是随着船一起死了,按照约定,他们可免了找我妻儿的麻烦。” 谢无双伤感之下,豪气勃发,道:“这也不怕,兄弟虽然不算富裕,却也有些银子,我不但帮你还了他们的船,再帮你做一条新的。来,快走吧,不要浪费时间了,嫂子和蒯芳她们还盼着你赶紧回去呢?”。 柯良只道谢无双在安慰他,看着那条船渐渐的沉下,心中颇为不舍,在谢无双连声催促下,又想起自己若死了,妻儿无人照顾,这才依着谢无双之言,附在谢无双的背上。 谢无双挥起双翅,在柯良的指引下,飞了近三个多时辰,方到了岸上。正待落下,忽听下面伴随着雨声,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以及喊杀叱喝之声。 柯良耳朵甚灵,在谢无双背上惊道:“此处仅我一家,莫非我家出了什么事?”这句话也正是谢无双所想,他强自镇定的道:“我那朋友的武功很厉害,你就放心吧!”说着话,挥翅向喊杀声传来处闪电般的掠了过去,就近一看,但见黑暗中似是有许多人正在围攻一个白影。 谢无双收去双翅,向柯良道:“你先找个地方躲躲,我过去看看。”说着,先在一块巨石后,隐了身形,然后向那些人飞了过去。走近一瞧,朦胧中但见有三十多个黑衣人打着伞站在雨中,有三人正在围攻魔文,蒯芳一家人却依在一块巨石下。魔文手持一柄长剑,犹如一朵白花,在雨中飘来摇去,和那三人斗的颉颃不分。 这些黑衣人虽身上穿着中土人的衣服,但却个个佩着东瀛武士刀,虽有人说着中土话,却说的相当蹩脚。谢无双顿时认出这些人,正是从幽家飞碧崖逃走的倭寇。 魔文同这些人斗了十多个回合,突然口一张,射出一道白光,正击中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上。那倭寇惨叫一声,丢下武士刀,捂着脸倒在地上,顷刻气绝。但魔文也被另一个倭寇一刀切在后腰。谢无双在暗中看的大吃一惊,只差点叫出声来。 魔文虽然痛叫了一声,却是毫发无伤,依然持剑与那两个倭寇相斗。众倭寇见状,耸然动容,只听秋野正幸道:“海棠君,功夫可是刀枪不入金钟罩。”只听聂海棠道:“不像,刀枪不入金钟罩要预先运好气,才可抵挡刺来的刀枪,可这小妞却别说运气,就连防备都未防备。” 谢无双心道:“聂海棠怎得和他们在一起?瞧他此时说话的样子,哪里还有大侠的风范。”不过他也对聂海棠所说有些好奇。 只听秋野正幸又道:“那这小妞用的是什么功夫?”聂海棠阴森森的一笑,道:“让我来会会他。”一言未歇,也不见他身形纵跃,便如一支响箭向魔文射了过去。 谢无双吃了一惊,情知聂海棠的武功远非这些普通的倭寇可比,但还没来得及上前阻止,魔文便痛叫一声,似是已然受伤。 聂海棠哈哈一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是……”魔文右臂似是中了他一剑,左手扶着右臂,打断他的话,道:“你是谁?你用的是什么剑?”聂海棠道:“我叫聂海棠,我这把剑名为铭义,十二神器之一。” 魔文道:“素闻聂海棠乃是侠名远播的碧血双剑之一,却怎得和倭寇在一起。”聂海棠狞笑道:“昔日你只是素闻,今日你却是亲见。” 此时雨势由大变小,并渐渐的停了下来。秋野正幸叫道:“海棠君,不要跟她浪费时间了,快杀了她。”说时,他径绕过魔文,向蒯芳一家跃去。 柯林不知什么时候已走到了蒯芳他们身边,他一见秋野跃来,立刻挡在妻子身前,颤声道:“你们想做什么?”秋野正幸拔起刀来,正欲劈下,骤觉一股极强的电流袭来,浑身麻痛欲死,哼叫着颤抖了一阵,倒了下去。 聂海棠和其它的倭寇还以为柯良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都拔刀向柯良扑去。只有魔文知道是谢无双来了,她只挥剑拦住了聂海棠。 谢无双见这些倭寇凶恶异常,以前又有过薛老汉和薛燕子祖孙俩的前车之鉴,唯恐柯良一家遭了他们的毒手,于是痛下杀手,展起终结神话,一道如带子般的长条光刃,闪电般向逼近柯良一家的倭寇绞去,随着数声惨叫,血水飞起,展眼间杀了五个倭寇。只是他这般一运功,那金霞冠立时便不灵了,使他现出身来。 第223章 群倭一见谢无双,思及他的厉害,心胆俱裂。秋野正幸从泥地上爬起身来,喝道:“那小子来了,我们走。”他方才被谢无双电倒在地,却并未死去他内力深厚,是以不一会便缓了过来。 聂海棠道:“可是姓谢的那小子么?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新学了点什么玩意。”他口中虽说想见识见识,但还是一刻不停的随着众倭寇走了。 少时,雨停下来,乌云大开,天色已是黎明。谢无双走到魔文身前,但见她左臂雪白的衣袖已被鲜血浸透,忙为她绑扎了伤口。柯良将二人请到家中,说起前因。谢无双这才知道,原来蒯芳在海边等了三个多时辰,不见谢无双回来,忙回家向母亲和魔文说了。她母亲和魔文放心不下,便各披雨衣,赶了过来。 三人冒雨又等了一阵,依然不见谢无双回来。魔文便向蒯芳的母亲打听此处是否还有船只,蒯芳的母亲说,沿着海岸向南十五里处也有些渔民,只是此时雨下的太大,道路又极是难行,也不知他们肯不肯借,即使借了过来,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出海寻人,那也太过危险。 魔文不听,执意要去一试,问明路径,径向南行。但没走多远,忽见从南面漂过来了一艘大船。魔文大喜,飞身掠了上去,但到了船上,才发现这一船人竟全是倭寇。 这些倭寇正是从幽冥城败逃下来的秋野正幸等人,他们见从黑暗中飞上来一个绝色美人,可比发现了宝藏还要欢喜,二话不说便扑了上来。魔文亮起神农剑同他们斗了起来。群倭都是久经杀仗的高手,兼之敌众我寡,船上空间狭窄,又是四面临水,魔文只好又退到了岸上。 这些倭寇色心一起,便****难饶,竟顾不得狂风暴雨,掉拔船头,驶向海岸,将魔文和蒯芳等人围了起来,只到谢无双前来方得脱围。 柯良说起自己因遭遇狂风,而触礁沉船,若不是谢无双冒死搭救,便难以生还再见妻子,说着全家齐向谢无双跪下磕头,答谢救命之恩。谢无双忙上前将他们扶起,心中却大是兴奋,一摸口袋,银票俱已湿烂,他只好将目光投向了魔文。 魔文笑了笑,便将耳环、项链、手镯、戒指等首饰全除了下来,送到蒯芳的妈妈手里,道:“这些都是我母亲在我生日时送我的礼物,这些加起来,已不止白银万两了,你们拿去吧。” 蒯芳的妈妈一听,大吃一惊,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何况还是你母亲送的,那更加贵重了,我们可决不能……”但看到自己死里逃生的丈夫,再看看四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的孩子,最后这一句话竟再也说不下去了。 魔文微笑着将这些首饰按在她的手里,道:“若是和一家人的幸福相比,无论多么贵重的珠宝,都微不足道。”这时柯良走上前来,道:“姑娘这些东西实在贵重,本来确实不该收,但是我现在船没了,又要还别人的船,还要维持生计,所以只好抖胆将姑娘的手镯取走了,至于其余的还请姑娘收回,否则小的可一件也不敢要。” 魔文看了看那几个孩子,然后将那三岁的幼儿抱起,道:“这几个孩子,我太喜欢了,二位若是不嫌我,让他们认我作干妈好不好?”柯良夫妇大喜,忙道:“这是她们的福份,我们求之不得,哪敢嫌弃。”蒯芳不等母亲答话,已拉着两个弟弟,向魔文跪下,拜了三拜,道:“拜见干妈。” 魔文大喜,忙将他们一个个扶了起来,然后在他们脸上亲了亲,微笑道:“干妈来的急,没有给你们买礼物,我就把这些送你们做礼物吧。”说着将手中的首饰分给四人,口中笑道:“这是姐姐的,这个是弟弟的,可不要为了争抢打架啊!”那个三岁幼儿牙牙学语般的道:“我乖,不打……亚(架)。”魔文狠狠的亲在他的脸蛋上,道:“干妈爱死你了。” 柯良夫妇喜极而泣,谢无双也是大为感动,他向柯良道:“柯大哥,嫂子和蒯芳他都需要你照顾,以后就在陆上做点生意什么的,就不要再冒险出海了。” 柯良道:“兄弟哪里知道,若不是为生活所迫,谁会去冒这个险。”这一夜大家都累得筋疲力尽,魔文还受了伤。谢无双用消伤痊愈胶为她治了伤,让她在蒯芳的母亲铺的床上睡了一觉。 次日醒来,已日上三竿。谢无双和魔文拜别柯良一家。临走时魔文一个个拉着这四个新认的干儿女,道:“有时间干妈一定来看你们,你们可要好好的听爸妈的话啊。”蒯芳姐弟哭着向他二人道别。 谢无双却道:“那些倭寇穷凶极恶,他们在这里死了几个人,说不定会回来找你们报复,你们最好立刻离开这里。”柯良道:“多谢恩公提醒,我们今日便搬走。”谢无双点了点头,告别柯良一家,背上魔文,展起双翅,飞向大海。 其时碧空万里,更无纤云,下面清波浩淼,一望无际。谢无双依着魔文的指点,飞了差不多四个多时辰,到了祝融岛。 祝融岛一直是江湖上传说的龙蟠虎踞之地,是以岛上景色虽美,二人却也不敢因贪看景致而掉以轻心。谢无双先隐去身形,在岛上空盘旋了一圈,发现了隐在林中的那幢玉一般的房屋。但奇怪的是,里面却寂无人声。二人落下地来,进入那幢精舍,里面布置精巧,却是空无人影。 谢无双道:“莫非凤舞和我姐姐没来这里,要么是离去了?”魔文想了相,道:“不好说,再四下看看。” 二人出了房门,四下转了一圈,不觉走到了南岸山上的一座用大理石筑成的坟墓前。这座墓室构筑精巧,有三块墓碑朝向大海。谢无双看着当中一块上面刻着“爱妻魔灵埋香之冢”。谢无双道:“想不到世上姓魔的,还真不止你这一人。” 第225章 不觉到了用饭时间。谢无双问起化梵音,才知化梵音已去了一月有余,至今尚未回来。用罢午饭,谢雪痕唤出谢无双和魔文,行到一个僻静处,询问起别后这段时日的情况,姐弟二人悲喜交集。更让谢雪痕高兴的是,谢无双已不似以先那种不务正业,放浪形骸的光景。 谢无双因怕谢雪痕担心,虽说了他已练就了终结神话和电鳗功两大神功,却不敢告诉她自己的头痛之疾。当谢无双说起曾前往祝融岛去寻她,谢雪痕面色一变,转向魔文道:“魔姑娘我有几件事要向你请教,还望你不要瞒我才是。”魔文微微一笑,道:“请说。” 谢雪痕道:“你和凤舞的母亲魔灵是什么关系。”魔文怔了一下,笑道:“她是我姐姐。”谢雪痕面色微变,道:“这么说,你也是狐……狐妖?”魔文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千年狐妖。” 谢无双神情骇然,失声道:“你是妖精?”突觉自己语声太大,连忙捂住了嘴巴,向左右瞅了瞅,幸好四下并无人踪。谢雪痕道:“你姐姐魔灵是否还活着?”魔文道:“她已经去世有二十多年了,想必你在祝融岛已见过她的坟墓了吧?” 谢雪痕道:“不错,我不但见过,而且还进去过,但是她的尸首却已不见了。”魔文似是并不吃惊。 “你不觉得奇怪?”谢雪痕注视了魔文片刻,又道:“若是不觉得奇怪,那就是说你已知道了这件事,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最后一句话,问的声色俱厉。 谢无双看魔文似是被吓住了,忙道:“姐姐,你找她大姐做什么?”谢雪痕道:“杀咱全家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她大姐做的。”谢无双道:“她姐姐同咱家无怨无仇,她杀咱全家做什么?”谢雪痕道:“她丈夫凤智的死和咱爹爹有关,她为什么不能为她丈夫报仇?” 魔文道:“你错了,杀你全家的决不是我姐姐。”谢无双道:“那你姐姐现在在哪里?”魔文道:“我不知道。”谢无双甩了一下手,道:“你不知道就算了。” 一言未歇,忽听树梢一人道:“她说不知道,我却不信。”语音落时,一个身着龙袍的人,从上面落了下来。谢雪痕一见凤舞,忙道:“谁让你上来了?月凡大师死在你的手里,少林寺的人正在四处寻你报仇,你让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凤舞不屑的道:“我怕谁来?” “你杀了月凡大师,我非要擒住你交由方丈处置不可。”谢无双说时,呛地拔出玉仁剑,向凤舞当胸刺去。凤舞微微一笑,二指斜出捏住了剑尖,道:“你的功夫还差点。”谢无双道:“未必,有本事你就别松手。” 凤舞冷笑道:“不松又怎……”后面那个“样”字还未说出,忽见谢无双浑身泛起一圈圈的蓝光,顺着长剑传了过来。随即觉出一股强劲的麻痛之感传遍全身,连忙松了手,惊道:“电鳗功?” 谢无双冷笑,道:“要不要再试试看。”凤舞怒道:“岂有此理!”说着,将手一摆,一团青色的火光燃在手上。谢雪痕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要打了。凤舞你先到山下等我。”凤舞哼了一声,双翅一展,下山去了。 谢无双向谢雪痕道:“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了?”谢雪痕柳眉一竖,面色微红,叱道:“你胡说什么?”谢无双道:“熊霸天屡次害我们,我要去找他算帐,不知姐姐你有何打算?” 谢雪痕道:“我要去找聂海棠,查出二姐失踪的真实原因。熊霸天老奸巨滑,你可要小心。”二人商议已定,谢无双向月空大师和太极真人拜辞后,便和魔文下山去了。 二人下了嵩山,默不作声的走了一阵,谢无双忽然道:“你是不是在向我隐瞒着什么?”魔文有些迷茫的向前走了一会儿,道:“司徒天工,我认识。” 谢无双心头如受电击,迫不及待的抓住魔文的胳膊,道:“司徒天工还活着么……”想起司徒天工已被自已亲手火化,她又岂能还在人世?心中一酸,不禁苦笑了一声,放开魔文的手臂,叹了口气,道:“司徒天工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既知道司徒天工这个人,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魔文道:“去年我正在杭州郊外的乾元山修练,突然有一个亡灵随风飘了过来。我见她哭的极是悲切,便用收魂之法,将她收住,然后问她原因。她便向我说了她和你的事。我听了之后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末了,她说你多灾多难,托我来帮你。只是我当时在炼制一件宝物,一时脱不了身,所以只到现在才来找你。” “司徒天工的魂魄现在在什么地方?”谢无双听了将信将疑。 魔文道:“为了防止她成为孤魂野鬼,我将她收在摄魂盘内,现在放在了百花谷销魂宫内。”谢无双迫不及待的道:“你能不能带我去看她,哪怕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魔文道:“你不去黑龙帮么?”谢无双道:“熊霸天的事先放一放,也无不可。”魔文道:“那好吧,只是你去了那里可千万不可乱走。”谢无双连声道:“我保证,我保证。” 谢无双背起魔文,照着魔文所指的向南飞去。飞至下午,凌空俯瞰,深林密菁,迭嶂重峦,尽收眼睑。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群山深处现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幽谷。魔文便让他落了下去。 谢无双知道这便是百花谷了。便束翅慢慢地落了下去。但见群芳迭翠,花气袭人,鸟语溪声不绝于耳,彩蝶玉蜂缠绵于姹紫嫣红之间。一座用白玉砌成的豪华宫殿矗立在百花之中,隐伏在五彩缤纷之中的精舍,则是用上等的檀木所做,四周以轻纱为墙,随时可感受观赏舍外的气息美景。 魔文向谢无双笑道:“你看这百花谷的景色怎么样?” 第225章 不觉到了用饭时间。谢无双问起化梵音,才知化梵音已去了一月有余,至今尚未回来。用罢午饭,谢雪痕唤出谢无双和魔文,行到一个僻静处,询问起别后这段时日的情况,姐弟二人悲喜交集。更让谢雪痕高兴的是,谢无双已不似以先那种不务正业,放浪形骸的光景。 谢无双因怕谢雪痕担心,虽说了他已练就了终结神话和电鳗功两大神功,却不敢告诉她自己的头痛之疾。当谢无双说起曾前往祝融岛去寻她,谢雪痕面色一变,转向魔文道:“魔姑娘我有几件事要向你请教,还望你不要瞒我才是。”魔文微微一笑,道:“请说。” 谢雪痕道:“你和凤舞的母亲魔灵是什么关系。”魔文怔了一下,笑道:“她是我姐姐。”谢雪痕面色微变,道:“这么说,你也是狐……狐妖?”魔文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千年狐妖。” 谢无双神情骇然,失声道:“你是妖精?”突觉自己语声太大,连忙捂住了嘴巴,向左右瞅了瞅,幸好四下并无人踪。谢雪痕道:“你姐姐魔灵是否还活着?”魔文道:“她已经去世有二十多年了,想必你在祝融岛已见过她的坟墓了吧?” 谢雪痕道:“不错,我不但见过,而且还进去过,但是她的尸首却已不见了。”魔文似是并不吃惊。 “你不觉得奇怪?”谢雪痕注视了魔文片刻,又道:“若是不觉得奇怪,那就是说你已知道了这件事,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最后一句话,问的声色俱厉。 谢无双看魔文似是被吓住了,忙道:“姐姐,你找她大姐做什么?”谢雪痕道:“杀咱全家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她大姐做的。”谢无双道:“她姐姐同咱家无怨无仇,她杀咱全家做什么?”谢雪痕道:“她丈夫凤智的死和咱爹爹有关,她为什么不能为她丈夫报仇?” 魔文道:“你错了,杀你全家的决不是我姐姐。”谢无双道:“那你姐姐现在在哪里?”魔文道:“我不知道。”谢无双甩了一下手,道:“你不知道就算了。” 一言未歇,忽听树梢一人道:“她说不知道,我却不信。”语音落时,一个身着龙袍的人,从上面落了下来。谢雪痕一见凤舞,忙道:“谁让你上来了?月凡大师死在你的手里,少林寺的人正在四处寻你报仇,你让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凤舞不屑的道:“我怕谁来?” “你杀了月凡大师,我非要擒住你交由方丈处置不可。”谢无双说时,呛地拔出玉仁剑,向凤舞当胸刺去。凤舞微微一笑,二指斜出捏住了剑尖,道:“你的功夫还差点。”谢无双道:“未必,有本事你就别松手。” 凤舞冷笑道:“不松又怎……”后面那个“样”字还未说出,忽见谢无双浑身泛起一圈圈的蓝光,顺着长剑传了过来。随即觉出一股强劲的麻痛之感传遍全身,连忙松了手,惊道:“电鳗功?” 谢无双冷笑,道:“要不要再试试看。”凤舞怒道:“岂有此理!”说着,将手一摆,一团青色的火光燃在手上。谢雪痕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不要打了。凤舞你先到山下等我。”凤舞哼了一声,双翅一展,下山去了。 谢无双向谢雪痕道:“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了?”谢雪痕柳眉一竖,面色微红,叱道:“你胡说什么?”谢无双道:“熊霸天屡次害我们,我要去找他算帐,不知姐姐你有何打算?” 谢雪痕道:“我要去找聂海棠,查出二姐失踪的真实原因。熊霸天老奸巨滑,你可要小心。”二人商议已定,谢无双向月空大师和太极真人拜辞后,便和魔文下山去了。 二人下了嵩山,默不作声的走了一阵,谢无双忽然道:“你是不是在向我隐瞒着什么?”魔文有些迷茫的向前走了一会儿,道:“司徒天工,我认识。” 谢无双心头如受电击,迫不及待的抓住魔文的胳膊,道:“司徒天工还活着么……”想起司徒天工已被自已亲手火化,她又岂能还在人世?心中一酸,不禁苦笑了一声,放开魔文的手臂,叹了口气,道:“司徒天工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既知道司徒天工这个人,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魔文道:“去年我正在杭州郊外的乾元山修练,突然有一个亡灵随风飘了过来。我见她哭的极是悲切,便用收魂之法,将她收住,然后问她原因。她便向我说了她和你的事。我听了之后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末了,她说你多灾多难,托我来帮你。只是我当时在炼制一件宝物,一时脱不了身,所以只到现在才来找你。” “司徒天工的魂魄现在在什么地方?”谢无双听了将信将疑。 魔文道:“为了防止她成为孤魂野鬼,我将她收在摄魂盘内,现在放在了百花谷销魂宫内。”谢无双迫不及待的道:“你能不能带我去看她,哪怕听听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魔文道:“你不去黑龙帮么?”谢无双道:“熊霸天的事先放一放,也无不可。”魔文道:“那好吧,只是你去了那里可千万不可乱走。”谢无双连声道:“我保证,我保证。” 谢无双背起魔文,照着魔文所指的向南飞去。飞至下午,凌空俯瞰,深林密菁,迭嶂重峦,尽收眼睑。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群山深处现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幽谷。魔文便让他落了下去。 谢无双知道这便是百花谷了。便束翅慢慢地落了下去。但见群芳迭翠,花气袭人,鸟语溪声不绝于耳,彩蝶玉蜂缠绵于姹紫嫣红之间。一座用白玉砌成的豪华宫殿矗立在百花之中,隐伏在五彩缤纷之中的精舍,则是用上等的檀木所做,四周以轻纱为墙,随时可感受观赏舍外的气息美景。 魔文向谢无双笑道:“你看这百花谷的景色怎么样?” 第226章 百花谷 谢无双赞叹道:“真是人间仙境,美不胜收啊。文姐,司徒天工在哪,快带我去见她。”魔文笑道:“你不要着急,先让我准备一下,她现在在摄魂盘里,搞不好她的魂魄会立刻散去。” 谢无双一惊,点了点头,道:“那你可要小心,我等一等没关系,可千万不要让她再有什么损害。” 魔文道:“你放心吧,我自有安排。对了,你就住在那一间房子里吧。” 谢无双顺着她的手指一看,原来是一所靠近溪边的房屋,离得其他房舍甚远,但周边景色更是绮丽。 魔文在接下来数日,亲自把谢无双的饮食起居服侍的服服帖帖,每日陪着他或采花捕鸟,或游山玩水。谢无双虽也不时的询问司徒天工的魂魄,但魔文总说目下还不宜让他相见。谢无双唯恐司徒天工有失,便不敢催她。 魔文为了让他忘却烦恼,还经常用销魂宫的迷魂弹拔手抚上一曲,谢无双就这样无法自拔的沉醉在这个销魂的世界里。 这一晚,皓月当空,繁星密布。谢无双正坐在舍外木栏上发呆,忽闻一股醉人的幽香伴随着轻柔的脚步声漫飘而来。谢无双不用猜便知是谁来了。 少顷,果见魔文端着一杯茶,款款而至,走到了他的面前。温柔中带着无尽的关切,向他微笑道:“无双,喝杯茶吧!” 谢无双抬手将茶接过,轻轻一瞥,只见魔文身上只披一件洁白的轻纱。香风吹过,白纱轻撩,里面细腻如脂的身体在月华的辉映下,柔美如雪。谢无双的心神不禁为之一荡,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游走在魔文那勾魂摄魄的美体上。 谢无双正自陶醉,忽见魔文正微笑着注视着自己,顿时羞的面红过耳,忙转过头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魔文依然面露微笑,道:“怎么?想摸一下吗?”谢无双面色更红。 魔文伸手将谢无双手里的茶杯接过来放在栏上,携起他的手道:“来!”说罢,二人进入舍内。 魔文身形一飘,右臂支着香颐,侧卧在那张洁白宽大的床上。接着藕臂轻挥,身上的那件轻纱,犹如一缕轻烟,倏地飞到她的手里,化作一朵洁白无暇的兰花,拈在她那水葱般的玉指上。白纱消失,玉体横陈。 魔文雪白的纤指拈着花凑在鼻尖,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谢无双那双充满欲火的目光,微笑道:“喜欢么?” 她的身体非常丰满,有一些肉感,但曲线凹凸有致,没有一点赘肉,柔肌玉肤,滑润如脂,雪白****尖上两颗****艳红如樱桃,一双玉腿丰满匀称的交缠着,这般风骚姿态之中,却又充满着一种温柔成熟的魅力。 谢无双看得欲火焚身心欲死,美人脐下欲断魂,气喘吁吁的道:“我不喜欢这花,但更喜欢你。”说着,便急不可待的去解衣衫。 魔文“噗哧”一声,笑骂道:“讨厌!” 谢无双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爬上床头,如饥似渴的缠绵在魔文的柔与滑之中。忽然,只觉又一个柔滑的身体,在磨擦着自己的后背。心中不禁一惊,魔文却张口向他呼出一口白气。谢无双登感一阵头晕目眩,伏在床上,就此人事不省。 魔文将谢无双的身体扶下,抬眼一看,只见床边站着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绿发妖艳女子。魔文忙披起一件轻纱,微怒道:“梦魂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来我这里干什么?”那女子正是熊霸天的夫人梦魂离。她也披上衣服,轻笑道:“想不道姐姐也会金屋藏娇啊?” 魔文冷冷的道:“你给我出去。”梦魂离笑道:“是不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啊?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这小子,但这小子心里只装着那个司徒天工,所以你就想方设法的迷惑这小子。”魔文怒道:“我让你出去,你听到了没有?” 梦魂离摆手道:“好,好!我出去。不过我先告诉你,魔九可是被幽冥城主的儿子化梵音抓去了,现在生死不明,而这小子的姐姐正是幽冥公主的徒弟,所以他和化梵音的渊源极深。我现在就去告诉姨妈,看她不杀了这小子!”说罢,就要迈步前去告状。 魔文一听大急,忙道:“别,你等等。”梦魂离面露得色,驻足道:“怎样?”魔文道:“你想怎么样?”梦魂离忙又走过来,面露淫意的说道:“姐姐你只要把这小子给我玩两天。我保证什么也不说。” 魔文怒道:“你这个贱人,快闭上你的逼嘴给我滚的远远的。”梦魂离道:“哼,那好,你可不要怪我?”魔文虽然气极,但也真怕她去告诉母亲,只得又追上去,说道:“你让我考虑两天。”那梦魂离道:“我在明天晚上就过来,你可要快啊。”说罢,荡笑两声,化阵青烟消失不见。 魔文气的直跺脚,刚一转身,忽见谢无双泪流满面从屋内奔了出来。魔文心中一惊,“该不会他听到我和那个贱人说话了吧。”忙追过去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无双你别生气,都怪我不好。”谢无双眼含泪痕,道:“我又梦见司徒天工了,她在怪我!” 原来魔文和梦销魂二人在起争执时,谢无双在昏迷中,忽见司徒天工满脸淌泪走了过来,向他责道:“无双!我本以为你是个对感情专一之人,没想到你竟如此轻浮贪色。”谢无双一下被惊醒,顿觉愧对地下人。 魔文一听,他并没有听到自己和梦魂离的谈话,先是放下心来。后一听是为了司徒天工,又顿觉伤感失落。便生气的嗔道:“天工、天工、又是司徒天工,她都已经死了。 若是我也这么死了,你可会想得起我么?你既然这么 第227章 魔文听说,心中欢喜,转身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真的?”谢无双面色一红,但又怕她生气,反而再去寻死,只得道:“真的?”魔文忍着笑,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的眼睛。谢无双更觉不自在,不禁躲避她的目光。魔文忽然挣开他的胳膊,笑道:“你的眼睛在说谎!”说罢,满面欣喜的奔回房去。 那日在少林寺谢雪痕和谢无双相见片时,谢无双便乍然离去。谢雪痕终究有些不放心,于是拜辞方丈,在山下会合凤舞,一起去了黑龙帮。 黑龙帮此时已没有了往日的气派,只见全帮上下戒备森严,不少人在忙进忙出的收拾东西。凤舞对黑龙帮内的一切了如指掌,谢雪痕随着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寻到了熊霸天密议要事的密室。 二人乘着夜色,跃到房顶。凤舞将一片瓦移了一道缝,向室内窥视,但见下面站着司马玮、熊通、熊傲、熊狂、熊戾和公士庸一班熊霸天的亲信。只是这些人此时也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不是用白纱缠着头,便是瘸着腿吊着胳膊。还有两人却是唐门的唐列和唐羿。 此时熊霸天正铁青着脸,似是同这二人争吵着什么,旁边一个有四十多岁年纪,一身珠翠绫罗的********不时的从中劝解。 这********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如今大难当头,我们应当联合起来,共同对敌才成。” 唐列怒道:“你不要说了,你这个兄弟蒙了各派也就算了,竟然连咱们也蒙。”谢雪痕曾听说熊霸天有一个妹子叫熊心,嫁给了唐门的掌门人唐列。此时听唐列对这妇人说话的口气,心下猜测,这妇人想必便是熊心了。 只听熊心道:“霸天,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新得的消息,凤鸣做上了幽家教皇。他提拔上官英狐做了幽冥城主,赵异志做了七色旗总掌旗使,上官英狐的妻子做了朱雀堂堂主。前日他下令上官英狐带着朱雀堂赶跑了聂海棠,占领了武当山。青龙堂扫平了我兄弟的岭北十四寨和衡山、雁荡、黄山三派;白虎堂主公子方和白气旗占领了青城派和峨嵋派;玄武堂堂主崔天寒和黑水旗副总掌旗使贺耀煌占领了华山派。赵异志和公孙战率领幽家军团一路北上,所向披靡,朝廷大军屡战屡败。我听说我大哥已被降级,皇帝也准备同幽家媾和,而且在幽家的要挟下,朝廷被迫通揖各派弟子。”熊霸天垂头丧气,叹道。 谢雪痕心道:“想不到幽家的动作这么快,才二十天他们便将大半个武林搞的天翻地覆。” “武林各派平时声名叫的这样响,想不到在关键的时候,居然这么不堪一击。”熊心道。 唐列冷笑一声,讥讽道:“在令弟运筹帷幄之下,各大派七成的弟子在幽冥城全军覆没。其它的高手精英,在幽冥城西山一役,不死即伤,又折损了大半,各派还有什么本钱可与幽家周旋的?”说罢,叹了口气。 熊霸天沉默了一阵,恨声道:“这都怪各派不齐心,在半途中又遭了化梵音的暗算,要不然,安有此败?”熊心道:“看来咱们也得早做准备,免得幽家杀咱们个措手不及。” 熊霸天道:“不错,幽家是决计放不过咱们两家的,我现在便将黑龙帮所有的人,全部调往川西分舵。到时你们唐门愿与我共同御敌的话,我熊霸天气欢迎之至,若是有什么为难的话,咱们就各顾各的。” 这句话说的软中有硬,唐列听了更是不快,哼了一声,道:“那咱就走着瞧吧。”转脸看着着熊心,没好气的道:“你跟我走不走,若是不想走,你就留在这里。” 熊心嗔道:“你这是什么话?”向熊霸天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到了四川咱们共同抗敌。”一面说着,随着唐列去了。 熊霸天看着唐门的人走了,骂道:“他奶奶的,既不想冒险,又想多捞好处,我最瞧不起这种人。”又向熊通道:“你们十四寨的人,也随着我去四川吧。大家人多也好有个照应。”熊通答应一声,带着熊氏兄弟回去准备去了。 司马玮看着帮外人众走远,突然向熊霸天跪了下来。熊霸天道:“你这是做什么?”司马玮道:“都怪我被子文利用,才使得黑龙帮到了这种地步。” 熊霸天一听,面上登时现出一丝怒意,但随即又烟消云散。多年来,他一直视司马玮如自己的亲生儿子,况且事已至此,怪他也是没用。“这不关你的事,你起来吧。” 司马玮素知熊霸天脾气爽直,便站了起来。 熊霸天向公士庸等人道:“你们都先歇着去吧。”公士庸等人答应一声便去了。熊霸天叹了口气道:“颜无彩这个人,我一直防着他,没想到我最后还是低估了他。”司马玮道:“莫非您知道他是幽家的人。” 熊霸天道:“这个我倒是没想到,我本以为他只是被幽家收买,却没想到他竟是卧底在黑龙帮的幽家高层人物。不过他为你搜寻礼物,向幽家泄密之事,我还是知道的。” 司马玮失声道:“你知道?” 房顶上的谢雪痕也是万分诧异,而凤舞却丝毫不觉得惊讶,也不知他是早已知晓了这件事,还是根本就没当回事。 只听熊霸天道:“子文这个人表面上彬彬有礼,性子却很是高傲,他在黑龙帮这么多年,对于江湖上的事向来是不闻不问,又怎会对你向幽家人物送礼这样的事关心起来,我当时便起了疑心。”司马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彻查此事。” 熊霸天道:“那是我故意让他将正义盟的行动泄露给幽家。”司马玮道:“你是为了让各派同幽家互相火并,黑龙帮再借朝廷大军之势,坐收渔翁之利?” 熊霸天道:“那也不尽然,我这么做还有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在咱们黑龙帮内部,还有一股极大的神秘力量,想将黑龙帮逐步蚕食掉。” 司马玮愈听愈发吃惊,说道:“你说的莫非是方霈那些人。” 第228章 熊霸天道:“不错!方霈、明锋、徐岚、……这十三人武功高强,在十三年前他们救了我的命,我因此与他们相识。后来我引荐他们入了黑龙帮,我做上帮主后,他们帮我在扩大黑龙帮势力过程中,也确实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同时我发觉他们已逐步的占据了黑龙帮的大部分要职,让我渐有难以驾驭之感。于是我便在暗中对他们调查,发现十三年前,他们只所以救我,完全是一个圈套,他们为的就是拉近我,然后再打入黑龙帮。” 司马玮冷笑道:“莫非他们还想将您取而代之不成?” 熊霸天道:“当初我也这么认为,但随着我调查的深入,觉得他们还不止想取代我,还要以黑龙帮为跳板,继尔称霸武林。黑龙帮有******分舵,他们十三人便占据着十个,这么多年来想必在各分舵,他们也培植了不少自己的党羽。若是一个处置不当,拖出萝卜带出泥,黑龙帮势必会大乱。所以我想借着征服幽家之机将他们除去。起始我还担心幽家败的太快,是以想办法让他们有些准备,可是没想到各派之间互相倾轧,以至于势态的发展,竟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 司马玮道:“他们现在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们回来。”熊霸天道:“方霈是死是活,我还无从知道,另外十二人全死在了慕容白的剑下。”司马玮道:“他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熊霸天道:“不过我此刻最担心的是熊欢和你。你虽然是我的女婿,但一直以来和我的亲儿子没啥分别。熊扬死的早,熊威不争气,我本想在日后将帮主之位传给你。但江湖争斗就是一场博命的豪赌,今日荣,明日可能就会辱;今天还活着,明天说不定便会怎样。我不想你二人跟着我越陷越深,你干紧收拾收拾带上熊欢走吧,躲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们,安全的地方,好好的过上一辈子。” 谢雪痕在上面听了,不禁叹息道:“哪个父母不替自己的儿女着想,熊霸天虽作恶多端,却也免不了儿女情长。” 司马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熊霸天苦笑一声,道:“舍弃了黑龙帮,那不等于要了我的命么。你们安全了,我才可以放手一博,待江湖上平静下来之后,你们再回来不迟。快点抓紧时间,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快去吧。”司马玮知他意不可违,向他拜了一拜,扭头去了。 谢雪痕本想趁此时取了熊霸天的性命,但见熊霸天方才对司马玮夫妇的父子之情,想起自己的爹妈,心中顿时悲伤惆怅。正在这时忽听远方有人喝道:“什么人。”随后便化成了惨叫声传来。接着喝叱声,兵刃相击声,响成了一片。 正在室中的熊霸天犹如一道鬼影,脱弦之矢般,向来声掠了过去。 凤舞向谢雪痕道:“八成是幽家的人找上门来了,咱们过去瞧瞧。” 二人几个纵跃,无声无息的到了黑龙帮前厅,隐在屋脊上,向下窥探。此时天色微明,朦胧中但见数十个黑衣蒙面人已潜入了黑龙帮的大院内,正同黑龙帮弟子杀在一起。再看墙外人影幢幢,竟是数不清的幽家弟子,其中还夹杂着马夫,小贩,店堂伙计,也各持兵刃向黑龙帮大院涌来,想是这些人均是潜进洛阳的幽家弟子。 这些人来势甚猛,黑龙帮虽然戒备森严,却也被攻的有些招架不住。这时黑龙帮众高手均已警觉,公士庸、熊傲、熊通、熊狂、熊戾、力巴山等人都各持兵刃奔了出来,黑龙帮弟子登时声势大振。便在这时十多个人影一闪,拦住了公士庸等高手身前。 谢雪痕在上面看得真切,但见这十几个人,为首一人正是凤鸣,另外十二人却是上官英狐、子文、慕容菁儿、铁布弘、铁布海、铁布云、铁布华、公子方、崔天寒、贺耀煌、闻华和雀鹰扬。 此时黑龙帮高手能与幽家高手比肩的只有公士庸和熊傲,其它人则都差了一大截,更何况幽家在人数上还远胜黑龙帮。几个回合一过,黑龙帮众人登时险象环生。 正在这时,幽家的谍影堂的黑衣蒙面人中的一条大汉,突然反手几刀,劈向铁布华、公子方、闻华,三人一觉不对,纵身疾闪,但还是各挨了一刀。所幸三人见机的快,才尚不致命。铁布海破口大骂,道:“你个叛徒,看老子不毙了你。”说着,挥掌便欲扑去。 子文挥手将他拦住,道:“我谍影堂有这么一个高手我怎能不知道,熊帮主你什么时候也入了我谍影堂了。” 那蒙面大汉哈哈一笑,摘下面巾,道:“你能来我黑龙帮,我为什么就不能去你那里过过瘾。”说毕,向熊傲等到人道:“你们先走,我殿后。”上官英狐道:“想走还没这么容易。” 熊霸天正要答话,凤鸣晃身上前,双掌推出。熊霸天知道他掌上有毒,不敢以掌相接,惶急之下,随手拽过一个黑龙帮的弟子挡在了身前,那弟子闷哼一声,当即毙命。熊霸天丢下那弟子,正欲挥刀还击,上官英狐的飞狐剑和崔天寒的姊妹双煞枪已分从左右刺到。 熊霸天料难取胜,一耸身倒掠两丈,落在一株松树旁,高声喝道:“有谁想尝尝唐门腐尸砂的,尽管过来。”说时,挥手虚扬。幽家众人连忙疾躲,却不见有毒砂撒来,方知熊霸天在虚诈众人。当下纵身又上,这一次熊霸天却没有再弄玄虚,但见昏黑中一片红影罩来。 幽家众高手江湖经验,阅历俱都匪浅,方才熊霸天虽在诈唬众人,却都心知熊霸天同唐门关系非同一般,他身上是否真有腐尸砂也还说不定,是以都留了戒备之心。待见这时红雾飞来,各展精妙身法闪了过去,其它一些武功偏低的幽家和黑龙帮弟子,因躲闪不开,倒在地上惨呼一阵,便即气绝。再看熊霸天等人却早已逃的不知去向。 第229章 傀儡 慕容菁儿道:“唐门的毒药暗器,实在太过歹毒,应该将这些害人的东西消除掉才对。” 谢雪痕听了,向凤舞道:“她这话倒是不错。”凤舞道:“不错,将刀剑消除了更好。”谢雪痕白了他一眼。再看幽家众人,上官英狐开始命幽家弟子清理整个黑龙帮总舵。凤鸣虽是教皇,却一言不发,任凭上官英狐独自安排。幽家弟子将黑龙帮帮众以及帮内的杂役、奴仆统统押了出来。 这时,突听子文拉住两个人说道:“熊少爷,陆爷您二位没跟着熊帮主走啊。”那人冷哼一声,道:“我爹有我不多,没我不少,他早就不拿我当儿子了。”另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人苦笑道:“颜先生您好。” 谢雪痕向凤舞道:“这两个人是谁?”凤舞低声道:“一个是熊霸天的二儿子,叫熊威,整天不务正业;另一个是替熊霸天打理生意的,叫陆平。” 只听铁布弘道:“这些人该怎么处置。”铁布云道:“黑龙帮没一个好东西,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我看杀了算。”熊威一听,吓得“扑通”一声向子文跪了下去,哀求道:“颜先生,你以前跟我爹关系不错,看在我爹的份上,你可要救我一救。” 子文俯视着他,叹道:“若是看在你爹的份上,你的小命就玩完了,不过若是看在你自己的份上,我还可以去向我们教皇求求情。”熊威大喜,道:“颜先生谢谢你,你以让我做什么,我都干。”子文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向凤鸣走了过去。 接着但见子文同凤鸣低声攀谈了一阵,谢雪痕和凤舞却听不清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看上去凤鸣似是不知可否,只听公子方道:“何必这么麻烦,方才铁布云兄说的就不错,直接将黑龙帮肢解了就完了,江湖上从此就不再有这一派。” 铁布海、铁布云、铁布华、贺耀煌、闻华、崔天寒、雀鹰扬,也都纷纷附合道:“公堂主说的不错,直截了当,干净利落。”但上官英狐和铁布弘盛赞子文此计大妙。双方争论不休,最后均将目光投向了凤鸣,想看他如何拍板。 凤鸣沉思了一阵,道:“就按子文先生说的办。”子文躬身道:“属下尊命。”然后走到熊威身前,说道:“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熊威听他说话语气郑重,不知他让自己做什么,唯恐自己做不来,从而丢了性命,心中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道:“是。” 子文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我让你做的,当然是好事。从即日起,你就是黑龙帮的帮主。” 熊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子文先生您是在哄我玩的吧?”子文冷冷的道:“你看我的样子像在哄你玩么?”熊威苦着脸,道:“帮主是我爹啊,他怎肯让位给我。” 子文道:“黑龙帮在什么地方?”熊威道:“就在这里啊。”子文道:“你爹又在哪里?”熊威道:“他……”子文道:“有我幽家替你撑腰,这帮主的位子谁也抢不走。”熊威还是不放心的道:“您天天守着我?” 子文道:“以后我谍影堂,就常驻黑龙帮替你保驾。其实不论什么样的人,只要他肯上进,就一定能做大事。你爹不看好你,我看好你,你一定能将黑龙帮发扬的更光大。” 熊威起始担心父亲回来寻他算帐,但想到有幽家替自己撑腰,自己日后便可以为所欲为,不禁喜动颜色:“颜先生您实在对我太好了,我爹给不了我的,您能给我,您为什么不是我爹?” 谢雪痕和凤舞听到这里,才明白子文的妙计是什么。凤舞向谢雪痕低声道:“好歹毒的一条毒计。日后黑龙帮便成了幽家对付江湖各门派的马前卒,即使各派明知是黑龙帮是受了幽家的操控,也会和黑龙帮结下不世之仇。如此一来,黑锅由黑龙帮背了,好处却让幽家占了。” 一言未毕,骤觉一股极强劲的寒气迎面袭来,凤舞挥掌迎上,但听“啪”的一声,双掌相击之后,又互相分开,同时落了下去。 凤舞一直费尽心机的想将幽家除之而后快,幽家人众是以对他恨之入骨。此时一看他隐伏在这里,立时将他围了起来。谢雪痕飞身跃下,道:“各位先不要动手,凤舞和各位之间或许有些误会。” 子文冷冷的道:“他同幽家的事,又岂能是一个误会所能概括的,谢姑娘我看你还是靠边站吧。”谢雪痕还未答腔,铁布弘道:“这个人曾经杀了我青龙堂好几个弟子,这笔帐我今日一定要讨回来。” 凤鸣道:“这一次决不能让他再跑了。”他心中一直暗暗的喜欢着谢雪痕,只是他外表冷漠,内心又因自卑,而担心被拒,所以无法表达出来,但这其中的强烈却是别人所无法了解的。他此时看到谢雪痕同凤舞在一起,只见那凤舞丰神俊郎,英气勃勃,而自已却是白发苍苍,未老先衰,似已年过半百,心中的那种自卑瞬间化作了一腔愤怒。 谢雪痕向凤鸣道:“你和凤舞的事,我已知道了,其中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你们是骨肉之亲又何必相煎太急呢?” 凤鸣不耐烦的道:“我们幽家的事,我看你就不必插手了。”说罢,一指戳出,一道白气向凤舞射了过去。同时上官英狐夫妇所练剑法虽然不同,一个轻灵精妙,一个如鬼如魅,但此时双剑合璧,互补长短,登时便将凤舞罩在剑花之中,其中几剑均是擦着凤舞的衣襟划过。 凤舞又惊又怒,连变数次身法,方避过险境,接着挥指一道玄火神剑击向慕容菁儿的面门。慕容菁儿斜身避过,但上官英狐却唯恐爱妻有失,稍微缓了缓,凤舞趁隙窜了出去。但还未站稳脚跟,只见七朵金花迎面击来。凤舞拔身跃出三丈,躲过射来的七朵金花。 第230章 中毒 上官英狐、慕容菁儿、子文、贺耀煌四人各自站好方位,待他势衰,下落时给他一击。凤舞见状心念电闪,双翅展起,滑到前堂的飞檐上。 幽家众人但见三大高手都未奈何住凤舞,心中也不禁大为叹服凤舞的武功之高。凤鸣心中却更加恼恨,飞身便欲攻去,却忽觉手腕一紧,已被谢雪痕拿住。凤鸣怒道:“快松手。”谢雪痕满目噙泪,幽幽地说道:“你不能总是这样,骨肉之情,分离十几年,本就是一种不幸,却又怎能以命相博?” 凤鸣恨恨的道:“你别以为你练成了幽灵复活,我就不敢杀你。”谢雪痕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惊的呆了。 凤鸣一把甩开她的胳膊,抬手一记寒冰掌向凤舞拍了过去。凤舞飞身避过,飞檐轰然塌了下来。 谢雪痕向凤舞道:“你哥哥疯了,我们走。”说着,一晃身,扑到凤舞背上。凤舞挥动双翅,二人消失在夜空之中。 这时天已大亮,谢雪痕和凤舞在一家饭店里吃过饭,出了洛阳城,顺着官道行了一阵。谢雪痕思绪如潮,忽然向凤舞道:“我有件事要去做,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凤舞微微一怔,道:“需要我帮忙么?” 谢雪痕道:“不用了,这件事我一个人搞的定。你日后若是有了你母亲的消息的话,你通知我一声。”话一出口,随即想到,若是她母亲是凶手的话,他又怎会告诉自己。 凤舞道:“好!既是这样,我就先走了。”向谢雪痕点了点头,展起双翅,顷刻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谢雪痕见他既去,到了晚间,便又潜进了黑龙帮。黑龙帮此时一片平静,黑龙帮弟子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拾掇。前厅熊威坐在当中的帮主位上,下首两旁坐着子文和四个身披镶金边和银边黑斗蓬的人。 谢雪痕这时才看的真切,黑色斗蓬后背,用金丝绣着一个被熊熊烈火燃烧着的面目凶悍的幽灵,在月光下闪闪生辉。待掠到近前,才看清这四人是幽家的贺耀煌、闻华、崔天寒、雀鹰扬五人。 那陆平正站在子文身前,战战兢兢的听着他的吩咐,只见子文说一声,陆平便恭恭敬敬的答应一声。 谢雪痕看着不觉有些好笑,这子文俨然成了黑龙帮的太上皇了,只可惜离的太远听不清楚子文在向陆平吩咐什么,若是贸然下去,此时院中人多,必然会被发现。想了想,径直掠进了前厅。 厅内诸人陡觉眼前一花,便多了个人,不禁都惊的站了起来。待看清这人是谢雪痕时,雀鹰扬道:“好你个臭丫头,你竟还敢回来?”说着便欲动手。子文拦住道:“谢姑娘虽不知为何和凤舞走在了一起,却并非和凤舞是同路人,不要和她为难。”又向谢雪痕道:“谢姑娘又突然回来,不知有何见教?” 谢雪痕道:“被你们擒住的各派的那些弟子你可放了没有?”子文道:“此事我已禀过教皇,他也同意了,只是具体什么时候放,还要等他说了算。”谢雪痕沉吟了一下,说道:“既是这样,那我便去找凤鸣吧。”于是径直离了黑龙帮。 不一日,谢雪痕来到了幽冥城。只见城外经过一场血战,尸骨虽已掩埋,但血迹仍旧未干。在飞碧崖下,谢雪痕向幽家弟子通报了姓名,说是前来拜访凤鸣。那一弟子去了一会,回来道:“教皇不在宫中,姑娘请回吧!” 谢雪痕心想:“莫非他离开黑龙帮后又去了别处?”于是离开飞碧崖,走在幽冥城的大街上,猛然想起不知子文的那条狗怎么样了,便寻了那家店坐了下来。店老板没等她说话,便认出了她,忙道:“姑娘是来抱狗的吧。” 谢雪痕道:“你没有给它肉吃,它没被饿死吧。”店老板道:“它虽然喝粥,却也活的好好的。”谢雪痕道:“狗不吃肉可以活的好好的,坏人不做坏事,也可以活的好好的,但偏偏有许多的坏人做坏事。”不觉,菜已上齐。谢雪痕吃着吃着,也不知有没有吃饱,便晕趴在了桌子上。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窗外月明如水,秋天的凉风伴随着虫鸣,吹了进来。谢雪痕不禁打了个冷战,她方要起身,却发觉身上绑了绑缚。只听黑暗的角落有一个尖冷的声音道:“你醒了?” 谢雪痕一听这个声音,心头更冷,惊道:“龙妃?是你把我抓过来的?”龙妃点了点头,道:“不错。”谢雪痕道:“你抓我做什么?”龙妃道:“因为我有七个兄弟被幽家的人抓了去。” 谢雪痕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龙妃道:“据我所知凤鸣喜欢你,他如今做上了幽家的教皇,所以我要用你将他七人换回来。” 谢雪痕听他说凤鸣喜欢自己,心中不禁流出一股甜意,笑道:“那你可是白费心机了,因为我和他闹翻了。” 龙妃缓缓的坐了起来,接着走到窗前,面向窗外。她此时面纱长袍已去,在金白的月光下,但见她长着一张瓜子脸,粉面胜雪,身材尤其窈窕有致,只是双目紧闭。 谢雪痕没想到这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竟是一个光可鉴人的美人。 龙妃深吸了一口气,道:“听说两个人之间真是有感情的话,当对方若是有难的时候,都会毫不犹豫的去牺牲自己。我并没有让凤鸣牺牲什么,只不过是让他放几个人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谢雪痕看着她站在漆黑的夜色之中,却始终闭着眼睛,面对着黑暗,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怜惜之意,道:“若是他不放人,我也会帮你将你的兄弟救出来。” 龙妃转过头,一张俏脸随即隐进窗侧的阴影之中,冷冷的道:“从我生下来,便没人给过让我相信他们的机会。”说时,走了过来,伸手捏住谢雪痕的下巴。谢雪痕一张嘴,龙妃将一粒药丸弹进了她的口里。 谢雪痕只觉那药丸似是会走路一般,只接顺着自己的喉咙滑进了肚子里,不禁吃了一惊,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龙妃披上斗蓬围上面纱,道:“这叫百日穿肠丹,若是凤鸣真的不答应,一百天之后,你就受死吧。”也不等谢雪痕答话,伸臂挟起她的纤腰,推窗掠出,也不着地,蝠翼倏展,腾空而去。 第231章 谢雪痕一听这毒药的名字,只骇的魂飞魄散,心想:“若是凤鸣放了其它七兽,但愿她会给我解药。”思绪之间,随着耳旁的呼呼冷风,不觉飞临到飞碧崖上空。 龙妃并未去教皇宫,而是飞到位于飞碧崖,东崖边的一所小院上空。但见她长臂一挥,一物冒着火花向室内射去。但见室内一闪,同时蓬的一声,从室内炸开,室内立时有个人影飞了出来。谢雪痕见这人黑衣金靴,发白如雪,正是凤鸣。 “凤鸣,你看我把谁带来了。”龙妃笑吟吟地一只手抓着谢雪痕的肩膀,盘旋在崖外的万丈深渊上空。凤鸣面上掠过一丝惊乱,随即冷冷的道:“你想做什么?” 龙妃道:“用她一人,换我七位兄弟。”凤鸣冷冷的道:“你想用她威胁我?那你就打错了主意,我什么也不欠她的,她的事也与我无关。”谢雪痕听了又是愤怒,又是羞惭,冷冷的向龙妃道:“我对你说过的,你抓我来是没用的。”这一句话想必只是为了替自己找回面子,但自己到底说的是什么,却连自己都不知道。 龙妃道:“既然是这样,那她对我来说也没用了,我也没必要留着她了。”说罢,手一松,跌进了万丈深渊。 谢雪痕既不叫,也不闭眼,她心也不是恐惧,有的却是对凤鸣的恨。突然间一只胳膊揽住了她的腰,带她飞了上去。 谢雪痕犹在梦中,过了片刻,突然停下。谢雪痕忙瞧这人,但见原来是凤舞,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凤舞忙捂住了她的嘴,并将她身上的绑缚解了。谢雪痕此时才看清凤舞正搂着自己在崖边上,脚下依然临着万丈深渊。崖上却拳掌呼呼,探头一瞧,却是凤鸣正与龙妃拼斗。 凤鸣此时寒冰掌上下翻飞,疾若闪电,尽管仍是面无表情,但其招式竟似是不将龙妃杀了,决不罢休。龙妃的武功虽与凤鸣不相伯仲,但一时间竟被他一阵杀招,逼得连连倒退,空有幽冥蝠翼在身,却也欲飞不能。 谢雪痕忙将自己身中龙妃的百日穿肠丹之事向凤舞说了。凤舞一听,也大惊失色,沉吟了一阵,说道:“你试试看自己还能不能运功?”谢雪痕道:“我试过运功没问题。” 凤舞道:“这样看来,第一,龙妃给你服了假药,为得是镇住你,怕你反抗;第二,可能毒性现在还没有发作。总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待我冲过去,袭击他二人,你随后将龙妃制住,向他问个清楚。” 谢雪痕点了点头。凤舞盯着龙妃和凤鸣,忽见凤鸣施展起擒拿手法,与龙妃贴身相博,不能他顾之际,觑定这个间隙,蓦地飞身而上,双手向龙妃和凤鸣同时击出一记玄火神剑。龙妃和凤鸣正自激斗,虽见有人袭来,却也躲闪不开。但见两道火光闪过,前胸膻中穴犹如被刺进了一只火烫的钢针。 凤鸣和龙妃闷哼一声,各自踉踉跄跄向后跌了数步。 谢雪痕晃身而出,一爪衔住了龙妃的肩闸骨,喝道:“快将解药拿出来!”龙妃不答,猛一回头双目圆睁,两条青蛇吐着红信向谢雪痕啃了过来。谢雪痕吓的不由自主的松了手,向后退了数步。 龙妃趁机展起双翅,冲天而起,眨眼消失在了夜空之中。凤舞向凤鸣连攻了数招,忽见龙妃逃走,连忙舍了凤鸣,挟起谢雪痕追了上去。 凤鸣看着一起飞在空中的凤舞和谢雪痕二人,不由的叹了口气,随即又苦笑了两声。凤舞带着谢雪痕只追出幽冥城外,方见龙妃在一块危崖上落下。待二人落下,龙妃道:“凤舞,没想到你找凤鸣报仇不成,却抢了他的心上人。”谢雪痕又羞又急,怒道:“你胡说什么?” 凤舞道:“你把解药拿出来,辟邪七兽有我来救。”龙妃冷笑道:“幽家是什么地方?我都救不出来,难到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凤舞一听,暗道:“不错!以龙妃的武功、阅历、机智,均不在自己之下。辟邪九兽情谊之深,早已闻名江湖,想必她早已用尽了法子,都无法从幽家将其它七兽救出,才想出这以谢雪痕来要挟凤鸣的下策。”沉吟了一阵,道:“我一人虽不能将其它七兽救出,但是谢雪痕的武功已今非昔,若是当真比划起来,你我二人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若是咱们三人一起连手,幽家便是虎穴龙潭,咱们也能将他翻个底朝天。” 龙妃思忖了一阵,道:“这丫头中的毒,要过一个月才会慢慢的发作。你们若是诚心同我合作,将我七位兄弟救出来,到时我一定会给她服解药。” 凤舞和谢雪痕对望一眼,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和龙妃凑在一起,商议解救辟邪七兽之法。三人下了山,寻了一所破庙,稍微清理了一下,便坐下歇息。龙妃中了凤舞的玄火神剑,虽未受重伤,但膻中穴是人身要穴,她也不敢大意,调息了半日,方缓了过来。 三人先行到离此不远的村子里,村里的人见这三人一个穿着皇袍,一个将身体隐进斗蓬中,也不知是男是女,另外还跟着一个貌美的少女,均是面带惊奇的看着他们。三人走进一家小饭店里,店里的客人,连老板伙计均吓得跑了个精光。龙妃一把抓住一个跑的稍慢些的厨子,喝道:“你跑什么?我吓着你了么?” 那厨子道:“我不是怕你,只是那位爷身上穿着龙袍,私穿龙袍便是谋逆大罪,要满门抄斩的,三位要在小店吃饭,小的只怕会被拖累上。” 谢雪痕走过来道:“你放他走吧!我来给你二人做饭。”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交给那厨子,说道:“我们暂借贵店一下,吃完饭就走。”那厨子摆着手,边逃边道:“二位放了小的就行,这银子小的可不敢要。”话音未落,已一溜烟的跑了个不见踪影。 第232章 谢雪痕叹道:“今日能为大名鼎鼎的北双禽做一次饭,也算是荣幸。”说着走进了厨房。 龙妃道:“凤公子,你说咱们今天晚上该如何展开行动?”凤舞道:“飞碧崖是教皇宫所在地,幽家一切政物都是在这里处理,他们自然不会将你兄弟七人藏在这里。” 龙妃道:“那会在哪里?幽冥城和黑水旗大营,我都细细的找了,却也没有什么发现。该不会是担心我那七位兄长会地行术,把他们囚禁在幽冥宫吧。” 凤舞思忖了一阵,道:“幽冥宫虽说飘浮在空中,但却是幽家的根本所在,出产地狱行刑水以及存放幽家各首脑尸骨的幽冥潭便在这里。令兄虽然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却还不至于把他们囚禁在那里。” 龙妃道:“咱们今晚进里面转转如何,万一能捞找他们一件重要的物事,说不得我那七位兄长便有救了。”凤舞沉吟一阵,不知可否。龙妃低声道:“莫非凤兄怕那四个传说的老家伙?” 凤舞哼了一声,正要答话,谢雪痕端着一盘肉片,和一盘白菜走了出来,听见他二人说话,便问道:“我也听说过这四天王的大名,这一次武林各派围攻幽冥城,只见了四天王中的神龙剑客,但不见其他三位。那么危急的时刻,他们都不出来,他们都待在幽冥宫里做什么?” 凤舞道:“这四天王是护法和执法,虽说他们是掌管着幽冥宫,但他们的职责主要是监督幽家弟子是否违反教规,并且掌有行刑大权,但他们却无权干涉教务。因他们很少出宫,所以八只眼睛监督来监督去,最后也只能紧盯着教皇。” 龙妃说道:“如此说来,那做教皇的,天天被这八只眼睛盯着,岂不是镇日很难受。”凤舞道:“想必是如此。”龙妃道:“能做上江湖第一大教领袖的,都不是泛泛之辈,若是他能将这四天王换成他自己的人,不就免去了这四枚眼中钉。” 凤舞瞟了她一眼,狡黠的一笑,道:“当年幽家的创教鼻祖幽灵月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幽家教规规定,四天王必须由幽家人品最正直,御任了首脑职务的名宿担任。这些人担任四天王的时候,差不多都已是古稀之年,自然不会被他人所威胁利诱,而教规对教皇也有诸多限制,比如教皇之位最长不得超过十年。到任之后,十年之内不得担任教中任何职务。所以说他们根本就没机会控制那四个人。” 龙妃道:“凤兄弟对幽家之事了解的如此清楚,看来你为了报仇,确实也费了不少的心思,那你看我的七位兄长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谢雪痕听到这里,又拾掇饭菜去了。 凤舞向龙妃道:“幽家对于违反教规的幽家高层人物,或者同幽家有过节的教外的有名人物,都会被他们关在碧落峰,昨日你去大闹了一场,你的七个兄弟被关进碧落峰也说不定。” 龙妃道:“哪今天晚上便去碧落峰看看。”说话的空当,谢雪痕端上了五碟菜,四碗米饭,和一小盆粥。龙妃道:“土豆、白菜、豆腐,你能把这些最低廉普通的菜烹制的这么有味,也难得了你有这么好的手艺。”突然出手如电,扣住了谢雪痕的手腕,叱道:“你为什么要下毒,莫非你不想要百日断肠丹的解药了么?” 谢雪痕又惊又奇,道:“菜中有毒?”龙妃道:“这菜里的毒对别人来说,虽是没有一点味道,但是对我来说,世间根本就没有无味的东西。” 凤舞一听,从身上拔出银针,往菜中试了一下,半截银针变成了惨碧色。谢雪痕一瞧,不禁变了颜色,道:“怎么会这样。”凤舞道:“方才做饭时,厨房就你一个人?” 谢雪痕道:“是我一个人。”凤舞进去转了转,走出来向龙妃,道:“这其中肯定有古怪,不关她的事。”龙妃心想:“他二人在我受伤时完全可以将我擒住,再为我灌下毒药,没必要在这时下毒害我,莫非这地方还真的藏有他人不成?”于是放下谢雪痕,冷哼一声,道:“但愿耍花招的不是你。” 三人出了村子,行了三四里,忽听路旁草丛中倏地响了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三人转头一瞧,忽见一条大青蛇,游泳般的消失在草中。凤舞心中一动,一记火焰刀击了过去。那青蛇身子一扭,避过火焰刀,接着蜕下青皮,站出一个身穿水绿长裙的妖艳女人,却是梦魂离。 梦魂离嘻嘻一笑,道:“凤公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凤舞还未答话,忽闻空中一声鹤唳,一个挥着双翅的少年落了下来。 谢雪痕喜道:“无双你怎么在这里,魔姑娘呢?”梦魂离走上前来,偎在谢无双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向谢雪痕娇笑道:“魔姑娘换成梦姑娘啦。”谢无双也搂住了她的腰肢。 谢雪痕一头雾水,道:“你们这是……?”谢无双道:“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梦魂离得意的道:“姐姐你听到了么,我说的没错吧?” 凤舞道:“你下毒的本领倒是不小。”梦魂离道:“方才只是和你们开个玩笑,我早就知道这点小毒是奈何不了三位的,就算三位中了毒,我也会看在无双弟弟的份上,将解药给你们。嘻嘻!” 谢雪痕伸臂把谢无双从梦魂离身边拽过来,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被这样的水性杨花给纠缠住?”谢无双道:“以前是以前,只要以后不是就可以了。” 谢雪痕无法再说,转过话题,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谢无双道:“上次在少林寺时没敢对你说,咱的血观音被幽家的人抢了去,所以我们想来寻回去。”随将血观音从薛家庄丢失之事说了一遍。 第233章 刺探幽冥宫 凤舞道:“只怕不知道流失到谁那里去了。”谢雪痕道:“那咱们今天晚上便再上飞碧崖去探一探。” 是夜天交三更,五人飞上了飞碧崖,高大恢弘的教皇宫在夜色之下竟有一些神秘狰狞之感。幽家首脑人物的宅第均建在教皇宫后面的林子里。在四周巡哨的幽家弟子一队队的在其中来回穿过。 龙妃要寻其七位兄长,坚持要去碧落峰查探。谢无双得知谢雪痕已中了她的毒后,也只得先将搜寻血观音之事放下来,一起去了碧落峰。 五个人到了飞碧崖通往碧落峰的吊桥处,见差不多有三十多个幽家弟子把守在这里。五人只好展翅飞了过去。但方到碧落峰的上空,凤舞、龙妃和谢无双,却如触到了网上一般,被弹了回来,同时发出一声尖厉的哧啦声。 在碧落峰巡哨的幽家弟子顿时警觉,立刻将警钟敲响。一时间,驻守在碧落峰上的幽家弟子,均高举着火把冲了出来,将峰上照的亮如白昼。 谢无双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撞到了网上一般?”梦魂离在它背上道:“这玄阴冥气罩果然是真的存在。”谢无双道:“什么叫做玄阴冥气罩?” 梦魂离道:“玄阴冥气罩是冥界一件至宝,用九幽冥气炼成,将此罩罩在一个地方,神妖法宝便难侵入。” 正在这时,古老巍峨,略显陈旧的幽冥宫中,突然飞出了三个老人。当先一人,相貌清癯,须发皤然,穿着一件紫红色的道袍;第二人却是神龙剑客龙啸天;最后一人虬髯满面,身材不高,却十分的强壮。 这三人正是驻守幽冥宫的幽家护教、护法、执法天王中的老大轩辕神相,老三神龙剑客龙啸天和老四金面鬼王吴天焕。三人出得宫来,但见空中飞着三人,其中二人背上还各负着二个女子。吴天焕喝道:“想不到竟有人敢到这里来送死。”龙啸天却已看到了谢无双和谢雪痕。 龙妃道:“那幽家的人是怎样穿过玄阴冥气罩的?”梦魂离道:“这玄阴冥气罩只是护着幽冥宫的,只因碧落峰离着幽冥甚近,所以也沾了点便宜。但这玄阴冥气只是在晚上有用,白天便无事了。”龙妃道:“白天我们又怎么能闯过来?” 梦魂离道:“那索桥想必便是这玄阴冥气罩的出口。”谢雪痕道:“幽家的人现在已然发现了我们,我看还是改天再来吧。”其他四人也知道若是下去和幽家众人斗起来,不会占到什么便宜,只得调头回去。 突然间,从东南方飘过来一大片长方形的巨大风筝。众人正在惊异之间,这些风筝已到了飞碧崖的上空,遮住了星月光华并投射下一片黑影。 四人这才看清,每个风筝上都嵌着一个黑衣人。风筝上的黑衣人突然一声长啸,凌空跃了下去。这些黑衣人一落地,每人手里突然燃起一团火开始四下投射,不多时飞碧崖登时变成了飞火崖。 谢雪痕等人均是惊道:“这些人是谁?” 碧落峰上的幽家三天王也是吃了一惊,轩辕神相向一个独臂白眉毛的汉子道:“严旗使,你带人去对面瞧瞧,看飞碧崖发生了什么事,然后速来汇报。”这独臂汉子正是昔日被幽家群豪从京城救出来的白眉雕严不屈。严不屈报拳道声:“得令!”便带着三十多个弟子奔了过去。 谢雪痕等人飞到飞碧崖上空,凌空俯瞰,却见一百多个黑衣人各持东瀛刀,正同幽家弟子厮杀。这些黑衣人远比上次秋野正幸所带的倭寇武功要强的多。何况幽家的精英弟子此时多已派出去执行任务,留守飞碧崖的幽家弟子武功相当平庸。是以这些黑衣人冷不防的从空中袭来,幽家弟子竟被杀的有些支持不住。 突然教皇宫后面跃出六个人来,这六人正是凤鸣、上官英狐夫妇、赵异志、公孙战、蓝灯。这六大高手冲进黑衣人之中,登时抵住了众倭寇的攻势,众幽家弟子的士气也顿时为之一振。正在这时,一个黑衣人手持长剑当先向凤鸣刺了出去。 谢雪痕在空中瞧的真切,这持剑黑衣人却是聂海棠,这才确定这些人真的是倭寇。 龙妃道:“这帮混蛋来的正是时候,帮了我们一个大忙,闯进碧落峰去。”说着一束双翅,俯冲向索桥。凤舞和谢无双也只得背着谢雪痕和梦魂离冲了下去。 龙妃一落下去,手持双头金枪向着众幽家紫电旗弟子连挑数枪,索桥上的四个幽家弟子惨呼着坠向万丈深渊。凤舞、谢雪痕、谢无双、梦魂离随后跟着向碧落峰疾冲,幽家弟子拼死抵抗,均被龙妃和凤舞击下崖去。 轩辕神相等人知道索桥上一来窄小,博斗起来放不开手脚;二来对方身上携有飞翅,不必忌惮桥下的万丈深渊,反之自己却要处处小心,如此一来,交手之时必会为之分心,是以向众弟子喝道:“放他们过来。” 那些幽家弟子因摄于教规严酷,才不得不拼着命同龙妃和凤舞等人周旋,此时一听轩辕神相命令,登时如蒙大赦,迫不及待的窜了回来。 三天王待他们五人过了索桥,轩辕神相道:“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二位想必便是闻名江湖的嗜血双禽了?”龙妃冷冷的道:“些许微名,难得入了各位的尊耳。”吴天焕在一旁听她说话倔傲,心中不禁有气,走上两步道:“既然有这么大的名头,想必有两下子。来,我老头子向你讨教两招。” 轩辕神相和龙啸天处事稳重,不似吴天焕性如烈火。龙啸天拦住吴天焕道:“且慢!”然后向谢雪痕姐弟道:“北双禽想必是为了辟邪七兽而来,但不知二位却因何与他们二人走在了一起?” 他先前见过谢雪痕和谢无双姐弟惊世骇俗的武功,北双禽在江湖上极负盛名,身手自然不可小觑,后面的梦魂离虽然娇媚艳丽,瞧其身段也必怀有惊人的绝技。此时这五大高手陡然进犯,自己三人只怕难以将他们打发了。而飞碧崖上一片喧嘈,不知来了些什么人?是否是他们的帮手?心中不禁一阵担忧。 第234章 谢无双上前躬身道:“我二姐中了龙夫人的百日穿肠丹,所以不得不随其前来冒犯,还望三位高抬贵手,放了她的七位兄长,好救我姐姐一命。” 龙啸天道:“辟邪八兽只有一人在这里。”龙妃道:“一人?其它七人呢。”龙啸天道:“被分别关在其它地方,我们无权过问。不过即便是关在此地,若没有教皇的命令,谁也不能放。” 听到这话,五人均吃了一惊,心道:“幽家将辟邪七兽分别关置,纵使今日费尽心力,也只能救出一人,而另六人还不知道被关在了什么地方。”龙妃怒喝一声,挺枪向龙啸天当胸刺去。龙啸天横剑隔开剌来的金枪,反手一挑,连刺十八剑。 龙妃和凤舞久经杀场,此时见这老头出剑如此之快,心中不禁暗赞:“这老儿果然厉害,难怪能教出司马玮那样的徒弟。” 谢无双替谢雪痕解毒心切,心中暗自盘算:“幽家虽然将辟邪七兽分别关押,但也只好救出一人,算一人了,最好是能将这三个老头擒住,用他三人同幽家换回辟邪七兽。”一念至此,头上金光一闪,隐住房身形,悄悄的向轩辕神相靠了过去。 轩辕神相道:“小兄弟,你这金霞冠是从哪里得来的?” 谢无双一听,猛然想起自己在仙霞峰时,曾听怪诞神君说起他有九个徒弟在幽家任职,莫非这轩辕神相便是其中之一么?慌忙现出身来,道:“不知前辈同怪诞道长怎生称呼?” 轩辕神相道:“那是老朽的恩师。”这轩辕神相正是怪诞神君的大徒弟,四大天王中的金花圣母是他师妹。他习艺出山后,受幽冥公主之约投入幽家,先后在幽家担任青龙堂堂主,幽家大总管之职。十五年前开始担任护教、护法、执法天王。 此时忽见谢无双头上金光一闪,便消失不见,认出这是恩师的法宝金霞冠。心想:“老师最心爱的至宝怎会在这少年手里,仙霞峰在深山老林,师伯师父法力无边,若说是被他盗去,那是决无可能,难道他是老师新收的弟子不成?”是以询问了一声。 谢无双说道:“晚辈曾经前往仙霞峰去过一次,幸得两位仙长垂爱,在那里小住了几日。临行时,便将这金霞冠赠予了晚辈。” 轩辕神相暗自思忖:“金霞冠这么贵重的宝物,恩师岂能轻易送人,这其间想必还有其它隐情。”但在此情急的时刻,也不及细问,只得想法先平息了眼前的争端再说,于是向谢无双道:“不知令姐中的是什么毒?看看老朽能否略效些微劳。” 谢雪痕走上前道:“百日穿肠丹。”轩辕神相道:“这是辟邪九兽的独门毒药,老夫这里……”一言未了,一道油亮的黑水向轩辕神相射了过来。 原来龙妃虽同龙啸天激斗,但却无时无刻的不留心着这些人在谈论着什么,当她听到轩辕神相似是有办法解除百日穿肠丹的毒时,唯恐谢雪痕毒解之后,众人对她群起而攻。到那时自已势单力孤,别说去救辟邪七兽,便是自己也会立刻处于危境之中。因此趁着轩辕神相不备,对他突施暗算。 谢无双惊呼一声,凤舞反掌向射来的黑水震去。但因那股黑水一来来势太快,二来龙妃深知此举关系重大,贯注了内力,竟将这油黑的毒水逼地如一支黑箭一般劲疾。 凤舞因仓促发掌,虽将射来的黑水震偏了些,但大多还是溅了过来。谢雪痕只吓的花容失色,连忙抬臂向脸上挡却,却忽觉轩辕神相一扬长袖,但听叭的一声,那股黑水竟全被震在地上。正在这时,突听龙妃闷哼一声,展翅向外飞了出去。原来她因方才发射毒水,被龙啸天一剑划在胁下,伤的着实不轻。 谢无双道:“轩辕道长,您有办法治我姐姐的毒?”轩辕神相道:“百日穿肠丹早先出自唐门,只因这种毒因发作太慢,后来唐门便渐渐的弃之不用了。”谢无双和谢雪痕均吃了一惊,道:“不知他们是否还有这种毒的解药。”但随即想到,这种毒既然已弃之不用,自然便没有解药了。 凤舞道:“我们赶紧去追龙妃。”轩辕神相道:“我带各位去求见教皇,请他放了辟邪七兽,好为谢姑娘换取解药。等解药换回之后,我再将这七人抓回来就是。”谢雪痕等人也觉的这也算是一种比较好的法子。 龙啸天和吴天焕一直为飞碧崖的情势担忧,见谢雪痕等人没有异议,便道:“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先行一步。”说着同吴天焕当先跃向索桥,掠向飞碧崖。但还未走过一半,飞碧崖上一个火把便飞上了索桥。 那索桥虽是用碗口粗的铁链作桥梁,但上面却是用木板铺就,那火把一落向索桥,登时燃起了大火,索桥瞬时变成了一条火龙,飞也似的向碧落峰烧了过来。龙啸天和吴天焕纵身而起,凌空跃了过去,然而其它的幽家弟子却被挡了回去。 谢雪痕见飞碧崖厮杀不休,心中不禁开始担心起凤鸣的安危来,向轩辕神相道:“我们同这些倭寇有些过节,我们也过去助前辈一臂之力。”轩辕神相道:“那就有劳各位了。” 四人飞到对崖,但见此次来的倭寇,个个武功高强,他们以四成的人将那些武功较低的普通弟子当在了外围,其它六成的人专门围攻凤鸣、上官英狐夫妇、赵异志,公孙战、蓝登,这六大高手。 其中聂海棠又缠住了凤鸣,其它五大高手在众倭寇的围攻之下,几有招架不住,虽然有龙啸天和吴天焕添了进来,一时间却也难挽颓势。所以厮杀了这么久,倭寇虽然不少人身上带伤,但死的人并不甚多,反之幽家弟子倒是尸横就地的不少。 谢雪痕不待凤舞落地,便亮起幽冥神爪,向两个倭寇抓去。一个倭寇猝不及防,当即惨叫一声,被她的幽冥爪掀进了天灵盖而死。另一个倭寇却甚是机警,一觉头顶有异,将身一矮,谢雪痕只从他肩膀上撕下一块肉来。 第235章 谢无双和梦魂离也跟着上前出手,众倭寇见又有人来,瞬间大乱。秋野正幸只得命令又分出一些人,来抵挡谢雪痕等人。 凤舞在上空来回盘旋,火焰刀、玄火神剑频频击下,将众倭寇打的手忙脚乱。众倭在与敌交手时,还不得不提防上面飞来的火光。 凤舞趁着谢雪痕同众倭寇斗的正激,忽然一记火焰刀向凤鸣击了过去。凤鸣正凝神同聂海棠以命相博,正巧聂海棠一剑削向他的双眼,他正要退身仰头避过,忽觉一股极猛的灼热之气从上方直袭向后脑,顿时明白是凤舞暗算自己,于是拼着挨上这一剑,自己也不能死在凤舞的手里。 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向右一斜身,虽躲过了凤舞的火焰刀,但聂海棠的剑尖,却蹭在了他的左眼上。只觉左眼一黑,同时猛的一阵剧痛,闷哼一声,滚倒在地。 聂海棠挥剑按在凤鸣的咽喉,道:“那赤萤灯在哪里?最好快拿出来,否则的话,凤舞的一箭之仇你是永远也没机会报了。” 聂海棠和众倭寇从幽冥城逃走后,便杀回武当山,将太极真人和一众弟子逼走。但没过三日,上官英狐带着幽家高手找上门来,又将他们赶了出去。聂海棠深感自己人单势孤,这些倭寇又是见利忘义,绝对靠不住。猛然想起武当派的镇山之宝赤萤灯若是用的得当,威力无穷。 以前他囚禁太极真人时,将赤萤灯打下了崖去,后来他暗地里连寻数次都一无所获。只到那一日,看见被英效无意中得去。他便一直打算去寻找英效将宝物夺回,却一直腾不出功夫,却不曾想在围攻幽冥城时,发现赤萤灯不知怎么,落到了幽家人的手里。自己若是有雪萤灯在手,便不用惧怕幽家和武当来找自己寻仇。 离开武当东躲西藏了数日,听闻幽家众高手已倾巢出动,去消灭武林各派,于是便鼓动众倭寇趁着幽家内部空虚前去报仇。秋野正幸本就不甘心在幽冥城铩羽而归,一听聂海棠所说,甚觉有理。但因在幽家惨败,早收了轻觑之心,便特意回到东瀛,从各派请了一百多个高手,并许以重诺,一起前来飞碧崖报仇。 他们扎着风筝,从空中突袭飞碧崖,果见正如聂海棠所说,幽家高手所剩无几,聂海棠和秋野正幸等人大喜过望,若是能将这几大高手擒住,幽家诸般宝物不但可以尽归自己所有,而且还可以以次雄霸中土武林。正自得意忘形之际,没想到谢雪痕等人杀了过来,幽家劣势顿时逆转。 尤其是聂海棠,他的武功和凤鸣本就不相上下,凤鸣又是一副若不将其毙于掌下而不罢休之势。聂海棠拼着性命才同他斗了个势均力敌,后来一见谢雪痕和谢无双到来,更是心惊胆战,情知今日已是胜算无望,心中便萌生了退意,但凤鸣的寒冰掌扑天盖地般的拍来,将他打得是欲罢而不能。 正在这要命的时候,突见凤舞悄无声息的飞了过来,不禁暗道:“完了!凤舞同我那小姨子的关系不清不楚,此时又是和她同路而来,自是助她杀我来了。”忙向凤鸣连攻数剑,然后打算赶紧逃走,却不想凤舞一掌却拍向了凤鸣。凤鸣在二人夹击之下,躲避不及,被他一剑擦瞎了左眼。聂海棠大喜,趁机上前制住了凤鸣,想先逼他交出赤萤灯再行逃走。 但凤鸣的一声轻哼,却惊动了谢雪痕,她手上虽同倭寇对敌,但凤鸣的影子无时无刻不在她的心里来回的萦绕飘荡,让她赶之不走,挥之不去。此时忽听凤鸣的叫声不对,回头一瞧,但见凤鸣满脸是血,被聂海棠按在了剑下,不禁大吃一惊。 她在江湖上已经历了一些时日,处事稳重了许多,知道这时若是一有声响,聂海棠必然会依凤鸣为人质。于是悄无声息的掠了过去,右爪先一把扣住聂海棠持剑的手腕,左爪抓住了聂海棠后颈的哑门穴。聂海棠登时不敢再动弹。 谢无双自得了太极真人的玉仁剑和太极剑谱,虽在百花谷也练习了一些时日,但那太极剑法岂是朝夕之间可以练会的?别说练熟,就连练完都没有。不过那把玉仁剑因是从神界夺来的十二兵刃之一,助他施展的每一剑,快、准、狠,增上三分力,使他在用剑上,差不多也算是三流好手了。 但此次前来的黑衣蒙面人大半均是东瀛的剑术名家。谢无双的剑术在他们的面前,自是不值一哂。但谢无双每每遇到危急时,一晃身化作微细雪亮的沙刃,非但转危为安,反而伤了对手。群倭见他有如此诡异的功夫,无不骇异万分,一见他化身一溜寒光闪闪的刀刃飞来,忙把刀舞的水泄不通,将那一溜锐锋又挡了回去。 谢无双至此才发觉自己的终结神话并非可以所向披靡,只要对手的刀剑够快,还是可以招架他的这项神功。 这时下面又涌上来二百多个幽家弟子,为首几人的武功也是相当不错。这几人是幽家军团中的杜衡、李元吉、齐定国、齐燕然。 这齐燕然正是昔日为救严不屈而投奔幽家的龙威镖局总镖头。他投奔幽家后一直在青龙堂供职,因在幽冥城一役中,立功不小,便升任了幽家军团的千夫长。他们几人本来驻守在幽冥城外,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一百多个倭寇偷袭了教皇宫,四人一听有一百多人,不禁吃了一惊,还道是自己防守不严,唯恐上头怪罪,便连忙带人赶过来救援。 众倭寇见聂海棠被擒,幽家弟子又越聚越多,便呼喝一声,向崖下跳去,接着每个人的背上鼓起一个伞一般的大包,减缓了他们的坠落之势。 上官英狐向崖下瞅了瞅,道:“深渊下面是一条急流,直通大海,他们从这里逃走,海边上一定有船接应。阮香主,立刻通知程旗使,让他去海上抓捕这些倭寇。”阮旗使答应一声,便奔去了。慕容菁儿拿出一块白色的棉布为凤鸣止了伤势,但凤鸣的一只左眼是废了。 第236章 公孙战连点了聂海棠周身六处大穴,又掏出一根牛筋将他绑了,众人便进了教皇宫灵秀殿。殿内晶屏玉柱,宝幔珠缨,流辉四射,光彩鉴人。 众人各自落座之后,轩辕神相向凤鸣禀道:“谢姑娘的事听说教皇已知道了,方才他又帮我们擒住了聂海棠,你看能不能将辟邪九兽还给他们。” 凤鸣那一只受伤的眼睛,已上了血,面上尽管淡淡的,但还略现一丝疼痛,听到轩辕神相的话,冷冷的说道:“聂海棠是他们擒住的,就由他们带走,至于辟邪九兽的事,便由上官城主拿主意吧。我身体有点不适,要回去休息一下,你们请便吧。”说着,径自出宫去了。 上官英狐看着他的背影,暗自寻思:“凤鸣昔日曾经对谢雪痕有过救命之恩,但在黑龙帮时,却又突然反目成仇。这一次,谢雪痕对他出手相救,又急需辟邪七兽救命,而他却既不说放人,又不说不放,却将此事推托给我,也不知是让我替他将此事推掉,还是他不愿让谢雪痕领他的情。”上官英狐一时间揣摩不出他这是何意。 这时轩辕神相走过来,向上官英狐道:“上官城主,您就拿主意吧。”幽家众人对凤鸣都有些拘束感,尤其是做上教皇之后。这时他离出教皇宫,众人反觉得轻松了许多。 上官英狐沉吟了一阵,向谢雪痕道:“谢姑娘,你这解药急不急。”龙啸天有些不耐烦的道:“救命之事,你说急是不急?”轩辕神相道:“上官城主,不如这样,待谢姑娘用辟邪七兽换回解药之后,我再将他们抓回来。抓龙妃没把握,抓这八个家伙又不会太费事。” 上官英狐心道:“待她得了解药,这辟邪七兽对凤鸣又还有什么价值?”碍于几位天王的面,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放人就是。”于是命人将辟邪七兽押到这里来。直到天亮,辟邪七兽才被带到灵秀殿。 谢雪痕等人唯恐再有什么变故,便向上官英狐和轩辕神相等人告辞,然后押着辟邪七兽并聂海棠飞离飞碧崖。只待出了幽冥城,过了前面的大河,方在河边坐下歇息。谢雪痕道:“聂海棠该怎么处理?” 凤舞道:“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杀了他。”梦魂离也道:“聂海棠人面兽心,阴险毒辣,让人防不胜防,还是凤公子说的对,赶紧杀了,免得留在世上继续害人。” 谢无双向聂海棠喝道:“聂海棠到了此时,你还不知悔改么?”聂海棠却向凤舞笑道:“昨天晚上你还助我对付凤鸣,怎么现在又开始要杀我了?” 谢雪痕一听,霍地坐了起来,惊道:“你说什么?”聂海棠道:“昨天晚上若不是凤兄弟向凤鸣突施偷袭,我又怎能刺瞎他的眼睛?”谢雪痕向凤舞道:“他说的是真的么?”凤舞昂然道:“是真的。”谢雪痕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凤舞道“因为我想让他死。”谢雪痕没想到他还是这么恨凤鸣。 梦魂离忽然嗅了嗅,道:“怎么有一股血腥味。”谢无双也嗅了嗅,四下瞭望了一下,忽然俯在河边,道:“你看这水怎么越来越红了?”众人俯在河边一瞧,果见从上游流下来的水中,泛着一片红色。 凤舞道:“待会肯定有死尸漂下来。”不一会儿,果然先后漂下来了七具尸道。谢无双跳下水将尸首打捞了上来。但见这些人均是身着劲装的江湖人物,其伤口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差不多都是死于刀剑之下。 凤舞道:“看这些人的装束,像是海鲸帮的人。”梦魂离道:“这些人平时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却不知道被谁给宰了。” 谢雪痕道:“咱们过去瞧瞧。” 谢无双和凤舞也都很好奇,便顺着河流向上游行去。聂海棠武艺高强,辟邪七兽善于地遁之术,为防止这八人逃走,凤舞不但点了他们的穴道,还用一根强劲的牛筋将他们拴在了一起,然后由谢无双和梦魂离在前面牵着,他和谢雪痕在后面跟着。 约行了七八里,远远的看见前面河边上泊着一艘大船,岸上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船下的水里被染通红,想是水里的尸首已被冲走。众人紧走几步,但见地上躺着五六十人,那艘船已被凿漏船底,因此是被搁浅在了岸边。 谢雪痕道:“不知道这些人是被谁杀的。”凤舞道:“江湖仇杀很正常的事,只不过这一次人死的多了点。” 忽听一声痛苦之极的惨叫从船上传了下来。 “还有人没死。”谢无双说着,纵身上了船,撩开船上的棚帘一瞧,不禁惊呼一声,但见一个大汉,满身是血的浸在了水里,他的四肢被四把匕首钉在一块木板上,使他动弹不得。 谢雪痕和梦魂离听到谢无双惊呼,还以为船上有陷阱,让他遭到了什么不测,也忙跃了上来,过去一看,待见到那个大汉的样子时,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谢无双将那大汉救下船,然后询问详情。 那大汉道:“我是海鲸帮的帮主。三日前黑龙帮新任帮主熊威向我们海鲸帮下发了黑龙贴,限令我在三日内带领所有海鲸帮弟子归付他们。我心想黑龙帮在围剿幽家时吃了大亏,熊霸天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于是便没把这黑龙贴当一回事,却不曾想今日早上我们刚经过这里,便突然涌出一帮黑龙帮弟子,结果便是这样的了。唉!最后他们说留着我的活口,好让我在江湖上传言,谁若是敢违抗黑龙贴,这就是榜样。” 这大汉越说越是无力,最后却连呼吸都没有了。 梦魂离叹道:“我还以为熊威是只不过是个白痴,竟没想到比他老子还厉害了三分。” 谢雪痕道:“你错了,现在在黑龙帮当家的不是熊威,而是子文。他以黑龙帮的名义去征服武林各派,然后再让黑龙帮效命幽家。这样所有的恶名全让黑龙帮背了,而真正的利益却让幽家给得了。” 第237章 聂海棠杀七兽 梦魂离赞道:“幽家的人果然厉害,那这个海鲸帮的帮主方才所说,杀他们的黑龙帮弟子,肯定也是幽家的人了。”谢雪痕道:“熊霸天一走,黑龙帮自然不会有什么人留下来为熊威卖命。” 凤舞插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要紧。” 到了黄昏时分,众人走到昨日谢雪痕和凤舞同龙妃在一起歇息时的关帝庙,庙内空无一人。 谢雪痕道:“看来也只好在这里歇息一晚了。”又让谢无双和凤舞去买些吃的回来。她和梦魂离将庙里的棉垫,蒲团拍打干净,然后净候二人回来。 约过了一个多时辰,二人带了五只白鸡,七斤牛肉、两个大食盒和两坛酒回来。 谢无双为聂海棠和辟邪七兽各解开了一只胳膊,让他们用菜。谢无双几杯酒下肚,抬头望天,月色如水,微风扑面,心中豪气顿生,道:“若是我们大家能够变成朋友,坐在一起这般痛饮,那该有多好。” 辟邪嘲风龙威在辟九兽之中最为豪迈,他听了谢无双的话,瞅了瞅梦魂离和谢雪痕,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今日能有两位美人相陪,饮如此美酒,情愿为君流尽千滴血,谢姑娘你不用去找龙妃了,她没有解药。” 谢雪痕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她没有解药?”其他六兽一听龙威如此说,面色微变,不住的向他使眼色。龙威故作不知,道:“解药在我们八人的手里。”飞指囚牛曲弦怒道:“老三,你难道忘了咱们发过的毒誓么,这件事决不向第十个人提起。”嘲凤沉默了一阵,道:“我只是想将解药给她,那件事当然谁也不能说出来。” 谢无双站起身来,向七人拱手道:“各位有什么密秘,我们几人决不过问,只要各位能救我姐姐,谢无双感激不尽,他日倘若有差遣之处,在下必当赴汤蹈火。” 谢雪痕看着谢无双说话的气魄,与往日一比,简直判若两人,真不知他怎么改变成这样好,心中顿觉甚是欣慰。 龙威道:“谢兄弟你先别急,此事需容我兄弟商议妥当之后,一起答应你才行。”谢无双拱手道:“好!各位请!”凤舞将他们八人安置在后殿,为防止这几个人耍心计,便又将他们点了穴道,上了绑缚。待回到前殿,却见谢雪痕为他用稻草在东墙地上铺了个草床,谢无双和梦魂离则睡在西墙根。 梦魂离和谢无双因谢雪痕和凤舞在侧也规矩了不少,谢雪痕却望着金泥剥落的神像,心潮起伏,思绪难宁,不知过了多久,才昏昏睡去。 内殿陡然传来数声惨叫,四人猛然惊醒,正欲冲进去,一道剑光闪电般的划了过来,分刺四人。因为事情太过突然,这一道剑势又极为凌厉,四人连忙疾躲。便在这一刹那间,那人已掠出庙外,随即消失在夜幕之中。 谢无双和梦魂离道:“是聂海棠。”谢雪痕恨声道:“这个奸贼,我们去追。”凤舞拦住道:“先去看看辟邪七兽。”说着,打起火折,进了内殿,却见辟邪七兽已倒在了血泊之中。 谢雪痕只觉头晕目眩。谢无双恨声道:“这个恶贼死性不改,早知道就该听凤舞的话将他杀了。” 凤舞突然冲到墙角处,从地上拽出一个人来,这人却是辟邪九兽中的老五喷香狻猊龙静。他方才上半截身子嵌在地上,一道一尺多长的剑伤从后腰只划到前胸。谢雪痕、谢无双和梦魂离走上前来看他时,龙静已奄奄一息。凤舞摇醒他,叫道:“百日穿肠丹的解药在哪里?” 龙静乜斜着眼睛,喃喃的道:“我救他,聂……聂海棠反……反而杀……了我……,让……龙妃……为我们……”最后一句话接不上去,便已气绝。 原来龙静以前同龙妃在这庙里碰过面,这一晚来寻龙妃,正巧看见谢氏姐弟和凤舞、梦魂离押着辟邪七兽和聂海棠也来到了庙里。心中虽然知道这四人武功高强,又不知道他们怎得会凑到一块,但还是等到夜深,趁着他们睡着之后,从地下潜出来,去救他的七位兄弟。 凤舞为了防止辟邪七兽用地遁之术逃走,便将他们和聂海棠绑在了一起,而且他的那根金绳刀剑难断,最后拴的那一人又是聂海棠,所以龙静要想救自己的七位兄弟必须先要将聂海棠解开。当他刚解开聂海棠身上的绑缚,聂海棠却意念一动,掌中亮出铭义剑,对他突施杀手。 他紧急之下,向土中钻去,想用地行之术逃走,但还是晚了一步,被聂海棠一剑砍在了要害上。其七兽见状大惊,但却苦于身上被缚,无法躲避,被聂海棠尽皆刺死。聂海棠在吃饭时,知道了谢雪痕中了龙妃的毒,要用辟邪七兽去换取解药,于是便在这时杀死八兽,不但让谢雪痕得不到解药,反而同龙妃结上血仇。 这一下解药的事没有了着落。谢无双气愤的道:“去追聂海棠那狗贼,逮着他,我这一次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于是他背起梦魂离,凤舞背起谢雪痕飞了出去。 凤舞知道聂海棠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是以在点他穴道时,手上施了玄火神剑的内劲。聂海棠虽以其深厚的内力将穴道冲开,但还是觉的穴位上似是被烧红的钢针攒刺一般,剧痛的难以忍受。他从庙中一掠出来,便有些支持不住,遂迫不及待的翻身伏在了旁边的树丛中。 待谢雪痕和凤舞他们飞过,又伏了一阵,方从草丛里挣扎着爬了出来。心中不禁暗道:“凤舞这小狗的点穴手法果然厉害,以我的内力竟无法将穴道全部冲开。”情知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万一他们回味过来追查,我就难以逃脱了。想到此处,向着和谢雪痕等人相反的方向行去。 约摸行了三里多地,觉得凤舞等人决不会再寻过来,于是在路旁的山坳里,寻了块僻静的地方,盘膝而坐,运功调息穴道上的疼痛。行功片刻,只觉穴位处,竟有增无减,心中不禁大为惶恐。 正在这时,面前忽的出现了一个人影,聂海棠懔然一惊,抬头一瞧,这人竟是龙妃,不禁苦笑道:“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第238章 入蜀 龙妃道:“你气息不稳,受了重伤了吧?” 聂海棠又惊又骇,心里暗道:“这个贱人的耳朵果然灵敏,万一我落在她的手里,再让她知道是我杀了她的八个畜类兄弟,只怕比落在谢雪痕的手里还要惨,这我可要小心应付。”拼命忍着痛楚,凝神静气,浑若无事的道:“我确实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已无恙了。”说着,挣扎着站了起来。还未站稳,面前突然黑光一闪,正自灼热剧痛的几处穴道,陡然一凉,接着便再也动弹不得。只见龙妃手中抓着她的冥笛,却是被她点了穴道。 龙妃阴森森的冷笑一声,道:“你气息不稳,却努力凝神静气,而且还心跳加快,这说明你怕我杀你。”聂海棠苦笑道:“现在江湖上还有谁不想杀我?”龙妃一声长笑,直如孤魂枭啼,说道:“想不到昔日受万人祟仰的第一侠,竟然落到这步田地,好!好!你也算是我辈中人了,咱们若是合作在一起,必会天下无敌。” 聂海棠正自思,自己落到这么一个疯癫的狂魔手里,不知要受到怎样的折磨,此时听到她这番话,简直如获至宝,至少可以暂保性命。但面上却淡淡的一笑,道:“落难之人,又有何德何能可为龙夫人效劳的?”龙妃却道:“聂大侠又何必太谦。” 聂海棠忽觉的自己穴道上如火灼一般的疼痛蓦地消失了,想来正是适才龙妃点住他的穴道,心想:“是了,一定是龙妃所练的武功乃是阴柔一道,正好同凤舞所练内功相生相克,是以方才点穴时,无意间解了穴道上的至阳之气。”心下窃喜不已,又暗自寻思:“自己杀了她的八位兄长,日后倘若被她知道了,终究不妙。待她为我解了穴道,要趁她不防,先将她除去为妙。” 他穴道上的灼热感之所以除去,其实并非在于龙妃的内功和凤舞的内功相生相克,而是因为龙妃手中的冥王笛本是冥界之物,本身含着玄阴之气,故此在龙妃点住他的穴道时,无竟间去除了他穴位上的痛楚。 正自心念电转之际,龙妃忽地将一物送入了他的口中,接着一拍他的前胸,不但让他将那东西咽了下去,而且他被封的穴道,也让她这一拍顺便解去。 聂海棠大惊失色,叫道:“你给我吃了什么?”龙妃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若是你和我处的好,那东西便是延年异寿的大补灵药,若是你要对我不利,它立刻便会变成穿肠毒药。”聂海棠耸然道:“莫非是百日穿肠丹?” 龙妃面色也是一变,惊异道:“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见过谢雪痕那个贱人?”聂海棠自知说漏了嘴,龙妃已然起疑,正想用个什么话应付过去,龙妃又叱道:“快点带我去找她,要不然你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聂海棠知道瞒不过去,眼珠子突的一转,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我确实是刚从谢雪痕和凤舞手里逃出来的,只是曲弦兄他们……,” 龙妃紧问道:“怎样?” 聂海棠本想将八兽之死嫁祸到谢雪痕和凤舞的头上,但又唯恐龙妃得知八兽死讯后,情绪激动之下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先将自己如何在幽家飞碧崖被擒,如何遇到僻邪八兽,一起到了关帝庙,说与龙妃。接着顿了顿,又说:“后来龙静兄深夜前来搭救,却不想惊动了他们。谢雪痕、谢无双、凤舞、梦魂离这四人的武功想必你也知道,我们虽然人多,却跟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龙妃截住道:“所以只有你自己跑出来了?”聂海棠慨然,道:“惭愧、惭愧。”龙妃道:“带我去找他们。”也不容聂海棠分说,当先向关帝庙行去。 聂海棠虽然心怀鬼胎,却也只得冒险随行,但他只盼着谢雪痕等人已不在庙中,是以磨磨蹭蹭,到得天亮方来到了庙中。二人进去一瞧,不但没有见着谢雪痕等人,而且连辟邪八兽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聂海棠心中虽然惊奇,却也松了一口气。龙妃不知八兽已死,心中揣测良久,既不知他们是已逃走,还是逃走了几人,或者是又被谢雪痕他们擒到了别处,只好带着聂海棠继续搜寻谢雪痕等人的下落。 而凤舞和谢无双分别背着谢雪痕和梦魂离在四周盘旋搜寻到天亮,也未见着聂海棠的踪影。 梦魂离道:“轩辕神相曾说,百日穿肠丹最早出自唐门,不如咱们去唐门看看。熊霸天的姐姐是唐门的掌门夫人,说不定我会帮上点忙。”谢雪痕本来对梦魂离不大信任,但听她如此说,也觉得不无道理,再问凤舞。凤舞道:“现在也只能去唐门碰碰运气了,不过到了唐门大家要小心。” 谢无双道:“不管怎么说,辟邪八兽的死和我们也有关,咱们不能再让他们再曝尸于荒野之中,我看还是先回去将他们葬了。” 梦魂离道:“江湖上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若是都像你这样,那葬的过来吗?再说辟邪九兽也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倒下的是你,他们决不会管你。”谢雪痕不高兴的道:“你说什么呢?你既然和谢无双在一起,就应该盼着他好。”梦魂离道:“我怎么就不盼着他好了?”谢无双担心二人吵起来,双翅挥动,直向关帝庙飞了过去。 四人进了内殿,却不由的吃了一惊,辟邪八兽的尸首已然不见。凤舞和谢雪痕也随后赶了过来,四个人对望了一眼,谁都猜不出是谁在这么短的功夫,将这八个人的尸体给收走了。 凤舞道:“这件事早晚会水落石出,咱们先去唐门要紧。”计议已定,四人便向西飞去。 四川地大物博,山明水秀,屹立江湖数百年的武林三大派峨嵋、青城、唐门都位于四川境内。凤舞、谢无双二人飞行迅速,到了中午,进了四川境内。 第239章 谢雪痕伏在凤舞背上,道:“离唐门还有多远?”凤舞说:“马上就到。”谢雪痕说道:“唐门的人和我非亲非故,因为熊霸天的原因,还和我有些过节,我看还是下去找一个地方,先商量一下对策。”凤舞道:“他们若是交不出解药,我每天便杀一个姓唐的,若是永远交不出,我就让他们全部为你陪葬。” 谢雪痕虽觉得他说的太过霸道残忍,但心里还是大为感动,道:“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凤舞道:“我喜欢你。”谢雪痕听了,一时间心里却不是个滋味。她心中喜欢的只有凤鸣,这时有一个和凤鸣长的一模一样,却又完全不同的人如此狂热的喜欢她,她心里不觉有些彷徨。 正在这时,飞在前面的谢无双道:“前面林子里有人好像在打斗。”凤舞和谢雪痕凝目一瞧,果见有三个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老者。于是道:“下去瞧瞧。”说着,束翅俯冲而下。谢无双也随即跟着飞了下去。 四人先远远的落到林间,然后悄悄的掠到近前。但见那三个黑衣人,二人持刀,一人持剑,而且还蒙着面。瞧这装束,正是子文手下谍影堂的人,而被围攻的那老者却是唐列。 当日熊霸天率武林各派进犯少林寺,唐列暗算化梵音不成,反自损一臂,尽管他后来一直苦练左手,但功夫上还是大打折扣。此时在这三个黑衣人的围攻下,东躲西藏,并不时的甩出一支蒺藜或毒针。那三个黑衣人招式狠辣,武艺也高于他,若不是忌惮着他的暗器的话,只怕早已将他斩于刀下了。 四人均是暗道:“天赐良机。”谢无双一耸身,跃了上去,喝道:“住手。” 正在激斗的四人,陡然看见林间伏着四人,都不禁吃了一惊。那三个黑衣蒙面人待看清四人后,瞳孔突然放大,惊得倒退了一步。瞧神情像是认得凤舞四人,但瞬间又镇定如常,说道:“没你们的事,最好不要差手,不然的话我幽家谍影堂的手段想必你们是知道的。” 谢无双道:“什么手段?我倒要领教领教。”一语未毕,背后林间突然寒光一闪,四把飞刀向他们四人飞来。凤舞反身连劈数掌,数道红光竟向射来的飞刀击去,但听啪啪啪啪四声,四把飞刀均被震落。 谢雪痕喝道:“什么人?”身形微晃,掠了过去。三个黑衣人叫声:“走!”纵身向林间跃了出去。唐列左臂轻挥,数点寒星向那黑衣人射了过去。 林中忽然人影一闪,却见熊霸天跃了出来,拦住那三个黑衣人,喝道:“你们竟然连唐门的掌门都敢暗算,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说着挥刀疾转,向那三个黑衣人劈去。但那三个黑衣人的轻功非常了得,只一晃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谢雪痕掠至飞刀射来之处,却没看见向他们放飞刀的那人,便又跃了回来。熊霸天向唐列道:“姐夫你怎么样?没伤着你吧。”唐列面色极为难看,朝熊霸天怒哼了一声,随即又笑道:“谢谢你的关心,你怎么来的这么巧?” 熊霸天道:“今天上午,幽家的这三个狗贼偷偷的给我送来了一道黑龙贴,他们想必是怕我杀他们,不等我拆开看便溜了,我追着他们一只到这里,正巧看见这三个恶贼正在围攻你。” 唐列将信将疑,显然他是在怀疑那三个黑衣人是熊霸天派来的。熊霸天只作不见,转头向凤舞等人打招呼道:“凤兄弟,谢姑娘、谢兄弟多日不见,你们可好啊。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担心的很。”这最后一句话,是向梦魂离说的。他陡然看到这四人在一起,心中自然很是纳罕。 梦魂离银铃般的嘻嘻一笑,叹道:“见就不如不见。”熊霸天愕然道:“为什么?”说着走了过来,去抚她的肩头。谢无双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我不许你碰她?” 熊霸天怒道:“你说什么?”谢无双瞪着他,冷冷的道:“他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梦魂离偎在谢无双的胸前,伸出白润的玉指,摩莎着谢无双的面颊,看着熊霸天媚笑道:“你听见了么?” 熊霸天此时已是怒极,只恨不得将眼前的这对狗男女,一刀剁为十段,但因摄于谢雪痕的幽灵复活厉害,自己不是对手,凤舞是友是敌也已然难明,恨恨的张目向谢无双道:“谢无双,这个水性杨花的贱妇,我早就不想要了,你既然喜欢我穿过的破鞋,你就取去吧。哈哈哈哈!”说时,几个纵跃,消失在了林中。 但熊霸天这最后的一句话,却勾起了谢无双对司徒天工的回忆。他双翅一展,追了上去,喝道:“熊霸天你这狗贼,快给我站住,我今天一定要取了你的命。” 熊霸天回头看见他两胁发出一对翅膀状的影子,发疯般的扑来,不禁吃了一惊,反手将修罗刀向谢无双掷了出去。谢无双一晃身,化作一根明晃晃的细刃组成的长鞭,躲过修罗刀,向熊霸天抽去。 熊霸天骇然失色,惊道:“终结神话!”忙闪身一株合抱粗的树后。那道寒光森森的长鞭,在树上一抽,三人合抱粗的树干,拦腰而断。十数丈高的树身,哗然倒了下来。 熊霸天惊慌失措,耸身一窜,跃到一棵大石后。那条布满细刃的长鞭,紧迫不舍,又向那块山石击去。但听唰地一声,那块巨大的山石,似是被切开的西瓜,被谢无双化身的这条软鞭削下了半边。 熊霸天忙又俯身跃开,亟待再寻射避之处。那条凌厉无比的钢屑组成的光鞭,倏地落于地下,身出谢无双的原身。却见他双手抱头,颓然倒了下去,面现痛苦之色。原来他适才对巨石的这一击,因力道太猛,勾起了他的头痛之症。 熊霸天死里逃生,虽见谢无双莫明其妙的倒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不敢上前伤他,忙运用意念之力,收回了修罗刀,连纵带跃的逃走了。 谢雪痕凤舞和梦魂离,都是第一次见到谢无双用起终结神话,一时间也被其诡异厉害惊呆了,眼见熊霸天将要死在他的手里,想起熊霸天的姐姐熊心是唐列的夫人,若是此时让他死在谢无双的手里,只怕再难取得解药,正要上前去阻止,不想谢无双却骤然现出这般状况。 第240章 谢雪痕以其鬼魅般的身法,掠了过去,将惊惶失措地将他扶了起来。谢无双唯恐她担心,硬撑着摇头道:“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无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你到底怎么了?”谢雪痕看他头上表面确实没有受伤,不过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一粒一粒地涔涔而落,又见他咬牙切齿似是忍着难以言状的剧痛,不禁起了疑心。 “我没事。……没事。”谢无双只是左手抚头,右手颤抖着摇摆,推开了谢雪痕,步履蹒跚着想去一个僻静处。谢雪痕心中登时明白,转头向梦魂离道:“他这是怎么了?” 梦魂离道:“他有头痛之疾,会不定时的发作。”谢无双嘶哑着叫道:“你不要说,不要说。” “你想瞒,瞒得了吗,谁都看出来了,不说出来,只能让你姐姐更担心。”梦魂离接着便将谢无双得此头疾的缘由,向谢雪痕和凤舞说了一遍。 谢雪痕只听的惊呆了。凤舞奔过来,出指如风,连点谢无双上身几处大穴,谢无双登时晕了过去。谢雪痕想起自己身上中毒,此行不知能否取得解药,却不想谢无双又有了这种匪夷所思的顽症,一时间难过之极,不禁哀哀痛哭起来。 凤舞道:“哭有什么用,赶紧想法子才是。”谢雪痕没好气的道:“我想哭就哭,你管得着么?”凤舞也不以为意,走到唐列面前,道:“唐先生我们有一事想请你帮忙。”唐列素知凤舞为人,又忌惮他武功了得,此时却听他说要请自己帮忙,心中随即暗加戒备,道:“不知凤公子有何差遣?” 凤舞道:“此事非一言所能表达,还要烦请唐先生随我们走一趟。”唐列一听,面上不禁变了颜色,道:“你有何事,现在说也无妨。”凤舞想了想,道:“听闻贵门曾经有一种毒叫做百日穿肠丹,不知是不是。” 唐列道:“确实有这种毒,只不过我们早就不用了。”凤舞道:“但这百日穿肠丹和解药的配方,想必还是有的。”唐列道:“这是唐门的机密,我无可奉告。” 凤舞道:“这个我也早就想到了,所以想请唐先生随我走一趟。”唐列道:“去哪里?”凤舞道:“这就难说了,蜀中这个地方我不大熟。不过我会时时前去贵门拜访,只到他们交出那两种配方为止。” “那你也休想得到手。” 唐列又惊又怒,惊的是这凤舞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落在他的手里,自己自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怒的是这个家伙竟丝毫未将他这个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唐门掌门人放在眼里。 凤舞道:“不着急,到时我会每日带一个姓唐的人,来让他们见你最后一面。”唐列只气的说不出话来,道:“你……” 正在这时,忽听梦魂离一声惊呼,凤舞回头一瞧,但见空中一个巨大的黑鸟,向正自昏迷的谢无双袭了过去。凤舞双翅一展,迎了上去。那黑鸟正是龙妃。 龙妃见凤舞飞来,双目中黑水连射,将凤舞阻了阻,旋即向唐列冲去。唐列措手不及,被她一招拿住要穴,再也动弹不得。龙妃将唐列一提,冲天而起,振翅向西,眨眼之间,变成了黑点,消失在了天际。 凤舞道:“我去追他回来。”说着,也飞了出去。 梦魂离骂道:“龙妃这个贱妇来的倒挺快,想必她早就猜到咱们会来唐门了。”谢雪痕道:“你是从什么时候跟谢无双在一起的?”梦魂离道:“快两个月了吧。”谢雪痕道:“你是真的喜欢谢无双?”梦魂离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谢雪痕道:“我总觉的你们并不合适。” 梦魂离站起身来,来回踱了一阵,道:“至少我现在是绝对的真心喜欢他,至于以后的事,那就很难说了。比方说谢无双和司徒天工,他们始终无法在一起。又比方说两个人若是有一个人确实变了心,那只能说他们在一起不合适,那也没必要过分的勉强,否则爱情就成了悲剧,更何况谢无双对我决不会变心。” 岂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雪痕听了她这最后一句,不由得想起了凤鸣。 这时谢无双渐渐的醒了过来,梦魂离为他解了穴道,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青鳞绽花真丝帕为他擦了擦汗。谢无双好似得了一场大病一般,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又歇了好一会,才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三人直等到天近黄昏,也不见凤舞回来,梦魂离道:“不如咱们在左近寻家客店,在那里候着他。” 谢雪痕也是等的腹中饥饿,又见谢无双面容苍白憔悴,便道:“好吧!但愿他能平安回来。”二人扶起谢无双,出了林子。谢雪痕纵上一块高岗,遥望四方,但见东北方青烟袅袅,屋宇重迭,疑似是个市镇,便跃下来,领着三人行下山岗,绕上坡路,向那小镇行去。 到了镇上时,夜幕已落,但市集上依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三人走了没几步,忽觉身后像是有人跟随,回头一瞧,却见是六七个衣饰华贵的富家子弟。 这几人穿的虽是华贵,手中还摇着纸扇故作风流,但其长的却是尖嘴猴腮,獐头鼠目,一双双淫邪的目光如生了根一般,死死的钉在梦魂离的身上,及至三人回头时,都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梦魂离不但不以为忤,反而向他们抛出了一个媚眼。这帮流氓只觉得这个妖精一般的美人,已将芳心许给了他们,心里只喜的简直就像吃了蜜一般。继而争先恐后拥上前来,向梦魂离道:“小姐可有需要小生帮忙的么?” 梦魂离抿嘴一笑,略有腼腆的道:“我们三人初来乍到,不知哪一家客店可以住的舒服些?” 谢雪痕道:“你跟这些个杂碎瞎牵扯个什么劲?”梦魂离轻言道:“现在天色已晚,咱们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所以只是让他们带带路,你若是不 第241章 刻薄 谢雪痕唯恐生出乱子,忙拦住道:“算了,不过希望你要自重。” 那些纨绔子弟哪知眼前的这个碧发美人和毒蛇没什么区别,还依然抢着献殷勤,说道:“我带小姐去。”“五福客栈最好,小姐我领你去。”“还是金华客栈比较好。”“去蜀中第一家。”梦魂离道:“那就有劳各位相公。” 这些腹中无物之物,虽然嘴上七嘴八舌,你争我抢,但又担心这位美人嫌远,最后还是带着他们三人去了临街的弘远客店。 一进客店,店中的老板伙计突然见来了这么多的客人,连忙迎了上来,但当看见梦魂离时,也不禁看直了眼。领他们三人前来的那些富家子弟,都从怀里掏出面额不等的银票,道:“老板,这位小姐和她另两位朋友的店钱由我来付。” 谢无双只觉得自己不知比他幸运了多少,再瞧他们拿的银票,多则上百两,少则数十两,有几人见别人拿出来的银票比自己的多,唯恐自己落了后,又伸向怀里拿出来几张,只是眼里已露出了红色,想是有些豁出去的感觉,更有几人竟收回银票偷偷的溜了。不禁心道:“这几人还是不够阔绰,这个镇并不很大,再有钱也有不了哪去,这些人的钱也只能摆给当地的穷人看。” 正在这时,忽听大厅内一人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吼道:“他奶奶的,这一点银子你们也拿的出手,你们的那点钱也只能摆给镇上的穷人看。”众人转头一瞧,但见厅内的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一个年近四十,身着锦衣的大胖子。 这个胖子胖的只如一个大水缸,一身的肥肉雪白嫩滑,看上去竟有吹弹可破之感,抓着一只烧鸡的胖手上,竟然看不到指关节。一颗胖头长的就像一个做瓢用的匏瓜,上尖下粗。头发非常的稀疏,勉强可以挽成一个发簪。两个大胖腮鼓鼓的,似是口中含着五个大鸡蛋。眼睛小的直如花生米,鼻子也很短小,但一双大耳却能垂肩,他的身后站着四个劲装打扮的威武大汉,身旁一边一个坐着两个娇若桃花的少女,面前鸡鸭鱼肉,珍馐佳肴尽满其桌。两个少女不停的拿着筷子将桌上的菜送到他的嘴边,他的嘴来者不拒,张口吞下。 谢无双心中不禁暗想:“看来幽家的人每年抓人还是不够细至,怎得漏了这么一条胖鱼。又猜不出他若是被幽家的人抓了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些纨绔子弟一见这胖子便如猴子见了老虎一般,又争先恐后的溜之大吉,只是临走时没有忘记将方才一直急着塞在店老板手里的银票又夺回来。 梦魂离扭头冲着逃出去的众富家子弟骂道:“没用的孬种,你们一辈子也找不到女人。”那胖子向老板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那老板点头哈腰的道:“我立刻为他们三位准备本店最好的菜,打扫最好的房间。” 那胖子扯着嗓子道:“不是他三位,是这位小姐的两位朋友。这位小姐我今天晚上自有安排。”突然向身旁的两个少女瞪眼暴叱道:“她妈的你们还不快给我滚?看看你们的样子,在这样的大美人面前,你们也不觉得丢人,还敢在这里露脸?” 两个少女赶紧放下筷子,以袖掩面向店外奔去。谢无双看这两个少女面色通红,眼中还噙着泪水,心中不禁大怒,暗道:“若论世上无耻之人,只怕无逾此人者。” 那胖子向身后的四个大汉道:“备车。”一个大汉到门外转了一下,便有一辆四匹高头大马拉的大车停在了店门口,另两个大汉走到胖子身边,一边一个抓住他椅子两边的铁环一提,连人带椅将那胖子提了起来。原来那胖子已胖的无法再走路,只能坐在这张特制的椅子上,行动时需要别人抬着。 那两个大汉抬着那胖子走到梦魂离身边,那胖子露出一副天真的面孔,向梦魂离道:“小姐您是外乡人吧?你长的其实并不怎么样,只不过你的屁股嘛,又圆,又肥,又翘,我喜欢得很。今天晚上你便住在我那里去吧,我那里要什么有什么,房子大,床也大,保准你住的舒服。” 谢无双喝道:“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梦魂离拦住谢无双,向那胖子道:“你家要什么有什么,这虽是好的,但是只不过多了一样东西,我却是不喜欢。” 那胖子道:“多了什么?” 梦魂离一双碧绿色的明眸中射出逼人的光芒,讥刺道:“就是多了你啊。你知不知道,你让人一看见就想吐,你虽然花钱让人服侍你,但是人家心里却巴不得你早点死啊。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废物而已,你说你活着还有个什么劲,除了浪费粮食,便是让人看着恶心,就是死了也要占地下一块很大的地,你却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存在而羞耻,反之还觉得自己活得很光荣。哼哼!” 这胖子姓庞名利,其父庞元是四川壁山府的知府,其兄庞胜曾经是青城弟子。后来庞元为了同太师熊变拉近关系,便让庞胜脱离青城派,投到黑龙帮川西分舵。庞胜武功不高,但因为父亲的这一层背景,再加上黑龙帮的名号,他在四川境内也小有名气。 这庞利一生下来便有这肥胖之症,父母对他极其怜悯,因此便娇生惯养,恣意纵容,为了怕他有自卑的心理,严禁任何人再他面前提起“胖”“肥”“粗”之类的话,庞利从此便养成了横行八道、飞扬跋扈的性格。 他此时听到梦魂离这一番阴损刻毒的话,直如一柄有毒的钢刺,扎进了他的胸膛。再环顾四围,无论怎么看,在场每个人的那种眼神都似是在嘲笑于他,一时间怒气攻心之下,“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噗地一声,吐了出来。接着他吃下去的鸡鸭鱼各种菜肴也跟着狂喷一气,弄的他满身满地都是。若不是梦魂离躲的快,只怕也得搞上一身。 第242章 他手下的那几个大汉万没料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心想:“若不将这三人抓回去,回去只怕连命都没有了。”忙放下椅子,狂吼一声向梦魂离抓了过去。 梦魂离身形微动,接着手臂轻抬,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招式,这三个大汉竟先后向店外飞了出去。梦魂离又转到庞利身后飞起一脚,庞利连人带椅也直飞了出去。梦魂又向前急掠,拽住了庞利的衣襟,但听“哧啦”一声,一身华丽的绸缎长衣被扯烂。 庞利就像一头被褪了毛的白猪一般,砸在了跌在店外的三个大汉的身上。庞利差不多有五百多斤重,再加上空中坠落之势,这是何等的力道?只听那三个大汉闷哼一声,竟都被砸地吐出了血来。另一个大汉知道遇到了高手,吓的赶紧奔出去报信去了。 谢无双想起这胖子适才挖苦那两个少女时的样子,虽觉得这胖子该受些惩罚,不过此时看梦魂离如此出手,却又觉得重了些,忙上前拦住道:“算了,不要弄出人命来。”梦魂离道:“就这几条贱命,都死光了才好。” 此时这店里的老板哪里还敢容留他们在这里住,只拱手苦苦哀求道:“求姑娘行行好饶了我们吧。”谢无双道:“走吧。换一家店。”三人顺着大街行了老远,择了一家小一些的客栈住了下来。 待用罢晚饭,三人各回客房休息。谢无双刚要睡着,忽听房门响动,转头一瞧,却是梦魂离溜了进来。谢无双道:“你怎么来了,我姐姐就在隔壁,让她听见了多不好。” 梦魂离正儿八经的道:“我们和夫妻有什么区别,她听见又咋的?若不是我们在这里,凤舞又去追龙妃,只怕他们早就在一张床上了。”谢无双霍地坐了起来,道:“你胡说什么?” 梦魂离正要反驳,忽听墙上“嘭”的一声,被撞了一下。梦魂离道:“莫非你姐姐在听咱们说话?”说着将耳朵凑到墙上想听对面有什么动静。谁知就在这时,墙壁“轰隆”一声,竟被撞塌了一个大洞。一个汉子趴在了二人的床上。 梦魂离和谢无双都愣了一愣,梦魂离抓起那汉子甩在了地上,在朝洞那边一瞧,却见谢雪痕正和几个劲装大汉斗在一起。二人连忙整理好衣衫,冲了过去。 梦魂离双掌翻飞,将那三个大汉击了出去,紧接着奔出门外,但见院内站着二十多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锦衣人,身旁站着一个大汉,一见谢雪痕他们出来,便指着他们向那锦衣人道:“大少爷,伤二少爷的就是那个长着绿头发的女人。” 谢雪痕三人已认出那大汉便是那胖子的打手,知道他们是为了那胖子找上门来了,只是不知道这锦衣人是什么来头。 这锦衣人正是那胖子的大哥庞胜,这一带不但在嘉定州境内,也属于黑龙帮川西分舵的地盘。他一听说有人伤了他的兄弟,便特意带着二十多个人奔了过来,为他二弟出气。这时被击下来的那三个汉子,捂着痛处,向他奔来,道:“坛主,这几人很厉害。” 庞胜一看见梦魂离的这般姿容,眼珠子只差点蹦出来,喝道:“捉活的,回去之后我要严加拷问。” 谢雪痕他们的房间在这客栈的二楼,那些随庞胜来的黑龙帮川西分舵的弟子一得令,便各持兵刃冲了上来。那庞胜也拔出剑来,正要纵身冲上,忽觉眼前一花,自己的手腕和咽喉已被人扣住,向这人仔细一瞧,却是谢雪痕。他也曾经跟随熊霸天去围攻幽家,是以在那里见过谢雪痕。动容道:“谢姑娘。” 谢雪痕道:“你认得我?”庞胜道:“谢姑娘早已闻名江湖,我当然认识。”谢雪痕道:“你又是谁?”庞胜道:“在下庞胜,是黑龙帮川西分舵的坛主。”梦魂离走过来,道:“那你可认得我么?” 庞胜细一看,惊讶道:“原来是帮主夫人,唉,我真是胡涂,我早就应该想到,除了帮主夫人以外,还有谁有这样一头碧绿色的头发。舍弟一时冒犯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梦魂离向谢雪痕道:“看在我也在黑龙帮待过一场,就饶他一命吧。”谢雪痕本就没想杀他,道:“那就快滚,下次若是再犯到我的手上,我让你死的很惨。”说着,松了幽冥爪。 庞胜口上虽然讨了饶,但面上并无惧色,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向众人喝道:“我们走。”还没走出店门,却见他陡然转身,反手疾扬,一片红幕直罩了过来。 谢无双认得这是唐门的腐尸砂,赶紧喝道:“小心!”双翅一展,将谢雪痕和梦魂离带到了上空。庞胜见三人逃过,心中一惊,怕三人下来报复,忙一溜烟地没入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梦魂离大怒道:“这个王八蛋,我替他说了情,他竟然反过来暗算我们一把,我决不能放过他。”身形微晃,朝着庞胜逃走的方向飞去,转眼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庞胜东转西绕,掠到一条小胡同里,但觉后面没人追来,方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胡同上突然绿影一闪,他不禁吃了一惊,他方才领教了谢雪痕的厉害,知道若是再落在她的手里,那定然是再无幸理。情急之下,推开旁边的一扇门掠了进去,穿过院落,进了西厢房,接着屏住呼吸,凝听外面的动静。 过了半天,不见有声音,心道:“想必是走过去了。”便悄悄的行到门边,打开房门向外面瞧了瞧,不见有任何人影,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正要迈步出门,忽觉脚边一凉,接着有一物顺着他的腿向上攀了上来。他已隐隐觉出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小心的低头一瞧,还是吓的魂飞魄散。但见一条比碗口还要粗的碧绿色的大蛇已缠到了他的腹部。他正欲呼喊挣扎,绿蛇继而嗖的一下,勒住了他的脖子。 第243章 庞胜伸出双手无论怎么用力扳,都扳不得分毫,接着便难以呼吸。他张开嘴巴,伸出舌头,想努力将喉咙撑大一些,却没有丝毫的用处。情知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时,那条蛇的蛇头突然盯住了他,然后张开了血盆大口,近尺长的蛇信也翘了起来,看上去好不狰狞,暗道:“莫非它要吞了我不成。” 这时蛇头又合住了嘴,接着只觉眼前一团模糊,蛇头竟变成了一个世上最美丽的头颅,当然也拥有一张最美丽的脸和最动听的声音,道:“你还敢逃么?” 庞胜满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面奋力喘息,一面呻吟着道:“熊夫人,你……你怎么会是……,你饶了我吧。”梦魂离道:“我有话要问你,你要从实招来,听到没有?” 庞胜道:“我一定……一定……”突然绿影一闪,接着身子一松,但见梦魂离又化成了人形,站在了他的面前。庞胜弯着腰大口喘了几口气,道:“你要问我什么?” 梦魂离道:“你的青魔遁法是谁教你的?”庞胜揉着脖子,故作不知的道:“什么青魔遁法?我都没听说过?”梦魂离道:“这么说来,你这手功夫是偷学来的,那我只好将你的这手功夫废去了。”说着纤手一抬,掌中一亮,竟多了一把镶满宝石的刀来。 庞胜吃了一惊,道:“你想做什么?”梦魂离道:“我们魔域的功夫,岂能让你随便的学到手?所以我要挑了你的脚筋。”庞胜道:“您真是魔域的……人?”他明知梦魂离是妖,但还是不敢说出口。 梦魂离却道:“我是魔域的蛇妖,人又有什么好,要么蠢笨无比,要么胸怀奸诈。” 庞胜道:“既然是这样,想必你同我师父认识。我师父叫丁霈。”梦魂离怔道:“丁霈?是董大千的徒弟。”庞胜有些得意的道:“是?”梦魂离道:“想不到丁霈竟会收你这样资质的人做徒弟。” 庞胜讶异的道:“你和家师是……”梦魂离道:“董大千的师父魔域鬼母是我的姨妈,说起来你的师父只是我的师侄?”庞胜慌忙道:“徒孙拜见太师叔。”梦魂离道:“丁霈是怎么收的你做徒弟?” 庞胜道:“川西分舵前舵主莫兰本是老师的徒弟,后来在抓捕蝶恋花时,误中了唐门的腐尸砂而死。由此老师便在黑龙帮少了一个内应,若是重新派人来,在黑龙帮重新打基础,这不但费时而且也很麻烦,所以老师便看中了我,便将我抓了去。这也算是我因祸得福,就这样被老师收做了徒弟。以后还请太师叔多多栽培徒孙。” 梦魂离的笑容又像娇艳的花儿一般绽放了开来,道:“这就看你的表现了。最近黑龙帮有什么情况?” 庞胜道:“熊霸天将黑龙帮的总舵移到了川西分舵。但没想到,他前脚刚走,他儿子便在幽家的扶植下,做上了帮主。前两天给他发了一道黑龙令,让他担任黑龙帮川西分舵的分舵主。所以熊霸天非常的恼火,他便打算和唐门联手再杀回去,但是唐列好像对他很不满意。” 梦魂离突然向左右瞧了瞧,又道:“你是怎么和你师父联系的?”庞胜道:“老师让我待在黑龙帮,就是为了让我帮一位大人物。那位大人物神出鬼没,若是他有什么分派的话,会自己来通知我。“梦魂离道:“如果你有事情呢?” 庞胜道:“他说那也不用我担心,我要是有什么事的话,这川西分舵内会有人去通知他。”梦魂离道:“那现在他给你分派了任务没有?”庞胜道:“这个……,请恕我不能直言。” 梦魂离也不勉强道:“那就算了。”庞胜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昨日熊霸天一回来,就下令,见到师叔就格杀勿论。要不然的话,今天晚上我怎么也不会向你动手。” 梦魂离道:“这件事我已知道了。另外我有一件事让你帮我做。”庞胜道:“我一定尽力。”梦魂离接着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你帮我留意……”庞胜只觉一股醉人的幽香浸入了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使他觉得四肢一阵酥软,不待梦魂离说完,便拍着胸脯道:“师叔放心,我一定想法子将这玩意取到手。” 梦魂离道:“既然是这样,那我就祝你好运,到时我一定亏待不了你,好了,我先走了。”回身推门走了出去。这时突然两个人影落下,梦魂离一瞧他们的身形便知是谢雪痕和谢无双。原来谢无双担心她遭了暗算,便赶过来寻她,谢雪痕也放心不下,于是也跟了过来。只是二人在这一块盘旋搜寻了好几圈,方见她在这个院子里。 谢雪痕道:“你找到他没有。”梦魂离道:“那家伙狡猾的很,我远远的看见他往这里来了,但我追到这里,却不见了他的踪影。” 其时已月至中天,夜色已深,谢氏姐弟二人又替凤舞担着心,也就不想再找。便道:“算了,抓住他对咱们也没什么用,就由着他去吧。”三人展开轻功回往客店。 三人方走,庞胜向外探了探头,意欲离去,却忽觉肩上一痛,被一人拿住。 谢氏姐弟和梦魂离回到客店,却见店堂内灯火通明,里面六张大桌上坐着二三十个人。其中有尼姑,有道人。三人隐在暗处,窥察了一下,却见靠里的一张桌子坐着青城派掌门叶飘云、华山派掌门华青云、峨嵋派的洗月师太。三人垂头丧气的呆坐在那里久久不语,其它桌上的弟子面上挂着疲惫憔悴之色。 华青云忽然喝道:“小二怎么还不上菜,莫非想饿死老子不成。”他此时已完全没有了往日一派掌门的威严,活脱脱一个市井流氓。店小二忙不迭的将一些馒头和青菜端了上来。 华青云又道:“想不到武林各派都瞎了眼,被熊霸天这厮给耍了。” 第244章 叶飘云道:“熊霸天耍花招是意料中事,也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和幽家的人勾结在一起。” 谢无双在客店窗外吃惊的道:“熊霸天和幽家有勾结,这倒是第一次听说。”谢雪痕道:“我过去和他们聊聊,你们先待着别动,要么就先回去休息,免得他们看见这个绿发美人再大惊小怪。”说时,抬脚走了进去。梦魂离向谢无双笑道:“想不到你姐姐说话也很风趣啊。” 谢雪痕展开幽灵复活的身法,身形只微微一晃,便坐在了他们的桌旁,只惊的三个掌门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急寻兵刃,准备迎敌,待看清是谢雪痕时,才定下心来。 洗月师太道:“谢姑娘,你是什么时候来四川的?”谢雪痕道:“我也刚到,您三位怎么聚在一起了?” 叶飘云一见谢雪痕,道:“你可见过你大姐?”神色间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希冀期盼之色。谢雪痕心中本恨他对大姐不关心,但此时看见他这种神色,心里随即释然,道:“大姐失踪好几个月了,慕容白在你们那次围攻幽冥城时,发现了她的消息,便寻去了。”叶飘云不再言语。 谢雪痕岔开话题,道:“你们三位怎么聚在了这里。”洗月师太叹了口气,道:“说来惭愧的很,自从幽冥城一役,武林各派大败,许多的弟子又被幽家军队所擒,各派势单力薄,幽家乘势来攻,我三派便被他们攻占了。” 这些事情谢雪痕本已听说,道:“你们方才所说的熊霸天和幽家相勾结是怎么回事?” 洗月师太道:“此次幽家除了少林和昆仑以外,江湖上各派已悉数被其鲸吞。但他们又将各大派又全部让给了黑龙帮占领。想起熊霸天起始怂恿各派去剿灭幽家,后来在幽冥城外各派弟子不敌之时,他黑龙帮却和朝廷的官兵一起阻止各派弟子后退,使得各派弟子尽数被幽家擒住。而此时幽家又将到手的果子让给黑龙帮,这又说明了什么?” 谢雪痕心道:“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幽家将各派让与黑龙帮的真实原因,熊霸天心狠手辣,让人冤枉冤枉也是活该。”对此事也不说破,但想起武林各派此时都已惶惶不可终日,便道:“幽家招降各派弟子一事,我也有一份责任,在我……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将他们救出来。” 洗月师太、叶飘云、华青云心中均道:“这小女子年纪轻轻,怎得说话这样老秋横秋,什么有生之年。”他们却不知道谢雪痕中了百日穿肠丹之毒,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还能活过这一百日。 谢雪痕又道:“不知你们三位有什么打算?”洗月师太道:“这个时候我们人单势孤,若是正面交锋,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了。我们只能暂避其锋,然后再伺机反击。前几日昆仑派的逍遥子道长向我们发来请贴,邀集我们去昆仑山共商光复武林大业,所以我们打算先去昆仑派。” 谢雪痕道:“昆仑派此次受创也不小,幽家和黑龙帮早晚也会找上门去,你们到了那里,我看也不会很妥当。”华青云插口道:“黑龙帮的人确实找上门去了,只不过他们却是偷鸡不成反而蚀了把米,被杀的大败而归。” 谢雪痕倒是有些惊愕,暗道:“黑龙帮只不过是凤鸣所打的幌子,这其中肯定夹杂着不少幽家的高手在内,逍遥子他们又怎能斗得过他们?”正自惊异间,洗月师太道:“其实这也多亏了你谢姑娘的一位好朋友帮忙。” 谢雪痕的朋友简直是屈指可数,但一听她如此说,便已隐隐猜出这人是谁了,道:“你说的这人可是英效?”洗月师太道:“正是那位英公子,若不是那位英公子,还有他带来的那些高手,昆仑派的人还真是对付不了混在黑龙帮里面的那些幽家贼子。”过了一会,洗月师太话锋一转,道:“谢姑娘我有一事,想冒昧相求。” 谢雪痕诧异道:“不知师太要我办的是什么事?莫非是让我将你夺回峨嵋山不成?” 洗月师太似是不好意思开口,又试量了一阵,方道:“我峨嵋派自从我师姐洗心师太死后,便再也寻不出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我忝为峨嵋掌门,却非旦不能将峨嵋一派发扬光大,反而将峨嵋置于危境,而束手无测,因此我便打算从峨嵋派之外,寻找一位杰出人物来领导峨嵋。”说到这里,谢雪痕差不多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华青云面上却不禁变色,叶飘云也是万分的惊异。 洗月师太满面赤诚,又道:“纵观天下武林,这后起之秀中的姣姣者,唯有谢姑娘为最。因此我敢请谢姑娘能够念着武林苍生,自降身份来担当峨嵋掌门之职。” 谢雪痕虽然已将她的意思猜出了八九分,但当她真的说了出来后,还是惊异不。过了片刻,苦笑了一下,道:“师太你该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峨嵋派的弟子还要跟我算洗心、青烟、青柔之仇呢?” 洗月师太从怀中掏出冥女钉,道:“这是我峨嵋派的掌门信物,我现在便将它交给你,以后你便是峨嵋派的掌门了。至于洗心、青烟和青柔,洗心师姐是被凤鸣杀的,青烟和青柔,我后来看得出,是被聂海棠这个败类杀的。” 旁边的华青云却变了颜色,道:“这可是事关峨嵋一派的大事,你可要想清楚。”洗月师太道:“我自从和谢姑娘相处了一段时日后,便已有了这个打算,不知道谢姑娘你意下如何?” 峨嵋派在武林中本也是屹立江湖数百年的大派,其地位仅次于少林和武当。但近些年来,派中高手却日渐凋零,年轻一代弟子中也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已完全呈现出青黄不接之像。尤其是幽家、黑龙帮两大门派先后崛起之后,峨嵋派非但完全退居二流,反而还处处有被其消灭的危险。 第245章 在此种形势之下,洗月师太便下决心从峨嵋派之外寻找一高手,来执掌峨嵋,使峨嵋重振往日雄风。那日在洛阳城外谢雪痕偷听到了洗心师太死因的真相,见识了她那威力无比的奇功,后来在她和华青云悔过之后又放过了她,她心中便有了将谢雪痕收入峨嵋门下的想法。 一来谢雪痕所练的奇异的武功,实在是当世罕见,若是将她收入峨嵋,自然能参考她的这种奇功来改良峨嵋武功;二来自己和华青云还有把柄捏在他的手里,既然自己对付不了她,那不如与其和好,而且在这种乱世当中,峨嵋派也有了一座靠山。是以这次言语说的非常的肯切。 但谢雪痕还未开口,华青云却道:“那你也不必将冥女钉先给她啊?”洗月师太有些不耐烦,道:“这是我峨嵋派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华青云吃了个闭门羹,面露恼怒之色,扭过头去,不再坑声。 谢雪痕道:“多谢师太盛情,只是我才疏学浅,又涉世不深,实在难以当此大任,师太还是重新再找一人吧。”洗月师太道:“方今武林不幸,峨嵋也在劫难逃,谢姑娘你武功绝顶,又胸怀侠义之心,难道就不想为天下苍生做上一番事业么。” 谢雪痕听的心头一热,想起自己自从爹妈被害后,处处遭受陷害欺凌,虽然后来练成幽灵复活神功,也只能是在江湖上毫无目的的四处流浪,连个立足之处都没有,自己若真的成了一派之长,以后不但可以吐气扬眉,而且再也不会人单势孤,但猛然又想起自己所中的毒不知是否真的能够治好,不禁又忧伤起来。 洗月师太见她开始有些兴奋,突然又愁聚眉头,便道:“谢姑娘你还有什么顾及么?不妨说出来。” 谢雪痕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我已中了龙妃的毒,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还能活多久,我又怎能去做峨嵋派的掌门呢?”洗月师太、叶飘云一听,均吃了一惊,华青云却是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也好奇谢雪痕是因何中的毒。 谢雪痕于是将如何中毒之事,简略的向三人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要向唐门寻访解药一事。 洗月师太沉默了一会,道:“龙妃非寻常江湖人,要从她身上寻找解药恐怕还不容易,我的武功和龙妃相比相差甚远,也难以帮的上什么忙,这枝冥女钉你就带上吧,关键时说不定还有些用处,待你医好了身上的毒,正好来做这峨嵋派的掌门。” 谢雪痕曾经见过这冥女钉的厉害,这时见她慷慨相赠,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推却道:“师太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此时还用它不着,况且现在峨嵋派又有了麻烦,师太正需用此物才对。” 店外忽然响起一声轻叱,接着响起了金铁交鸣之声。店内诸人均是吃了一惊,纷纷拿起兵刃。谢雪痕已听出其中有谢无双的声音,忙道:“诸位稍待,我出去看看。”一语甫毕,但见数十个飞蛾般的黑影涌了进来,也不发一言,挥刀便向众人砍来。 四人闪身避过,定睛一看,但见这些黑衣人均是一身劲装夜行衣,头上蒙着面,瞧装束像是子文手下谍影堂的死士。 华青云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我的剑下不死无名之鬼。”但这些黑衣人却完全对他不加理睬,依然向众人使施辣手。华青云大怒,展起华山剑法,向黑衣人攻了上去。几招一过,发现这些黑衣人武功竟也相当了得,随着几声痛呼,三派的弟子已连伤了好几人。 谢雪痕喝道:“你们是不是子文派来的?我不想与你们为敌,快快住手。”那些黑人依然不理不睬,向她挥剑疾攻,并且招招均指要害,只恨不得立即将她制于死地。谢雪痕心想:“看来只有先将他们制住再说了。”身形一晃,连点了五个黑衣人的穴道。但这些黑衣人只是痛哼了一声,依然刀枪并举,往她身上招呼。 谢雪痕见明明点在了他们的穴位上,却制不住他们,不禁又惊又骇,暗道:“想不到幽家竟有这样的高手。”但此时也不暇细想,施展起幽灵复活的身法将他们的兵刃夺了下来。又一把扯住一个黑衣人,反手将他的面罩扯了下来,但见这人面上还打着唱戏的花脸。笑道:“你莫非还是什么成名的人物不成,为免他人认出,蒙着面也就罢了,竟然还画了个花脸,你看我不把你破了相。”说着,举爪便欲向他脸上抓去。 那人被谢雪痕扣住了肩胛骨,正痛的呲牙咧嘴,这时听说还要给他破相,看着阴森如鹰般的黑爪,只吓的将一张水白脸吓的起了不少皱纹,结结巴巴的说道:“谁画花脸了,我就长这样。”谢雪痕笑道:“你长的就是这样?莫非你天生便是唱戏的不成?” 正在这时,只听门外一声尖厉的声音喝道:“住手!”便见有五个人走了进来,为首一人身着大红袍,生的高大魁梧,豹头环眼,虬髯满腮,面黑如锅底,仿似钟馗神君一般。背后随着两个黑衣人,分别押着谢无双和梦魂离。 谢雪痕不禁吃了一惊,谢无双虽然得了不世绝技,却没有临敌经验,若是被这些人偷袭暗算而被擒,这还情有可原。但梦魂离这般机警的人物,竟也着了道,由此可见,这红衣人定然非同小可。 红衣人又喝道:“赶紧束手就擒,不然的话,我立刻便让这二人变鬼。”他这一通话声若洪钟,最后一句话的尾音更是说的异常严厉。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手里的刀,又向谢无双和梦魂离的脖子上按了按。谢雪痕登时不敢再动,两个黑衣人上前持刀制住了她。 洗月师太和叶飘云虽然一个念着谢雪痕曾经放过她一命之恩,一个顾念着些亲情,却也不愿因此而束手就擒。但三人也看出来人本事不小,即使再上前拼杀,也难以取胜。叶飘云道:“我们走。”说着,当先向外闯了出去。 第246章 “你还走的了么?”红衣人身形微晃,一道红影向叶飘云飞了过去。叶飘云早已料到这红衣人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去,早己暗中提气,凝神戒备,静待红衣人来攻。这时一觉风声甫动,反手一剑,旋出一团剑花,绞向那红衣人。 那红衣人微一侧身,跟着出手如电,中指向叶飘云剑脊上弹去。但听“当”的一声,叶飘云只觉虎口剧痛,右臂发麻,长剑几欲脱手,不禁心下骇然。 他方才攻出的那一招剑法,本是他苦练多年的青城派中的一项绝学,却不想这人仅出一指,非但能够弹中他的长剑,自己几乎连剑都握不住,青城派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想到此处,咬牙将几欲脱手的长剑死命抓住,但就在这时,忽觉臂弯又是一痛,本已麻痛的手再也持不住剑柄,“当”的一声,落下地来。 红衣人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名动江湖的青城派武功,竟然就像一个小孩子一般,没有缚鸡之力。哈哈哈哈!”言语中之中极尽揶揄之意。 一个青城弟子将长剑拾起,递于叶飘云的面前。叶飘云满面通红,心丧若死,他作为一派宗师,自然不能如市井流氓一般拾剑再斗。蓦地抓起剑反腕向自己颈上刎去,谢雪痕、谢无双、洗月师太、华青云均想不到他性子竟如此刚烈,惊呼一声,想要拦阻已然不及。 叶飘云此时已是抱了必死之心,横剑之时手上已运了内劲,剑上寒气砭肤,却忽听背后风声劲疾,暗道:“我反正要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但听当的声,飞来之物将长剑震了开去。叶飘云睁眼一瞧,却见震开长剑的是一把白玉柄的折扇。旁边站着一个白衣绝美的年轻人,认得他,乃是英郊。 英郊收回折扇,道:“江湖中人比武较艺,胜负本是常有的事,叶掌门仅以一败,便舍身轻生,这岂不是有失一派宗师的风度?” 叶飘云一想不错,青城派方今正处在危难之时,我却因一时羞愤,而就此轻生,置青城派群龙无首的境地,我于九泉之下如何面对青城派的列代先人。想到此处,不禁冷汗涔涔而下,向英效躬身道:“多谢公子相救。” 英郊转向那红衣钟馗,道:“在下不才,不知能否将阁下讨教几招?”红衣人笑道:“瞧你掷扇子的那一下,想必还有点门道,我就跟你玩玩吧。”英郊将扇子交到左手,右手摸到腰际,刷的一声抽出了一柄四尺长的软剑。剑光森寒,耀眼生辉。 英郊右脚踏前一步,递出一招。红衣人故伎重演,又弹出一指,但英郊的剑柔软如带,剑身一弯,剑尖却反向他腕上缠去。红衣黑汉右手抽回变掌,拍向英郊的前胸,左手变爪,径拿英效的手腕。 英郊后退两步,不让他近身,左手折扇展开,或当盾牌,或当短刀,或当飞轮,将红衣人逼退了一步,跟着右手软剑攻出,划出一片匹练般的白虹,到得红衣人身前,形成了一片剑花,灿若繁星,势若银河。 叶飘云、华青云、洗月师太均是使剑明家,待见到英效所使出的这套剑法,都不禁暗自惊叹。叶飘云适间在与那红衣人对敌时一招便落了下风,是以着实留意了那红衣黑汉的武功。那红衣人招式上看上去虽并无出奇之处,但就是迅捷无伦,变幻莫测,他身法虽快,若与谢雪痕相较却是无法相提并论,但其出招之诡异,谢雪痕也是无法比拟的。 谢雪痕虽身怀奇功,但她武学修为同这几派掌门相比要浅的多,这时也看出些端倪,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我同这红衣人对敌,虽不一定会输与他,但若要胜他只怕也决非易事,除非忽施偷袭。” 英郊同红衣人又斗了一百来招,众人已看出他只怕也难有胜算。英郊忽然一声长啸,纵身而起,挥剑向制着谢雪痕、谢无双和梦魂离三人的黑衣人击来。 这些黑衣人起始见英郊出现时,心里还怀了戒心,待看红衣人同英郊这两大高手过招,斗了这么长的时间,警戒之心也渐渐的松驰下来,这时英郊陡然向他们突下杀手,一时间措手不及,忙退后了几步,挥刀格挡。 英郊趁着这一空当,割断了缚在谢雪痕手上的绳索。红衣人见情势有变,挥掌拍来,英郊一按折扇上的机括,六枚钢钉射了出来,又将红衣人逼了回去。英郊将谢无双和梦魂离救下,红衣人再攻上来时,谢雪痕迎了上去。 红衣黑汉在谢雪痕影子般的身法面前,几似找不到北,纵声哈哈一笑,道:“今日我就放过你们,咱们改日再会?走!”说着,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其它黑衣人也纵身而没。 英郊叹道:“想不到幽家果然是卧虎藏龙。”谢雪痕道:“这些人是幽家中人么?”英郊道:“除了幽家之外,哪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谢无双走上前道:“英公子,英姿近来可好?”这句话一出口,忽然想起梦魂离还在身边,不知她会不会不高兴,忙向她偷瞧了一眼,却不想正好和她的目光相撞。梦魂离笑道:“你不用看我,我很开明的嘛。” 英郊笑道:“难得你惦记,他现今在昆仑山上玩呢,若不是最近江湖上有点乱,我就让她跟我出来了。”谢无双道:“她在昆仑山?” 英郊道:“承蒙昆仑派逍遥子掌门的邀请,我和英姿还有上次随我一起救你们的魔九小姐,在昆仑派小住了几日。自从幽冥城一役,各大派一败涂地,幽家大肆在江湖上兴风作浪,逍遥子道长听说幽家要和峨嵋和青城两派为难,便让我来邀请洗月师太、叶掌门和华掌门三位去昆仑派作客,不想却在这里遇上你们。不如你们和我一起去昆仑派吧。” 谢无双道:“谢谢英公子的好意,只是我们还有事在身,暂时就不去了,他日有空必定前往昆仑山向那位魔九小姐道谢。” 第247章 英郊洞察入微,见他和谢雪痕眉目中都似隐含忧色,便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看我是否能稍尽绵薄之力?” 谢无双寻思:“英郊见识不凡,足智多谋,说不定对于谢雪痕中毒之事能帮些忙。”于是道:“不知英兄可听过百日穿肠丹么?”英郊道:“百日穿肠丹,这种毒好像有好几个人会用。你为什么问起这个,莫非你们其中有人中了这种毒?” 谢无双叹了口气,道:“我姐姐遭龙妃暗算,中了这种毒。” 英郊变色道:“先坐下来,慢慢说。”又掏出一锭银子交与老板,让他清出几个房间,让三派弟子进去休息。然后和谢雪痕、谢无双、梦魂离、洗月师太、叶飘云、华青云在一间宽敞的客房里坐了下来,伙计递上茶水。 谢雪痕便将中毒的经过向郊细说了一遍。 洗月师太,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聂海棠竟是这样的一种人。”华青云在侧听了,不禁面色一红。 谢无双道:“既然这百日穿肠丹不止一人会用,那咱们就不用去唐门寻解药了。” 英郊摇了摇头,道:“那也不然,百日穿肠丹最早出自唐门,后来唐门弃之不用,却不知怎得,配方流传了出去。别人便在这个基础上,各自进行了调配,制出了不同的百日穿肠丹。龙妃的解药,解不了别人的百日穿肠丹,别人的解药也解不了龙妃的百日穿肠丹。” 谢无双听了这话,如遭雷击,呆呆的坐回椅上,道:“这么说还得要去找龙妃去讨解药?”英郊道:“这是最为直接和有效的法子,不过想在龙妃的手里讨回解药,并非易事。若是从唐门取到百日穿肠丹的原配方,然后再研究研究,虽然不能有把握的研究出来,却也不失为一种法子。” 英郊又向洗月师太、叶飘云和华青云三人道:“此去唐家庄本是有求于他们,倘若咱们去的人太多,反而会引起他们的误会,不如三位和昆仑派先行一步。”三派掌门本都是亡命之客,自然不想再多生枝节,都向谢氏姐弟说了些安慰和保重的话,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次日天刚破晓,众人便都起身,分道扬镳。 到得中午,英郊、谢雪痕、谢无双、梦魂离一行,来到了重庆府,壁山西南二十里外的一个物资繁华的小城。 梦魂离道:“这里便是以毒药暗器饮誉武林的唐家堡了。唐门中人行动诡密,心狠手辣,我们可要当心一些。” 四人均想,若论正面博斗,我们无所畏惧,落是他们躲在暗处对我们突施暗算,我们确实防不胜防。思及此处,每个人的脊背上都不禁冒出了一股寒意,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英郊,面上也似有些紧张之色。 正在这时,旁边一家酒店里的老板奔了出来,向众人边作揖,边笑道:“看各位风尘仆仆,似是远道而来,不妨进小店歇歇脚,也好照顾一下小店的生意。” 谢雪痕道:“我们已经吃过了,所以就大可不必进你的店了。” 那老板依然笑道:“那实在是打挠各位了,耽搁了各位这么长的时间,对不住!对不住。”说着,让开了道路。众人正欲拍马前行,前面胡同突然拐出一辆载着一口棺材的排子车。也无人推驾,却自行飞也似的向四人撞了过来。四人大惊,忙各自拍马躲避。 英郊挥手将手中的折扇向车上击了过去。他功力本就深厚,此时将内力灌注在折扇上,这一掷之势异常惊人,但听嘭的一声,棺材炸开,一团火光四散开来。原来这棺材里竟装着火雷,若非英效在三丈之外将雷车击碎,容它冲到跟前,众人非被炸的粉身碎骨不可。 众人正在惊魂未定之际,方才的饭店老板一声长啸,纵身而起,手起处一道红幕向着众人撒了下来。 谢无双惊道:“小心!唐门腐尸砂。”心里暗道:“英郊和梦魂离全是为了给我姐姐寻解药才来唐门涉险,我决不能让他们伤在这歹毒的剧毒之下。”心中转念之间,亮起鹤翅,向那老板迎了上去。 梦魂离娇声喝道:“别犯傻!”一语未毕,但见一道碧影挡在他的身前,向着红砂迎了上去,接着红幕立刻吞没了这道碧影。梦魂离痛呼一声,向地上坠了下去。谢无双一把没抓住,大怒之下,运起终结神画,化作一道一丈长的长剑,闪电般向那老板横斩了过去,那老板惊骇之下,躲闪不及,被斩为两段。 这时店内的客人伙计,街边的小贩商妇,均向着众人发出飞钉、银针、钢镖、蒺藜,等各种各样的暗器。谢雪痕、英郊纵身,跃上房顶,却忽又有二三十枚蒺藜迎面射了过来。原来房上竟也有人埋伏。 英郊挥扇将蒺藜挡开,跟着和谢雪痕一起向那五人攻了过去。在此危机时刻,二人手不容情,不出十招便将那五人击毙。原来这几人仅仅只会发射暗器,但其拳脚夫上的功夫却甚是低微。 谢雪痕回首一瞧,不见谢无双和梦魂离,惊道:“无双他们没上来。”晃身躲在一个烟囱下,向下偷眼窥视,但见他们骑来的五匹马,被暗器射的如刺猬一般,早已横尸当街。再搜视谢无双,但见他抱着梦魂离钻进了路旁的一间古董铺。 梦魂离此时被腐尸砂撒在了脸上,心中不禁暗道:“这小子若是看见我这个样子,必定会变心。”趁着谢无双不备之际,暗提一口气,从后窗跃了出去。 谢无双叫道:“外面危险!”便也纵身追了出去。后面是一张小院,谢无双到各屋里一瞧,不见梦魂离的踪影。他心中大为焦急:“她干嘛突然离去?她受了重伤,唐门又四处埋伏了人,若是落到唐门中人的手里怎么办。”想到此处,纵身跃向屋顶,意欲从高处搜寻梦魂离离去的方向。 第248章 唐家堡 但他方一上去,还未站住脚跟,一股凌厉的掌风疾扑眼前。谢无双避无可避,本能的将双掌迎了上去。但听“啪”的一声,双掌相交,谢无双浑身一震,跟着不由自主的摔回了院中。 谢无双只觉气血翻涌,周身骨骼似要散架一般。他左臂支地,使出浑身力气半坐起来,忽觉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血来。他虽身怀奇功,但其内力却极不入流,这时被那人以强击弱,受伤着实不轻。 这时房顶上的那人也跟着一跃而下,向他扑了过来。谢无双忙拔出玉仁剑,挺剑刺向那人当胸。那人一歪身,左手疾探,抓住了他的左腕,右手一反扣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谢无双一瞧这人,却是熊霸天。 熊霸天狞笑道:“你小子想不到吧,又会落到我的手里。” 谢无双心中实在是恨极了此人,连忙暗运终结神画,想立刻杀了他,但他伤势实在太重,竟使不出半点力气。心想:“这把玉仁剑可不能落在他们的手里。”意念一动,握在右手中的玉仁剑,从剑尖倏地往后一收,逐渐缩小,收入进他的掌中时,变成一块小铁,随后又化成一滴血,渗进他的手掌,便不见了。 谢无双那一次和司徒天工从黑龙帮逃出来时,使用过熊霸天的修罗刀,知道但凡神刃均有灵性,在运用时,可以助主人几分力,后来从魔文处得知但凡魔神冥三界兵刃和法宝,还有另一种巧妙,便是在不使用时,尤其是遇到危急时,为防法宝丢失,只要运动意念,可使兵刃法宝缩小,收进掌内,再化成一滴血,使它渗入手掌,然后随着血液从血管游走进心里,暂时寄存。然而在心中存放一把兵刃,终究对身体有所损伤,是以不到紧急时刻,最好不要运用此法。 熊霸天忽见谢无双手中的那把剑,倏地缩进掌内便不见了,失声道:“好小子,没想到你竟然也有一把宝剑。”心中暗悔适才疏忽了,否则岂不是凭空又得一把宝刃。他 挟着谢无双跃到街心,高声叫道:“有这小子在咱们的手里,不怕他们敢胡来。”众唐门老小这才停下手来,其中有两个伙计装束,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上前来,瞧了瞧谢无双,面色一变,道:“舅舅,这个人不是你去年派莫兰送过来的那人么?”熊霸天道:“甥女好记性,正是这小子。” 那少年上来,一扬手“啪”的一声,给了谢无双一耳光,然后扯下帽子,散出一肩乌黑的秀发,娇声叱道:“臭贼,凤舞为了你姐姐杀了我堂哥,你却又杀了我大伯,你看姑奶奶待会不剥了你的皮。” 这个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唐翎,为唐列和熊心所生。熊心嫁到唐门后,先后为唐列生下唐翠、唐翯、唐羿、唐翲、唐翀、唐翎六个子女。唐翎在兄弟姐妹中虽排行第六,但因父母和姐姐兄长从小便对他很是宠爱,是以性子非常的任性泼辣。 唐翎身旁的那个少妇般的女孩,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与唐翎的泼辣相比,好像有些害羞之感,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直看着谢无双,但与谢无双的眼光一相接,便忙不迭的想将自己的眼光藏起来。谢无双心中不禁怀疑方才唐门的人向他们施放暗器时,她是否也有参与。这少妇叫曲灵,是唐翎的大哥唐翯的媳妇。 曲灵见唐翎抽了谢无双一耳光,忙拦住道:“他不像是坏人,而且他又受了伤,你就不要打他了。”唐翎道:“嫂子你忒也好心,你没看见他变成柄大剑,反大伯横切成了两段,能下出如此毒手,他能是老实人吗?” 谢无双这才知道,一开始向他们施放腐尸砂的那个饭店老板就是这个女孩的大伯。 熊霸天道:“先别吵,让大家小心,那上面还有高手。”唐门众人顿时警觉。 熊霸天仰头向谢雪痕和英郊躲身的那座房顶上高声道:“你们若是还不现出身来,我立刻将这小子的脑袋给拧下来。”谢无双高声喊道:“他不会杀我的,你们千万不要出来。”熊霸天伸手点了他的哑穴。 谢雪痕在上面看到谢无双被熊霸天擒住,便欲下来相救,英郊将她死死的拉住,道:“下面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你若贸然下去,便成了他们的活靶子。熊霸天生擒了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杀他的。” 谢雪痕及至听到熊霸天的喊话,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英郊的手,纵身下来,说道:“我在这里,你放了谢无双,我随你怎么样。”熊霸天哈哈一笑,道:“我说过的,有谢兄弟在我手上,不愁你们不出来。”谢雪痕道:“你想怎么样?”熊霸天道:“咱们一起罢手,坐下来谈谈如何。” 忽听一人喝道:“这个小子既是来找咱们唐门的麻烦的,就把他交给我们来处理吧。就不劳熊帮主费心了。” 熊霸天循声一瞧,人群中又走出几个人小贩农夫打扮的人,他们脱下外罩,均露出一身的锦衣华服,为首的一个中年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留着一幅络腮胡子,斜睨着熊霸天。 此人是去年和慕容白交过手的唐剑,是唐门掌门人唐列的三弟。他不但一手暗器练的炉火纯青,而且还精通剑术,这在以暗器见长的唐门中是不多见的。他的三个儿子唐翷、唐翋、唐翍在川黔滇一带,也颇有名气。 唐门自从唐列接任掌门之后,不少决策均受熊心的影响,唐剑对此很是不满。但一来权不在手,二来熊氏家族势力庞大,自己也不想随便招惹他们,是以只得默默容忍。但熊霸天在幽冥城铩羽而归之后,因敌不过幽家的报复,便将黑龙帮总舵迁到川西分舵,并透着熊心的这层关系,插手唐门事物,不少唐氏弟子对此极为反感。 这一日,凤舞忽然来到唐门,索要百日穿肠丹的配方。双方一言不和,交起手来,唐刖被凤舞一掌震断了心脉而死。 第249章 熊霸天闻讯后,知道谢雪痕得不到百日穿肠丹的配方,决不会就此罢休,于是赶到唐家庄,鼓动唐门弟子设伏,来抓捕谢氏姐弟。 熊霸天此次热切的为唐门助拳,其实一来是为了多向唐门施加影响力,好倚仗唐门之力,使黑龙帮东山再起;二来梦魂离竟然移恋谢无双,为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最后当然还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血观音。 他这时擒住了谢无双,正盘算着该如何利用这颗棋子,忽听唐剑阻止。情知此人在唐门地位非同一般,又素来与自己不和,当即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唐剑大侠。现在唐掌门还在他们的手里,咱们正好用这小子同他们交换,莫非唐剑兄还有什么异议么。” 唐剑自然不能当着众唐门弟子的面,说出置本门掌门安危于不顾的话,冷哼了一声,道:“我怎么会有异议?”唐剑身后站着的正是他的三子唐翍。这时插口道:“大伯自然是要救的,不过我们唐门有的是人,就不用你们这些外姓人管了。” 唐剑听儿子这句话虽是影射熊霸天,却连熊心也包含在内了,连忙轻声制止道:“别乱说。”说时,又向唐翎偷瞟了一眼。 唐翎并没有留意到唐翍的这句话的意思,及至唐剑向她这么一瞧,微一寻思,登时回过了味来,叱道:“唐翍,你这句外姓人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说我妈啊?”曲灵忙拉住她道:“你少说一句吧。” 熊霸天心里虽然有气,却也不想同唐剑等人明着翻脸,便道:“行了,别说了。”又向唐剑道:“唐兄既然信不过在下,那我便将这小子交给你。”说着,将谢无双推了过去。 唐翎冷哼了一声,向唐剑道:“我知道你早就觊觎这小子家的血观音,现在这小子落在了你的手里,你快如愿以偿了把?” 唐剑一听,面色顿变,唐翍却当先怒道:“你胡说什么?” 唐翎冷笑一声,道:“着什么急呀?是不是你们的心事让我说中了?去年三叔带着唐翷和唐翋去谢家盗取血观音,结果让青城派的人抢先得手,于是你们便将叶飘云的老婆给抓了来,想籍此换取血观音,结果……哼,招来了那狠毒的蝶恋花,让我大哥断了一臂,现在这姓谢的小子好不容易落到了你的手里,你会用他来换回我爹爹吗?”曲灵听到她说起自己的丈夫,不禁拂袖抹了一把眼泪。 谢无双和谢雪痕面色顿变,谢无双虽知道唐家子弟抓走花慕蝶之事,却没想到他们竟也去了杭州,当下冷哼一声:“原来那天你们也莅临过敝庄。哼哼!” 唐剑满面铁青,冲着唐翎叱道:“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唐翎也觉得方才这一句话很是不妥,所以没敢再出声。熊霸天却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们相互斗嘴,大有兴灾乐祸之意。 谢雪痕道:“你想要血观音,我可以给你,但是唐列已被龙妃抓去,他并不在我们的手里,你拿谢无双要挟我也没有用。”唐剑道:“此话可当真?” 谢雪痕道:“我没必要骗你,不然的话,凤舞直接用令掌门交换百日穿肠丹的配方不就可以了,又何必来贵庄杀人呢?” 唐翎上前一步,道:“龙妃为什么抓我爹。” 熊霸天道:“那自然是怕他们拿你爹当人质,将百日穿肠丹的解药给换了去。无论你爹现在在谁的手里,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是他们引起的,决不能轻易的将他们放走。”又向唐剑说道:“依小弟之愚见,不如先将这小子押起来,让他们先将唐掌门救回来,再放这小子。” 唐翎不待唐剑答话,当先道:“我赞同舅舅的意见。” 唐剑心中冷哼一声:“小黄毛丫头不知深浅,我早晚要让你好看。”心中又暗自思忖:“先把这姓谢的小子紧按在手里也好,也好有时间盘算怎么运用这小子。”当下淡淡的道:“熊帮主说的不错,就这么办吧。你们若是能将我大哥从龙妃手里救回来,我保证决不伤他一根毫发,你看怎么样?”这后半段话则是冲着谢雪痕说的。 谢雪痕暗道:“龙妃这个人向来行踪诡异莫测,这让我到哪里去寻她,何况我又中了毒,若是百日之后寻不到龙妃,而我死了,又有谁去救无双?”想到这里,不禁流下了泪来。 正在暗自忧伤,英郊从他们躲身的院中缓步走了过来,道:“唐门也是武林大派,方今江湖武林已临幽家虎齿之边,在下正要拜见唐掌门,商议同各派连手,以挽此危局,就算谢兄没有在各位的手上,在下也会帮唐掌门脱困。既然如此,请各位暂且善待谢兄,我等现在就去寻找龙妃将唐掌门救出,以表鄙诚如何?” 原来英郊在房上将眼下情势瞧的清清楚楚,他虽不惧眼前诸人,但是对于唐门伏在暗处的暗器却大是忌惮,是以唯恐谢雪痕一个答的不对,再将事情闹僵,便现出身来出言解围。 他一现出身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唐翎和曲灵不禁看直了眼。唐剑仔细打量了英郊一番,暗道:“想必这便是那个最近名动江湖的英郊了。这人果然英俊不凡,气度翩翩,若是在谢家事发之前现身江湖的话,只怕早就成为众矢之的了。”说道:“瞧这位公子衣容不俗,想必不会向我们失言,那我就给二位十日的时间,怎么样?” 谢雪痕道:“龙妃那个人行踪诡秘,十日怎么够用?”英郊道:“这确实是个问题,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怎么样?” 唐剑寻思了片刻,向唐翎道:“六侄女,你的意思怎么样?” 唐翎自英郊一出现,她的一双眼睛,便犹如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死死的系在英郊的身上一般,再也无法移开。及至唐剑问话,方醒悟过来,面上泛起一片潮红,腼腆的道:“这种大事,还是三叔做决定吧。” 第250章 唐剑斜了她一眼,心下又冷哼了一声,向英郊和谢雪痕二人道:“既是这样,那唐某就静候二位的佳音。不过,如果在这段时间,那个姓凤的再前来找茬的话,那我们有可能将帐算到这位姓谢的小朋友的头上。”谢雪痕虽然不忍就此丢下谢无双,但硬被英郊拉着出了唐家堡。 唐剑命唐翍和唐翧将唐刈的尸体殓葬,然后自己和熊霸天、唐剈、唐翪、唐翎、曲灵押着谢无双穿过大街,向东行了二里,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庄院前。院门的上方匾额上题着唐家庄三个大字。谢无双被他们带到前堂,不一时,听见后堂响起一阵脚步声,须臾间便到了近前,随着后房门珠帘一连串的响,但见两个丫环拥着一个四十来岁的贵妇人走了出来。 谢无双在去年被关押在唐门,慕容白将他和花慕蝶救出来时,见过这个妇人率领着唐门一家大小,围攻他们。只是当时正值深夜,没有看清楚这个唐门的大人物。这时凝目仔细打量,见她满头珠翠,一身绫罗,虽然眼角和前额也挤出了些许的皱纹,但其皮肤还是娇嫩柔滑。 唐翎一瞧这妇人进来,便一头扑了过去,娇声道:“妈!我们把这小子给逮来了。”这妇人正是唐家的掌夫人熊心。 熊心笑骂道:“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没规矩。”一面说着,早已斜眼将谢无双从头到脚瞧了个彻彻底底。唐剑上前将事情经过,向熊心细细的陈述了一遍。 熊心听说唐列落在了龙妃的手里,心里大是不安,向唐剑和熊霸天道:“有劳三叔和霸天费心了。不过听说那龙妃武功极高,且行踪诡秘,在去年她还杀了唐翂和唐翭两个人。这姓谢的女娃和那位姓英的能从她的手里将唐掌门救回来么?” 熊霸天道:“据我所知,这二人的武功俱不在龙妃之下,但不知他们能否找的到龙妃。”唐剑发狠道:“只要有这小子在我们的手里,他们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找着。” 熊心思忖了一阵,道:“听说和龙妃最亲近的便是她的八位兄长,而且他们八人武功也不高,若将他们抓住,和龙妃交换唐掌门,这会不会更好一些?” 谢无双在一旁听了这话,心道:“若是辟邪八兽还活着的话,我们就不用来你唐家堡了。”但想到此时若是告诉了他们其他八兽已死,势必会将营救唐列的事,尽皆倾注到英郊和谢雪痕的身上。思及此处,忽然灵机一动,说道:“龙妃的这八位兄长的武功和龙妃相比,虽有涯角之隔,但它们那种可以随时遁地的武功,却不是可以让人随便擒住的。” 唐剑道:“这用不着你操心,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们往地下钻的快,还是我们唐家的暗器快。”熊霸天道:“辟邪八兽逃跑的功夫,确实无人能及,以我看,这倒要好好的斟酌斟酌。” 谢无双道:“我在十日前和辟邪九兽约定,一个月后见个面,也就是二十日后,今天是七月二十五,也就是在下个月的十五,我和他们相会。各位若是信得过我的话,我愿意为各位带路?” 唐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我看你是在打逃跑的主意。”一言未了,谢无双突然痛吼一声,滚倒在地。堂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唐削上前道:“你小子怎么了?” 熊霸天出手如电,连点谢无双百会、神庭、风池、人迎四处穴道,谢无双立刻晕厥了过去。唐剑道:“熊帮主,他和你对了一掌便伤的这样重?”熊霸天握住谢无双的手腕,把了一把脉发觉他的脉像并不混乱,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本来就有伤在身。” 熊心道:“这个人对于唐掌门的安危关系甚大,这个时候决不能让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将他的伤医好。”唐剑道:“不知道他受的是什么伤?” 熊霸天道:“这姓谢的小子不知从何处练成了一套奇功,而且还得了一对像北双禽一样的双翅,你们可要看好了,可别让他醒来后飞走,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唐剑道:“谢谢熊帮主提醒。”思忖了片刻,向熊心道:“为了安全起见,我看不如将这小子送到唐二哥那里去,到了那里他休想飞出去,也正好可以让唐二哥为他治治伤。” 熊心道:“唐二哥一向喜欢清静,不知他乐不乐意?”唐剑道:“大哥不在的时候,按家规规定,家中一切事务要由嫂子您来主持,若是你去交待给他,他绝对不会有异议的。” 熊心沉吟一阵,说道:“三叔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个妇道人家,虽说唐掌门他一时不在家,但我也不能随便干预家中的事务。” 唐剑心中暗骂:“这时候倒假惺惺的谦逊起来了,以前若不是你,熊霸天又怎能得去这么多的毒药暗器?” 当谢无双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已躺在一张简陋的硬木床上,浑身发软,脑袋发蒙。他勉强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室内点着一支蜡烛,四下陈设虽然简陋,但桌椅板凳,杯盏茶具却一应俱全。他一摸身上,除了玉仁剑他收在心里以外,那本太极剑谱和那瓶消伤痊愈胶却不见了。心中暗思,这两件物事非同凡响,若是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想法子索取回来。 他斜身下床,端起烛台,走到室门口,却发现是一道铁门。他敲了敲,发不出任何声音,觉出这门极是厚重。门上虽有一个一尺大小的窗口,但窗门却是闭的牢牢的。他把眼睛凑到门缝,向外一觑,但见一丈处还紧闭着一扇铁门。他使劲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这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的传来,说道:“别费劲了,机关在外面,你是打不开的,就算打开了,外面的门上涂有剧毒,一旦沾上,便会立刻毙命。” 谢无双赶紧再次把眼睛凑到缝隙处,但见外面的铁门“哗”的一声,收进了石墙内,门口站着一个年近六旬的灰袍老者。 第251章 寒星窟 谢无双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那老者道:“这里是我们唐门最隐秘的地方,叫作寒星窟。没有人能从这里将你救出去,你当然也逃不出去。”谢无双道:“这可不一定,往往越隐秘的地方,就越是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老者道:“老朽已奉了掌门夫人之命,第一,不能让你在这里死去,第二,不让你活着出去,除此之外,并无老朽关心之事。”说着,走了进来。他后面的那道铁门,却又无声息的自动紧闭上。 谢无双从铁缝中细看这老者,头发花白稀疏,面色煞白只如死人,而且皱纹满布,后背已驼,走起路来,微微有些咳嗽。正在他打量这老者之际,他面前的铁门上的小窗口,毫无声息的打开了,这才看清,这门有竟有半尺之厚。 那老者从窗口递进来一大碗米饭和两碟青菜,放在窗口上,向谢无双道:“放心,里面没毒。否则饿死的滋味,要比毒死的滋味难受的多。”谢无双想想也是,况且也觉得肚子似乎瘪了很久了,于是赶紧把米饭和菜端了下来。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那老者关上小窗,转身去了。一连数日,都是这老者来给他送饭。 这一日,那老者从窗口瞅了他两眼,这道铁门却“刷”的一声,收进了墙内。谢无双不见他动手启动机关,便料想这机关必定是在过道里,方才这老者走路时,用脚踏上机关,便把这道铁门打开了。心中不禁暗道:“这里是机关重重,我要想独自逃走,看来确实并非易事。”正在寻思之际,上身五处大穴突地一麻,浑身竟再也动弹不得。 谢无双心中大骇,这老者离他有数尺之远,也不见他动弹,便点了自己的穴道,若是他施放的是唐家喂过毒的暗器的话,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谢无双苦笑一声,道:“这里既然机关重重,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那老头抬头瞧了他一眼,道:“听说小兄弟身怀绝技,所以老朽不得不小心一点。”说时,他伸出了左手,但见他的手五指修长,而且保养的非常白净嫩滑,与他脸上的肌肤相比,简直不能让人相信这是属于同一个身体。 这老者用左手拨开谢无双的眼睛看了看,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想不到老朽枉自苦习了大半生医术,竟然对你的伤束手无策。唉!” 谢无双见他为了替自己治伤,竟然用心良苦,心下忽生感动,道:“先生不必自责,晚辈的病症,本就是连神仙也是难以治好的。” 老者苦笑道:“小兄弟,我想法子救你并非出于好心,我只不过是嗜好施毒医病罢了,至于救人我是没有丝毫的兴趣。若不是当家的有令,我早就将你的脑袋剖开研究个仔细了。” 谢无双道:“但我还是会谢谢你。”那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枚黄色的丹丸,一拍谢无双咽喉,弹入谢无双口中,谢无双不由自主的吞进了肚中。那老者道:“这枚丹药有镇痛作用,但若是百日后不服解药,便会穿肠而死。” 谢无双大吃一惊,变色道:“这莫非便是那百日穿肠丹?”老者道:“正是。”谢无双道:“你既然救不了我,又何必再害我?” 老者轻咳着道:“你只要老老实实的,百日后我自然会给你解药。走吧!跟我出去。”说着,转身步履蹒跚的行了出去。谢无双也紧跟在他身后,向外走去。 一出铁门,但见外面是一条极为宽敞的走廊,走廊两旁则是一间间的石室,室内壁上燃着火把,将里面照的亮如白昼,有许多须发皤然的老头聚精会神的在里面作工。他们有的用戥子小心的称着各种各样的粉末、石块般的东西;有的在罐子内用药杵锤捣。 谢无双还正待细看,那老者领着他拐了个弯,突觉一股酷热的气流涌了过来,但见这条走廊两边的石室里面也是火光通明,便似打铁的作坊一般,许多坦膊赤臂的汉子,挥舞着铁锤汗流浃背的在煅打着一件件小小的奇形怪状的铁器。谢无双虽看不很清,却也猜得出这必是享誉天下的唐家独门暗器了。 他一间间目不暇接的看下去,发现每一间石室的分工竟完全不同,第一间将煅打的毛坯,送到第二间,第二间切割过后,又送到第三间……,依次类推,竟要过二三十间石室的手,也就是说这一件暗器要经过二三十道序的加工,越到后来的石室越小,人数也越少,但也可以看得出,最后那几道序也更精密。 谢无双心中不禁大为感叹,想不到一件小小的暗器,在发射出去时,比倒出一杯水还容易,但其制作过程,竟要费这么多人的心血。 他跟着这老者行了小半个时辰,不知道拐了多少弯,没注意那老者又动了哪里的机关,前面嗡的一声,现出了一道门口。那老者道:“你出去吧!” 谢无双出了洞门,顿觉光线耀眼,忙伸臂捂住双眼,稍微适应了一下,方走了出去。背后嗡的一声,石门又已关上。谢无双回头一瞧,原来是一座平整的山壁,唐门制作暗器的禁地便建在这山腹之中。而外面却是岗哨林立,前面不远处,便是唐门庄院。 唐削道:“你还瞎看什么?告诉你,能把你关在这里,那是抬举你了。”谢无双笑道:“我也觉得荣幸。”一面说着,再看其它人,为首的是唐剑,另外三人却是曾经见过的唐翯、唐翷和唐翀。 唐剑道:“你说你知道龙妃的八个兄长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谢无双道:“我确实曾经和他们有约,但你们关了我这么久,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赴约。” 唐剑道:“你不是和八兽在八月十五会面么?今天是八月初五,你在里面待了十日,离你和八兽会面还有十日,怎么会赶不上赴约?”说着将谢无双带到了前院,将他按置在客房,并命人严加看守。 第252章 唐翯自从被慕容白营救花慕蝶和谢无双时,被慕容白斩去了一条手臂,由此万念俱灰,整日躲在房里借酒浇愁,他得知谢无双被抓后,情知找慕容白复仇已经无望,便将满腔的切齿之恨,迁怒到了谢无双头上。他几次三番要杀谢无双均被熊心阻住。 这一日听说唐剑要将谢无双提出,便也跟了去,伺机将谢无双杀死,已消断臂之仇。待唐剑将谢无双安置到客房后,他便趁着唐剑用餐之际,支开在那里看守的唐翷和唐翀,潜了进去。 谢无双正在吃饭,忽见唐翯进来,而且面现杀机,腹内了然他是寻仇来了。当下提气戒备,却发觉胸口依然剧痛,当日同熊霸天拼掌时所受的伤竟还未好转。当下不在运功,哈哈一笑,端起一杯酒,道:“唐兄别来无恙?” 唐翯冷笑一声,道:“无恙?我的恙可大了。听舅舅说你有两下子,来!就让我讨教你几招。”只听门外传来唐翎的声音道:“哥!妈不是说了么,不让你动他。”说时,门被推开,唐翎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又道:“咱们还要靠他救回爹爹,你可不要胡涂啊?”这时唐剑带着唐翷和唐翀走了进来,道:“翯儿,你怎么在这里,快回去休息吧!”唐翎一看唐剑走了进来,便走了出去。 唐翯冷笑一声,道:“休息,你们都把我当成废人是不是?”说罢端起桌上的酒壶,一气灌下,道:“若不是这小子姐弟,我怎会断一条手臂,我今天要让他拿命还回来。”说着,左臂探手入怀扣着三枚蒺藜便欲向谢无双打去。唐剑一瞧他的架势,便已防了他有此一招,不待他将蒺藜射出,便反扣住了他的手腕将蒺藜躲了下来,厉声道:“你疯了?你杀了他还怎么救你爹?” 唐翀和唐翯是亲弟兄,他见唐翯如此,忙向唐剑道:“三叔,我大哥可能是喝多了,让我将他扶回去吧。”唐剑点了点头,唐翯由唐翀拉着,出去了。 唐剑摆手让唐翷出去,然后在桌旁坐了下来,向谢无双说道:“谢公子,你也不要见笑,翯儿自从断了手臂之后,便一直意志消沉,你也知道江湖中人武功便等于生命,失去了手臂无疑是丢了半条命,也多亏他是生在我们这种武林世家,他若是一般的江湖侠客,又岂能安然活到今日。唉!” 谢无双虽是被唐剑抓到唐门,但对其为人还不甚了解,这时听他与自己说话和气,便也跟着说上几句。唐剑先是问他如何与辟邪八兽有约,后又问他伤势如何。谢无双心中一动,道:“在山腹中的那位前辈不知是贵府的一位什么人物?” 唐剑吐了口气,道:“他是我的二哥。”谢无双道:“是先生的二哥?”他前几日用终结神话杀死那店老板时,听唐翎呼那老板为大伯,以为他是老大,唐列是老二。后来听唐翍唤唐列是老大,这才知道唐列是唐剑的同胞大哥,而那店老板必是唐列和唐剑的堂兄,此时听唐剑说山腹中的那老者是他二哥,心里诧异:“他大哥唐列才不过五十岁,那老者却至少也有六十,怎么能会是他二哥。” 唐剑看出他不相信,笑了笑便道:“谢兄弟你猜的没错,他不是我的亲二哥,我亲二哥已经过世。你说的那位前辈是我的堂兄。他父亲比我父亲大十多岁,不过他们却是亲哥俩。我这位堂兄也是有兄弟两人,我大堂兄唐刈你是见过了的,而山中的那位叫唐剂。” 谢无双这才晓得唐刈便是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个店老板模样的人,此时听他说起,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 唐剑呵呵笑说:“我这位二堂兄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不过若论他的暗器功夫的话,那在江湖上,却无人可以同他比肩。” 谢无双对他这句话差不多是全信了,他在石室中领教过那老者的点穴功夫。事后推测那老都肯定是用了什么暗器隔空点了他的穴道,那老者出手之快,认穴之准,的确想不出有谁能出其右者。 唐剑道:“我这位堂兄最痴迷的还是毒药医术,这三十年来他不曾离开过庄后的石穴,一直在那里为我们唐家做暗器研发。一个家族要想壮大,获得无尚的荣耀,必须就要有这种有自我牺牲精神的人,唐门之所以能够屹立武林数百年而经久不衰,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暗器有多利害,而是因为我们唐门有这种自我牺牲精神的人在做后盾。” 谢无双听到此处,不禁对那位老人油然生出一种祟高的敬意。 二人接着又聊起谢家的遭难的事,谢无双经过了诸多磨砺,已不像以前一谈起全家遭难之事,便悲伤难过。这时只是淡淡一笑。 唐剑也叹了口气,道:“这血观音可也真是害人的东西,说一句实话,我呢也是个俗人,自然不会对血观音无动于衷,那几天我确实是在杭州……。” 谢无双听到此处,面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唐剑见他面上微微变色,仍继续道:“那一天我本想去拜访谢庄主,当然为的是请他赐血观音一观。却不料白天让我发现了青城派的叶飘零,在西湖外行踪诡密。当时我就想,青城掌门叶飘云同谢家有朱陈之好,他怎么在谢家庄外鬼鬼祟祟的。于是我就留意了他们,到了晚上我发现他竟然去了你家……。”正在这时,唐翀突然推门奔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叫道:“不好了,大哥他……”唐剑道:“你大哥怎么了。” 唐翀道:“也不知是中了毒,还是怎么了,已经快咽气了。” 唐列在唐门的子嗣最多,而且还均是熊心所生,唐门虽是武林世家,但豪门母以子贵的世俗却是免不了的,所以熊霸天才会借着熊心之势,插手唐门事物。唐剑此际听到唐翯身危,心中颇有兴灾乐祸之意,但面上却装出大惊失色之状,站起身来,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第253章 谢无双看着他们匆忙的样子,心想唐翯那会儿要杀我,这时他怎会突然死去?想到此处,心中微微觉出有些不妙。不一会,唐剑带着唐削和唐翍,还有三个仆役奔了进来,将桌子上的茶盏酒壶通通包了起来。 唐剑凝视着谢无双问道:“谢公子,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谢无双心中差不多已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剑道:“你身上有伤,这个我是知道的。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因中毒而感到不适的地方?” 谢无双道:“没有。” 二人问答之际,但见熊心带着唐羿、唐翀、唐翧和她的贴心丫头苹馨走了进来。她瞪视了谢无双片刻,嘴角颤抖着问唐剑道:“这小子没事吧?依我看,保不定就是他下的毒。”谢无双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唐翯来找你报仇,便向他下了毒。”唐剑向谢无双变了脸色,一反那会与他说笑时的神情。 “你们抓我来这里这么久,难道没有搜我身上有没有毒?”谢无双不卑不亢地道。 唐剑在擒住谢无双之后,早已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个仔细,此际听谢无双如此一说,便不在说话。 谢无双猛地想起一事,说道:“唐公子并未在我这里吃什么东西,只是唐小姐端给我的一壶酒,让他喝了几口,将酒壶给摔了,随后就被人给清理了,所以我方才便忽略了这一节。” 唐剑道:“哦!我进来时确实也见到了唐翎。”熊心听说,也似是留意到了唐翎,忙道:“翎儿去哪里了?赶紧将她找回来。” 唐羿和唐翧去了大半个时辰,回来说:“庄内全已搜过,不见她的影子,后来听说有人看见她出庄去了。”熊心霍地站起身来,说道:“快点调集所有人手,务必将她给我寻回来。”唐羿和唐翧得令,匆匆忙忙的去了。 唐剑来回踱了几步,忽道:“会不会是凤舞那厮干的,好几天没有他的消息了。”熊心道:“他既然要威胁咱们,就没必要偷偷摸摸的。”唐剑道:“那翎儿又为什么要杀谢兄弟呢?此事可真是有些奇怪。”熊心道:“我也想不通。” 在一旁的唐翍忽道:“会不会是熊帮主指使唐翎干的?”唐剑白了他一眼,叱道:“你胡说什么,给我出去。” 熊心虽属女流,但其沉稳精明比之唐列还要过之,此时她正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再加上她对熊霸天的了解,细嚼唐翍的话,非但不怒,反而也开始怀疑熊霸天会不会是因为不甘心让谢无双落在唐门之手,而唆使唐翎将谢无双毒死,随说道:“带上这小子一起去黑龙帮,我要当面问问他。” 唐剑心里虽喜于他们姐弟翻目成仇,但嘴上却假意说道:“此事还是查明的好,免得和熊帮主闹个不痛快。” 黑龙帮的川西分舵就设在壁山,唐剑带着谢无双、唐削、唐翀、唐翷、唐翍随着熊心,乘马驰到了下午未时,进了黑龙帮川西分舵,见过了熊霸天。 熊霸天迎上前来,见熊心面有泪痕,不禁吃了一惊,变色道:“发生了什么事?” 熊心反问道:“这几天你见唐翎了没有?”熊霸天道:“自从那****从你家回来后,便没再见她,怎么?她出了什么事么。”熊心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唐剑上前将唐翯之死,向熊霸天陈述了一遍。 熊霸天听完这事,便对这些人的来意,明白了八九分,道:“这件事只需将外甥女寻回来,自然便会水落石出。”说罢,一面命熊傲、熊戾带上三十个黑龙帮弟子去寻找唐翎,一面命公士庸整治酒席招待众人。 熊心道:“霸天,唐门离你这个分舵虽然不远,我也没怎么来这里逛过。你陪我到里面走走。”熊霸天向唐剑等人道:“各位稍待,熊某少陪片刻。”众人知道熊心要同他单独交谈,忙道:“熊帮主请便!” 谢无双坐在那里,四下张望,这黑龙帮的川西分舵虽然建的也有相当的规模,但与洛阳总舵相比,却是相差甚远。不过内中戒备却是格外森严,心想熊霸天当初是何等的嚣张,不料称霸武林不成,反而落的蜗居于此,镇日防着幽家前来报复。 正在这时,忽见有七个黑龙帮头领装束的人进了大门,远远的走了进来,而且为首一人还很面熟。待这人走近,认得这人却是曾经他被熊霸天囚禁时,经常陪他消遣的黑龙帮玲珑阁的老板陆平。 陆平此时身上也穿着一身黑衫,便似是一个武林人士一般。 谢无双道:“陆掌柜,你一向可好啊。”陆平似是没有注意到他,听他说话,方向他瞅了瞅,一脸严肃的道:“是你啊?熊霸天在哪里?赶紧叫他出来听令。”谢无双以前和陆平相处时,知他对熊霸天既敬且畏,今日却直呼其名,心中万分诧异,不知是怎么回事。公士庸怒喝道:“陆平你胆子也忒大了些,竟敢对帮主不敬。” 陆平既知公士庸在黑龙帮的地位,也素知他心狠手辣,此际见他发怒,吓得倒退了一步,额上的冷汗也涔涔而下,但他斜眼用眼角余光向身后随来的六人微扫了一眼,硬着头皮冷笑一声,结结巴巴的道:“你是……什么东西,我现在是黑龙帮总舵大总管,奉熊威帮主之命,来下令让熊霸天担任这川西分舵舵主的。你……你敢抗令么?”这一番话说完之后,似是总算舒了一口气。 谢无双已经看出陆平完全是受到随他而来的,那六个黑龙帮头目的主使与控制。公士庸、唐剑也看出了这一点,但公士庸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似的道:“你说什么?” 川西分舵舵主连庆骂道:“他奶奶的,你想死吧。”挥掌向陆平拍了过去。陆平几乎没有什么武功,眼看这一掌将要拍上,但听“啪”的一声,陆平身后的一人将这一掌接了下来,连庆“噔噔噔”连退三步方才站稳。 第254章 只听熊霸天的声音道:“不知堂堂的幽家黑水旗,副掌旗使贺耀煌何时入了我黑龙帮了?真是欢迎之至。” 谢无双扭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熊霸天和熊心从后堂走了出来,听到熊霸天说这人是幽家的人。因想到一来自家之事多少同幽家的人有些关联,二来幽家人物均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故此便留了意。 又一个黑龙帮头目打扮的人,伸手从陆平手里夺下一纸贴子,道:“熊威帮主任命你为川西分舵的舵主,你意下如何?”这种打下其父,以其子任命其父,当真是将一个人羞辱到了极点,更何况是熊霸天这样的一代枭雄。 熊霸天向来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时也被气的面孔扭曲,双目喷火,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虽离了洛阳,但在那里还留了许多的耳目眼线,幽家扶持熊威之事,他本早就知道,却没有料出幽家会有这么一出。 谢无双又向其它几人打量了一阵,扭头轻声向唐剑道:“唐先生可认得那几个人?”唐剑久走江湖,阅历甚丰,自陆平等人一进来,他便对这几人打量了很久。这时听到谢无双问话,便有意显露自己的见识,便一一指示给谢无双。 原来身后的这六人均是幽家的领袖人物,除了熊霸天说过的铁臂伽蓝贺耀煌外,持贴的那人叫燕无珠,在幽家虽无职务,全武功很高。他本姓雷,早先性子狂傲,人称目中无人,但后来败在一个姓燕的人身上,便跟了那人的姓,并自己改名无珠,是有眼无珠之意。另外四人分别是白虎旗掌旗使赤发鬼闻华、白气旗掌旗使雀鹰扬、以及铁氏兄弟中的铁布云和铁布华。 熊霸天哈哈一笑,道:“好,不错,没想到老子一向用来对付别人的法子,竟然让你们拿来对付我了。好,那老子就来向各位讨教几招。”当下下了台阶,划出了道来。 唐翀此时在侧,瞪着幽家众人,向熊霸天叫道:““舅舅,他们人少,咱们人多,还用得着和他们单挑么,一起上宰了他们。”说时,伸手囊中扣了三枚蒺藜。 熊霸天心下暗骂:“蠢材,这些人难道是和咱们单打独斗来的吗,他们只怕早已在门外布置了人手,现在先琢磨着怎么逃出去再说吧。” 唐剑早就料到,熊心虽是气势汹汹的来找熊霸天兴师问罪,其结果决不会真的翻脸,此际熊霸天有难,肯定还要上去助拳。幽家来的倘若就是这几个人的话,瞧在熊心的面子上,顺便帮他打发了也就罢了,大家皆大欢喜。但万一外面还伏着人手的话,这可千万不能为了熊霸天再趟这淌浑水,一念至此,站起身来,向幽家人众道:“各位能否容在下说上一言。” “原来是唐大侠,失敬失敬!我等恭聆先生高论。”贺耀煌把目光投向唐剑,不冷不热的回了两句。 “岂敢!”唐剑打个哈哈,接着道:“我唐门虽忝为熊帮主之戚,也无权过问熊帮主帮中事务,但各位若是身在帮外,在下肯请各位赏在下一个薄面,让在下调停一下如何?” 幽家众人这次行动,以贺耀煌为首。贺耀煌听了,心下盘算,唐门追随熊霸天同我幽家作对,找你们讨回这笔帐,那是迟早的事,但此时还不宜同他闹翻,说道:“我们现今所谈的正是黑龙帮中的事情,熊威帮主已同我幽家结盟,我等几人此来,是替他向熊舵主传个信,这没什么不应该的吧?” 熊霸天道:“唐兄,这是我黑龙帮的事,你不必多言。你们几个有什么要说的,先胜了我手里的这把刀再说吧。”一语甫毕,忽听门口传出两声惨叫,接着便见两个满脸血污的黑龙帮弟子摔了进来。 公士庸首先吃了一惊,原来这两个弟子正是他方才派出去寻找熊傲的。连庆也认得这两个弟子,高声骂道:“他奶奶的,是什么人给我出来。” 贺耀煌道:“他们不必进来,各位若是有谁不肯服从熊帮主的,那也就不必出去了。和黑龙帮没有关系的人最好在一个时辰之内赶紧出去,否则咱们就将他当成和熊霸天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了。”他说的“熊帮主”都知道指的是熊威。贺耀煌将话说完,向其它五人,使个眼色,转身向外行去。陆平也忙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 熊霸天身为一派宗主,何曾被人如此藐视过,当下面上露出狞笑,挥刀向行在最后的闻华劈去。谢无双不由得脱口叫道:“小心。” 闻华早就防了他这一着,一听身后有异,挥臂将手中的血灵钩向熊霸天修罗刀上击了过去。熊霸天刀身微斜,仍然顺着钩身,砍了下去。闻华跃身向左侧身一避。铁氏兄弟施展擒拿手法,分从左右攻向熊霸天。这二人的武功较之熊霸天虽是略逊一截,此时联起手来,熊霸天便处于下风。 公士庸和连庆喝道:“两位也是成了名的英雄,还要两个打一个么,说着纵身上来,便要助战。熊霸天喝道:“你们先抓了那姓陆的,这叛徒决不能轻易放了他。” 熊霸天的手段,陆平是知道的,此时一听,只吓的转头便往外逃。但早有十来个黑龙帮弟子挡住了去路。陆平无法,只得向贺耀煌等人求救道:“我向你们效力一场,你们可得救我性命啊。” “只要你好好的替熊帮主做事,咱们自然是亏不了你的。”贺耀煌一横身向公士庸挡了过去。忽觉寒星数点,挟着疾风射了过来。贺耀煌闪身避过,只听陆平歇斯底里的惊叫道:“贺旗使,你可要救我。”原来公士庸趁着他避暗器的一刹那,已将陆平擒在了手里。 贺耀煌向熊心看去,熊心微微一笑,道:“下一次再施放的,那可就是真的暗器了。”贺耀煌向地下一瞧,原来熊心方才所射的竟是几枚珍珠。贺耀煌道:“看来唐门是铁定要趟这淌浑水了?” 第255章 唐剑忙上前道:“贺旗使,咱有话好商量。”熊心道:“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这一带本就是咱唐门的地界,人家已犯到咱家门口了。”唐剑没好气的道:“那黑龙帮怎么在咱家门口设起分舵了?”这句话说完,他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知熊心有什么反映,忙把脸扭了过去。 熊霸天连攻数刀,逼开铁氏兄弟,一个后跃,退回滴水檐下,向唐门诸人说道:“你们不用吵了,你们唐门的人就先走吧,我黑龙帮自有御敌之策。”唐门家族规定,掌门若是去世,可有其夫人掌权,但唐列尚在人世,熊心际此情况,也不便为了姐弟之情,让唐门卷进这场江湖仇杀之中。便说道:“霸天那你自己保重。” 唐剑从身上取下一包腐尸砂,交给熊霸天,道:“熊兄,这些东西想必你能用的上。”熊霸天欲待拒绝,却见熊心也让随来的唐削、唐翀、唐翷、唐翍将身上的暗器尽数取下,交给了公士庸等人,心想此时大敌当前,这些东西正可有用,于是不再相拒。 谢无双道:“熊帮主,在下有一事相求,祈勿推辞。”熊霸天道:“谢兄弟,你有话请说。”谢无双道:“陆先生本非江湖中人,他这一次纯属是受人胁迫,才不得不冒犯帮主,帮主能否放他一马。”连庆在一旁道:“这种叛徒留着何用,还是一刀杀了干净。” 熊霸天道:“不,谢兄弟和我也算是老朋友了,瞧在谢兄弟的面子上,我就放他一次,下次要是再让我撞上,我会让他死的更惨。” 陆平蒙此大赦,只高兴的屁滚尿流奔了出去。 熊心众人随着贺耀煌等人步出院外,但见街上寂无人声,唐剑暗暗扣住三枚蒺藜。贺耀煌道:“各位请吧。”唐剑等人便急匆匆的出了城。唐翀知道母亲担心熊霸天,道:“今天晚上我就回来想法子救舅舅。他们虽有六大高手,但黑龙帮内舅舅、公舵主、连舵主,还有熊傲和熊威加起来,再算上咱们,那也不输于他们。” 正在这时,陆平突然转了出来,道:“他们这次来的何止是六大高手!”谢无双道:“陆先生你还没走?” 陆平叹了口气,说道:“我当然要走,若是我继续和他混们下去,这条命早晚也会玩完。谢兄弟你这次救了我,我感你的恩,所以我将他们的底细透露给你。”接着说道:“子文这次可是要吃定熊帮主了。自从子文扶持熊威那败家仔做上帮主之后,这两个月来,他依着熊威的名义,将武林各大派除了少林、昆仑和你们唐门外,全被赶出山去。至于那些个杂七杂八的黑白两道的小帮派,只要不肯归顺黑龙帮的,便尽数诛灭,如今黑龙帮已差不多有两万多人了。这一次子文为了将熊霸天连根拔掉,他不但将黑龙帮的所有好手尽数调集了过来,听说还有幽家幽冥城主带了十六位幽家的一流高手前来助战。” 谢无双心道:“他们为了一个黑龙帮分舵,来这么多人干什么?”心着存着疑问,一转头,却见熊心和唐剑听了陆平这番话,均是面色大变。他二人自是猜出幽家此次前来,消灭熊霸天不过是顺路之事,其主旨必是冲着唐门而来。 唐剑道:“走,赶紧回去。”急命唐翀到街口唐记客栈里牵出五匹马来,众人上了马,抛下陆平,顺原路驰了出去。 众人奔了十数里,过过一个山弯,忽听路旁的野地里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众人勒马,疑目一瞧,却见熊傲兄弟正在围攻一个白衣女子。谢无双却看出那白衣女子正是销魂宫的魔文,心中又喜又惊,高声叫道:“住手!” 魔文一听谢无双的声音,亦是惊喜交集,当先跃了过来,道:“我可找到你了。”谢无双翻身下马,上去扶住了魔文,见她面上大汗淋漓,却现着欣喜之色,心里甚是感动。 熊傲看见熊心,也忙奔了过来。熊心忙将熊霸天被幽家高手围困之事告诉了他,并让他先不要急着回黑龙帮,先在外围查探明白。熊傲听完,慌忙带着熊戾急匆匆的去了。 谢无双和魔文两月不见,互剖衷肠。魔文听了梦魂离受伤之事,大为梦魂离惋惜,并安慰道:“你放心好了,那点伤伤不了他的。我告诉你,我昨个发现三妹了,她被凤舞抓走了,追到这里,正好碰见那几个小伙。我们一言不和,便打了起来。” 谢无双知道她三妹便是魔九,忙道:“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等我见了凤舞,保准让他放人。”唐剑道:“谢公子,这里荒效野外,不是聊天的地方,不如请这位姑娘移驾到敝庄去聊。” 魔文道:“这几位是?”谢无双不愿让魔文涉险,道:“文姐,你先走吧,待我这边的事办完了,便去寻你。”魔文鉴貌观色,已觉出谢无双定是有事,便道:“也好,你的事情办完了,就赶紧来寻我。”当下道了别,魔文独自去了。 谢无双随着唐家诸人,继续前行,翻过一个山坡,突见前面烟尘滚滚,瞧方向正是唐家庄。众人均是吃了一惊,忙快马加鞭的奔了过去。 谢无双此时身体已痊愈的差不多了,道:“待我先过去瞧瞧,免得大家中了埋伏。”说罢,也不等他们答话,先用金霞冠隐住身形,展翅飞了过去。转瞬间,飞到了唐家保的上空。只见下面烟火四起,金铁乱鸣,大街小巷尽是黑龙帮弟子。这些弟子一边同唐门子弟交手,一边举着火把,只要见到能点着的地方,便尽数点燃。 谢无双看了一会,心中不禁暗赞这帮人实在是高明。他们这么一点火,一来使得唐门弟子在浓烟之中,难辨敌我,在放暗器时,不但失了准头,而且还投鼠忌器,担心伤了自己人;二来也渐渐的没有了藏身之地。但即便如此,黑龙帮弟子以众搏寡,却还是无法向唐家堡的核心地带唐家庄行近一步。 也不知怎地,谢无双内心深处,似是非常希望这些黑龙帮弟子能够攻进唐家堡去。这倒不是因为唐门不肯交出百日穿肠丹的配方,更不是因为唐门擒住了他,而是他内心总觉得唐门这个武林豪门之中,一定隐藏着许多惊天密秘。为了满足这份好奇心,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剖开来瞧个明白。 他飞到唐家庄,庄内阒无人声,暗想庄内的人想必是出去阻挡黑帮弟子了。心中忽又一动,庄外虽然一片大乱,不知庄后的禁地会有怎样的布置。一面想着,向庄后的唐家堡禁地飞去。方到庄后,忽听有人喊道:“幽家狗贼,大不了咱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第256章 只听又一人冷笑着嘲弄道:“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和我同归于尽。”在二人对答之际,谢无双飞到唐门后院向内一瞧,禁地石室前正有一个红衣汉子擒住了一个锦衣年轻人。这红衣人正是幽家新任玄武堂主铁布海。那个被他擒住的年轻人却是唐剑的次子唐翋,今日正是他在此当值守卫,却不想突然涌来了这么多人。谢无双方才听到的那个要同归于尽的话正是唐翋所说。 周围站着约有三十多人,在一旁观战。其时已过黄昏,天色将暗,看不甚清,飞至近前,仔细一张,不禁吃了一惊,但见这些人竟是幽家的上官英狐、赵异志、子文、铁布弘、慕容菁儿、公子方,竟然连经常足不出户的神龙剑客龙啸天和金面鬼王吴天焕都来了。更让他想不到的是,站在幽家众豪对面的四人竟是谢雪痕、英郊、凤舞和魔文的三妹魔九。 谢无双喜道:“三姐!”众人突听半空中响起个声音,均是一惊,忙抬头四望,却不见任何身影,心中无不诧异。还是谢雪痕听出了谢无双的声音,惊喜的道:“是无双么?你在哪里?”谢无双这才省悟,自己隐了身,赶紧现出身来,落了下去。姐弟相见,格外欢喜。 原来谢雪痕当日随着英郊出了唐家堡。谢雪痕道:“现在我们去哪里寻找龙妃去?这一次解药没有寻着,反而累得谢无双身陷囹圄。”英郊踱了两步,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不过我们现在第一要做的是先寻到凤舞,以防他再去唐家堡杀人,使唐门中的人迁怒到谢无双的头上。” 二人便围绕着唐家堡,白天寻访龙妃和凤舞的踪迹,夜间便在山间,或农户随便栖身一下。不料一连过了五日,却一无所获。谢雪痕心中不免心急,当晚便要夜探唐家堡。英郊拗不过她,只好和她一起前去。 二人当夜天交二更,潜进唐家庄中。因唐家庄太大,二人便分头打探,忙到天色将明,也没寻出谢无双的囚禁之所。二人只得返回当初约定地点,碰面之后,在一村镇用早点时,忽见两个樵夫提着一只六尾白狐走了过来。这只狐狸浑身皮毛雪亮如银,眼目明亮灵活,极是可爱,只是其胯部却有一块极大的灼伤。在坐的客人纷纷围拢上去瞧那只狐狸。 英郊却是面色顿变,悄然欺了过去,施展擒拿手法,一把抓住那樵夫的右臂,但听喀嚓一声,那樵夫一声惨呼,其手已被被英效扭折,而那只白狐已到了英效的手里。围观之人,际此情景,再瞧英效的打扮,还以为他是个仗势欺人的王孙公子,谁也不敢多事,便都逃散了。 谢雪痕叱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抢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伤人家。”英郊道:“我还以为他是个高手,所以下手重了些。”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锭,向那樵夫道:“对不住了,拿着养伤去吧。”那樵夫和那些围观的村民均是一般的心理,知道是斗他不过,只得拿着那锭金子,抱着胳膊呻吟着离去了。 英郊向谢雪痕道:“折腾了一夜,想必你也累了,你先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我先去寻一个人,到了晚上我会来找你。”说完这番话,径自去了。 英郊向来彬彬有礼,今日如此反常,谢雪痕心里不禁开始犯疑,于是暗中跟了上去。跟了一个时辰,英郊并未进城镇村庄,而是向着山中人烟稀少的树林中行去。谢雪痕心中逾加心疑,又过了片刻,英郊在一个僻静处停了下来,忽道:“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谢雪痕蓦地一惊,暗道:“他发现了我么?”正待出去时,却见英郊对着那六尾白狐道:“我不让你去寻凤舞,你却非要找她,白白的受此重伤。” 谢雪痕心中更加惊诧:“莫非这白狐也成了精么。”再回思凤舞其母便是狐妖,心中一懔,莫非这只狐妖和凤舞的母亲有什么渊博不成。在她寻思之际,英效已从身上取出一瓶白色的药未,在那只六尾白狐的伤口上敷了些,接着右手按在白狐的身上似是输了些内力。那只六尾白狐便化成了一个白衣少女。 谢雪痕不禁吃了一惊,这少女竟是救过她的魔九。只是她那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面孔,此时竟是一脸的憔悴疲惫,浑没了往日令人敬畏的冰霜气质。 英郊将她扶起,道:“凤舞如何伤了你?”魔九恨声道:“那个狗娘养的,我早晚要亲手宰了他。”她此时心中恨极,不但口吐脏话,而且也忘了这个狗娘就是她的大姐。 英郊本待问明原委,但想到女人在此情况下,一定不肯说,于是只好作罢。 谢雪痕腹内了如,她一定是寻找凤舞讨要惑心魔血,却反被凤舞打伤,现了原型。正在这时,不知魔九何时亮出了她那柄心寒剑,倏地向她当胸刺到。魔九喝道:“你看到了我的密秘,你就得死。” 谢雪痕大惊之下,连忙施出幽灵复活,躲了她一剑,同时亮起幽冥爪,一把拿住了她的手腕,口中说道:“快住手,是我!”她实想不通,她用幽灵复活神功跟踪而来,英郊都未发觉,却让受了伤的魔九发觉了,莫非魔九的武功还高过英郊么?其实这是因为魔九本是狐狸化身,她的嗅觉自非人类可比,故此她的武功虽稍逊于英效,但这一种灵敏却决非任何人所能比拟的。 谁知魔九看清她之后,依然道:“你也不行,那也得死。”接着左手拍出一掌,谢雪痕唯恐她此时身上有伤,若是硬接再伤了她,所以又闪身躲了过去。然后向英效道:“你还不快点劝劝。” 英郊见她出现,心里也是微微一惊,暗道:“都怪我适才太过着急,竟没发觉有人跟踪。”及至听到谢雪痕说话,方上前拽住魔九道:“不要打了,她也不是外人。” 第257章 幽家的阴谋 谢雪痕明白女人的心理,道:“是啊!再说我也是刚到这里,跟本就没发现你什么密秘。”魔九自然不信,但心里还是轻松了许多,口中哼了一声,手中的剑只一闪,便不见了。 三人出了林子,英郊因魔九受伤,特意雇了一辆马车,带着她到壁山寻了一家上好的客栈养伤。魔心虽然这次受伤着实不轻,但她本非凡体,若是寻常的武功、兵刃根本就伤她不得;二来她又有数百年的道行,故此养了两日,身体已大体恢复如初。 在这二日期间,英郊无微不至的照顾着魔九。谢雪痕便独自去寻谢无双。 这一日,她转悠了一整天,黄昏回店时,突见一个瘦削的中年人,鬼鬼祟祟的上了一辆蓬的很严实的马车,接着便有两个官差模样的人,一扬鞭,啪的一声,两匹马撩起八蹄,飞奔了出去。 谢雪痕觉得这人很是面熟,遂跟了上去。那辆马车行了片刻,在壁山府停了下来。赶车的官差撩起车帘,那人跳了下来。但见那人向四下瞅了瞅,便迅速的进了一个府衙大门。 谢雪痕这时已看清这人是黑龙帮的陆平,暗思:“这人已被子文制服,一直待在洛阳,怎么敢跑到这里来?莫非他还要投奔熊霸天么,但此地正是熊霸天川西分舵的地盘,他又何必这么鬼鬼祟祟?”耸身飘进府内,随着官差和陆平,在院内七拐八拐,进了一个独院内。 但见那官差行到正屋门前,躬身道:“禀王爷,陆爷已经带来了。”里面一人道:“让他进来,你们下去吧!”那官差道:“是!”遂推门让陆平进去,接着又小心的将门关严,便走去了。 谢雪痕瞧着四周无人,纵身跃至门前,凝神细听。但听里面传出一声:“瞧你做贼似的,有什么好怕?”谢雪痕一听,心中一喜,因为她听出这个声音乃是凤舞所说。便遂欲进去与他相见,心中忽又一动,凤舞怎得又和陆平联系上了?且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只听陆平声带狼狈的道:“凤兄弟,还是小心点的好,若是被熊帮主和幽家的那帮人见到了,我哪里还会有命在?”凤舞冷哼了一声。陆平又道:“凤兄弟你的伤咋样了?”谢雪痕不觉心惊,探问道:“凤舞受伤了?” 凤舞道:“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出来没有?”陆平道:“子文那帮人行事,可真是跟鬼一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摸不出半点头绪。”凤舞道:“你是什么也没查出来了?”陆平道:“这倒不是,任凭他们狡兔三窟,我还是找出了他们的破绽。”凤舞叱道:“我让你来,是来听你废话的么?” 陆平道:“子文安排了幽家的六个高手,在明天护送我去黑龙帮下发黑龙贴。”凤舞道:“是哪六个人?”陆平道:“子文说,到明日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凤舞骂道:“没用的废物,你早晚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会知道。” 陆平大声道:“怎么会是废物?”但声音随即又软了下去:“子文这一次除了将黑龙帮所有的人手都调过来以外,好像还从幽家抽来了一部分人,可能是想把熊霸天给……咔。” 二人半晌无声,陆平又道:“我和熊威落到这步田地,日后即使不死在熊霸天的手里,也会死在幽家那帮魔头的手里。凤……凤爷,你若是还念着故旧之情,你可要助我一把。” 凤舞道:“我本想让你帮我打听惑心魔血的消息,想不到你连这点事也办不成,若是让你回去必会坏了我的事。” 陆平见凤舞现了杀机,吓得全身都木了,只听哧哧水响,发出一股臊臭味,却是陆平尿了裤子。别说他此际身在壁山府的高墙深院,即便换了其它场合,他也万难从凤舞的手里逃脱。他自知必死,心中倒也瞬间释然,道:“凤兄弟,你真要杀我?” 凤舞道:“你死之后我会替你风光大葬,若是你回去,说不定连一个替你收尸的人都没有。”陆平嘶声干笑道:“也好,来吧!”他这一句话叫的虽响但却有些发颤。凤舞知道这人平日胆小如鼠,怕死的要命,这时见他如此坦然,倒颇觉得有些意外。 谢雪痕心想,凤舞怎得还是这般野性不改,手段狠辣,遂启扉而入。凤舞和陆平冷不丁的见有人进来,都吃了一惊。谢雪痕见凤舞卧在一张藤榻上,右肩缠着绷带,并渗出一大块血污,当即吃了一惊,忙走上前扶着他问道:“你伤的重不重?是谁伤的你?”凤舞道:“区区小伤,不必再提。”谢雪痕已猜出那人定是魔九。 谢雪痕瞅了陆平一眼,说道:“是谁将惑心魔血抢走了?”凤舞道:“是那个人?”随即将话岔开,向陆平道:“子文调这么多的人过来,就不怕熊霸天发觉么?” 陆平道:“这件事我也想到了,当时我便问他,‘熊霸天虽说离开了洛阳总舵,但他必定在这里布置了大量的耳目,咱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去川西,那绝对是瞒不过他的,要是他提前做了准备,可就多了些不必要的麻烦。’子文说他自有安排。后来我听黑水旗的副掌旗使贺耀煌在无意中,说什么为了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要用什么聚什么魂……。” 谢雪痕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她这句话虽然是在问陆平,但却又将目光瞧向凤舞。 凤舞道:“是聚魂斗,那是幽家军团的一件宝物,能将服食地狱行刑水的人收进斗内,也可以再放出来。故此幽家常用此物来调动幽家军团,不论要调多少人,也不论要调往何处,只要有此斗在手,那都是举手之劳的事。” 谢雪痕顿时想起去年和英郊前往崆峒山,途经清风寨,熊傲和清风寨的喽啰,劫了严不屈的镖车,铁布弘率领青龙堂和青木旗的人,反而又扫平了清风寨,当时崔天寒便是用的这聚魂斗,调动了数百青木旗弟子。随道:“这可是件好宝贝,这一次熊霸天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第258章 陆平道:“但我看子文他们此次前来,不像是专门为了摆平熊霸天,好像是要找一个叫什么唐蛊的人。”凤舞道:“那一定是唐门的人了。” 忽听门外响起一声极为轻微的声响,凤舞当即喝道:“是谁?”谢雪痕身怀幽灵复活奇功之后,耳力之聪早已今非昔比,在凤舞喝叱的同时,已掠至门口,打开房门,一见门口之人,不禁愣住了,道:“庞胜?”这人正是在黑龙帮川西分舵的香主庞胜。 庞胜陡然看到谢雪痕在此地,只惊得胆战魂飞。 谢雪痕怒道:“是你!我正苦于找你不着,没想到竟撞到了我的跟前。”庞胜转身欲逃,谢雪痕出手如电,五指箕张,一把扣住了他的肩膀。庞胜痛的大叫一声,被谢雪痕扭进了屋里。庞胜向凤舞道:“王爷,你可要救我一救。”谢雪痕向凤舞道:“你认识他?” 凤舞道:“他是壁山知府庞元的大儿子庞胜,他怎么得罪了你?”谢雪痕遂将在华来客栈之事向他简述了一遍,然后道:“他也是熊霸天手下的人,若是放他回去,定会将子文的计划泄露出去。” 庞胜赌咒发誓道:“你们放心,我决不会泄露出半个字,这样吧,我这一个月不出壁山府就是。” 凤舞寻思:“若是子文真的如陆平所说,将熊霸天给灭了的话,那幽家的势力只怕就会更大。”向谢雪痕道:“本来他泄不泄密于我没多大关系,但你想将他灭口的话,那也随你。” 谢雪痕看着庞胜摇尾乞怜的模样,虽觉得恶心,但心里却也软了一半,向他喝叱道:“既然摄政王不想杀你,我也懒的再动手,不过若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为非作歹,我新帐旧帐跟你一起算,快给我滚的远远的。” 庞胜屁滚尿流,鼠窜而去,出了凤舞的小院,回头瞧了瞧,见没人跟来,方嘘了口气,然后啐了一口,小声骂道:“改日你们要是落到爷爷我的手里,我非扒了你们的皮,然后再摘心挖肝不可。”又回思到凤舞等人所说的话,面色不由的一变。 急忙回到自己的卧房,将房门关严,幔帘落窗。然后走到床边,一按枕力机括,一张厚重的檀木床便向外斜移出了三尺,庞胜闪身走了进去,床身随后又移回了原状。 他的床下建有六间宽敞的石室,另有一条暗道通向府外。庞胜进入密室,室内正端坐着三个人。这三人正是龙妃、唐琚和聂海棠。 那日庞胜被梦魂离逼进那间狭小的房子里,质问良久。后来梦魂离走后,庞胜也正欲离去,却突然被龙妃制住并被她所挟持差使。庞胜将从凤舞之处听来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三人。唐列首先吃了一惊,向龙妃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龙妃微微一笑,道:“先去唐门。” 谢雪痕见凤舞受伤,然而并无大碍,又担心带他回客栈,让他遇到魔九后,难免又是一场冲突,于是拜别凤舞,去客栈向英郊道别,然后再来和他相会,便带着陆平去了。她返回客栈,只见英郊正心急火燎的等她回来。谢雪痕忙道:“发生了什么事?”英郊道:“我听昆仑山传来的消息,凤鸣抓走了我妹妹英姿。” 谢雪痕虽从未与英姿谋过面,但心里爱屋及乌,大为关切,忙道:“我身上的毒耽搁一些时日也无大碍,凤鸣这个人只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看咱们先一起去昆仑山救她回来要紧。”想起凤鸣杀死凤舞师妹之事,心里更加担忧,越发劝说英郊立刻起程。 英郊道:“你身上的毒虽然暂时无碍,却也要抓紧时间拿到解药,何况谢无双还在唐门的手里,你也要赶紧想法子将他救出来才行。搭救英姿的事有我和魔九去就可以了。”谢雪痕听了也觉有理,道:“可是凤鸣会将英姿抓到哪里去呢?飞碧崖么?” 英郊道:“上个月子文带领黑龙帮的人,大举围攻昆仑派,只因我出手才使得昆仑派免去一劫,想必凤鸣为此大为震怒,这才亲自前往昆仑派,但又正巧我已不在昆仑派,所以便抓了英姿,来引我出现。再者,英姿对他也没什么价值,幽冥城和昆仑派又相隔万里,他们没有道理这样空手往返。我料想他们一定还在昆仑派附近。” 谢雪痕道:“他们会不会来这里?”英郊不解的看着她:“你说幽家的人会来这里?”谢雪痕道:“我今天遇到了洛阳黑龙帮的一个人,我从他口里得知黑龙帮要前来降服熊霸天,而且他们还要找唐门的一个叫唐蛊的人。” 英郊猛地收起折扇,眉头紧皱,踱了两步,说道:“洛阳黑龙帮势力虽大,但要同时消灭熊霸天和唐门,却还远远不是对手,若是此事是真,那他们必然还会借助幽家的力量。” 谢雪痕道:“不如今晚你和魔九小姐先在壁山这一带查一查,看看是否有幽家的人,我自己再去唐门看看有什么动静。”英郊道:“那也好!不过你要小心,谢无双毕竟还在别人的手里。”谢雪痕点了点头,用过晚饭,便先去壁山府和凤舞会合。 凤舞自谢雪痕走后,心绪入潮,自他遇到谢雪痕之后,他觉得自己对凤鸣的恨虽没有消减多少,但要将凤鸣碎尸万段的决心却动摇了不少,同时在谢雪痕不在身边时,便会觉得有些难以忍受的孤独。 这时门外一个熟悉的黑影闪过,接着门扉启处,谢雪痕走了进来。她见室内没有点灯,凤舞端坐在一张靠窗的太师椅上,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使他看上去分外的安详,但一根窗棂却又正好将他的眼睛遮在了阴影里,又使他多了一份诡秘。 谢雪痕道:“你怎么不点灯,搞得神神秘秘的?”走了过去,正要取出火石,把桌上的两支蜡烛点着,阴影中亮出凤舞双眼射出的两点精光。 第259章 凤舞伸手抓住谢雪痕柔荑般的玉手,轻轻一拉谢雪痕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谢雪痕羞的满面通红,惊道:“你这是做什么。”也许是月亮的引力使她变的轻浮,使凤舞变得冲动,她硬是被凤舞拉着没能站起来。蟾光如水,将二人的影子溶和在了一起。 凤舞道:“不知在何时,你变成了我心中的永恒。”谢雪痕就像一个初次怀春的少女,心中燃起的欲火,将她可以抗拒的力气化为乌有,任凭凤舞站起来,缓慢的将她抱向床沿。这种感觉格外的熟悉,似是发生在船上。谢雪痕心中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一下从凤舞的怀里蹦了下来,叫道:“你不能这样?” 凤舞似是被惊了一跳,吼道:“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谢雪痕竟一下被他问的懵住了,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蛮不讲理,荒谬之极的话,这让她生出一阵厌恶,不高兴的道:“我走了。”说着,迈步向外便走。 凤舞急道:“不要走。”说着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谢雪痕本能的甩开他的手臂,顺势一推,正碰在凤舞的伤口上。凤舞痛叫一声,一个趔趄倒在了床上。 谢雪痕吃了一惊,道:“你怎了。”忙奔过去,扶起凤舞。谁知凤舞突然起身抱住她,一口吻在了她的脸上。谢雪痕羞急之下,双爪齐出,正中凤舞双胁。凤舞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谢雪痕又惊又骇,她这次出手实属无心,万料不到竟将他伤的如此之重,呆了片刻,惊道:“你没事吧?哥哥?” 凤舞嘴里淌着血,拉着她的手,喘着气道:“我没想到我竟会死的这么早,只是我有一件事没办完……”谢雪痕急的只哭了出来,道:“你说你说,我帮你办完就是。”但心中突然一凛:“他该不是让我去杀凤鸣吧,这件事可不能办。” 凤舞道:“就是我不能为你寻回解药。”谢雪痕听了,伤心之极。凤舞续道:“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谢雪痕不停的含泪点头答应。 凤舞最后道:“你去吧!”谢雪痕道:“那你……?”凤舞道:“我自会让壁山府的人为我安排后事,你待在这里,他们必然以为是你杀了我,那你麻烦可就大了。快走!……” 谢雪痕本不忍就此离去,但拗不过他一再催促,只得挥泪奔了出去,离了壁山府。她虽足下狂奔,但心中却思如奔马,想起凤舞这个人,虽曾同熊霸天如胶似漆地与自己和谢无双多次为难,但其最后对自己也确实是真心一片。 也不知奔了多久,一阵凉风吹来,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回顾四周,原来已经到了壁山城外,当头残月如钩,曙星几点,将周围的树木山石的影子拖的长长的。他停了下来,双手撑在膝头,弯着腰喘息了片刻,只觉心乱如麻,适才发生在壁山府中的事,恍若梦中,已不知是真是幻。 接着心头又涌起了凤鸣,心中冷笑一声:“凤鸣怎会有凤舞这样的弟弟,而凤舞又怎会有凤鸣这样的哥哥?”心头突然窜出英郊:“这个人才貌双全,文质风雅,自已和他相处时日不短,但却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嗯!是了,他处事周全,又处处先为别人着想,是以自己总想将他当成了父兄一般。”这般边行边胡思乱想,心头蓦地一跳:“呀!我这是要去哪里。”仔细辩别方向,原来自己慌乱中一直向南行走,而唐门却在西北方向,于是调转方向,折而向北。 行了约莫盏茶功夫,突见前面林旁站着五六个人影。谢雪痕当即站定脚步,伏在树下凝神细视,却见那几人摆着各种打斗的架势始终纹丝不动,心中大是奇怪:“莫非这是石像不成?”又向前靠近了一点。这才看清,这几人身上的穿着均是唐门的装束,而其中二人正是在唐家见过的唐羿和唐翧,而离他们不远处的地上还有两人,一个是唐翎,另一人却是长的像老鼠一般的老太婆——鬼姥姥。 谢雪痕陡然间看到她又是一惊,暗道:“她怎么在这里?”唐翎此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鬼姥姥盘膝坐在她的跟前,在夜色中那一双老鼠般的小眼睛里不时的精光四射,看上去好不恐怖。 谢雪痕自从第一次与这老太婆接触,就对她甚是恐惧,即使现在身有幽灵复活神功之后,这般惧意仍是不减,暗道:“哎呀,怎么就遇上了她,真是倒霉。”又想:“唐门这些人手段歹毒,我看不救也罢。”遂想绕道而行。方欲启步,忽听鬼姥姥道:“你见了我老人家,搭理也不搭理,不嫌太放肆了么,你以为有幽冥公主给你撑腰,你姥姥我就不敢教训你了么?” 谢雪痕听了这话,气往上冲,骂道:“老鬼,我本不想和你一般计较,但你也别以为本姑娘好欺负。”鬼姥姥“嘎嘎嘎嘎”干笑数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妮子从幽冥公主那里学到了些什么古怪玩意,竟敢在姥姥面前如此猖狂。”说着,也不见她起身纵跳,整个身子竟真的和老鼠一般,向谢雪痕飞射了过来。 谢雪痕若是换了别人,对方就是动作再快,她也不会放在眼里。但她一见鬼姥姥这一副扭曲的长相,怯意陡长,竟没有躲过去。尖叫一声,被鬼姥姥枯干的双手掐住了脖子。 谢雪痕痛的尖声长叫,鬼姥姥冷笑道:“今天若是不给你吃点苦头,你也不知道鬼姥姥的厉害。”谢雪痕硬起胆子,大声冷笑道:“哼!你能有什么厉害,无非是偷偷摸摸的偷袭暗算罢了。” 鬼姥姥道:“我怎么偷袭暗算了?”谢发痕道:“方才我没有防备,你突然偷袭暗算我,我这才被你抓住,不然你休想碰着我一下。”鬼姥姥“嘎嘎”一笑,道:“你想激姥姥我放了你,嘎嘎!告诉你,老身不在乎别人说我以大欺小,你就别想那么便宜的事了。” 第260章 谢雪痕心里连珠价的叫苦,暗骂这老不死的老奸巨滑,骂道:“屁个鬼姥姥,要是当真动手,你在我手里连三招也走不过。” 鬼姥姥一听大怒,道:“老身本想对你略施薄惩,然后就放了你,既然你敢夸下如次海口,老身就跟你玩一玩。”她虽说的轻巧,但心中窃思:“这小鬼敢说这样的大话,又蒙幽冥公主收录,莫非她真有什么门道,我可别在这个空当再驶得万年船。”在松手时,暗暗将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透明的彩线系在了谢雪痕的腰带上。 谢雪痕一经得脱,径晃身向后掠了一丈多远,顺势亮出幽冥神爪,凝神戒备着鬼姥姥的一举一动。 鬼姥姥见了谢雪痕这形如鬼魅的身法,其动作之快自己无法望其项背,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道:“鬼丫头果然是今非昔比了,但在你鬼姥姥面前,你还差了一大截。”一言未毕,晃身飞射了过来。 谢雪痕闪身欲避,但方挪了二尺,忽觉腰间一紧,随之一阵剧痛,竟再也动不得半步。但听风声甫动,情知是鬼姥姥袭到,情急之下,双爪探出,鬼姥姥“呀”的一声惨叫,向后摔了出去。 谢雪痕一看爪上鲜血淋漓,也不知伤在了鬼姥姥哪里,再看鬼姥姥,捂着肚子,挣扎着爬起,向林中小跑着逃了去。谢雪痕也无心追赶,一摸腰间,方才勒住自己的那根东西已不知去向,走到唐氏兄弟身前,为他们解了穴道,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唐羿和唐翧道:“我们是寻找唐翎来了,没想到她竟被人害死了。” 谢雪痕变色道:“是鬼姥姥杀了她么?”唐羿道:“不是,我们是找到她之后,才撞见这个老太婆的。”谢雪痕走到唐翎身前,但见她身上穿着一件淡黄舞蝶裙,面色煞白,身体已经僵硬,但身上却并不见有什么伤痕,向唐氏兄弟问道:“她是被谁杀死的?” 唐羿道:“我们发现她的时侯,她就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忽听树林子里传出一声惨呼,听声音正是鬼姥姥。 谢雪痕晃身掠了过去,昏暗中但见树荫下站着四个人,鬼姥姥便倒在了他们面前。谢雪痕认出这四人是幽家的赵异志、子文、铁布弘和公子方,心中暗道:“幽家的人果然是到了。”只听子文道:“公堂主,鬼姥姥也是一位前辈,你何必这么粗鲁。”说着,俯身去扶鬼姥姥。 公子方还未答话,铁布弘道:“这老太婆歹毒的很,还是赶紧一掌毙了干净。”一语甫毕,子文出手如电,点了鬼姥姥身上的几处要穴,接着将鬼姥姥给提了起来。 谢雪痕正暗叹子文阴险,再看鬼姥姥转身之时,却见她手中攥着一件明晃晃的物事,只听铁布弘道:“怎么,差点着了她的道吧?”子文自嘲着笑道:“惭愧!惭愧!”四人谈笑间,径向唐氏兄弟行了过来。 唐羿向其唐翧和另两个唐门弟子打个手势,低呼一声:“咱们走!”俯身抱走唐翎的尸体。但幽家四人却看见了他们。子文道:“原来是唐氏贤昆仲,真是失敬了。”放下鬼姥姥,含笑向唐氏兄弟拱了拱手。 唐羿曾在黑龙帮见过子文,并且也知道了子文的真实身份,这时见他身边三人步履凝重,气势不凡料想必是幽家高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面上强自镇定,硬着头皮道:“原来是子文先生,多日不见先生一向可好。” 子文笑道:“托您的福,熊帮主没让在下卷铺盖走人。”唐翧诧异道:“您和熊帮主见过面了?”子文笑了笑,道:“你可能搞错了,我说的是熊威帮主。熊霸天现在只是川西分舵的舵主。熊帮主觉得不能亲自在熊舵主跟前尽孝,所以整日寝食难安,这一次咱们前来,便是为了接熊舵主回去。” 唐翧道:“那是熊家父子的家事,我们不便插言,咱们这就别过。”说时,微一拱手,转身便欲和唐羿离去。 公子方喝道:“围攻幽冥城时,也有唐门的一份,想走就把命留下。”当下抢步上前,向唐翧欺去。随唐氏兄弟出来的那两个唐氏弟子一个手持柳叶刀,一个挺起梅花枪分从左右挡了上去。公子方不躲不避,迎身而上,刀光闪处,那二人长呼一声,倒了下去。 唐氏兄弟抬臂微扬,但见数点寒星向公子方射了过去,随着“叮叮叮叮”数声,那数枚暗器均被公子方挥刀击落。赵异志和铁布弘乘隙晃身而上,铁布弘施展擒拿身法,将唐翧制在了手里。唐羿却相当了得,右手连扬,十数枚暗器射向赵异志,而且每一枚暗器,所射方位均是他身上的要穴,认穴竟奇准。 赵异志吃了一惊,又唯恐自己一闪避,暗器会射到别人的身上,忙挥剑连击。唐羿得此余暇,也顾不得唐翧和唐翎的尸首,几个纵跃,逃了出去。 子文道:“这小子叫唐羿,据说此人是唐门的第一流人物,今日一见,果然有些本事。” 唐翧被铁布弘制住,叫道:“各位也是江湖上成名的英雄,莫非还要倚多为胜么?”铁布弘笑嘻嘻的道:“莫非你还想单打独斗吗?”唐翧为之语塞,忽然向林内大声叫道:“谢姑娘你最好赶紧出来,因为有人要杀谢无双。” 谢寻痕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数看在眼里,本不想与子文等人碰面,以免再生枝节,但此际听到谢无双有难,便一切都顾不得了,随即跃了出来,向幽家诸人微施一礼,向子文道:“子文先生咱又见面了。” 子文笑道:“原来是谢姑娘,难怪我们竟没能察觉出来。” 谢雪痕向唐翧问道:“你们要杀谢无双么?” 唐翧为求谢雪痕搭救,于是将唐翎欲杀谢无双,反而害死唐翯,他和唐羿奉熊心之命来寻唐翎之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说:“若是我二人不能带唐翎回去证实是她下的毒,那谢无双决脱不了害死唐翯的干系,到时他只怕要为我唐翯抵命。” 第261章 唐翎被害 谢雪痕听了此言,不胜惊骇,失声道:“但是唐翎已经死了,你们就是将她的尸体带回去,那也证实不了什么?”子文插口道:“这女娃是被谁杀的?”唐翧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子文走过去,把唐翎的尸首挪到月光下,仔细端详,过了片刻,说道:“看这女娃神态安详,面含微笑,想必是遭了暗算,而且那个人一定是和她非常亲近的人,所以暗算她时,她丝毫没察觉,更没能防备。”突然“咦“的一声,道:“是这个人!”谢雪痕和唐翧齐声道:“是谁?”谢雪痕赶紧走到唐翎的尸身前,俯身细看子文所指。 子文道:“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这姓唐的女娃所中的暗器,跟暗算本教李总掌旗使的暗器一模一样。”公子方、赵异志和铁布弘听了,均走上前来,顺着子文和谢雪痕的目光,看见唐翎的太阳穴上,有一个针尖大的红点,并露出汗毛般微细的细针,看上去似是比牛毛细针还要细,若不是凑近细看,还真不容易看得出来。 谢雪痕心头猛地一震,伸手想把细针拔出,仔细观看。子文拦住道:“小心暗器有毒。”谢雪痕方省悟,将手缩了回来,蹙额道:“唐翎为什么要毒杀谢无双?”。 子文道:“以我的推测,她必定是受了杀她的这个人的主使,向令弟下毒。她下完毒后,去向那个人通报时,反被那人杀了灭口。”又向唐翧问道:“平日有哪些人和唐姑娘比较亲近。”唐翧道:“唐翎性子开朗,又无心计,和谁处的都很亲热,即使拌上几句嘴,到不了半日就又和好了。” 铁布弘道:“那唐门之外的人呢?”唐翧道:“我们唐门家教甚严,别说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即使我们若没有任务,也不得随意在江湖上走动,她平日足不出户,怎会有和她亲近的外人?” 赵异志在幽家同李天王交情最厚,李天王对其又有救命之恩,当初幽冥城一战,李天王猝死之后,他便一直苦寻凶手,此时见有了线索,当即愤然道:“此人杀了本教的高层人物,本教弟子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此人给找出来。”子文道:“那咱们便去唐门走一遭。” 唐翧心想:“到了唐家保,就算你们再厉害,我也不将你们四个放在眼里。”正在这时,山坡上传来一声震彻山谷的轰隆声,接着又变成了山洪瀑发一般的哗啦声,将众人骇了一大跳,不知谁说了一声“快离开这里!” 众人一窝蜂似的向着东面山岗上逃去,唐翧竟连唐翎的尸体也顾不得去抱,倒是谢雪痕惦念着唐翎和谢无双有关,展起身法,挟起唐翎的尸体跟着奔了过去。 众人奔了三十多丈,四周又恢复了沉寂,子文忽然停下脚步,说道:“不对,这里远离江河,怎能会瀑发山洪?”公子方道:“那个老太婆忘了给带回来。”子文道:“这就对了,方才的声音是鬼姥姥的老头子发出的,这会儿,只怕鬼姥姥已经被他救走了?” 谢雪痕顿时想起了那个和鬼姥姥在一起的树墩模样的怪人,道:“那个怪人是怎么折腾出这么大的声音的?”子文道:“那个人叫口技公子,方才那山崩地裂的声音就是从他口里发声来的,方才竟连我都被吓懵了。”说着笑了笑。 谢无双惊讶万分:“那声音是从他口里发出来的吗?子文先生你可不像个撒谎的人啊?” 子文道:“口技公子口技奇绝,能发出世上任何一种声音,不论声音有多大,多么复杂,他都能发出来,少林寺的狮子吼功和他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说到这里,笑了笑,又说道:“方才的声音虽说吓人,但他若是唱起歌来,胜于天籁,他也因此得到了鬼姥姥的芳心哪。”众人无不好笑。 谢雪痕想起那日深夜,被这怪人唤得魂魄出窍的事,不由的信了几分。 众人行到天亮,到了唐家堡。谢雪痕因有前车之鉴,是以万分留神。子文等人久走江湖,面上虽是平静随意,心中却也凝神戒备,情知这平静的大街上不知暗藏了多少杀机,知道只要有唐翧这个人质在手中,料想唐门中人定然投鼠忌器,不敢乱来,是以将他看的更紧。 忽然一个正在打开门板,开张的古董店老板,向众人扫了一眼,突然跑过来,向唐翧道:“唐四公子,您上次让我给您寻的那件宋代的青瓷花瓶,我已寻到了。你要不来小店里瞧瞧,看看入不入您的眼,这时还早,先在小店里歇歇,喝杯劣茶。”一面说着,一面端详着唐翧抱着的唐翎的尸首,突然惊道:“哟!这不是……唐二小姐么?怎么……?” 唐翧道:“唐翎妹子是被奸人所害……,唉!” 那老板道:“想不到二小姐年纪轻轻就这样香消玉殒,唉!这凶手殊是可恨……,小店正好有一副棺木,不如权且将小姐安置一下,也免的这样招摇过市,亵渎了小姐的千金之躯。”那老板身后走上来一个伙计,接过了唐翎的尸首。 赵异志插口道:“唐家庄已经不远了,何必这么麻烦,在此耽搁时间。”唐翧反唇相讥道:“若是死的是你妹子,你会怎么样?”赵异志怒道:“你说什么?”唐翧也不示弱,翻着白眼,道:“我说要是你妹子死了,你会让她的尸骨曝于天外么?”赵异志“呼”地一拳向唐翧打了过去。 唐翧闪身避过,街上的行人,做生意的小贩们,见有人吵闹,都赶紧围了上来相劝。 谢雪痕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子文、铁布弘、公子方也都皱起了眉头。 赵异志见这一拳被他躲了过去,正要再上去抢攻,那老板忙上前向赵异志拱手,道:“这位客官且请息怒,唐四公子只是一时说的急了些,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说时,伸手欲抓赵异志手臂。 第262章 赵异志觉出这老板不是良人,惟恐他趁隙施放暗器,自不然的向左斜身躲避,只觉背后异风微动,似有一物击来,心中一惊,疾忙耸身,“嗖”地跃了出来。这时已聚来了二三十个来劝架的人,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将谢雪痕、子文、铁布弘、公子方和唐翧隔开,并将他们围起来。 子文处事沉稳,情知这些人并不是普通的小贩俗人,眼见有数人分别护着唐翧离去了,纵身而起,施展起擒拿手法,如饿鹰捕鸡般向唐翧抓去,意欲将其作为人质。但他方一跃起,便有数道寒星电光石火般的向他打了过去。 子文在空中一个旋转,一探手,将那五枚寒星抄在了手中,接着又一个“细胸巧翻云”落了下来。这一连串动作迅捷漂亮,在场众人都不自禁的赞了声好。 谢雪痕本奇怪子文如何敢接剧毒无比的唐门暗器,待他落下地来,才看清他手上戴着一副肉色的手套。正在这时,但听“砰砰砰砰”数声,有几人被公子方和铁布弘击倒在地,赵异志亦和三个汉子斗在了一起。街上登时大乱。 子文喝道:“咱们先走。”说着当先跃了出去。暗器呼啸,却奈不住这五大高手的身法迅捷,不一会功夫,五人便奔出了唐家堡。 铁布弘道:“唐门果然有点门道,外来人一不留心,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子文道:“意料中事,发信号给上官城主。”铁布弘伸出白玉一般修长的食指,突然金光一闪,指尖现出了一玫金色的花朵,接着轻指一弹,那枚金花直冲云霄,向着壁山射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但听东南方隐隐响起“得得得”一阵马蹄声。过了片刻,从山路上奔过来三百多个黑龙帮弟子策马驰来。展眼间到了他们五人身前,为首一个头目翻身下马,向子文拜倒,道:“参见子文先生。”子文惊道:“上官英狐他们呢?” 那头目说道:“我们走到半路上遇到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很是厉害,龙天王和那个女的一言不和便打了起来。上官总管便吩咐我们先来和先生会合,他们说擒住那两人,便会尽快赶来。”谢雪痕听了心中一动,问道:“那两个年轻人叫什么?” 那头目道:“男的姓英,女的姓魔。”谢雪痕向子文道:“那是我的两个朋友,想必和贵派有点误会,我过去将他们劝开便是。”子文沉吟片刻,道:“那样最好,免得双方互有什么损伤。” 谢雪痕不及多说,展开身法,向着那黑龙帮弟子说的方向奔了过去。一路上,上下翻飞,踩枝踏叶,如履平地,山草树木飞也似的向后掠过。 谢雪痕觉得自己的身法较之以前,已快了许多,心中不禁一阵欣喜。这般飞了两个山头,突见前面山坡上,一个黄影在空中掠来掠去,很是像凤舞。心中又喜又奇,不知道已经伤重垂死的凤舞,怎得会康复过来。 又飞近了些,只听下面一个美妙的声音厉叱道:“狗贼,小畜生,有种的给我下来。”听这声音,却是魔九。心下暗道:“糟糕,这魔九脾气大的要命,这次和凤舞撞到一起,不知会如何收场。” 正在这时,一条光虹从丛林里冲天而上,直击凤舞。凤舞双翅一挥,已掠出十数丈之远。那道人影在空中一翻身,泛出一片剑光向凤舞压了下来。凤舞一束翅,疾落到一座小山的山尖,口中喝道:“好轻功,好剑法,龙天王果然名不虚传。”龙啸天从他身前落下,道:“惭愧惭愧,老夫纵横江湖大半生,竟然让一个后辈来称赞。” 忽听魔九道:“小贼,你少废话,今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你。”说话时,人已跃了上来,挺剑向凤舞刺去。凤舞躲了两剑,道:“你退下,我不想杀你,但你也不要逼我。”魔九不答,又疾攻了七八剑。 凤舞武功虽较之魔九要稍胜一筹,但毕竟差距不大,他这般存心相让,登时险象环生。最后一剑堪堪擦着脸面划过,幸亏凤舞躲的快,却还是将一缕头发削了下来。凤舞但觉剑光划过,面上凉意犹存,不由得勃然大怒。正欲发掌还击,龙啸天忽然挥剑将魔九的剑拦住,道:“算了吧,你不是他的对手?”魔九叱道:“我不用你管?”说着挥剑继续攻上。 谢雪痕又悄然行近了些,隐在一株大树上,扒开枝叶向下一瞧,但见不远处的大路边,站着上官英狐、慕容莉、吴天焕、龙啸天。英郊站在离他们有五丈处的地方,时不时的打量着幽家四人。 上官英狐道:“龙天王,咱们还有要事在身,这里的事先放一放如何?”龙啸天叹了口气,纵身跃了下去,径随着上官英狐去了。 英郊见幽家众人走了,纵身跃上山坡,挥扇向凤舞切了过去。谢雪痕吃了一惊,直接从树冠上一腾身,如飞鸟一般,向英效虚击了一招。英郊见有人来,似是吃了一惊,连忙退了一步,转头一看,见是谢雪痕,便住了手。 魔九怒道:“臭丫头,不要你多管闲事?”谢雪痕道:“现在幽家的人全去了唐门,咱们应该去寻到英姿的下落,才是要紧。”英郊向魔九道:“这件事过段时间再说吧?”魔九虽心有不甘,但虑及事态严重,一时间又奈何凤舞不得,只得暂将这一口恶气咽了。 谢雪痕道:“您二位先行一步,咱们到唐门会合。”凤舞喝道:“你也不用左右逢源,只管和他们一去算了。”谢雪痕冷冷地一笑,说道:“待会我还有事要问你。”英郊便带着魔九告别而去。 凤舞道:“有什么事?”谢雪痕冷笑道:“我想问你是不是一条真有九条命的狐妖,受了那么重的伤竟没死掉?” 凤舞忽然诡异的笑了笑,说道:“我只不过和你开了个玩笑。”谢雪痕怒喝道:“敢轻薄本姑娘,你不想活了。”身体动处,已抢到凤舞身前,一记幽冥爪向凤舞当头抓去。凤舞却不闪不避,任她一爪抓下。谢雪痕大吃一惊,急忙收势,触着凤舞的头皮停住,喝道:“你真的不要命了。” 第263章 凤舞道:“你既然怪我开玩笑,不妨就来一次真的好了。”谢雪痕一怔,道:“你……”气的只说不出话来,忽然扭头向着唐门的方向行去。凤舞随后跟了上来。谢雪痕道:“你干什么去?”凤舞道:“去唐门。”谢雪痕道:“不准去,以后我的事不要你管。” 凤舞笑道:“好,我不管你的事,但我想去唐门瞧瞧热闹?”谢雪痕叫道:“那你别跟着我,要么你先走,要么你等我走远了,你再走。”凤舞笑道:“好,我不跟着你,我离远一点。”说着双翅一展,飞了十数丈之高,虽说确实离谢雪痕远了,但不论谢雪痕往哪里行,却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谢雪痕既无可奈何,又急欲赶往唐门,气得跺脚暗自发狠道:“日后一定要好好的治治他。”一面想着,一面赌气向前奔行。 行有五六里,忽见前方一股烟尘飘向了天空,看位置正是唐家堡方向。谢雪痕展起轻功,越过一个山坳,到了唐家堡正门前,只见唐家堡内浓烟弥漫,竟燃起了大火。心下暗道:“不知谢无双怎样了。”于是纵身掠进堡内,但见火光四处乱窜,街巷楼道内不时传出金铁交鸣,呼喝打斗之声。 突然从墙角处,窜出两个汉子一个手挺长枪,一个手持双戟向她搠了过来。谢雪痕并不理会,纵身一跃,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因担心唐门弟子的暗器,只要撞着人,便立刻点住其穴道,将其制住。 过了一阵,只听耳际响起凤舞的声音:“幽家众人全去了唐家庄的后山,你也快点过去,说不定能找到谢无双。”原来凤舞在空中俯瞰,发觉了唐家庄里的动向,遂用千里传音之术,告诉了谢雪痕。 谢雪痕在小巷内转了两圈,四处除了火光烟尘,便是残垣断壁,竟迷失了前往唐家庄的方向,恰值前面有人影晃动,忙奔上前去,将那人擒住。这人却是一个黑龙帮弟子,向这人问道:“唐家庄怎么走。”那弟子道:“原来是谢姑娘?”谢雪痕道:“你认得我?”那人道:“我曾多次见过姑娘,但姑娘却没有注意过我。” 谢雪看这人的气质,也就是一个普通弟子,于是直接问道:“唐家庄怎么走?”那人道:“小人也是初来乍到,此时这里又乱作了一锅粥,我也不晓得那唐家庄在什么地方了。”正说着,烟尘中几点寒星射了过来。谢雪痕抬眼看时已到了近前,本能的抬爪一挡,将数枚暗器磕飞了去,而那黑龙帮弟子痛哼一声,倒了下去。 谢雪痕向手上一瞧,原来自己方才运起了幽冥神爪,这幽冥神爪不亚于神兵利刃,因此并无损伤,否则危险之极。再瞧那黑龙帮弟子,后背中了三枚银色的蒺藜,想是上面喂有见血封喉的毒药,故尔已然毙命。 但见墙角处有个人影一闪,谢雪痕随即向那墙角处扑了过去,那人反手又射了五枚蒺藜。谢雪痕心中有了防备,使起幽灵复活身法何,让过射来的暗器,挥爪向那人肩上抓了过去。方触及衣衫,那人忽然转过头来,道:“谢姑娘手下留情,是我?” 谢雪痕看这人却是唐翧,喝道:“原来是你?你下手歹毒,还想让本姑娘饶你?”唐翧道:“方才没认出谢姑娘,以至于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谢雪痕不想和他多说,道:“赶紧带我去你家后山。”唐翧道:“那是本门禁地,擅入者死,就连本门弟子倘若不是有事派遣,也不能靠近那里。” 谢雪痕无暇与他多说,道:“你若是再在这里给我瞎耽搁时间,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五指箕张,向前一探,已掀进唐翧的肩闸骨。 唐翧虽是个武林豪门的纨绔子弟,但摄于门规森严,虽痛的大呼小叫,额上汗流如浆,仍是强忍着,不肯带路。谢雪痕无奈,只得劝道:“子文他们早就过去了,我因有事落后才没能赶上,你最好赶紧带我去,因为只有我才能帮你们。” 唐翧心想:“既然已先有人侵入,这丫头要寻过去,那是迟早的事。我即使带她前去,到后来也没人说得清此事,也省得再受这份活罪。”随咬着牙关道:“那好吧,我就带你过去。” 唐翧领着谢雪痕在胡同内七折八拐的向前行走,并不时的用口哨吹出暗号,向隐藏在暗处的唐门弟子通信。谢雪痕唯恐他再耍花招,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多时,到了唐家庄东南方靠近小河的角门,二人走了进去,但见院内躺着几具尸体,墙上门上不少地方都沾着血迹。二人看这些尸首尽是唐门中人。 唐翧瞅了几眼,也不说话,快步上前,行过穿堂,到了西院。放眼一瞧,却见也是除了尸首之外,寂无人踪。 谢雪痕道:“快带我去你们的寒星窟。”唐翧不答,顺着西院外的甬道向北奔了过去。行没多远,便隐隐听到前面院中有打斗之声,谢雪痕飞身跃到墙上,向下一窥,下面并不是什么院落,而是一片空阔稀疏的林子,上官英狐和子文等幽家首脑正与唐门弟子厮杀,令她惊异的是,唐门中唐列也在其中。 谢雪痕心道:“我费尽心机寻你不着,原来你已经回到了唐门。你们这般扣着谢无双,那自是为了从他身上寻觅血观音了。”唐列断了一臂,跟本就不是子文的对手,幸亏他身边的一个黄衣美妇,武功也颇为不弱,二人联手才抵住了子文。 另外二十来人有她曾经见过的唐削、唐刐、唐剈、唐刎、唐翷、唐羿、唐翓、唐翉几个年轻人,另外还有十几个老者。只是不知熊心和唐剑一干人去了哪里,按说此际唐门大敌当前,他们都应全力御敌才是。 唐门中人本来以暗器见长,论武功根本就不是幽家这些第一流高手的对手,起始他们在街巷园林之内同子文他们周旋,幽家众人几次差点遭了他们的暗算。子文命人四处放火,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们逼到这片空旷地带同他们近身相博。 第264章 唐门混战 唐列眼见不敌,大声喝道:“你门幽家竟然欺到了我们唐家的门上,这也太欺人太甚了吧?”子文道:“想当初唐先生随同熊霸天围攻咱们幽冥城,那又算什么?” 唐翠大声道:“爹,你先走。”唐列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你们都走,以后想着给我报仇。” 上官英狐在一旁听了,桀桀怪笑道:“想的到美,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掉,唐门在三日后,将在江湖上不复存在。”话犹未了,忽听慕容菁儿一声轻叱,急忙转头看去,但见英郊手持一把流星软剑,寒光雪闪,刺向慕容菁儿右肩。 上官英狐道:“瞧阁下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一方人物,怎得竟然偷袭一个女人。”英郊道:“在下也算不得什么人物,只是贵教皇抓走了舍妹,因此在下想以令堂来换回舍妹。”子文道:“这位便是坏了黑龙帮剿灭昆仑派的那位仁兄。”上官英狐道:“原来如此,待在下来领教阁下高招。” 英郊笑说:“在下只要贤伉俪一人就够了。”这句话的意思是即使你夫妻二人一起上来,那也决不在话下。上官英狐大怒:“好狂的口气,嗨,你让开,让我来。”剑光一吐,化作一道白虹,向英郊刺了过去。英郊待来剑刺到,一斜身,软剑圈转,绞他右臂,但听“叮叮当当,”二人激斗了起来。 英郊方才本来就是故意激他,好同他单打独斗,但慕容菁儿却道:“一起上,宰了他。”说着挺剑,从英效背后夹击。 魔九道:“两个打一个么?”说着,挥剑将慕容菁儿接了下来。 谢雪痕寻思:“英郊若是能够擒住幽家一个高手,换回其妹,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想到此处,闪身掠去,挥爪将慕容菁儿制住,说道:“慕容姐,多有得罪!”慕容菁儿叱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哥以前还说你的好。”子文道:“谢姑娘,咱们和你并无过节,你何必来趟这淌浑水。” 谢雪痕道:“英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英姿姑娘既落到你们手里,我自然要帮英哥将妹妹给救出来。”上官英狐见爱妻被擒,心神一乱,差点挨上一剑。谢雪痕挟着慕容菁儿,抢身跃至上官英狐和英郊之间,阻住了二人,转头向英郊说道:“有慕容姐姐在手里就够了。” 公子方喝道:“给她客气什么?教皇曾经有令,他若不阻挠本教之事便罢,否则杀无敕,先杀了他。”谢雪痕心头一震,眉头紧蹙,变色道:“他果真这样说?”赵异志道:“谢姑娘你武功虽高,咱们也不惧怕你,你还是赶紧放了慕容堂主,不要插手此事。” 正说着,慕容菁儿忽闻一声痛呼,余人皆惶然一惊,但见她肩上中了一枚四角星般的暗器。只听一人长笑道:“谢师妹,咱不是说好的么,将这帮魔头一网打尽,然后唐先生赠给你解药,你还是心软了些。”言语间,但见一人如飞鸟般掠了下来。众人急视此人,却是聂海棠。 他这一句话挑拔的天衣无缝,幽家诸人对谢雪痕无不恼怒,就连足智多谋的子文和龙啸天都心生怀疑。上官英狐道:“谢姑娘,你无非是想要解药,这又有何难,等我们破了唐门,这里的东西随你挑便是,请你赶紧放了拙荆。”子文道:“小心暗器上有毒。”英郊也担忧此着,立刻上前点了慕容菁儿伤口周边的几处穴道。 谢雪痕百口难辩,气得娇躯直抖,突然一声怒叱:“狗贼拿命来吧!”放下慕容菁儿,一耸身,双爪箕张,向聂海棠扑了过去。她在盛怒之下,幽灵复活身法却偏不灵便。 聂海棠挥剑将她阻了阻,道:“唐门屹立江湖数百年,岂能让他们这帮匪寇给灭了?实话对你说,谢无双和你一样,也中了百日穿肠丹的毒,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想一想。”谢雪痕骇了一大跳,动容道:“当真?” 聂海棠道:“你弟弟现今已非泛泛之辈,若不如此,谁能制得了他?不信你问唐先生。”唐列道:“不错,他也服了百日穿肠丹,只不过和你服的又有所不同。”谢雪痕悲怒交集,喝道:“这和你又有何干?”双爪齐出,攻向聂海棠。 聂海棠向后倏闪,同时向谢雪痕连刺数剑,四道剑光向谢雪痕射了过去。凤舞在空中看得真切,束翅而下,人还落地,一记火焰刀向聂海棠劈了过去,封住了他的退路。 聂海棠一面长剑疾舞抵挡谢雪痕,一面郎声说道:“凤兄弟你开什么玩笑,当日你鼓动熊帮主带着咱们江湖各派的义士去铲除幽家众魔头,今日怎得反而打起自己人了?”他这话其实是说给在场幽家众人听的。 幽家众人本就对谢雪痕的动机心怀芥蒂,此时见了凤舞,虽然明知聂海棠挑拨离间,却也不禁动了肝火。公子方道:“教皇有令,见到此人格杀勿论,今日决不能放过这个罪魁祸首。”龙啸天、吴天焕、铁布弘、赵异志也俱撇下唐门诸人,各站方位将凤舞围拢起来。 凤舞生性桀骜不驯,面对这五大高手仍不示弱,冷笑一声,也摆开了架势。谢雪痕抛去聂海棠,环顾四周,眼见形势复杂,这五大高手的武功均与凤舞不相伯仲。凤舞若是被他们围攻,即使身有毕方神火翅只怕也难以脱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子文忽道:“咱们正事未完,这事不妨先放一放,也免得再节外生枝。”谢雪痕目视子文,以示感激。 上官英狐暗自思忖,凤舞这厮非一般高手可比,谢雪痕更非一人可敌,另外他还有英郊和魔九两个身手了得的高手,爱妻此时被他们擒在手里,再加上聂海棠和唐门诸人在侧,若是真打起来,难免伤了爱妻,当下说道:“子文之言有理,咱们先将唐门搞定再说。”幽家众人以他为首,公子方、龙啸天等人不敢违令,只得悻悻而退。 子文向谢雪痕道:“谢姑娘你本也算是武当弟子,咱们也就不妨碍你清理门户了。”这自然指的是聂海棠。 第265章 唐门混战(2) 谢雪痕道:“这狗贼我做梦都想将他碎尸万段,今日好不容易撞到他,岂能再让他逃了。”子文道:“那好,咱们个干个的,互不干涉。” 聂海棠大呼:“唐先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先走,我来殿后。”唐列更不答言,打个手势,唐门弟子将身上所有的暗器,向着在场诸人如天女散花般狂射而出。 在场众人,或纵身躲避,或以兵刃格击,上官英狐从怀中掏出一只笔筒般乌黑油亮的杯子,将口对向射来的暗器。霎时间,诸般暗器尽数吸入杯中。唐门众人和聂海棠却趁隙逃进了结着铁栅的石窟中。 英效一见上官英狐手中黑色的杯子,说道:“英姿的至阳玄磁杯,你们果然抓了她。”这至阳玄磁杯内胆以玄磁铸成,杯底存有至阳之气,只要将杯口对着飞在空中的暗器,杯中的磁力便可将暗器吸进杯内,杯底的那股至阳之气,便会立时将吸进来的暗器熔为铁流,并蒸发成气。因这不过是一瞬间之事,是以只能看见暗器一飞进杯中,便不见了。 上官英狐向英郊道:“在下用此宝,换回贱内如何?”英效冷笑道:“令堂难到仅值区区一只杯子么?”眼看二人又要说僵,猛听空中传出谢无双的声音。 谢雪痕惊喜交集,抬眼上空,不见他的人影,待谢无双收了金霞冠,落下地来,才知道他适才隐了身形。谢无双瞧了瞧幽家众人,向谢雪痕道:“你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么?”谢雪痕道:“你是不是也服食了百日穿肠丹?”谢无双低头默然不语。 子文道:“咱们一起破了唐门,还怕他们不交出解药么?”谢无双寻思,到了这步田地,妄自指望唐门已无意义,当下说道:“这座石窟内,便是唐门研发毒药暗器的重地,里面机关重重,大伙要是这样硬闯进去,难免有所损伤,应当先划一妙策才好。” 上官英狐道:“不管他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幽家是吃定他了,谢姑娘,还望你照顾好拙荆,千万莫要让她有什么不测。”一面说着,眼睛注视着慕容菁儿,目中流露出忧虑之色。言罢,当先走进了寒星窟外的栅栏,其余幽家高手均向谢雪痕和英郊诸人扫了一眼,也跟了进去。 这里作为唐门重地,本来岗哨林立,戒备森严,但此时却是一片破败狼藉,靠西正山壁上露出一个八尺见方的洞口,洞门朱红如砂,金钉澄黄。 上官英郊用剑鞘在门上敲了敲,发出沉重的“叭叭叭”的声音,听起来这铁门非但金铁所铸,而且还重逾千斤,众人均觉这道门至少有四五尺之厚。 上官英狐道:“这里一定还有其他的出口。”子文道:“如此重要的地方,若有两个出口的话,难免会有泄密之虞,但若说只有这一个洞口的话,却实难令人相信,熊霸天曾经费尽了心机,也没有找到别外一个出口在哪里。” 谢无双听了,心中暗思,熊霸天和唐门虽然联结秦晋,却尔虞我诈,相互算计。忽然这铁门猛地一震,接着忽喇喇的一声向上升了起来,众人尚未看清洞中的黑暗,便从中飞出一个巨大的蝙蝠般的人影。接着一片红幕织就的大网,向着众人当头罩下。 上官英狐急欲取出至阳玄磁杯,谢无双喝道:“快闪开,此宝收不了腐尸砂。”幽家众高手不及他说完,便如炸开了窝一般,连滚带爬的向一旁躲避开。众人觉出那人是龙妃。龙妃在撒放腐尸砂时,手中加注了内力,是以劲急无比,一散下来,这些红色的粉末当即嵌入了花草树木山石里,随着一阵“咝咝”声,并冒起股股白烟,尽皆烧毁。 上官英狐倒也机敏,一听谢无双提醒,知道想要躲避,已慢了一刹那,便连忙抖起斗蓬,将腐尸砂扇散了些,接着向一旁的哨台上掠去。 众人惊魂稍定,但见洞中聂海棠、唐列、唐翠、唐羿等人徐徐行了出来。谢雪痕、谢无双、英郊、凤舞、上官英狐、子文等人心中无不诧异,龙妃怎么会在唐门禁地之内。 谢雪痕向龙妃道:“冷夫人,聂海棠杀了你的八位兄弟,怎么你们还走到一块了。” 龙妃身子一震,向聂海棠道:“聂大侠可有此事?”聂海棠面色平和的道:“当然没有,他们看见咱们共同对敌,自然要挑拨咱们互相反目。”龙妃笑了笑,道:“我想也是如此。” 聂海棠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已然惴惴不安,情知龙妃决难三言两语,便能打发过去的,心中只怕早已起疑,只是大敌当前,不想和他破裂而已,这一下为日后留下了一个祸患,看来要找机会尽快将她除去才是。 谢雪痕道:“聂海棠欺师灭祖,欺世盗名,他的话你信么?”谢无双道:“不错,凤公子当时也在场?”龙妃道:“哼哼,当事人为当事人做证,这岂不是很荒谬么?你们想从我那八位兄长的手里索取百日穿肠丹的解药,他们想逃走,所以你便杀了他们是不是?哼哼!是不是?”谢雪痕道:“你有没有心思听听当中的详情?” 龙妃无心与她交谈,凝听周围,但觉这一次来的高手着实不少,心内暗思退敌之策。 谢雪痕却一五一十的把龙静在临死前说的话,当声重复了一遍。在场的九成人都信了,龙妃却目中双蛇一突,向谢雪痕射了过去。谢雪痕早提防了她这一招,横身避过。 龙妃冷冷地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哼哼!” 谢无双道:“我姐说的话全是属实,信不信也由你,聂海棠是什么人,我想你心里有数,他在你身边,你定然有防他之策。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小心此人,她比你想像的还要坏的多。” 赵异志道:“久闻北双禽和辟邪九兽之首龙妃的大名,幽冥城失之交臂,今日不期而遇,实乃……嘿嘿,算你倒霉。”说着,挺剑而上直取龙妃。 第266章 唐门中人 龙妃展起双翅,飞向了哨台上,向幽家人众说道:“且慢动手。”赵异志道:“怎么?你有何话说?” 龙妃道:“各位要灭唐门,但在下欠着唐门一个人情,因此不能见死不救。不如咱们各选出一个人来,公公正正的打上一场,你们若是赢了,在下便不在插手,若是在下侥幸赢个一招半式,各位就马上离开唐门如何?”这“离开”二字说的沉重,掷地有声。 幽家众高手本是奉了凤鸣之命来踏平唐门,这时听了龙妃这一番话,均自忖单打独斗,并无必胜的把握。万一稍微有个疏虞,真的应了龙妃之言,放过唐门,那回去可如何交待。幽家教皇令虽说并非有绝对的权利,但教规却是极为森严。但若是不答应却又堕了幽家的威名。 金面鬼王吴天焕脾气率直暴躁,心内只想走出去和龙妃较量一番,龙啸天知道他的脾气,见他要上去,忙将他拉住。 谢无双见幽家群雄一阵沉默,寻思,不如由我出面和龙妃斗上一场,然后输给她,帮她退了幽家之围,好向她讨要姐姐百日穿肠丹的解药,于是走上前说道:“在下斗胆代替幽家诸位前辈,向龙夫人讨教几招如何?” 上官英狐道:“你并非我幽家中人,怎能代替得了我幽家。”子文知道谢无双现在已今非昔比,眼见谢无双如此说,心内顿时有了计较,当下走到上官英狐身前低声道:“谢兄弟虽说不是咱们幽家中人,但他此来的目的却与咱们不谋而和,不如就让他同龙妃玩玩。” 上官英狐不知他如此说是何用意,但情知子文素来多智,他如此说必有他的道理,一时间不知可否。 龙妃却不知谢无双已练得终结神话,心下暗道:“他们莫不是疯了,竟打算让这小子来送死。”当下冷笑一声,说道:“我说的是一战定输赢,子文先生该不会是让他打头阵吧?”子文笑道:“当然不是?” 聂海棠却知道谢无双的厉害,忙向龙妃使个眼色,但他匆忙之间忘了龙妃是个瞎子。龙妃一闪身,从哨台上跃了下来,道:“谢公子,你若是能在我手下走的上十招,我便不再插手此事。”她本想说三招,但虑及唐门之事非同小可,便不敢托大,定限为十招。 谢无双心道:“你如此说反而为我出了个难题,我要在九招之内让你知道胜不过我,然后在第十招再输与你,你方知道我的用意。”当下束了束腰带,便欲上去。 谢雪痕拉住他道:“你行不行,不如算了。”谢无双道:“我小心就是。”当下走上前来,拱手一揖,道:“请!”龙妃冷冷的道:“你出招吧?让我这个瞎子,瞧瞧你有什么武功。”瞎子自然是看不到的,可见他对谢无双是轻视之极。 谢无双挥掌劈了过去,龙妃觉得这一掌非但内力平平,甚至连招式也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心下一阵冷笑,待他手掌拍到,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笑道:“哼哼,小子回去吧,何必这般枉自送了性……”话犹未了,突觉手臂一麻,一股极强的电流涌了过来,登觉浑身痛麻,目眩头晕,心中大骇,慌忙松了手,幸亏她内力修为极深,片刻间,便又恢复了神智。她登时收了小觑之心,掀起斗蓬,目中的毒水向谢无双射了过去。谢雪痕在一旁看的真切,晃身上前,挟起谢无双横掠了一丈多远,躲过了射来的毒水。 唐列在一旁叫道:“这算什么?两个打一个么?”唐门中人纷纷喝道:“说好的一对一,原来却是放屁?”子文笑道:“一对一是龙先生说的,难到她是在放屁吗?”唐羿喝道:“你们答应了不是?” 这时空中一个声音说道:“我们幽家自己的事,岂能让外人来参与。”众人抬头一瞧,但见一个黑影展着双翅落在了龙妃对面。幽家众人上前施礼道:“参见教皇!”凤鸣摆了摆手,幽家众首脑退了下来。 英郊见他下来,面现愠色,说道:“你连英姿的天魔五色翅也取来了,英姿现在在哪里。”凤鸣用一只右眼,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道:“她很好,你不用替她操心,等解决了你的事,我自然会放他?”英郊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关她什么事?” 谢雪痕知道凤鸣性子乖僻,唯恐英郊激怒了他,事情反而更不好办,于是走到英效身旁,低声道:“等他们处理完了唐门的事,再说吧!” 凤鸣向龙妃道:“我来向你讨教几招怎么样?”龙妃道:“依我方才的决定么?你若是输了就全都离开。”凤鸣向幽家人众道:“龙天王和公堂主去抓聂海棠,龙妃交给我,其他人继续扫平唐门,若遇阻挠,格杀勿论!”说罢,双掌一错饿虎扑食般向龙妃攻去。幽家众人得令,便各寻对手厮杀。 凤鸣武功本与龙妃不相上下,此时得了天魔翅,更是如虎添冀,二人飞上半山腰杀在了一起。 谢雪痕向英郊道:“现在怎么办?”英郊道:“先让他们互相耗上一阵,这个洞既然是唐门研制毒药之处,那里面肯定会有百日穿肠丹的解药。”谢无双道:“不错,里面有一个老人,叫唐剂。我就是被他灌了百日穿肠丹,八成在他身上能找到解药。” 谢雪痕将慕容菁儿的穴道拍开,道:“我们没时间护着你,你自重吧!”当下和谢无双、英郊、魔九扑进寒星窟。旁边有几个唐门弟子拼命阻挡,均被谢雪痕点了穴道。 四人冲进洞内,向里走了十数丈,但见四周一片沉寂。谢无双道:“不对劲,这里面怎么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谢雪痕道:“再进去看看。”四人向左拐了一个弯,渐渐黑了下来,又行一阵,更是不见五指。 英郊晃着一支火折子,已看到不远处的石室。四人走进去挨间察看一遍,里面各种用具摆列整齐,但也仅仅是一些很平常的家什,至于唐门练制的暗器、毒药却已全然不见,显然这些东西已被全部转移。 英郊道:“看来唐门是提前得到了幽家要来围攻的消息,自知抵敌不过,便先做了准备。”谢无双道:“具我所知在前天,这里的人还一直在照常做工。”一言未了,大地骤然一阵,似是发生了地震一般,将四人吓了一跳。 第267章 被困寒星窟 谢无双惊道:“这是怎么回事?”英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魔九却道:“外面那个铁门被关上了。”其余三人一闻此言,有些惊惶失措。英郊道:“快回去看看。” 四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向洞口一面狂奔,一面抱着一丝侥幸,暗暗祈祷:“但愿洞门还是向我们敞开着。”但到了洞口,却见洞门处一片乌黑,洞门确实已被堵死。四人心里霎时间生出一股犹如跌入万丈深渊般的恐惧和绝望。 谢无双道:“怎么办?”英郊思忖一阵,道:“这么大的地方,肯定还有其他的出口,咱们抓紧时间再四处去找找。” 魔九道:“他们既然想把咱们关在这里面,又岂能关了这道门,而另开着其他的门。谢氏姐弟一听,均觉有理,暗道:“这一下,可是当真玩完了。英郊道:“这也总比坐以待毙要强的多。”四人立刻行动起来,但忙活了两个时辰,不禁渐渐绝望起来,最后靠墙坐了下来。 谢无双苦笑一声,道:“看起来,唐家的人和龙妃本来是计划将幽家的人引进洞来,来个瓮中捉鳖,孰料让咱们做了冤大头。”谢雪痕道:“我姐弟俩身患奇毒,死不足惜,但累得你们二位一起……” 英郊道:“还没到那一步,怎么净说泄气的话。”他虽说的镇定,但内心深处,却也惴惴不安,不知能否躲过这一劫。 四人休息了一阵,又站起身来,开始在各个石室内搜索。除了魔九,其他三人身上均带有火折子,又搜寻了三个时辰,由于担心在寻到出口之前将火折子用完,好在洞中的火具焦炭等物唐门的人都未来得及撤走,四人便一起忙活起来,将各室内的火炉尽数点燃,登时将洞内照的亮如白昼。黑暗消失,使得四人心中不由的为之一振。四人这才看清,这洞内不仅宏大无比,而且其布局整齐精巧也令四人叹为观止。 魔九突然道:“不对!”三人忙道:“怎么了。”魔九道:“烟中有毒。”其实三人早就隐隐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心中本就奇怪:“大体山洞之中,因通风不畅,大都存有潮湿腐败之气,却又怎会有此异香。”此时听魔九一说,心中登时恍然,四人又展起最快的轻功,忙不跌的将费了不少力气点着的火炉又尽数扑灭。洞内霎时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四人唯恐再出毒气,更是连火折子也不敢打着。 英郊道:“咱们千万不要走失,现在先聚到一起,看看有没有中毒。”四人盘腿坐下,暗暗运气但觉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谢无双道:“唐剂这一招果然毒辣,他怕被困在这里的人死的慢,所以特意在炭炉里放了毒,待咱们点火时便烧出毒烟,以此毒死咱们。”说到这里,隐隐听到一人轻声啜泣,听声音竟是魔九。谁也想不到这个平时冷若冰霜的姑娘,竟如此脆弱。谢无双惊道:“魔姑娘你怎么……”魔九道:“可惜我本可以长生不死,没想到就这样送了性命。” 英郊也叹了口气,道:“本来可以永生永世活在世上,但就这样送了性命,确实是一件莫大的遗憾。”谢雪痕哭道:“都怪我,你们数次救我性命,我非但无以为报,却累得二位送了性命。” 谢无双霍地站起身来,道:“我再四处去看看……,是否会有出路。”他这一句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谢雪痕、英郊和魔九均知再去也是徒劳,但想到总比再这里坐着等死强,是以谁也没加阻拦。 谢无双走后,三人沉默了一阵,谢雪痕走到魔九身边坐下,道:“魔姑娘,我想请教你一件事,还望你实言相告。”魔九道:“什么实不实的,我想告诉你,便告诉你,不告诉你,你还能怎样,我有必要向你撒谎么?”谢雪痕也不介意,便道:“你可有个大姐叫魔灵的。” 魔九道:“你问她干什么?”谢雪痕道:“实不相瞒,我听说我家所遭火灾,是被一件称作祝融神火罩的宝物燃着的。”魔九道:“你怀疑是她杀了你爹娘?” 谢雪痕不卑不亢的道:“我只是怀疑她可能与此事有关。”魔九冷笑道:“你先前怎么不问我?想必这时用不上我们了,便不怕得罪我们,而直言其是了。”谢雪痕心中生出一丝愠怒,冷冷的道:“你说是便是了。”英郊不耐烦的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拌嘴?” 谢雪痕站起身来,想去看看谢无双那边的情况,却忽听一人喝道:“什么人?”英郊和魔九一听,均站了起来,心想洞内若还有其他人,说不定便能从这人身上寻到出口,即便不能,也可以多活些时候。黑暗中不辩东西,只得摸着墙,循声寻去。 这般曲曲折折行了不知有多远,谢雪痕心中暗骂:“无双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深浅,他走这么远,也不怕找不到回路。”心中一急,叫了出来:“无双,你在哪里?”一言未毕,但觉斜刺里疾风凌厉,似是有利刃劈来,接着镗的一声,却是被英郊当了回去。 谢雪痕忙晃亮了火折子,但见有一个黑影向着甬道窜了过去,便亮起幽冥神爪晃身扑向那人。她身法极快,只电光石火之间,已到了那人背兵,昏暗中但见这人是个瘦削汉子,一身幽家弟子的装束,背上的浴火幽灵图案金光闪闪。 谢雪痕探爪向这人的肩头抓去,那汉子向前一扑,顺势一个旋转,反手一刀,向谢雪痕爪上削来。谢雪痕没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幽家弟子武功竟如此了得,忙向后一撤步,躲过来刀。那汉子本就是为了阻她一阻,一见她后退,又继续前奔。 谢雪痕这时已看清,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幽家弟子,而是熊霸天的侄子熊傲,怪不得武功如此了得。她深恐同英郊和魔九分散,是以只得任由熊傲逃走。 第268章 破壁 正欲向来路寻回,忽然轰隆一声,前面一片石壁坍塌,同时但见一抹雪亮的白光闪过,接着前面燃起一片火光。 谢雪痕不知发生了何事,愣怔了片刻,忙奔过去一瞧,但见两个大间石室的隔壁已经坍塌,室内的各个火炉也燃起了大火。火光下,但见坍塌的石壁下已砸死了两人,另有一人被砸断了左腿,倒在了地下,正自咬牙呻吟。这时英郊和魔九也走了过来,一看三人穿着幽家的服饰,道:“他们是幽家的人。” 谢雪痕道:“不是,他们是熊霸天的人,方才袭击咱们的那个人,我看清了,是熊傲。可惜让他给逃了,咦!无双呢?”英郊道:“问问他不就知道了。”将那人扶起一瞧,却是川西分舵主连庆。 英郊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连庆斜了他一眼,咬牙忍着痛楚,恨声道:“要杀便杀,反正只要我不说出口,你们也就只能陪我一起死。” 谢雪痕心怀疑窦,道:“你们为什么要冒充幽家的人,来到唐门的禁地。”连庆冷笑一声,道:“你们休想从我口中问出任何事,有种的赶紧杀了我。”说毕,双目一闭,无论谢雪痕和英郊问他什么话,他就真的像是变成了哑巴一般,不吭一声。 英郊把脸一沉,现出一副凶相,恶狠狠的道:“我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 在这当口,突听谢无双的声音道:“你不必再问他,我已有办法出去了。” 谢雪痕转头循声瞧去,但见谢无双从顺着甬道奔了过来。谢雪痕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谢无双道:“我到各洞寻找出口,刚走到这里,便看到有五个人举着火把,起始我还以为是幽家的人攻进来了。后来我走近仔细一看,这几人虽穿着幽家弟子的衣服,但为首一人却是熊霸天,另两人却是公舵主和这位连舵主。就在这个时候,我一不小心被地下的水槽绊了一下,被他们发现了。我只好上前和他打个招呼,然后问他,是如何在幽家的围困下逃脱的?又怎么到了这里?谁知这熊霸天贼心不死,还想抓我,所以我们就打了起来。我情急之下使出终结神话,伤了他们三人,又把石壁穿坍了,并砸死了这二人。熊霸天和公士庸见情形不妙便逃了,我本想追上去看他们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但可惜我的轻功太差,没能赶得上他们。” 谢雪痕道:“你找到出路了?”谢无双道:“没有。”谢雪痕道:“那你又有什么出去的法子?”谢无双道:“我方才用起终结神话,才想起我这终结神话,能够穿透山石,咱们再回到洞口,我用终结神话,从铁门旁边的石壁上穿出去不就可以了。” 英郊暗自吃惊:“听我老师说终结神话乃是三界第一神功,若是练成此功,浑身即可化作锋锐的细刃,无坚不摧,只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遂点了连庆的穴道,向魔九施个眼色,随着谢氏姐弟返还到了前面洞口。 谢无双道:“我先出去看看,然后想法子把这扇铁门给打开,你们离远一些,免得我伤了你们。” 谢无双和英郊、魔九三个,见他说得认真,将信将疑的依着石壁向后退了一丈多远。但见谢无双一晃身,化作一溜微细的钢沙刃,如蛇一般向门旁的石壁上如陀螺般旋转着钻了进去。随着一阵尖厉的“哧哧”声,坚硬的石壁上,登时石屑飞溅,弥漫甬道。 谢雪痕、英郊和魔九看到谢无双露出如此奇异的武功,都不禁相顾骇然,忙又往后退了退了。 少刻,灰屑逐渐消散,谢无双变化成的那一溜钢沙,钻进了石壁之中,而石壁上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孔,从中传来沉闷的“噼里啪啦”之声,不知道谢无双钻到了什么。 英郊叹道:“谢兄能练成如此奇功,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谢雪痕惊叹道:“我也没想到他能练成这种武功。” 猛听的上面一声山崩地裂巨响,将三人吓了一大跳,接着但听外面哗啦啦,一阵沙石滑坡之声,约摸响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方渐渐停歇了下来。谢雪痕失声道:“是山体滑坡么?” 英郊道:“我想不会,唐门既要在这里建造这么重要的设施,怎么会不考察好这里的地形和山势?”谢雪痕面露紧张之色,说道:“我担心谢无双,不知他怎么样了?”一面说着,连忙凑到孔中,向里张望,黑不见底。把耳朵凑上去,也能听到些许声音,这才稍微放心。 又过了一忽,声音渐响,愈来愈大,少顷,那一溜沙刃,又从孔中钻了出来,化作人形。谢雪痕急问谢无双道:“外面怎么样。”但见谢无双面如死灰,以手扶墙,一个站立不稳委顿于地。 谢雪痕大惊失色,连忙奔过去,把他扶起。但见他大汗淋漓,浑身发抖,似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显是适才行功太久,虚脱所至。英郊走过来,伸掌贴在谢无双“灵台穴”上,将真气输入一阵。谢无双的面色这才好转,忽然又吐出一口血来,这才觉得缓过了气来。但把谢雪痕也吓的一惊。 谢无双喘息了一阵,方摇摇手,说道:“我现在没事了。”英郊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谢无双此时说话,犹不能用力,轻声道:“也不知道是山体滑坡,还是怎么的,外面已经全被埋住了。我几乎回不来。”谢雪痕三人听了此言,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英郊叹了口气,转身向洞内奔去,三人知道她是寻连庆去了,谢雪痕扶着谢无双和魔九也赶紧跟了过去。但到了原地,却见那里一片黑暗,而且烟尘扑鼻。英效晃亮火折,但见那三间石室,已被沙石填满,显然连庆也被埋在了下面。 英郊气的一掌将一张桌子拍了个稀烂。这时轰隆又是一声巨响,四面沙石如雨狂坠,四人慌忙向着一条甬道逃去。跑了有近二十多丈,但觉这里还算安稳,这才停下。 第269章 英郊苦笑道:“这一次我们可是真的出不去了。”语音未歇,但听又是一声巨响,四面石壁尽出裂痕。四人慌急之下,慌忙寻隙躲避。顷刻之间,石壁洞顶尽皆坍塌,将甬道也全部堵死。 谢雪痕和英郊、魔九拐进了一个极小的斗室,喘息未定,一看身边却不见了谢无双。这一惊实在是非同小可,大叫道:“无双呢?”向外一探却哪里还有什么通道。一时间肝肠寸断,只哭的如带雨梨花一般。正在这时,只听一人道:“快走,这里很危险。”英郊被吓了一跳,万没想到这么狭窄的地方竟还藏着人,急打开火折子,但见墙角处,凤舞在地上露出大半个身子。 英郊不容谢雪痕分说,点了她的穴道向凤舞送了过来。魔九抢上去向凤舞刺了一剑。凤舞早料到有此一招,立刻闪入了地下。英郊喝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有什么事,出去在说。”他迟疑了一下,唯恐凤舞将谢雪痕救走后,再对他和魔九有所暗算,是以又向魔九道:“你先下去。” 魔九会意,向洞内跳了下去。英郊见并无异样,这才扶着谢雪痕跟了下去。但见下面是一个五尺见方的平台,旁边又是一个三尺来宽的地洞。凤舞和魔九正站在那个平台上。谢雪痕此时除了脸上不住的流泪,简直就是有气无力。 凤舞将她接过来,向二人道:“您二位先行一步吧。”英郊道:“这里在下并不熟悉,还是劳驾凤兄为在下面引路吧。”正在这时,又是轰隆一声。凤舞道:“你们若是不想走,咱们就在这里耗着。” 英郊无奈,只得让魔九先行,自己也随着跟了下去。原来这只是一条地道,而且极为陡峭,几近垂直,脚下的台阶,宽窄不一,松软泥泞,破败不堪。 英郊只能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扶着上面的洞顶,一步步的向下挪动。心中疑惑道:“这样的地道决不会是唐门挖掘的,素闻熊霸天非常觊觎唐门的暗器毒药,必定是他偷偷筑了这么一条密道,用以刺探唐门打制暗器的机密。”心中这般一边寻思,一边防着凤舞对其暗算,不觉地道开始变平,四人这次可是轻松多了。 这时谢雪痕渐渐平静了下来,向凤舞道:“解开我的穴道。”凤舞将她穴道解开后,谢雪痕转身又向回走。凤舞拽住她道:“你不要去,凤鸣一心想要将此处移为平地,你想被活埋在里面么?”谢雪痕拭了把泪。恨恨的道:“凤鸣,我一定要杀了你。” 又行了近两个时辰,地道开始向上倾斜,洞壁上也渐渐的石少土多起来,并有不少的树根冒出。又行了近三十多丈,但见前面显出了一星光亮,接着越来越大,到了近处才看清,这是洞口。 四人爬出之后,但见已经时色近午,再看这洞口原来在一棵粗近两丈的空了心的榕树之下。从外面看,这只不过是个很平常的树洞。 他们一出来,便见熊霸天带着熊傲、公士庸、熊狂,还有十三个黑龙帮帮众围了上来。熊霸天向凤舞道:“凤兄弟,本帮的连舵主呢?”凤舞道:“只怕是挂了。” 原来凤舞见谢雪痕、谢无双、英郊和魔九方一进洞,洞口的千斤闸便坠了下来,将洞门封死。心下大吃一惊,忙飞上前去察看,发现这千斤闸乃是万斤镔铁所铸,决非人力所能移动得分毫。其时幽家高手正同唐门弟子杀得热火朝天,他随手抓过一个弟子喝问千斤闸的机关所在。但这弟子却说,平常弟子对禁地内的事物并不了解,这千斤闸也是他头次得见。凤舞寻思,想来只有唐门高层人物才通晓这禁地的机关暗哨。于是去抓唐列,但他与唐列未过两招,便招来了吴天焕。 吴天焕恼他以往同幽家作对,便同他斗在了一起。公子方和赵异志同他素有仇隙,便舍了唐门诸人,各挺刀剑,分从左右上来夹攻。凤舞武功虽高,却又哪里是这三大高手的对手,兼之他救人心切,更是无心恋战,于是挥翅飞离场外,在山洞周围上下盘旋,以思进洞之策。只折腾到天近黎明,也没想出任何端倪,正自束手无策之际,忽见西山峰下出现了十数个人影,为首一人依稀似是熊霸天,心想他的亲家唐门有难,他不来这里助拳,却鬼鬼祟祟的到那里做什么。当下挥翅掩了过去,及至临近,才看清除了十个黑龙帮弟子之外,熊霸天在这眨眼的工夫已不知去向。 他质问那十个弟子,那些弟子却支支吾吾,半吐半茹,吓死也不敢说。凤舞大怒,道:“看来我不使出点手段,你们是不想说实话了。”正要杀一两个弟子,以示恫吓,忽听熊霸天的声音道:“原来是凤兄弟?” 凤舞回头一瞧,但见熊霸天和公士庸、熊傲、熊狂从一树洞里爬了出来,心中惊异道:“熊帮主您这是?”微一寻思,当即明白,笑道:“看来你们是空手而回了?” 熊霸天瞪视了他片刻,哈哈一笑道:“凤兄弟咱们本就是自家人,有些事咱们就心照不宣吧!”凤舞道:“我想用一下这条地道。”熊霸天道:“请便,不过那里面很危险,另外我还有三个兄弟在里面,希望你能将他们给我带出来。” 凤舞进了地道之后,熊霸天本想直接将洞口封死,但思及若是没了谢氏姐弟,那血观音便就此没了着落,这才收了杀心。凤舞本也想到熊霸天说不定会将洞口堵住,但思及谢雪痕的安危,还是决定进去涉险。 此时熊霸天见凤舞只将谢雪痕并英郊和魔九救出,而不见连庆等几个黑龙帮弟子,便疑心他们遭了谢雪痕和英郊、魔九的毒手,待闻及谢无双也被砸死在了洞内,心里这才稍微平衡了一些。 谢雪痕这时已缓过劲来,收了眼泪,辨别方向,向着唐家庄奔去,没行多远,陡闻空中“吱”地长声刺耳的疾响,仰头却见高空一颗流星般的黑点,流星赶月般向着唐门后山划了过来。随着逐渐飞近,此物越来越大,顷刻之间,便至临近。 第270章 战斧 谢雪痕看的真切,但见此物是一个磨盘大,平飞过来的无柄巨斧。奇异的是,这个斧头两侧各生着两扇一丈长的铁翅,斧头两面则各睁着四只碗口般大的怪眼。 这颗斧头弩箭一般,砍在了半山腰上,但听轰隆一声,山石四溅,将半山腰砸了一个大坑。那怪斧随即又飞了回去,由大变小,瞬间不见了踪影。 凤舞和英郊、魔九以及熊霸天也都奔了过来。谢雪痕动容道:“那是什么怪东西。”凤舞道:“那是凤鸣的飞光斧,平时小不及半寸,嵌在他的戒指内,受他意念驱动,便会飞出去,自动追击千里之外的任何一样目标。只是有一样不足,便是只能攻击比自身大的目标。” 谢雪痕恨声道:“凤鸣现在在哪里?” 英郊深恐谢雪痕情急之下去杀凤鸣,会危及英姿的性命,忙说:“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唐家庄,我看你还是别去的好?”谢雪痕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他的命么,怎得反而不让我去?”英郊道:“我不是不让你去,而是现在不是时候?” 谢雪痕道:“怎么不是时候?”英郊道:“他们此刻灭了唐门,而且高手亦有不少,若是咱们当真同他们较起真来,未必能讨得了好去,我看还是暂避其锋才对。” 熊霸天道:“谢姑娘咱们过去或许有些误会,但现在咱们有了共同的敌人,咱们不妨合作,一起来对付那些幽家贼子。” 谢雪痕极为厌恶熊霸天,冷冷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又向英郊和凤舞道:“咱们先去唐家庄瞧瞧,看看那里怎么样了。” 沿途所见,苍松翠柏,耸霄蔽日。众人越过一条溪涧,沿着丛林间的小路,转到唐家堡北侧的一座山峰上,向下伺探,但见威震江湖的暗器世家,此时竟变成了一片焦灰。唐家堡内只有一些居民和一些黑龙帮弟子在忙着救火。 “咱们这样过去定然会被他们发现,我倒知道这里有条小路,还算是隐蔽。”熊霸天当下命公士庸带上十个黑龙帮弟子,寻个地方去隐匿起来,自己带着熊傲、谢雪痕、凤舞、英郊和魔九向着一条山涧攀了过去。 山涧高有三四十丈,下面溪流湍急,两壁陡直如削,藤葛密布。熊霸天当先抓着野藤向北溜了过去。他们六人个个轻功不弱,不大功夫便跃到了溪涧北口的一个石岗上。站在这里,整个唐家庄尽收眼内。此时威震江湖数百年的唐门,已变成了一片硝烟未散的瓦砾之场。 谢雪痕看到此种场影,再联想到自己家里,心里不由的对幽家又憎恨了几分。六人攀近寒星窟,但见这里已被凤鸣的飞光斧捣的稀烂,不少黑龙帮弟子在那里不停的挖掘。 熊霸天悠悠的道:“幽家的这位教皇做事可比我实在多了,我都不禁对他有些佩服了。” 只见幽家的首脑人物除了子文和上官英狐还在现场以外,却换成了贺耀煌、燕无珠、闻华、雀鹰扬和铁布海、铁布云兄弟,其他人均不知去向。谢雪痕道:“凤鸣是从哪里放飞光斧的?” 英郊道:“凤鸣既然已知道唐门的人已将所有研制暗器的人全部撤出,他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的力气一点一点的将此山剖开呢?”他这么一说,谢雪痕和凤舞等人也都生起了疑问。 英郊向熊霸天道:“熊帮主想必明白此中端倪,还望赐告一二。” 谢雪痕心内也想:“唐门暗器在江湖上虽然独领风骚,但幽家高手众多,从各派所得的异宝也不在少数,决不会为了索取唐门的暗器毒药这么兴师动众,熊霸天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机。” 熊霸天道:“熊某确实对唐门的诸般暗器感兴趣,以熊某和唐门的关系,对于这里的地形来说,算不上什么密秘。” 众人一听,心想:“不错!熊霸天的姐姐是唐家的掌门夫人,子嗣又甚多,在唐门地位亦非同一般,即使熊霸天不通过熊心,也能在他的这些外甥的口里得到不少的情况。”他说的虽合情理,但众人总觉得这其中必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正在这时,对涧林间突然有一物向谢雪痕射了过来。谢雪痕还在思忖这洞中之事,丝毫未想到这高崖绝颠还会有人,待觉出暗器风声,已然到了眼前,想要躲闪已然不及,一时间只吓得花容失色。正在惊慌失措之际,凤舞伸手将暗器抄在手里,笑道:“不知你的哪位好朋友,这么青睐于你。”说时,将一块缠着白布条的青石递在了她的面前。 谢雪痕伸手拿过,瞪了他一眼,道:“要你多事。”她虽如此说,但心内却对凤舞充满了感激之意,知道他方才为了自己,才不顾暗器是否有毒便徒手接了。她将石上的布条解下,但见上面写着,“欲救英姿,速去崆峒。”下面落款是慕容。不由的叫道:“是慕容白。”纵身跃过了溪涧,但见十数丈处的丛林中一个红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谢雪痕瞧这人的身影并不像是慕容白,心下顿起疑惑,晃身掠了过去。她身形极快,顷刻间,便到了那人身后一丈处,说声:“阁下请留步。”那人转过身来。谢雪痕惊道:“上官英狐?”上官英狐道:“谢姑娘你为何追来?” 谢雪痕道:“你为何假冒慕容大哥写这张便条?”上官英狐微笑道:“我写他名字了么?”谢雪痕举起纸条,道:“这不是题着慕容么?”上官英狐笑道:“姑娘莫非忘了,在下发妻也姓慕容?她写张便条,让在下转给你,这有什么不可?”谢雪痕愣了一下,道:“英姿确实在崆峒山?” 上官英狐左右瞧了瞧,但觉无人在侧,便向谢雪痕走近几步,轻声道:“这张便条确实是我写的,我只所以冒他之名,是因为若是被本教的人知晓了,见到他的名字这便无事,若是换了别人,这就麻烦了。” 第271章 谢雪痕见他说的郑重,便不再深剖,只问道:“英姿确实在峒崆山么?”上官英狐道:“至少目前还在那里,再晚些时候,就不知道了。”正说着,忽听溪涧边似有异动。上官英狐道:“这就告辞。”一耸身,跃入林隙,转瞬消失了踪影。 谢雪痕随即转回,方行数步,却见凤舞、英郊、魔九、熊霸天和熊傲也跟了过来。谢雪痕将字条递给英郊。英郊看了一眼,说道:“这人一定不是慕容白。”谢雪痕道:“为什么?”英郊道:“如果真是他,他没必要这么躲着不让你见他,如果他不想让你见他,完全没必要署上自己的名字。而且慕容白也决不会做违反幽家教规之事。” 谢雪痕道:“也许他是怕我们不相信。”英郊道:“看来真的不是他。”谢雪痕道:“那又会是谁?”英郊道:“因为你说‘也许’,若是你方才真的见到的是慕容白,你就一定不会说‘也许’二字。既然你不想告诉我们他是谁,这说明这个人还可以相信。英姿已是我的一块心病,不论怎样我也要去崆峒一趟。” 谢无双昨夜和谢雪痕众人在洞中,恰值凤鸣斧劈寒星窟,在慌乱中他一脚踏空,直跌了下去,上面又嘭的一声,被巨石盖住,接着尘土石屑簌簌而落。谢无双连挥带打,向石壁上靠去,然后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四下一照,原来这里是一道有两丈多深的裂缝,两边黑不见头,地上碎石狼藉,看情形似是地震而成。 谢无双先是大喊谢雪痕,却听不见有回音,不禁惊慌失措,不知她们是否遭了什么不测。一有此想,忙向着一头行去,看是否有出口可以爬上去,但走了七八丈远,便到了头,于是便向上爬,倒了顶时,却见上面已被一块光滑的石板盖住。 心内暗骂道:“他奶奶的,看来今日非被困死在这里不可了。”他运了运终结神话,还有少许功力可以发出,便算计着将上面石板击破,以图脱身。忽又寻思,若是石板上面积满碎石,石板一碎,碎石填下来,岂不将自己活埋在这里,想到此处,遂打消了这个念头。又回身往另一头去,看是否能够脱身。 行了十数丈远,突听前面发出“镗镗”之声,起初他心中并没在意,过了片刻,忽想:“地洞之中均是实地,石块落下大都发声沉闷,而这个声音怎么似是金铁相击一般。”心中想着,走到近前。扒开石块,在地上摸了半天,凭手感觉出下面是一块铁板。铁板的边缘处生在了两边的山体内。心中暗道:“我性命将要不保,怎得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于是不再深察,继续向前寻去。行了十数步,身后又是镗镗数声,这次听起来,更是清脆,心中愈发诧异,忙走了回来,俯在石板上,但听又是几声清脆的铛铛声,暗道:“莫非唐门的人躲在这下面不成,遇到他们,说不定便能寻出脱身之计,即使和他们不睦,也强胜于被困死在此处。”一有此想,便想办法弄开铁板,但石板也实在太大,无从下手。 就在这时,洞中又是一震,石壁乱颤,石屑如雨,当下不及细想,勉力运起终结神话,从石板边缘的石地上,钻了进去,蓦觉下方一空,忙变回人形,向下跃去。但见四下漆黑如夜,空中悬浮着金灿灿的耀眼星光,恍似堕入了浩瀚夜空一般。 心内正觉着惊奇,却忽觉这里竟深不可测,始终难着洞底。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急忙撑起双翅徐徐下落,然后强自镇定了一下,再看那些星星般的东西,个个豆般大小。仔细一瞧,竟分外刺眼,他想用手捞一个,看看是什么玩意儿,但不论他如何动,那些东西却始终与他保持着二三丈的距离。 心内正自惊异,这些东西竟动了起来,起始只如游鱼,接着越来越快,须臾间集结在一起,将他围绕了起来。 谢无双方始看清,这些怪虫通体金黄,形如马蜂,但却比马蜂要大的多,比大拇指还要大。与马蜂有所不同的是,前腭竟占了身体三分之一,口内血红,钢牙如针,上下森列,后腹如灯,灿烂生辉。 这些狰狞的怪蜂发现了谢无双,便似是发现了猎物,发着刺耳的“嗡嗡”声,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飞快的旋转起来,形成一片金流。谢无双只觉双耳生风,眼昏脑胀,正自惊骇万分之际,忽觉脖颈上似是被针扎了般的刺痛,且又麻又辣,情知是被怪虫咬住,连忙伸手去抓,但手上又是剧痛,原来这怪虫浑身竟生着钢针似的坚刺。 正自痛楚万分,那些金虫争先恐后,如潮水般,向他啃噬了过来,一咬住他,“嗡嗡”声立时变成了“吱吱”声。谢无双痛入骨髓,拼命拍打,却哪里管用,惊慌之下,随即放出电来。随着惨烈的咝咝之声,那些灿蓝的电光,不消顷刻,便将身上的黄光剔除殆尽,四下转瞬又变成了一片漆黑。 谢无双摸了摸上身的几处伤口,只觉手上湿腻腻的,知道身上只怕已是遍体鳞伤了。他在袖子上抹了抹,暗道:“我不赶紧离开这里,若是那些怪虫再来,非把我啃的只剩下骨头不可。”忙束起双翅向下落的更快了些。 突然脚下一软,但听“嗖”的一声,似是一张网将他兜了起来。他惊的大叫一声,向下急落,接着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水中阴冷砭凉,而且还在缓缓的流动,虽然并不湍急,但他浑身被束成一团,手脚难以施展,顺着水漂了起来,只是不知要漂向哪里。突然间似是有人拽住了网上的绳子,横着水流把他拖上了岸。 黑暗中但听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说道:“你……是谁?竟……竟然能杀死我的流金蜂。”这人话说的很是生硬,便似是刚学会说话。 第272章 山腹老者 谢无双暗想,想必那些发着灿烂金光的怪虫,便是流金蜂了。我现在落在他的手里,不知他要用什么毒辣的手段折磨我。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在下当时凶险万分,逼不得已才将老前辈所养的这些蜂,伤了一些,请前辈告知那些蜂生在何处,晚辈帮您抓来些便是。” 那老者冷笑道:“抓来些?哪……那么……容易,我深……藏地下,费尽二……十年时光,才将蜂群养成,你竟然在这一会儿的功夫,便将老夫的二十多年的心血一朝化为乌有。你看老夫怎么拾掇你?” 谢无双但觉那老者的手如钢爪一般坚利,插进了自己的后腰,他的后腰本就被那些流金蜂咬的血肉模糊,此时一抓,简直是撕心裂肺的痛,痛呼一声,急道:“快放下我!” 那老者只是不理,提着他来到石壁前,用力一推,露出了一个洞口,里面灯烛辉煌,待被那老者提进里面,但见壁上结满了密密麻麻蜂窝般的东西。 谢无双被他抓的痛苦难忍,适间在外面,因太过黑暗,担心他会使出手段,此时一得光亮,便发出电光来。那老者猝不及防,陡遭电击,“哎哟”一声,将他丢在地上,骂道:“好小子,你果然有点门道。” 谢无双寻出网口,钻了出来,向老者道:“在下无意冒犯,还望前辈海涵。”那老者使劲骂道:“狗……屁!你……毁了老……夫的流……”谢无双张着嘴等他说完,但见他说的实在费劲,忍不住接道:“流金蜂。”那老者继续道:“你还对老夫,这么无……无礼……” 谢无双见这老头高不过五尺,须发稀疏斑白,身上一件灰色长衫污秽不堪,心中不禁油然生出一股怜悯之意,恭恭敬敬的道:“弄死了老前辈的蜂,是晚辈的不是,晚辈一定想办法陪给您老就是。”他心中也知道,这金光闪闪的怪蜂如此奇异,决非是能够在野外随便捉到的平常昆虫,看这老头气急败坏的模样,这件事也决难这样善罢。 忽听洞内又一个声音道:“六子,不要吵了。”但闻一阵轧轧声,只见一个须发皤然的老者摇着轮椅,从洞内的黑暗处,行了出来。这老者面色红润,一头银发梳的洁净整齐,身上穿着一身白缎袍,外罩一件金色坎肩,却是洁净华贵。其年龄看上去虽不比这破衣老者要大,但他一开口,那老者立刻躬身退向了一旁。 这金衫老者向谢无双仔细瞅了瞅,道:“你是谁?”谢无双道:“在下谢无双!不知前辈,怎得会在这里?”这金衫老者叹了口气,道:“老夫潜隐山腹,完全是为了驯养这流光蜂。”谢无双道:“驯养这些怪蜂有何用处?”金衫老者道:“这流光蜂生性凶悍,若是驯养好了,用于攻击敌人,那岂不是更胜于暗器。” 谢无双心中一寒,想起适才被这流光蜂围攻时的情景,心中仍是余悸未息,暗想:“将这种怪蜂用作兵刃,不但令人防不胜防,即便是被发现,群蜂围攻纠缠起来,任你武功再高,只怕也难以脱身,倘若这种蜂再有毒的话,这简直就是一种长着眼睛的暗器。“又问道:“先生莫非是唐门中人。”金衫老人笑道:“凭你这小儿,还不配知道老夫的身份。”说到这里,但见他右袖口三点金星射了过来。 谢无双纵身疾闪,但觉脖子上一痛,霎时间浑身直似僵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半分,接着一个不稳,“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只听金衫老者向那破衣老者道:“直接杀了他。”说罢,摇动轮椅,转身欲去,那老者答应了一声,从腰间拔出一把明亮的短刀,向谢无双走来。 谢无双此时不但浑身难动,而且头晕眼花,终结神话,电鳗功还有鹤翅一个也使不出来,完全是俎上之肉,任人宰割。 忽然,一阵浓烈的香气传来,又听那老者惊呼一声。只觉自己竟被一物卷住,如长臂一般,将自己飞也似的带出了洞外。出了洞口,又向上直升了上去。须臾间,穿过上面的那个本来由铁板盖着的那个洞。一出洞,那缠住自己的东西,一甩一松,自己便跌在了一堆碎石上,接着自己昏昏沉沉,什么也不知道。迷迷糊糊之中,但觉被一人抱起,在黑暗中奔了起来。隐约觉出这人是个女子,想来必是谢雪痕。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但觉眼前朦胧的一亮,竟已到了地面。 随后有人掰开自己的嘴巴,把一丸药送进了自己的嘴里,那药入口即化,早已流入腹中。过了大半个时辰,谢无双觉得体内开始血液流通,脑中也逐渐清晰,眼前晃晃的露出一个白衣女子,却是魔文。 谢无双说道:“文姐是你救了我。”说着,便欲站起,但浑身软绵绵的,忽然又倒了下去。魔文忙伸臂将他扶住,说道:“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复原,先不要起来。” 谢无双坐在地上环顾四周,见是一片树林,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魔文道:“救你的不是我,是梦魂离。”谢无双又惊又喜,道:“她的伤好了么?怎么不见她,她现在去了哪里?” 魔文冷笑道:“你就这么喜欢她?”谢无双完全没注意到魔文的面色不爽,说道:“我当然喜欢她,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她?”魔文一边帮他整理着衣服,冷冷的道:“那司徒天工呢?” 谢无双听了“司徒天工”四个字,随之一愣,叹了口气道:“司徒天工确实是个让我无法忘怀的人,但是……她毕竟已和我阴阳两隔了。” 魔文霍地站起,叱道:“谢无双,司徒天工本来还说你是个情深意重的人,只到死了,还念念不忘的让我照顾你,但想不到你竟这么薄情寡义,她真是看错了你,不如现在让我把你一剑杀了,也省得让你在继续辜负她的这份感情。”说时,抽出长剑,便要向他刺来。 第273章 谢无双见她面色绯红,水眸流嗔,雪亮的剑尖泛着寒光距离他的咽喉不逾三寸,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平日温柔宽厚的魔文,竟会发出这么大的火来,更不知道她这一剑是否会真的刺下来。但魔文怔了片刻,又还剑如鞘,将他扶了起来,说道:“你身上有毒,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随我去百花谷,替你把毒解了。” 谢无双却有些恼火,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的道:“你不必一会要杀我,一会又要救我,我身上有毒,那是我的事,死与活都和你无关。”魔文笑道:“行了,你别使性子了?”谢无双冷哼了一声,将头转了过去。 魔文道:“其实也怪不得你,你是中了梦魂离的口中的情毒,才会对她痴心。我本以为梦魂离只是为了玩弄于你,却没想到她竟会冒险救你,她现在受了伤,你要不要和我去百花谷瞧瞧她?” 谢无双忙道:“她受了伤?”魔文点了点头,把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上,把他架了起来,随后把梦魂离救他的经过择要说了。 原来当日梦魂离在唐家堡为谢无双挡了唐门的腐尸砂,却伤在她的脸上。她爱自己的容貌更胜于自己的性命,惟恐被人瞧见,便离开唐家堡,在销魂宫将养了数日,蜕过皮,便又赶到了唐家堡。却恰巧看到魔文擒了一个黑龙帮弟子,便笑道:“我说是哪个村妇这么粗俗?想不到原来是文姐。” 魔文说道:“你可知道谢无双去了哪里?”梦魂离笑道:“我刚从百花谷来,怎么会知道?他没和你在一起么?”魔文道:“谢无双被埋在了寒星窟里。”梦魂离先是吃了一惊,随又笑道:“那只能算这小子命短。”魔文道:“我早就知道你在耍弄他。”说着转身便行。 梦魂离跟着说道:“那也不是,他活着时我和他在一起,觉得挺开心的。便有点喜欢他,但他如今死了,我就没必要继续和他厮守在一起了。”她见魔文并不答言,道:“你去哪里?”魔文道:“救他们?”梦魂离道:“他们?莫非英郊和三妹都在里面。” 魔文道:“你算是说对了。”梦魂离道:“寒星窟本是唐门重地,虽说天魔斧厉害,也未必能将山腹震塌喽。我知道一条密道,你随我来。” 二妖女来到山后的一个树洞处,魔文瞧了瞧,道:“这个土洞能通向山腹么?”梦魂离道:“为了挖这条地道,熊霸天差不多费了十多年的时间。”说到这里,面上不禁微有得色。魔文道:“别废话了,赶紧进去。”说着当先钻了进去。梦魂离也紧随其后,到了寒星窟内,但见四下石室差不多已毁坏大半。 魔文不禁暗暗担心,大声叫道:“无双,无双,无双……,三妹,三妹……”但洞内除了她的回声之外,便是“呼啦,叭叭叭”的落石声,她的心不由的渐渐沉了下去,禁不住骂道:“三妹,你这个傻丫头,整日的瞎跑什么。你知道妈多为你担心吗?”说着,禁不住呜咽起来。 忽听梦魂离道:“文姐,那里的声音不对,好像有古怪。”魔文忙道:“在哪里。”凝神一听,便听到顶上有石头落在那块石板上的声音,便赶紧和梦魂离忙奔了过去。 二妖转进一间石室内,循声走到跟前,俯身摸了摸。梦魂离道:“下面有古怪,旁边还有一个碗口大的洞。”一面说着,把眼睛凑过去,但觉下面冷气森森,并隐隐有些声响,但细微之极,听不甚清。 魔文向梦魂离问道:“这是个什么洞,该不会也是条密道?”梦魂离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魔文道:“得想法子下去瞧瞧。”梦魂离道:“咱们都不知道这下面有多深,姓唐的人又擅于使毒,下面要是布置的是机关,那岂不是很危险?” “再危险也得下去看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就困在这底下。”魔文一面说着,抽出剑把周边的石头扫了扫。 原来这块铁板是方形的,有四尺宽。如地板一般,铺在了地下。魔文把铁板边缘撬开了一条缝,把手伸进去,发觉这铁板竟有半尺厚。她千年道行,稍一用力,便把这块铁板,扳到了一旁,露出一个黑洞来。然后伸腿探进了洞里。 梦魂离思忖了一下,拉住魔文道:“文姐,让我来。”魔文诧异道:“你?”梦魂离道:“咱们虽是表姐妹,但姨妈待我就像亲女儿一般,小九有难,我怎能落后,更何况我还真有点舍不得那姓谢的小子。你就守在这里,待我现出原身,下去探探。” 魔文感激万分,嘱道:“你要小心,要是有什么不对,就赶紧回来。”梦魂离笑道:“这你放心,我向来都是很自私的。”魔文一怔,不知她这句话是嘲讽自己,还是意有所指,见她面上艳若桃花,遂没放在心上。 梦魂离化成一条碗口粗的碧蛇,尾巴缠在一根石柱上,头向洞内伸了下去。她本是青蛇化身,更具蛇之灵敏,延至三十多丈时,忽见底下出现了一点亮星,她便向那里凑了过去。到得近前,才看清那是一个洞口,里面传出人语声,其中一人赫然便是谢无双。 梦魂离将身子伏在洞口上,伺探里面的情景,待听到那老者要杀谢无双,疾忙冲进洞内,向那老者咬去。 那二老者忽见一条通身碧翠的大蛇冲进洞内,均吃了一大惊,那持刀老者忙向后疾退数尺。梦魂离趁着二老一愣怔之际,已卷起谢无双,逃出洞外,然后收身,闪电般飞升了上去。那老者随即冲了出来,但听一声轻哨,洞底涌出一片金灿灿的蜂群,势若拼命般的涌了上来。 梦魂离心下大骇,想不到这些流金蜂竟会出现在这里,向上收的更快,但就在这时,忽觉后半身剧痛无比,心下惊惶道:“哎哟,不好,是魔文暗算我么?”但随即想到魔文尽管素来对我有些看不惯,但她却不是歹毒的性子,更决不会在这个空当向我下手。她这么慢了一慢,下面的流金蜂已张着血口,冲了上来。 第274章 梦魂离虽有近千年的修行,身上鳞甲坚硬,但情知这流金蜂乃魔域的异种,非但蜂刺锐过金铁,而且还具有毒性,若被咬上,非同小可,于是上升的更快。突觉火辣辣的痛了一下,随即伤口胀麻无比,心下一惊:“这了不得了。看来只有丢下谢无双这小子,自己先逃命要紧。” 心中忽又想:“毒反正已中了,丢下他无非是躲的更快一些,却也于事无补,反惹得魔文嘲笑。”心下念头疾转,但其行动却没慢得半分,转眼之际到了上面的洞口,耳际已闻得上面有金铁交击之声。 暗道:“果然出了岔子。”一出洞口,忙将谢无双甩向一个空旷处,然后运起全力,将一些乱石尽数往那洞口扫了进去,最后也不知是否已将洞口堵上,但见那些金蜂并未飞上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忙变成人形,坐倒在地歇息,却见大腿上正有一伤口正自殷殷流血,忙在裙子上撕下一块锦缎,缠住伤口。再看谢无双脖子上闪着三点金光,不觉惊道:“这小子竟然被流金蜂咬在了脖子上。” 原来这流金蜂只所以发光,源于其体内金光般的毒素,金光越亮,毒便也越多。 梦魂离正暗自心惊,忽听魔文一声轻叱,忙循声跃去,踩着乱石,转过一道石堆。但见魔文挥舞着长剑忽上忽下,正同一个身形轻巧的黑衣人疾斗。这黑衣人正是龙妃,手持着一支齐眉双头金矛,将魔文攻的手忙脚乱。 梦魂离知道方才肯定是这瞎子暗算了自己,但此时身在危地,四处狭窄,不宜同她争斗,况且龙妃双目已盲,在黑暗中,我和魔文难免要吃亏,忽觉一股异味袭来,心中暗道:“不好。”闪身避过,但见两道黑水将方才靠立的石壁,击蚀成了两个黑眼。 梦魂离叱道:“龙妃,咱们之间并无过节,又何必这样斗个两败俱伤。”魔文道:“看见谁了没有?”梦魂离道:“只发现了谢无双,我已把他带上来了。”魔文边斗边道:“你带他离开这里,我来挡住她。”梦魂离道:“这个瞎子厉害的很,你要小心。”龙妃冷笑道:“唐门是任人侵犯的么?要想走,总得留下点东西。” 梦魂离也冷笑道:“唐门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替他们壮门面。”说着,一转头,头上的两支发簪向龙妃射了过去。这一招暗器甚是巧妙,龙妃双眼已眇,却独具闻声辩器之能,伸手将两支碧玉簪抄在手里,又反手向梦魂离射了过去,但听啪的一声,玉簪嵌入石内。 魔文见梦魂离离去已有了一会,想想她可能已带着谢无双逃进了地道,于是向龙妃说道:“我现在有事在身,没功夫在这里和你厮缠,有本事的话,请到百花谷去,我在那里必定恭候大驾。”龙妃同她斗了多时,早已看出她的招式似是百花谷的武功,此时听她自己说了出来,道:“你是魔域鬼母的什么人?”魔文道:“那正是家母。” 龙妃嘿嘿一笑,道:“那更不能放你走了?”说时,身形一晃,呛呛两枪,从枪头飞出两只流金蜂,弩箭一般向魔文的眼睛里射去。魔文吃了一惊,向后疾掠,长剑连挑,那两只流金蜂,被削成两段,然后站住说道:“你是霸王蛊师兄的什么人?你既和他有关系,那谅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龙妃手中的金枪,也不知她按在了哪里的机括,呛的一声又变成了一只金笛,然后嘶声向魔文说道:“多年来除非有人能胜过我,否则我决不饶人的性命,今日我放你走。你回去说给霸王蛊那个老鬼,有朝一日我唐羽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魔文知道这流金蜂本是其母的二弟子霸王蛊培育出来之物,此时因见龙妃放出了流金蜂,才疑心她是二师兄的传人弟子,或至少有一定的关联,但听龙妃如此说,心下更是狐疑:“流金蜂是二师兄最心爱之物,也是他最为厉害的武器,除了母亲之外,他不肯将和流金蜂有关的任何事物透露给任何人,这龙妃手里又怎会有这种东西,她又怎会这般痛恨二师兄?” 龙妃见她半天不动,又道:“你不肯走么?”魔文一听,心里惦念着谢无双和梦魂离的安危,忙转身而去。 魔文出了地道,但见梦魂离盘膝靠在树边,谢无双就躺在她的身侧。梦魂离见她出来,喘着气向她说道:“我这次伤的不轻,非立刻回销魂宫找姨妈治伤不可,谢无双就交给你了。”说着,化作一条青蛇,转瞬之间便不知爬向何处去了。 谢无双听到此处,说道:“梦魂离一定是给那流金蜂伤了,那怪蜂似是很厉害,而且一定还有毒,这能治的好么?”魔文微笑道:“你放心吧,我妈妈什么毒都可以治,何况这流金蜂本是我二师兄所养,要解这种小毒又有什么难的?”谢无双听说,心中一动,向魔文道:“文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魔文道:“你说。”谢无双道:“伯母能解百日穿肠丹的毒么?”魔文停下来,道:“你中了百日穿肠丹的毒么?”谢无双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我姐姐也中了这种毒。” 魔文吃了一惊,动容道:“你中毒有多久了?”谢无双道:“大概有二十多天了吧。”魔文道:“那你姐姐呢?魔九和英郊他们两个有没有和你姐姐在一起?”谢无双一听,“哎哟”一声,道:“是啊,咱们得赶紧回去找他们去。” 魔文道:“她们去了哪里,有没有也在那个洞里。” “没有。”谢无双当下将和他们如何失散的事说了。 魔文思忖了一阵,说道:“我看洞中的情形,你姐姐和魔九还有英郊,应该不在那里了。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到销魂宫去治伤,然后在去找你姐姐她们。” 第275章 谢无双道:“不行,一定要找到我姐姐,因为她中毒时,已比我早了一个月,若是等到将我的毒解了,然后再去找她,又不知要费多少波折,势必会耽搁了治疗。”魔文见他神态坚决,而且也说的有理,只得允诺了,道:“既然他们和你分开了,那要么他们从洞内逃出来了,要么就是……?” 谢无双打断她的话,说道:“不会的?他们怎么会埋在那里?”魔文笑嗔道:“臭嘴!谁说他们埋在那里了,我说他们……”下面的话她也不知该怎么说了,只得讪讪的笑了笑。 忽听南侧路上一人说道:“熊帮主闹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只听又一人道:“什么功亏一篑?”谢无双已听出这个人是公士庸。忙向魔文道:“快躲起来?”这片林子虽只有数十亩方圆,却尽是参天巨木。二人闪身隐在一棵树后。 但听前一人道:“熊帮主为了搞到那宝贝,费了这么多年的功夫,才搞了这么一条地道。不想就为了让凤舞救那几个人,就这样泄漏给了外人,这不是功亏一篑么?”便见两个人从几株树间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公士庸,另一个人膀大腰圆,生着一个秃头,却是力巴山。 谢无双在树后,听他们说凤舞从中救了几个人,心里一激动,便要冲出去问个明白,看凤舞救的是谁,他们又去了哪里,幸而魔文赶紧将他拽住,才没惊动了外面正在交谈的起劲的二人。 只听公士庸叹道:“力兄弟,你方才是没过来,熊帮主进去在先,凤舞救人在后,就是让他知道了,那又怎么样?更何况那里面已倒的一塌糊涂,那些玩意要么是被唐门的人移走了,要么就是跑光了。” 魔文和谢无双听到这里,心内均已明白熊霸天之所以挖这条地道,并非算计着唐家的毒药暗器,而是那流金蜂。力巴山向左右瞧了瞧,但见四下无人,向公士庸低声道:“熊帮主将这件事瞒了咱们这么多年,这会儿也没什么人,公舵主你就给在下说说,让我这个大老粗也长点见识?” 公士庸背着手,看着他那如饥似渴的胖脸,嘴里“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反正这件事知道的人已不不少了,我就是说给了你,想必熊帮主也不会怪我。”力巴山笑道:“咱们坐下聊,累了半天了,正好歇歇。”说着,蹲下身,将一片杂草压了压,二人坐了下来。 只听公士庸道:“说起那玩意儿,我都没见过,到底有没有这东西我都有点怀疑。”金万山就像小孩子听大人讲故事般点了点头。公士庸说道:“十年前,熊家的大小姐回家,说起唐门发生了一件奇事:在研制暗器的寒星窟内,不知从哪冒出了几只闪着金光的怪虫,有六人被咬住,当场便疼痛而死。” 魔文听了。心下甚是纳罕:“若是被流金蜂咬上,可以让人立刻疼痛而死。梦魂离是妖非人,没有性命之忧,这还有的说,谢无双怎得也没有妨碍。”谢无双也是疑窦满腹,忽然想到:“是了,我因头痛之疾,经常服食荒唐真人赠予的灵药,因此身上有了抗痛之力,那毒蜂才咬我不死。” 只听公士庸道:“当时熊帮主听完之后,便留了心,并带着我特意去了一趟唐门,并想在言谈之中,加以试探,当时熊小姐在旁连忙使眼色将他止住。熊帮主知道事情有异,便不在说。后来熊小姐将他领到一个僻静处,告诉他唐列已将此事全部封锁,为了保密起见,寒星窟外的弟子,要么被关进寒星窟,要么直接处死。 她也向唐列保证过,此事并未向其他人透露过,因此此事你休要向任何人提起。熊帮主一听,疑心更甚,便千方百计的密秘打听有关此物的来历,后来熊帮主被方霈等人所救,从他们口里得知,那东西是一种蜂,身上生有奇毒,而且飞行极快,在使用时受到声音驱使,便可用来对敌。据说魔域有位高人,已将这种怪蜂驯养的极有灵性,可以像运用法宝一样,随他的意念来驱动这种怪蜂。” 金万山耸然道:“有这么厉害,那岂不是胜过了千军万马,那以后咱们还用得着练什么功啊?只靠这玩意,那不就天下无敌了?” 公士庸道:“当初熊帮主也是这么想,但俗言说的好‘好事多磨。’熊帮主得知这宝贝后,一面不让方霈宣扬,一面让熊小姐继续查探,但熊小姐却一万个不同意,还警告熊帮主说‘最好是收起你那点心思,若是让我知道了,我不会对不起我自己的丈夫。’熊帮主没奈何,只好另寻他径。最后也不知他通过什么途径,便挖了这条地道。”正说着,忽见一个弟子,满身淌着血奔了过来,口中道:“舵主不好了!” 公士庸和金万山忙站起身来,变色道:“怎么回事?”但那弟子还未说出口来,便倒了下去。金万山道:“过去看看。”公士庸思忖了一下,点头道:“走!”便和金万山并肩奔了过去。 魔文和谢无双从树后转了出来。谢无双道:“咱们也过去瞧瞧。”魔文道:“你被那流金蜂咬过,你痛不痛?”谢无双道:“我曾服过一位道长的止疼灵药,只是起初有些痛麻,这时已是无事了。”魔文道:“即便是暂时无事,但还是先将伤医好了,才万无一失。我看我们走吧,不要去管他们的闲事了。” 谢无双见她言辞恳切,关怀之意流露,心里大是感动,一时间,微笑着看着魔文宽和的面孔,不由得怔住了。魔文微笑道:“看什么,快点走吧!”说着,拉着他的手就走。 谢无双一把将她抱住,道:“魔文姐姐,自从我妈死后,只有你真正的照顾着我。”这更激起了魔文与生俱来的母性,她向谢无双道:“那你就听我的,先随我去销魂谷,等到将毒治好了再来。” 谢无双不忍再违她之意,便随她走了出来。 第276章 行没多远,头顶上忽然“嗖嗖”两声,落下两个人影来。二人抬眼急看,却是上官英狐夫妇。彼此尚未答话,但听身后又是一声呼喝,又有三人跟来。谢无双回头一瞧,却是熊霸天、熊傲、公士庸三人,过了片刻,方见金万山也奔了过来。 魔文道:“无双,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走。”熊霸天陡然看到谢无双先是吃了一惊,但听魔文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说道:“谢兄弟,幽家群贼差点害死你姐弟和你的朋友,待我替你教训教训他们。”说罢,向熊傲一使眼色,熊傲舞刀向上官英狐砍去,慕容菁儿挥剑助战,却被公士庸抢上挡住。 熊傲的武功与上官英狐不相伯仲,二人斗了四五十招,不分上下;慕容菁儿的武功虽胜于公士庸,但加上金万山助战,却也只是与二人抵平,此时还有个熊霸天在旁观望,他不论向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哪一个下手,二人只怕任谁也难以招架。 熊霸天想起自己被幽家逼的东躲西藏,此时看着上官英狐夫妇困兽犹斗的样子,心中顿觉得大为解恨,忍不住哈哈大笑,猛又一想,我怎得这样得意忘形,幽家高手离此地不远,若惊动了他们,非但走了这二人,只怕连我们这几人也难以脱身。思及此处,瞅准上官英狐后腰露出一个破绽,挥刀砍了过去。 上官英狐一柄长剑要应付一个熊傲本就不易,哪里还顾及到熊霸天的这一刀,一颗心当即沉了下去。慕容菁儿虽然力敌二人,却时时留意着丈夫这边的情势,待看到熊霸天偷袭,想要拼死来救已然不及,只急的大呼一声:“不!”便在这时,忽见一道白烟似的身影,挡住了熊霸天的这一刀。 熊霸天大怒,面上陡现杀机,道:“你们既然要找死,我就先要了你的命。”说罢,一柄修罗刀舞的如狂风骤雨般,向魔文身上劈去。 原来谢无双见上官英狐夫妇身处危境,一来心中生了不平之心;二来想起慕容菁儿是慕容白之妹,念及慕容白的情谊,不忍看着这二人就此罹难,虽有上前助拳之意,但无奈浑身酸软无力。魔文在旁鉴貌观色,早已明白他的心意,便不再催其离去,暗中凝神戒备,一旦上官夫妇有性命之忧,便上前解围。这时忽见熊霸天偷袭上官英狐,遂一剑递上,将这一刀挡了下来。 谢无双大是感激魔文,又向熊霸天喝道:“熊霸天你也是成名的人物,怎得这么无耻,在背后突施暗算?” 熊霸天更加恼怒,叫道:“幽家的人以多欺少,四处横行,便光明了?小子,我一再给你面子,你可别蹬鼻子上脸。”魔文起初虽不想多生事端,但此时见熊霸天对谢无双如此凶横,也不由得动了真怒,当下将销魂宫的各种精妙剑法,尽数施展起来。 熊霸天见她招式和同英郊在一起的那个小妖女如出一辙,只不过更加精湛诡异,心内更是震惊,暗思道:“这丫头倒不易对付,若是在此时间耽搁的久了,再惊动了幽家的子文等高手或是唐门的人,倒是不好收拾。” 谢无双知道熊霸天也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而且手段歹毒,唯恐魔文再有个损伤,当下隐起身形,向熊霸天悄悄的挨了过去。 熊霸天突见谢无双不知去向,正自狐疑,忽觉不远处的地面上响起一点轻微的异声,心下登时省悟,忙向熊傲、公士庸、金万山道:“那十多个兄弟的仇改日再向他们讨还,我们走!”说罢,荡开一刀,跳出圈外,招呼着熊傲、公士庸、金万山三人,转身走了。 谢无双现出身形,行至魔文身前道:“你没事吧!”魔文笑道:“我哪那么容易被伤着?”上官英狐夫妇走上前来向二人道谢。 谢无双道:“虽说武林各派助纣为虐,追随着熊霸天冒犯过贵教,但贵教对武林各派的报复行径也未免太霸道了吧?”上官英狐苦笑一声,神色上颇不以为然。谢无双道:“贵教若是一如既往的下去,早晚也得步黑龙帮的后尘。” 上官英狐道:“谢兄弟,你太小看本教了,不过你说的也有些许道理,但这也怨不得你,因为你还不明白幽家和各派的的仇怨有多深,还有这其中的纠结所在,熊霸天只不过是引导着各派和幽家碰撞了一次。” 慕容菁儿在一旁一个劲的向他使眼色,上官英狐道:“谢兄弟年少有为,又怀有侠义心肠,早晚要做出一番造福江湖的大事的,告诉他一些江湖事,这也没什么不妥。”又继续道:“本教的开山鼻祖幽灵月早年惨遭武林各派迫害,后来历尽非人的痛苦,才练成幽灵复活神功,得以重出武林,创建幽家向各派复仇。” 这段故事谢无双在少林寺时,曾听方丈月空详细的说过,于是道:“当年幽灵月复出之后大开杀戒,本已报了仇,此时也已过了一百多年了,哪里还有什么仇怨。” 上官英狐苦笑道:“冤冤相报没得了,何况当时幽灵月教皇并没有报得仇。他重出江湖时,他的那些仇人不是已经离世,便是已行将就木,而且各派多有神、冥、魔三界的神刃、武功和法宝,他寻上门去,这些仇人的后人便以这些宝物和他相抗衡,幽灵复活在当时虽说堪称天下无敌,但在这些人的围攻下,还是身受重伤铩羽而归,最后还丢了性命。”说到此处,不由的叹了口气,面上的神色既是遗憾,又是悲伤。 谢无双也低下了头来,暗想:“不知我的仇人是谁,又是否能够报得。”魔文道:“以幽家的实力,若将各大派各个击破,轻而易举,即便是同整个武林对敌,也算不得什么难事,贵教教皇又怎会被他们围攻至死?” 上官英狐道:“当时幽家刚刚创教,真正的高手也没几个,自然抵挡不了各派的高手。” 魔文暗道:“我久在深山修练,竟不估量一百年前,竟有这等事。” 第277章 只听上官英狐又道:“开教先皇深恨各大派在追杀他时,极尽卑鄙龌龊之能事,因此在临终前向四大护教天王留下了一份遗嘱,便是令幽家历届教皇务须要率领幽家教众将各派征服,听令于本教,消此幽家大患。故此本教教皇个个都不负先皇使命,一直向着这一伟大目标而奋斗。经过这一百多年的殊死奋战,将各派的三界法宝夺回了大部,并终于在今日,才大概玩成了开教先皇的心愿。” 谢无双道:“贵教有此雄心倒是令人钦佩,不过这也牺牲了太了人。”上官英狐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况且本教每年为天下涤荡了多少奸恶无赖之徒,幽家的功劳非但造福了江湖,也更是造福于天下。”谢无双听的明白,他这话指的是用地狱行刑水拘禁的众多奸恶之徒。 慕容菁儿说道:“虽说死在我们幽家手里的人不在少数,但我们幽家弟子被他们杀了也不知有多少,天下各派为了你们家的血观音,也不知对你家费了多少心机,又用了多少手段,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 谢无双道:“话虽如此,但我认为你们这种做法毕竟太过血腥,尤其是贵教凤城主掌权之后,整个江湖差不多已处在了一场大浩劫之中。若是都像令兄慕容教皇那样可以同各大派井水不犯河水,那岂不是很好?” 慕容菁儿道:“我哥哥虽说行事有些低调,但幽家的实力在他的手上却得以空前的壮大。凤鸣也正是靠着我哥哥打下的基础才得以……”上官英狐突然咳嗽了两声,妻子方省悟。上官英狐道:“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咱们就此别过。”说着,拱手转身欲行。 魔文忽然道:“等等,我有事想请教二位。”上官英狐道:“姑娘请说。”魔文思忖了一下,道:“先生现在贵为幽冥城主,想必和教皇走得很近,不知可曾见到过他提过惑心魔血的事?”上官英狐道:“那是何物?” 魔文道:“那本也是魔界的一件法宝,只是早先到了人间不久,便重新又被魔界夺了去,因此知道此物的人并不多。若是使用者将这个东西摄进一个人的脑中,那这个人便会受到此人的摆布。这东西若是落到不会使用的人的手中也没什么,但凤鸣却……”随着魔文的话,上官英狐的面上也逐渐变的凝重起来,到最后更是面色微变。 魔文道:“上官先生怎么……” 上官英狐只觉手脚冰冷,犹似未听到她说的话,慕容菁儿推了他一下,这才省悟过来,道:“噢!这还真没听他说起过。要知道教皇这个人性子孤僻,别人很难和他走近……”说到此处,慕容菁儿也咳嗽了一下,止住了他的话音。 上官英狐道:“我回去替姑娘留意留意。但,请教姑娘,若是有人真得被此物摄入了脑内,可有法子解除么?”魔文道:“有!”上官英狐点头道:“噢!很难么?”魔文笑道:“并不难?这也不是害人的法子,授予你也无妨。”说着,将解除惑心魔血之法向三人说了。 上官英狐道:“我有一句冒昧之言,说出来二位莫要怪在下唐突。”谢无双道:“恭聆高论。”上官英狐道:“我们幽家自创教以来,乃至现在这么强大,就是因为能够不断的汲取新鲜的血液,二位少年英俊,正是世上难得的人才,若是能够入了我们幽家,以后必能建就一番大事,嘿嘿!日后幽家的教皇宝座,说不得就是你们二位的。” 谢无双和慕容莉都是面色一变,慕容菁儿眼神一转,道:“是啊!我们幽家教规向来处事公道,教皇之位无论谁来做都不允许超过十年,以二位现在的本领来看,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我们幽家的佼佼者。” 谢无双在印象中一直以为幽家是江湖上最黑暗的地方,而且自家的灭门仇人都有可能是幽家之人所为,虽说后来听闻蝶恋花便是幽家教皇慕容白后,心中以往的观念有些改观,却从未有过和幽家扯上关系的念头,更别说加入幽家。 魔文见上官英狐神色藏异,向谢无双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谢无双点点头,向上官英狐执手辞别。上官英狐道:“我还有一件事,谢姑娘和她的两位朋友好像没死,今天上午我在那边山上,看到了几个人的身影,看上去很是像他们。”谢无双听说,如获珍宝,面露喜色,道:“当真?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上官英狐道:“这就不大清楚了。” 谢无双道心内虽有些犹疑,不知他说的是否可靠,心下暗暗忖度:“这个人能在幽家身居高位,必是个才能出众的机敏之人,我姐姐他们现在江湖上倍受关注,他若是一有了我姐姐的消息,应该跟上去,查个底细才对?又怎么会不追上去。莫非他向我说谎,或者有什么别的因由?” 上官英狐见他低着头,揣摩个没完,道:“谢少侠,咱们就此别过!”向他二人一拱手,和慕容菁儿一起去了。 魔文道:“你姐姐既然无恙,我们又不知她去了哪里,你还是随我先去销魂宫,将你的毒解了,然后再带上解药,一起寻找你姐姐,这反而还快些。”谢无双思忖半日,点头道:“好!就这样!” 二人出了林子,见大路上空无行人。其时唐门事变,唐家堡附近村镇的人不敢再到唐门做生意,因此二人就是想买两匹坐骑也是不能。谢无双身体虚弱,稍行一会,便累得汗流如浆。到了天黑时,方到一个村庄,寻了一农户家歇息了一夜。 次日天明,魔文在村中买了两匹劣马。二人骑马走到壁山,将马匹换了。行了两日,到了离百花谷百里处的山岭处,解下马上的鞍辔,将马放生了,然后魔文欲挟起谢无双飞行过去。 谢无双但觉自己身体略有恢复,执意不肯,勉强运起鹤翅,到了百花谷中。 第278章 魔文还是将谢无双安置在他原来居住的房内,谢无双正要问司徒天工和梦魂离。魔文却先道:“梦魂离正在养伤,还不能够见你。”说着,唤进两个白衣宫装仕女命将谢无双伺候好了,尤其将他看好,不能让他随便乱走。 谢无双一看这两个宫装仕女不是别人,正是在洛阳郊外魔九家,侍奉魔九的欺霜和赛雪,随向二女打了声招呼。岂料二女面上冷若冰霜,狠狠瞪了他一眼。谢无双便不敢轻浮。 魔文出了房门,径直走进销魂宫去见魔域鬼母。魔域鬼母正在盘膝吐纳,一见她进来,忙立起身来,骂道:“死丫头,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让我天天替你担着心。”她口里骂着,早将女儿搂进了怀里。 魔文笑道:“妈,你又来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还能伤的了我不成?”魔域鬼母道:“你见到老三没有?那死丫头比你还野?我想见她一面竟费上老劲了。” 魔文道:“妈,你不用替他担心,有英郊陪着她不会有事的?”魔域鬼母道:“那个兔崽子也不是个正经玩意。”魔文将母亲拉到榻上坐了,闲聊了几句,然后道:“妈!您那魔莺消毒虫,能不能让我用一用。” 魔域鬼母看了她两眼,“呵”的一笑,道:“是那小子中毒了吧?”魔文笑道:“妈您怎么知道?”魔域鬼母道:“我看你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就猜到是那小子受了伤。”魔文面上红了红,倚在母亲怀里,笑道:“那小子也真够倒霉的,本来我不想管他的,但看着他那可怜相,还是搭把手吧!” 魔域鬼母笑道:“你就别在我这里耍你那点花花肠子了?”魔文笑道:“妈既然知道孩儿的心思,就赶紧给了女儿吧!” 魔域鬼母起身从密室内取出一个黑色的圆筒。魔文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然后道声:“谢谢妈!”说着便奔了出去。鬼母笑骂道:“死丫头一拿到东西,就连妈也不要了。” 魔文回到谢无双的房里,先命两个宫娥帮他洗了澡。待他出来后,便打开那小黑筒,取出一条雪白的蚯蚓般的怪虫来,让谢无双将这怪虫吞下。 谢无双惊了一跳,耸然道:“这是什么虫子,吃了他便可以解毒么?”魔文道:“谁让你吃了?我只是让你吞进去。百日穿肠丹虽名为穿肠,但毒素却已深入了你的腹腔,你把这魔莺消毒虫吞进肚子里可以将你里面的毒素吃掉。” 谢无双见她说的认真,又不便拂她的好意,只得忍着腥,放进嘴里。那怪虫一入口,谢无双只觉得那怪虫似是一枚冰凉的钢针钻进他的喉咙,顺着他的食道,进了他的胃肠。魔文道:“魔莺消毒虫会在你的神经血管清除毒素。”谢无双但觉那那条怪虫不停的在体内游走,沉思道:“但愿它不会穿破我的肚子。” 魔文哧的一笑,道:“想不到你这么胆小。”谢无双苦笑道:“谁不怕死?况且这么古怪的东西我又是头一次见到,就让它钻进了我的肚子里。”魔文道:“你不要多心,相信我,好好的睡上一觉,待到明天醒来,保你身体痊愈。”说着,为他盖上被子。带上门时,向他回眸一笑,便去了。 谢无双累了数日,早已浑身乏力,不一刻便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但见一个绿色的人影,飘了进来,坐在了他的床沿。谢无双忙坐了起来,抓住这女人的手,道:“魂离,是你么?”再向这绿衣女人仔细一瞧,但见这绿衣女人的面上,竟如水波一般荡漾。不由得吃了一惊,忙松开她的手,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扭过头去,道:“你感觉不出我是谁了么?”谢无双忙坐起来,抚住她的双肩,道:“魔文说你在潜心修练,却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梦魂离道:“只有你才能让我伤心、痛苦、泪水不干。” 谢无双心伤如碎,将她搂在怀里,道:“你全是为了我才成了这个样子,这全是我害了你。”苦诉半日,那女子去纹丝不动。谢无双觉出有异,忙扳过她的身子一瞧,却见这女子身着黄衫,神色凄然,竟是司徒天工。 谢无双只惊得呆若木鸡,过了半天才道:“天工,原来是你。”待伸手去抓时,司徒天工径直飘然而去。谢无双大叫数声,猛地醒了过来,原来竟是一梦,再回思方才的梦境,心里又愧又悔,接着但觉头晕脑胀,于是又躺了下去。 次日一早,魔文见他满头大汗,仍未醒来,伸手在他额上一摸,但觉滚烫,原来谢无双竟发了高烧。房门“呀”的一声,一人走了进来。魔文道:“你来做什么?他见到了你,一激动,只怕更会加重病情。” 梦魂离走上前来,道:“他病了么?”魔文道:“发了高烧。”梦魂离向谢无双的面色察看了一会儿,将手伸进了谢无双的被子里。魔文道:“你要做什么。”一言甫毕,却见梦魂离收回手来,将魔莺消毒虫取在了手里。 魔文道:“我正在为他解毒,你取出来做什么?”梦魂离嘻的一笑,道:“傻姐姐,你用这个为他解毒,他不病才怪。”魔文道:“为什么?” 梦魂离道:“魔莺消毒虫本身生有病菌,咱们属于妖类,对这种病菌有抵抗机制,用这个解毒还可以;但这小子是人类,体内不具有这种抗病机理,怎能不生病?”她说了一半,魔文便已恍然,忙道:“那要赶紧为他制病。”梦魂离向谢无双瞧了瞧,道:“文姐你出来,我有事想和你说一下。” 魔文见她说的正经,便随她走了出来。梦魂离沉吟了一下,道:“谢无双虽不似熊霸天阴险毒辣,但他身怀终结神话,已成了咱们魔域的后患,是不是该趁这个时候将他……” 魔文吃了一惊,道:“你说什么?你要杀他?”梦魂离道:“我确实有点舍不得他,但这是大姐的意思。”魔文道:“她并不是我真的大姐,我大姐早死了,我告诉你,谁要是动了他一根毫发,我一定会杀了她?” 第279章 梦魂离的身世 梦魂离素知魔文温柔宽和,此际见她竟露出杀机,心头着实一震,当下不敢再说,只叹了口气,缓步走出。 魔文唤过四个白衣侍女,道:“你们两个好好的守住这里,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放进去,若是里面那个人有什么差池,我决饶不了你们。”那四个侍女面红耳赤,恭身道:“谨尊公主吩咐。”魔文转身去了。 四个侍女走进房来,瞅了瞅熟睡中的谢无双,其中一个道:“你们说,二公主今天是怎么了,发那么大的火,还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又一个侍女嘘声道:“侍棋,小点声,小心把谢公子吵醒了。”侍棋道:“那又怎么样,让他听见了更好,去告诉小姐去,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另一个侍女道:“性子越是温和的人,发起火来才真的了不得,咱们千万不要以为她平日里对咱们好,咱们就以为得了意,激怒了她,那不是引火烧身么?快出去吧!”侍棋听她说的有理,便不再说。四女走出房来,布防去了。 待四女出去后,司徒天工的幽魂从床帏后走了出来,挨着床坐了。谢无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果然是你?”司徒天工欲挣,却挣不脱。谢无双道:“昨天晚上你为什么……,害得我大病一场?” 司徒天工扭过头去,道:“你的病不是因为我,而是那魔莺消毒虫的缘故。”谢无双拉她的手,抚以胸口,叫道:“不,我说的是心病。”司徒天工道:“这个病是为那个绿衣美人得的吧。”谢无双听了浑身一震,慢慢的放下了她的手,躺在了床上。 忽听一人道:“这个你不能怪他?”却见魔文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坐在床边,向谢无双喂药。谢无双道:“我不喝,让我死了算了。”魔文道:“梦魂离有一个密秘,你若是想知道,就把这碗药喝了。”谢无双道:“什么密秘也医不好我心里的痛苦。” 魔文向外道:“侍琴进来。”这侍琴是琴、棋、书、画四侍女中的老大。她走进来,一见司徒天工在里面,先是吃了一惊,忙躬身道:“公主有什么吩咐?”魔文道:“把这碗药重新煎着去。”侍琴接药碗出去了。 魔文道:“梦魂离的母亲是我姨妈,父亲是碧蛇魔君。他们二人不但是我们魔域的第一流人物,而且都是绝代美人。做为他们爱情的结晶,梦魂离不但完全继承了他们的绝代佳容,而且她的体内却还生了一种奇毒。” 谢无双正自暗思:“梦魂离的母亲既是魔文的姨妈,那自然也是狐妖了;她父亲名唤碧蛇魔君,想必便是蛇妖。”正在暗自思忖,忽听梦魂离体内生有奇毒,当即警觉起来,忍不住道:“什么毒?” 魔文面上一红,慢慢的道:“她口中的上腭,有两道毒腺,一道能射出如龙妃眼上的毒一样,腐蚀性极强的毒;而另一种毒……” 谢无双和司徒天工对望了一眼,均想:“和我们所猜的八九不离十。”二人又望着魔文,等她说下去。 魔文沉吟了一下,道:“另一种毒叫做魂牵梦萦散,谁要是和她接吻,或者上床……”说到这里,望了司徒天工一眼。 司徒天工叹了口气,说道:“我早知就是这样,所以我没有怪他。”说着,看了谢无双一眼。谢无双心下已经雪亮,眼中怔怔的。 魔文道:“这种毒会毒在你的脑神经,让你的脑中时时刻刻有她的影子,永远无法自拔的喜欢她?”司徒天工道:“我去了!”说着,飘出了门外。谢无双气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魔文道:“你不要恨她,她还救过你的命。”谢无双道:“我没有恨她,我是恨我自己,其实梦魂离有这般怪异,我早就知道了,我还是明知故犯。” 魔文吃惊道:“你早就知道?”谢无双于是将当初在销魂院,梦魂离要杀他和司徒天工灭口,后来和司徒天工被熊霸天软禁在了黑龙帮的花园里,司徒天工向他说了梦魂离的奇异之处。说道:“都怪我一时失足。” 谢无双觉得继续待在这里心里徒然愧悔无味,遂萌生了离去之意,但一来病势未愈,谢雪痕的解药又未弄到,只得勉强将养了五日。这一日,魔文又前来送药。 谢无双拉住她道:“我的毒解了没有?”魔文道:“解得差不多了。”谢无双道:“那怪虫真有这么神奇?能不能借我玩上两天?”魔文遂拿了装着魔莺消毒虫的圆筒给他,又将用法详细的告诉了他。 当日夜已过午,他偷偷的悄然起身,在桌上为魔文留了一张便条,然后将魔莺消毒虫绑在身上,向外掠了出去。顺着花径走了数步,心中暗想:“我就这般不辞而别,料来她们不会怪我,只是我这番出去,不知何日能再与她们相见。”想到此处,心内伤感万分,不觉流下了泪来。 忽听魔文道:“很多人都说你英雄年少,可惜从来没见到你做出过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出来,此番出去,一定要争口气,莫要被人看扁了。”谢无双忙抬眼四顾,见魔文从桂花丛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和一个黄色的包袱,到了他面前,递给了他。 谢无双接过一瞧,却是太极真人所送的玉仁剑,包袱里包的是太极神剑的剑谱和他的那两瓶消伤痊愈胶。 谢无双惊道:“这柄剑我收在了心里,这剑谱和这两瓶药让唐剑搜去了,怎么却到了你的手里?” 魔文道:“我为你把脉时,觉出你的心里藏有东西。昨日为了用魔莺消毒虫为你解毒,我便把你的剑从你体内取了出来。这本剑谱和消伤痊愈胶,我是从唐剑那里夺回来的。我在救你的前一天,看见唐剑正在路旁用你这两瓶药疗伤,认得那是你的东西,我在他用完之后,便将药给夺了回来,并从他身上搜出剑谱,也一并带回来了。你虽身怀奇功,但用起来杀伤力太大,也太过于扎眼,多练练这本秘笈上的剑法,对你好处颇多。” 第280章 谢无双道:“你知道我要走?”魔文道:“你今天向我要魔莺消毒虫,我便知道你想离去,因此特意等在这里为你送行。”谢无双本来想偷偷离开,此时听她如此说,乃问:“你这次不想和我一起走?”魔文道:“时候已不早了,赶紧去吧。” 魔文素来对他关怀有加,此际见她说的冷落,而几近厌弃,心内又是羞愧又是自卑,最后索性赌起气来,冷冷的道:“我早知道不应该来这里的。”随后竟欲将魔莺消毒虫还她,忽又想万不可为赌一时之气,而不顾姐姐的安危。于是道:“既如此,就不打挠了。”收好玉仁剑和那包袱,双翅一展,消失在了夜空。 谢雪痕那日听上官英狐说英郊的妹妹英姿被囚在了崆峒山,随即和英郊一起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到了山脚下,却见尽是黑龙帮的弟子在那里巡哨。谢雪痕道:“记得去年我和你前来为莲花道人祝寿的时候,各派还计划如何去剿灭幽家,却不想仅隔一年,这里便完全被幽家所控制,当真是世事无常。” 英郊担心幽家的人会拿英姿相要挟,便领着谢雪痕、魔九、凤舞从后山攀了上去。潜进莲花观,却见里面崆峒、昆仑、华山、峨嵋、青城弟子不时的走来走去,却并不见有幽家的人物在里面。 恰在此时,看见崆峒派葵花道人从廊上走了过来。谢雪痕瞧着四下无人,晃身扑去,一把按住了他的喉头,低声喝道:“别出声,否则立刻让你死。”葵花道人口中低声道:“姑娘你抓我做什么?”谢雪痕道:“跟我跃上去。”话犹未了,但觉右臂一麻,葵花道人已从她的爪下挣了出来。 谢雪痕吃了一惊,再要抓他咽喉,右爪已不听她使唤。 原来谢雪痕武功虽高,但内力较之于葵花道人却不可同日而语。葵花道人趁着她说话分神之际,暗暗运气将内力从右臂少海穴中涌出,击在她右臂曲池穴上,接着又反手一掌向谢雪痕面上劈去。他唯恐谢雪痕反击,这一下出掌不但迅疾凌厉,而且也使出了十成内力。 谢雪痕一觉掌风强劲,忙闪身飞出了廊外。便在这时,一道红光闪过,葵花道人惨叫一声,一只右手竟生生的断折。这是凤舞看着谢雪痕危急,所以向葵花道人发了一记火焰刀。 葵花道人这一喊,立刻惊动了莲花观中所有的人。顷刻之间,一大群人喝喝嚷嚷的涌了过来。为首一人是幽家青龙堂堂主铁布弘,身后诸人却是莲花道人、逍遥子、华青云、叶飘云、洗心师太各派掌门,另外又有一百多个各派弟子也跟着围了上来。 铁布弘右臂一挥,五朵金花向着英郊等人藏身的飞檐上击去。随着“嘭”的一声,飞檐塌下,英郊、凤舞、魔九也跃了下来。 铁布弘向四人审视了一遍,不禁暗暗吃惊:“这四人均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我方这里虽然人多,但各派对幽家还尚有异心,这倒不易对付。”心内正自筹划对策,莲花道人陡见师弟葵花道人受伤,不由得大怒,喝道:“大伙先擒了他们再说。”说着,拔剑向凤舞当胸便刺。 莲花道人作为崆峒名宿,凤舞也不敢小视,横身躲过一剑,挥掌拍出了一记火焰刀。 莲花道人一见这刀形的灼热火焰,顿时想起了一年前凤舞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手中夺走了那假的血观音。他深以此事为平生的奇耻大辱,一直对凤舞耿耿于怀。这时见着凤舞,胸中更是火冒三丈。他每一剑劈下,均有石破天惊之势。 凤舞虽素来对于中原各派的武功多有不屑,此时见了这等声势,心下也不禁暗道:“好个老道,果然有点厉害,没白活这么大岁数。”当下收了小视之心,凝神与莲花道人交起手来。 崆峒众弟子见状,也立刻杀了上来。铁布弘暗道:“也好,让各派弟子先消耗他们四人的精力,我们也正好坐收渔人之利。”思及此处,遂又鼓动华山、峨嵋、青城各派以及黑龙帮弟子、幽家弟子一齐杀上。然后自己站在高处,趁着谢雪痕、英郊、魔九、凤舞四人酣斗之际,不时的偷袭上一招金花手。 谢雪痕截住洗月师太,道:“早先不是说好了么,咱们大伙一起对付幽家,你们怎么反而和他们走在一起了。”洗月师太道:“幽家教皇答应各派,若是各派肯与幽家和好,便在洛阳武林大会时,放了各派弟子。我们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 谢雪痕心想:“各派若是救不回那些弟子,从此以后便散了,他们一定是权衡轻重之后,才不得不答应凤鸣的要求。”正想着,忽听洗月师太一声低喝:“谢姑娘小心背后。”谢雪痕晃身疾闪,但见五朵金花擦着耳边,飞了过去。谢雪痕大怒,晃身向铁布弘抓了过去。 铁布弘接连向谢雪痕弹出数十朵金花,谢雪痕的幽灵复活有影无形,竟从金花之间的间隙中滑了过去,展眼便到了铁布弘的身前。铁布弘又惊又骇,当即向谢雪痕劈了一掌,又向后翻了三丈,但他还未落地,便有一条软剑向他头上绞了过来。原来是英郊看着他纵跃的方向,抢先封住了他的去路。铁布弘见去势被封,在半空中又难以转向,伸掌在他的剑尖一拍,英郊的软剑登时偏了方向。 铁布弘师承幽家四大天王中的金花圣母门下,金花圣母的收徒虽众,但他的独门绝技金花手却只传了铁布弘。这金花手不但能弹出金花,而且运将起来,这一只手能坚揄金铁,是以他敢徒手去拍英郊的剑尖。 英郊的剑势一偏,铁布弘虽解了项上之厄,但其手臂却撞进了青锋之中。铁布弘痛叫一声,但见一片血雨漫天洒了下来。谢雪痕飞身上来,一爪拿住了铁布弘肩上的要穴。 铁布弘舒动了一下手臂,好在这金花手神功,含有一种奇妙的暗劲,护住了他的骨骼,才不至于整条手臂被一剑卸下,即便如此,整条手臂还是变成了一条模糊的血肉。 第281章 世外高人 谢雪痕喝道:“快让他们住手。”铁布弘极为恶毒的向着她和英郊瞪了一眼。突听一人喝道:“快放了铁堂主,不然我就杀了他们。”谢雪痕循声细视,但见铁布云、铁布华和崔天寒带着六个青龙堂的香主押着逍遥子、潇湘子和逍清子奔了过来。 谢雪痕道:“英姿在什么地方?”铁布云等人暗自寻思:“若是告诉他那女娃不在这里,只怕铁布弘会有性命之忧。”英郊见他们面上犹疑不定,道:“想要你们堂主的命的话,就赶紧说出来。” 铁布弘咬牙切齿的道:“我来告诉你们吧,你妹妹根本就不在这里。”英郊道:“他在什么地方?”铁布弘发狠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英郊神色铁青,冷冷的道:“我会有办法让你说出来的。”铁布华道:“那女娃被教皇带去了洛阳。你放了他,我便放了你这三位朋友。” 正说着,众人眼前一花,但见一个极高的人影,向着铁布云、铁布华、崔天寒三人扑了过去。这人的身法虽不及谢雪痕的幽灵复活诡异莫测,却也是快极,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冒出的。骤然间,竟攻了铁布云等三人一个措手不及。同时又听那押着昆仑三道的六位香主齐声惨叫,已被六个形貌如一的花衫女子割了头颅。另有三个与那六人相貌相同,穿着一样的花衫女子扶住逍遥子、潇湘子和逍和子,并为三人解了绑缚。 这人见逍遥子三人已被救下,随即也停了下来。众人这才看清,这人是一个穿着棕色衣服,长的弯眉蒜鼻,眼睛虽然又黑又大,但眼圈边上又裹了不知有多少道的皱褶,不仔细看,两只眼睛便像两个深坑。他虽瘦得几乎皮包着骨头,但其身高却差不多高有丈四。 谢雪痕所见过最高的人物便是幽家黑水旗掌旗使牛魔王,这人却比牛魔王还高了一尺。而令人惊奇,甚至骇然的是,这人一颗光头的左半边,竟少了小半个脑壳,活似是被人掀去了一块。众人都能从这个大窟窿里,看到里面正自蠕动的蛋白色的脑子。 众人面面相觑,均惊叹这人的长像。忽听一声长笑,随着两道黄光,但见两个人影落在了场中。一人身着红衫,发若朱砂,黄面獠牙,双目精光四射。另一人身材魁梧,相如钟馗,身着蓝黑色缎袍,正是谢雪痕曾在四川见过的那人。 魔九上前向这三人拱手道:“原来是三位师兄到了。”英郊也上前向三人施了一礼。那钟馗相貌的人哈哈一笑,道:“英兄咱们是旧相识了。”英郊道:“前些日子多有冒犯,还望恕不敬之罪。”那人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 那瘦高个子向魔九道:“小师妹,师父曾让你七师兄向我传书,让我见到你,一定要把你带回去,她老人家担心你的紧。”他虽长的瘦长,但说起话来,却声若洪钟,沉稳响亮。魔九道:“有人拿去了咱家的一件宝物,我若寻不回来,决不回去。”高个子道:“是什么东西?被谁拿走了,他要是不老老实实的送回来,我就抽了他的筋。” 凤舞道:“惑心魔血么,是我拿走了,有本事找我来。”那高个子一听,只气的青筋暴起,骂道:“你小子好大的胆,竟敢对老夫这么说话。”话未说完,但见他整个瘦长身子向着凤舞戳了过去。凤舞见他气势威猛,不敢硬接,挥掌将一座假山向他拍了过去。但听嘭的一声,石屑四散。 那高个子见没能打着凤舞,怒火更炽。当即双爪探出。他不但身材瘦长,其双臂也过膝,这一伸出来,差不多长有七尺,一双枯瘦的双手也如鸡爪一般。他正要向凤舞抓去,那钟馗相貌的人道:“大师兄,我看这件事还是等一下再说,咱们先将这几个人的事解决了。”那高个子一听不错,又转向了幽家诸人。 英郊道:“高先生,这几人不如交给我,舍妹被他们抓了去了。” 谢雪痕其实打心里并不愿和幽家为敌,这时见英郊这里陡然多了那么多的高手,而且个个凶恶,不由的反而替铁布弘等人担起心来。心内一动,将铁布弘推给了铁布云,道:“你们回去告诉凤鸣,好好的善待英姑娘,我们一定会去洛阳找他去。”又向英郊道:“放了他们吧,以凤鸣的性格,留着他们也没用,说不定让他恼了,反而对英姑娘不利。” 英郊心思缜密,不敢拿英姿的安危开玩笑,思忖了一下,道:“那也好,就放你们回去,若是英姿少了一根头发,我会加倍的还到你们身上。”铁布弘冷笑道:“我们幽家是被人威胁的么?”谢雪痕道:“你们还是快走吧。”铁氏兄弟悻悻的下山去了。华青云、莲花道人、叶飘云、洗月师太也要跟了去,英郊挥剑拦住了他们。 逍遥子道:“若不是他们,英姑娘也不会被幽家贼子掳走。”英郊道:“幽家的人反复无常,阴狠毒辣,他们决不会轻易的放了各派弟子。大家若是肯继续对付幽家,我向各位保证非但救出各派弟子,此事也就此揭过,谁也休再提起。”那钟馗相貌的人吼道:“谁若是不知好歹,我就让谁尝尝我这天魔掌的厉害。” 华青云等人见过这人的武功,均自忖不是对手,此时又见多了两个高手,心中现是发悸,害怕英郊向他们算账,这时听到英郊如此说,忙赔笑道:“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英公子既有如此大人雅量,我们又怎能不识时务。”洗月师太冷哼了一声,骂道:“无耻!”莲花道人、叶飘云见情势又变,也就默不作声。 英郊指着那缺半边脑壳的高个子,向谢雪痕介绍道:“这位是世外高人先生?” 谢雪痕后是听到后面带着“先生”二字,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一句,道:“什么?他叫世外高人?” 高个子眉头一皱,道:“怎么了?” 第282章 谢雪痕忙忍住笑,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心中却想:“这人想来不是中土之人,又长的高,武功也高,名字叫世外高人当真是名副其实。” 在场诸人听了这个名字,心中也觉得好笑,各派掌门个个涵养极高,喜怒不形于色,又见这怪人性如烈火,武功又高强,不便招惹,是以面上倒不怎么样。但不少年轻弟子,却个个硬撇着嘴忍笑。 那世外高人看着他们的样子,笑骂道:“有什么好笑的?”但话未说完,反而自己先笑了。只不过他是看着这些年轻弟子们那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才笑的。这个头一开,引得那些弟子们只如开闸泄了的水洪一般,也跟着哄然笑了起来。 世外高人大怒,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言语中,也不见他那瘦长的身子如何纵跃,只见一道黄色的身影一闪,朝着那几个发笑的弟子划了过去。唬得那几个弟子有剑的拔剑,躲闪的躲闪。但听几声惨呼,五个弟子倒了下去。待黄影停下,但见高人鸡爪般的手中抓着五块红肉,仔细瞧着,赫然便是心脏。那五个弟子两个是华山弟子,三个是青城弟子。 叶飘云见只因自己的弟子发了一声笑,便被他掏去了心脏,愤恨交加,“呛”的一声拔出剑来,喝道:“我来领教阁下高招。” 世外高人乜斜着眼,道:“你配么?”叶飘云面色铁青,冷笑一声,道:“那就死在阁下的手中。”心下敁敠道:“这人身材如此之高,其下盘想必较弱,不妨先攻他下盘试试。”当下长剑挺出,剑尖颤动回旋,直刺高人的前胸,但剑到中途向下划去。高人斜退一步,挥爪向他头上抓去。叶飘云侧身闪过,长剑上挑,劈他手掌。 世外高人的一只手掌虽瘦如鸡爪,五根手指更好似枯枝,但却极为修长。这时但见叶飘云长剑挑了上来,不但不躲不避,而且还探手向剑身上捏去。叶飘云长剑疾拧,世外高人却挥指一弹,但听铛的一声,叶飘云虎口一阵剧痛,手中的长剑再也拿捏不住,径直飞了出去。 世外高人右手疾若闪电,抓住了叶飘云的后颈,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便似提起一个婴儿一般。 院内的八九个青城弟子见师父受制,再也顾不得别的,纷纷挺剑向世外高人攻了上去。但还未近前,却见方才杀死六个幽家青龙堂香主,将逍遥子三人救下的八个花衫女子,纵身跃了过来,挡住了那八个青城弟子,也不知她们用的是什么手法,顷刻之间,八个青城弟子的长剑已被这八个花衫女子夺下,又反掌将八个青城弟子击倒在地。 叶飘云见青城弟子如此不堪一击,自己更是被这怪人擒在手里,半点动弹不得,当众受辱,心下羞怒交加之下,便欲自绝经脉。就在这时,突见青影一闪,接着但听“当”的一声,一人落在了身前。叶飘云斜眼一瞧,却见谢雪痕拿着一柄断剑,正自吃惊的瞅着那怪人,而那怪剑正是自己方才被震出去的长剑。 世外高人骂道:“好你个女娃,竟敢偷袭我。” 原来谢雪痕见这高个破壳光头将一派掌门玩弄于股掌之中,心中实在气不过,便捡起叶飘云的长剑,向世外高人抓住叶飘云的手臂上斩了一剑。她本想世外高人武功极高,自己向他手臂上斩去,他必会放下叶飘云,这是围魏救赵之计,其意在为的是救下叶飘云。却不想那高人非但没放下叶飘云,右臂不闪不避,反把他的剑折断了。 谢雪痕抓着半截断剑惊呆在地,凤舞在她身后道:“还是你厉害,他竟然察觉不到你这一剑。”谢雪痕喃喃的道:“厉害的是他才对,我斩他一剑,他不但毫无损伤,反而把我的剑给震折了。”凤舞道:“他不是凡人,你用普通兵刃自然伤他不了他,若这是三界兵刃的话,他的这条手臂早就没了。” 那高人也很惊异谢雪痕的身法之快,心中暗思:“想不到这女娃竟会幽灵复活,但倘若方才不是她偷袭我,我也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但他素来脾气暴躁,容不得别人轻视于他,这时听到凤舞如此说,更似火上浇了油的一般,将叶飘云一丢,挥掌向着谢雪痕和凤舞劈了过来。 英郊拦住高人道:“先生您本是世外高人,就别和我们这些后辈一般见识了吧。”那钟馗相的人物说道:“咱们是为英公子助拳的,就不必将这事闹大了吧。”那赤发獠牙的劝融叫道:“大师兄,让我替你治治这两个不尊长辈的娃娃。” 世外高人喝道:“你以为我打不过他们?你快给我闪一边歇歇去。”他在魔域辈份甚高,平时对别人颐指气使惯了,别人又都对他敬重有加,是以眼中不但不能容物,而且发起火来,除了魔域鬼母之外,无人能劝。那劝融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想被他当头泼了一脸冷水,一张黄脸不由的变成橙红色了。 英郊和那钟馗相的人见状,心内怏怏,不便再劝,只得由他们斗在一起。 这世外高人的武功在魔域仅次于其师魔域鬼母,较之于凤舞确实要高的多,谢雪痕身怀幽灵复活,尽管往往不能尽情发挥,但即便如此,却也不低于凤舞。三人均知对方是当世罕蓬的劲敌,谁也不敢疏心大意,尽展自己平生所学。 凤舞展起双翅浑身燃起烈焰,便似浴火凤凰一般围着那高人上下翻飞,玄火神剑、火焰刀只如闪电惊雷一记一记的击了过去,周边树木挨着的也跟着燃起了大火。莲花道人唯恐这座道观化为灰烬,连忙命人救火,但救火的弟子却又哪里能够到得近前。 谢雪痕亮起幽冥神爪,施展起幽灵复活神功,在火光中穿来穿去,看起来竟比真得幽灵还要诡异莫测。 那高人斗了没一会儿,便暗暗叫苦,深悔自己方才过于托大,不听人劝,而酿成这般骑虎之势。目下只得硬着头皮,展起自己最得意的魔皇分体大法分抵二人。这魔皇分体大法一施展起来,他竟幻出了七八个身影反而围攻起那两个人来。 第283章 九体人 在场众人见了这种阵势,禁不住全惊呆了。钟馗人、劝融心内自忖:“我一向自认自已也算当世佼佼之流,若是到了中原,完全可以睥睨天下,但若和那个浑身着火的年轻人比较起来,自己也只能和他不相上下,若比起那女娃,却还颇有不如。” 其他各派掌门却是个个心丧若死,泪水长流,暗自责道:“我们一向还以宗师而自居,现在看起这几人所使的武功,真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简直是井底之蛙。” 世外高人以一人抵敌这江湖上的两大绝顶高手,不到半个时辰,便渐渐的落了下风,又过了顿饭的工夫,已是汗流如浆,难掩颓败之势。 众人见胜负将分,均又重新清醒了过来。英郊看着高人渐渐落败,既不敢上前劝住、又不敢上前助拳,更不便看着他败在谢雪痕和凤舞手里而难堪,一时间和钟馗人、劝融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劝融和华青云诸人心中既有幸灾乐祸之感,又怕那高人败下阵后,会迁怒到他们头上,拿他们出气,一时间心里惴惴不安。 世外高人忽然道:“惑心魔血是咱们魔域的圣物,得赶紧让那姓凤的小子交出来才是。”众人明白是他斗不过凤舞和谢雪痕,而想让魔九他们上前助拳,心内遂对他生了鄙夷之意。 英郊顺势道:“现在时日已然不早,三位不妨暂时罢手,改日再分出胜负,咱们先商谈一下惑心魔血之事。” 谢雪痕本来是为了救下叶飘云,并不想和这世外高人相斗,此时听英郊如此说,更不便违他之意,于是向凤舞道:“咱们撤吧!”凤舞双翅一展,和谢雪痕跃出了三丈之外。 世外高人也收了身形,连喘了几大口,微微一笑,向凤舞道:“你小子最好快点将惑心魔血还给我师妹,否则下次我再遇见你,非好好的教训你。”说着,也不和英郊等人道别,长啸一声,晃身便跃下山去,展眼间不见了踪影。 这时日色将没,西面天边的烂云犹如片片枫叶,浮在天际。莲花道人命人收拾房间,整理杯盘,以款待诸人。 英郊等人在花厅坐下。谢雪痕偷偷拿眼打量那九个女子,年龄约有二十七八,均是云髻如墨,面如银盆,柳眉如画,凤眸如水,肌肤胜雪,穿着一身金色锦缎华服,显得无比高贵。其中一人坐在椅上,端然不动,一言不发,透出清雅高华,不怒自威的气质,令人为之所摄。其他八人形像与之如一,站在一侧。 谢雪痕见她们长相,年龄,气质,衣着恍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心道:“妈呀,这是九胞胎吧,真不知道她妈是怎么把她们怀上的。”在外头的时候,又见他无论是行动,还是走路,配合的天衣无缝,整齐划一,显然是受过极严格的训练,只是有一点怪异,就是那站着的八女始终跟随着,坐着的那个坐在椅上的女子,那女子似乎不论要做什么事,连嘴也不用动,那八人便过去做了。 谢雪痕忍不住向英郊道:“英大哥,怎么不向我们引见引见你的这几位朋友。”英郊指着那个钟馗模样的人道:“这位是魔九妹妹的三师兄,姓董名大千。”又指着那赤发獠牙的怪人说道:“这位是六师兄,姓劝,名融。”谢雪痕等人均拱手道声:“失敬!” 英郊终于指到了那个端坐椅上的气质女郎,笑了笑,说道:“这位姑娘是魔九八师兄的表妹,名矢志,姓黄枫。噢,她是海外九体族人,她们的姓氏跟咱们中土人的姓氏不一样。他们的名字放在前面,姓放在后面,叫矢志·黄枫。又因她的名字先后被他们家族的先人先后用过两次,所以她现在也用上了,于是又把她称为矢志三世。你可以叫她矢志·黄枫,也可以叫她矢志三世。” 谢雪痕暗自惊异:“我们若是遇到前辈的名讳,避之唯恐不及,她们竟还再用族中长辈的名字,可见他们那里定是没有礼仪的国度。”偶瞟到莲花道人、华青云等人见他交头接耳,面上也现出对这女子的鄙夷之色。 那女子被英郊这般把她向别人详解了半天,面上仍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谢雪痕再看那站着的八个女子,说道:“那八位莫非是这位的同胞……”心想:“她既叫矢志三世,那后面的该不会是矢志四世,五世,六世……” 英郊正待答话,那站立的八个女子如八道影子,倏地飞上那坐着的矢志·黄枫三世的身上,不见了。矢志·黄枫端起茶抿了一口,淡淡地道:“你们既然如此好奇,就让我来说吧,我们九体人有九个身体,需要的时候,他们就像我们的影子一样,从身上分出来,指挥他们做事,如使手足,若是不需要,就又像影子一样,回到主体上。 九体人本叫智族人,因一生下来便有九个身体,故此俗称九体人。他们的心脏只在主体上,虽和原体不相连,却受原体的心意感应,宛若臂膀手足。八个副体尽管穿了衣服,却也并不妨碍他们隐入主体内。” 在场各派人物见了矢志三世这般奇异,无不暗暗称奇,有些人却是暗暗不屑,觉得她并非人类,不过是一怪物罢了。 英郊岔开话题道:“谢姑娘,英姿既然被带去了洛阳,我还得去洛阳找她,只是你……。”说道这里,顿了一下,道:“你身上的毒时日已不短,万万不可以再耽搁了,我看还是抓紧时间,去寻解药才好。” 谢雪痕暗自思忖:“论精明智谋,英郊强我百倍,此时他又多了这么多武功高强的高手,那世外高人虽说暂时去了,但若英郊需要时,看情况必定还会再来,我继续跟着他,也帮不了他什么大忙,万一我的毒势发作时,反而让他担心,竟而成了他的累赘。”当下说道:“既是这样明天我就继续去唐门寻解药去。” 第284章 英郊点了点头:“龙妃和唐门不知是因为什么关系,走的这么近,但我想若是找到唐门的人,自然也就能找得到龙妃。幽家虽说将唐门中人赶出了唐家堡,但我想唐家堡是唐门的根本所在,他们决不会轻易放弃,想必一定还在唐家堡的周边活动。若是找到了他们,龙妃八成也会出现?你和凤公子先去,等我救回英姿,一定去唐门寻你。” 二人计议已定,便各回房歇息了一夜。次日一早,谢雪痕和凤舞便要下山。峨嵋派的洗月师太听说谢雪痕要走,便也率领峨嵋弟子跟了出来,道:“英公子这里人才济济,不需要贫尼在此画蛇添足,况且我们离开峨嵋山已久,正想回去看看。姑娘和凤公子曾经救过本派弟子,峨嵋上下虽然一直万分感激,却从来无缘当面谢过,今日二位既要去四川,能否让贫尼和你们二位同路一叙。”其实唐门和峨嵋虽说同属川中,但这二地却相隔遥远,加上蜀中地形复杂,更使得这二地恍如隔世。 谢雪痕本待推却,忽见洗月师太神色有异,再瞧峨嵋女弟子个个东张西望,神色紧张,几似逃狱的一般,便知这其中必有文章,于是道:“这样甚好,那咱们就赶紧下山吧。” 众人下了崆峒山,又向南行了二十多里,洗月师神色才舒缓过来。谢雪痕道:“贵派一向和华山派相处甚密,怎么华山派没有和师太一齐下山?”洗月师太面上一红,道:“怕人多了被人察觉。”谢雪痕听了,不禁一怔,凤舞也停下了脚步。 谢雪痕道:“被谁察觉?”洗月师太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从中倒出一枚微细的牛毛细针,托在掌上递到谢雪痕面前。谢雪痕看了心头一震,她记起洗心师太、李天王和唐翎均是遭了这种暗器而亡,忙道:“这是从哪弄的?” 洗月师太说道:“那日在壁山的弘远客栈和姑娘分别后,贫尼和华掌门、叶掌门便去了昆仑派,和逍遥子他们相见后,我们便在昆仑派住了下来。有一日晚饭后,我打完座,见月色甚好,便出来透气,却忽听东北方向有叱喝叫喊声,其中还有女子的声音,我唯恐是本派的女弟子,便赶紧赶了过去。 到了那里一瞧,见英郊的妹子正哭喊着发疯似的向华青云疾攻,并且不停的发射着暗器。我一见又惊又怒,连忙赶上去相劝,但那姓英的小姑娘脾气倒是不小,反而向着我放起暗器来,我连忙抖起拂尘接了数枚。我还没有将他们劝开,却早惊动了其他的人,莲花道人、叶掌门、逍遥子也都赶了过来。 逍遥子命昆仑弟子将华青云捆起来,向那姓英的姑娘跪下陪罪。我心里本来也恼华青云作为一派宗师,怎么和一个小姑娘这样厮打,未免有点以大欺小。但听逍遥子要将华青云捆起来,为那小姑娘跪下,这确实就有点过了,那小姑娘莫非还是一位公主不成? 逍遥子叫道:‘公主哪能和她比?’所以只是不依,一定要让华青云跪下,那华青云堂堂一派掌门,又怎能向一个小姑娘下跪,所以一定是不依,众人劝也劝不住。便在这时,忽见天上一道黑光向着道观劈了下来,接着听见嘭的一声巨响,一座玉虚宫整个塌了下来。 我们立刻惊呆了,过了片刻,听着轰隆隆一阵响,一个长着八只眼睛,生着两对长翅的大斧头又飞上了天去。我们听说过这幽家的飞光斧非常的厉害,少停必定还会击下来,于是赶紧四处逃避。果然过了没一会儿,那斧头又飞击了回来,连续数次,昆仑山上的道观坍塌了大半。 我在惊慌躲避之时,忽然发现塞在拂尘上的暗器,竟是和杀死我师姐的一样。我当时又想,莫非当日在平凉暗算我师姐的便是这小姑娘?但看她发射暗器的手法并不怎么高明,又怎能暗算得了我师姐,随即我就想到她还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哥哥,而她的哥哥当日也在平凉,而且还和姑娘你在一起?” 谢雪痕听到此处,早已愣住了,洗月师太、李天王、唐翎死去时的一幕幕均浮现在了她的眼前。其实在她的内心底处世,早就对英郊有些疑心,只是作为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敢去认定此事,而且在昨日英郊身边突然出现了几个古怪邪气的高手,她在不觉中便和英郊疏远了几分距离。 凤舞在她耳边道:“昨日的那几个高手乃是魔域九杰中的几个,而那个叫矢志?黄枫的,是魔域娇娜王国的人,她表哥是魔域九杰中的老八,叫双栖?白杨。” 谢雪痕听的浑身都凉了,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向凤舞白了一眼,道:“魔域的人不一定全坏,他们不但救过我姐弟俩的命,那魔文对我弟弟也不错,再说你不属于魔域的人么?”凤舞听了,笑了笑,不再答言。 谢雪痕又向洗月师太道:“幽家后来攻来了么?”洗月师太道:“不错,还是凤鸣亲自带了人来,华青云本就恼恨逍遥子,所以就抓了逍遥子师兄弟向凤鸣投诚了。那子文又向众人说,只要愿意归顺熊威黑龙帮的,便会放了在幽冥城之役中被幽家虏获的各派弟子。其他各派见大势已去,也只好……” 众人边说边行,不觉到了一个镇上,便寻了一家饭店打尖,用过午饭,在镇上买了马匹向蜀中前行。 谢无双离了百花谷,知道谢雪痕去了崆峒山,便向北飞来。不一时,到了山上,却听守山的昆仑派弟子说谢雪痕已然下山,去了唐门。确认谢雪痕确实无恙后,心内一阵欢喜,因想到凤舞身上有毕方神火翅,当即也向着唐门赶了过来。 到了唐家堡附近,只见无数黑龙帮弟子和少数幽家弟子依然在忙着开挖寒星窟,而谢雪痕和凤舞的踪迹却一点也无。于是又向着唐家堡的附近,扩大范围展开了地毯式的搜索。过了两日实在没有着落,便直接落到寒星窟前。 第285章 流金蜂的凶残 此时在这里负责统领黑龙帮和幽家弟子的是燕无珠和雀鹰扬,其他的幽家首脑均已回到洛阳,去参加那里的洛阳盛会。 众弟子见谢无双前来,忙通报了燕、雀二人。二人均想:“方今武林中有双翅之人,均属佼佼之辈,不知这人是哪一个,莫非是龙妃前来。”心中一面琢磨,一面赶了过来。待见到是谢无双,先是一惊,暗道:“当日我们明明亲见这小子钻进了这石窟之中,不知他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但知道这人并非凶狠恶毒之辈,遂放下心来,道:“原来是谢公子,此次前来,不知有何贵干?” 谢无双道:“不知二位可曾见过我姐姐没有?”二人听了,诧异道“谢姑娘来过这里么?”谢无双看他们的神情,便知他们也不知道谢雪痕的形踪,便道:“我从寒星窟出来之后,便一直和她失散,二位既然不知她去了哪里,我就别处找去。”说着便欲告辞。 雀鹰扬道:“谢公子稍待片刻。”谢无双道:“有什么事?”雀鹰扬道:“谢公子既能从这窟中出来,一定还有另一个出口,敢问谢公子能否见告另一处出口的所在么?” 谢无双道:“我劝二位速速带人离了这里。这窟中有一种极厉害的东西,到时免的引火烧身。”说出这话,又暗自懊悔:“他们要找的只怕就是那怪蜂,我怎得脱口告诉了他们。”果然,二人一听此言,眼睛均是一亮,说道:“那东西果然还在里面?我们还以为再这样下去,只能是徒劳无功呢。” 正说着突听洞内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将窟外众人都惊了一跳。燕无珠喝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言未歇,洞内涌出一片金潮,少说有数万只,如洪水般淹没了洞口的三个黑龙帮弟子。这些狰狞怪物一咬住皮肉之后,便不松嘴,扭着动头,把肉生生的撕下,这才离去,再有后继者上来,张牙撕肉。 那三个弟子被它们整个包裹住,跟本就扑打不及,随着连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并带着“哧哧啦啦”的撕扯血肉之声,顷刻之间,他们三个浑身血肉已经模糊,只剩下了附着少许肉的骨头。窟外众弟子看到这般场面,只骇的四处乱窜。 谢无双、燕无珠、雀鹰扬已看清这些金光闪闪的东西竟是拇指大的怪蜂,但与蜂不同的是,这怪东西竟生着嘴,口中闪着剧齿般的牙齿,见人就啃。谢无双后来虽听魔文说过,这流金蜂长到最后,会变成这番模样,心想在寒星下面的洞穴里,那老者明明说他养的流金蜂已被我用电鳗功给电死净尽了,怎得出来了这么多比那些大这么多的怪物? 燕无珠和雀鹰扬慌忙一个拔出长剑,一个展起鸳鸯应劫戟,迎击怪蜂。群蜂看到二人,如潮水一般裹了上来,争先恐后的啃向二人。燕无珠和雀鹰扬把手中的兵刃舞的水泄不通,但群蜂视二人如美味,以飞蛾扑火,无孔不入之势向二人疯狂攻击。 二人虽说武功高强,但这般下去,随着内力消耗,终有不继之时,最后难免命丧蜂口。谢无双忙施展终结神话,化作一张长四尺,宽二尺,薄如纸张的沙刃细网,向群蜂罩了过去。他这细沙锐利之极,流金蜂一挨上,便被割烂,少刻消除了一些。谢无双赶紧化回原身,向二人喝道:“跟我走!”说着展起双翅,挟起二人冲天而起,将蜂群甩在了下面。 三人在一座山头落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再向下瞧,下面已无活人。 燕无珠道:“好厉害,怪不得凤鸣一直要得到这东西。谢兄弟你这样救了我们二人,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不违反本教教规,你尽管吩咐。” 正说着,但见那群金光闪闪的怪蜂,如电光一般向着他们紧追了过来。三人心里一凛,连忙挥翅疾躲,但那蜂群却并未朝他们攻来,而是径直飞向了他们的上面。三人举目细视,上面十丈处飞着一个蝙蝠般的黑影,正是龙妃。 蜂群落到她的身上,便化成三寸长,牛毛细的金针,别在她的衣服上,接着一软,恍若是细线绣在了她的衣服上一般。她的一身黑衣,登时金光灿烂,在阳光下耀眼生缬。 谢无双、燕无珠、雀鹰扬看到流金蜂还有这般奇妙,均觉匪夷所思。谢无双带着二人吃力不小,暗自盘算,若是龙妃追来,自己躲也躲不及,不如落到地面,寻个藏身之地再说。盘算一定,向二人道:“咱们下去。”挟起二人,向南山飞去,见下方丛林茂密,便束翅俯冲落下。方将二人放到地面,龙妃也跟着到了头顶。三人这才看清,龙妃披风里面的衣服上也是金光闪闪,显然也密布着流金蜂。 谢无双道:“你好狠毒,竟然养这样的东西。” 龙妃冷笑道:“我狠毒?那他们呢?”她说的是燕无珠和雀鹰扬。接着又道:“他们竟将我们唐门夷成了平地,这手段不狠毒么?”谢无双和燕无珠、雀鹰扬三人相视一眼,问道:“你们唐门?你和唐门是什么关系?” 龙妃尚未回答,突听一人道:“不错,龙妃是唐门子弟。” 谢无双一听这个声音,如获至宝,忙转身去瞧,只见谢雪痕、凤舞、化梵音走了过来,另外还有一个和尚。谢无双喜道:“三姐,我可找到你了,你知道么,我找到能解你身上百日穿肠丹的法子了。”说着,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装着魔莺消毒虫的黑筒。 谢雪痕抓住他的手,道:“不用了,我的毒已经解了。”谢无双怔了一下,问道:“解了?”谢雪痕微笑着转眼瞧了化梵音一眼。谢无双忙走至化梵音身前,俯身拜倒,道:“谢谢化公子救我姐姐。”化梵音俯身将他扶了起来。 龙妃听谢雪痕百日穿肠丹的毒已然解去,冷冷地道:“五哥,是你解了这个丫头的毒吧。”化梵音身后的那和尚走上前来,向龙妃道:“施主?这么多年来,我们对不起你。” 第286章 龙妃的身份 龙妃心头一震,失声道:“你怎么……怎么这样称呼我?你出家了么?”那和尚从怀中取出一丸黑色的丹药,走向龙妃,说道:“这是百日穿肠丹的解药,你服了吧。”龙妃叱道:“别过来。”在场众人都是一惊,龙静也怔住了,停下了脚步。 谢无双凝目细瞧那和尚,果然是辟邪九兽中的老五吐香狻猊龙静,便问谢雪痕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谢雪痕、凤舞和峨嵋众人入川之后,便分道扬镳,洗月师太前往峨嵋山;谢雪痕和凤舞继续一路向壁山前行,进了重庆地界,却遇见了化梵音和狻猊龙静。起初二人一见龙静没死,也是万分惊奇,忙问详细。才知道当日聂海棠杀八兽之时,狻猊因未受绑缚,逃的快一点,虽挨了一剑,却只是受了重伤。 当时化梵音其实便在左近,因见他们众人共在庙内歇宿,不便进去,只在庙外歇息。后来庙中事变,谢雪痕他们追了出去。化梵音方走了进去,见狻猊龙静并未死去,便将他救下,又施法化去了其七人的尸体,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那关帝庙。故而谢雪痕四人和龙妃、聂海棠回来看时,不见了辟邪七兽的尸体。 狻猊龙静被华梵音救活,养好伤后,一来见华梵音气像不凡,且武功通神;二来又感念他的救命之恩;三来弟兄们已死,孤身游荡江湖并无意思,遂出家拜了化梵音为师。之后他又向华梵音说了谢雪痕中了百日穿肠丹的毒,以及有关龙妃之事。化梵音听了也大为吃惊,随即领了他来到蜀中,巧的是,又正与谢雪痕不期而遇。 谢无双和幽家众人眼龙妃对龙静大声狠叱,均感惊异,心想:“素闻辟邪九兽情同手足,怎得龙妃对龙静这般态度?” 龙静道:“这就是那百日穿肠丹的解药,你服了之后,以后就再也不受人控制了,我那七位兄弟也死了,也免了你的后顾之忧了。” 龙妃淡淡地道:“当初我们一起练九龙辟邪功时,你们八个不放心我,让我服了你们调制的百日穿丹药。但你们不知道,就凭你们八个三脚猫的治毒本领,调治出来的根本就不叫毒,早就有人轻而易举的替我解除了,但我还是遵守了对你们的承诺,尽我所能的去庇护你们。” 在场众人这才明白辟邪九兽当初合练九龙辟邪功,并非是因为他们之间多么肝胆相照,而是其他八兽让龙妃服食了他们的毒药,在功成之后,好依此制衡龙妃。 龙静动容道:“是谁给你解的毒?” 龙妃道:“其实我是唐门弟子,我本名叫唐羽。当年我为了让你们肯和我合练九龙辟邪功,便暗中使计,让你们得到了唐门的练制百日穿肠丹的配方,你们便在那个配方的基础上,研制了新的毒药,让我服下,以防我功成之后,不听命于你们。但不论你们怎么改动那个配方,唐门都能制出解药来。” 龙静愣了老半天,叹了口气,退了回来。 谢雪痕道:“唐门是一很有实力的大派,你也武功高强,却为何以以这般形象混迹在江湖?”龙妃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你不必多问。” 忽听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从谢雪痕他们后面的来路传来,道:“你既然向他们透露了你的真实身份,何不把你的委屈也说出来,长期郁积在心里,想必难受的紧。”众人扭头循声急视,却见鬼姥姥和一个矮墩墩相貌可怕的怪人,步履蹒跚的携手走了过来。少刻,便到了他们身后。 谢雪痕很是忌惮这二人的长相,见二人走近,躲闪着为二人让开了路。谁知那鬼姥姥二人偏往谢雪痕身后藏。谢雪痕变色道:“你这是做什么?最好离我远点,否则我决不客气。”谢无双和凤舞也有点动容,上前护着谢雪痕。 鬼姥姥道:“有关唐羽的故事,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但我要是说出来,她肯定会杀我灭口。你和我是最熟悉的,而且在这里你的武功也很高,武功高的朋友也多,而且你又对这个故事很好奇,所以,我想让你保护我,这应该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谢雪痕确实对龙妃的身份很感兴趣,而且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什么涉及他人的大密秘。其他众人也是这般心思,雀鹰扬道:“你就说吧,这里这么多高手,龙……唐羽决伤不了你。” 鬼姥姥仍躲到谢雪痕背后,让她遮着她佝偻的身子,说道:“唐门作为毒药暗器世家,只所以能够雄居蜀中,扬威武林,主要靠的还是毒药暗器。但武林各派在不停创新本派武功的同时,也在想方设法的去破解其他各派的暗器。 而唐门暗器作为暗器中的魁首,自然便成了各派首要破解的目标,这便给了唐门极大的挑战,尤其是江湖上出现了一些神冥魔三界兵刃法宝武功之后,唐门暗器与这些东西较量,愈发觉得困难,甚至有不支之感。虽说拥有这些宝物的人在江湖上寥寥无几,有的几乎是足不出户,但幽家的崛起,却让唐门感到了真正的危急感。 于是,唐门的历代掌们为了能够研发出更加无坚不摧,无人能躲的暗器,那是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机。唐门现任掌门唐列的袓父唐睢有三个儿子:长子唐皿,次子唐蛊,三子唐盅。唐皿有三子一女,长子唐刖,次子唐刑,三子唐刵,女儿唐刎;唐蛊生二子:长子唐刈、次子唐剂;唐盅生三子二女,长女唐删早夭,长子唐列,次子唐剒也是早亡,三子唐剑; 皿字旁一辈的老二唐蛊武功高强,暗器更是出神入化,而且此人聪颖过人,又工于心计,还颇具野心。唐睢将终之时,本欲将掌门之位传给唐蛊。但唐蛊为了能够专心研制暗器,便将掌门之位让给了唐盅。 唐盅才能虽不及唐蛊,但武功也很是了得,行事机敏,不但不负二兄所托,将唐门发扬的更加光大,而且自己也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声名。而作为幕后英雄的唐蛊却极是默默无闻,非但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世上有这么一个人,甚至唐门后辈中也很少有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唐蛊的长子唐刈性格恬淡,并无大志。但其次子在对于暗器的爱好上,较之于父亲那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仿佛他生下来,便是为了暗器而生。他早先生过一子,却早夭;三十岁时又生一女,是为唐羽。” 第287章 唐羽的苦难 在场众人听到这里,不禁看了唐羽一眼。 鬼姥姥继续道:“但这唐羽却是非常的不幸,要说他的祖父和父亲是为了家族的暗器而贡献,付出了一生的话,那么她就是为了家族的暗器而牺牲了自己的一切,可以说她只能算是牺牲品、工具。 三十六年前,唐蛊和唐剂父子远赴了一趟魔域,见到了一位被他们认为是毒至尊的人物,正好这个人的名字和唐蛊一样,也有一个蛊字。蛊是什么,就是毒的意思。那个人的蛊字前面还有霸王两字,叫作霸王蛊。唐蛊、唐剂父子回到唐门之后,二人便开始策划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将唐剂年仅五岁的女儿,安插在那个恶魔身边,以便让她能偷学到最厉害的东西。自从祖父和父亲有了这个计划之后,唐羽便与苦难结下了不解之缘,更为天地不容的是,这种苦难是从她的童年开始吞噬的。” 众人转头去看唐羽时,目光中都充满了怜悯。 鬼姥姥道:“她到了那个怪物身边之后,无日无夜的不受到那个变态恶魔的摧残。十年之后……”说到这里顿了顿,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瞪着谢雪痕,说道:“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谢雪痕耸然道:“什么?” 鬼姥姥伸出两只枯干的食中二指向谢雪痕道:“那个魔鬼挖去她的两只眼睛。”谢雪痕“惊”的啊了一声。鬼姥姥道:“这还不算,那个家伙又将将两条蛇移植到她的双眼,并且还在她的头上种上了毒腺。” 谢雪痕只觉手脚冰冷。鬼姥姥道:“我听到了一件事,说聂海棠伙同倭寇拐卖了许多女孩卖到海外。”谢雪痕道:“确实有此事。鬼姥姥道:“你只到那些女孩子是被卖到哪里么?”谢雪痕动容道:“莫非……” 鬼姥姥道:“不错,就是卖给霸王蛊那个老不死的,然后一个个都这么折磨死。唐羽就是通过倭寇送过去的,不过比起其他女子,她还算幸运些,只是眼中被植了两条蛇,而她们……哎哟,那真是没说……”谢雪痕听到这里,只差点晕过去。 凤舞见谢雪痕满面惶恐,便向鬼姥姥吼道:“你再吓她,我一掌毙了你。” “好,咱们继续说唐羽。不,说我们两口子吧。”鬼姥姥说到这里,深情的看了随她一起来的那个吓人丈夫。说道:“当年姥姥我啊,也是一朵花一样的俊,哎,不信,你回去问问你师父。”这是向谢雪痕说的。又道:“我丈夫当年呢,也是人模狗样的,嘻嘻。但我还是看不上他,觉得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一朵鲜花怎肯插在他这堆牛粪上?” 众人听到这里,又好气,又好笑。 鬼姥姥道:“而我是冥界中人,他是魔域中人,我更不想嫁他。但我丈夫有一样本事,还是迷住了我。就是他口技极好,世上的任何声响,不论有多复杂,哪怕万鸟齐鸣,群虫合奏,天崩地裂,他都能用嘴发出来,所以人称他为口技公子。至于他唱的歌声,婉转动人,情迷五内;他日日徘徊在我家门前的河对面,向我口吐高山流水,梅花三弄。他的歌声让我缠绵悱恻,心猿意马。久而久之,我发觉若是少了他的这些声音,我便无法生活了。不得已,我只好跟了他,一起去了魔域,也过了几十年的幸福日子。但是有一天,遇到了霸王蛊这个狗娘养的野王八,我们的好日子也就此跟着打住了。” 在场众人见这个小老太婆如此骂人,都哂笑不已。 鬼姥姥道:“原来这个****的有一种爱好,就是憎恶美好的事物,若是能将美好的东西亲自动手毁掉,他便觉得像赢了钱一样的大慰平生。他见我鬼姥姥长的俊俏,丈夫也风度翩翩,歌唱的好听,生活的开心美满,便好似得了风寒一样的难受,于是赶紧为自己配药治病。只是这种为他治病的药,却要给我们两口子吃了,他才能康复。” 众人先是觉得好笑,听到这里随即一惊,忙道:“怎么?” 鬼姥姥道:“我们吃了这种药之后,我就立刻美人迟暮了,没几天工夫,我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我丈夫的身子也立时矮了下去,接着又横了起来,直至变的如此吓人,而且嗓子也跟着哑了。唉,我二人变成了这副模样,那狗贼的病便好了,身体也健康了。” 谢雪痕叹道:“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最坏的人,莫过于聂海棠和熊霸天了,真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鬼姥姥道:“我们二人成了这副模样,没办法,我就去那老坏蛋那里去偷解药,可是那个老混蛋那里,实在是只有妖怪才能居住,跟本就不知道哪里是他的药箱。我虽不能得手,却发现了唐羽,便让她去为我们偷解药。作为回报,我送她蝙蝠幽冥冀和冥王笛,还有刀魂曲的谱子和九龙辟邪功秘笈。唐羽虽没把解药全部取来,但总算治好了我老头子的嗓子,我却把这三件宝物都给了她。唐羽便用蝙蝠幽冥翼从那鬼地方逃了出来,并且还带出来了,霸王蛊最厉害的毒物流金蜂。” 谢雪痕听到唐羽的遭遇,不禁流下了泪来。其他人也无不叹息,不过心里也都明白,她还是从那里带出了这流金蜂。 谢无双道:“后来她怎么不回唐家堡?” 唐羽开口了,说道:“想起那些事,真是恍若隔世,却又近在眼前。想想当时,有十六年了吧,我从那里逃出来之后,因担心那老怪物察出我的底细,再报复到我的家里,所以不敢回唐家堡。我就躲进九龙山,苦练刀魂曲。可是有一天慕容白突然来到九龙山,要诛杀曲弦他们八个人。他们八人自然不是慕容白的对手,斗没多久,全伤在了慕容白的剑下。我想和他们合练九龙辟邪功,便出手将其他八人救了下来。” 第288章 雀鹰扬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辟邪九龙也正因为练成了九龙辟邪功,而博得了个情深义重的美名。辟邪九龙中除了你龙……唐羽之外,其他八人尽管武功不入流,却依然可以仗着你唐羽的大名去四处横行,辟邪九兽的威名,也随即震动了江南。” “仅仅情意深重,还不足以使得我们九人一起去练那种功夫。更何况我们初次见面,哪又来了什么情谊?”唐羽冷笑一声,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当时为了练刀魂曲,深切需要他们八人的内力,便取出九龙辟邪功秘笈给他们看,和他们商量一起练功之事。他们八人开始支支吾吾,想到我的武功最高,他们的武功自是要全然传输集中到我的身上。后来经过大半年的争执,我们终于约法三章:第一、我们九人以后要打出辟邪九龙的名号,他们把武功传到我的身上。第二、功成之后我要诛杀和他们有矛盾的人。第三、为了防止我违反约定,我必须先服食他们八人调制的百日穿肠丹。” 在场之人谁也想不到,辟邪九兽兄弟情深意重的美名背后,交易的肮脏与辛酸。 忽听一人叹道:“儿时被祖父和父亲利用,成名后又被兄弟控制,每个人一生下来,本该就有的亲情、友情,到了你这里竟然这么的遥不可及,人生短暂,却又这么遗憾。唉!”这几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竟比尖刀还利。 唐羽听了此言,浑身一震,接着双手捂耳,只有被刀戳在了心里的人,才会这么痛苦。 众人无不气愤,转头一瞧,却见聂海棠手提长剑,徐徐行了过来。 谢雪痕一看见他,双目便不禁冒火,叱道:“又是你这个狗贼。”说着便要动手。 聂海棠将手一摆,道:“我可不是来打架的,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你听是不听?”谢无双道:“你想说什么?” 聂海棠道:“当今武林差不多已全是幽家的天下。我虽是武当弃徒,却也不能忘本。幽家横行,武当也深受其害,另外我也和幽家有点过节,不如咱们现在放下旧恶,先解决了幽家这个公敌,光复了武林各个正派。然后你们姐弟二人找我清算也好,还是让我回武当受师父处置也好,到时我悉听尊便。未审二位意下如何?” 谢雪痕啐道:“呸!你这狗贼还要我上几次当,你也就只能骗骗我们姐弟,我今天定然是要取了你的性命。”说时,便亮起了幽冥爪。谢无双拦住谢雪痕道:“我看他不似在说谎,再说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每个人都应该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谢雪痕骂道:“无双,你出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这可是一条中山狼啊,你就是养一条蛇放在身边,也比将他留在世上安全。” 雀鹰扬道:“谢姑娘说的对,聂海棠欺师灭祖,勾结倭寇,残害咱们中华百姓,你真的相信他能回武当谢罪么?他现在又不知再策划什么阴谋。” 聂海棠道:“谢姑娘你是守个信用的人么?”谢雪痕道:“你什么意思?”聂海棠道:“我太虚师叔在幽冥城外临死时,你向他保证过什么?到了现在那些弟子是死是活你还不知道吧?” 谢雪痕心中一凛,暗道:“我一直在忙着找解药,倒把这件事给落下了,看来还真的要抓紧时间解决这件事情。” 聂海棠鉴貌观色,已知谢雪痕心里活动,遂走上前来,向谢雪痕低声道:“这里就有两个幽家魔头,不如咱们抓了他们两个为人质,逼迫凤鸣换回那些个弟子怎么样?” 谢雪痕点了点头,低首思忖,突然一爪挑出。聂海棠吃了一惊,忙向后疾闪,但脸上还是热辣辣的痛,似是被抓出四道血沟来,用手一摸,满手鲜血。这也幸亏他躲的快,要不然一张脸非被谢雪痕掀下来不可。 谢雪痕骂道:“你一天不死,我都寝食难安。”说着,又纵身向聂海棠攻了过去。聂海棠又惊又怒,也拔出铭义剑,且战且退。燕无珠和雀鹰扬一个拔剑,一个持戟也向聂海棠截了过来。 便在这时,但听谢无双喝道:“小心!”众人急忙回头,但见唐羽向着他们撒出了腐尸砂。谢雪痕、燕无珠、雀鹰扬不防唐羽有此一举,待要躲闪,已然不及。但那片红幕方到得他们身前二尺处,便直直的落了下来。接着众人只见前面出现了一堵闪着金光如透明玻璃似的光墙。 众人正自疑惑这是什么法宝,却见化梵音一挥手,那光墙瞬即不见。 唐羽见偷袭失败,展翅飞起,向化梵音射了两道黑水。化梵音尽管法术通神,却也不敢挨这两股黑水,忙闪身避过,伸指射出一道白光,化作一群仙女,形同一簇影子向唐羽扑了过去。 唐羽尽管看不见这一变化,却也觉出了其中这奇异的声息,情知化梵音的厉害乃平生所未睹,就不敢再放出流金蜂来送死,遂展起双翅冲天而逃。 化梵音收了法术,再看聂海棠,已不知去向。 谢无双道:“唐羽这个人,真是可怜可叹。”又向狻猊龙静道:“恭喜你投了明师。”龙静道:“可惜唐施主却依然沉溺于尘俗苦海,而无法自拔。” 化梵音问谢无双道:“你的头痛之疾怎样了?”谢无双道:“多谢你的垂爱,但这又哪里能治好的了。只不过时不时的发作一回便了,我已习以为常了。”化梵音道:“你的脑伤,虽说有硬伤,却也与你所练的终结神画话的戾气有关。你不如弃了你的终结神话神功,我再授你佛法化解了其中的戾气,你这伤想必能会慢慢的痊愈。” 谢雪痕一直为谢无双的头疾发愁,此时听说化梵音能为他治好,十分欢喜,便也劝说谢无双放弃终结神话,一心向佛。 谢无双心中却想:“方今家仇未报,江湖险恶丛生,我正要以此做出一番事业,若是弃了终结神话,我又没什么别的武功,那岂不正应了适才唐羽所说的,以后只能苟且偷安,性命不保么。” 谢雪痕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不便么?” 第289章 谢无双道:“多谢化公子的好意,不过这终结神话练成不易。我正要用它来斩妖除魔,惩奸除恶,以造福世人。若是骤然弃去,以后碌碌无为的生活,对于我的人生来说,不免有些遗憾。” 化梵音听了,便不再说什么,向龙静道:“我们走!”二人转身离去了。鬼姥姥忙道:“等等我们。”拉着她的老怪物,也跟着去了。 谢雪痕向燕无珠和雀鹰扬道:“唐羽既然有了流金蜂,必然会光复唐家堡。我看二位不如暂且回去报个讯,免得唐羽用此物突袭幽冥城,让你们的人措手不及。”燕、雀二人也正在忧虑此事,听她如此说,便也告辞而去。 唐羽飞走之后,却并未走远,而是一心寻找聂海棠,盘旋了数里,终于在一个密林边的悬崖旁发现了他,当即放出流金蜂,拦住了聂海棠的去路。那流金蜂已同她骨血相连,心意相通,一受她念力驱动,便将聂海棠四下包围,形成了一个散发着金光的笼子,但却不上前攻击聂海棠。唐羽随后落了下来。 聂海棠笑道:“你要为你的七个兄弟杀我报仇么?”唐羽道:“其实我早就怀疑他们是你杀的?”聂海棠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羽道:“这并不奇怪,那姓谢的丫头中了我的百日穿肠丹,曲弦七个人既然落在了她的手里,她应该用他们换回解药才对,却又怎会杀了他们。反过来那姓谢的丫头一直想取你的性命而后快,你正好有理由杀了曲弦他们,使姓谢的丫头断了取解药的路。哼哼!借剑杀人!” 聂海棠听她口气,已知吉多凶少,遂笑道:“唐夫人妙解精辟,我也没料到从那里出来后,会和你相逢。你既想到是我杀了他们,你又为什么不揭穿我?”唐羽道:“斯人已去,又何必再为他们伤怀?你也算是少有的奸雄,你我共谋大事,岂不是天作之合。” 聂海棠笑道:“我以后不敢小看女人了,尤其是对你反而佩服了不少。能不能撤了你这些发光的朋友?” 次日一早,聂海棠随着唐羽到壁山寻到唐列、熊心、唐剑等人,然后命人到唐家堡附近的村寨,通知四散在那里的唐门弟子,让他们到唐家堡集结。 此时的唐家堡已变成了一片瓦砾之场。众人寻了一座好一点的屋子坐了。 唐列先命唐削安排人清理唐家堡,并组织泥瓦匠人修建。然后面色凝重的向众人说道:“今日我有两件事要向大家宣示,第一件是名震江湖的辟邪九兽之首,北双禽之一的蛇目蝙蝠龙妃是我的侄女,她的真名叫唐羽。她因为一直在为咱们唐氏家族做一件极密秘的大事,所以一直隐姓埋名。” 唐氏众人一听,都猛吃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在了唐羽的面上。都料不到这个威震江湖,令无数武林豪杰闻之色变的女魔头,居然出身于唐门。她此番重归唐门,对于唐门来说,不知是福是祸?大多数弟子都觉得唐门多了这么一个武功绝顶的怪杰,是件好事。但如唐剑等觑觎掌门之位的人,均觉得骤然掌门之位落在这么一个辣手人物的手上,那要夺回掌门的位子,就难上加难了,心中都增添了不少忧虑和愤恨。 唐列又道:“第二件事,我要将唐门的掌门之位让给她。”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众弟子纷纷交头接耳,有的心想,唐羽虽说是唐门弟子,在唐门大难之时出力最多,但他长久不在唐家堡内,于唐门事物未必全通,让她作掌门未必合适。但也有的想,唐列的夫人熊心和熊霸天是亲家,才导致熊霸天过多的干涉唐门事物,换一位掌门说不定对唐门有好处。 唐翀道:“唐门方经大劫,人心正自不稳,此时换掌门只怕不妥吧。”唐列骂道:“该死的畜生,就你话多。羽儿为了咱们唐门的发展壮大,付出了别人所无法承受的苦难。论武功、论才智,她决然是上上之选。我意已决,任何人都不得再有异义。” 唐羽站起身来,说道:“叔叔,这掌门之位还是有你来坐。”唐列摇头道:“不行,一定你来坐。我这也是为了唐门。”唐羽道:“您听我说,此时唐门方经大乱,骤然换掌门确实不妥;二来我还有许多事要做,也没时间处理唐家堡的事物。” 唐列道:“既是这样,这掌门的位子我就先替你坐着,哪****闲了,我就立刻让给你。”又向众人道:“从即日起,你们也要像待掌门一样的待羽儿,谁若是怠慢了她,我决不轻饶。” 唐羽又向唐列道:“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唐列道:“你尽管说。”唐羽道:“寒星窟后面有条密道平了它吧!”唐列吃了一惊:“有这种事,是谁挖的?”想到这里,心里已明白了八九成。唐羽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深究了,让大家齐起心来,向幽家讨回这笔血债要紧。”唐列点了点头。 会散之后,唐羽便和聂海棠离开了唐家堡。唐列回到住处,熊心见他面色铁青,忙道:“怎么了?”唐列喝道:“我明知熊霸天居心不良,对他日防夜防,却防不了他在我身边安插的人。”熊心愕然道:“你什么意思?”唐列随即将寒星窟密道之事向她说了。 熊心道:“龙妃是唐羽,那孩子不是在七岁那年夭折了么?”唐列道:“她的事你先别问,先说说那条密道吧。”熊心道:“她说的属实么?”唐列冷笑道:“那条密道现在正有人去填,不信你就去填,这是唐羽亲自发现熊霸天带着人经过的。” 熊心思及熊霸天的为人,不由得也信八九分,说道:“这件事到底是他做的也好,不是也好,总之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信不信由你。”唐列冷哼了一声,道:“我一定会将这个内贼查出来的,到时候不论是谁,我要严加惩处,决不姑息。” 熊心走上两步,道:“我来到唐家也有二十多年了,又有了这么多的子女,我的心也早已姓唐了,熊霸天充其量就只是个亲家。不说别的,就和这些子女比起来,我也会向着唐家的。龙……唐羽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这会不会是她为了打击你的威信,而耍的把戏?” 唐列冷笑道:“你又要吹枕边风么?”心里思忖了一阵,道“我本来就想将掌门之位让给她,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唐心道:“我现在就去找熊霸天问个明白。” 第290章 熊心的性子素来刚烈,见其丈夫对自己这么不信任,心里伤悲不已,随即悄悄走出来,独自寻了匹快马,去寻熊霸天当面责问。她连续转了七八个熊霸天的落脚点,终于在一家小镇的独院里与他相遇。 这座小院孤僻幽寂,里面住的也就是熊霸天、熊傲、公士庸、金万山四人。熊霸天将她迎进屋内,道:“你自己来的?”熊心反问道:“那条密道是怎么回事?”熊霸天道:“这个……,我是为了……”熊心道:“你想做什么,我现在不管,我只问你,你是通过谁修出那条密道的?” 熊霸天沉默了片刻,道:“那人是谁,我并不确定。”熊心气忿忿地瞪着熊霸天。 熊霸天续道:“十年前,我去你们唐门,走得时候我的坐骑上的皮囊里便多了一张图。我打开一看,发现竟是唐门禁地寒星窟内的地形图。”熊心道:“你让我听你编故事么?”熊霸天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就不信我?” 公士庸在侧为熊霸天作证,道:“确实是这样,当时我和熊帮主一起去的唐门,当时我们在唐门只是顺便拜访一下,待的时间并不长,但出来时马背的皮囊里就多了这么一件东西。” 熊心冷冷的道:“这对你来说,可算作天上掉馅饼吧!”熊霸天道:“可以这么说,但为了唐门的这层亲戚关系,这块馅饼还不值得我去吃。于是我就收起了这地图,暗中查探这个向我送来重礼的人是谁。但是查来查去,却并没有查出什么线索。”熊心道:“你就开始挖掘地道了是不是?” 熊霸天道:“没有。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又是什么用意,所以我不敢动。但过了差不多有半年多的时间,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唐门寒星窟内,正在密秘培育一种叫做流金蜂的东西,非常厉害,一但成功,便可称霸武林,或者至少可以和幽家分庭抗礼。我看了信,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于是我就将此事告诉了梦魂离。梦魂离便向我说世上确实有流金蜂这种东西,所以我就动了心。” 熊心道:“那这封信是谁写的,你可查出来没有?” 熊霸天道:“当时我推断这个送信的人和上次向我送图的人必定是同一个人,因为那封信是裹在一枚蒺藜上,射进我卧房里的。我当即赶了出来,那人却不见了踪影。唐门中人有这么好轻功的想来也只有唐列、唐刎、唐剑、唐刑四个人而已,但他们四个却又完全没有理由,将唐门的这等重大机密泄露给我。” 熊心道:“你错了,我们唐门还有一个比他们轻功更好的人你没想到。” 熊霸天道:“是谁?”熊心道:“唐羽。”熊霸天一怔,道:“唐羽是谁?”熊心当下将龙妃的事向他说了。 熊霸天沉默半晌,道:“我一直以为唐门再无人才了,想不到我还是低估了他们。这唐门的名号也不是白响的。”叹了口气,又道:“但那个向我送图,又送信的人却并不是她。我当时虽然没有弄清楚这个人是谁,但在那日幽家围攻川西分舵的时候,我抓了幽家玄武堂的一个叫林袭平的香主,才知道向我送信的人是唐剑。” 熊心道:“哦!” 熊霸天道:“那林袭平为了活命,向我说了一件密秘,幽家此次入川其实是为了唐门的流金蜂。我就问他,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说是子文在三年前从我这里得了消息,并上报了大总管林康。当时林康就要先发制人,逼唐门交出这件东西。但是因为慕容白不同意,此事才算做罢。原来那子文在我这里卧底的时候,便时时在我这里探听消息,那天晚上碰巧唐剑来向我送信,正好被他暗中看在了眼里。唐剑走后,我回到房里看完信,向梦魂离说起信上的事的时候,却被这厮全听了去。”说到此处,面上大是气愤。“今日唐门能有此祸,说来全是由唐剑引起。” 熊心道:“唐剑素来对我颇有微词,他应当和你顶杠才对,又为什么给你这个。”熊霸天道:“我知道是他之后,心里也是想不大明白,但后来却觉得大是有道理。”熊心道:“什么道理?” 熊霸天道:“你想啊,姐夫唐列是掌门,你是掌门夫人,又和我是亲家。他将恁大密秘透露给我,到时我一旦动了寒星窟,不论我成功与否,却首先是姐夫失职,其后因我和你们是亲家关系,反而让你们更受牵连。如此一来,姐夫这掌门之位便更加不保了,即使保得住,也是威信扫地,人心不服。” 熊心越听越惊,气愤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有这样的后果,却完全不顾及我,……”说到最后,浑身发抖,后半段话没说出来。 熊霸天正色道:“你做了唐家的媳妇,你可以这么说。但我却是为了我们熊氏家族,比如将这件事反过来,以唐家人的性格和做事方式,他们会怎么做?” 熊心半日无言,道:“唐门罹此横祸,全因唐剑为饱一己私欲而起。我回去立刻让唐列将他正法。” 熊霸天道:“唐家方经变故,唐羽这个人又心如蛇蝎,她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怕她会对你不利。我看你还是暂时不要回去,熊变大哥虽名义上被降了级,但其权还在,你不如和通哥一样,到他那里住些日子去。” 熊心道:“这个我自有计较,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起身走了出去。熊霸天见她去意甚决,只得送了出来。 熊心上了马,出了巷子,然后瞅准去往唐家堡的路径,一挥马鞭,那马撩起四蹄绝尘而去。 其时日色已没,熊心一边挥鞭,一边盘算着如何向丈夫说明此事,想想唐剑如此工于心计,对掌门之位虎视眈眈,以及唐羽那一身的邪恶武功,心中隐隐觉得,丈夫的这个掌门的位子只怕是难以长久了。想到此处,心里只如塞了一团乱麻一般。 又行一阵,唐家堡内的灯火,已射入眼睑。她随即将马勒住,心中欲思索一个能令丈夫保住掌门位子的法子。而现在对丈夫威胁最大的其实并不是唐剑,而是唐羽。只要能够除掉唐羽,唐门的其他人便不足为虑。但若要除掉唐羽,也只能依靠外部力量。想到这里,掉转马头便欲再去熊霸天那里,商议此事。方要奔起,突觉缰绳被人向后猛的一拉,那马突然一声长嘶,向后倒退了两步。 第291章 熊心惊道:“你是谁?”说时,拔出了刀来。那人嘿嘿一声冷笑,突然跃向了马背。熊心反手一刀,但听当的一声,被那人用兵刃格住。熊心待要撤刀时,却再也抽不动,仔细看时,原来这人手持两支短戟,自己的刀被架在左手戟上的小枝上,被夹了个死紧。 那人喝道:“撒手。”右手戟向着她的刀柄上砸去。熊心已觉出这人的内力高过自己不少,只得丢了刀,向马下滚去。但那人出手奇快,用戟杆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将她扶正,拍马奔了出去。 熊心惊道:“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那人道:“带你去幽冥城玩玩。” 原来这人是幽家白气旗掌旗使雀鹰扬,那****和燕无珠同谢雪痕姐弟辞行后,商议燕无珠先回幽冥城和黑龙帮报讯,他则继续留在唐家堡附近,观察唐家的动静,不想却遇到从外面归来的熊心,心下不由得大喜:“这个女人不论对唐门,还是对熊霸天都有很大的份量,若是擒了她去,这对唐熊两家来说岂不是一个很大的砝码?”于是隐在路旁,突施暗算,不想一击成功。 谢无双、谢雪痕、凤舞先后和化梵音、燕无珠和雀鹰扬分手后。谢无双道:“咱们下一步去哪里?要不要去帮英郊救英姿?”谢雪痕眨了眨眼睛,道:“英郊武功高强,又满腹智谋,我看就不用咱们去插手了。” 谢无双道:“这怎么成,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他不但于我俩人有恩,英姿也多次和我共同患难,我无论如何也要去救她。再说了英郊虽然智勇双全,但幽家的人也不是庸才,在凤鸣和子文他们手里救人,即便是再顺利,说不得也会动起手来,那还是凶险的很。” 谢雪痕不耐烦的道:“我都给你说了别去,你就听我的,以后最好离英郊远一些。”谢无双道:“我要是看不到英姿平安,我是不会放心的,我现在就去洛阳!”说着,转身便走。 谢雪痕道:“等等!”谢无双停下了脚步。谢雪痕走上来,拉住他的手,道:“他们确实于咱俩有恩,英姿那小姑娘,我也挺喜欢的。我只所以不让你去,是因为英郊有点……问题。”谢无双皱眉道:“什么问题?” 谢雪痕沉默了一下,道:“英郊曾经暗算杀死了几个人,这几人虽说对咱们没什么关系,但英郊用这种手段去杀人,我总觉得很蹊跷,他似是在隐瞒着什么。”谢无双素来厌恶杀人,他始终认为不论一个人有什么错,都应该将其劝化从善,任何人都不应该去随意的去剥夺他人的生命,因此当他听谢雪痕说完,面色也不禁凝重了起来。 谢雪痕道:“这些事我虽然没能亲眼所见,但离真实情况已八九不离十了,另外他这次去救英姿,还约了两三个帮手,这几个不但长的古怪,而且武功极高,手段也非常狠毒。想想魔九姑娘的身份,这几个人八成也是从魔域来的,倘若他们只是像魔文和魔九姐妹一样,那也没得说,但看他们的行事,决非良人。” 谢无双心想:“魔文姐姐的母亲乃是魔域之尊,两个女儿也美丽善良,料来英郊的两个帮手也只不过是行为古怪些而已。”于是道:“你也好长时间不得清闲了,这时候先歇歇吧,我自己去洛阳,到时小心就是。”说着,别了二人,挥翅向着洛阳方向飞去。 谢雪痕向前欲追,谢无双却已变成了小鸟一般大。谢雪痕跺脚道:“这个傻子经常倒霉,却还把别人的话当作耳旁风。”凤舞道:“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该自己做做决定。让他去练练吧。”谢雪痕叹了口气,道:“我是拦不住了。” 二人向前走了一阵,前面山侧斜奔出一条溪流。溪水清澈见底,周遭繁花似锦,阳光一照,辉映五色。淡淡的花香随风飘来,直沁心脾,油然为之一醉。 谢雪痕道:“你乏不乏,不妨坐下来歇歇!”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捧了一捧溪水,啜了两口,但觉清甜可口。她咂了咂嘴道:“我从没想到这清水这么甜,你不来两口。”凤舞道:“我看着你,就不再感觉口渴。” 谢雪痕啐道:“又不正经了。”手往地上一撑,站起身来,道:“咱们往哪里走?左边还是右边?”凤舞道:“你不是很乏么,怎么不多歇歇?”说着,行至谢雪痕身边,突然出手如电,点了谢雪痕的穴道。 谢雪痕吃了一惊,道:“你要做什么?”凤舞道:“带你去祝融岛。 谢雪痕道:“去那里做什么?”凤舞笑道:“远离江湖,和你在那里过一辈子。”谢雪痕又惊又怒,急道:“你说什么?” 凤舞将她搂进怀里,道:“我已下定决心,将你追到手,虽说让你喜欢我,只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可我已经有点等不急,所以……” 谢雪痕又气又急,心中还有一点好笑,怒道:“呸!我跟谁也不跟你,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就不客气了。”但凤舞毫不理会她那一套,长笑一声,挟起她向着祝融岛方向飞去,空中不住的抛撒下谢雪痕的怒骂声:“你混帐,快放下我!” 熊霸天自得知龙妃是唐羽后,吃惊不小,吩咐熊傲和公士庸以后要对她多加防范。然后又道:“那个姓英的小子的妹妹被子文带去了洛阳,那姓英的小子必定前去救人,咱们也去凑个热闹。”于是命金万山留在壁山一带,继续打探唐门的动静,自己则带着熊傲和公士庸赶往了洛阳。 到得洛阳时,已是次日的申牌时分。三人住进了福里街的宏盛米店。这家米店的老板叫蒋中行,早先曾受过熊霸天的资助,后来熊霸天远避洛阳后,这里便成了熊霸天在洛阳打探黑龙帮总舵眼线的联络点。 蒋老板道:“自熊帮主走后,那个子文四处派人清查咱们的人,咱们几乎站不住脚。后来他们四处胁迫各小帮派充入咱们……二少爷的……,人一多,咱们也好隐身了,所以这段时间好了不少,这两天这里来了个身材非常瘦长的大高个子,瞧模样有些可疑。” 第292章 熊霸天听来听去,也没听出什么来,心里暗忖:“子文是什么人,蒋中行他们这些人又怎能在子文统辖的范围内,打刺探出有价值的东西来。”当晚二更天,他带了熊傲蹑足潜踪,悄悄翻进黑龙帮总舵。 黑龙帮总舵的一草一木,对于熊霸天而言,没人能比他更熟悉。二人潜进去之后,但见四下一片沉寂。熊霸天向熊傲道:“去找熊威那畜生,如果能将他带走就带走,若是带不走,就一刀杀了他。” 熊傲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口中便应道:“是!”二人向着熊威的院内掩去。少顷到了窗下,觉得里面气息沉静,不似是熊威住处的状况。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对于熊威的生活习惯,没人能比熊霸天更明白的,若是在这个时间,他那个不长进的儿子,一定是沉浸在花天酒地的红粉乡中,这里又怎么会这般寂静。于是揉破窗纸,向内窥视,只见里面摆着一个大通铺,上面睡着四个汉子。 熊霸天心想:“那畜生哪里去了?莫非子文将他制住后,将他关了起来不成?”思及此处,父子天性油然而生,心中恨意登时消了七八分。扭头向熊傲使个眼色,熊傲推门走了进去,待挨到床边,将床上四人点了穴道。然后将一人扭下床,道:“熊威住在哪里?” 那汉子似是喝了不少酒,听到熊傲问话,尚在揉着眼睛,没有完全清醒。熊傲左手一把扼住这汉子的脖子,那汉子痛如骨髓,张着嘴几欲吼起,熊傲右手忙掐住他的嘴低喝道:“你要是叫出一点声音,我就立刻让你去见阎王。”那人便不敢再作声。熊傲又问:“熊威住在什么地方?”那人道:“这个,我……我不知道。”熊傲手上一使劲,但听“咔”的一声,那汉子便断了气。 床上三人看在眼里,个个魂不附体。熊傲便又拽起一个,那汉子知道若是不说,自己便会立刻和地上的那个一样,忙道:“我带二位爷去就是。”熊霸天押着这人出了房门,熊傲跳到床上,双手齐施,那二人哼也没哼,便即毙命。 那人只吓得心胆俱裂,知道自己纵使带着这两个恶人到了熊威的住处,只怕也会被杀了灭口,是以边行边筹思脱身之计。 三人穿廊过院,倒是遇到不少来回巡防的黑龙帮弟子,均被那人支吾过去。看着这人带的路径,熊霸天知是要去后面的花园里。过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果然到了花园门口。守园门的却是两个幽家弟子,熊霸天和熊傲此行虽然都穿着黑龙帮弟子的服装,但那幽家弟子还是将他们拦了下来,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那人道:“熊公子说今天晚上要开局,让他们两位去凑个热闹。”那两个幽家弟子向熊霸天和熊傲瞅了瞅,道:“带他们两个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吧。”那人向熊霸天道:“那您二位就自己去吧。” 熊霸天见情况不对,一掌拍在那人的天灵盖上,那人哼也没哼一声,便断了气。熊傲挥刀向那两个幽家弟子砍去,那两个幽家弟子见事情有变,忙一个拔刀挡住熊傲和熊霸天,另一个奔进去报讯。那幽家弟子在熊傲手里没走三招,便被熊傲砍死。 熊霸天杀死那人后,见那幽家弟子逃走,忙纵身跃上,拔出修罗刀,一刀将那幽家弟子劈成两片。但那弟子却在临死之时大喊了一声,花园内外霎时间亮出了几处灯火,不多时便将这里照得灯火通明,许多人呼喊着向这里奔来。 熊傲说道:“我早就想大杀一回,今日正好出出心中的恶气。”熊霸天道:“现在不是候,不要以卵击石。先躲起来再说。”二人瞅见桂花林内有一座隐翠亭,遂跃了过去。正要蹲身躲藏,忽觉一股劲风从后面袭来。二人吃了一惊,顾不得别的,连忙分从左右躲过。但听咚的一声,那亭被击塌了半边。 二人急视其人,竟是个极瘦的高个子,而且脑袋的左半边,少了半个脑壳,露着里面的白糊糊的脑子。熊氏叔侄面面相觑,料不到世上有人伤成这样,居然还能活着。 这人正是世外高人,他那日在崆峒山斗不过凤舞和谢雪痕,觉得在英郊等人的面前甚是难堪,于是独自下了崆峒山,一路暗思:“那两个小混帐想必是中原的顶尖高手了,若是单打独斗,他们焉能是我的对手。”想到此处,心里心是受了安慰和鼓励一般,胆气为之一壮,决计一个人前来洛阳搭救英姿,以图在英郊诸人面前找回面子。到了洛阳后,因蹈过前辙,他也略收了小视之心,再查明黑龙帮的总舵之后,便昼伏夜出,刺探英姿的囚禁之所。 这一夜他方潜进这花园,便见两人杀了三个黑龙帮弟子,其中一个弟子一喊,整个黑龙帮总舵也跟着雷动起来。那两人也忙向他躲身的这个亭子奔了过来。世外高人随想,不如将这二人打出去,待这里的头头出现,他先擒住两个,然后用以换回英姿,那岂不大妙。于是,向熊氏叔侄二人击了一掌。 熊霸天和熊傲大怒,分从上下挥刀向这和尚砍去。世外高人也不还手,纵身隐在枝叶浓密的花丛中。这时黑龙帮弟子和幽家弟子已向这里结集了有二百多人,杀上熊霸天和熊傲。熊霸天和熊傲自然不惧这些人,他们担心的是若再迟一会儿,幽家众高手前来,那可不易对付,现在需赶紧料理了这些人才好,当下展起横尸刀法,直如虎入羊群一般,将众弟子杀的惨声四起。 突听一人笑道:“熊舵主好俊俏的身手。住手!”众弟子纷纷退了数尺,却仍将熊氏叔侄围在当中。 熊霸天和熊傲循声一看,正是子文。身后还跟着铁布海、贺耀煌、闻华、崔天寒四人。另外又有一百多个幽家弟子各抱着一个连珠匣驽,站在外围,以防止二人突围。 熊霸天腹内暗暗叫苦,但面上却神色不变,哈哈一笑道:“挠了各位的清梦,实在是对不住了。”子文道:“哪里哪里?故主来访,我们也当一尽地主之谊才对。” 第293章 熊霸天道:“熊某真是感谢子文先生。” 子文笑道:“这可奇了,你应该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才是,怎么却反而谢我?” 熊霸天道:“我本以为你在我的手里只能做个小掌柜管管帐,却没想到你却能替我将黑龙帮管的这么好,早知道你有这两下子,我定将黑龙帮的帮主的位子让与你才对,也免得你这么整日藏首露尾的。” 子文哈哈一笑道:“熊舵主你可夸奖了。你若是像你儿子那般听话,也就不至于有今日了。” 熊霸天道:“也罢!今日看样子我是难以脱身了,不如我和你合作,咱们共谋大业如何?”熊傲惊:“叔叔怎么……”熊霸天一摆手,止住他说话,又向子文说道:“你说怎么样,我们合作之后便和幽家化干戈为玉帛,和平相处,于你来说岂不是也大有利处。” 子文知他是在调拔离间,正待说话,铁布海道:“放屁!黑龙帮现在已是我幽家囊中之物,你还有什么资格想和我们和平相处。” 熊霸天道:“熊某到底也是黑龙帮的魁首,你们虽说已得了黑龙帮之名,但我黑龙帮帮众遍及天下,只要我不出言归附,你们也始终不过是得了徒俱虚名而已。”他这话倒也不错,幽冥城一战,武林各派惨败。熊霸天知道幽家若是前来报复时,黑龙帮抵敌不了,于是将众多的黑龙帮弟子化整为零散于各地分舵中。后来因子文控制黑龙帮后,调集幽家军团,对黑龙帮分舵大力清剿。熊霸天只得将黑龙帮的弟子转移到官府或军队之中,以保留一批东山再起的种子。是以子文虽将黑龙帮从规模上扩大了不小,但主要还是收集了江湖各地的小帮派,还有相当一大部分的幽家弟子在黑龙帮内作骨干。 子文听后,心想:“我幽家的人已够多了,并不需要黑龙帮的这些手下败将,然而熊霸天的堂兄熊变在朝中握有重权,他姐姐熊心又与唐门有秦晋之合,这熊霸天若是肯甘心归附倒也不错,但是以他枭雄的性格,却又怎能甘心俯首帖耳。” 熊霸天似是看到了他的疑虑,说道:“你们几位也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熊某也是小有名气,不如咱们就来个以武功决胜负。” 熊霸天和熊傲纵身而起,众幽家弟子连珠匣驽齐射,二人但觉身上几下剧痛,轻功再也施展不出,径直向下坠落。便在这时忽又觉身上一紧似被一物抓住提起,向园外飞了出去。心下暗道:“虽不知这人是敌是友,即使被他掳去,那也比落到幽家的人的手里强。” 没一会儿,二人被那隐形之物提着,越过重重屋舍,然后在一个屋顶上落下,一道金光闪过,一人现出身来,却是谢无双。谢无双不待他二人站稳,出指点了他们的穴道。熊氏叔侄因伤在身,又立足未稳,便着了他的道。熊霸天苦笑道:“谢兄弟原来你是要我死在你的手里,哈哈,那也好,总比死在那帮魔头的手里强。” 谢无双道:“我一直以来,确实期望能够杀了你,但今天看你二人大难当头,突然想到一个人的生命毕竟只有一次,你们也有亲人,若是凭我自己的决定,就此结束了你二人的生命,未免我也有罪,所以我还是把你们给救了上来,希望你们以后能够迁恶从善。”熊霸天诧异道:“就为了这个?”熊傲咬着牙道:“你小子究竟打算在我们身上耍什么阴谋?” 谢无双暗道:“在恶人的眼里,天下皆是恶人,我好心救了他们性命,他们非但不谢,却还疑心疑鬼。”脑中灵光闪动,想起去年时,在魔九家里,自己每每犯有过错,便被魔九罚自己背诵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并让自己将所犯之事以及如何受罚,一一写出,那时自己总是被她搞的头大如斗,我今日也拿这法子戏弄熊霸天这个大老粗一顿。” 熊霸天见他目光闪烁,心里也不禁暗自揣测,我不但与他的家仇纠缠不清,而且还毒死了司徒天工,这小子就是发了神经,也不会对我出一点好心,看来他从鬼门关将我拉回来,必定是有一件非我不可的事情要去做。于是笑道:“谢兄弟你好歹让我多活了一时,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决不推辞就是。”但他话未说完,却见谢无双从怀里摸出一个黑筒,从中取出一条雪白的蚯蚓。心中不禁一凛,惊问:“你要做什么?” 谢无双道:“吃下去!”熊霸天面色登时僵住,暗思:“这小子多日不见,却不想竟变得这般歹毒。”熊傲青筋暴起,吼道:“要杀便杀,想吓我们,你还嫩着点。” 谢无双更不答言,走上前去,伸手撬开熊傲的嘴,将那毛毛虫一般的东西,放了进去。那小虫一入他的口里,立时钻进熊傲的肚子,在其体内四处游走个不休。 熊霸天在旁看了,浑身不禁起了鸡皮疙瘩,但自己身上伤的不轻,心中不知该如何阻止这小鬼,论杀人的武功,自己和这小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看来只有先寻个借口哄住他才是个好办法。情急之下,平日的心计,却不争气的不知所踪,一时间急的满头大汗,口中只道:“谢兄弟,这个……这个……。”正自搜肠刮肚,谢无双已从熊傲的口中将那小蚯蚓挑在手中,并向他走来。熊霸天见那本是雪白的小虫上,沾满了黄澄澄的熊傲的胃液,看起来令人作呕。但谢无双不管他那一套,又担心他冲开穴道,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先放起电来,熊霸天只觉得不论吃了多少麻药,都不如这小王八蛋的这一下。 不一会儿,谢无双将魔莺消毒虫从熊霸天口中取出,趁着二人还在麻木之中,将射在二人身上的短箭拔下,又用消伤痊愈胶医好伤口,随后解了二人的穴道。熊霸天和熊傲二人本就功力深厚,虽然经过一番折腾,但过了不到顿饭工夫,便清醒了过来。二人一觉伤口痊愈,便拔刀在手,站起身来,面上杀机陡现。 第294章 背诵诗文 谢无双微微一笑,道:“你们还想活命么?”熊氏叔侄对视一眼,道:“你什么意思?”谢无双道:“方才我拿的那条毒虫,是魔文姐姐送我的,她说只要将此物放入人的体内,它便会从人体之内产下卵子,然后你就会头疼脑热而死,这我也是听说,不知是也不是,故此在你们二位的身上试试。” 熊霸天和熊傲见那怪虫如此污秽不堪,心下早在惴惴不安,此刻听谢无双如此一说,不由得相顾骇然,齐声道:“可有治法?” 谢无双心下暗笑,道:“这种病症七日之后,必会发作,比之唐门毒药更加难治,若是发作时服了我的解药,将你们体内的卵子杀死,再将这种毒虫放入你们的体内,将死卵清除,你们就无事。” 熊霸天道:“你想怎样?”谢无双道:“二位知道屈原吧?”熊霸天听了,觉得这个名子甚是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这个人到底是谁,随问道:“不知此人是哪一派的高人?” 谢无双笑了笑道:“屈原是楚国的大夫,还是一位伟大的爱国诗人。他当政时,对内主张任用贤能,修明法度,对外力主联齐抗秦,后因反对楚怀王背齐联秦,被昏庸的楚怀王革职流放。后来楚怀王被秦国诱去,囚死秦国。秦国又派大将白起攻破楚国都城郢。屈原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投汨罗江自杀殉国。”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熊霸天叔侄听的有些不奈烦,本想速速离去,但因中了他的毒,不敢对他无礼,也只得陪着他叹息。 谢无双道:“你们二位是不是也觉得他死的很可惜。” 熊霸天沉吟道:“老实说,我是不喜欢这样的人的。”谢无双怔道:“为什么?”熊霸天道:“如果这样的人当政,像我们还会有好么?” 谢无双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这也是他的伟大之处。他还写了许多名诗,有《离骚》《东皇太一》《九歌》《九章》《天问》,你们二位赶紧记下来,回去把这五篇诗背熟。” 熊霸天听他说的郑重,忙记下了。 谢无双道:“还有大涅槃经里的如来性品第四之一,也要背熟。” 熊霸天郑重的记下了,道:“这里面莫非是一套武功的心法?” 谢无双摇手道:“不,不,不,我只是看二位杀气太重,所以让二位把这五首诗和佛经背熟,杀杀二位的煞气。” 熊霸天笑道:“谢兄弟该不会是跟我二人开玩笑吧?” 谢无双道:“当然不是,我是很认真的,你们在七日之内将这五首诗和一篇经背熟,若是错一个字,便休想得到解药。”熊霸天和熊傲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异口同声的又问了一遍。 谢无双道:“七日后我自会去找你们,若是这些作业完成了,你们就活命,否则自己想法子去医治吧。”熊氏叔侄本以为谢无双要让他们去做的,一定是一件极为难办的事,比如去追查杀害他全家的凶手,又或是去杀什么人,但却万料不到竟会给自己出这么一道题。 熊傲怒道:“原来你是在捉弄我们?”熊霸天苦笑道:“谢兄弟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粗人,拿起笔杆子没有比拿刀舒服,这个……”谢无双道:“熊帮主何必自谦,若论智计,当今武林又有几人及的上熊帮主,区区几十首诗,又何足道哉?” 熊霸天道:“谢兄弟你还是换一件事吧,这件事我可做不来。”谢雪痕面色一沉,说道:“那你们二位就看着办吧!”熊霸天惟恐说翻了脸,断了反转的余地,只得悻悻的拉着熊傲去了。 谢无双看着二人的背影,只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若是让熊霸天去杀五十个人,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若让他去背这五十首诗,可够他这七日忘寝废食的了。” 谢无双看了看天色,但见东方已经见白,心想看看黑龙帮那里现在怎么样了?遂隐起身形复又返回了黑龙帮。方接近园中,便只里面有人喝道:“你们还是不肯将那小姑娘放出来不是?”谢无双心中一凛,心想:“这人所说的那小姑娘莫不是英姿么?”忙挥了两翅,在花园的墙头上停了下来,向里面一瞧,但见那里还是聚着一群人,但有一棵大树挡住了那方才说话的人。 谢无双对自已的轻功颇有自知之明,情知自己稍微发出半点动静,决瞒不过这里的诸多高手,于是挥翅攀向了高空,从上向下俯瞰,但见子文、崔天寒、铁布海、贺耀煌各持兵刃,围住了一个身材极的头上受伤的和尚。那高瘦和尚竟挟持着赤火旗掌旗使闻华。谢无双心里吃了一惊,这闻华也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竟会让这人生擒在手里,可见这怪人和尚的武功之高。 正在这时,但见三个幽家弟子押了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子出来。这女子披散着头发,虽看不清面目,但瞧身形依稀正是英姿。只见她戴着铐镣,白睡衣上不但脏旧,而且还沾着血迹,显是受了不少折磨。 谢无双见状心下大怒:“幽家这帮贼子竟然对这样的一个女孩用这样的酷刑。”正要下去看英姿,只见子文将英姿推给了那和尚,那和尚也把闻华推了出去。但就在这一刹他,那和尚却痛吼一声,那女子转身便逃。 子文、崔天寒、铁布海、贺耀煌四人齐上,那和尚却也相当神勇,双掌翻飞,将贺耀煌和铁布海击的连连倒退,但子文的青冥刀和铁布海的丧门钗一齐刺进了那和尚的后腰。 谢无双心下已然明白,那白衣女子并不是英姿,她一待那和尚放了闻华,便突施暗算,只是不知暗算在了那和尚的哪里。但他见那和尚与自己意志相同,都是为了救英姿,遂起了同忾之心,便束翅俯冲而下,向子文等四人袭去。但他方下到离地两丈处,子文的青冥发、崔天寒的姊妹双煞枪、贺耀煌的紫青罡气,齐向天指,其方位正是他。 第295章 原来子文他们一见熊霸天莫明其妙的向外飞了出去,便知暗中还有一个厉害人物在侧,待这高个和尚露面之后,还以为适间救走熊霸天的正是世外高人,却不想这时忽听上面风声劲急,方知是另有其人,随即三方兵刃齐施,直指空中的谢无双。 只有铁布海的丧门钗上因有倒钩,插在了那高和尚的体内拔不出来,才只得作罢。 谢无双见这三人的招数精妙,自己不知如何招架,而他又不愿用终结神话杀伤这些幽家中人,只得展翅冲天而起。就在这一刹那间,那和尚的面容却让他惊了一跳,他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古怪的人,若不是知道他也是因救英姿而来,还真以为这是一个妖怪无异。思及此处,遂想起谢雪痕曾对他说英郊身边的那几个高手,个个手段恶毒,不似良人,劝他多多提防,此时当真见了,不由得将谢雪痕的话在心里加深了几分。再往下看,但见子文等人已完全将这和尚制住了,若是下去再救,那更是千难万难,不如在此等候英郊,等他来了再行筹划。 当下回到客店,其时天色已经大亮,谢无双但觉腹中饥饿,于是向小二要了一碗肉丝面,吃了一些,便回房去睡了。这一觉直睡到下午,醒来之后,盥洗完毕,信步行出。在街边上买了两个麦饼,一边嚼着在大街上闲逛。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常。谢无双转了两条街,来到了曾经和陆平来过的福华街上的销魂院门前,只听里面丝竹悦耳,笑声阵阵,还不时的夹杂着猜枚行令之声。 谢无双由不得触景生情,但觉物是人非,销魂院依旧,司徒天工却已化为一缕香魂。思及此处,不胜哀伤,目中油然热泪盈眶。转头来到了对面的赌坊中,这赌坊曾经本是属于熊霸天,后来幽家接手黑龙帮总舵后,这里自然也就归了幽家。 谢无双走进去后,只见里面灯火辉煌,赌徒们个个睁着血红的眼睛,围在赌桌旁,用手压着面前的银子,双眼充满紧张期待的瞪视着即将揭开的宝盖,口中喝道:“大大大大……。”宝盖揭开,却是八点小。众人“唉”的一声,大失所望,“又是小。”“真******见鬼。” 庄家将钱收走后,众人道:“这次就押小。”口中又叫道:“小小小……”忽听一人骂道:“去你妈的,别叫了,你们站在我旁边,我的手气全让你们挡没了,快给我滚的远远的。”众赌客僵持了片刻,突听一人惨叫一声,从人群中甩了出来,掉下地时,已是肠穿肚烂。在场众赌客只骇得一片声乱叫,夺门作鸟兽散。 谢无双向那人看去,但见这人一身褐色绸衫,长的膀大腰圆,燕颔虎须,活似黑面李逵。这人唬走众人,又从怀中掏出一个金元宝,押在大上,向那战战兢兢的宝官道:“快摇骰子,老子就不信这次还会出小。” 谢无双心想,这人想必是输红眼了,只是不知这人是谁,竟敢在幽家经营的赌场叱嚷,待会惊了幽家的人来,说不定也会给我找起麻烦,便转身欲走。谁知那人道:“那小子你别走。”谢无双回过头来,并不见这人回头,还以为他叫错了人,遂又抬脚踏上了门口。那人又喝道:“小子叫你呢。” 谢无双道:“阁下是哪一位,我们相识么?”那人回过头来,嘿嘿一笑,道:“你来帮我参谋参谋,看看我继续压大行不行。”谢无双再细看这人,横肉满面,一双眼睛却是殷红如血。听他如此说,笑笑道:“你只怕问错人了,我以前逢赌必输,后来觉得久赌必输,不赌为赢,所以就不赌了。” 那人道:“那你进来做什么?”谢无双听他如此一问,却有些答不出来:“这个……”那人道:“怪不得我今天输这么多,都是你这个带着晦气的小子进来,才弄得我输的这么惨。” 谢无双看这人输急了,无法撒气,所以找到了自己的身上,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但就在他转身之际,陡觉眼前一花,那人竟已到了他的身前,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那人骂道:“什么久赌必输,你看老子输了,故意来嘲笑老子不是。”谢无双见这人举止粗俗,满口污言秽语,心里极是厌恶,冷冷的道:“你放下手来。”那人道:“怎么,你吓唬老子?”说着手上加力上提,谢无双双脚登时离了地。 谢无双见这人如此不可理喻,只想挣脱他的胳膊赶紧走人,谁知挣了两下,那人的两臂竟似铁铸的一般,撼不动分毫,心知这人决不是个寻常的赌徒。本想问明他的身份,好好说道说道,但看他如此无礼,顿时激起了胸中的怒气,当下也不发言,只暗暗放出一股电流来,对这人略加教训,好使他知难而退。 那人一觉不对,心里吃了一惊:“电鳗功,五师弟的电鳗功。”忙松开手来,向谢无双道:“想不到这位小朋友,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绝技。佩服佩服。” 谢无双见他突然客气起来,心下甚是鄙夷:“吃软怕硬。”口中说道:“阁下是……”那人道:“我叫董大千,我是初来中原。”说到这里,忽然竖耳凝听,口中嘘道:“来了三个有本事的。”谢无双以为他故弄玄虚,说道:“是么?你怎么知道?” 董大千道:“这几人步履轻捷,显然都是身负武功之人。”不一会,门帘掀开,但见子文、铁布海、崔天寒走了进来。赌坊的伙计忙向三人施礼。 子文三人看见他们二人,微微一怔,向谢无双道:“谢公子这么巧啊。”谢无双道:“你们三位可好啊。”子文道:“托谢公子的福,还算过得去。刚才路过这里,听说这里出了人命,所以进来看看。咱们幽家是不开妓院和赌场的,早就想将这里的妓院和赌场给关了,但一时没来得及。” 第296章 说话间,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董大千。向谢无双道:“您的这位朋友是……” 谢无双道:“这位先生姓董,尊名大千,我也是刚刚认识。”董大千向谢无双道:“你也向我引见引见他们。”谢无双把子文三人,向他逐一介绍了。 董大千哈哈一笑,道:“原来他们三个是幽家的。轩辕老鬼和金花贼道有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 谢无双听这黑汉如此说,吃了一惊。子文和铁布海均是面色一变,原来轩辕神相是子文的大师兄;金花圣母乃是铁氏四兄弟的老师。此时听董大千对老师无礼,子文暗道:“这人对二位师兄粗口称呼,要不是师兄极熟的朋友,那就是他们的仇敌。”铁布海却是勃然大怒,便要教训这红眼钟馗一番。 董大千瞪着红眼睛,向二人瞧了瞧,哈哈笑道:“你们一定知道那两个老家伙在什么地方了,快告诉我,我好去寻他们。”铁布海怒道:“你是什么东……”下面那个“西”字,尚未出口便被子文伸臂拦住,肃容向董大千道:“不知阁下要寻在下二位师兄所为何事?” 董大千道:“四十年前我到仙霞峰上去游览,轩辕老鬼对我不敬,我二人便打了起来,金花道姑见轩辕老鬼打不过我,便暗中偷袭,打伤了我的眼睛,今日我来中原,正是要寻他们算账。” 铁布海道:“一派胡言,我老师是何等身份,竟会暗算你?自古道:‘有事弟子服其劳,’你要找我师父就先过了我这一关吧。”子文这次也不再阻拦。 铁布海左手持丧门钗,右手抖起英魂剑,朝着董大千当胸刺去。董大千横身躲过,口中道:“我倒要看看你那贼道姑,教了你些什么伎俩。”一边说着朝铁布海还了一拳。 铁布海所使的丧门钗和英魂剑均是冥界的兵刃,此时舞将起来,起了一阵冷森森的阴寒之气。董大千一双蒲扇般的大手,不知为何生满了浓密的黑毛,他所使的招数也极其怪异,这时双掌翻飞,势若猛虎。二人激斗了数十招,不分胜负。 谢无双对于这种常规武功并不精擅,看着二人相斗,也不觉得怎么样。子文和崔天寒见董大千运掌如风,刚猛如雷,二人均自忖和这人相斗顶多也只能打个平手。 三人紧张的看着二人斗了二百多招,但见铁布海已累得大汗淋漓。那董大千见自己久战不下,心下大为焦躁,双臂一抬,两掌平放,掌心“啵”地一声,各冒出一滴血来。两滴血又倏地各变成一支二尺长,乌黑粗糙的判官笔来,挺笔向铁布海面上点去。铁布海左手举钗向格,右手持剑直刺董大千前胸。 董大千左手判官笔从铁布海丧门钗上收回,磕向来剑,右手判官笔直指铁布海当胸五处大穴,这两招虽平凡之极,但却是势如闪电,迅猛无伦。铁布海心中一惊,侧胸一闪,右手急忙抽钗,谁知这丧门钗竟被董大千的判官笔死死的粘住。董大千回臂一夺,丧钗竟几欲脱手。 子文眼见铁布海马上要败,掌上亮起青冥刀,从董大千背后疾攻了过去。崔天寒同子文共事多年,知他机智过人,却从未见他真正的显露过武功,这时见他一招攻出,紧接着又带出了五招,其出手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董大千大吃了一惊,连忙丢下眼前的铁布海,转身抵敌子文。子文便和铁布海双战董大千。崔天寒知道子文意欲擒住这董大千,也亮出姊妹双煞枪上前相助夹击。董大千以一人之力,如何能是这三大高手的敌手?情知敌抵不过,唯恐在此丢了性命,忙向崔天寒疾攻几笔,破开重围逃出赌场,一转眼便不见了。 子文三人也不追赶,只吩咐随来的幽家弟子道:“下令所有的幽家弟子和黑龙帮弟子注意此人,有什么异动发现,立时来报。”那两个弟子应声而去。 子文向谢无双道:“谢公子既然来了洛阳,何不到黑龙帮去坐坐,也好让在下稍尽地主之谊。”谢无双笑道:“黑龙帮那个地方,我真不想再去。”子文笑道:“现在换了新主人,一定会对你行上宾之礼。”谢无双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无双随着他们三人来至黑龙帮,一进得门来,但见岗哨罗列,戒备森严。黑龙帮弟子个个衣容严谨,气势威严,较之熊霸天时,无论是阵势还是气势上着实壮大了不少。 四人进了花厅,相逊落座。子文道:“谢公子救了本教的两位掌旗使,本教上下对你感激的很。来请喝茶!” 谢无双道:“些许微劳,何足挂齿。”子文笑了两声,道:“我本以为那龙妃只是为了得到唐门的流金蜂,才出手相助唐门,却不曾想她居然是唐门弟子。” 谢无双道:“那流金蜂厉害非常,各位可要小心唐羽前来报复。”子文笑了笑,并不在意。谢无双心道:“莫非他有治那流金蜂之法?” 子文道:“不知谢公子将熊霸天救到哪里去了?” 谢无双心想原来他已知道昨晚是我救走了熊霸天和熊傲,当时我隐了身,他怎么猜得到是我?噢,定然是他见我在唐门隐过身,是以想到了我。子文呵呵笑道:“公子莫要在意,你救走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在我们的眼里,熊霸天现在的情景无非只是一逃犯而已。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公子。” 谢无双道:“什么事?”子文道:“公子只所以可以隐身,想必一定是公子头上的那顶金霞冠之故。”谢无双道:“不错!” 子文向铁布海看了一眼,道:“这金霞冠一直是我师父的心爱之物。虽说此物并不会伤人,但若是落到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中,那人间不知会生出多少是非。我想师父若不是看谢公子是一位正直纯善的君子,他是决计不肯送给公子的。公子有此等缘法,实是可喜可贺!”笑了笑,接着又道:“那仙霞峰几如在世外,不知公子怎么去了那里。” 第297章 谢无双知他是怪诞神君的徒弟,心里不觉跟他亲近了许多,于是将如何去了仙霞峰诸事向子文述说了一番,只是隐去了修练终结神话的事不提。谁知子文端起茶碗说道:“我听说公子练会了终结神话,不知是否属实?”随说,呷了口茶。 谢无双微微一怔,见他已然知道,当下说道:“不错,那种武功实在太过霸道,所以我若不是在迫不得已时,是坚决不用的。” 子文道:“公子侠肝义胆,若是天下人都像公子一般,那就太平了。不过武功都有两面性,就看你怎么用。柳直取神、冥、魔三界各十二种;兵刃各十二种;宝物各十二种;当时传给别人时,并没因为冥界和魔界的东西诡异邪恶而禁用,就拿现在来说吧,聂海棠他所用的铭义剑是神界之物,你看看他的所作所为,本教前教皇慕容大侠练的武功是冥界的鬼影剑法,用的兵刃也是冥界之物,名为鬼雄;谢姑娘所练的武功是冥界武功至尊幽灵复活,但他二人却是英雄赤胆。魔界的武功、兵刃、宝物在早期江湖上用的人也不少,只是后来大部又被魔界夺了回去。武功只是一种工具,就看你怎么去用,是为非作歹?还是与民造福?全看你如何使用。” 谢无双沉默半日,道:“先生之言固然有理,不过我认为一个人都有善恶两性。所谓关爱并非只是将一个人抚养长大,这还要有正确良好的教育。长大后之所以为恶那是因为他缺少了正确的教育。我们不能因为他缺少了这种关爱,就直接取了他的性命。” 子文听了这话,不禁笑了起来:“咳”了一声,拍了一下桌子,他和铁布海、崔天寒万料不到这小子竟说出这般奇妙的话来。 谢无双见三人的笑容,尽现不屑之色,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铁布海道:“你若是遇到有人为恶,难到都放了不成。”谢无双道:“当然要责令改过。”铁布海道:“你如何确定他能改过,若是在这期间,他又继续杀人怎么办,你为了劝化一人改过,却让其他无辜的人去做牺牲。”谢无双无言以对。 子文道:“谢公子,你说的虽有道理,但并不一定行的通。咱们幽家每年从四处拘禁多少人,本教并没有杀他们,但若是送给你去劝化,你劝的过来么。” 铁布海道:“咱们江湖中人过的就是刀口上舐血的日子,所谓光明正大,敢作敢当,既然做了事,又岂能再等着让人来劝化之理。你们聊吧,我回房去。”崔天寒道:“时日已不早了,恕我不奉陪了。”二人起身去了后堂。 子文向谢无双道:“我让人做些小菜送到我房里,咱二人一块喝上一杯。”说着,命人安排去了。谢无双心里盘算,这样更好,没有旁人,我正好向他询问询问英姿的事。 子文的房分为两间,外间是书房,中间一张此檀木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和五部书,案旁的画海内插满了各种字画,四周书架上各种书籍森森罗列。内间卧室除了一床一几一椅并无其它布置。 四个弟子抬进一张八仙桌并两把椅子,在书房中央放了。不到一盏茶功夫,酒菜上齐。谢无双见是一条清蒸桂鱼,一盘凤尾燕菜,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子文提起酒壶,将两只杯子斟满了,端起一杯,道:“来,请!”谢无双端起酒杯,酒香扑鼻而至,薫人欲醉。 二人连饮了三杯,谢无双道:“先生怎得入了幽家?” 子文夹了两口菜,说道:“我本来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在七岁那年,有一位算命道士去了我家,说我若是不学道,日后便有性命之厄,我听说之后便拜了他为师,一边读书,一边学道。十年之后,我进京应试,却名落孙山,后来我师父劝我打消应考的念头,去黑龙帮找熊霸天的珠光宝气行做账房先生。过了几年,四大天王之首轩辕神相来找我,说他是我的大师兄,我就这样入了幽家。” 谢无双道:“如果你继续应考,中了状元,又比在幽家如何。”子文放下筷子,道:“当初我也想过,觉得自己已成了骑虎之势,心里有些懊悔。但从现今来看,我在幽家所做的事,要比在朝中做官要好的多。你要是在朝中为官不但要面对种种卑鄙龌龊之事,你还不得不去同流合污。在幽家却不同了。” 谢无双冷笑道:“在幽家你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杀人放火是不是?” 子文面色变了变,叹了口气,道:“这其中是有缘故的。有些事你是知道的,有些事你是不知道的。人人都知道幽家和武林各派的仇怨在一百多年前就结下了,其实还有些新的仇隙也在不断的滋生。你也知道江湖人个个视钱财如粪土,今日挥霍一空,明日又腰缠万贯,这是为什么呢?你肯定会想,那一定是非抢即盗了。对于在这方面有特长的武林中人,那确实能让一个穷光蛋一夜之间变成一个暴发户。但是呢,武林中什么人都有,总会有管闲事的,因此这般得钱的人毕竟是在少数。像武林各大派他们就不便这样做,比如像黑龙帮开着赌场、钱庄、妓院、珠宝行。少林寺占地千亩,每年的香火钱进的也不少。武当、华山、昆仑、青城各派每年香钱也不少,而且还有很多的镖局每年也会孝敬他们几万两银子。我们幽家的钱财来源有三:一是在海上做海运;二是每年服食地狱行刑水的奸恶之徒携来的财物。三是我们也开了很多的镖局、钱庄和店铺同武林各大派抢生意。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抢了武林各派的财路,他们自然非常的恨我们。所以说,熊霸天和武林各派叫嚷着什么惩奸除恶,又组织什么正义盟,纯粹是……。来来,喝酒!”说着又举起了酒杯。 谢无双道:“英姿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子文道:“你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对不对。”谢无双道:“她只是一个小姑娘,除了贪玩以外,做不出不利于你们的事,你们又为什么非抓着她不放。” 第298章 子文道:“放不放她,我说了不算,而且她也不在这里,她已被带到教皇宫去了。我劝你不要去幽冥城救那女孩,那女孩儿现在过的很好,但你若是去了,只怕她就危险了。” 谢无双道:“为什么?”子文轻叹一声,低声道:“凤鸣那个人自尊心极强,若是他认为有谁轻视他,他必定会将其置之死地,你要在他手里救人,那岂不是将那小姑娘推到险境之中么?” 谢无双皱眉道:“他究竟要怎样,才会放英姿?”子文道:“下个月他会来这里,说不定他也会将英姿那小姑娘带过来,到时你再看吧。”说到这里,外面锣响,原来已天交二更。 子文道:“冲着你和我师父的关系,我会帮你的。时日不早了,早点去歇息吧。”遂命人将谢无双送到了客房。 谢无双在这里住了数日。这一日醒来,更衣盥洗完毕走出房门,却已是日上三杆。他伸了个懒腰,信步前往前厅。帮内的弟子也不上来阻拦,想是已被子文吩咐过。走到厅前,便听里面有好几人在说话,只听一人道:“实在不行,就用那高和尚将人换回来。” 只听又一人道:“他们要换的是姓英的姑娘,咱们给他个和尚,他们肯么?” 谢无双已听出来,这个说话的人是上官英狐。他不便在这里久听,便径直走进了厅中。却见上官英狐、子文、贺耀煌、崔天寒、铁布海、闻华正围在一起,皱着眉头,似是遇到了一件极难之事。 上官英狐一见谢无双进来,略感诧异,道:“你在这里?”谢无双拱了拱手,说道:“各位在谈什么呢?是不是和英姿有关?” 子文道:“你来的正巧,我也正要派人去请你。”谢无双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官英狐道:“我和慕容菁儿来时,在东城门外遇到了你的那位姓英的朋友。”谢无双道:“英郊?” 上官英狐道:“他身边除了那个不笑的白衣女人之外,还有三个长相奇特的怪人,他们向我报了名,一个叫劝融,一个叫苏闪,另一个在昨天和你们会过面。”子文道:“就是我们昨晚见到的那个董大千,他们抓走了慕容堂主。” 谢无双暗道:“英郊和魔九自不必说,从董大千的身手来看,另外两人的武功肯定也是极高,难怪他们夫妇不敌。”听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欢喜,说道:“慕容堂主是幽家的首脑人位,又是前教皇的胞妹,凤鸣不可能见危不换。” 上官英狐眉头紧锁,半日方道:“他就是想换,也换不成了,因为就在三日前,那姓英的小姑娘又被唐羽抓了去。”谢无双听了这话,不胜惊惶,道:“唐羽抓她做什么?”子文道:“唐羽抓了那小姑娘,便可以要挟英郊,实在不行,她杀了那小姑娘,无论如何本教也脱不了干系,这是一箭双雕的毒计。” 谢无双想起唐羽的狠毒,惊悚万分,待了半晌,方道:“那我立刻去找唐羽,想办法把英姿救出来。” 子文道:“唐羽穷凶极恶,心狠手辣,近日燕无珠传来消息,说她流金蜂已养殖成功,这更是如虎添翼,谢公子你如果见了她,就直接用终结神话把她除,永绝后患,万不可抱有妇人之仁。” 谢无双点了点头,道:“到时候,说不得只有这样了。” 上官英狐道:“但是你到那里去寻她去?她未必回唐门。”众人听了一愣。贺耀煌道:“不如我立刻去传报各处,一有龙妃的消息,便立刻飞鸽传书,传报过来。”铁布海道:“唐羽有幽冥蝠翼在身,就是一时发现了她,我们赶过去,只怕她又飞的无影无踪了。” 谢无双道:“这不必忧虑,我有鹤魂附体,只要暂时惊动不了她,我就能立刻赶过去。” 上官英狐道:“这个女人现在和聂海棠坑韭一气,聂海棠又一直和倭寇勾结在一起,她们要是将那女娃,给送到了海上。” 谢无双面色大变,谢雪痕的遭遇,他是知道的,不禁喃喃的道:“她们敢这么做么?”他心里其实很明白,唐羽和聂海棠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子文向上官英狐道:“英郊知道这件事么?”上官英狐道:“我还没告诉他,我担心他们会对贱内不利。”子文点了点头,来回踱了两步,说道:“既是这样,那就故伎重演一次。” 谢无双道:“你们最好不要这样,英郊机警非常,英姿又是他妹妹,你若是找一个人假冒英姿,肯定会被他察觉。”上官英狐道:“那该怎么办?” 谢无双道:“令堂也是慕容大哥的妹妹,我不能不救她,我去找英郊。” 子文派出人去,但城里城外一连寻了数日,都不见英郊等人的踪影。上官英狐起初还比较沉得住气,但过了几日,便如丢了魂一般,坐立不安起来。到了第五日上,恶狠狠地骂道:“若是慕容菁儿少了一根头发,我非将那姓英的千刀万剐不可。” 谢无双也天天振翅飞出,四处搜寻,但那英郊等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到了夜间,躺在床上,因担心在此久个耽搁,廷迟了营救英姿,但是却又不知唐羽究竟去了何处。一时间,辗转反侧,不能成寐,于是起身步出室外。 启眼看时,正见一弯凉月,斜挂当空,窗前栽着四株桂花树。树干挺秀,枝丰叶茂,上面开满了金黄色的细小花朵,浓郁的芳香之气,泌入肺腑。谢无双扒起一根树枝,想摘下一枝,却忽然又想起了生满奇花异草的百花谷,还有那三位比花更美的女人,心里只觉得甜甜的,于是随手松开了树枝。 魔文日后肯定是位贤妻良母;若是能一亲梦魂离之芳泽,那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只可恨自己最对不住司徒天工,等自己诸事一了,一定寻访名山,想法子让她重生。 第299章 猛然间外院铜锣疾响,将他惊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须臾间,有好几队黑龙帮弟子举着火把拥了出来。谢无双拽住一人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弟子道:“有人闯了进来。”说着,便四下搜索去了。 谢无双回房取出玉仁剑,飞到空中,向下俯瞰,但见整个黑龙帮已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北方、西南方、东方三处均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谢无双见北面战况最是激烈,遂飞了过去。就近一瞧,却见贺耀煌和铁布海正和逍遥子、萧湘子和余元激斗。 谢无双凌空喝道:“住手!”双方停下手来。谢无双向昆仑三子道:“不知三位深夜来此有何贵干?”逍遥子道:“幽家贼子冒黑龙帮之名四处作恶,我们今日前来正要报幽冥城一败之辱。” 谢无双道:“那倒不要紧,只是我有一事要请教三位。三位近来和英公子走得最近,不知三位可知他的行踪?”逍遥子尚未答言,铁布海惊道:“发信号,命所有人立刻去地牢。”贺耀煌随即省悟,立刻带着所有弟子奔了回去。逍遥子、潇湘子和余元三人见状,忙挥剑向铁布海和贺耀煌攻上。铁、贺二人不得已,只得回身又战。 谢无双心下已然明白,这些人必是受英郊叮嘱,故意惊动幽家诸人,到时子文等人肯定会派黑龙帮弟子去加强牢房的守卫,他正可在暗处探寻出牢房的位置,遂向铁布海道:“地牢在什么地方?” 铁布海挺起英魂剑,“哧哧”向潇湘子连刺两剑,叫道:“谢公子,快帮我杀了这几个牛鼻子,我自会带你去。”谢无双心道:“你不告诉我在什么地方,难道我不能寻去。”也不答言,展翅飞向空中四下察看,忽见左首有四条人影盘旋来去,虽然月光明亮,其面孔却看不甚清,只是瞧这几人在飞檐陡壁上来去如风,如履平地,轻功极其了得。 谢无双飞到近前才看得真切,只见上官英狐和闻华正分别与一个鹰钩鼻子身着黄衫人,和一个赤发獠牙的红衣人激斗。上官英狐手舞飞狐剑,剑光闪烁,与那个鹰鼻人斗了个旗鼓相当,闻华斗那赤发獠牙的人却明显落了下风。 那赤发獠牙的人向那鹰钩鼻子的人道:“老七,你没那么差劲吧,竟然跟那姓上的斗了各平手。”那鹰钩鼻子的人道:“六师兄,你别找忙,我马上用戮仙剑气把这家伙给收拾了。”这二人正是劝融和苏闪。 上官英狐听了这话,不由得大怒,抖起飞狐剑,疾攻几剑,把苏闪逼的退了好几步。 大院当中,众幽家弟子和黑龙帮弟子正围攻一个黑大汉,这大汉赫然正是董大千。 正北的一排房屋,窗棂门框均是铁铸,情知这里才是牢房,自己两年前也曾被熊霸天关在这里。其时房门已开,众幽家弟子持着兵刃向里面猛冲,里面也传出博斗之声,只是不知是谁在里面。 董大千执着判官笔,将众弟子杀的尸横遍地。黑龙帮弟子大多是从江湖黑道上收编而来,其武功和战斗意志远逊于幽家弟子。这时一见董大千武功极高,手段毒辣,立刻丧失了斗志,再也不敢上前送死。惟有幽家弟子仍然悍不畏死的扑向董大千。 谢无双对这些弟子又敬又佩,心中极是不忍看着他们飞蛾扑火般的往董大千的笔上撞,当下拔起玉仁剑,欲待隐起身形,剌向董大千。岂料却无法隐身。原来玉仁剑是神剑兵刃,金霞冠受到玉仁剑的影响,便隐不得身。谢无双也顾不得了,俯冲而下,向董大千刺去。 董大千见这些弟子如疯了一般,争先恐后的上前送死,心里正不由得有些发毛,忽觉上头风动,亟待躲避时,右肩一痛,已被刺了一剑。心里吃了一惊,忙抬头一瞧,认得是白日在赌场遇见的那个年轻人,当下喝道:“有本事你下来,和爷爷斗上五百回合,别他奶奶的打擦边球。” 谢无双适才偷袭了他一剑,又飞上空中,此时听他一骂,不由地大怒,当即飞了来,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么。”董大千不愿再与这些弟子无谓的纠缠,长身跃上了屋顶,向谢无双道:“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这小子有几斤几两。” 谢无双向来就不敢主动杀人,又知道以自己的功力和董大千交手,只怕对方只用一招便会将他的长剑震飞,再看董大千气势凌人,心里不由的馁了几分,但大丈夫又岂能在这种时候退缩,当下心里硬了硬,也展翅飞了上去,说道:“我方才只所以得罪阁下,实因不想阁下伤人太多。” 董大千适才被谢无双剌了一剑,整个右臂腋下已被鲜血浸透,心里正自恼恨万分,待见谢无双方才跃上来时手脚极为平庸,心里遂胆大起来,当下更不答话,挥笔向谢无双攒剌过来。谢无双见这一击之势,威猛凌厉,忙振翅飞起。董大千料想不到他生有暗翅,心念电闪之际,左手一扬,将手里的判官笔向谢无双急掷过来。 谢无双见判官笔飞来,心想我虽不想伤他性命,且也需让他知道我的厉害,当下晃身化作沙刃,向判官笔扫去。那判官笔一碰道这抹细刃,却如撞到了实物上一般,只向回弹了回去。谢无双本想绞碎这支判官笔,让董大千知道厉害,知难而退,却不知董大千的判官笔是十二件魔界兵刃之一,终结神话也无法将其损得半分。 董大千看见谢无双有此变化,惊骇万分,当下不敢再言,纵身一跃,转过墙角便不见了。 谢无双用过终结神话之后,只觉头里开始有些痛胀,不知头痛是否即要发作,看再上官英狐、闻华,还有那两个怪人,均已不知去向。便在这时,牢内冲出一个白影,赫然正是英郊,后面紧随一人却是子文。 谢无双落下去,正要上前答话,英郊奔到他的面前,搭住他的手臂,说道:“跟我走,我正有事要找你。”谢无双便随着他一路飞檐走壁,冲出了黑龙帮。 第300章 魔九被擒 二人奔进一条僻静的小巷,停了下来。谢无双虽觉脑中仍然有些发胀,但不知是被风吹了一下,还是怎得,反觉略有些减轻。英郊道:“你找到英姿被关在什么地方没有?” 谢无双唯恐说出英姿被唐羽抓走,英郊会对慕容菁儿不利,便说道:“我也在查。”又问他道:“慕容菁儿是不是在你的手上。” 英郊道:“不错,不过她又被人救走了。” 谢无双微感惊异,以英郊之多计,他身边又有那么些个高手,又怎能让人将慕容菁儿救走,问道:“谁把她救走的?”英郊道:“慕容白。” 谢无双笑道:“我说呢,除了他又有谁能从你的手里救出人来。”英郊冷笑一声,说道:“你把他看的忒也高了,若不是恰逢熊霸天前来捣乱,两个慕容白也休想从我的手里带出一根头发来。”谢无双忙问何故。 英郊道:“那日谢姑娘走后,我便和魔九带着我的几个朋友和昆仑、青城、崆峒、华山四派的人来洛阳救英姿。我们行到宜阳下榻时,恰巧遇见幽家的上官英狐夫妇。于是我就们就抓了他的慕容菁儿,用以换回英姿。为了防止幽家的人前来救人,我们马上带着慕容菁儿离开宜阳,在一个小镇租了一座庄院住了下来,然后我又派人去洛阳打听消息。但在第二日午时,突然涌来了数千官兵,说有江洋大盗逃到了小镇上,要前来扫荡。但他们包围小镇后就直接杀到我们寓住的庄院内。” 谢无双道:“官府的人找你们做什么?莫非你的朋友……董大千他们是江洋大盗?” 英郊冷笑道:“那当然不是,我们和官兵交手时,竟发现熊霸天、熊通、熊傲、公士庸一些原黑龙帮的高手,穿着官兵的衣服混在里面,不一会儿,竟连熊霸天的堂兄当朝太师熊变也奔了出来。” 谢无双大为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英郊道:“我就让魔九和矢志三世押着慕容菁儿,大伙一起往外冲。却不料这些官兵大都是千里挑一的精兵,其中也不乏好手。我们混杀一阵,一时间竟冲不出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向着魔九和矢志三世闪电般的连攻了七八招,她二人措手不及各挨了一剑。我回头一瞧,见这人竟是幽家前教皇慕容白。我向慕容白攻去时,慕容白却挟着她妹子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这边熊霸天见魔九受伤,便和熊傲上来将魔九擒了。” 谢无双“啊”的一声,惊道:“什么?魔九公主让熊霸天给抓了,这个狗贼果然贼性难移,早知道我就不该救他。诶,矢志三世是什么?”英郊道:“那也是我的一个朋友,以后你会认识她。熊霸天抓了魔九后,便令双方罢手。他说他中了你从魔文那里弄来的一种毒,所以要抓了魔九去和你换解药。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 谢无双听到此处,只哭笑不得,他万万料不到熊霸天为了不背那五首诗和一篇佛经,竟费那么大的劲,牺牲那么多的人命,去从英郊手里抓人。当下便将用魔莺消毒虫放进熊霸天和熊傲的肚子里,诈称给他二人施了毒之事,向英郊述说了一遍。 一言甫毕,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好啊,当初我为了给你医毒,才将魔莺消毒虫交给你,却想不到你竟害了我妹子。”话中虽是斥责,但声音却甚是温柔宽厚。 谢无双一听是魔文的声音,忙站起身来,笑道:“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陪个不是。”随着一股白气冒出,化作魔文的模样。 谢无双道:“文姐你怎么来了?”魔文道:“魔九久不回家,母亲想她的很,因此让我寻她来了,却不想她落到了别人的手里。”说着,斜了英郊一眼。谢无双瞧其目光,知她在怪英郊对魔九看护不周。 英郊苦笑道:“你说的很是,我笨的很,我连自己的妹妹都看护不好,又怎能看好你妹妹。” 谢无双既得知慕容菁儿已然脱险,英姿的事便不敢再隐瞒,忙向他二人道:“我听上官英狐说英姿又被唐羽抓去了。”英郊和魔文都吃了一惊。英郊一拍纸扇,道:“我立刻去查唐羽的行踪。” 这时东方泛起鱼肚白,空气清凉如水,三人在一个刚开门的小酒馆里坐下。英郊身有洁癖,往时他是决不肯在这样他认为不干净的小地方待一下的。这时因为魔文已坐了进来,是以也硬着头皮在椅子上坐下。谢无双叫了三碗馄饨,五根油条。 不过片刻,小二就端了上来,谢无双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便大吃了起来,魔文也将就着用了些。 英郊付过账后,三人走出店。谢无双问英郊:“你的那三位朋友呢?”英郊道:“他们会到洛阳东门外跟我会和。”谢无双道:“我当日告诉熊霸天说他的毒会在七日后发作。今日是第六日,但不知到哪里去找他?” 魔文向英郊道:“都谁和你来了。”英郊道:“劝融、苏闪、董大千,还有大师兄,只是不知道大师兄去哪了。一直和他联络不上。”谢无双心中一动,便想告诉他们二人,那个高个子和尚已被子文等人生擒,转念一想:“我若告诉了他们,他们必得去找子文再大干一场去,不如改日我去子文那边时,想办法将那高个子救出算了。” 魔文向英郊说道:“英姿在唐羽手里说不定更危险,不如你去寻唐羽,我和无双救魔九。”英郊道:“那也好。” 谢无双向英郊道:“唐羽和聂海棠在一起,还有,你也要注意着倭寇那边。待我救出二公主后,便也去寻聂海棠和唐羽去。”英郊点了点头,辞了二人,匆匆去了。 谢无双在一家布店里借了幅笔砚,给子文写了封短信,又掏了几块碎银子给了那个伙计,让其送到黑龙帮去。然后他和魔文走出店来,说道:“不知道熊霸天会在哪里落脚?” 第301章 魔文道:“熊霸天既然和官府勾结,我们不妨到官府去打听一下,或许能得到些有关于他们的消息。”谢无双点头道:“好主意。”正说着,忽见一个伙计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说道:“是谢无双公子吗?”谢无双一愣,问道:“是,你是谁?”那伙计道:“熊帮主请你到嵩山一趟,只是你一定要一个人去,否则那位姑娘便没命了。” 熊霸天和熊傲那日听谢无双说给他们身上施了毒,一直忐忑不安,回去后忙找出屈原的诗集和大涅槃经,废寝忘食的死记硬背,但二人心里既担心背不下来,谢无双不给解药,又恨谢无双用这种小孩子手段耍弄自己,又担心幽家子文发现了自己的行踪,诸多杂念森乱如麻。二人背了一首又忘一首,一本诗集不知扔了多少次,又捡回多少次。 这一日,探子忽然来报,说宜阳来了六个人,其中三个长像极为古怪。 熊霸天遂让他们仔细描述出来,但觉那三个长像奇特的人并不认识,但那两个年轻的男女像是英郊和魔九。心下暗思:“谢无双那臭小子说我们中的这种毒是从魔域得来。我曾听凤舞说,那姓魔的小妞儿是魔域鬼母的女儿,说不定这小妞儿能解这种毒。即使她解不了,但她曾救过谢无双这小畜生的性命,我就用她向谢无双交换解药,以谢无双这小子的为人,决计不会不换。”又算计着英郊和魔九武功高强,跟随他们的那三个怪人,料来也不是泛泛之辈,为了万全之计,他一面飞鸽传书,请熊变和熊通帮忙;一面调集他散布在附近的原黑龙帮好手,迅速向宜阳集结。 熊变自幽冥城一役惨败之后,威信大失,是以便低调下来,尽量避免搀和熊霸天的江湖事。这时接到熊霸天的书信后,知道事情严重,忙命熊通和太师府里的家将好手快马加鞭的向洛阳赶来。到了洛阳后,又命洛阳总兵调集五千精兵前来助阵。那总兵见当朝太师亲自前来,由不得为了巴结一番,亲自带队。 英郊一路行来,一直提防着幽家的动向,对于官兵的调动,并没太过在意,是以被熊霸天一击而中,生擒了魔九。 熊霸天本欲将魔九监在洛阳府内,但因熊变不愿再牵涉进江湖是非,只得将魔九隐匿往嵩山分舵。嵩山分舵也在河南境内,离洛阳并不远。 子文掌控黑龙帮洛阳总舵后,便将各地的黑龙帮分舵或取消,或彻底的加以改造,惟有嵩山分舵因离少林寺仅有咫尺之遥,又因化梵音在侧,是以只对这一分舵像征性的打击了一下,其用意是想用嵩山分舵来牵制少林寺。是以嵩山分舵是熊霸天黑龙帮除了川西分舵外,实力最强的一个分舵。 到了嵩山分舵后,熊霸天一边派人寻找谢无双,一边逼迫魔九说出解毒之法。 魔九生性孤高冷傲,这次被熊霸天擒在手里,心中之羞怒简直难以言状,也不论熊霸天温言相求,还是威逼恫吓,只是说道:“那种毒怎么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们就等死吧。”她天生不爱说话,就是说,向来也只是冷冰冰的几个字,此时恨极了熊霸天,虽满心要说上几句狠话以泄胸中之愤,但一时间除了上述三句话外,却想不出一句可以让熊霸天惊悚的字眼来。 熊霸天空费了两日,无计可施。熊傲道:“不如一刀宰了这个狐狸精,让她给咱们垫背。”魔九鼻子里冷笑一声,道:“你还算聪明些。”熊霸天笑道:“姑娘是长生之体,又生的这般倾城之貌,就此死了岂不可惜。”说着将手中的修罗刀放在了她的脖子上比划了比划。 魔九冷笑道:“少废话,有本事杀了我。”正说着,公士庸走了进来,道:“聂海棠来了,见是不见?” 熊霸天道:“这个人阴险狡诈,还是离他远些为妙。”当下说道:“你告诉他我不在。”公士庸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这姓聂的挺猖狂,他说你要是不见他,那有一个人就没命了。”熊霸天听了,心下疑惑,向熊傲道:“好生的看好她,除了我之外,任何一人不能进来。”嘱咐完毕,便和公士庸走了出去。 到得前厅,但见聂海棠正自抚弄着茶碗。一见他进来,便站了起来,满面含笑道:“熊帮主,多日不见了,别来无恙。”熊霸天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道:“别提了,被人逐出家门的滋味可不好受啊。”说着,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聂海棠听了这话,心里颇为不悦,不知这熊罴子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自嘲,当下干笑两声,又坐了下去。熊霸天道:“聂大侠这次前来,决不只是为了来看看我吧。”聂海堂笑道:“若是无事,也不敢擅造贵府。龙妃的事想必帮主已经知道了吧?”熊霸天道:“你和她处的这么亲近,她的事你又何必说给我听。” 聂海棠听到这“亲近”二字极是剌耳,心中微有恼怒,但面上却当作没听出来,说道:“想不到叱咤江湖的蛇目蝙蝠竟是唐门弟子。”熊霸天只装作不知,道:“哦,是这样。”聂海棠当下便将唐羽的身份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熊霸天当日虽从熊心口里得知了龙妃的事,但熊心也仅对龙妃的事知道个大概,至于熊霸天就更知之甚少了。此时听聂海棠如此详细的一说,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 聂海棠见熊霸天上了心,便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熊霸天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把头向熊霸天凑了凑,说道:“令姐是唐门的掌门夫人,唐门陡然多了这么一号强势人物,本算是唐门的一件幸事,但我在唐羽身边,察其言观其形,总觉得……” 熊霸天扭头斜眼瞧着聂海棠,说道:“我看那龙……,唐羽那婆娘和你最近的交情,犹如共过生死一般,你怎得在她背后说这种对她的不利之言。” 聂海棠拉高声音,“唉”的一声,叹道:“龙妃是什么人?她现在变成了唐羽,只比往日更毒了些。我和她说话时,真比口袋里揣着一条毒蛇还要不安。” 第302章 熊霸天暗道:“只怕她和你说话时也有这种感觉。”冷哼一声,并不答言。 聂海棠又道:“唐羽的流金蜂有多厉害?我敢断言江湖上无人可以敌得了那种东西,太厉害了。我听她多次提起你修过一条密道,熊帮主您可要当心些。” 熊霸天虽明知这个人在调拔,但他此时所说的这一句话却一直是他所担心的,随问道:“聂兄在她身边这么久,想必一定有了破那流金蜂之法了吧?”聂海棠道:“以唐羽之为人,就是有破解之法,她又岂能泄露给我知道,我此次前来,为的是给熊帮主提个……” 熊霸天渐觉眼睛发花,脑里发胀,浑身发软,骨子里都是凉嗖嗖的,聂海棠后面所说的话,就再也没有听清,但意识中明白是体内的毒已开始发作。接着便见公士庸上前扶住了他,聂海棠也站起身来,问道:“帮主这是怎么了?受风寒了么?” 熊霸天大声道:“我没事。”他下意识里担心聂海棠乘机向他下毒手,故而说的声音如大吼狂喝一般。众人听来,只觉耳际嗡嗡发响。便在这时,忽见嵩山分舵主岳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隐隐听他说道:“大公子浑身发烫,晕倒了。” 熊霸天喊道:“快想办法让那小贱人说出解毒的法子,若是她不说便杀了她。”说着,已趴在了桌子上。 聂海棠听说熊霸天中毒,忙问公士庸是怎么回事。公士庸心想:“他既然已知老熊中了毒,不妨便告诉他原委。这人素来狡猾,倘若他是真心和老熊合作,说不定他能说出好的办法来。”一念及此,当下将熊霸天向魔九逼取解药不成之事,告诉给了他。 聂海棠暗暗忖度:“真是个取他性命的良机,只可惜他对我还有些用处,不如我想法子帮他解毒,也好取得他的信任。”随向公士庸道:“带我去见那狐狸精。”公士庸先命人将熊霸天扶到房里,又向聂海棠道:“聂大侠请随我来。”当下领着聂海棠到了关押魔九的牢中。 魔九此时被铁链缚在了牢室内的一根铜柱上,见他们二人进来,将头扭过一旁。聂海棠向她瞧了瞧,笑道:“魔姑娘可惜了你这么一个公主般的美人,被关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魔九看也不看他一眼。聂海棠温言道:“姑娘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魔文一言不发。聂海棠道:“你和那位英公子关系甚好,如今他的妹妹被人藏在一个地方。你如果给熊帮主解了毒,我便告诉你那姓英的姑娘被囚禁在哪里,你看怎样?” 魔九冷冷的道:“她是生是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聂海棠面色一沉,向公士庸高声道:“公舵主,不用给她费劲了。扒光她的衣服,吊在路边的大树上让人观赏两日。”魔九神色大变,叫道:“你……你敢?”众人见她满面惊恐,又有什么不敢的,当下便有两个黑龙帮弟子走上前来。魔九吓的花容失色,一声尖叫,惊道:“不要!” 公士庸喝道:“慢着。”那两个弟子停了手。公士庸道:“快说,怎样才能解毒。” 魔九定了定神,道:“那谢无双用的那种怪虫,其实并不是什么毒物,那是解毒用的。”公士庸道:“你说熊帮主并没有中毒?”魔九道:“应该是这样。”她此时满心惊恐,平时的冷言冷语,此时说起来竟有了一些颤音。 公士庸道:“那大公子和熊帮主为什么会晕倒?” 魔九心想:“不知那姓谢的小子给他搞了什么鬼,竟让我在此吃苦头,待日后我非宰了这小鬼不可。现在我必须先找出个理由来稳住他们。”她本性极为聪明,脑内灵光一闪,便有了主意,说道:“那毒虫虽是解毒用的宝物,但其身上必然也会带些副毒,你们先放开我,我弄出几味药来,保他药到病除。” 公士庸和聂海棠相视一眼,均想这女子虽生的冷艳娇柔,但实负惊人的艺业,万万不可对她存了轻视之心。公士庸向聂海棠道:“聂兄,你说怎么样?” 聂海棠道:“让她说该配什么药,熊帮主吃了,若是好了,咱们决不为难她?” 魔九当下问熊霸天和熊傲的情形,觉得只是风寒发烧的症状,当下便开了一些去寒降火的药方。公士庸和聂海棠二人看了看药方,均是将信将疑,却也不敢继续耽搁,连忙派人去煎了。 熊霸天和熊傲吃过药,又用大厚被子蒙上,发出一身汗,但觉好了许多。公士庸将魔九所说的话向熊霸天说了。熊霸天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谢无双不是狠毒之辈,莫非那姓魔的姑娘所说的是真的?”但为了以保万全,还是一面命人严加看押魔九,一面派人尽快寻到谢无双。 到得黄昏酉时,熊霸天再见聂海棠,当面谢道“多谢聂兄费心了,差点被这小妖精给耍了。”聂海棠歉道:“区区微劳,何足挂齿。”二人闲谈一阵,熊霸天道:“我听说聂兄来时,说什么一个人没命,那是怎么一回事?” 聂海棠一拍额头,笑道:“帮主不说,我就忘了。是这样,前几日唐羽为了报幽家火烧唐家堡之仇,准备到飞碧崖上放火。但我们上去之后竟被幽家的人发现了,于是我们就绕到崖后半山腰处,筹划计策。却不料竟有两个女娃在那里游玩,帮主你猜那是谁?” 熊霸天道:“幽家贼子素来行为反常,我又怎能知道那是谁?” 聂海棠嘿嘿一笑,道:“那两个女子,一个是英郊的妹子;另一个熊帮主你难道真的想不到?”熊霸天忙问:“那是谁?”聂海棠道:“是令千金。” 熊霸天霍地站了起来,道:“是欢儿?她怎么……。”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又坐了下来,冷冷的道:“莫非你将她给我带回来了?” 第303章 聂海棠道:“那姓英的女娃我们肯定是带走了,要带走令千金那是唐羽的意思,只不过令千金没给带走,倒把令贤婿给请了去了。”熊霸天道:“玮儿?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聂海棠道:“去永福客栈,二楼客房,那里有一顶轿子,帮主派人抬来就是。”岳表不待熊霸天吩咐便赶紧带着人去了。 聂海棠道:“当时那两个女娃一见我们,令千金扭头就走,那姓英的女娃倒很刁蛮,竟迎了上来。便在这个时候令贤婿奔了过来了,他一边挡着唐羽,一边让令千金回去找他师父神龙剑客。唉!” 熊霸天心想:“以司马玮的武功,唐羽又怎能将她生擒,定然是你和唐羽联手以二敌一,才将他擒住的。”正想着,但见四个弟子果抬了轿子,到了厅前台阶下。 熊霸天暗骂司马玮:“到了这里你还不下轿子。”左右一看,却不见岳表,心中登时觉出当中有异,随向一同前去的弟子问道:“岳表呢?”一言未了,轿帘突然掀开,一道白影向他射了过来。熊霸天长身横掠,躲了过去。这时再看那白影,却是魔文。 魔文道:“我妹妹呢?” 熊霸天还未及答言。聂海棠却冷笑道:“你想要妹妹,还这么横?”魔文冷笑道:“熊霸天,赶紧放了我妹妹,否则你的好女婿和你的什么舵主就没命了。”说着,吹声口哨。只见谢无双展着双翅,右手提着司马玮,左手提着岳表,飞到了厅前的上空。 聂海棠一见谢无双,面上微微变色。 熊霸天道:“谢兄弟你把解药给我,然后放了他们两人,我放了这位魔姑娘的妹妹如何?”谢无双道:“那一日我只是替你解了箭上的毒,但想不到你给我弄了这么大的麻烦。你放了魔姑娘。我立刻放了他们两个。” 聂海棠悄声向熊霸天道:“留着那姓魔的女娃做人质,他们不敢怎么样的。”熊霸天高声向谢无双和魔文道:“咱们彼此放人之后,你们就立刻离开这里,至于咱们有什么过节,改日再算如何。” 魔文道:“只要我妹妹安然无恙,我决不找你任何麻烦。”熊霸天便命人将魔九带到厅上,去了绑缚。魔九亮出心寒剑,便要杀熊霸天。魔文忙将她拉住,责备道:“你闹的还不够,这回把你带回去,看妈还让不让你出来。” 谢无双见人已放,便也把司马玮和岳表扔了下去。公士庸忙命人将他们扶起,解了穴道。 魔九道:“我以后不出来也行,但必须让我杀了这个狗贼。”说着,将剑指向了聂海棠。谢无双一见聂海棠在此,如获珍宝,忙从空中落了下来,说道:“聂海棠,你和唐羽把英姿弄到哪去了?”聂海棠道:“当日是唐羽将她掳走了,不知将她藏到了何处。” 谢无双道:“那你告诉我唐羽去了什么地方?” 聂海棠知道魔氏姐妹武功极高,谢无双更是身负奇功,司马玮又对自己心怀怨恨,熊霸天顶多是在旁看热闹,若是他们四人一起对付自己,那自己可算是活到头了,因此并不敢招惹他们,说道:“我和她分手时,唐羽还在幽冥城一带,她好像是铁了心了,一定要报复幽家。” 谢无双心想:“现在抓紧时间救英姿要紧,不宜在此多浪费时间。”于是向魔文道:“咱们先走吧。”魔文也不想多生是非,遂拉着魔九去了。 熊霸天见谢无双和魔氏姐妹离去,忙向司马玮道:“你没事吧?欢儿呢?” 司马玮横了聂海棠一眼,说道:“我没事,熊欢也很好。”待见熊霸天疑虑满面,说道:“那日和您分别后,我便带熊欢去了杭州,在那里正巧遇见我师父神龙剑客。他老人家邀我加入幽家,我便说了想归隐尘世,远离江湖,他老家说那也好,要归隐的话不如去幽冥城去,我又没有危害过幽家,幽家的人是不会找我的麻烦,江湖上的人也不敢去那里向我寻事,我想想觉得也只有那里最安全,所以便去了。在那里我们租了一座庄院,倒也过的还算舒畅。” 熊霸天道:“现在你来了,那欢儿呢?”司马玮道:“我让她寻我师父去了。她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我有件事要告诉你。”熊霸天道:“什么事?”司马玮道:“唐姑妈被幽家的人抓到幽冥城去了。”此言一出,熊霸天、熊傲、公士庸均吃了一惊,聂海棠也抬首关注了起来。熊霸天道:“这件事属实么?她是怎么被抓的?” 司马玮道:“绝对属实,我是在有人向师父汇报时听说的。至于唐姑妈到底是怎么抓的,我还不知道,我也不好打听。”熊霸天一阵沉默。公士庸道:“她被关在什么地方,我们想法子去救她。”司马玮心想:“我既已答应了师父,不再过问江湖事,方才因过于情急,才说出了唐姑妈被幽家抓去的事,却又怎能再向他们透露幽家的消息。” 熊霸天见他不答,已知其意,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只要你能照顾好欢儿就行。”又向公士庸道:“派人去洛阳总舵,看看能不能从那里探出点消息。”公士庸道:“是。” 司马玮听熊霸天如此说,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聂海棠走过来道:“熊帮主和唐夫人是同胞之情,又和熊小姐血脉相亲,不论公子要怎样,断不可却了亲情啊。”司马玮犹豫再三,道:“就在飞碧崖下,关押武林各派的营寨中。” 谢无双和魔氏姐妹离开嵩山分舵后,在路上商量,如何去幽家寻唐羽。 魔文道:“我要先把老三送到百花谷去再说。”魔九道:“你别费事了,我是不会回去的。”魔文说道:“你在外面玩的还不够。反正妈说了,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送回去。” 魔九道:“惑心魔血我还没寻回来,我怎么回去啊。”魔文道:“惑心魔血我已经让欺霜和赛雪去找了,你就不用管了。”魔九道:“她们两个行吗?”魔文道:“她们俩可比你聪明的多,她们实在不行,还有我呢。 第304章 拗气 谢无双道:“那惑心魔血现在……”魔文忙使个眼色,谢无双顿时省悟,便不在言。但魔九却霍然回头,道:“惑心魔血怎么了。”魔文道:“无双的姐姐现在和凤舞在一起,我们让她姐姐给要回来不就可以了。你做事总是心急火燥的,越弄越乱。” 魔九道:“那好,我就回去,你们去找吧!”说着,扭头便走。魔文忙上前将她拉走,说道:“我送你回去,不然你又溜了。”魔九无法,只得随着她返回百花谷。 那日凤舞将谢雪痕带到祝融岛,谢雪痕立刻扼住凤舞的脖子,喝道:“赶紧将我送回去。”凤舞说道:“如果你真得认为我爱你有错的话,你尽可以杀了我。”说着,双目一闭。谢雪痕虽然怒不可遏,却不能因此真的下毒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慢慢的将手松了下来,低头沉思离岛之计。 凤舞睁开眼来,见她怒气渐消,双颊绯红,秀眉紧蹙,比之往日更加妩媚可爱,不由得心摇神痴,情不自禁的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江湖险恶,只有这里才是咱们的一片净土。在这里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拿什么,我们在这里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岂不是很好?” 谢雪痕正满肚子气,不知该如何发作,一听他如此说,反手一记耳光扇在凤舞的脸上,骂道:“开你娘的鬼,你开心了,我开得了心么。”说着,气哼哼的在一块石头上坐了,将头扭到一旁,独自生闷气。 凤舞向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在旁,便消了气。以他的性格,没人敢打在他的脸上,但他对谢雪痕已然倾了心,无谢雪痕怎样,他都会忍让。 谢雪痕过了一会,蓦地想起上次来时,这岛上有打渔的渔夫,心想不如抓了他们,让他们将自己送出岛去。主意打定,回头时,却不见了凤舞,适才只顾赌气,竟没发觉他是何时走的。 她跃上一株几人合抱的参天巨树上,四下环顾,但见岛上多是叫不出名字的树,海风微送,翠涛翻滚,却不知岛上的那片居舍隐到哪里去了。她此时已分不出了东西南北,忽见一处碧波荡漾之处,冒起了一股浓烟,于是展起幽灵复活身法,踏着树浪,向冒烟处飞了过去。 待到近前时,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三个渔夫将十多艘大大小小的渔船,集在海湾处放火焚烧。心里不禁又惊又怒,忙奔上前去喝止:“你们烧船做什么?快点给我浇灭。快点!”说着忙上前寻找水桶之类的灭火工具,却哪里有那一类的东西。再看船时,虽未焚烧殆尽,却有的已烧了大半,有的即使未过半,也差不多是废了。 谢雪痕气得只跺脚,情知这是凤舞担心自己离岛,是以命这些渔夫纵火烧船。 哪些渔夫见她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也惊了一跳,待细看时,认得上次来过,忙道:“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噢!姑娘要用船不是,你不早说,也不知凤公子为什么突然让我们把所有的船给烧了,您若是提前说声,给您留一条。” 谢雪痕气的说不出话来,心想:“凤舞是为了怕自己用船,所以才让你们把船烧毁,若是提前告诉了他,他只会烧的更快。”腹中一肚子火,正要向他们发泄,忽又一想:“这都是凤舞的馊主意,我又何必怪他们。”当下沉住气,道:“凤舞在哪里?”渔夫们还未答话,忽听凤舞笑道:“我在这里。” 谢雪痕侧目一瞧,但见凤舞踩着沙滩,笑着走了过来。 谢雪痕只恨不得上前,立刻将他掐死,恨声道:“叫你来?”说着,扭身循着海边姗姗而去。凤舞叫道:“你饿不饿?我已经亲自烹了几个好菜来招待你。”谢雪痕头也不回,骂道:“招你个头,我就是饿死,也不吃你的东西。”凤舞也不追赶,任她独自前行。 谢雪痕行了一阵,不见凤舞追来,便放慢了脚步,用脚踢着海滩上的细沙,向前逡巡了一阵,觉得双腿有些酸软,便面对着大海在沙滩上坐了下来。此时烈日当空,几似一轮巨大的火洞一般,喷出炙热的光焰倾泻在海面上,化作万道金蛇,翻波戏浪。 谢雪痕觉得眼皮发沉,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几声,心里不禁更气,仰身躺下,心想:“凤舞这狗东西也太过无赖,给自己开这种玩笑,将自己困在岛上。自己赌气不吃饭,他也不过来哄哄自己。”随后,便盘算着该如何添饱肚子,坐了一会,只觉疲困交加,便在沙滩上躺了下来。过了一会,眼皮逐渐发沉,不知不觉的便睡了过去。 正睡之间,但觉身上凉嗖嗖的,一下给冻醒了,坐起来一瞧,但见月出中天,繁星密布,才知自己这一觉竟睡到了半夜。这时海面上,潮水之声,阵阵传来,直似有数不尽的海鬼夜叉将要杀来。在这孤寂的小岛上听来,显得益发诡异可怕,际此境况,不由得心里发毛,背脊上生出了一阵凉意。 她忙站起身来,踩着沙滩向岸上的树林里奔去,但没跑几步,又见林木摇曳,沙沙作响,顿时又疑心生暗鬼,不敢再向前去。她脚下虽然未停,但却改了方向,这方向自然是凤舞所住的房舍之处。但在她的潜意识中,却有个声音,“你要去哪里,怎得这样的没骨气。” 谢雪痕使劲停下脚步,强自镇定了片刻,向着天上的星星嘘了口气,然后盘膝坐下,记着师父幽冥公主所授的幽冥复活心法,静心练习了起来。 好不容易盼到了次日黎明,收功之后,奔到林子里去寻野果子吃。这祝融岛虽幅员不大,岛上也没有太过雄伟险峻的山峰,但林木却极是茂密,熟透了的桃子、李子、苹果落在地上腐烂的到处都是。 她摘了几个好的,在一个小池塘里洗净了,咬了一口,但觉清甜可口,芬芳满颊,于是饱餐了一顿,但觉心情大畅。然后她又奔到一座高一些的山上,眺望着海面,看是否有过往的船只,以便乘船离岛。 黄昏之后,又在海滩上小睡片刻,到半夜气温降低之时,便起身练功。只是这一些活动,都特意离得凤舞的住所远远的,凤舞每日都让人送来茶饭,但她要么将这些美味佳肴抛入海里,要么放着不动。 第305章 这般一连过了四五日,并不见有船只来往。这一日,半夜醒来,想起还有诸多要事待办,不禁愁绪盈脑,再也无心练功,双臂抱膝望着海面发呆。便在这时,突见月光下,微波荡漾的海面上,突然露出一个人头来,接着上半身也慢慢的浮起,向着她这边行来。 谢雪痕只骇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连忙从沙土上爬起,后退了数步,瞪着那个东西。只见那人渐渐的走了上来,月光下那人浑身油亮,只是瞧不清他长的是何面目。 谢雪痕颤声道:“你,你……你是谁?”那人也不答话,只是摇摇晃晃的向她行来。谢雪痕双腿发软,结结巴巴地道:“你是……人?还……还是鬼?”那人依然趋步向她行来。 “你再不停下,我……我可不客气了?”谢雪痕又威胁了那人一声。 一言未了,身后突然“扑棱棱”响起,只吓得谢雪痕尖叫一声,回头看时,才知自己退到了几株树下,树上的老鸹被她惊的飞了起来。她受了这一惊,心里反而清醒胆大了一些,心想:“我死都死过一次,更何况我练的武功便是以幽灵为名,我的胆子却怎得如此不济。”自个被自个这么一激,胆子也壮了不少,当下站定了身子,定了定神,向那人喝道:“你到底是谁?” 但听那人拉长了声音,慢慢的道:“龙王爷说你比天仙还美,因此特意派我,前来请你?” 谢雪痕听罢,心里虽然还有些惴惴,但也觉出这人决不是从什么从龙宫而来,当下悄悄的亮出幽冥神爪,喝道:“你少唬我?你到底是谁?”那人道:“我是龙王派来的夜叉,我何必唬你。” 谢雪痕不再问话,娇躯微晃,恍若离弦之箭,向那人射了过去,同时双爪探出,直抓那人面门。那人身子一缩,几个后翻避了过去。 谢雪痕这时已看出这人身上穿着一件黑亮的油皮紧身衣,头上蒙了一个头罩,当下笑道:“你还不肯说出你是谁么。”说着,手上不停,又是一阵抢攻。那人身法倒是极为矫健敏捷,来来去去,竟和谢雪痕斗了四五十招。 谢雪痕突然站定脚步,转身便行,冷冷的道:“你离我远一些,否则我可不客气了。”那人怔了一下,笑道:“想不到你竟然察觉出来了?”说着,将头罩除了下来,原来是凤舞。凤舞紧走两步,道:“你还是不肯跟我回去?”谢雪痕恨声道:“你最好别跟过来。”凤舞只得停下了脚步。 谢雪痕又这样独自在岛上徘徊了三日,身上的衣服早已脏旧不堪,贴在身上只觉黏黏糊糊,刺痒的难受。因知凤舞这人做起事来肆无忌惮,是以林中虽有几处泉水,却也不敢下去洗澡。林中的野果虽拱她一年也吃不完,但连吃了这些日子,也早就吃腻了,一摘在手里,只觉味如草药。这样又犹豫了两日,终于忍不住走到了凤舞的房舍之前。 此际已然临秋,屋舍前摆着数百盆色彩斑斓的菊花,在阳光的映射下,流光溢彩,耀眼生缬。谢雪痕硬着头皮踏过人工池塘上的竹桥,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她脚下不停,又绕过一段曲栏,到得门前,抬起手臂又试量了几下,还是老不起那个脸皮,于是又走了回去。 到了夜晚,谢雪痕在熟睡中突然被一股强风吹醒,睁眼一看,天上乌云聚合,四下一片昏黑。海上浪涛翻天,怒吼震耳,知道立刻便有一场大雨到来,心里不由得连珠价叫苦:“这一下可往哪里躲去?”遂往树林里奔了过去,但还没奔上几步,忽然天上闪了两闪。过了片刻,轰隆一声震天价的巨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泻了下来。顷刻之间,宛若瓢泼一般。 谢雪痕在悲伤恐怖之下,不由得哭了起来,接着又连打了两个喷涕,情知自己已着了凉,于是记着方位,向那片树林子里奔去,意图在那里避避雨去。 正在这时,突然一个人拉住了她,道:“快跟我回去,小心别着了凉。”谢雪痕一听是凤舞到来,悲伤愤怒立刻爆发了起来,一掌向凤舞打去。凤舞早有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叹了口气,道:“你真的要走,等雨晴了,我送你离岛就是。” 谢雪痕又打了几个喷嚏,又觉头上昏沉沉的,接着便再也没听清凤舞再说什么。 次日醒来,但觉头上依然昏沉,睁眼一瞧,只见凤舞正坐在床边椅子上打盹。凤舞听到动静,也睁开眼来,见她醒了过来,忙道:“快躺着别动,你病的可不轻。”说着为他掖了掖被角。谢雪痕见他面带倦容,知他是因自己发烧而一夜没有睡,心里登时软了下来,说道:“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正在这时,只见有两个少女一个端着一碗药,另一个端着脸盆走了过来,笑道:“凤公子你回去吧,让我们看着她就是。” 谢雪痕大为诧异,仔细打量二人,只见这二人素面高髻,身材高挑,拖着雾一样轻薄的雪白纱裙,隐隐散发着幽幽兰香,面上虽不施脂粉,却显得更加清秀,走起路来,款腰微摆,愈显风流。谢雪痕暗道:“没想到这祝融岛上竟还有女子。”但此情此景,还是没问出来。 凤舞将药接过来,给谢雪痕喝了,向谢雪痕道:“好好休息。”又嘱咐那二女道:“你们好生伺候着。”说着便出去了。 其中个子稍高一点的少女道:“我叫欺霜,她叫赛雪。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就是。”说着拧干毛巾,为谢雪痕抹了抹脸。谢雪痕忖道:“欺霜,赛雪,这两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得作罢。又休息了半日,但觉身上好了许多,然后便欲下床,其实她的衣服已被换去。 赛雪道:“姑娘你的病刚刚好些,还是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谢雪痕道:“不用了。”欺霜道:“那姑娘你就洗洗澡吧。”谢雪痕多日没有洗澡,身上早已刺痒的难受,于是点了点头。欺霜便吩咐两个奴仆打水去了。 第306章 谢雪痕观察这一排屋子,从外面看来虽然很是普通,但这里面的装饰布置却极为豪华周道。约摸过了一顿饭工夫,欺霜布置完毕回来,扶着她进了浴室。 谢雪痕在大浴池里足足泡了两个时辰,这才感觉多日来的疲惫铅华已离她而去,起身后换上一套剑奴送进来像他们所穿的那种纱衣。走进厅时,那对姐妹已摆好了一桌菜。道:“姑娘赶紧吃吧,不然菜就要凉了。” 谢雪痕坐下来,向桌上看时,只见桌上燕入凤巢、红烧海参、鸡丝鱼翅、香汁沙蟹,还有几个菜叫不出名来。剑奴端起一只青瓷酒壶为他斟了一满杯,谢雪痕登时便闻到了一股醉人的酒香。 谢雪痕道:“凤舞去哪里了?”赛雪道:“他这几日一直在后山洞中练功。”谢雪痕见这二人在旁侍立,心中有些拘谨,笑了笑道:“咱们一块吃吧。” 欺霜和赛雪笑道:“我二人早就吃过了,你就尽情的用吧,不必拘礼。”谢雪痕听说,便不再客气,抓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大吃了起来。吃完之后,已是午后未时。其时外面的大雨依然下个不停。 谢雪痕向二女道:“这岛上还有船没有?”赛雪道:“前些日子全烧光了。”谢雪痕道:“那吃用的东西又从哪来?”赛雪笑道:“这姑娘你就放心吧,岛上的东西就是用上十年也用不完。”谢雪痕听了,心里益发犯愁,又道:“我上一次来祝融岛,怎得不见二位?”欺霜和赛雪互视一眼,说道:“我也来了没久。” 这场大雨只下了十二天方停,谢雪痕当日只是受了风寒,吃过药休息了两日,便完全痊愈了。这些日子里和凤舞以及那二侍女,说说笑笑,倒也过的格外惬意。 雨停时,是在第十二日的午后。凤舞和谢雪痕走出屋外,但见碧空如洗,岛上郁郁葱葱,好似被染过色一般。二人久不出户,此时直若倦鸟出笼,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精神不由得为之一爽。 凤舞道:“咱们去海边转转吧,那里的景色更美。”二人游荡到了海边,其实夕阳西下,将半个天际以及平静的海面照的火一般的红,其景煞为壮观。 谢雪痕道:“明日我想离岛。” 凤舞直似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兴奋的火苗被迅疾扑灭。他向一旁踱了几步,望着远方色彩斑斓的万道霞光。过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幽幽的道:“祝紫烟死后,我感觉我的生命已全然停止,人生对我已无意义。但只到遇上你之后,我对人生的意义,才被重新燃起。”说到这里,伸手遥指着近在眼前的晚霞,说道:“看到了没有,无论是早晨的朝霞还是黄昏之后的暮色,不论有多么绚丽多彩,当我一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却只能增加我心里的孤独和惆怅。但此时此刻,因为有了你在我身边,我才感受和心爱的人共对朝朝暮暮,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谢雪痕心里大是感动,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只想说:“我又何尝不是。”但这句话不知为何却没能说出口。 凤舞道:“既然留不住你的心,我明日送你出岛就是。”谢雪痕道:“我还有很多事没办完,待办完之后……”说到这里,已晕飞双颊,再也说不下去。凤舞大喜,道:“真的?”谢雪痕点了点头。凤舞哈哈一笑,伸臂将她揽在怀里,转头西望,夕阳已完全没入海面,适才格外绚烂晚霞完全变成了暗红色。 突然,赤色的海面上,“嘭”的一声,溅出了十数丈高的水花,并从水中飞出一物,划向空中之后,又改变方向,向着他们的居舍飞去。 凤舞和谢雪痕都被惊了一跳,细看此物,但见有磨盘大小,振着两双翅膀,生着八只眼睛,赫然便是凤鸣的飞光斧。须臾间,但听“咚”的一声,震天价的巨响,只觉一阵地动山遥。他们的屋舍处,冒起一片烟尘。 便在这时,海面上又“哗啦啦”一声水响,一人飞了出来,在他二人身后三十丈处落下。凤舞一见他,只差点气炸了肺,更不答话,纵身而起,当空劈出一掌,飞出一弯月牙形的火焰,旋转着向凤鸣击了过去,这正是凤舞的独门绝技火焰刀。 凤鸣抬手一记寒凉掌拍了出去,冰火相撞,凌空四溅。凤舞双手连点,射出数道玄火神剑,却被凤鸣悉数躲过。谢雪痕飞身上前,拦住凤舞,向凤鸣喝道:“你来做什么?”凤鸣道:“自然是来杀他。” 谢雪痕道:“你们的仇怨我听说了,究其根源,原是你不对。凤舞既然不找你了,你还来找他?”凤鸣道:“是非对错,已经铸成,那也尚属我和他之间的私怨,我可以蠲了。但他对幽家带来极大的危害,我身为幽家弟子,却不能这样和他了帐。”谢雪痕气道:“你这个人竟变得俗了。” 凤舞叫道:“你杀祝紫烟这个仇,你想蠲也蠲不了。如今新仇旧怨咱们今天就做个了结。”当下运掌如风,呼呼两声,向凤鸣拍了过去。凤鸣见状也长身而起,跟着还了两掌。 谢雪痕仔细观察二人,但见凤鸣的双掌已变成了碧绿色,而且还冒着蒸腾的白气,知道上面带有寒毒,不由得为凤舞暗暗担心。而凤舞的手掌不知何时也有了变化,和凤鸣的恰恰相反,像是烧红的的烙铁一般的红。这二人双掌翻飞,劲势刚猛凌厉,荡起的掌风气息扑到谢雪痕的脸上。谢雪痕只觉得忽冷忽热。 凤氏兄弟斗了半晌,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他们一红一绿两对手掌在黑夜中上下翻飞,并不时的转变成或指或爪,玄火神剑的红色剑光,和玄阴指的绿色剑气飞来飞去,发出哧哧啪啪之声,在黑色中煞是好看。只是二人武功不相伯仲,斗了有两个时辰,却始终难以分出胜负来。 谢雪痕见二人已是势同拼命,不禁大为担忧,若是让他们再斗下去,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心想:“我就是冒个大险,也不能让他们再斗下去。”于是纵身而起,说声:“我来了。”然后双爪探出,抓住了凤舞的双臂向后推去。 第307章 凤舞骤见是她,急忙收住了双掌,但其身上的内力早已惯集全身,谢雪痕和他的内力相差悬殊,推他的身子一下,如蝼蚁撼大树,半点也动不得。心里正自惊异,忽觉后背一寒,仿佛一块巨冰塞进了胸腔一般,霎时间浑身一软,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飘落了下来。未及落地,已失去了知觉。 原来她来势太快,突然插在了正自激斗的二人中间,凤鸣本来要击向凤舞的一记寒冰掌,正盖在了她的后背上。 凤舞将谢雪痕抱在怀里,月光下见她面色煞白,口吐鲜血,浑身瑟瑟发抖,顿时惊呆了。凤鸣面上也变了颜色,惊慌、恐惧、懊悔、绝望,诸般神色纷乱闪过。 凤舞忽然大吼一声,向凤鸣扑了过去,口里喝道:“又是你,你已经杀了一个了,现在又是一个。”凤鸣向后掠了两丈,说道:“你要报仇,改日再来找我吧。”说罢,展起双翅腾空而起,转瞬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之中。 凤舞记挂着谢雪痕的伤势,不敢再追,慌忙抱起她奔到自己练功的山洞里,运功为她驱除寒毒。好在凤鸣当时内力已消耗了不少,那一掌也因留了后着,而并未使出全力。 及至次日清晨,谢雪痕身上的寒毒业已驱除了差不多。凤舞擦了一把汗,又煎了些药给谢雪痕吃了,只觉得头晕目眩,知道是因功力用尽,虚脱所至,当下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谢雪痕醒来之后,四下一瞧,但见凤舞满脸大汗倒在了一边,回想起昨夜挨了凤鸣一掌,心里不禁吃了一惊,微一运功,但觉身上只是有些酸软的,其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凤舞道:“你醒了?”谢雪痕道:“凤鸣呢?”凤舞哼了一声,恨恨的道:“可惜没杀了他。” 谢雪痕心道:“我以前还希冀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和好,唉!现在看来,只要他们日后永不见面,就是好事了。”于是岔开话题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来。”凤舞道:“你等我一下,我正要去看看剑奴她们怎么了。”说着,下床穿上靴子,和谢雪痕走了出去。 二人到了居舍一瞧,有半边成了一堆碎木烂砖。还有一边房屋,尚是完好。整点人数,十数个渔夫捕役因住在北边的房子,是以均未受伤。但欺霜和赛雪的屋子因和凤舞的房子相近,被飞光斧击塌,欺霜被掉下来的房梁砸伤了腿。 谢雪痕问道:“这二女是什么人?怎么我上一次来时,没有见过她二人?” 凤舞道:“她俩本是我妈生前的贴身丫鬟,我妈死后,她们便离开了这里,回百花谷去了。在咱们二人来岛之前,她们突然回来了,说是受我外婆之托,让她们前来照顾我。”当下忙领着谢雪痕去看欺霜,见她躺在床上,所幸腿虽断折,却能医好。 谢雪痕忽想来,谢无双曾向自己提起过欺霜和赛雪二人,说这二人是魔九的丫鬟,原来她们早先是服侍魔灵的,难怪凤舞如此善待这二人。 凤舞发誓要杀凤鸣,并立时要带谢雪痕出岛,去寻凤鸣报仇。 谢雪痕见他在气头上,唯恐他真的再找到凤鸣,二人斗个你死我活,便一面劝说,一面伪称自己伤尚没好,停些日子再说。凤舞不得已,只得依从。 又过了十数日,谢雪痕见凤舞对凤鸣的恨意,渐渐冷却了,又因自己还要遍访仇人,于是便和凤舞商量出岛,前往中土。 凤舞向欺霜、赛雪和众渔夫奴仆叮嘱了一番,便背着谢雪痕飞向中土。他这一升空,心中对凤鸣的仇恨也跟着腾起,暗暗打定主意,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杀了凤鸣。 凤舞飞行迅速,到黄昏时,已飞到了陆地上。低头俯瞰,见前面隐隐有一市镇,看天时日不早,自己又身感疲惫,不如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再行,于是束翅而下。为防有人议论喧哗,便在一个无人的山坳里落下,然后寻出路径,行了五六里路,越过一个大山岗,到了那座市镇上。 及至进了城门,但见街面上灯火高挑,行人熙攘,前面十字路口处一座酒楼灯火通明,里面声音嘈杂。行到近处,但见门口上横着块匾额,题着“迎仙居”三字。向里一瞧,但见宾客满座,生意甚是红火。 凤舞携着谢雪痕的手信步走了进去。店小二和众多顾客,看见凤舞身着龙袍,俱是凛然一惊,满堂嘈杂顿止,心内均自敁敠:“这人难道是皇子王孙,那必会前呼后拥而至,决不会在晚间来这种民间酒肆。若是微服私访,却又怎么会穿着皇袍?故意示人知道?又莫非是江湖匪类,但他明目张胆的穿着龙袍,岂不是故意引火烧身?”众人不明就里,心内乱猜,却哪里猜得到凤舞的摄政王头衔是如何得来的。 谢雪痕道:“小二。”那店小二这才醒悟过来,慌里慌张的走上前来,颤声道:“您是?”谢雪痕笑道:“这是当朝的摄政王爷。”满堂众人,轰然放下碗筷,向着凤舞跪拜了下去。 谢雪痕道:“这位摄政王爷是微服私访来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众人爬起身来,忐忑不安的回到桌上,心内均想,他二人若真的是江湖匪类,我们朝他跪拜,那也是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遂干坐了片刻,均悄悄的结帐,一溜烟的去了。 二人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坐了。点过菜后,凤舞向店小二询问,原来这里是浙江省台州府温岭县。店掌柜听说摄政王到来,遂一面令人赶紧去府衙通报,以便确认凤舞二人的真实身份;一面命厨房烹饪店内最好的菜,一面命众店伙将大堂上的众多桌椅清理出来,摆上一张大檀木八仙桌。若这人果真是摄政王,立刻将他们的菜摆在这里,竭全店之力,加以讨好。 店伙到了县衙,通报之后。那知县听到这样的怪事,心里也疑惑不定。 原来皇帝虽曾诏告天下,加封了一位摄政王,但这位摄政王却从来不理朝政。而且诏告不久,便如销声匿迹了一般,没有哪位官员结识过这位王爷。至于加封这位摄政王的过程,实是皇帝隐秘私情,朝中没几个人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况且一个远离天子脚下的七品县令。 第308章 这知县揣摩良久,心里打定主意,自己前去拜见,若这人确实是摄政王,正好前去巴结一番,如若不是,立刻捕拿。遂即刻招集县里所有在班捕快衙役,在饭店四处密秘埋伏。布置妥当,自己则带着师爷快马加鞭的赶了过去。 谢雪痕和凤舞在桌子上坐了一阵,那老板只将好茶奉了上来,却一直不上菜。谢雪痕催道:“老板随便上些菜,我们吃了就走。”那老板躬身笑道:“王爷殿下驾临小店,使小店蓬荜生辉,草民适才未能恭迎王驾,已是犯了慢驾之罪,此时若在……”正在这时,从外面走进了三个人来。那老板连忙上前,道:“小店今日不营业。” 谢雪痕向这三人瞟了一眼,但见为首一人紫面微须,披着幽家的黑色斗蓬,神态甚是威严,赫然是黑水旗副掌旗使贺耀煌;第二人一身青袍,身材瘦长,虽然一脸的憔悴,但神态却颇为昂然,认得这人是原玄武堂掌旗使崔天寒;第三人则是一个黑衣劲装装束的幽家弟子。 贺耀煌向大堂上扫了一眼,见只有谢雪痕和凤舞就坐,微微一怔,转身便向外走。崔天寒嘿嘿一笑,向贺耀煌道:“贺旗使,咱们幽家如今在江湖上是何等声势,又岂能在人前畏首畏尾。”贺耀煌哼了一声,便走到里面,在那张新摆的檀木桌边坐了下来。 店掌柜一直随着三人,一叠声的劝道:“客官,求您三位还是换一家店吧,小店今日有摄政王殿下驾临……” 贺耀煌瞪着掌柜,冷冷的道:“摄政王又怎么样?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他也得给我让出去。”那掌柜听这人当着凤舞的面说出这般话来,只吓的面如土色,急道:“您怎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说到这里,已不敢再说下去,只因贺耀煌已目露凶光,不免有些胆怯。 谢雪痕见这掌柜如此为难,遂道:“掌柜的,让他在这里待着吧。”店掌柜如蒙大赦,道声:“是。”便退了下去。谢雪痕向凤舞低声道:“想不到咱们一来,把人家的店里搞的如临大敌,我身上现在没银子了,待会你多给点。” 正说着,忽见他店掌柜引着一个官员走了进来,后面随着一个文质彬彬的老者。那官员一走进来,向凤舞纳首便拜,道:“温岭县令吴有道参见王爷?”凤舞本来弄个摄政王的头衔是图一时好玩,但一见有官员拜见,心里便生厌恶。这时见这县令赶了来拜见,看也不看一眼,摆了摆手,示意其出去。 吴县令见这摄政王气度确实不凡,却又摄出一股与一般官员不同的狠辣气质,便不敢说话,于是向凤舞一揖,向外面行去。 崔天寒哈哈一笑,说道:“不知为祸江湖的嗜血双禽,几时做了什么摄政王了?”那吴县令本就怀疑这凤舞的身份,一听崔天寒如此说,当即向外面喝道:“来啊,给我拿下这个乱臣贼子。”门外一声吆喝,霎时拥进来了一百多个捕役,将凤舞和谢雪痕围了起来,抖起铁链便往二人头上套。 凤舞探手抓住索链向右一抽,那两个捕役惊叫着飞过众人头顶,砸在酒桌上,登时筋断骨折,倒在地上,痛呼不绝。这些捕役平日只是在官家混着吃碗闲饭,见凤舞如此厉害,哪里还敢再上。吴县令又喝催了两声,众捕役才又上前了些。 凤舞从怀里掏出一道圣旨,丢给了那县令。那县令展开一看,慌不迭地跪了下去,一边自己打着自己的耳光,一边叫着该死。凤舞喝道:“出去。”那吴县令带着众捕役一溜烟的走了。 凤舞站起身,缓缓的向贺耀煌三人走了过去。谢雪痕拦住道:“不要节外生枝。”凤舞道:“这次我离开祝融岛之后,已下定决心,幽家的人我是见一个杀一个。” 贺耀煌道:“凤公子多次光顾本教,贺某始终无缘与凤公子切磋个一招半式,今日正好领教领教凤公子的浴火神功。”说罢昂然站了起来。 凤舞见这人一站起身,如渊停岳峙,气势夺人,心里不禁一凛:“这人果然是个人物。”当下道:“请!”他平素性子狂傲,又名声狼藉,与人对敌,要么突袭暗算,要么叫骂上三言两语,接着就开打,如这般正大光明的比武较量还是头一遭,是以心里不禁有了些紧张。 贺耀煌久历江湖,临战经验何等丰富,一看凤舞的眼神,便知这年轻人已然心生浮躁,当下不紧不慢的解去披风,然后双手交错于胸,骈起食中二指,突然右手二指点出,但见一道青紫相间的气体带着疾响射了出去。 凤舞道:“这就是紫青罡气么?”说时,侧身避了过去,但听嘭的一声将三丈远的墙壁击了个大洞。贺耀煌道:“不知与你的玄火神剑相比如何?”凤舞嘿嘿一笑,挥指点出,一道发着赤红色的火光,闪电般的向贺耀煌击了过去。 贺耀煌忙射出罡气去抵凤舞的剑光。但玄火神剑的剑光比紫青罡气要快的多,待贺耀煌放出罡气相抵时,玄火神剑的剑光已到了贺耀煌身前一尺处,光气相接,发出嚓嚓之声,冒出阵阵火花。 二人相持一会儿,光气相接之处,依然在贺耀煌身前一尺处。贺耀煌虽连连提气,但他的紫青罡气竟前进不得半分,他试着后退了半步,但他的紫青罡气却还是只有一尺长,也就是说凤舞玄神剑的剑光向前延长了半步。 这紫青罡气本是柳直从神界得来的十二神功之一,只是后来又从人间失传。幽家四大天王中的金花圣母出身于神界中的仙山洞府,因此她直接从神界习得了这项神功,后来她入了幽家,便授于了贺耀煌。 贺耀煌苦练了二十年的光阴才将这门神功练会,想起自己这门神功也算是独步天下,心里也倒引以为傲,但此际却不想和凤舞刚一交手,便落了下风,心里不禁大为沮丧。 第309章 谢雪痕在一旁看出贺耀煌坚持不了多久,心里由衷得替凤舞高兴。她此次被凤舞挟持到祝融岛,初时尽管将凤舞恨得牙根发痒,但后来过了一些日子,心里不知不觉对凤舞情愫日增,彻意关怀起来。然而,她决想不到凤舞此刻却是大吐苦水。 原来凤舞的玄火神剑只所以能将紫青罡气压制的前进不得,并不是他的剑光有多强,而是因为他的剑光比罡气要快上很多,如此一来,在同一时间内摧动玄火神剑所用的内力,要比摧动紫青罡气用的内力要多上二三倍,是以他平素对敌时,玄火神剑只是将剑光射出一道即可,若一击不中,则来第二次,像这般不间歇射出的情况,还是绝无仅有。 他这次一来因为本性好胜狂妄;二来在祝融岛又遭到凤鸣暗算,对幽家的人多了几分愤恨,是以想着一上来便将贺耀煌击败,但却想不到这人竟是一根硬骨头,一时间竟啃不下,还弄得自己骑虎难下,欲罢不能。最后心中暗想:“不如趁着内力还未衰竭,给他来个反戈一击。”言念及此,将内力向左臂凝聚,接着劈出一记火焰刀。但如此一来,他右臂的内力登时荡然无存,那道剑光也倏地不见了。 紫青罡气前面既无阻力,便直贯而进,正中凤舞右肩。贺耀煌还未来得及欢喜,便见一团火焰已飞了过来,心里不由得大吃一惊,想要躲闪已然不及。便在这时,忽见一个青影挡在了身前,随着一声痛呼倒了下去。原来是崔天寒替他挡了这一记火焰刀。 贺耀煌眉头一皱,忙奔上前去,将他扶在怀里,但见他前胸一片焦黑,显是受伤极重,便道:“你为什么替我挡这一掌。”语气很是生硬,并没有什么感激之情。崔天寒道:“我身犯重罪,与其回去被处置,倒不如为朋友而死。”说着,已喷出了一口血来。 那边凤舞痛哼一声,向后退了数步,几欲站立不住。谢雪痕万料不到有此一变,忙上前扶住凤舞,道:“你怎么样?”凤舞紧闭双唇,面上忽青忽紫,接着盘膝坐了下去。 谢雪痕知他要运功疗伤,于是不再和他说话,以免使他分心。再看崔天寒,贺耀煌已点了他伤处周围的穴道替他止了血,伸掌按在他后背的灵台穴上,将真气缓缓输进了他的体内。 那崔天寒身子一抖,但听哗啦一声,从袖中落出一条明晃晃的铁链,原来他的的手是被铐着的。贺耀煌和那幽家弟子将崔天寒架起来,向凤舞怒哼了一声,向外走去。 凤舞但觉体内一股劲道,上下翻滚,将五脏六腑搅作了一团,其痛苦简直难以堪言。不过他本就不是凡体,所习得又是神界最上乘的神功,凝神静气的调息了一个时辰,终将那股罡气引入了双臂,然后双手食中二指戳出,但听哧的一声,两道剑光射出,将墙壁击的尘灰扑簇簇而落。 凤舞嘘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原来他方才发射玄火神剑时,将两臂的罡气也随着剑光射了出来。 谢雪痕道:“你没事吧?”凤舞道:“那紫青罡气虽说厉害,但我还不把他放在眼里。”谢雪痕冷笑一声,道:“你就吹吧。” 那掌柜的见摄政王如此厉害,被那人打伤后,又这样将那三人放走,觉得又惊又奇,但他深知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为妙,待见摄政王安然无恙,忙令众店伙将桌椅摆好,擦抹干净后,便摆上菜来。凤舞和谢雪痕吃完饭,各自回客房歇息。 谢雪痕躺在床上,眼睛虽然沉重,但脑海中却始终一片清明。睁开眼来,侧目一瞧,只见月映疏棂,窗纸一片雪白,坐起搴帷下榻,启窗视之,但见蟾光如水,透过树枝,在地上碎就了一片银花。忽然袭过一阵微风,谢雪痕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原来此时已近深秋时节。 谢雪痕裹了裹衣服,抬头时却见窗前多了一个人影,不由得惊了一跳,待仔细一瞧,却是凤舞,当下道:“作死的你,吓我一跳。”凤舞嘻嘻一笑道:“你怎么还没睡?”谢雪痕道:“你不是也没睡么?”凤舞嘘了口气,道:“今天那两个人好像有点古怪。”谢雪痕道:“什么古怪?” 凤舞道:“那崔天寒不知犯了幽家什么重罪,竟会被上了镣铐。”谢雪痕道:“哦,你也发现了?”凤舞点了点头,道:“他一进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崔天寒是幽家的玄武堂堂主,说起来也算是幽家的首脑人物,若非触犯了幽家教规上的重罪,决不会被戴上镣铐,被一个高手押解着。” 谢雪痕想了想,道:“既是他们的头儿有了事,莫不是幽家内部有了什么变故?” 凤舞其实除了痛恨凤鸣之外,对幽家的事并不感兴趣,他只所以扯出这些话题,本意是想引逗着谢雪痕多说说话,当下又道:“你认为会出什么变故?”谢雪痕道:“这我哪知道。”凤舞道:“你和幽家的人这么熟悉,他们教中的猫腻你还猜不出个一二三来?” 谢雪痕心里一动,暗想:“他莫非是说我和凤鸣的事么?”当下道:“幽家的人我能认得几个?况且也只是认得。”凤舞道:“你的幽灵复活和谁学得。”谢雪痕道:“我师父不让我外传。行了,跟你说了一会话,我就犯困了。你也早点休息。”凤舞道:“我跟你说了一会话,反而清醒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起来吃过饭,凤舞就要带谢雪痕飞往幽家。谢雪痕笑道:“昨天的话你这么快,就抛到脑后了。”但还是趴上他的肩头。 凤舞笑了笑,挥起毕方神火翅,直冲云霄。忽然间,不知怎得,翅根处竟痛如刀剜,心里不由得大骇,忙在一个山头上落了。谢雪痕见凤舞汗流满面,忙问:“怎么了你?”凤舞眉头紧锁,说道:“不知为什么,我的胁下疼痛的很?” 谢雪痕道:“莫非你昨天中了贺耀煌的那一指,还没有好?” 第310章 凤舞想了想,说道:“昨天我将那道罡气逼出来后,并没觉出哪里不对,但怎么会……使不了毕方神火翅呢?”心想:“这毕方神火翅是自己最得意的宝物,倘若自己无法再用,那以后出入祝融岛都麻烦了。我的名号是禽,既没有了翅膀,那岂不等于没有了双腿。”念及此处,心里登时爆发出一阵狂怒,叫道:“我一定要将那姓贺的碎尸万段不可,我这就追他去。”说着,便转头下山。 谢雪痕知道他心里痛苦异常,这时阻拦也是无用,于是也跟着走了下去。这里是一片荒山,除了山坡上生着的一些植被外,不见一棵树木。刮起风时,卷起一片沙尘,扬的二人浑身都是。凤舞虽知温岭在东北方向,但他适才飞了一阵,早已离着温岭有了三四十里了,况且也不知贺耀煌和崔天寒是否还在温岭。 凤舞冲着荒山野岭发了一个时辰的怒,过了一阵,便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向谢雪痕笑了笑,道:“我太喜欢在空中的感觉了,这大概也算是乐极生悲吧。”谢雪痕上前安慰道:“江湖上有多少高手,能会飞的又有几个?何必只看中一样东西?况且也许你只是受了点伤,等歇息两天,肯定就没什么事了”凤舞默然半晌,道:“走吧!” 二人走了约摸有一个多时辰,转了三个山弯,方走上了大路。又行出数里,前面露出了一个村庄。村口有一家用木棚搭成的茶馆。谢雪痕和凤舞便走进去歇脚,方喝了两口茶,忽听一阵紧急的马蹄声传来。 二人扬头一瞥,却见从他们过来的大路上驰来五匹健马。奔至茶馆门,马上五人同时勒马。五匹马唏溜溜一阵长嘶鸣,同时刹住了步子。一个三十岁的汉子翻身下马,进了茶棚,向店伙道:“这位小哥,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三个人走过,其中一人披着黑色斗蓬。” 谢雪痕一听,便知他们说的是贺耀煌和崔天寒,还有那个幽家弟子,当下仔细打量了这五人几眼,但见马上为首的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另两人约摸有三十多岁。他们着装各异,也看不出他们属于何门何派。只是均阴沉着脸,等着那人向茶博士询问情况。 只听那店伙道:“那斗蓬上是不是还绣着一个幽灵般的怪物。”那锦衣汉子立刻瞪大了眼睛,说道:“不错,就是他们。” 马上五人也向那茶博士转过了头来。 店伙道:“不过他们不是三个人,而是六个人。”那人面露诧异之色,道:“六个人?都是什么样的人?”茶博士向他叙述道:“除了你说的那三人,还有一个大汉,有一个年轻人,还……” 那人不待他说完便道:“他们什么时候从这里经过的?朝哪个方向?”店伙道:“今天清早。”那人返回去,翻身上马,五人一齐挥鞭,五匹马撩起四蹄,扬尘而去。 谢雪痕听店伙所描述的那几人,依稀似是熊霸天。凤舞道:“走,跟上去!”说着,扔下银子,拉着谢雪痕奔出了店外。凤舞虽不能再飞,但其轻功在江湖上当属顶尖之列。谢雪痕的幽灵复活身法,更是无人可以与之相埒。 二人一长身,跃上路旁的树尖,眺准那五人的身影,踏着枝叶飞一般的跟着疾掠。这般迎着耳际呼呼的风声,行了约摸三十多里,却见前面出现了一片山岭,岭上一径如线,盘旋曲绕。 但见那五人驰到岭前,将马勒住。谢雪痕和凤舞一直离着他们有五十丈远近,一见他们停下,还以为那五人是发觉了他们在后面跟随,于是也忙停了下来,隐在树梢后,观察他们的动静。 那五人观望了一阵,竟分了开来,只见有三人踏上了山路,另两人却向下行去,眨眼间不见了身影。 谢雪痕向凤舞道:“莫非那里有两条路不成?”凤舞道:“不知道,过去看看。”二人纵跃如飞,霎时间赶至那五人停留之处,只见除了通向峭岭间的山路下方,正有一条河流。另有一条曲径随着河流,通拐向了山弯处。路径上散落着数不清的马蹄印。 谢雪痕道:“你说熊霸天和贺耀煌会从哪条路上走?”凤舞还未答话,忽听不远处声音窸窣,接着但觉两股疾风袭来。 二人急忙回头,但见两人在空中几个翻身,挥掌劈来。凤舞和谢雪痕挥掌相迎,但听啪啪两声,击向凤舞的那人被凤舞反震了回去,落地后“噔噔噔噔”连退了七八步方站稳了身子。谢雪痕内力平平,被那人推着双足擦地,倒退了一丈多远,方靠住一株槐树身,将身子止住。稍一定神,施出幽灵复活身法,蓦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人但觉掌上一空,不见了谢雪痕,正自环顾四周,心生诧异。忽听树上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嘻嘻笑道:“别瞎看了,我在这里。”那人哈哈一笑道:“谢姑娘的幽灵复活,果然是厉害。” 谢雪痕见这二人正是适才所见到的那五人中的两个年轻人,突听他们似是对自己很有了解,倒也有些意料之外,惊问道:“你们认识我?”那人道:“还有这位凤公子,你们二位都是近来声名动江湖的风云人物,谁人不知?又谁人不晓?” 谢雪痕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贺耀煌?”那人道:“现在江湖上,又有谁和幽家的人扯不上瓜葛,我们寻他也不足为奇?”这人将谢雪痕所要问的话,尽数扯了回来。谢雪痕更觉得这两人必是大有来头。 凤舞忽道:“你们是幽家鬼影堂的人。”那二人面色不变,反问道:“但闻幽家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这幽灵堂我二人却是第一次听说。” 凤舞道:“幽家除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外,还有鬼狱、鬼影、谍影内三堂。其中鬼狱堂主管内务刑罚,由四天王负责。而谍影堂和鬼影堂负责幽家的机密事物,一个是针对外部,由子文负责;另一个则是针对幽家的内部教众。” 第311章 那人道:“哦!”也不知他是吃惊,还是不在乎。 凤舞道:“这二堂一直行踪诡密,平时出没江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谢雪痕道:“他们还要易容么?”凤舞道:“不错!他们平日不着幽家的装束,面上罩着人皮面具,是以只到现在为止,这两堂的人除了子文已露出了真面目之外,还没有见过第二人。”他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二人靠近。那年轻人道:“那我们日后可要小心着那些人。” 凤舞道:“你们的马脚已露了出来,难道还不肯露出你们的真面目么?”说着双手连戳几指,几道玄火神剑电光石火般向着二人射了过去。那二人纵身几个翻云势,躲了过去。这几个动作矫健迅捷之极。那人道:“你如何发现了我们二人是鬼影堂的人?”凤舞冷笑道:“我这不就发现了么。”说着,双掌如风,向二人拍了去。 那二人从袖中各亮起一对蛾眉刺,合斗凤舞。谢雪痕五指箕张,晃身欺上。那二人向凤舞连刺几刺,向后几个纵跃,但听“嘭”的一声,炸起了一团浓重的黑烟。硝烟散时不见了那二人的踪影。 雪痕道:“这两个人跑的倒真快。”凤舞道:“谍影堂和鬼影堂的人,武功虽说不高,但其行事机敏,轻功了得。你可别小看了他们。据说幽家前教皇慕容白和大总管林康都先后出任过这两堂的堂主。”谢雪痕心想:“怪不得慕容大哥行事这般诡秘。”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凤舞看了看这两条路,道:“可惜我施展不了毕方神火翅,否则我可以将这两条路寻个来回。”说着,又运了运功。正在这时,但听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少顷,却见有两匹马顺着河边,奔了过来。 谢雪痕认得这马是那二人乘坐的坐骑,心里一喜,道:“那两个人想必为了伏击咱们,便将这马给放跑了,现在咱们正好可以乘坐。”说着,晃身一跃,牵住了马缰绳。两匹马虽在飞奔,却哪里及得上她鬼魅一般的迅捷身法,当即被她拽住缰绳拉住。 凤舞见那两匹马神骏非凡,鞍辔精美,心里也喜欢,道:“这样的好马,倒还不能够随便买到。”瞧了瞧这两条路径,又道:“这条山路穿进山岭,只怕到天黑时也走不出去,我看咱们就也走下面的路,顺着河流说不定能遇上人家。”谢雪痕点了点头。 二人便跨上马背,顺着河岸向前奔驰。谢雪痕抖着缰绳,道:“马儿,不要偷懒,待会我给你找些好料来款待你。”一语未了,忽觉左侧有劲风袭来,忙转头一瞧,却见凤舞向她扑来,一把揽住她的腰,和身跌下了马来。 谢雪痕又惊又怒道:“你要做什么?”说话声中,凤舞已抱着她打了几个滚,进了路旁草丛里。接着但听“嘭嘭”两声巨响,中间夹着两声惨烈的嘶鸣声,那两匹马已被炸的血肉横飞。 谢雪痕目睹此景,只骇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若是还在马上的话,此时哪里还会有命在?过了好半晌,才心神略定,翻身伏在凤舞的怀里,说道:“那两个人莫非在马上放了霹雳弹,故意引咱们乘坐,好炸死我们。” 凤舞道:“我明知道他们行事诡异毒辣,却还是一时大意,险些着了他们的道儿。” 二人沿着河边的小径,行到申时将过,方见到一个村子,然后在一家农户住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一问路径,那农户道:“这里离福建虽算不上太远,但这一带山脉连绵,路又崎岖难行,倒是要费上不少时日。此处正好靠海,二位若是从海路上坐船,要快的话,两日便到,比在陆路上乘马要快多了。” 凤舞此行旨在前往幽冥城去寻凤鸣复仇,贺耀煌和熊霸天诸人倒并不放在心上,况且自己的毕方神火翼,已无法飞行,与其翻身越岭的过去,还不如坐船比较直接。于是同谢雪痕商议。 谢雪痕心里却因熊霸天和贺耀煌走在一起,而存了一个疑团,说道:“我向来怕海,咱们还是走陆路吧,就当是游山玩水。”凤舞听她如此说,不便违她之意,便在村里买了两匹干农活的劣马,骑着一路南行。 谢雪痕沿途打听熊霸天和贺耀煌的音信,却知熊霸天等人确实从这条路上经过,遂在途中换了马加快步子前行。凤舞对这些事,似是不大关心,只要一闲下来,便运功试飞他的毕方神火翅。 第二日,二人顺着一条小路前行,前方的路突然向东弯去。二人转了弯,行了二十多里,突见远处浓烟滚滚。谢雪痕道:“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当下向马臀上抽了一鞭,向前驰了过去。 赶了两里多地,才渐渐地看清,那冒烟处原来是一个市镇。到得近前,却见一个市镇已被烧成断垣残壁,满目凄凉。街道上尸首成丘,妇女汉子个个泪流满面,哭爹喊儿,肝肠寸断。 谢雪痕翻身下马,牵住一个老妪问:“老奶奶,这是怎么回事?”那老妇道:“还不是哪些天杀的倭寇。他们杀人放火,抢走钱财还不算,还将我的孙女也都掳了去。” 谢雪痕听到这里,已气得怒火填胸,回头一瞧,却不见凤舞行来,骂道:“这个人怎么这么磨蹭。”正说着,但觉上空风响,只听凤舞道:“我早就到了,只不过方才巡视了一遭。”谢雪痕抬头时,凤舞已收了双翅,落下地来。谢雪痕道:“你的神火翅能用啦!”凤舞含笑点了点头。 谢雪痕恨恨的道:“那正好咱们去追这些狗贼,去杀光他们。”说着急冲冲的向那居民询问倭寇的去向。 其时倭寇肆虐,此处又靠海,官军又腐化无能,是以倭寇不时的潜进来,洗劫这里的城镇。成功之后,便奔向海里上船远去。 谢雪痕问清路线后,便要凤舞带她去寻倭寇,并正好沿着海路去幽家。凤舞见她前两日要走陆路,这时又心急火燎的要到海上去寻倭寇,若是换了别人早就不耐烦,将其叱之一旁了。但他心里自从对谢雪痕横了一个爱字,差不多是无事不应。 二人遂弃了马匹,凤舞背上谢雪痕向东飞去。此处离海岸也就是一百多里,但倭寇的船只并没有泊在这一带的海岸。二人在海岸上绕了一圈,没有看见倭的踪影。 第312章 凤舞道:“我看咱们先去幽冥城,改日再找这些倭寇算帐。”谢雪痕怒气未息,冷冷地道:“要去你去,不过你要先把我放下,我要继续找他们。这些倭寇留得他们一日,就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凤舞只得飞到岸上,又沿着海岸一带,盘旋了两个时辰。谢雪痕见他这种火爆狂傲性子的人,在自己面前任劳任怨,心里反而很是过意不去,说:“你也累了,就下来歇歇吧,倘若再寻一日找不到他们,咱们就走。”凤舞听说,便向一个镇上落了下去。 二人走进饭店,少时,饭菜上齐。谢雪痕问:“你的神火翼怎么又能飞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凤舞道:“紫青罡气同我所练的玄火神功有些冲突,我在运功疗伤时,因没想到此一节,所以伤了我胁下的六处穴道。现在已痊愈了。” 二人一边吃,一边说,谢雪痕偶一转头,只见南面桌上坐着三个汉子,头上扎着头巾,额角贴着膏药,身上衣衫不整,裸露的臂膀上污黑不堪,似是有几个月没有洗过澡的一般。三人六只乌溜溜的小眼睛,不时的装作不经意的打量着他们二人。 谢雪痕见这三人贼眉鼠目,以及穿着打扮不似好人,忙向凤舞使了个眼色。凤舞向那二人瞅了一眼,并不作声,依然俯首吃饭。 其时凤舞已经换下了皇袍,穿了一身华贵的火红色的缎袍,兼之相貌俊美英武,一看便知是个富家子弟,是以这三个无赖都起了谋财之心。 不一时,饭菜用毕,二人结帐出了店,顺着大街出了镇甸。谢雪痕和凤舞一般的心思,想寻个无人处将这三个汉子教训一顿,是以故意放慢脚步,等着那三人上钩。果然只听得身后步履沉重骤急,那三个汉子当真跟了过来。不一会儿,三人走到一处庄稼地,忽听那三个汉子喝道:“你们都给我站住了。” 凤舞和谢雪痕便停了下来。只见那三个汉子各持着一把刀围了上来,说道:“大爷们最近缺钱,识相的赶紧着把你们的银钱留下,大爷还会留下你们的小命。” 其中一个瘦削汉子,左手将刀隐在臂后,抬起好久没有洗过,附着黑皴的右手伸向凤舞的衣袋。忽见凤舞双目冷厉如电,不由得心里生了怯意,将手缩了回来。反手将刀持在了手里,喝道:“本大爷说的话你们没听到没有?”说着,将刀虚晃了两下。 凤舞挥手一指,但听镗的一声,一道火光击在那汉子手中的刀上。那汉子哎哟一声,虎口震裂,鲜血流了一手,手里的刀哪里还拿捏的住,登时飞了出去。这三人虽属市井之徒,对于江湖上的事,却也知道一些。此际一见凤舞出手,便知遇到了高手,当下异口同声的道声:“闪!”转身便溜。 凤舞抬起手掌,便欲结果了这三人的性命。谢雪痕忙伸手拉住说道:“教训他一下也就算了,又何必伤他们的性命。”又向那三个汉子喝道:“你们给我站住,我有话说。”但那三个汉子知道他这一类的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哪里还敢停留,一听谢雪痕让他们站住,反而跑的更快了。 谢雪痕心里微怒,微一晃身,影子一般飞到了那三个无赖的面前。那三个汉子奔势正疾,差点撞到谢雪痕身上。谢雪痕忙向后退了一丈,三人方刹住了步子,忙跪在地下,哀求道:“两位少侠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求二位宽恕则个。” 谢雪痕恐吓道:“你们这些个流氓,遇到手底下软的,便劫人钱财,害人性命;遇到手底下硬的,便哀求饶命,然后继续为恶害人,不如杀了你们,永绝后患。”说着,亮起幽冥神爪,向着地上一块光突突的石头上捣去。她这一爪下去,如捣在豆腐上一般,整爪尽没其中。那三个汉子看着谢雪痕黑油油的一双爪子,只骇的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 凤舞道:“这种人又与倭寇何异,还是直接除了干净。”谢雪痕哼了一声,说道:“本姑娘今日不想杀人,也算你们走运,暂时留着你们的性命。”三人如释重负,忙道:“谢谢姑娘开恩,谢姑娘开恩。”谢雪痕又道:“不过,过个一年半载我会回来,若是发现你们依然不务正业,做这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会让你们死的很惨。” 三人只图着今日有命便罢,哪里还想着以后,忙道:“从今往后是再也不敢的了,日后必当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谢雪痕道:“那还不快走?”三人连滚带爬地抱头鼠窜。 谢雪痕瞅着那三人的身影,冷笑一声:“真是什么人都有。”又向凤舞道:“咱们还回镇上去吧。”凤舞点了点头,揽着她的肩头,刚转过身去。忽听远处传来三声惨叫。二人忙转过头来,循声一瞅,但见适才的那三个汉子已倒在田里。旁边站着两人,正还刀入鞘。这二人虽身着汉装,但所用的刀却是东瀛刀。 谢雪痕一见,心中又怒又喜,怒的是这二人竟然胡乱杀人,喜的是正自寻不找倭寇的踪迹,此时却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当下,晃身掠出,五指箕张向那二倭抓了过去。 此处地势空旷,那二人突见远处黄影一闪,展眼间便至眼前,心中登时吃了一惊,忙纵身分从左右疾闪。但谢雪痕的幽灵复活快如闪电,兼之她一见是倭寇,便陡然起了杀心,一爪探出插入了右边倭寇的右肩胛。那倭惨叫一声,整个右臂被她生生掀了下来。 另一个倭寇见对手如此厉害,心里虽生怯意,但面上狂性不减,大吼一声,挥起雪亮的东瀛刀向谢雪痕劈了过来。谢雪痕晃身飘过,五只手指已插进了这倭寇的头顶。 那断臂的倭寇用左手捂着肩上的伤口,但鲜血如泉,哪里止得住,霎时间喷洒了半身,又见同伴惨死,不禁将一张脸吓黄了。谢雪痕抬着沾满白糊糊脑浆的幽冥爪,道:“你想不想也尝尝这种滋味?”那断臂倭寇用结结巴巴的汉语道:“杀……杀了我吧!” 第313章 凤舞走过来,将这倭寇的手拿开,出指点了他断肩周围的几处穴道,鲜血立刻止住。谢雪痕道:“我要问你几件事,你最好说出来,不然的话,我就……”说着将右爪按在了他的头上。 那倭寇道:“我说……不说,都得……死,你……你们杀了……我……”后面的那个“吧”字还未结巴出来,左手上陡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奋力向谢雪痕的小腹攮了过去。 谢雪痕见他身受重伤,万料不到他有此一着,心里一寒,待要躲时已然不及,但那剑尖直触及她的衣襟,便停住不动。谢雪痕忙向后退了数步,抬眼细看时,只见凤舞拿住了那倭寇的手腕。谢雪痕大怒,叱道:“这狗贼果然阴险。”那倭寇被凤舞的手攥着,宛若被铁钳箍住一般,虽痛的泪流满面,还是死咬着牙不肯出声。 凤舞素来心狠手辣,见这人如此硬朗,倒激起了他毒辣的性子,当下狞笑一声,暗运玄火神功,他的右手立刻变的通红。那倭寇突觉他的手比炭火还要炙热几倍,只痛得惨叫不止。凤舞用力一撮,那倭寇的一只左手,只剩下了骨头。 谢雪痕只觉得一股焦臭扑鼻而至,胃里一阵扭曲,只想呕吐,忙捂着口鼻,拉住凤舞的手臂,说道:“要杀,就杀了他完了,你又何必折磨他?”凤舞道:“哪有那么容易,你不是有话要问他么?” 谢雪痕定了定神,向那倭寇道:“你们其他的人在什么地方?”那倭寇虽不肯说,但脸上方才强硬的神色却已不见了,只变得愁眉苦脸。凤舞又恫吓道:“我们中原有一种凌迟之刑,他们那是用刀,而我是用手,你要不要尝尝?”那倭寇只求速死,哪里还想受这份活罪,当下谢雪痕问什么,他便老老实实的答什么。 原来这两个倭寇是被他们的头子派进来剌探情况,摸清哪里防守薄弱后,便将情报送往停留在海上的倭船里。倭船上的首领筹划好计策便对沿海城镇进行奇袭。他二人在这一带查探了半月有余,将情报送出后,便被倭首派回来,待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时,他们里应外合对这里发动偷袭。那三个地痞曾经杀过他们一个人,恰值在这里被他们撞上,于是便将三人杀了。 谢雪痕一想今日正是八月十二,还有三日众倭便会在海边集合,遂立意和凤舞去海边伏击众倭。这倭寇两臂俱残,于是便饶了他的性命。 二人飞到东海岸,在一个镇甸寻了一家客栈,歇息了一日,养足精神,凤舞便背着她在海上四处巡察。不觉过了两日,却不见倭寇的丝毫踪迹。 谢雪痕道:“今天便是八月十五了,倭寇既然要今日夜间前来偷袭,按说应该有动静了,怎么连个影子也不见?莫非是那个倭寇在骗我们,又或是我们找错了地方?”凤舞也是满腹狐疑,说道:“今天不回客店了,就在那个山头上候着。”二人在客店用过饭,凤舞点了七个菜,又拿了一坛绍兴酒,让店小二装进两个食盒内。 谢雪痕道:“买些简单的,饿了充充饥就算了,何必这么麻烦?”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个篮子接了过来,因为她知道今日是中秋之夜。二人飞回山上时,已是刚过黄昏,天色有些昏黑,虽说是中秋,月亮却缺了一溜。少时,一阵微风刮过,二人起了一阵寒意。 谢雪痕想起往日和父母过中秋时,一家团员,齐乐融融,但又有谁能料得到白云苍狗,世事变化无常。心中正自伤感,忽听凤舞道:“没想到天气冷的这样快,我回去给你拿件衣服去。”说着,便欲站起。 谢雪痕忙道:“不用。”又道:“又哪里冷到那样了?万一倭寇突然来了,我一个人倒不好应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坛,倒了酒杯满上,和凤舞对酌了两杯,但觉身上稍暖。谢雪痕又满了两杯,凤舞便不喝了。谢雪痕又独自喝了几杯,不一会儿,但觉头上有些沉重。 凤舞道:“别喝了,小心喝醉。”谢雪痕醉眼朦胧中,只见凤舞正注视着她。谢雪痕微微一笑,将坛子放下,便半爬着挨到他的身旁,横身躺在凤舞的怀里。 凤舞轻抚着她的面颊说道:“你喝醉了?”谢雪痕笑道:“哪里?我清醒的很。” 不觉已到四更,谢雪痕道:“情况不对,似是有变。”凤舞想了想,道:“我们去巡视一圈。”谢雪痕道:“一起去。”凤舞背上她又飞了出去。因想倭寇会在别处集合,是以先在沿岸一带巡察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又飞到海上,直巡视到天色将亮,依然连个船只的影子也没有见着。 凤舞道:“我看回去,再守一日,说不定倭寇推迟了这次行动。”谢雪痕唯恐他过于劳累,道:“先回去吧!你也不要太累,否则我们一起掉下去,那可就麻烦了。”凤舞笑道:“和你死在一起,也算不虚此生了,只可惜就是便宜了那些鱼了。”谢雪痕啐道:“呸,大清早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正说着,忽见东南方向金鳞闪闪的海面上漂浮着一块块黑斑斑的东西。凤舞道:“那是什么东西?”随说,便冲了过去。神翅飞行迅速,展眼便到了近前。二人凝目细视,不由得变了颜色,那些黑斑竟是一具具死尸。大部身着倭寇的服装,另还有一些幽家灰金旗的弟子。 谢雪痕道:“灰金旗和倭打起来了么?”凤舞沉思了一阵,道:“八成是这样。”说着,双翅微斜,那一双大翅倏地变地有六丈多长,向着东南方飞去。 这一飞起来,当真似是离弦之箭,将海面上的海鸥惊得四散奔逃。因是逆凤飞行,谢雪痕但觉耳际风声呼啸,利若青锋,忙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忽又想凤舞的耳朵只怕比自己还要冷,于是伸手去捂凤舞的耳朵。凤舞的心里顿时一热。 第314章 忽见前方海面上隐隐出现了一个黑点,顺着风飞也似的向这里飘了过来。凤舞调准方向,加力飞行,那黑点越来越大,恍惚是一艘船只。少刻渐渐临近,在空中看得真切,赫然是一艘倭船。 谢雪痕道:“果然是他们。”说话间,凤舞已向船上俯冲了下去。船上众倭忽见空中有人飞来,呼喝一声,一边拔刀准备迎战,一边弯弓搭箭。凤舞发了两记玄火神剑,击伤了两人,但倭寇的箭射来,忙振翅上冲,飞到箭射距离之外。倭寇不论凤舞盘旋到船头还是船尾,立刻挥舞着兵刃拥过去。凤舞便盘旋在他们上空,伺机冲下。 倭寇鼓足了帆,船飞也似的前行,凤舞飞了半天难以着船,后来一记火焰刀击在桅杆上,船帆登时燃起火来。火借风势,霎时间将船上三根桅杆也燃着了,并且波及到了甲板上。 众倭寇顿时大乱,大呼小叫着忙着救火,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些什么话。过得片刻,帆布燃尽,只剩下了三根光光的桅杆。船也很快就慢了下来。船上烟火弥漫,倭寇虽警戒着上空的二人,但因忙乱着救火,对他们也多有顾不及。 因风向北刮,船是顺风而行,是以船尾火势较弱。凤舞飞到船尾。谢雪痕向下掠视,只见一个倭首左臂扎着绷带,挎在胸前,似是受了伤,右臂挥着刀正自指挥倭寇们救火。谢雪痕认得这人正是倭首秋野正幸。于是让凤舞飞近,使起幽灵复活身法,纵身掠了下去,挥爪向秋野抓去。 秋野正幸正忙着指挥众倭寇救火,又因船上烟气浓重,对上空的二人看不甚清,及至谢雪痕抓来,方“啊呀”一声,就地滚进了倭寇群里。谢雪痕挥爪跟进,两个倭寇挥刀砍来。谢雪痕身形一晃,到了两倭背后,双爪疾若闪电,抓向二人头顶。两倭寇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倭寇分出十来个人,呼喝着向谢雪痕杀来。这些倭寇武功虽说算不得一流水平,但勇悍异常。谢雪痕抓住一人肩胛,那人大叫一声,使劲一挣,一块肉反被谢雪痕衔在手中。带得谢雪眼手上有些麻痛,那人却狂喝一声,又挥刀砍来。 凤舞见状俯身而下,骈起食中二指,连戳出两记玄火神剑,击倒二人。谢雪痕四顾左右,却不见了秋野正幸。其实众倭已将火扑灭,便纷纷拔刀向二人攻来。谢雪痕与凤舞和众倭激战一阵,杀了十多个倭寇,忽见六倭兜着一张网向二人罩了过来。船上人多,二人躲避不便。凤舞道:“我们走。”说着便欲飞起。 谢雪痕道:“继续放火。”凤舞又发了一记火焰刀。但无奈船上因方才救火,到处一片水湿。 便在这时,但听“嘭”地一声,震天价的巨响。船尾木屑四溅,冒起一股黑烟。船上众人都惊了一跳,举目四顾,但见五十丈外出现了一艘小岛般的大船,船上虽然无帆,却飞也似的向这里游来。 谢雪痕认得此船正是幽家灰金旗的那艘被称为凶灵的巨舰,心想:“他们来的正好,这一次定要将群倭赶尽杀绝不可。” 凤舞道:“我们走!”一言未了,忽听一人道:“慢着!”谢雪痕转头一瞧,只见秋野正幸领着两个倭寇,押着一个女孩儿走到了船头。谢雪痕一看那女孩子,模样俏丽,双目红肿,不由的倒抽了口凉气,这女孩子竟是英郊的妹妹英姿。向英姿问道:“英姿?你怎么到了他们的手里?”英姿道:“还不是那姓凤的没保护好我。” 秋野正幸双目喷火,恨恨的向谢雪痕道:“你们想要她的命不要?”谢雪痕定了定神,道:“你想怎样?”正说着,凶灵舰已在离他们十丈处停了下来。程仑站在船舷,说道:“秋野正幸你听清楚了,若还想活命,就赶紧放下刀剑投降,如若不然,立刻让你们葬身海底。” 秋野正幸扯着嗓子道:“你尽管放炮,反正有三个人在这里和我们陪葬。”谢雪痕忙向凶灵舰喊道:“程旗使,不要开炮。”程仑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语。 谢雪痕向秋野正幸道:“你要怎样才能放了这姑娘。”秋野正幸冷笑道:“我如果放了这小妮子,你们三人自会飞走,那边程仑便会放炮,将我们的船击沉了。所以我想杀了这女娃,也赚一个垫背的。”右臂一抬,手上雪亮的武士刀,已放在了英姿的肩上。 英姿但觉寒气砭肤,心里又惊又怕,不禁哭道:“你们如果敢杀我,我爹我哥,还有凤鸣,决不会放过你们的。”说着,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谢雪痕听她说起凤鸣,心里微觉诧异,但看她哭的悲切,不由得叹了口气,向秋野正幸道:“我让程旗使放你们走,怎么样?”秋野太郎向程仑瞧了一眼,冷笑道:“他听你的么?” 谢雪痕向程仑道:“倭寇若是放了英姿,你就放他们离开怎样?英姿本来是被你们擒了去,但不知又怎样落到了他们的手里,英姿倘若有什么不测,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了这番话,心想:“凤鸣如此恨我,又和凤舞有不可戴天之仇,我的话他必不会听,看来我还要想办法从秋野正幸手里将英姿救下。”心中计议着,斜眼暗察英姿和秋野太郎周围的环境。 众倭寇本来将她和凤舞抱围的死死的,及至秋野正幸押着英姿从船舱出来,知道英姿已是他们的护身符,于是立刻弃了他二人,将秋野正幸和英姿围护了起来。英姿还被两个倭寇押着,秋野正幸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只要自己或程仑只要稍微一动,不保英姿人头不落地。当下又将目光瞧向程仑,若是他不顾英姿的生死,那只得先将他制住了。想到此处,向凤舞使了个眼色。凤舞会意。 程仑只所以和倭寇打起来,其实也是得了凤鸣之令,为救英姿而来。此际见秋野以英姿相胁,心里也紧张了起来,但他表面上却装出根本不在乎的样子,待谢雪痕说完,故意沉思半晌,方道:“谢姑娘多少也于本教有些缘源,我今天就向姑娘卖个面子,暂且放他们走,不过他日若是再撞见了,哼哼,那可就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第315章 倭船救英姿 谢雪痕大喜,向秋野正幸道:“你听清楚没有?放人吧。”秋野正幸道:“我怎么能相信他。”谢雪痕道:“那你说个主意。要怎样你才能相信?” 秋野正幸本想让程仑将船驶离,又想他们必然不肯,他们的凶灵舰在百丈外又有隐身之能,即使答应了离去,待驶至百丈之外,自己放人后,还是很快就会追来。若要程仑和谢雪痕起个誓,他又不信别人能够尊守誓言。一时间,顾虑重重,看着英姿不知放,还是不放。 谢雪痕见他沉吟半天,再次催促了两声。程仑道:“瞧情况,秋野正幸是改了主意了。喂,我说谢姑娘,你就和凤公子到咱们的船上来喝两杯,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让我来打发了他们。” 英姿向谢雪痕哭求道:“你可一定要救我,不看在我哥哥的面子上,也要看在谢无双的面子上。”谢雪痕向秋野正幸道:“你真得变了主意了么?你如果不信我,不如将英姿放了,我替她做人质。” 秋野正幸听了,先是一喜,后来想道:“这女娃哪有这么好,她必是有什么诡计。”当下说道:“那到不必,你们说话算话就行。于是吩咐那两个倭寇将英姿放了下来,英姿踉踉跄跄的奔了下了舵台。 谢雪痕忙上前接住她的手,将之交到凤舞手里,向凤舞说道:“你带上她,先到幽家的船上去。”凤舞挟起英姿,展翅飞了过去。谢雪痕向秋野正幸道:“这一次放你走,不过你记着,改日我还会找你们。”秋野正幸冷笑一声,呼喝众倭升帆开船。 谢雪痕纵身掠到凶灵般上,向程仑道:“多日不见,程旗使近来可好?”程仑笑道:“托姑娘的福,还没死在陆上。”谢雪痕知他口无所忌,当下笑了笑,便问英姿如何被倭寇掳去。 英姿还未开口,只听程仑道:“开炮!”当下船上连轰了三炮,那艘倭船登时三处起火。众倭寇又是一阵喧哗。谢雪痕急趋至程仑身前,叫道:“你不是今日放他们走么?” 程仑一摆手,令众弟子停射,冷笑道:“我是答应放他们走,不过我要击沉那艘船,这只怨他们没有说清楚。”当下向倭寇喝道:“若是识相的,赶紧驾小船逃生,否则就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秋野太郎又惊又怒,又不敢当真较劲,只得命众倭寇放下船上所有的小船和所有能浮的东西逃生去了。 谢雪痕知道众倭作恶多端,受到如此惩罚,也算是活该。 程仑命炮手将倭船轰沉后,便过来和谢雪痕叙谈。说道:“我此次其实便是奉了教皇之命,来搭救英姑娘的。她被唐羽抓走后,教皇立刻派人四处寻找唐羽和聂海棠的下落。因想到聂海棠和倭寇素有勾结,便估计他会将英姑娘交到倭寇手里,所以派我查探倭寇的下落,谁知果不其然,英姑娘果然被聂海棠藏到了他们的手里。这帮倭寇向来穷凶极恶,英姑娘你可受伤没有?”英姿啃着一根鸡腿,冷哼了一声。 谢雪痕对唐羽劫走英姿倒不觉得什么,但听到凤鸣如此关心英姿,心里不禁有些酸意,冷哼一声,道:“我看凤鸣冷心冷面,但没有想到他倒是对女孩子挺关心的。” 程仑道:“教皇这个人嘛,别看平时有些拘谨,可是一有了正事,他决不含糊。他这次本是和我一起来的,因正好经过祝融岛,他便去了。但谁知他刚走,我便发现了四艘倭寇的船。船上满载倭寇,也不知他们又到哪里为害去。于是我就开上去,向他们开了火。后来捞上几个倭寇一拷问,才知道英姑娘就在秋野正幸的船上。我待要去追秋野正幸时,无奈被另两艘船绊住,才让他给逃了。又追踪了两天一夜才又发现了它,却不想你们竟在他的船上。” 凤舞道:“凤鸣去祝融岛是寻我去了么?他现在又去了哪里?”程仑虽知他兄弟不睦,但想到疏不间亲,是以对凤舞也很是客气,道:“教皇要做什么事,岂能向我汇报。”又开玩笑道:“我今天看在二位的面上,才放众倭寇一命,不知二位他日该如何谢我?”谢雪痕“呵呵”冷着笑道:“你还不也是前来搭救英姿的么,我为了救英姿,才劝你放倭寇一马,说起来是我帮了你的忙才对,我又何必谢你?” 程仑笑了笑,低声道:“这是两码事?若不是你们两位插手,我本可既救下英姑娘,又杀了倭寇的。但现在只能让他们走了。”谢雪痕见他说的神秘莫测,不禁问道:“你有什么法子?” 程仑道:“不是我的法子,是教皇有法子,他只管让我跟踪着倭寇的船只,等他取来一样东西时,自然能一举两得。却不料被你们二位搅黄了,你们二位难道不该谢我么?” 凤舞道:“确实是该谢你的,这样吧,他日你我交手,我饶你一命便是。”程仑哈哈大笑,道:“素闻浴火毕方,狂傲不羁,今日一见果然名下无虚。在下就先谢你饶命之恩了。” 谢雪痕这才明白当日凤鸣去祝融岛为的是取一样东西,但不知是什么东西,虽想向程化问个清楚,但看凤舞在旁,唯恐他听了再燃起对凤鸣的怒火,是以就此缄口,转身向英姿走去。向英姿道:“我把你送到你哥哥那里去吧?”英姿道:“不去?” 谢雪痕道:“那你准备去哪里,我把你送过去?”英姿道:“我还没在那白毛鬼那里玩够,所以不去,这船上更好玩,我正好在这船上转转,跟着他们打倭寇玩?”谢雪痕诧异万分:“你不走?看来凤鸣没让你吃苦头啊?” 英姿“呲”的一笑,露也两排细白的牙齿,道:“我把我的天魔五色翅都送他了,他报答我还来不及,又岂能为难我?” 谢雪痕心里有些愠怒,道:“你跟着他们太危险了,我一定要送你回去。”英姿瞪着眼睛道:“你少来!他虽然也会飞,但能背我们两个么?” 第316章 谢雪痕道:“我让程旗使送我们上岸。”英姿冷笑道:“你问问他,看他同意不?他若是同意了,我也就勉为其难吧。”谢雪痕向程仑道:“程旗使,劳烦你送我们上岸好吧?” 程仑正色道:“这可不行。”谢雪痕道:“怎么不行?”程仑道:“这是因为我还有重大任务,所以在这三个月还不能靠岸。” 谢雪痕见他说的勉强,心想就是继续刨根问底,想必他也不说。又听他方才所说,凤鸣似是随时会来,到时凤舞与他见面,必然又是一场厮杀,不如赶紧和凤舞离开要紧。当下笑了笑说道:“既然英姑娘想在你这里玩上几天,那我也不扫她的兴了,想来她在你的船上,也比陆上要安全的多。” 程仑道:“那是当然!”谢雪痕道:“既是这样,那我二人也不打扰了。”凤舞却道:“我还不想走,我要在这里等着那个人。” 谢无双和魔文带着魔九来至百花谷。魔文不敢让谢无双去见魔域鬼母,只让他在宫外相候,只自己带着魔九进了销魂宫。谢无双步下台阶,沿着鹅卵石花径,行至池中的凉亭内,在栏上坐了下来。其时已然入秋,但不知怎得这百花谷中却热如盛夏,诸多奇花异葩依然争芳斗艳。 谢无双知道魔文一家均是魔域了不起的人物,这里必然放着一件奇宝,从而致使这里的气候与外部全然脱节。忽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袭来,谢无双知是梦魂离来了。正自四顾搜视,忽然绿影一闪,梦魂离站在了他的面前。 谢无双见梦魂离气色柔媚更胜从前,忙笑迎上去抓住她的手,道:“你的伤已全然大愈啦?”梦魂离冷哼一声,夺过手去,道:“托你谢公子的福,我还没死。”谢无双笑道:“你生我气了么?” 梦魂离背过脸去,说道:“我可没那么多的气?”谢无双道:“女人越说不生气的时候,她的心里就越是有气?”梦魂离冷笑一声,道:“是吗?想必你是把我当成司徒天工了。你的心里只有她,何曾把我也在你的心里放一放。” 谢无双道:“你就像一枚无价的珠宝,只要让人望上一眼,便永远难以忘怀。”梦魂离呵呵一笑,说道:“你小子这话说的有点地道了,司徒天工呢?她又像什么?” 谢无双叹了口气,松开梦魂离的手,垂头踱至亭栏,幽幽的道:“她就像一首诗,总是让我不由自主的沉溺于其中。”梦魂离哼了一声,说道:“这不就是说,我不如她么?” 谢无双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一个男人不会评价女人,那他就不会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再说了,司徒天工都已和我阴阳两隔了,你又何必这样说?”梦魂离道:“谁让你对她念念不忘了?” 谢无双听到这里,心里微微纳罕,梦魂离素来娇媚风流,于男女之间,随意妄为,今日却怎得说出这些话来?梦魂离幽幽地道:“我自从和你相处了一段时日后,感觉我自己已改变了好多,希望你以后也能像对待司徒天工那样待我。” 谢无双点了点头,道:“当然。”梦魂离道:“现在江湖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你们三个一起回来了?”谢无双道:“英郊的妹妹被唐羽给抓走了。”梦魂离道:“唐羽?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谢无双诧异道:“你知道龙素素是唐羽?” 梦魂离道:“不知道。我在魔域时听说过唐羽这个人,你说她就是龙素素?”谢无双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人心狠手辣,我真担心她会对英姿下毒手。”梦魂离道:“我在这百花谷待着很没意思,也正要出去,不如咱们一起寻找英姿吧?” 谢无双本想再见见司徒天工,可是当着梦魂离的面不好出口,魔文去见魔域鬼母又半天不出来,一时颇为踌躇。梦魂离道:“莫非你想在百花谷再歇上几天?”谢无双摇头道:“不是,我想和魔文说一声。” 梦魂离道:“不必说了,她们母女相见,不知要说多久的话。我去跟其他宫女说一声,待会魔文出来,让她们转告一声也就是了。”谢无双沉吟着点了点头。梦魂离转身去了,少刻便走了回来,说道:“我们走吧。” 谢无双背上梦魂离飞上高空,眼看着花团锦簇的百花谷,渐渐的变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花球。谢无双道:“此际已是秋季,百花谷怎么还像夏季一样炎热?”梦魂离道:“百花谷专能吸取太阳的光芒,所以一年四季总是和盛夏一般,也正因此,百花谷不但生满鲜花,而且四季不谢。”谢无双道:“想不到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地方。” 谢无双摩云而行,自是奇快无比,飞至日色将没,到了一座城池的上空。谢无双认得这是南平城。梦魂离道:“此处已离幽冥城不远,咱们在此歇息一夜,明个再察访唐羽的行踪吧。” 谢无双道:“我也正有此意。”当下在城外的僻静处落下,进入城中时,天已全黑。二人便进入一家客店打尖。用饭时,谢无双便向店伙计叙述出唐羽和聂海棠的相貌,向其讯问是否见过这两人。 店伙计道:“那黑衣人既然这么古怪,想必是幽冥城的人吧?” 谢无双眼睛一亮,道:“这么说你们见过这模样的人?”店伙计道:“没眼过。”谢无双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幽冥城的人?”店伙计道:“这种打扮的人,除了幽冥城的人外,普通人谁会有这幅打扮?咱们有时去幽冥城卖货时,倒也遇到过这一类的怪人。” 梦魂离笑了笑,向谢无双道:“唐羽是什么人?她还能在这里住店不成,你问他们,只怕是枉费口舌了。” 谢无双吐了吐舌头,笑笑道:“还真是白费口舌了。这一次不论唐羽的翅膀有多长,我也要找到她。可惜英姿要在他们的手里,吃些日子苦头了。”梦魂离笑道:“那小丫头从小就任性不听话,趁这时候杀杀她的性子也好。” 第317章 谢无双心中一动,道:“魂姐,你们销魂宫和英姿兄妹是怎么个关系?”梦魂离眨眨眼睛,道:“这还有什么关系,只是早年结识的朋友啊。” 谢无双见她目光闪灼,知她言未尽实,但又不便多问,当下搜了些话语,将话头岔开,聊了小半个时辰,说道:“早点休息去吧,从明天起,肯定会累上几日。”梦魂离笑道:“我的精神比你好,你早些去睡吧,我坐坐也就回房去。” 谢无双进了客房,掩上房门,躺在床上思绪如潮:“英郊既然武功这么高强,按理说应该和南剑北禽一般在江湖上声名显赫才对,但江湖上却没人能知道他的来历,甚至早时连听说过他的人都没有,这些日子他身边所添的这四个高手,也均是来历不详。英郊曾和魔九形影不离,听魔文方才所说,几似是看着英姿长大的一般。 由此看来,英氏兄妹必定和百花谷的关系非同寻常,至少是非常的熟识。莫非这兄妹二人都是百花谷的人,又或是……魔域的人。妖精化身的人个个天姿国色,英郊生得一幅比潘安还美的相貌,这岂不正符合我的猜测。” 他自先只因英郊于他姐弟有救命之恩,又兼之江湖经验不丰,尽管觉察出英郊行踪有些诡密,却始终未曾放在心上。那日谢雪痕向他提到英郊有暗算峨嵋的洗心师太、幽家七色旗总掌旗使李铁万的嫌疑,他当时并未在意,但后来想起他和英姿从仙霞峰来到幽冥城时,英郊一个劲的鼓动自己去杀凤鸣,思及此处,对英郊的疑窦愈深。 过了一会儿,谢无双微微一笑,道:“这也不是当前太过要紧的事,老想这个做什么,我以后多加留意不就是了。”当下闭紧眼睛,排除杂念,努力进入梦乡。迷糊了半天,刚刚将要睡着,耳际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鹤唳,还未等他完全清醒过来,身上猛地一震,只从床上摔了下去。接着“喀啦啦”一声,一张床木屑横飞,从床下窜出一条瘦小矫健的黑影,手挥着两柄尺许长的短剑,向着谢无双和身刺来。 谢无双喝道:“你是什么人?”一边喝叫着,一边避过了刺来的两剑。细视那人时,见是一个从头到脚被夜行衣紧裹的严严实实的蒙面人,此时看来,几如索命夜叉。这黑衣人招式迅捷毒辣,谢无双普通武功低微,要不是身上有灵鹤附体,遇到险境,便指使着他的身子自行躲避,只怕他早已死在了这黑衣人的剑下了,即便如此,臂上还是挨了三剑。 谢无双一边忙着躲避,一边急着到床边找那把玉仁剑,口中一边喝道:“你最好住手,否则莫怪我下毒手了。”那黑衣人似已看出他武功低微,听他如此说,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会终结神话么,有本事尽管使出来。”谢无双心中一凛,道:“你知道我?你是……”那个“谁”字还未出口,便“啊”的一声,肩上又挨了一剑。 谢无双想擒住他问个究竟,是以想用电鳗功电他,但因那人动作太快,和他身上接触不上,一时间竟无法施出。当下灵机一动,道:“兄台你手上有兵刃,我赤手空拳,这样你就是打赢了,也是有失光彩,不如你扔下兵刃,咱们空手打上一架,分个胜负如何?” 黑衣人道:“我只是要杀你,谁要和你比武来?你无非是想让我抛下兵刃,好电我,我才不上你的当。” 谢无双的心不由得向下沉,惊道:“你连这个都知道?”际此地步,只得尽全力应付,又周旋了片刻,更是凶险万分。正要用终结神话杀他,窗口处陡然钻进一条青蛇鞭,向着那黑衣人裹去。谢无双知道是梦魂离来了,忙道:“魂姐一定要擒住他,看看他到底是谁。” 那黑衣人挥剑向着青蛇鞭砍了两剑,那青蛇鞭只似是活的一般,弯弯曲曲将剑锋避了过去。那黑衣人闪了闪,一头撞向窗户,但听“咔嚓”一声,从窗口逃了出去。谢无双已从床上取起长剑,见黑衣人逃走,立刻纵身追了出去。 梦魂离奔进来,劝道:“让他走了吧?”谢无双不及答言,只追出店外,然后撑起双翅便赶。那黑衣人剑交左手,接着将手一扬,三枚青莲子向他射了过来。梦魂离在后面看见,疾喝:“小心,那是霹雳弹。”谢无双忙振翅上仰,避过了那三枚霹雳弹。那黑衣人见了,连忙放了两枚烟火弹,借着烟幕逃的无影无踪。 谢无双落下地来,待梦魂离赶来,说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人,对我的情况掌握的一清二楚。”梦魂离道:“这个人便是这店里的店小二。”谢无双道:“我不信。”梦魂离道:“我方才已看清了他的脸,就是这个店里的小二。”谢无双道:“他为什么要杀我,而且又怎么会对我这么了解。” 梦魂离道:“以他这样的身手自然不会是真的店小二,他真实的身份是幽家鬼影堂的人,专管刺探、暗杀一类的勾当,他们这个组织遍布江湖上的各个角落。”谢无双道:“我和他们无怨无仇,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梦魂离道:“他们不管和你是否有仇,只看他们需要不需要。再说了,现在也没工夫和他们厮缠,还是先寻找唐羽,救出英姿方是正经。” 二人回到店里,适才被惊醒的店伙、客人已经各自回房,四周又趋向沉寂。二人也回到自己房里歇息。 第二天清早醒来,谢无双发现日头已生的老高。他穿好衣服,走到梦魂离房前,却见梦魂离正在床上翻看他的那本太极神剑的剑谱,待见他进来,便放下书,说道:“你醒了。”谢无双揉着眼睛道:“你起来了,也不叫我?”梦魂离笑道:“你多睡一会,晚起一会,又有什么关系。”扶着他在桌子上坐下,又吩咐店小二将饭菜端上来。 梦魂离道:“这本剑谱上所载的剑法,招式甚是精妙。你的终结神话又不想随便使用,还是多练练这套剑法吧!” 第318章 谢无双道:“这套剑法本是武当的太极真人赠予我姐姐的,我姐姐因学了幽灵复活,所以就授予了我。终结神话也太过残忍,能在瞬间将人挫骨扬灰,而且在每次用时,骨髓里都有些疼痛,所以我在不到迫不得已时,遇到的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不想随便去用。电鳗神功虽说也很了得,但和人过招,对方手上有兵刃时,又很难使出来,故而我也想多练一些普通的武功。” 梦魂离笑道:“那你就多下下功功,好好练练这套剑法,有不解之处,我可以教你。”谢无双点了点头。梦魂离道:“我们吃饭吧,完了还有事要做。” 二人吃过饭,谢无双不肯在此多待,携起梦魂离的手出了店,顺着大街信步前行。梦魂离不时的向谢无双解说太极剑谱上的剑法。谢无双有心补自身之不足,便也用心听梦魂离解说。 梦魂离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叹了口气。谢无双道:“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叹什么气。”梦魂离道:“我活了数百年,却没能过上一会的安宁日子。所以我看到街上的这些个普通百姓,心里很是羡慕他们。” 谢无双听了,心里大为吃惊:“梦魂离美撼凡尘,仪容高贵,和熊霸天在一起时,更是生活奢侈,却不想她居然爱恋布衣贫贱。” 梦魂离看他面露惊异之色,笑了笑说:“我从小到大,亲情、友情、爱情从来没有能够真正的体验到。虽说姨妈待我不错,但我和她们毕竟不是同类,生活上总有格格不入之感,这样反而使我心里更是不舒服。后来我进入了青楼,在妓女堆里,才感觉到自己没有了压力。” 谢无双心里一阵惆怅。只听梦魂离又道:“无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么?那是因为,你并没有因为司徒天工是个青楼娼妓而嫌弃她,这一点让我非常感动,又让我对司徒天工有点嫉妒。” 谢无双搂住她的肩头道:“我们现在不也是真心相爱么?难道你体验不到么?” 梦魂离道:“我爹碧蛇魔君在我没生下来时,就被冥王杀死。我妈将我生下来后,就把我交到姨妈的手里,便满腔仇恨的去找冥王复仇,结果也就跟着挂了。”说到此处,苦笑一声,又道:“你再看冥王现在又在哪里?这仇报不报又能怎样,该死的时候,谁也活不了。” 谢无双看着她碧绿的眼睛,只觉得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二人出了城,但见漫山的草木树叶已经尽落,秋风将梦魂离披在肩上的碧吹地飞扬起来,现出一股萧索之意。他们一连在幽冥城这一带反复搜寻了数日,非但没能寻着唐羽和聂海棠,就连英郊和董大千等人的身影也没见找。 这一日中午,二人在饭店边吃边谈。谢无双向梦魂离道:“当日在洛阳时,英郊就说要前来幽家救英姿,怎么却不见他的踪迹?” 梦魂离思忖了片刻,道:“英郊非常喜欢英姿这个妹妹,他不可能不前来相救。他既然不在这里,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知道英姿被唐羽劫去,但唐羽又已不在幽冥城附近,他也就跟着到别处去寻找唐羽了。” 谢无双道:“实在不行,我今晚就到飞碧崖去探探。”梦魂离道:“目下幽家大部分高手已不在教中,幽家黑水旗也不知被他们调往了何处,今天晚上就是前去,即使被他们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忽听一人道:“谢公子。” 谢无双和梦魂离扭头一看,但见这人身着青袍,黄面微须,却是燕无珠。刚迈进店来。谢无双道:“原来是燕先生,快请坐。”燕无珠便在二的桌旁坐了下来,问道:“谢公子怎么到了这里?”谢无双道:“听说唐羽从贵教手中掳走了英姿是不是?” 燕无珠面露惊异之色,说:“有这回事?”谢无双道:“怎么,燕先生还不知道?”心想:“若说聂海棠的话有假,但司马玮却诚实君子,他是决不会撒谎的。” 燕无珠说道:“这些日子我并不在幽冥城内,前日我回来后,上官英狐便说唐羽和聂海棠在这附近活动,让我带人去搜查。至于那姓英的小姑娘被她掳去,若不是你向我说,我还全不知有此事。”笑了笑,又道:“我们向来也都是各司其职,与自己份内无关的事,我们也不好过问。” 谢无双道:“那燕兄寻到唐羽的行踪了么?”燕无珠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人武功高于我,她又有蝙蝠幽冥冀在身,我就是想寻她,只怕也并非易事。”谢无双手抚下巴,皱眉道:“那她到底去了哪里?”燕无珠道:“公子且放心,我们如果发现了她,一定先通报给公子。”谢无双道:“那我在此多谢了。”燕无珠道:“公子又何必客气。” 正在这时,忽见幽家一个青衣汉子走了进来,向燕无珠道:“铁堂主有请燕先生,说是有要事商议。” 燕无珠一瞧,见这人是青龙堂的一个香主,冷笑一声,说道:“哼哼,你们青龙堂高手甚多,堂主更是无所不能。有什么事还要和我商议的?”端起一茶碗,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 那青衣汉子也冷笑一声,说道:“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若是稍有疏虞,贺旗使只怕便有性命之忧,燕堂主若是不在乎的话,就尽管在此喝茶。”话一说完,便转身去了。 燕无珠拍桌而起,也不向谢无双和梦魂离告辞,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弄得谢无双和梦魂离大为愕然。 只见燕无珠出了客店,向那青衣汉子说道:“张方,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小心哪天落在我的手里,我弄死你。”那叫张方的香主,正欲上马,听他如此说,毫不示弱,说道:“只要我不犯教规,你又能把我怎么地?” 燕无珠面色铁青,过了片刻,方缓合过来,笑了笑,说:“真有你的,你不犯教规,我还真不能拿你怎么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19章 合斗熊傲 张方道:“那会我们进城时,熊霸天的两个侄子,叫什么熊狂,熊傲的,拦住了我们。说贺旗使和崔天寒在他们的手里。倘若咱们想要他们二人的性命的话,就让咱们拿熊心去交换。” 燕无珠眉头一皱,问道:“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张方道:“在城外。”燕无珠翻身上了张方的马,向城外驰去。张方从店门口一客商的手里夺过一匹马,也紧跟了上去。 梦魂离看着幽家二人突然离去,拍拍谢无双的胳膊道:“走吧,有好戏看了。”谢无双道:“燕先生拿咱们以朋友相待,这样尾随过去不好吧。” “他是你的朋友,但不是我的朋友,你不去,我去。”梦魂离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奔了出去。谢无双一把没抓住,叫道:“等等我。”一壁厢说着,匆匆结了帐,追了出去。 出了店门,便见梦魂离正站在街心,双手抱肩等着他。谢无双道:“他们去哪了?”梦魂离拿眼斜睨着他,笑道:“你不把那姓燕的当朋友啦?”谢无双道:“我见他走的匆忙,必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过去帮帮他。” 梦魂离道:“你的终结神话虽然厉害,但一过去,帮的必然是倒忙。”谢无双笑道:“那倒也不错,成事不足是我的特长,但谁让我有你这么一只无所不能的妖精呢。”梦魂离啐道:“去!”谢无双把背上梦魂离,一声鹤唳,冲向了云霄。 张方带着燕无珠出了南门,向南行了十余里路,到了一个三岔口处,便见有四个人正在呼喝厮杀。走近一看,却是铁布弘、铁布云兄弟正和两个浓眉大眼,虎背熊腰的壮汉子厮杀,却正是熊傲和熊狂。这时铁布弘和熊傲斗了个不相上下,铁布云斗熊狂稍占上风。 燕无珠下了马,观望一阵,但见熊傲的刀法在招式上,虽并无什么出奇精巧之处,但每一刀劈下,均挟着刺耳的风声,凌厉无比,气势摄人;铁布弘虽空手对敌,但他运起金花手,一双手直似铁铸的一般,发着寒光,挥舞起来,或掌或拳或指或爪,在熊傲雷霆般的刀锋之间,倏进倏出,丝毫不落下风,并不时的发出叮叮的金鸣之声。 燕无珠见铁布弘斗不下熊傲,嘴角一翘,掠出一丝冷笑,叫道:“素闻熊傲也是一条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名下不虚,来来来,让我来领教领教小熊家传的横尸刀法。铁堂主你稍歇一会。”当下抽出了腰间的轩辕剑,一个箭步窜上前去,直刺熊傲的左肩。 铁布弘喝道:“燕兄你且歇着,我自能擒他,不用你插手。”说着,右手一扬手五朵金花宛若流星,电光石火般击在了燕无珠的剑脊上,发出了“当”地一声清响。 燕无珠大怒,叫道:“我要赶紧擒了他来换回贺耀煌,你休要阻挠我办正事。”说着又挥剑刺向熊傲的后心。 他本也是成名的人物,若在平时决不肯以二敌一,但他素来与铁氏兄弟不睦,适间见铁布弘胜不了熊傲,便言语中明着挑衅熊傲,语缝里讥嘲铁布弘,并剑刺熊傲,不想被铁布弘以金花手将他的剑荡开,以至于碰了这么一个大钉子,顿时恼羞成怒,将一张脸涨的通红。 熊傲正同铁布弘斗的紧张,见燕无珠向他刺来,一时间无暇他顾,幸亏铁布弘将燕无珠的剑击开。待见燕无珠又挥剑刺来,忙向左方一横身,挥刀将燕无珠的剑架住,但左肩却被铁布弘的一枚金花击中,一股鲜血汩汩流出。熊傲却神色不改,以一柄单刀斗他二人。 铁布弘向燕无珠道:“所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二人不过来送个信,你要擒他做什么?待我与他分出高下,就放他们走”燕无珠道:“咱们抓住他之后,你和他爱怎么比便怎么比,但需先将正事办完了再说。” 铁布弘素闻熊傲武功不在熊霸天之上,上次在清风寨没来得及和他交手,今日恰值熊霸天命他和熊狂前来幽冥城,通知幽家以熊心换回贺耀煌和崔天寒,不想正好与铁布弘兄弟再此相撞。熊氏兄弟便将熊霸天的信交与铁布弘,接着二人便打了起来。 铁布弘见燕无珠浑没将他的话听在耳内,仍然舞动长剑夹击熊傲,心里也不由得动起了肝火,当即右掌变爪向燕无珠的右腕上拿去。燕无珠也还了一剑。三个人就这样斗在了一起。燕无珠笑道:“这样也好,咱们之中,谁若能将另两人击败,谁便算赢。”三个人摆成三角之势,左右相攻。 熊傲心想:“此处离幽冥城不远,正是幽家势力猖獗之处,万一他们再有人来,我和兄弟就更难脱身了。我要想法子激得他们自已相斗,才好,然后徐图脱身之策。”向燕无珠说道:“燕大侠你想占这个便宜么?” 燕无珠道:“这样最是公平,我占什么便宜了。”熊傲道:“我两个人已厮杀多时,内力也已消耗了不少,你现在插进来,还不是占我二人的便宜么?”燕无珠冷笑道:“你少拿话来套我,轻重缓急我分得清,今日你二人只能走一个。”说着,一柄长剑更是如狂风骤雨般,熊傲的身上招呼上去。 铁布弘虽恼燕无珠无趣,但也知道燕无珠其意多半是为了拿住熊家兄弟,以使幽家手中多个筹码,熊霸天便多一份顾虑,于是便渐渐的向燕无攻的少,向熊傲攻得多,不一会,就变成了以二敌一之势。 熊傲在这两大高手夹击之下,只能挥刀左右招架,其颓败之势已是在所难免。即在此时,陡听熊狂一声怒吼,原来他正全神贯注和铁布云斗的正激,却被张方偷袭,用链子枪击在了后背。 熊傲听了一分心,前面洞门大开,被燕无珠在右臂上划了一剑,一阵风刮来,鲜血淋淋洒洒,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在空中飘了一溜。燕无珠冷笑道:“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不忍心杀你,你还不肯弃刀认输么?” 第320章 熊傲“呸”了一声,喝道:“有本事将我兄弟二人杀了,若要让我们受你等之辱,做梦去吧。”挥刀疾攻,势若拼命。那边熊狂听了,叫道:“好哥哥,咱俩的命可以不要,但万不可堕了咱们熊家的威名。”一阵哇哇大叫,上前和铁布云拼了起来。 燕无珠和铁布弘也不禁钦佩熊氏兄弟,这悍不畏死的气慨,均想:“这二人倒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入了我幽家那就好了。”忽然但觉后背一麻,竟是中了暗器。二人回头看时,并不见人影。霎时间,身上竟轻飘飘的,浑身的力气似是突然失去了似的。 熊傲一刀劈来,和燕无珠的长剑相交,将燕无珠震得踉踉跄跄倒退了四步。铁布弘的双手连挥,但金花再也发射不出。幽家二人情知暗器上定是喂了毒药,心中不禁惊骇万分。 熊傲见二人突然间步履不稳,招式紊乱,还以为这二人使诈,后来一刀将燕无珠击的一连后退,觉出他内力微弱,也不及细思这是什么原因,加势向燕无珠砍了过去。 铁布弘的内力虽也所剩无几,但对其武功招式却并无影响,眼见燕无珠将要毙命于熊傲刀下,便扑身而上,一指点向熊傲小腹。熊傲飞起一脚,踹在铁布弘的右臂上,铁布弘踉踉跄跄连退了七八步才勉强站稳。燕无珠却趁熊傲门户洞开之际,一剑刺在熊傲的肋下。 熊傲痛叫一声,向燕无珠砍了一刀。燕无珠连滚带爬方躲了过去。熊傲挨了一剑,却只是皮肉之伤,但他大怒之下,向着燕无珠扑了上去。正在这时,他身后金光一闪,忽觉一股电流击来,身上麻痛难耐,抽搐个不住,浑身绕起一缕缕明亮的蓝光,接头晕脑胀摔倒在地。 燕无珠见谢无双陡然出现,电倒了熊傲,忙道:“谢公子,快杀了他。” 那边熊狂见熊傲倒地,拼死来救,喝道:“要杀他,先杀我。”熊傲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拦住熊狂道:“我们走!”他方才只是遭谢无双电击,麻倒在在地,但他内力深厚,片刻工夫,便恢复过来,因恐幽家诸人又有帮手到来,是以不敢恋战,帮着熊狂赶开铁布云,几个纵跃便去的远了。 铁布弘和燕无珠见熊氏兄弟离去,忙盘膝而坐,运功驱除体内的毒。铁布云见二人面色如纸,惊道:“谢公子,劳您大架先在此看守他们一下,我……我去去就来。”谢无双道:“你要做什么去。”铁布云道:“我去追熊氏兄弟找他们寻解药去。” 谢无双笑道:“暗算他们的不是熊氏哥俩。”铁布云忙问:“那是谁?”谢无双高声道:“魂离,你还不出来。”便听梦魂离黄莺般的几声娇笑,从路旁的一个山丘上飞了下来。只是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铁布云一看那人,认得是唐列的长子唐羿,当即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快把解药交出来,免得让你受苦。”这唐羿的暗器功夫已登峰造极,非但是唐门诸弟子中的翘楚,即使在江湖上也鲜有与其比肩者。是以铁布云一看到他,也不用谢无双和梦魂离解说,便认定暗算铁布弘和燕无珠的是他无疑。 唐羿冷笑道:“他两个还死不了,等你们放了我的母亲,我保证将他们医好。”铁布云又气又急,一张腊黄脸,只变成了猪肝色,骂道:“王八蛋,你******在耽误一会儿,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我活剐了你。” 唐羿面色不改,道:“我是被吓大的么?若是我娘少了一根头发,你就准备让他们两人给我们母子垫背吧!”铁布云气的恨声道:“你……”接下来便没招了。 谢无双道:“那你应该告诉我们,他们中的是什么毒吧?”唐羿眨了眨眼,道:“是软骨散,七日之后他们便会见阎王。”铁布云惊道:“七日?”唐羿笑道:“不错,你们最好快点把我娘放了。”铁布云向张方喝道:“赶紧备马。” 梦魂离道:“搜他的身上。”这一语点醒了铁布云,忙在唐羿的身上摸了一遍,搜出了七八个瓶子。铁布云道:“快说,哪一瓶是解药?”唐羿却道:“你们最好不要用错了,否则立刻便会要了他们的命。” 梦魂离打开瓶子,挨个闻了闻,说道:“是这一瓶。”唐羿笑容微敛,道:“那你就尽管服给他们。”梦魂离笑道:“你不用诈我,熊霸天早就把你们唐门的毒药暗器,还有解毒药物研究了个一清二楚,而且他也毫无保留的全告诉了我。” 唐羿又惊又怒,变色道:“有这等事?”他这样一说,三人更明白了解药便是那一瓶无疑。梦魂离道:“将这解药给他们二人服了,然后将毒针逼出来便可。”铁布云忙拿药给二人解毒去了。 梦魂离轻叹一声,说:“熊霸天这个人,精明是精明,但往往费了很大的力,却反过来砸自己的脚。比如说现在,他图着你家的宝贝,却不想反而让你救不出他的姐姐。” 少时,燕无珠和铁布弘将毒针逼出,从地上站了起来。燕无珠向谢无双拱手道:“谢兄弟你又救了我一次,大恩不言谢,日后你若有用的着的地方,你就吱一声,我决不说推辞的话。”铁布弘也道:“谢兄弟以往多有冒犯,不想今日你却反而救了我,以后有什么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纳头便拜。 谢无双忙扶住二人,道:“二位言重了。”燕无珠道:“谢兄弟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谢无双本是从店里暗中跟过来的,但不好明说,只说:“你从店里走了之后,我们二人也吃完饭便出来了,不想刚走到这里,发现你们正和熊氏兄弟相斗。忽然看见们二人好像受了伤。魂离就说‘有人暗算你们。’于是我二人就隐身朝暗算你们的那个方向掩了过去。谁知过去一看,却是这为唐家的大少爷。” 第321章 梦魂离笑道:“这位唐少爷暗器功夫果然厉害,就连我都差点挨上他们家的那些个要命的玩意儿。” 铁布云道:“这小子背地里暗算我们,可算是卑鄙,我现在一刀杀了他,永绝后患。“ 谢无双道:“唐羿也算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再者,他暗算二位也是救母心切。你二位现在也已无事,不如就饶了他吧。” 燕无珠道:“他人是你们二位抓的,谢兄弟你说怎样便怎样。”铁布弘轻轻的咳了一声,说道:“饶他性命是应该的,咱们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不过最近唐羽有了流金蜂,成了江湖上的一个祸患,这唐羿在唐门的地位非同一般,咱们不妨先扣了他,也好让唐羽心里有个顾忌。” 谢无双心想,这铁布弘的心计果然深沉。正在未置可否之际,忽听一个尖利的声音自空中传来:“谁在说我哩?”众人抬头看时,便见唐羽那蝙蝠似的身形,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两遭,在路旁的一个棵树颠上落了下来。 谢无双一见唐羽,如获珍宝,忙道:“唐羽,我正在找你。”唐羽呵呵一笑,说道:“你找我作什么,莫非你还喜欢上我不成?”她面罩黑纱,瞧不见她的脸色,但她声音放轻,并不凄厉刺耳,甚至还有些悦耳。谢无双笑道:“你只要不扯着嗓子说话,我还真有点喜欢你。” 唐羽道:“你守着这个妖精,这么给我说话,不担心她醋海翻波么?”谢无双心里一惊,他虽知梦魂离性情开放,不忌言谈,却知她最是忌讳这”妖精”二字。却不料梦魂离摆手笑道:“唉,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真肯嫁他,我一定退位让贤。” 唐羽“哼”了一声,正色道:“你找我做什么?” 谢无双道:“你把英姿弄到哪里去了?”唐羽道:“那小丫头现在不在我的手里,你们赶紧将唐羿给放了。”谢无双追问道:“那英姿现在去哪了,她不是被你抓走了么?” 唐羽道:“她在什么地方,你去问你姐姐去吧。”她深重唐门的名誉,唯恐让人觉得唐门同倭寇有什么瓜葛,是以不想说出英姿被谢雪痕救走的经过。谢无双道:“我姐姐怎么会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你可不要哄我。” 唐羽冷笑道:“我虽然恶名昭彰,但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信不信由你。你们真的不肯放唐羿么?”谢无双等人还未答话,唐羿却向唐羽冷冷地道:“你休要假惺惺的来充当好人,我的死活不用你管。”唐羽叹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有关心过谁的死活,我只想多留一些日后能够振兴唐门的种子,为唐门留下一个好的掌门人。” 谢无双、梦魂离、铁布弘、燕无珠、铁布云心里均是奇怪:“唐羿虽是唐门众弟子中的翘楚,但与唐羽相比,却是无法相提并论。最近人传:唐羽重返唐门是要夺得掌门之位,怎么听她的意思,似是要将掌门的位子让与唐羿?此人心计歹毒,不知要设什么毒计?” 唐羿虽然不再言语,但心里却与其他诸人一般的想法。 唐羽道:“不过,咱们唐门中人也决不能怕死,不论他是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也决不能堕了唐门的威名。” 言语中,她金晃晃的披风和衣服上,金光乱闪,倏地从衣服上飞了出去。流金蜂在她的衣服上,都变成了三寸长的金线,绣在了她的衣服上。待她需要用流金蜂击敌时,只要意念一动,流金蜂便立时由金线变成金针,从衣服的上把自己抽出,变成蜂体,飞到空中。此虽是三步,却是电光石火之间的事。唐羽原本金光闪闪的衣服,因流金蜂飞离,也变成原来油黑的颜色。 流金蜂一飞到空中,随即嗡嗡之声大作,震耳碜人。也不知唐羽是用什么法子,使得这些金蜂在空中结成了一个五丈见方的金光闪闪的方队,而且队形排列的极为方正,在阳光的映射下,金光耀眼,当中又泛着点点血红,却是流金蜂个个呲着的血口。 下方众人看了,均是面色大变,背脊冷气直冒。 这些流金蜂嗡嗡了片刻,突然间,向着对面的一颗垂柳上扑去,随着一阵“咔哧咔哧”之声,霎时间,那棵垂柳被流金蜂啃得只剩下了一棵光秃秃的枝干。除了唐羽之外,在场另外七人无不骇然。铁布弘、燕无珠、铁布云这些首脑人物均想,此物不除,必是幽家大患。 唐羽威胁道:“你们还不肯放人?”铁布弘道:“你吓我们?只要你敢妄动,我立刻杀了这个未来的唐门掌门人。”说着,右手按在唐羿的天灵盖上。 唐羽笑道:“那好的很啊。若是如此,我不用你杀他。今天我就让唐羿成为第一个为流金蜂血祭的唐门中人。不过,你们这里,至少要有三个人为他陪葬。我现在只数三声,你们若是不放人,那就不必在此耽误工夫。一……,二……” 铁布弘、谢无双、梦魂离、燕无珠、铁布弘三人知道,唐羽所说不假,这流金蜂若是放来一,能全身而退的只有谢无双,他也顶多能带着梦魂离而去,而幽家三首脑再加上那个叫张方的香主,至少有二人要遭难,若是唐羽亲自动手,再阻拦住一人,杀死他们三人,完全合理。众人心念电闪,立时为之色变。 谢无双见这流金蜂如此凶残,便想用终结神话将之绞灭。但又担心万一不能除灭净尽,只怕会害了这里的其他人,再者激怒了唐羽,她可能会再饲养更多的流金蜂,加倍的行恶。眼见唐羽将要数到三,忙道:“等等。” 唐羽道:“怎么样?” 谢无双道:“我现在就放了唐羿,但你不能伤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唐羽道:“好,我们的恩怨他日再算,今日暂时不谈。”谢无双便让梦魂离解了唐羽的穴道将他放了。 第322章 唐羿不但暗器功夫厉害,而且轻功也相当了得,一脱身,向唐羽道声:“我走了。”一耸身,几个起落便不见了。唐羽始收了那些金光闪闪的怪物,如鸟一般直冲云霄,展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铁布弘叹道:“唐羽只要在世一日,只怕江湖上的任何一人,都难以睡的安稳。” 谢无双道:“流金蜂确实太过凶残,不过要想个法子从根本上将其消灭才好,否则即使消灭一批,唐羽便会回去再饲养一批,这样治标不治本,终非善策。” 铁布弘道:“谢公子说的是,这世上想必只有你的终结神话,才可以消灭这怪东西。”众人又闲谈一阵,说起适间为何与熊氏兄弟相斗。铁布弘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不远便是我青龙堂的一个分坛,请诸位移驾敝坛,边喝边聊吧。”因这里只有三匹马,他们六人便徙步前往,一路上边行边谈。 位于南平的这个青龙堂分坛离此并不远,六人进了城门,向东拐,不大一会儿,便到了一家当铺门前。从里面进来四个伙计,将他们的马匹接了过去,并迎着他们穿过内院。一进院中,但见这院落非常的宏大,而外面和当铺临近的绸缎庄、米店、钱庄,古玩行竟同在这一个院中。铁布弘等人又领着谢无双进了一花厅之中。 谢无双心说:他这分坛竟以这些店铺做掩护。燕无珠笑道:“你别看铁堂主在江湖上叱咤风云,其实他还是大掌柜呢。”说着,众人各自落座。少时,便有婢女将茶水送了上来。 铁布弘吩店掌柜赶紧去做饭,那掌柜忙张罗去了。铁布弘叹道:“只是我这个大掌柜要破产了。” 铁布云发起一声轻叹,说道:“教皇也太好大喜功了,竟将黑水旗扩充到了二十万,并提升赵异志为七色旗总掌旗使,让他和公孙战日夜操练,养这么些个人除了花钱外,有个……”铁布弘忙咳了一声,铁布云才硬生生的将“屁用”二字给憋了回去。燕无珠道:“琢磨一下贺旗使和崔天寒的事吧,看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谢无双问道:“他们二位怎么了?”燕无珠道:“此事还得要从唐门说起,当日我和雀旗使在唐家堡和谢兄弟分手后。我二人担心唐羽会用流金蜂去幽冥城报复,便商议先由我回幽冥城报讯,让雀旗使继续留在唐家堡监视他们。那天傍晚,他见唐列的夫人熊心从外面回来,便抓了她,想以她为质,使唐羽不敢轻举妄动。” 谢无双心里冷哼一声,原来是你们做错在先,竟对人家的家眷动手。燕无珠又道:“雀旗使虽将她掳到了幽冥城,也并不曾怠慢了她。” 梦魂离道:“唐羽对熊心素无好感,想必以熊心为质,也未必真能让她有所顾忌。” 燕无珠道:“雀旗使把熊心掳了来,我们也研究过这件事,唐羽虽不关心熊心的生死,但熊心在唐门的子嗣甚多,她倘若真的置熊心的生死于不顾的话,必然会引起唐门的内讧,这一点她不会不考虑。再者还可以用熊心来要挟熊氏家族。” 谢无双道:“我不同意你们的做法,贵教是江湖第一大派,又是人才济济,何必用这种手段,欺凌人家的家眷,这岂不是有失……,有失各位的身份。” 燕无珠问言,面色随之一红。 梦魂离向谢无双道:“这也没什么,他们熊氏家族几时有过善类了,你别看熊心是一个女人,但其心计可不在熊霸天之下。而且幽家的这些英雄们也并没有怠慢侮辱了她。”又向燕无珠等人道:“大家既然是朋友了,你们的朋友也便是我们的朋友,现在英姿既已脱离了危险,我们反正也没什么事了,不如我们二人去帮你们救出贺旗使和崔天寒。” 她容貌摄人,言语动听,燕无珠和铁布弘心里甚是舒服,不过又想到她曾经是熊霸天的旧好,而且这个女人颇有心计可千万不要轻信了她。 燕无珠道:“这件事倒不用劳驾两位,熊霸天本就是我们的手下败将,这件事还难不倒我们。”谈话间,那店掌柜出来,请众人进内堂,但见筵宴备齐,肴馔罗列。五人分宾主坐了下来。连饮数巡,谢无双面上发红,铁布弘和燕无珠、梦魂离却面色不改,依然侃侃而谈。 铁布云生性粗犷豪爽,酒到杯干,酒意上来,更是谈兴勃发,拉着谢无双的手,畅谈起江湖上的诸多事物以及各门各派的人物,说道:“谢老弟,江湖上如今像你武功这么高的人物,已不多了。真的。”谢无双知其说的是醉话,但心里听来,也颇为得意,但口中却道:“哪里?哪里?” 铁布云伸手打断他的话,说道:“少林派执武林牛耳数百年,但你就看现在他们的作为,苟且偷安;武当派虽说声势响亮了一阵,却是靠了聂海棠这样人面兽心的畜生长的名气;峨嵋派一派,现在的一帮娘们更是不成气候;华青云、昆仑三子、叶飘云全是利字当头;崆峒派的老牛鼻子年迈昏庸,年轻一辈弟子中,除了一个崔天寒外,也没什么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些人平日里道貌岸然,背地里却极尽卑鄙龌龊之能事,他才致使今日门派被灭之祸。” 铁布弘和燕无珠听到这里,面上均是一变。谢无双暗想:“这个崔天寒难到以前是崆峒派的人?”又瞧铁布弘和燕无珠面上均是变色,便不好再问,但心中却想:“这也算不得什么,他二人又何必这样紧张。” 他们几人只喝到日色将阑,方撤了席。铁布弘命人为他二人收拾了两间舒适的客房,而后各自休息。 次日清晨,谢无双和梦魂离用过饭后,便向燕无珠和铁氏兄弟辞行。燕无珠拿出一包金叶子,交给谢无双路上用。谢无双知道幽家对弟子的财物来源查的极严,知其财物得来不易,便谢绝了。 第323章 燕无珠笑道:“我知道谢兄弟乃仁人君子,决不肯为了钱财去行偷盗之事,这些钱是我个人的,而且来路也正的很,你就拿着吧。若是不拿,那可就看我不起了。” 谢无双见他如此豪爽,不便拂他好意,只得收下,向燕无珠和铁氏兄弟三人拱手作别,和梦魂离出了南平城。 在路上,谢无双问梦魂离:“我们到哪里去找熊霸天?”梦魂离道:“你真的愿意去救幽家的那两个人么?”谢无双道:“你既然提起来了,我想了想也确实该救。”梦魂离笑道:“为什么?” 谢无双道:“正如你所说,燕先生和铁堂主他们待我不错,拿我当朋友。我自闯荡江湖以来,也确实觉得幽家群雄虽然行事乖僻,但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相比起熊霸天要好的多,所以觉得应该去救他们。只不过……”然后注视着梦魂离。 梦魂离笑了笑,道:“你别这个样子看我,我很不舒服。”谢无双抚着她的后颈,面色佯怒,斜睨着眼道:“不过这可不像你啊,你让我救他们,到底打算做什么。”梦魂离瞪了他一眼,道:“你再这样我可打你了啊。”又说道:“所谓近水者湿,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难道就不能被你迁移默化么?” 谢无双“嘿嘿”一笑,并不答话。梦魂离道:“如果我说了,只怕你就不去救他了。”谢无双道:“为什么?你倒说说。”梦魂离道:“我为的是让你坐上幽家教皇的位子。”谢无双一怔,道:“让我做幽家教皇?哼哼,天方夜潭。” 梦魂离正色道:“你年轻有为,志向远大,幽家内部也有不少人对你颇为不错,只要你肯努力争取,要做上幽家教皇的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方今天下纷争四起,以幽家的实力再加上你领导,天下没有什么事办不到的。” 谢无双道:“我行走江湖,不是被人擒拿,便是被人欺凌,甚至有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我哪能比的了幽灵月、慕容大哥和凤鸣他们。”梦魂离道:“你一个年轻人应当雄姿英发,朝气蓬勃才对,怎么一点信心魄力也没有。不错,你到现在确实是一事无成,甚至……甚至……”谢无双道:“什么?” 梦魂离道:“甚至连你姐姐都不如,她虽一裙钗,谈笑间,便可操控一切。而你却整日倚偎在脂粉堆里,到现在却连杀死自己父母的仇人……”说到此处,方自省悟,自悔自己说的太过顺口,以至漏了嘴。心想这一下只怕谢无双又要伤心,不料谢无双受她一激,只羞红了脸,说道:“幽家教皇的位子,会让我这么一个外人去做么?” 梦魂离低首向前闲散的行了几步,说:“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幽家领袖大概分这么三派:和神界有关联的,就像轩辕神相、金花圣母、林康,还有他们门下的弟子;其次是幽冥公主门下的弟子,如:慕容白、慕容莉、李铁万、程仑等人;还有的就是像龙啸天、吴天焕、上官英狐这些个从江湖上招录来,完全和神冥两派没一点关系的人。 凤鸣和公孙战他们二人出身于魔域,幽家自创教以来便世代和魔域为敌,而他二人在幽家能够身居高位,这种例子是绝无仅有的。 幽家创教至今将近百年,已先后有二十八个人担任过教皇的位子。幽冥弟子虽较之于神界和凡人弟子为少,但在历任教皇之中却占了大半。其次是神界的弟子,有八人。除凤鸣来自魔域外,余下四人便是普通的江湖人,他们是少林寺的樱花大师、南宫世家的老爷子南宫月、鹤鸣山的无灵女侠及其丈夫关中侠夏震威。无双,像你比他们的条件要好的多。” 谢无双道:“听你说来,这些人均似是成名已久的豪客,我又有什么条件能比得了他们?” 梦魂离道:“你的终结神话从现今看来,已无人能敌。你的姐姐又是幽冥公主的弟子,你和荒唐、怪诞两个老道又颇有交情,有了这两个条件,要做幽家教皇还是难事么?” 谢无双想到自己若是能做上江湖第一大教的领袖,统领起十数万教众,到时自己非但可以约束这帮桀骜不驯的枭雄妄造杀业,还可以引导他们造福于天下苍生,心中顿时活动了起来。 梦魂离虽说要去寻熊霸天营救贺耀煌和崔天寒二人,但看上去她并不着急,只是带着谢无双四处游山玩水。在这期间,梦魂离不时的向谢无双详解太极剑谱上的剑招,她出身于魔域名门,武学见识丰富,解析精僻如微,同时在这太极剑招之中,也渗入了一些魔域剑法的各种变化。 谢无双知道自己的终结神话不堪常用,急需练一些寻常的武功来填补空白,是以也练的非常刻苦。过了二十多天,将这部太极剑法全部练会。 此际天气渐寒,树叶渐渐的枯黄,被风一吹,只哗啦啦的响,大地上片萧索肃杀之意。 谢无双叹道:“时间过的真快,秋天一尽,便至寒辰,一展眼,又是一年了。你知道么?我很喜欢秋天。”梦魂离道:“为什么?”谢无双道:“我特别喜欢秋天的这种凄清的感觉。” 二人玩到日头西斜,便飞到一座城镇上住宿。谢无双睡至半夜,忽觉有人推他,心里一惊,连忙抓起剑坐了起来。但听梦魂离的声音道:“是我!”谢无双道:“这么晚了,你推我做什么?”梦魂离道:“快起来,有人来。” 谢无双连忙穿衣下床,就要推门出去。梦魂离一把将他拽住,悄声道:“你急什么?”将窗户启开一道缝,向外一瞄,只见月光下有两个黑影向东面的客房里掩去。 梦魂离看的真切,这两个人身材非常的瘦削,都穿着一身夜行衣,将身上裹的严严实实,只留着两只亮晶晶的眼睛,一个人持着一把剑,一人是持着一柄短戟,在夜光下闪闪发光。二人立时想起,在南平客店偷袭他们的那个店小二。 第324章 梦魂离道:“这两个索命鬼此次不知道要找谁?”谢无双道:“也不知道那边住的是谁。诶,他们该不会是来找咱们的吧?”梦魂离低声笑骂:“乌鸦嘴,别胡说!” 谢无双道:“你不知道,我身上好像有晦气似的,以往什么倒霉的事都跑不了我。”梦魂离道:“那你就更应该闭嘴。”那两个黑衣人在由南向北,在每间客房门口探了探,然后在第五间客房窗下伏下了。 梦魂离拈起石子,向着那客房里弹去,但听“啪”的一声,射进了那间客房里。宿在客房里的人顿时惊醒,一声断喝:“谁?”接着便听室内一阵声响,想是里面的客人正在起床。外面的那两个黑衣人见行藏曝露,便推门而入。随即从那间房里里传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其他客房的客人也被惊醒,有的出来瞅了一下,便又退回自己的房里,以免惹火烧身。突然砰的一声,那间正自格斗的客房的门被撞飞,从里面窜出七个人来。除了方才的那两个黑衣人外,另外五人是一身客商打扮的汉子,都持着钢剑围攻那两个黑衣人。 梦魂离和谢无双见他们身着青城派的衣服,心说:“不知叶飘云来了没有。” 这五个青城弟子虽是以五敌二,却没有占到任何上风。那两个黑衣人身法轻灵,随着那一剑一戟竟将他们五人如赶羊一般,逼得四处游走。 谢无双这些日子学习太极剑法时,梦魂离向他讲解了诸般兵刃的用法以及破解之法,对于兵刃上的功夫已长了不少,此际看了一阵,觉得那用剑的黑衣人虽然剑法并无什么出奇之处,但其中往往夹杂着一些奇怪的招式,看上去和剑走轻灵的路子大相径庭,另一个黑衣人手中的短戟用的也并非戟法,其招数和这使剑的黑衣人所用的招式极为相似,而且犹为明显。乃向梦魂离说:“这两个黑衣人虽然用的兵刃不同,但他们的招式仿佛有些相同。” 梦魂离道:“算你有点长进。”那使戟的黑衣人忽然喝道:“抓紧点时间。”陡然间,他们一剑一戟指向一人,但听一声惨呼,那名青城弟子的手腕被那用剑的黑衣人使剑斩下,同时那使戟的黑衣人一戟在那青城弟子的前胸了搠个大洞,鲜血涌泉而出,那弟子倒下地去,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想是已然毙命。 谢无双和其余的四个弟子均是大吃了一惊。那四个弟子均挺剑扑向那两个黑衣人。但那两个黑衣人一剑一戟又如两条毒蛇般的奔向了第二人,铁戟先架住那青城弟子的长剑,那使剑的挥剑又斫下了那青城弟子的右臂,接着那使戟的黑衣人,再补上一戟,便又结束了一人。待其他三个弟子前来相救时,这两个黑衣人纵身一掠,便躲了过去。 谢无双急道:“快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再杀人。”说着,就要出去。梦魂离一把拽住,说道:“你先不要多事,先看看在说。” 窗外月色溶溶,星河灿烂,将院子照的一片银白色。梦魂离向谢无双道:“这两个黑衣人所用的招数就在‘快’‘巧’‘狠’上。那使戟的黑衣人总能一戟架住对方的长剑,而那使剑的便在这一瞬间趁隙而入。”顿了一顿,又道:“他所用的招式便是幽家的赎罪七式。” 谢无双道:“赎罪七式?” 梦魂离道:“这种武功也算是一种上乘的武功,适用于十八般兵刃,而且特别易练,即使没有武功根基,只须苦练一年,便可练成。只是有一样,这种武功必须经常服食幽家的地狱行刑水才能练成。但要练成如这两人这般精湛,却也着实不易,我想这两人曾经一定也是江湖上的好手,后来被幽家抓去……”一语未毕,谢无双突然扑了出去。 梦魂离一把没抓住,叹道:“这傻孩子。” 此时青城弟子又被那两个黑衣人诛了一人。谢无双看不过,便不顾梦魂离劝阻,启门而出,掣出长剑,向那使剑的黑衣人刺去。那两个黑衣人冷静笑一声,转身向谢无双迎去。三人斗了四五回合, 那使戟的黑衣人道:“这姓谢的小子还会武当剑法。”谢无双听他道出姓名,微微惊异,道:“你们也是幽灵堂的人?”黑衣人道:“不错,只要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就没有我们不认识的。” 谢无双冷笑一声,说:“你既然知道我,那就应该知道我的厉害。”当下一晃身,化作一溜泛着寒光的钢沙,向着院中一株一抱粗细的槐树上绕去,登时去了一大截,树头“扑簌”一声,倒了下来。 两个黑衣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谢无双道:“我不想伤你们,你们去吧!”那两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咱们鬼影堂的人难道是怕死的么?”他们话说的虽是强硬,但声音却在打颤,一剑一戟狠命的向谢无双攒了过来。 谢无双既恼这二人不知好歹,心中又颇为钦佩这二人的胆气,当下展起太极剑法如行云流水一般,和他们的一剑一戟斗了起来。心说:“也正好在他们身上练习练习我这新学的剑法。”他的太极剑法虽已练会,但并未娴熟,兼之临敌经验不丰,这般斗将下来,渐渐的落了下风。其实要不是这两个黑衣人忌惮他的终结神话,只怕早就把他伤在了剑戟之下。 那个青城弟子见谢无双情势不佳,便也挥剑夹击那两个黑衣人,口中骂道:“不守信用的无耻狗贼,你们答应各派弟子只要向你们投降,便可不伤他们,而今却出尔反尔,将他们几千人全部害死,又前来杀我们灭口,我青城派誓死……”两个黑衣人不待他说完,便抛下谢无双,齐向那青城弟子攻了过去。 谢无双知道内有隐情,忙挥剑相救,一剑刺中那持戟黑衣人的后腰。那黑衣人痛叫一声,但更不回头,仍拼死向那青城弟子斫去。谢无双连忙发电,电流顺着玉仁剑传到了那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痛叫着抖了一阵,终于倒了下去。另一个黑衣人见再难争胜,从身上掏出一把黑色的圆球。 谢无双晓的那是霹雳蛋,惊道:“不好。”说着抓住那青城弟子的胳臂,挥起双翅便飞了起来。下面的那黑衣人却惨叫一声,倒了下去。谢无双落在房顶上向下细看,却见梦魂离站在地下,向他招手,说:“下来吧。” 谢无双和那青城弟子纵了下来,说:“还是你厉害,我斗了半天打不过他们,你一下就把他给杀了。”梦魂离笑了笑,又跃到房上,抛下了一个尸体来。这人也是黑衣蒙面。 第325章 谢无双道:“原来他们还有一人在房顶上暗中监视。”一面说着,将三个黑衣人的面罩摘了下来。 梦魂离瞅了瞅,道:“燕山双鹰,凌霄剑客。这三个人曾经也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物,却想不到居然成了幽家的马前卒。”谢无双又从尸身上搜出些霹雳弹,银两之物,揣进了口袋。 那青城弟子向谢无双和梦魂离道:“多谢二们救命之恩。”谢无双摆手道:“这算不得什么,敢问兄台怎样称呼。”那青城弟子道:“在下青城李洪洋。” 谢无双道:“原来李兄是青城派的,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洪洋道:“幽冥城一役之后,我们青城派的人被幽家抓了不少,所以师父派我们乔装打扮,潜伏在幽冥城打探情况,以便营救各派的弟子。七天前飞碧崖下突然火光冲天,我们过去一看,原来那着火的位置正是关押各派弟子的所在,当时下了一跳,便连忙潜进去打探,却见现场尸体堆的像小山一样,众多幽家的弟子正在纵火焚烧。” 谢无双心中一凛,皱眉紧问道:“那些个尸体难道是……?”李洪洋道:“不错,正是围攻幽家时,向幽家投降的各派弟子。”梦魂离问道:“你没看错?”李洪洋道:“我们几个人都看到了,又怎能会弄错。” 梦魂离注视着李洪洋的眼睛,突然阴险的一笑,一双碧眼放出两道绿波射进了他的双目之中。李洪洋顿时晕厥,倒了下去。谢无双惊道:“你把他怎么了?” 梦魂离道:“倘若让他将幽家屠杀各派弟子的这件事传了出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对幽家很是不利,你正要争取幽家教皇的位子,如今反而救了他,那岂不是与幽家作对,所以他必须得死。” 谢无双愈听愈怒,瞪着眼,吼道:“那你也不能胡乱杀人。”梦魂离道:“区区小事,你干吗发这么大的脾气?” 谢无双狠狠的哼了一声,扭身便向外走,并说道:“梦魂离,你太凶残,太狠毒了,一条人命在你的眼里,还不如一根草芥。我看我们俩不是一路人,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以后最好不要再见面,免得日后再变成敌人。”一面说着,一面气鼓鼓的顺着街道,快步急行。 梦魂离轻踩碎步,小跑着追上来,说道:“你混蛋,我这全是为了你好。你却好心当成驴肝肺。”谢无双停住脚步,冷笑道:“哼哼,我宁可要驴肝肺,也不要你这种好心,什么教皇不教皇的,如果非要遭贱别人的性命为代价的话,他们就是跪着求我坐,我也不坐。” 梦魂离道:“以你的性子,就是坐上教皇了,那也坐不长,好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决不杀人好吧?原谅我一次。”谢无双站住脚,道:“你说话算话么?” 梦魂离道:“日后我若是再胡乱杀人,让我的同类把我咬死。”谢无双听了,心里颇为不悦,又暗自自责:“我怎么能让她起这样的重誓。万一她失手杀了人,真的应了誓,那可怎么办。”拉住她的手说:“你何必说的这么重,我虽说让你珍重他人的性命,你却不知我更珍重你呢,你这样一说,以后反而让我为你日夜提心掉胆。” 梦魂离腼腆的嘿嘿一笑,像个小姑娘似的扑在谢无双的怀里,嗲声道:“有你这一句话,让我死多少次,我都乐意。”谢无双听了,轻叹了一声。 二人出了小镇,天色已然大亮,路上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二人在路旁卖早点的木棚里坐下,点了些包子和两碗稀粥。梦魂离道:“昨夜的事咱们谁也别说出去,等待会吃完了,咱们就到福州府去打探熊霸天的消息。”谢无双点了点头。 二人早点用毕,谢无双背着梦魂离,振起双翅,爬上云霄,左右回顾,浮云如玉,鹰雁并肩。向下俯瞰,江河如线,岭脉起波。谢无双心里惬意万分,心想白鹤让我有了这样的双翅,不知给我带来了多少方便,如果让我以全身的武功来作交换的话,我宁可不要武功,也不能丢了这双翅。 心里正自欢喜,梦魂离说道:“你瞧西面有个黑点,好像不似是飞鸟。”谢无双道:“那是谁?凤舞,唐羽,还是……,”梦魂离道:“过去看看。” 谢无双于是意念一动,金霞冠泛起一道金霞,连梦魂离也一起隐了起来,掉转方向朝着那黑影飞去。但那黑影飞的也是奇快无比,谢无双飞了约有一个多时辰,也难以靠近那黑影。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和那黑影靠近了些,果然是个人影,但那人到底是谁,却还是无法确认。不过令他二人吃惊的是,那黑影所飞的方向竟是百花谷的方向。 谢无双道:“那人不是凤舞便是唐羽或者是凤鸣,他们三人可去过百花谷?” 梦魂离道:“凤舞是魔灵姐姐的儿子,从小和魔灵姐姐在一起,不知道魔灵姐姐是否向他说起过百花谷的路径;唐羽和凤鸣全是出身于魔域,百花谷这个地方,他们必是听说过的,但他们决没有去过百花谷。” 谢无双道:“江湖上还有什么人知道这地方?”梦魂离道:“他们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地方,但除了凤智、卓不凡、英郊和你以外,没人到过这里。因为若无人引导,凡是踏进百花谷周围五百里之处的,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谢无双问道:“为什么?” 梦魂离道:“百花谷周围林麓幽深,山高秀丽。我们有好多的同类在那里修练,凡人若经过那里,那还有得好么?更何况他们谁能敌得了我姨妈,他们越往里走,越死的快。”谢无双笑道:“那这个人现在不就进去了么?” 再看那黑影时,果然已临近了百花谷的边缘,并且也渐渐慢了起来。谢无双和梦魂离模模糊糊的看出了那人的大致轮廓。他二人正待再飞近些,仔细辩认,却见从那人身上突然飞出一个黑点,飞出二十多丈后,陡然变成磨盘大的斧头,边生四翅,八目泛光,电光石火般射向了百花谷。 第326章 凤鸣进犯百花谷 他们二人变色惊呼:“是凤鸣!”百花谷中突然冒起金光万道,几与金乌争辉,将葱翠的群山照的一片绚烂。 梦魂离一声尖叫。谢无双道:“是怎么回事?”梦魂离恨声道:“这个野种居然用飞光斧去捣毁销魂宫。” 谢无双“啊呀”一声惊叫,道:“那魔文姐姐的母亲一直住在那销魂宫里,这岂不是很危险。说不定魔文和魔九就陪在她母亲身边呢。”他心里七上八下,恨不得立时便飞到销魂宫去。梦魂离道:“销魂宫有天魔盾护着,应该没事。”她这一句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没有。 谢无双又大声问道:“那天魔盾挡得了飞光斧么?”梦魂离犹疑着道:“没试过。”他们一面说,一面狠劲的向前飞,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凤鸣。 谢无双道:“他去哪了。”梦魂离道:“没注意啊。”谢无双没好气的道:“我干使劲,你在做什么?也不好好盯着。”梦魂离也生气地道:“谁让你给我乱说话,让我分了神。”一言未了,忽觉后下方,一股至寒之气袭来。 梦魂离急道:“不好,快往上飞。”但谢无双还是反映慢了些。二人只觉被冰窟吞没了一般,谢无双立时便失去了知觉,一头栽了下去。谢无双神智一失,便现出了身来。梦魂离惊叫着抱着他,坠向下面的穷山深谷之中。 梦魂离毕竟不是等闲人物,一接近地面,在空中一变身,现出蛇身来。头部卷着谢无双,后尾则卷住一棵巨杉树的树干,在空中又荡了几荡,方平稳的若在一块空旷的地面上。 梦魂离又现出人形,将谢无双放平,伸出右掌向他后背灵台穴上输了些内力。谢无双因急寒攻心才晕了过去,昏迷中但觉一股热流顺关经脉游流全身,便似一个被冻僵了的人,在灼热的阳光下曝晒一般,浑身舒服极了,随慢慢的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梦魂离一见他醒来,便笑道:“你感觉怎么样?”谢无双赶紧坐起来,说道:“我没事,那凤鸣呢?”梦魂离道:“我只顾着救你,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谢无双道:“我们一直隐着身,怎么让他发现了?” 梦魂离道:“我们大声话,想必就把他给惊动了。”只听四处的树丛中,发出一片“窸窣哔剥”之声,而且声音甚杂,似是有成群的野兽涌来一般。谢无双忙问:“这是什么声音。” 梦魂离道:“这是我们的同类,他们觉察出有外人侵入,便围了过来。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们就伤不了你。” 少时,果然从山石边,树背后,露出了一些怪物来,它们长的怪模怪样,有的头生双角,竖着两耳;有的尖吻獠牙,背生黄鬃;有的目若铜铃,面似青靛;有的四肢行走,上身虽已离地,却依然躬着身子;有的身高数丈,有的身不过尺,却生着双翅。 谢无双陡然看见这些妖物,不禁只惊的毛骨悚然,四肢酸软。他虽看不出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变的,却也猜出多半是些鸟虫兽类。心想梦魂离同样是妖,却能变的这般美艳绝伦,而这些怪物却这般的狰狞恶心。 那些个怪物争着千奇百怪的眼睛,向他们恶狠狠地瞪视了半晌,待看清梦魂离后,似是遇见了故人一般,目中的警惕凶狠,便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其中一个狼首人形的怪物,尖声道:“原来是梦宫主,不知你怎么到了这里啦?这个人是你的朋友么?” 梦魂离站起身来说道:“这位谢公子是我的夫君,也是魔文小姐的朋友,以后若是相遇,断不可怠慢了他。”那怪物又向谢无双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说道:“谢公子你可真是有福气呀,能娶上我们宫主这般,连天仙见了也要妒嫉的美人。”谢无双也回了一礼。 梦魂离又道:“现在有外敌侵入谷中,你们速速去准备,不要让那人给跑了。”那怪物似是吃了一惊,说道:“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这里经过啊,又怎会闯入谷里去呢?” 梦魂离道:“他是从天上飞过去的,你们们又怎能发现。”那怪恍然道:“怪不得呢,雀妖在一个时辰之前,说高空中有一个黑点,飞的特别快,我们还以为是自己人呢,却想不到是有外人来了,宫主但情放心,咱们大家伙待会将他捉住,一定将他生吞了不可。 梦魂离道:“这个人非同寻常,你们是捉不住的,只要将他赶跑就可以了。”那怪物道:“他是谁?”梦魂离附在那怪毛茸茸的长耳边,低声说了一阵。那怪方点头道:“噢,原来是他?” 谢无双心说:“想来百花谷之所以这般幽密,一定是靠着这些怪物在这山谷四周围护。”忽然,凌空一声刺耳的疾声传了过来,将众人惊了一跳。 谢无双二话不说,忙挟起梦魂离腾空而起。紧接着便听下面一声巨响,其中夹杂着那些怪兽的惨鸣声。向下看时,却见他们适才谈话的地方,已被飞光斧击成了一个巨坑。那些妖怪也被砸死了一大片,模糊的血肉溅的山石树木到处都是,他们若是稍迟一步,也必会丧身其中。 梦魂离见那些妖怪死了不少,不禁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他们虽然不是人类,但他们一直安分守已的在此修练,并未出去伤害过人,不想凤鸣那个狗贼竟这样的心肠歹毒,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目光转处,正见凤鸣展着天魔五色翅像老鹰似的冲向百花谷。他飞的疾若流星,此处本就已处在了百花谷中的边缘,霎时间,便到了百花谷的上空,然后一斜身向谷底钻去。 梦魂离一面敦促谢无双紧追,一面招呼了一些鹰雁雀等妖类,一齐奔赴百花谷应援。 二人飞到百花谷上空,只见销魂宫果然完好无损,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其它的屋舍、花圃却是一片狼藉。知道销魂宫因有天魔盾防护,凤鸣的飞光斧奈何不得,于是便用天魔斧,将其余的房舍尽数摧毁。 第327章 谢无双又担心魔文和魔九是否在销魂宫里,倘若在别的屋舍,那可要糟糕。凝目瞧了一阵,山谷中只有花瓣揉碎,泥石横流,只不见二美的倩影。谢无双心里七上八下,不知二女的安危如何,唯恐凤鸣再放天魔斧,于是飞到谷底,将梦魂离放了下来,说:“赶紧去找魔文她们,我去对付凤鸣。” 梦魂离拉住他的胳臂,说道:“凤鸣很厉害,你能行么?要小心,万不得已时,用终结神话杀了他。”谢无双说声:“放心!”拔起玉仁剑,冲天而起,向凤鸣扑了过去。 凤鸣收了天魔斧,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盒,从中飞出一道黑气,影子般飘向谷底。霎时间,盖住了半个山谷。随即黑气幻化成无数的幽家黑水旗弟子,至少也有上万人。为首二人一高一矮,正是公孙战和赵异志。 公孙战一声雷霆般的狂喝,众幽家弟子便开始行动了起来。 谢无双喝道:“百花谷和幽家有什么仇恨,你们竟然侵犯到这里?” 凤鸣道:“世上所有的人都是我的敌人。”谢无双怒声道:“我看你是疯了。”说着,仗剑冲上,直刺凤鸣右肩。但凤鸣是何人,又岂能将这种招式放在眼里,他左手双指探出,便夹住了谢无双的剑尖。向谢无双喝道:“你最好不要多事,否则我连你也杀。”忽觉手指一阵刺麻,连忙松了手。 谢无双道:“你若是要杀他们,就先杀了我。”凤鸣冷冷的道:“那就如你所愿。”说着一记寒冰掌拍了过去。谢无双心想:“我要给他点厉害瞧瞧。”但见寒气冲来,一晃身化作一溜白沙,穿进那股寒气,立时将之冲散。 凤鸣早年学艺时,便听说过终结神话的厉害,近来又闻说谢无双不知从哪里习得了这项神功,是故在空中发现了谢无双二人后,便想趁他不备将他毙了,却未能奏效。 这时及见谢无双露了这一手,确然便是那传说中的终结神话,心里不禁一凛,但随即又想:“我现在已是一教之主,又怎能这样被他吓退,但若是迎刃而上,我现在仇恨未报,魔域未平,霸业为成,便这样死去,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罢罢,也需我命该如此,死便死吧。既然未能力敌,那就当智取。”乃平静的说道:“谢无双,咱们下去斗一斗怎么样?”说着,束翅而下,落在了百花谷边上山峰上的一块平地上。 谢无双见他方才神情激动,面色煞白,似是在忍受着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再看他满头白发,未老先衰的面孔上曲曲折折的散布的皱纹,心里油然涌起一股怜悯之意:这位操控着江湖生杀大权的一代枭雄,一点也不值得别人去羡慕。又见他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沉静坚毅,要与他到下面单独比试,也不知怎得,适才还欲待跟他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心里却一点也不愿与他对敌,但见他已经下去,也只得跟着落了下去。 到了地面,谢无双道:“其实我打不过你,更是一点也不愿与你为敌,你只要不伤害百花谷的人,并带着你的人离去,咱们罢手,岂不更好?”凤鸣咬着牙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百花谷我势必要拿下。” 谢无双道:“为什么你一定要对付百花谷?百花谷和你们有什么仇怨?”一边说着,低头向谷中一瞅,但见魔氏姐妹和梦魂离已和赵异志、公孙战厮杀在了一起。谷中的那上百个白衣少女,以及谷外涌进来的那些妖类和众幽家弟子拼力厮杀。 但奇怪的是并不见魔文的母亲魔域鬼母。而幽家军团中除了赵异志和公孙战这两大高手外,还有杜衡、李元吉、齐定国,等军中统领。公孙战和赵异志分别对敌魔文和魔九,均占了上风,梦魂离更是被杜衡、李元吉、齐定国三人逼的四处逃窜,口中一边骂着,“你们这些野男人,臭男人,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齐定国笑道:“熊霸天的女人原是一只妖精。”李无吉道:“活捉她。”谷外的那些个妖类虽然长得吓人,也颇有武艺,但幽家弟子来的委实太多,而且武功均是不弱,被这些凡人弟子杀了不少。谢无双眼见百花谷诸人势危,焦急之色,尽现于形。 凤鸣向下面一瞧,面上露出了微笑,看着谢无双,冷笑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们。”谢无双道:“魔文姐妹心地善良,他们也多次救过我的性命?”凤鸣道:“他们是救过你,但他们是否也像救你一样,去救别人?你对百花谷了解多少?”这最后一句,问的非常的沉重,就像一记重锤,重击了他一下。 谢无双心里猛然一动:“百花谷确实到处充斥着神秘,我虽在此住了些日子,除了魔文对我关怀备至和我亲密无间外,其他人均是神秘莫测,如魔域鬼母经年闭居销魂宫不出,魔九性子暴烈冷酷,就是梦魂离也似是对我隐藏着什么。而且英氏兄妹同他们极为密切,而我和他们处了这么久,竟一点也不知道他们的确切关系。” 就在这一忽功夫,下面情形又有了些许变化,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比赵异志还矮一头的四尺红衣小儿来,这小儿看上去刚过黄口,留着两个丫髻,面貌清秀,也分不出是男是女,手持着一把尖刀,翻飞跳跃,轻捷如鼠,刀影过处,血幕横飞,十数个幽家弟子展眼间便死在了他的刀下。 谢无双不由的道:“想不到这销魂宫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凤鸣踱着步子,笑了笑道:“这个小人,并非真的是人。”谢无双疑惑道:“他不是人?” 凤鸣点了点头,说道:“将一个小儿,从五岁开始,每日服用药物,以促使他的骨骼产生变异,使他习练各种非人类所能学的暴戾武功,待长到三尺之时,便不再生长。只后他就完全受那个人的驱使,变成杀人的工具。” 第328章 激战百花谷 谢无双简直不能相信世间竟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他用怀疑的眼神瞪着凤鸣。凤鸣长叹一声,幽幽的说:“当年,我……”说到这里,他双目通红,怒气满面,浑身发抖,下面的话再也无法说下去。 谢无双本要驳斥他,调拔自己和销魂宫的关系,待看到他这个样子,就不好再说,正在关注那小儿之时,身上五处大穴突然一麻,浑身再也动弹不得。 凤鸣从他身后转到他的面前,谢无双骂道:“我真是个白痴,竟然会相信你这个魔头的话。”凤鸣斜睨着他,冷笑了两声,身形微晃,飘了出去,在空中展出双翅,以饿鹰扑鸡之势向那小儿捉去。红衣小儿见凤鸣扑来,迎面向他劈了一刀,同时向后飘了一丈。 凤鸣挥掌扑上,同那小儿斗了七八十招,后来一探爪拿住了那小儿的右臂,生生的将那小儿的一只手臂拗了下来,但那小儿不声不响,似是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依然挥着左臂,赤手空拳和凤鸣打斗。凤鸣右手捉出,拿住他的左臂,左手锁住他的咽喉,那小耳开始还在挣扎,但不消片刻,浑身裹上了一层白霜,便再也不动弹。 凤鸣扔下那小儿,转身大踏步向销魂宫走去。魔文连忙撇下公孙战,纵身向凤鸣跃来,口中向凤鸣呼道:“你不能进去,我妈好歹也是你的外婆,你敢这样冒犯她?”一剑向凤鸣背后刺去。凤鸣避开来剑,回了一记寒冰掌,晃身闪了闪,掠至销魂宫的门前,挥掌将宫门击破,走了进去。 公孙战抡起双杵,直如砍瓜切菜般,将那些个妖物杀得血肉横飞,奔至魔九身后,抡杵砸下。吓得魔九变回原形,躲进了群妖之中。 谢无双将谷内的情势看在眼里,心下大为焦急,但苦于动弹不得,只得扯着嗓子叫道:“魂离,快来救我。” 梦魂离听到谢无双发喊,说道:“老娘先不陪你们了。”化作一缕青烟,飘了上来,为谢无双解了穴道,说:“随我下去,救我姨妈要紧。”谢无双心说:“以魔域鬼母的法力,难道还敌不过凤鸣?”但也未及细问,梦魂离便拉着他掠了下来。 此时百花谷已不再是往日的繁花似锦,流光溢彩的世外桃园,而变成了一片血肉四溅,尸横遍地的屠场。那些白衣少女和清澈的溪流,也被鲜血染的污浊不堪。空气中醉人的花香也被血腥气涤荡净尽。 赵异志见魔九和梦魂离逃走,便命杜衡、李元吉、齐定国率众弟子继续诛杀那些个妖类,并纵火烧谷。而后自己和公孙战带着一百多个武功较高的弟子进了销魂宫。 百花谷空气湿润,除了那些个木质房舍,并无什么干燥易燃之物,可是幽家弟子身上均携带着松油、硫磺等引火之物,那些屋舍一经点燃,顿时火势冲天,周围的花草树木,还有地上的尸首由于过于潮湿,熰的浓烟滚滚,四处弥漫。 谢无双和梦魂离一落地面,杜衡便拦住喝道:“妖女,往哪里走?给我拿下。”挥起一对黑青色的双锏,向梦魂离打来。众幽家弟子便围向谢无双,挥刀便砍。谢无双挥剑刺倒了三个幽家弟子。 李元吉喝道:“都给我让开,让我来拿他。”众幽家弟子立时跃开,让出道来。李元吉手持一支两丈长的蟠龙方天戟刺到。 谢无双横剑架住,只震的虎口麻痛,长剑几欲脱手。谢无双有意练练自己的剑法,是以沉住气和他斗了起来。斗不多久,幽家弟子越聚越多。谢无双心想:“也不知魔文怎样了,我可不能这样与他耗下去。”那边梦魂离叫道:“你还不快用终结神话杀了他,还等什么。” 谢无双面色一沉,一晃身,化作白沙绞向了李元吉。李元吉见状大吃一惊,忙挺戟向白沙上挑去,同时身子往后疾闪。 谢无双觉得身上一痛,不禁吃了一惊,梦魂离道:“他那支戟是冥界的宝物,你要小心。哎哟!好狠啊!”她说话,一分神,被杜衡的一锏划在她的胯上。梦魂离只痛入骨髓,娇艳的玉面上,只羞得艳若桃花,但随即一笑,俏声骂道:“原来你也不是好人。” 杜衡正觉得方才那一下,实在不是好汉所为,心下正自羞惭,但待听梦魂离这么一说,随又有羞转怒,双目一瞪,喝道:“我今日一定要除却你这个祸害不可。”当下双锏如飞,向梦魂离身上打去。 梦魂离面上虽妩媚娇艳,勾魂摄魄,但手上的一条一丈多长的青蛇鞭,却招招狠毒,在他折锏锋之间,倏忽穿游,疾逾闪电。正斗着,只听谢无双怒声道:“哼,妖精就是妖精。”梦魂离连忙转头向谢无双瞧了一眼,但见谢无双向她愤怒的瞪了一眼,知道他是怪自己适才言语太过轻浮,但现在苦于正在凝神对敌,无暇同他斗口。 谢无双适才施展终结神话,不过是要让李元吉知厉害,倒是并非起了杀心。是以又还复原身,持剑与李元吉相斗。又斗了十数个回合,因担心着魔文的安危,猛向李元吉砍了两剑,纵身跃起,意欲跳出圈子,赶紧前往销魂宫。但李元吉的那柄长戟疾快无伦,如影随形,一戟钩在了他的腰上。 谢无双痛的大叫一声,低头一看,长戟的小枝虽入腰不深,却也是血如泉涌,心下怒极,伸手抓住方天化戟,运起电鳗功,一股电流顺着长戟向李元吉电去。 李元吉一招得手,心中大喜,正欲将谢无双活捉,忽觉戟柄生起一股电流,双手麻痛难耐,遂连忙松手。正在这时,突然上空风声飒起,接着白影一闪,李元吉惨叫一声,丢下长戟,双手捂着咽喉,鲜血从指缝间溅了出来,踉跄了几步,便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众人都是一惊,急视来人,只见这人一身白衣,手持四尺青锋,剑尖虽已饮血,却未沾带一丝血迹,这人正是英郊。接着又传来几声长笑,又落下三男一女,四个人来。这四人正是董大千、劝融、苏闪和多体人矢志?黄枫三世。 第329章 杜衡忙跳出圈子,连忙招呼众幽家弟子围杀他们七人。 梦魂离向董大千等人说道:“三师兄、六师兄、七师兄、矢志妹子你们当住他们,我和谢公子、英公子进宫去救姨妈和魔文。”英郊忙问:“谁进去了?”梦魂离道:“凤鸣和公孙战。”英郊吃了一惊,二话不说当先冲了进去。梦魂离和谢无双也紧随奔往销魂宫。 劝融道:“咱们也进去。”董大千沉吟了一下,道:“不用咱们,先收拾了他们再说。”劝融道:“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说着扭过头,一溜烟也奔向了销魂宫。 梦魂离、谢无双和英郊,三人进了宫中,但见石屏倒地,桌椅杯盏狼藉,四五个白衣仕女倒身于血泊之中,光可鉴人的的玉壁上,以及雪白的帘帐上也均染着血迹。右首有三道石门,首门已开,梦魂离带着他们二人奔了进去。里面只是一间空旷的石室,西墙的玉壁裂开了一个口,现出一个洞窟来。 梦魂离惊道:“不好,想不到凤鸣竟知道这个地方。快走!”向二人一招手,当先奔了进去。谢无双和英郊紧跟了进去。这里面是一条洞廊,洞壁每隔一丈,便嵌着一枚雪亮的夜明珠,将洞内照的如白昼一般的亮。 谢无双心说:“这销魂宫本就倚山而建,想必这洞穴是通向山腹了。”不一会儿,转了个弯,尽头现出了一个洞口。洞门已开,里面也是亮堂堂的,只是不时的传出兵刃相交之声。 三人互望一眼,便奔了进去,只见那是一间明亮的石室。室顶上是用夜明珠嵌成的图案,将室内照的霞光滟滟,照眼生缬,石壁洁白如玉,净无纤尘。四处石床玉几,锦褥绣墩,布置奢华。石室中央,凤鸣和公孙战正与四个红衣小儿激斗,墙边上横着三个红衣小儿的尸首。室内石床上正坐着魔域鬼母,旁边站着魔文,注视着场中六人的激斗。 谢无双见这七个红衣小儿,年纪模样和先前宫外被凤鸣杀死的那个相仿,正在激斗的四个小儿,虽然身形轻巧,招式精妙,但神色木然,目光迟钝,便似是木偶一般。心里遂对凤鸣所说的话信了几分,心里又是伤心,又是发恨:“销魂谷原来竟是这样灭绝人性的地方,魔文和梦魂离平日还假惺惺的待我好,他们背地里却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就在这时,公孙战大吼一声,一杵将一个小儿砸成了肉酱。另一个小儿面对同伴惨死,无惊无惧,仍是机械的一刀一刀向公孙战斫去。刀斫在公孙战身上,直如斫在皮革上一般,公孙战毫无损伤,反而将他的刀弹了回来。谢无双说道:“人言公孙战有金刚不坏之身,今日一见,果然并非虚言。”英郊微微一笑,并不答言。 这样一来,公孙战已是有胜无败,先前两个小儿尚且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剩下的那一个小儿,便更是难以和他对敌了。谢无双虽知那小儿早已失去了生命,此时只不过是别人的工具而已,但心中还是不忍眼看着他们死在公孙战和凤鸣的手里。当下挥剑,向公孙战刺去,喝道:“不要伤他。” 公孙战冷笑一声,一杵向谢无双的剑上击去。公孙战体壮力猛,内功外功就是在整个江湖上都堪称超一流。谢无双不敢拿剑和他的杵相击,侧身疾退。 魔文说道:“无双你快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谢无双横了她一眼,纵身又上。魔文正要拔剑去帮谢无双,忽见梦魂离在旁,才站定身子,但一双秀目极关切的注视着谢无双。 凤鸣忽然纵身在空中一个极轻巧的转身,同时双爪探出,抓在那两个小儿的头顶上。那两个小儿面上泛起一层绿气,倒在地上便不动了。 英郊一声轻喝,身子掠起,手中的流星剑刺出,罩向凤鸣前胸五处大穴。凤鸣斜身避开,接着运掌成风,向英郊反击过去。他所练的武功乃是至阴之气,掌风中所发的寒气波及四周,令站在一旁观看的魔文和梦魂离,砭骨生寒。 魔域鬼母看在眼里,非但不怒,还不时的点头微笑,似是对凤鸣充满赞赏之意。 谢无双一面对敌,一面向那小儿道:“兄弟,你不要和他斗了,快离开这里。”说着便挡在那小儿的身前。但那小儿非但对他所说的好言充耳不闻,反而一刀向谢无双的后背劈了过去。谢无双只惊了一跳,连忙在地上一滚,躲了过去,口中怒声道:“你砍我做什么?”但那小儿见他躲开之后,又继续攻向公孙战。 梦魂离奔上前扶住谢无双道:“小怜是个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谁若挡着他,他便杀谁,你救他做什么?”谢无双怒哼一声,继续上前制止那小儿。梦魂离无法,只得上前助战。 魔域鬼母见女儿对谢无双满目关切,便问:“那小子是谁?”魔文道:“他是……是我的朋友,也是魂离的情人。”魔域鬼母冷笑一声,道:“我看这小子不知好歹,是个愣头青,你和魂离怎么喜欢上这个小子?”魔文面上一红,说道:“我喜欢他什么了,他只不过是我的朋友。” 魔域鬼母看了凤鸣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瞒不过你妈,不过你最好不要和这小子扯上什么不必要的关系,就像,就像你的大姐一样。”说到此处,话语中不胜伤感。 魔文拉住母亲的手,说:“妈,不要这样。”魔域鬼母拭了拭眼角的眼泪,说道:“就因为当年老大不听我的话,才让我遇上眼前这种为难之事。这小子若不是魂离的相好,我就该一掌打死,绝了你们的念头。” 魔文只惊的花容失色,忙道:“妈,你不要。”魔域鬼母冷笑一声,说道:“还说你不 第330章 凤鸣的武功较英郊略胜半筹,他正急欲将英郊击毙,这时又来了魔文,情势立刻又转变了过来。英郊道:“文妹,你先回去,让我一个人斗他。”忽然一剑刺出,直指凤鸣胁下。魔文一剑将他的剑格开,道:“不能伤他。”英郊道:“为什么?”魔文道:“因为他是我姐的儿子。”英郊冷冷的说:“你姐?哼!” 正在这时,门洞又跃进来一个人,喝道:“姓英的,有本事到外面和我斗斗。”这人身才矮小,面目精悍,手持着一把长剑,看起来稍微有些滑稽,却是赵异志。 英郊瞅了瞅赵异志并不为所动,手中的流星剑反而更加劲的向凤鸣攻去。石室内虽然地方广大,但这两拔人在里面打斗,还是狭窄了不少。 赵异志又想这销魂宫中必定还有机关消息,万一这大门关上,被困在这里,那可就遭糕了,再说他们又新添了这几个主力军,还要想赢已然无望,还是想法子早点离开这里为是。于是又道:“看你平日衣服光鲜,人模狗样,原来只能帮着妖精以多为胜。” 英郊大怒,左手纸扇一扬,两点寒星闪了闪。赵异志闪身退回门洞中,但听叮叮两声,两根牛毛细针,在细白如玉的墙壁里扎进了半截。这两根白针虽然细的若不仔细去看,难以看见,但针上所发出的寒光,极为刺眼,令人胆寒。赵异志神色大变,怒声道:“原来李旗使是遭了你的暗算。” 公孙战一听,暴跳如雷,向着谢无双、梦魂离和那小儿连击了几杵,便向英郊扑去。凤鸣喝道:“你们二人先走,我来殿后。” 公孙战怔了怔,梦魂离和那个小儿向公孙战袭来。赵异志挥剑挡住,一拉公孙战的胳膊,说道:“还不快走,免的误了大事。”公孙战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只震的石室微晃,然后向英郊怒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朝洞外奔去。 凤鸣纵身跃到洞口,还未转身。英郊纵身扑上,宛如一条白虹,闪电般刺向凤鸣。忽觉浑身一股强劲的电麻,心里大惊,急使个千斤坠,落了下来,抬眼看去,却是谢无双用剑挡住了他。英郊恨恨的道:“你什么意思?” 谢无双道:“他既然要走了,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凤鸣伸手在怀中摸出一个酒壶来,在手中一亮,泛出一道白光,扫向英郊。英郊认得这是他从武当得来的赤萤灯,因尝过这宝物的厉害,忙耸身避了过去 魔域鬼母突然到了凤鸣的身前,谢无双只觉得眼前只是花了花,一点也没看清她是怎么到了他和凤鸣之间的,心说:“魔域鬼母是魔域的头号人物,看来凤鸣今日是凶多吉少。” 但魔域鬼母向凤鸣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说道:“你这个东西是奈何不了我的,但是你毕竟是我女儿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也不难为你,你走吧!”凤鸣瞪着她,嘴角一阵抽搐,过了好大功夫,转身便去了。 英郊似是心有不甘,嘴里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末了,方向魔域鬼母作了一揖,问候道:“伯母,您没事吧?”魔域鬼母道:“我没事,你们下去吧!”英郊说道:“也好!这帮人这次把百花谷折腾了个够呛,我出去清理一下。”说着一拱手,便退了出去。 谢无双也急于知道外面的情况,于是紧跟着走了出去。通过甬道时,边走边想:“魔域鬼母虽是妖魔,却也明白血浓于水的道理,只可惜凤鸣这个人姓格实在是乖劣,为了实现自己称霸天下的野心,竟连自己的骨肉之亲都不放过。”猛然间又想起一事:“这英郊到底是个什么人,看情形他并不像是百花谷的人,可是他与百花的关系却非同一般,莫非当初英郊救我和姐姐,是魔域鬼母的意思?魔域鬼母也是为了得到血观音么?魔文和梦魂离待我好,难道也是……也是他们设的圈套?” 想到此处,只惊出一身冷汗,一股怒气,立刻充满了胸臆。他站住步子,向后看了看,恨恨的注视了一阵,遂走了出去。方出宫门,便听董大千怒喝道:“怎么?就这样放他们走,那个矮子还暗算了六师弟。” 谢无双走出宫门,只见劝融后背淌着血。英郊拦住他们,说道:“这是伯母的意思,不过这笔帐迟早是要算的。”董大千、劝融和苏闪虽然似是心有不甘,但听英郊如此说,也只得将这口气暂时忍了。魔九也不知道又从哪里跑了出来,站在英郊身旁,面色除了煞白以外,不见认何表情。 凤鸣飞在空中,取出聚魂斗把赵异志、公孙战、杜衡、齐定国,连同众幽家弟子,以及众弟子的尸首化作一股黑气,收进了那黝黑的斗内,大翅一挥,转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谢无双心想:“凤鸣此番虽将百花谷折腾了个天翻地覆,但却也是铩羽而归,不知道他下一步又会有怎样的动作。”少时,魔文和梦魂离从宫中走了出来。魔文环顾四周,但见空气中烟火弥漫,飘浮着股股恶臭,令人欲呕,不由得流出了泪来。 英郊上前安慰道:“这事都怪我,我们几个人找到唐羽后,听她说凤鸣要向百花谷下手,我们便火速赶了过来,若是早到一步,也不至于弄到此种地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将百花谷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魔文拭泪道:“花谢了还能再开,但他们却也为此死了,所以我伤心。”英郊看她指的是那些个妖物,目光中立刻露出了不屑之色,但面上却假作哀伤,默然了半晌。 谢无双本想向魔文告别,但看她正在悲伤,心中颇有不忍,只站在一旁不言不语。突然间,目光和魔九的目光相撞。魔九咬牙切齿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谢无双嘴角微微一冷笑,心说:“我又没招惹她,她瞪我作什么。”当下转过头去,只作不见。 第331章 谁知魔九却气冲冲的向他走来,口中叱道:“你觉得好笑么,百花谷被烧了,你高兴是不是?都是你这个灾星,将凤鸣那浑帐给招了来。”说着,唰地一声,拔出了剑来。 谢无双早就见识过魔九的蛮不讲理,此时居然迁怒于自己,不觉苦笑:“我招来的?” 魔文忙拉住魔九,道:“三妹,你又糊涂了,这关无双什么事?”魔九柳眉一轩,气忿忿的道:“凤鸣难道不是因为找血观音,才来百花谷找他的吗?”魔文玉面上尚自挂满泪痕,闻听魔九此言,不禁失笑,道:“看看你的样子,赶紧去洗个澡,好好的歇歇去吧。”命欺霜和赛雪将魔九带了下去。 山谷中,太阳早早的便掠了过去,因此暮色来的较早。因谷中的屋舍,已焚毁殆尽,当晚众人便宿在销魂宫中。董大千师兄弟三人宿在一个房间;英郊因不习惯与他人同宿,便也自己独住一间;谢无双也独住一间。 次日清早,谢无双便向魔文辞行。魔文道:“你要走?为什么?是因为三丫头说了你吗?那只是气话,凤鸣来这里是为了找祝融神火罩,这件事与你无关。”谢无双道:“不,不。九姑娘的话我并没放在心上,我此次离开,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去办。” 魔文神色忧伤,滴下两滴泪来,忙又拭去,说道:“那你走吧。”谢无双道声:“珍重!”梦魂离说道:“等这里的事一了,我就去找你。”谢无双点点头,挥翅便去了。 谢无双振翅翱翔,北风如刀,刮的脸上被刀割一般的疼。梦魂离原本为他买了一貂皮里子的大衣,今早离别时,只因心情沉重,便没带上。此时虽是深秋,飞在高空中,又起了北风,更不知比地面上冷了多少,又因心里窝着一股惆怅之意,更觉得寒风如针般钻进了骨髓里。 飞到午牌时分,临至一座大城市上空,便寻思正好在这里吃个午饭,然后在此处游览一番,散散心。于是向城中心落了下去。市民见从天上飞下一个背后闪着一对翅一般的白光的人来,一着地那两束光芒便不见了。 众市民还以为是神仙下界,连忙围着他跪下,作揖不迭。谢无双顿时省悟,忙拱手向众人道:“各位乡亲们,你们误会了。”一面说着,连忙拔开人群,逃到一个僻静处,将衣服裹了裹,寻了一家饭店,进去坐下。饭菜点毕,忽听旁桌两个客人道:“薛老三,那小妞你见过没有。”又一人道:“哪个小妞?”先前那人道:“就是设擂比武招亲的那个小老儿的女儿啊?” 那薛老三笑道:“那小娘皮啊?我倒是瞧过一眼,不但长的俏丽,而且而且身才也是凹凸有致,美不可言,只是不知明日谁能降住那个小妞,而抱得美人归。”先前那人道:“难道你小子还能这么闲着?” 薛老三笑道:“老子就是拼着挨顿揍,也不能让这好机会从我身边溜走。”先前那人冷笑一声,说:“哼!你小子别想得太美,那小娘皮虽说是个闺秀,但既然敢摆擂招夫,想必也是个手底下有东西的练家子。你小子可别异想天开不成,反而吃个大亏。” 薛老三不以为然,道:“我飞云手薛老三,若是连个女流也斗不过,还能在江湖上混,还多亏你我是好哥们,净长别人威风,灭自己人志气。”先前那人见话不投机,便岔开话题调侃起别的话来。 谢无双却听在了心里,暗说:“不知是谁家的女子比武招亲,想必也是武林世家,到明日可要去瞧瞧热闹。”于是吃过饭,先到布衣店买了件棉衣,得知这是上饶市,然后在街上闲逛,因朔风席卷着整个地面,是以街上的行人非常的少。 谢无双便也早早的回到店中暖和去了。到了房中,要了壶烧酒和一盘牛肉,向店伙问道:“小哥,听说明日街上有人要比武招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店伙咧嘴一笑,道:“这件事都传了好多天了,当然是真的啦。” 谢无双又问:“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店伙道:“说来也奇怪,那位陆大老爷本是个外乡人,前几天才来到这里,出手很是阔绰,一到这里,便购置良田美宅,而且一出手要买的,却是我们这里知府大人的那所宅子。” 谢无双也颇为惊讶:“哦?”那店伙又向他凑近了些,低声道:“客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位知府大人姓吴,为官多年贪污纳贿,欺压百姓,别人都在背后叫他吴扒皮。他那所宅子花费甚巨,里面楼舍精美,花园广阔,为了将宅子建好,还强占了十多户人家的地方。谁知那位陆大财主,只出了五千两银子,那位吴大人便将他那所宅子让与他了。” 谢无双听到那吴知府的所为,面色不由得铁青了起来,待店伙说到后边,心里不由得起了一个疑团,问道:“那位陆先生是从哪里来的?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店伙道:“那位陆老爷除了很有钱外,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千金。至于他们从哪来的,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既然能让吴知府让出园子来,小的猜测他一定是个大有身份的人,即便不是一位皇亲国戚,那也必是有很硬的后台的人。可是以他们这样的身份,国色天人般的千金,踏破门槛要登门求聘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不知为何要让这样的千金小姐抛头露面的比武招亲,你说这事奇是不奇?” 谢无双沉吟半晌,暗说:“这位陆先生想必是一位隐匿世外的武林高人,此次前来,想是知道那吴知府行为不法,特意来惩治他。”问道:“那位小姐要在何处设擂?”店伙道:“就在宏盛街头。”谢无双于是让店伙退下,自己喝了几杯酒,便倒在床上睡了。 次日清早,刮了一夜的寒风,竟然小了些。谢无双吃过早饭,便赶往宏盛街。却见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斗奢,一条东西的石板路,修得颇为宽阔,想必是天气寒冷,行人并不甚多。 第332章 比武招亲 谢无双走没一会,便远远的看到前面已搭了一座高台,台角各插着一面红色的旗子,台前围着一大群人,并有不少人议论纷纷的从他身旁走过,向那里凑去。遂加快步子,走到近前,原来此处是个十字路口,并开着一所妓院,那檑台便搭在妓院前,围在那里的人群已将街口堵住。 街口酒楼上挂着一条两丈多长的条幅,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本处设擂招婿,凡经过车辆,请一律绕行。” 谢无双虽觉得滑稽好笑,但这大口气却是不假,而且也隐隐觉得这其中处处透着神秘。再向人群里观望,除了大部分当地老百姓外,前面几排都是些个衣饰华贵的富家公子,还有不少已年过四旬的财主土豪,在椅子上坐着,旁边还带着丫环小厮伺候着。 谢无双分开人群挤到前面,只听这些人正兴高采烈的谈论着那招婿的女子多么多么天姿国色,家中多么财大气粗。只听一个年轻人道:“赵老爷,您可真是宝刀未老啊,家中已有了十多房小妾了,还来凑这份热闹。” 只见一个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头笑道:“呵呵!这还有嫌多的么。”一边说着,将鼻烟壶凑到鼻端吸了吸。这老头差不多有六旬左右,留着雪白的山羊胡子,穿着一身紫缎面的棉袍,左手手指上戴着三枚硕大的祖母绿戒指,头上顶着一顶貂皮帽,迷着一双小眼睛,面上皱纹满布,只歪在椅子上,两个丫环一前一后,为他捶背捶腿,身后还负手站立着一条相貌威武的彪形大汉。 先前那年轻人瞅着他哂笑道:“您可小心您的腰板。”那老头向身后的大汉一指,说道:“我可以让他来替我。” 正在这时,忽见有六个人先后走到台上。为首一人,只让谢无双吃惊的合不拢嘴。这人竟是陆平。而其余五人是一僧人和五道士。只是这五人的神情非但有些狼狈,而且那一僧三道身上穿得僧衣道袍甚是不合身。那和尚身材精瘦,相貌猥琐,身上的僧袍大的几乎拖着地。他的右眼上一块红肿,也不知是被谁擂了一拳。那五个道士,三个鼻青脸肿。另两个虽是稍微好一些,但面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谢无双暗道:“那陆财主原来就是陆平,不知他要搞什么鬼?” 心里正想着,只见陆平向那五人道:“各位请坐!”那五人便先后坐了下来。陆平向台前走上两步,向台下一拱手,高声道:“诸位英雄,诸位豪杰,在下陆平,多年经商,挣得百万家私,膝下只有一女,自小颇爱拳脚,虽然年已及笄,却不忍将其远嫁,因此设此擂台,愿以试身手,与小女共结良缘。” 这番话尚未说完,下面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那些富家年轻人均道:“这事咱都明白的,快将小姐请出来吧,别再浪费工夫。”说着,便有两个年轻人要登台,其他人见状也争先恐后的往上挤。那年过六旬的老头,向身后的彪形大汉打了个手势。那大汉上走上前,一手一个便揪下来三四人。 那三四个年轻人大怒,从地上爬起来,便向那大汉打去。那大汉锤抡肘击,又打倒了两人。一个华服年轻人,骂道:“狗娘养的,大伙先把他放倒再说。” 陆平眼见台下将要变成群殴,忙喝声制止:“诸位前来喜结良缘,本是美事,但若是大伙一点规矩也没有,那这招亲之事,便到此为止。”众人听说,这才气哼哼的住了手。 陆平见台下静了下来,这才说道:“待会儿在比武之时,万望各位能够点到即止,尽量不要出现血光之灾。为了大家能公平的分出胜负,在下请来五位武林前辈来做公证人。”然后指着椅上那五人介绍道:“这位是少林方丈月空大师;这位是武当掌门太极道长;这位是崆峒掌门莲花道长;这三位是昆仑三圣中的……” 谢无双在台下“噗”的一声,笑出了眼泪,心说:“这陆平弄什么鬼,若是月空大师他们几位掌门这时在这里,看到这种情况,会不会气得吐出血来。” 台下的那些人早等的不耐烦,一直吆喝着快请出小姐来。陆平终于道:“请小姐上来吧!”话声未落,便从台后掠上一个鹅黄色的倩影来。台下的众人一见,眼珠子都差点飞出来。谢无双更是差点趴在地上,但他与那些富家公子的情形不同,并不是被这位小姐的姿色所动,他只是吃了一大惊。原来这位招亲的小姐竟是英姿。心中这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她鼓捣出来的,只是不知她怎么和陆平走到了一起。 英姿背负双手,一双杏眼斜睨着台下那些心痒难搔的年轻人道:“你们谁先上来,与本小姐切磋。” “我!”话声中,一个年轻人急不可耐地纵身跃上了擂台。英姿还不待他站稳脚跟,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那年轻人“哎哟”一声,仰躺了下去。其实天寒地冻,这一下摔在地上,着实摔的不轻。那年轻人半天爬不起来,他的小厮忙赶了过来,才将他扶起。 英姿哈哈大笑,说道:“差劲!再来个厉害的。” 一个红衣年轻人小心了些,从檑台侧面的木梯子上趴了上去。到了英姿身前,躬身一揖,道:“姑娘请……”但后面的“请”字尚未出话,英姿便迎面一拳打了过去。那红衣年轻人连忙后退。英姿又紧跟着抬脚向他腿上的胫骨踢去。那年轻人匆忙跳开,但神情间已露出了狼狈之色。 下面的一群人便呼喝嘲笑起来:“快下吧,别在上面丢人现眼了。”有的道:“小心又让姑娘一脚把你踢下来。”有的道:“你就是赢了,又能怎么样,就你这一幅模样,人家一朵鲜花又怎能插……” 那年轻人早已听的红了脸,当下也不再做怜香惜玉之态,挥拳向英姿反击过去。 第333章 这些个富家子弟,家中均养有武师,自小随着家中的武师习练拳脚,也多少有些功夫底子,但与正经的江湖人相比,自然又不能相提并论。英姿忽然一拳击在那红衣年轻人的腰眼上。那红衣年轻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下面的人叫得更欢了,叫道:“陆小姐已经点到为止了,你还赖着不肯下来么?”更有一个花缎面的年轻人,手里持着一把剑,直接从梯子上爬了上来,喝道:“王老弟,你和陆小姐已无缘了,还是让我玉面太岁谷向辉来为你殿后吧!” 那红衣年轻人见状,怒不可遏,一掌向那谷向辉打了过去。那谷向辉骂道:“不知好歹!”一剑向那姓王的红衣年轻人的腋窝刺去。姓王的红衣年轻人连忙向左急躲,但听“哧”地一声,一件华贵的缎袍,被划了一条一尺多长的口子。那姓王的红衣年轻人只吓得脸色煞白,随后又气急败坏的骂道:“****奶奶的,我三伯是道台,你小子给我留心点。”说着,悻悻的由小厮接着下了台去。 那谷向辉怔了怔,说道:“我还怕了你不成。”众人从他的神情上都看得出来,他是有点惧怕,刚才这句话,不过是撑面子。但他转过身,一看到英姿,面上便又恢复了容光焕发,双手一揖,道:“敢问陆小姐用何兵刃?”英姿不耐烦地道:“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我还用得着兵刃?进招吧!” 谷向辉道:“如此得罪了!”长剑一摆,斜斜的向英姿右肩头刺了过去。英姿闪身避过,飞腿还了一脚。二人翻翻滚滚斗了十多招。 谢无双见这谷向辉剑招虽然还算纯熟,但剑下无力。英姿虽然武功不高,但若要对付这谷向辉也是绰绰有余,心说:“英姿实在是贪玩得有点过了,简直有些野,她现在既已平安,我就别和她见面了,免得被她缠上,以后做事麻烦。” 英姿和谷向辉又斗了数招,忽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长剑。谷向辉吃了一惊,英姿上前一步,挥掌切向他的手腕。谷向辉痛叫一声,只得撒手松剑。这时他才看清,这位陆小姐手上其实戴着一双透明的手套。当下骂道:“臭婊子,竟然耍奸。”挥起双拳打了过来。 英姿大怒:“你敢骂我?”双掌一错,格开他的右拳,骈起双指点向他的“肩井穴”。接着又瞬时点了他身上十数处穴道。谷向辉先是觉得右臂一麻,随后全身都动弹不得了。英姿一巴掌向他的脸上抽去,谷向辉痛叫一声,脸上已多了五条细细的血痕,随即有五流鲜血从脸上流进脖子领里。 英姿拾起长剑,在他身上一阵乱劈,谷向辉一身棉服破碎的如蝴蝶般被寒风刮的四处飘散。谷向辉的小厮忙奔上台来,要将自己的主人扶下去。英姿道:“就让他这么冻着,谁要扶他,谁就先过了姑奶奶这一关。”众小厮无奈,忙奔回庄去叫人。 台下众人见英姿如此狠毒,又自忖谷向恽在他们之中算是武功最高的,他尚且被这女娃娃玩耍于股掌之中,又何况于我们。台下随即一片安静,众人都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再也无人敢上台。 谢无双见英姿在台上大为得意,当下笑了笑,转身便欲离去,却忽听一个声音道:“好个黄毛丫头,跑到这里为非作歹不算,竟还找人来冒充武林四大派的掌门人。”众人只听头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一个年轻道士跃到了台上。 这道士年纪不满三十,面目清秀,身材颀长,穿着一身青色的道袍,手中提着一把长剑,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英姿。 陆平忙走上前来,向那道士拱手道:“阁下是?”那道士道:“我叫弓海涛,正是武当太极真人的弟子。”英姿笑道:“你一个道士也要招亲么?”弓海涛面色一沉,说道:“姑娘,你是受谁的指使,故意侮辱各派掌门。” 英姿道:“本姑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用不着谁的指使。”弓海涛微微一笑,道:“这几位武林前辈都是我万分尊敬的人,其中更有我的恩师在内,希望小姐能够把握些分寸。” 谢无双听这道士是武当派门下,心下遂生出几分亲近之意,又见他说话礼节周到,心想:“大派弟子果然与那些小门匪类不同。” 英姿笑道:“本姑娘做事向来就喜欢没分寸,你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和本姑娘较量较量,让我看看太极老头门下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弓海涛似是动了怒,面上寒了寒,却突然转身向台下走去。 英姿道:“想走?”抬脚在谷向恽丢在地上的长剑一踩,那剑便弹了起来。她伸手抓住剑柄,顺势一招“毒蛇吐信”向弓海涛刺了过去。弓海涛回身用剑将英姿的剑格住,道:“姑娘你不要太放肆了。” 英姿道:“本姑娘连五都放了,何况是放肆。”说着将剑一收,斜身下削。弓海涛也不拔剑,只用剑鞘迎击。 谢无双在台下看了,觉得英姿也太过无理取闹,弓海涛应该给她吃点苦头,好煞煞她的野气。果然,弓海涛本不想同她一般见识,但一忍再忍之下,却始终摆脱不了她的纠缠,便“呛”的一声,拔出了长剑,对英姿一阵急风骤雨般的狂攻。 谢无双已学会了太极剑法,这时看弓海涛所使的剑法虽不如太极剑法厉害,但却纯熟无比,心里一边赞叹,一边替英姿担心,生怕英姿伤在他的剑下。 英姿所学的武功甚杂,各种兵刃武功均学过一些,只不过全是虎头蛇尾,样样不精,本想卖弄一下自己的剑法,却不料碰上了弓海涛这个出身于一流剑派的硬手。突然间,但觉手上一麻,长剑拿捏不住,竟飞了出去。弓海涛收了剑,冷笑一声:“承让了?” 英姿素来要强好胜,虽然落败,却不肯服输,何况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何能丢了面子,仗着自己双手有一双金丝手套,挥掌向弓海涛攻了过去。弓海涛大怒,挥剑向英姿左臂上砍去。英姿见对方露了破绽,心下大喜,身子右斜,伸手向他的剑身上抓去。 忽然间,一溜白沙在他们二人面前闪过。弓海涛的这一剑正斩在这一溜白沙上,随着“呛啷啷”一阵疾响。弓海涛的一柄剑,立时被终结神话的微细的白刃,削为两截,上半截随即落在地上。那一溜寒光闪闪的白沙就落在他的身侧,变成一个少年。 第334章 英姿一见这人,忙扑进他的怀里,笑道:“双哥,是你来了!” 谢无双不及回话,先向弓海涛躬身道:“得罪!” 原来谢无双在台下见英姿无理之极,惟恐将弓海涛惹火,从而伤了她,遂隐了身形,踱到他们身旁,待英姿危险时出手相救。他所习的太极剑法已总揽武当剑法之精要,忽见英姿伸手去抓他的剑身,深知弓海涛这一招中变化极多,剑身上斜,便能斩了英姿的手臂。 英姿虽戴着手套,但护不到臂膀,是以忙化身沙刃,挡了弓海涛这一剑。但过后遂又想到,练剑之人,往往将剑视若生命,因此便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之说。自己毁了他的长剑,他必视为奇耻大辱,因此忙向弓海涛陪罪。 弓海涛双目血红,上下打量着谢无双。 谢无双将自己配带的玉仁剑解下,双手捧上,道:“在下一时救人心切,情急之下毁了师兄的宝剑。在下就把这把玉仁剑权且赔给师兄,还望师兄原宥。”他自学了太极剑法后,便把自己算作了半个武当弟子,是以呼弓海涛为师兄。 弓海涛认得这是师父的玉仁宝剑,记得师父曾向他们说,谢氏姐弟于武当有再造之恩,玉仁剑已赠予他二人,他日若在江湖上与他们相遇,他二人倘有所命,决不可违抗,当下忙拜倒在地。 谢无双大惊,忙俯身将他扶起,道:“小弟方才折了师兄的剑,师兄为何反而向小弟行此大礼?”英姿在一旁,说道:“这你还看不出来?他见你的终结神话厉害,怕你杀他,所以便先跪地求饶了。”谢无双扭头叱道:“你给我闭嘴。”弓海涛道:“谢少侠于我武当有恩,莫说折了小弟的剑,便是杀了小弟,小弟也决不会有些许怨言。” 谢无双遂明白了原由,忙道:“师兄言重了。”心中却想:“只要对武当有恩,你们便惟命是从,那岂不是太过迂腐了。”谢无双又道:“这把剑太过贵重,我本就受之不起,今日正好转赠于弓师兄,也算是完璧归赵。”弓海涛拱手道:“小弟不敢从命。”谢无双见他态度坚决,遂不再强求。 台下众人见台上发展至此,便也没了意趣,更兼天冷风寒,于是各自散了归家。那谷向辉的小厮从家中招来一帮人,意欲来向英姿抢人,但看英姿不再关注谷向恽,便将谷向恽抬回家了。台上陆平将那五位冒牌掌门轰走,便请他们到知府的宅子上喝酒。 他们到了知府的宅子上,谢无双便问英姿,道:“你怎么和陆先生在一起?”英姿道:“你姐姐和凤舞把我从倭寇的船上救出来之后,他们就在程仑的船上等凤鸣,一直等了半个月也不见凤鸣回来。于是就要走,当时我在船上玩腻了便跟他们一路来到这里。”谢无双道:“那这所宅子是……”他将目光望向陆平。 陆平咳嗽了一下,道:“是这样,那日子文先生派我打探熊霸天的踪迹,刚走到上饶便遇见了令姐和凤公子,后来令姐便让我照顾好英姑娘。” 原来那日谢雪痕和凤舞觉得英姿是个累赘,但若甩了她,又怕她再遭到什么危险,恰巧遇到陆平,因想到幽家势力现在庞大,凤鸣又无害英姿之意,于是便将她放心的交与陆平。但英姿却找出种种借口要随着二人,末了还是凤舞要挟上饶知府让出宅院,将他们安顿住,这才罢休。前些日子英姿突发奇想,才有了今日的招亲之举。 谢无双问道:“我姐姐和凤舞做什么去了?他们几时走的?”陆平道:“走了有五六天了。”谢无双道:“他干什么去了?”英姿道:“他们听说凤鸣杀了七大派的弟子,他便甩下我忙去了。” 弓海涛愤然而起,道:“原来这件事是真的。”谢无双道:“弓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弓海涛道:“七天前,我师父收到聂海棠那叛徒的一封信,说幽家魔头已将俘获的各派弟子诛杀尽绝。我师父虽知这恶贼心怀奸诈,不足为信,但虑及此事关系重大,而且幽家也关押了不少本派弟子,我太虚师叔更是为此事而死,于是便派我出来打探,不想此事果然是真。” 谢无双听说过太虚真人为了让武林各派投降幽家而自杀,而且谢雪痕还为幽家做了保人,想到此处,越想越气,道:“弓师兄,这件事倘若果然是凤鸣下令做的,咱们一定要想法子让幽家还个公道。” 第二日清早,弓海涛便向谢无双辞行,说要赶回武当山将此事向师父秉明。 谢无双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强留,此际幽家势力庞大,师兄在路上倘若同他们相遇,能忍则忍,断不可激于一时之愤而与他们争强。”又拿出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子,道:“这些盘缠,请弓师兄带在路上用,到了武当山,请代我向太极前辈问一声好。”弓海涛本待不收,谢无双还是硬塞在了他的手里。 弓海涛走后,谢无双便要去寻找谢雪痕,英姿自是也要跟着他去。但陆平好歹要留他多住一日。谢无双心想:“反正不急在这一日,先休息一日也好,好劝英姿继续留在这里。她天性贪玩,又爱惹祸,她跟着我,我也办不成事。”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却不料到了下午,只见陆平迎着子文和闻华走了进来。 谢无双连忙站起,待他二人坐下,便道:“子文先生,我一直以为你们幽家虽然在外界声名不好,但却都是重信义,行事光明磊落的好汉子,却不想你们都真的是些背信弃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闻华性如烈火,为人耿直,一听这话,登时便急了,叫道:“你小子说什么?”子文先将闻华拦住,将面色一肃,问道:“谢公子何出此言?” 谢无双忿忿地道:“当初各派弟子投降幽家时,先生曾说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谢雪痕也跟着做了保,但现在你们幽家却背信弃义,将他们尽皆屠戮,这种卑鄙狠毒,昧天地良心的事,也只有你们才能做得出来。”他越说越激动,面色也跟着变得通红。 第335章 闻华冷笑道:“咱幽家的人做事向来是敢作敢当,凤教皇更是英明神武。我们要做什么事,还用得着事前向你讨教么?你说话最好放干净些。若想讨教,在下奉陪就是。”子文也霍地站了起来,但他面色又随即缓合了下来,。 谢无双吃了一惊,知道此人虽看上去文雅,但实负惊人的艺业,前提气暗中戒备。但子文凝视了他片刻,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我一直以为公子是个聪明谨慎之人,却怎么如此胡涂?” 谢无双道:“这话怎么说?”子文道:“幽家屠杀各派弟子,公子可曾亲见?”谢无双道:“我虽不曾亲见,但青城派弟子亲见,而且贵教还派人杀他们灭口。” 子文道:“我教和青城派现在是什么关系?我们两派已结下了多大的梁子?他们的话怎能轻信?这一定是他们故意散此谣言,意图让全江湖的人来与本教为敌。我此来正是听说令姐也听信了奸人所造的流言,特地前来向她澄清事实,不料令姐走了,却遇上了你。那凤舞同凤教皇仇深似海,令姐也多半是受了凤舞这厮的怂恿。” 谢无双道:“先生远在洛阳,你们总教内的事,怎能知道的这样快?”子文道:“卑下虽然不才,却也忝为幽家堂主之职,若是教内发生了什么事,又岂能不通知于我?”陆平也在一边说道:“子文先生一直很看得起你,谢公子还是把事情弄清楚才好。” 谢无双道:“先让人家投降,再把人家杀了,这种事非但背信弃义,而且也是歹毒卑鄙。”子文道:“待明日我便带公子去飞碧崖一趟,彻查此事如何?”谢无双想了想,说道:“也好!咱们尽快去。” 于是他们计议明日一早起程,但谁知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朔风忽紧,乌云骤集,棉絮般的大雪一片片如毛一般剪下。到了次日清晨,谢无双早早的穿了衣服起来,开门瞧时,却见大雪虽停,但地面上大雪已积了有半尺多厚。 谢无双心想,不知子文他们还走不走,他们若是想要拖延,那我自己就先飞向飞碧崖去。正想着,只见英姿跑了过来,面上睡意犹挂,似是还未来得及盥洗。却听她道:“你醒了也不叫我,是不是想甩了我,自己去飞碧崖?”谢无双面上一红,说道:“这么大的雪,今天还走的了么?” 英姿道:“嗳,不如咱们别理他们了,咱们自己走。我在飞碧崖待的时间不短,也到处玩过,所以比你熟,到了那里我给你领路。”忽听子文道:“不可以,你们不能擅自去飞碧崖,待会吃完饭我们就走,马匹我已经备好。” 少时,果见陆平带着两个人牵着四匹浑身黑亮的高头大马走了进来。这四匹马貌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看上去竟无二致,而且英气逼人,一看就是世所罕见的良驹。 谢无双向陆平道:“陆先生也和我们一同去飞碧崖么?”陆平笑道:“马只有四匹,英姑娘若是不去,那我就去。”英姿道:“那看来你是去不成了。”陆平笑道:“我早知如此。” 一会儿,子文和闻华走了出来,和谢无双、英姿一起上马,奔出了庄院。顺着大路行了一阵,放眼望去,世间万物银装素裹,宛如一个琼瑶世界。四人策马飞驰,那四匹马确实神骏非常,踏在雪上,一阵风似的掠过。这时日光已渐升高,天地间一片银光,眩得双目难睁。大风将雪花撩起,吹在他们的脸上,一阵刺刺的痛。 英姿缩着脖子,把披风又围了围。谢无双见她脸蛋上红扑扑的,犹为可爱,不禁对她微微一笑。英姿却反瞪了他一眼。 谢无双于江闽一带并不熟悉,他们奔驰了两个时辰,转过一座山岭。又向南行了四十多里,然后进了一个城镇。江湖大多豪士生性洒脱,花钱如流水。子文虽是江湖上的大豪,但行事却甚是抠门,寻了一家僻陋的小店打尖。 英姿不高兴的说:“果然是做过掌柜的,处处精打细算。”子文也不看她,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过的不比谁差,人人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但人人都在为了身外之物四处奔波,甚至不择手段,我节省着自己正经得来的钱,这又有何错?听你这么说,这菜还是要我来点才好。”说着将店小二叫到自己身旁,开始点起菜来。 英姿听了更气,说:“你舍不得花钱,但我有钱,吃完了我来结帐。”子文忙向店小二道:“快找那位姑娘去吧!”英姿将店中最好的菜点了八九道,又让店小二到别处去沽好酒来。少时,酒菜用毕,英姿抹了抹嘴,向谢无双道:“结帐去!” 谢无双道:“方才不是说由你结帐么?”英姿叱道:“你欠了我千把两银子,替我这个债主结一次帐,话就这么多,真是近水则湿,跟着那穷酸待了没几日,就学得这么刻薄。”谢无双不待她说完,忙到柜台上将帐结了。 四人出了店,顺着大街策马前行。行出不远,只见前面镇口处正围着一群人。谢无双怔怔地道:“前面该不会是有人在比武招亲吧?”这话一出口,英姿桃花般的俏面“吧嗒”一下,拉了下来,向谢无双瞪了一眼,便拍马凑了过去。 闻华道:“这小丫头什么热闹都想去凑凑。”说着话,三人也跟了过去。到了外围,三人探头向里面一看,却见正有三个汉子一个持刀,二人持枪正围着一个持刀汉子厮杀。 子文“噫“的一声,道:“熊戾!”谢无双知道这熊戾是熊通的三子,此人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却不知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熊戾虽是以一敌三,但依然把那三人杀的团团转。 其中一个使枪的汉子骂道:“他奶奶的,你敢辱及蝶大侠,咱们阴山三义就给你拼到底。” 第336章 熊戾冷笑道:“他是你爹还是你爷爷,你******这么孝敬他?他明为大侠,实是恶贯满盈的幽家头号魔头。嘿嘿,这世道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大名鼎鼎的碧血双剑,一个欺师灭祖,一个是幽家魔头。更可笑的是,还有你们这三个傻半吊子为他们打报不平。” 子文、闻华、谢无双等人一听这话,勃然大怒。闻华平生最敬重慕容白,此时听说熊戾说出这话,双腿一夹从马上飞进了圈中,同时血灵双钩探出,向熊戾的刀上钩去。 熊戾突见飞进一个人来,双钩招式精巧,内劲凝重深厚,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忙撤刀后跃了数尺,仔细打量了一下闻华,说道:“你是什么人?”闻华冷笑道:“我是谁?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我叫闻华,我平生最钦敬的人便是慕容教皇,你小子出言不逊,今日就算你小子命短。” 熊戾一听,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也随即变了,心说:“真是不是怨家不聚头,常听兄弟们说幽家的人多么厉害,我今日正好看看他们倒底有多大本领。”当下将刀一摆,说道:“你既然口出狂言,我看你有几招真本事?” 阴山三义见闻华方才出手,便知这人武功远胜自已,是以撤了兵刃,在旁观看。 闻华双钩探出,左钩压向熊戾的刀,右钩掏向对方的面门。熊戾斜身一避,同时还了一刀。闻华心说,熊通虽是个蠢人,但他的这几个儿子倒还出类拔萃,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倒也不大对。钩在兵刃之中,也算的是奇兵械,修为甚高的高手,很少用这一类的兵器,但闻华却在这方面有非常高的造诣。 熊戾的刀法内功虽不如熊傲,但对他家传这套的横尸刀法也练的精熟无比,有颜云:“剑走青,刀走黑。”也就是剑本身轻,短,细,薄,对付粗重兵器,难以硬挡硬架硬格,只可逢坚避刃,遇隙削刚,仗着身法便利,招法变换取胜。“黑“,是很毒凶猛之意,就是说刀法要狠,要猛。刀本身面宽而背厚,交手之时,可大劈大砍,硬挡硬架,刀峰过处,如滚瓜切菜。所以说:“刀走黑“。这横尸刀法更是犹为凶猛。 闻华与熊戾斗了七十招,不分胜负。闻华急的头上见汗,骂了句“他奶奶的”。手中的双钩起伏吞吐,招招致熊戾于死地。熊戾突然大叫一声,向后跃了一丈,同时手中的刀“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但见他左手抚着右臂,一股鲜血顺着胳膊流了下来。闻华大喝一声,双钩向他的头上刨下。 谢无双和子文同时大叫道:“不可伤他性命。”闻华的血灵钩钩在熊戾的脖子上,笑道:“这小子有两下子,我还真舍不得杀他。”其实他明白,子文只所以不让他伤他性命,自是为了要用他向熊霸天交换贺耀煌和崔天寒二人。 熊戾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不必假仁假义,难道老子是怕死的吗。”闻华怒道:“你以为我真不会杀你?”说着,手上一用力,熊戾的脖子上顿时鲜血横流。谢无双看不过,忙翻身下马,走了过来,在闻华耳旁低声道:“闻旗使,先不要伤他,把他带回去换回贺旗使和崔堂主。” 那阴山三义向闻华和谢无双道:“原来你们是蝶大侠的朋友,那各位便也是我们的朋友,这家伙敢对蝶大侠不敬,就该一刀杀了他。” 这阴山三义本是湘鄂一带的流匪,慕容白本欲将三人除去,但因他们虽然谋财,却并不害命,是以将他们击败之后,饶了三人不杀。三人对慕容白的英雄气概大为心折,从此便改头换面。 这日三人在酒楼上谈论起碧血双剑,聂海棠欺师灭祖,罪不可赦,怎么连自己万分敬仰的蝶恋花,竟也是一个披着行侠仗义外衣的伪君子。接着三人便说起幽家素日的恶行来。说着说着,又觉得幽家人众虽然行事狠辣霸道了些,却个个光明磊落,比起那些名为正派,暗地却做出些见不得人的事的帮派来,不知要强多少,遂又认为这一定是因慕容白的领导所至。 三人越聊,兴至越高,谈吐间对慕容白极力赞赏,对武林各派大加贬损,尤其认为武林各派现今落至此种地步,纯属咎由自取,归根结底是受了熊霸天黑龙帮的蛊惑。但不想正好熊戾也在此店打尖,听到这话,不由得勃然大怒,骂道:“慕容白是什么东西,让你们三个这么对他五体投地。”阴山三义也不示弱,三人便斗了起来。 谢无双听他们三人要杀熊戾,忙说道:“蝶大哥虽是幽家教皇,但也没听说过他做过什么滥杀无辜之事,并且在他担任教皇期间,幽家也并未和武林各派有过什么冲突。至于武林各派围攻幽冥城,那全是武林各派受了熊霸天的蛊惑,其责不在幽家,和蝶大哥更无关系。三位既然对蝶大哥祟敬由衷,就应该向蝶大哥一样,仗义行侠,急人所难,断不可动不动就要人的性命。” 阴山三义还未答言,熊戾嘴角一翘,冷笑道:“看你们把慕容白这个大魔头说的跟圣人似的,他杀人便是除恶,我们杀人便是作恶,既然他这样纯洁如玉,又为什么不敢以真名实姓示人?可见他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好事。”他话里连刺带讽,不但把闻华气得咬牙切齿,就连一向素有修养的子文也不禁气得满面涨红。 谢无双皱眉道:“蝶大哥这样去杀人,确实也不对,世上谁也没有权利自己去决定一个人是否该死,蝶大哥也不能。”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浑身褴褛的老丐,说道:“慕容白并非是他一个人决定了他人的生死。”众人打量这老丐,见其蓬头垢面,胡须已经斑白,脸上皱纹满布,少说也在六旬开外。俗语说,“真人不露像,露像不真人。”这老丐既知道慕容白的名头,定然是一位隐匿于红尘中的高人。 第337章 公正 子文翻身下马,走上两步,拱手一揖,恭声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可与敝教慕容教皇相识么?”那老丐也忙还礼,说道:“我只是一个市井要饭的,只不过每年都会和贵教慕容先生见上一次面。” 子文“哦”了一声,心里自是不信,再仔细打量这老丐,见其步履颤颤巍巍,目光混浊,面目憔悴,实不像一个身负绝技的高人,但其言谈举止,又实不像个寻常人物,一时间猜不透这老人的来历。 阴山三义中的老三赵远,姓子率直,上前两步道:“你是什么人,又在哪里听了慕容大侠的名头,来此打马虎眼,我看你还是赶紧离去,免的惹火烧身。”说着,在这老丐前胸一推。赵远的两位哥哥也在旁侧揣测这老者,肯定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见赵远对这老丐动手动脚,唯恐他吃亏,忙出言制止道:“老三不可造次。”哪知老丐被赵远这么一推,加之刚下过雪,地上甚滑,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赵远哈哈大笑,道:“你们看,他一点武功都不会,根本就是个市井普通人。”子文见状,心里更奇,这人既没有半点武功,又怎能和慕容白这样的人物扯在一起。谢无双忙过去将那老丐扶了起来,说道:“老丈,您没摔着吧?”那老丐道:“这次你们应该相信我只是个普通的乞丐了吧?” 子文道:“那老先生怎得与慕容教皇相识?” 那老丐站起身来,口中嘘着白气,面现痛色,显是方才摔的并不轻。一听子文问话,忙道:“蝶大侠丹心赤胆,嫉恶如仇,他倾其毕生之力,遍访世上的奸恶之人,然后将其诛灭。因此每年他都要杀上千人,后来他也觉得自己所谓的惩奸除恶,完全是凭着自己的主观意识行事,而且手杀的顺了,稍微一动,就有取人性命的习惯。正如方才这位公子说,世上谁也没有权利,自己去决定一个人的生与死。后来蝶大侠便想了一个主意。” 这时朔风又起,将房顶上的积雪刮得四处飞舞,但四周的人却浑然不觉,只因他们已听得这老丐所说的话出了神。 那老丐继续道:“蝶大侠遍寻天下,找了十个大公无私,刚直不阿之人,并将寻访的恶人记录成册,交由这十人来裁决他们的生死。当初我等并不知道他幽家教皇的身份,一直疑心他哪有那么大的精力,将寻访的恶人,再一一记录在册,现在看来,贵教想必也帮了他不少的忙。” 子文道:“想必老先生也是那十人中之一位了?”老丐道:“不错,老朽也是忝列其中。”英姿道:“你们是十人,若是其中有五人认定那人该杀,另外五人认为不该杀,那该怎么办。” 老丐道:“算上慕容大侠,我们算是有十一人,若是有六人认定一个人该死,那慕容大侠不论他是谁,一定要杀死他。” 英姿道:“我想你们在每一次讨论一个人的生死的时候,那位慕容教皇一定都投死决票。”谢无双道:“你怎么知道?” 英姿道:“我猜的,第一他既然费了力,将那些人的生死交给他们十个老家伙裁夺,肯定是认为那些人是该死的,如果他认为那个人不该杀,却又何必这样费力;其二,若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心里自然有那种杀人的倾向。” 谢无双听英姿将老丐他们十人称作老家伙,忙向她使了个眼色。但那老丐丝毫不恼,反而笑笑,说道:“姑娘的分析简直是精辟入微,老朽佩服。”英姿大为得意。 谢无双却道:“不知老先生可知慕容大侠去了哪里?”那老丐却叹了口气,说道:“世上有大公无私的人么?”阴山三义道:“当然有。就像慕容大侠。”老丐道:“他是与不是,就看他是否能杀得了这个人?”谢无双道:“是什么人?”子文等也均吃了一惊。那老丐道:“是她最心爱的女人。” 谢无双“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一把抓住那老丐的手臂,问道:“那女的是否姓花?”老丐道:“不错,那个女人叫花慕蝶。” 谢无双不待他说完,双手已发起了抖来。英姿忙拉住谢无双的手臂,说道:“你不要听他的,慕容白不会杀你姐姐的?”转头又向那老丐冷笑道:“慕容白也真够铁石心肠的,他喜欢的女人犯了错,也会去告诉你们,想必你们一定是裁定让她死了。” 谢无双叫道:“我姐姐有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杀她?”老丐道:“她罪大恶极,天理难容。这次只怕是对慕容白最大的考验。”英姿道:“他如果真的,真的……,那他岂不是太没人性了吗?”谢无双再要问时,那老丐已分出人群,摇着头走了。 谢无双想起慕容白毕生独身,心中单恋花慕蝶,听那老者之言,大姐必是犯了一件难以饶恕的大错,自己虽与慕容白相处的时日不多,却也觉得出他恩怨分明,公私不偏,但他面对自己挚深之人犯了罪时,不知是否会放弃自己的原则。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又有一种祈盼,不论花慕蝶犯了什么错,慕容白都能够放过她一次,最好是慕容白永远不会和大姐碰面。心中又想,若是慕容白真的那样,只怕自己都会瞧不起他,凭什么别人行恶你便惩处,是自己人便可以网开一面,尊重生命,就应当从人人平等开始。 在他思忖的这个一忽儿,围观的人群已然散去,也不知子文和闻华商量了两句什么,然后告别了阴山三义,由闻华押着熊戾上了马。英姿和谢无双共骑一马。顺着大街直奔向东,四匹神驹犹如四股狂风,掠向一望无际的苍茫。 谢无双心说:“大姐早早的就嫁给了叶飘云,相夫课子,又能做出什么坏事来,那老头多半是……”越想越是一头雾水。 四匹健马踏着亮白的山道,四蹄翻飞,将雪撩的四处飞扬。熊戾双手反绑,被缚在马背上,他的马由闻华牵着,显得极是不舒服,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口里不由得骂了起来。骂到难听处,闻华反手就是一马鞭抽过去,熊戾的脸上登时便现出一道血痕。 第338章 他们行到一座松林处,子文将马一勒,说道:“有人。”闻华和英姿同时勒马,三匹训练有素的良驹立刻止步。闻华向四下瞧了瞧,道:“人在哪里?”子文道:“通往林子里的那条小路旁的雪似乎与别处不大一样。” 闻华、谢无双、英姿凝神看了看,见那片雪虽然洁白凝滑,却有些不自然,不似是从上面飘落下来,积起来的,若不细瞧,还真难以发觉。心中顿时明白:“有人要在林中设埋伏,为了不被察觉,特意不走正路,而从路旁绕过去,并且又将脚印用雪掩去,只可惜他们用心如此缜密,却不料被子文识破。” 正在这时,突听“嗖嗖嗖”数声疾响,从松林内射出十数支箭,朝着他们马上四人射来。谢无双抱住英姿向右一歪,摔下了马来。二人正自惊魂未定,却见熊霸天带着熊傲、熊狂、公士庸从林中掠了出来。 子文一见,心中暗暗吃惊,但面上却神色不变,哈哈一笑,拱手道:“熊舵主别来无恙否?” 熊霸天满面杀气,在幽冥城一役中,黑龙帮并没有什么损失,幽家之所以能够鲸吞黑龙帮,子文实是起了关键作用,是以对子文恨之入骨。此时听子文叫他舵主,更是无异于火上加油,瞪眼狞笑道:“我有恙无恙,你先不用操心,至于你今天是否有恙,这就难说了。”说着话,熊傲、熊狂和公士庸已各站方位将他们围了起来。 子文又是一笑,说道:“熊舵主,你们四位的身手我向来是佩服的,但咱们若是真的要斗上一斗,这谁胜谁负还很难说,嘿嘿!只就谢公子若是发起狠来,只怕你们……,嘿嘿!” 熊霸天向谢无双斜了一眼,面上的杀气不由得消了几分,他心里确实对谢无双的终结神话颇为忌惮。公士庸冷笑道:“熊帮主于谢公子有救命之恩,在黑龙帮时,熊帮主也待他不簿,子文掌柜您就不要费心思,将谢公子扯进咱两家的恩怨了。” 子文道:“这位熊公子现在就在我的手上,咱们真要交起手来,难免他会跑了,我不如现在就地杀了。”熊傲、熊狂异口同声地急道:“你敢?”公士庸骂道:“杀手无寸铁之人,好不要脸。”子文道:“脸我要,手无寸铁之人,我想杀也杀。” 闻华用血灵钩搭在熊戾的脖子上,只要周边的人稍微一动,他便让熊戾人头落地。熊戾叫道:“咱熊家的人是怕死的吗,别管我,宰了他们。” 熊霸天暗自沉吟,熊通二哥的这几个儿子随我出生入死,远比我的儿子还要有用,断不能让他们伤了一根毫毛,当下道:“子文你将熊戾放了,我们今日暂时放你走如何。” 子文心想:“自己和闻华决不是他们四人的对手,这姓谢的小子行事婆婆妈妈,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不如趁此顺水推舟答应了,改日再将今天的亏给找回来。”当下说道:“我反正要熊戾也没用,就放给你吧。”闻华道:“咱们若是不放他又待怎得?莫非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 子文道:“今日咱们还有要事在身,不必在此多耽搁。”闻华虽然心中百般不愿,但知道子文心计深沉,他既要放人,必有放人的理由,于是收了血灵钩,将熊戾提下了马,口中骂道:“今天暂且饶你,改日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熊傲和熊狂忙奔过来,把熊戾架了过去,去了绑缚。 子文向闻华一示意,又向谢无双道:“谢公子,咱们走。”说着,就要抖缰策马,继续赶路。 熊霸天忽道:“等等!”子文道:“怎么?熊舵主,你要反悔么?”熊霸天向公士庸、熊傲道:“你们先走,老地方会合。”熊傲等人有些迟疑。熊霸天道:“你们不必多虑了。”公士庸和熊氏兄弟不敢违拗,只得去了。 熊霸天向谢无双道:“谢兄弟,梦魂离去了哪里?”谢无双冷冷的道:“她现在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必再管她。”熊霸天叹了口气说道:“你替我转告她,我不怪她。” 子文插口道:“熊舵主你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吧?哼哼,其实梦魂离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一只蛇精。”熊霸天神色不变,静静地道:“我知道。”子文、谢无双一听,均是万分意外。谢无双心中不由得对熊霸天这种至情至性,涌起了一股敬意,忽又想,莫非熊霸天也是中了梦魂离的迷情毒。 子文道:“她吃掉熊扬,这件事你也知道?”熊霸天勃然变色,吼道:“你说什么?”子文道:“熊舵主,你那日劫走谢公子和谢姑娘,可真有你的。” 熊霸天瞅了谢无双一眼,知道子文提起当日之事,意图勾起谢无双对他的愤恨,但他深切的想知道儿子的死是否真的与梦魂离有关,当时从郝成九那里得知熊扬被月凡所杀,可是后来遍寻熊扬的尸首却杳无所踪,一直使他测不透个中缘故。 “熊扬的死当真是梦魂离干的?”熊霸天将一双血红的眼睛,从子文的面上慢慢的移到了谢无双的面上,熊扬死时,谢无双是在场的,所以向他询问。 谢无双心说,熊扬明明是在与月凡大师交手时,被郝成九失手错杀,哪里干梦魂离的关系?以为子文如此说,为的是要挑拔熊霸天去杀梦魂离。但心想,梦魂离乃是自己所爱的人,岂容他如此冤枉,乃向子文问道:“我当时根本就没见梦魂离?” 子文道:“熊扬押解你们二人去洛阳,我就一路暗中跟随,到了桃花坞,正值少林寺的月凡和尚出手搭救你们姐弟二人,结果熊扬在跟月凡交手时,被他的属下误伤。谢公子你和月凡和尚都以为熊扬已经死了,便匆匆离去了。其实当时熊扬并没有死,我亲眼看见,从他前胸伤口处,破胸飞出一条碧蛇,然后便将他给吞食了。 我也是首次见到这种情景,所以很吃惊。碧蛇吃了熊扬,便掠进了树林里。我想探出这条蛇的底细,于是就悄悄跟了进去。只见那条碧蛇先掠进河里,冲净了身上的血迹,然后滑上岸,化作一个妖艳美人,我一见更是惊诧万分,这人竟是梦魂离。当时我因担心泄露了我的身份,所以不想惊动她,她在河边休息了片刻,便穿过树林走了。 因我老师是仙山洞府中的异人,我自幼随师学道,所以我对妖精非常的敏感。梦魂离美撼凡尘,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便觉得这种奇特的容貌绝非民间凡粉所有,只是当时我没有察觉到她身上有丝毫的妖气。我心中虽对她有所怀疑,却始终弄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只到那时,她原形毕露,我才知道她原来是一条蛇妖。熊帮主你是怎么发现她是蛇妖的?” 第339章 谢恩山庄 熊霸天道:“有一天晚上,我发现她在池塘假山外,口吐青烟,才知道她是妖精,只是我并不知道她是蛇变的,而且还杀了我的儿子。”言下愤愤不已。 子文道:“熊帮主明知她是妖,还对她不离不弃,也真够痴情了,不过这个妖精手段毒辣的很,下次遇见,可不能对她手软。”熊霸天扭头向他怒瞪一眼,说道:“哼,不劳你费心。”言毕,向着密林斜刺的小路上行去。 闻华道:“子堂主,你们三位先回去,我去跟踪熊霸天,看他们在哪里落脚?”子文打量了一下四周的位置,说道:“不必了,熊霸天老奸巨滑,他一路上必会防着被咱们发现,而且他们几人武功高强,万一被他们发现了,咱们必会吃亏,好在熊心在咱们的手里,不怕熊霸天不找过来。走!” 四人纵马疾驰,此际天气放晴,金灿灿的阳光倾泄在大地上,耀目生辉,天地间晶莹剔透。行到晚间,他们便到了南平,大街上的冰雪已被铲在路旁,但石板路上依然很滑。他们将马匹放慢脚步,穿过两条街,前面便出现了一条小河,河面上一片苍茫。 四人策马踏过一座红栏石拱桥,向南一拐,到了一所庄院前。朱漆大门上横着一幅匾额,上面题着谢恩山庄四个金字。门首板凳上坐着四个青衣小帽的小厮,一见他们四人,忙迎了过来。 子文、闻华四人翻身下马,谢无双一路上因花慕蝶之事,一直心情沉重,待见子文和闻华下了马,自己也停了下来。只见子文从怀中掏出一份贴子,交给为首的小厮。那小厮翻开贴子一瞧,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子文先生。”回头将贴子交给一个小厮,并说道:“来寿,快去告知老爷。”忙领着那三人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四人的马接了过来。 谢无双心说:“我原以为子文是因听了那阴山三义的话才赶来的,却想不到他早已得到了谢恩山庄的贴子。” 英姿瞧了瞧门上的匾额,噗哧一笑,向谢无双道:“无双哥你瞧,这里叫谢恩山庄,起得这种怪名字,简直就和我家里一样。” 谢无双也无心听她说话。正在这时,从门里走出一个身着缎袍的大胖子,一见他们四人忙拱手道:“子文堂主亲自前来,郁某不胜荣宠,一时未能远迎,还望先生恕罪。”说着话,疾趋近前。谢无双抛却思绪,仔细打量这人,但见他虽身体肥胖,但却是眉目清秀,一脸英气逼人。 子文也还了一礼,温文尔雅道:“郁庄主您客气啦,来我向您引见一下这三位。”郁庄主道:“这位想必就是闻旗使吧?”子文笑道:“您二位莫非认识?” 郁庄主哈哈一笑,道:“闻旗使号称金发伽蓝,只闻其名便可猜得出,幸会幸会!”说笑着,向谢无双和英姿瞧了一眼,一看只是两个年轻的少年,便以为是子文和闻华的随从,于是便不再问。 子文指着谢无双道:“这位少侠,姓谢,讳无双,身怀绝技,少年有成,日后定然会在江湖上大放异彩。”那郁庄主眼睛一亮,拱手道:“那位风靡江湖的谢公子,原来就是少侠,今日能够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谢无双鉴貌观色,知其没拿自己当回事,也拱了一下手,道:“不客气!” 英姿抢上一步,大声道:“这大冷天的,你就在外面招待客人吗?”郁庄主伸出胖手,往自己的肥脑袋上一捶,笑道:“你瞧我,只顾着说话,却让各位在冰天雪地里冻着,真是该死,四位快往里请。” 众人一进客厅,只见铁布弘、铁布海、铁布华、公子方、燕无珠、均在厅内端坐。这些幽家首脑一见子文进来,差不多均站了起来拱手行礼,只有燕无珠依然坐在椅子上不动。大厅中央靠几处,燃着六只暖炉,烧的热烘烘的。英姿冻的面颊绯红,浑身也瑟瑟只抖,连忙走到炉子上烤火去了。 子文、闻华、谢无双落座后。铁布弘道:“你们四位怎么联袂而来啊?”子文道:“得知贺旗使和崔天寒兄被熊霸天给抓了,所以我匆忙赶了过来,在途中正好又遇到谢公子,听说……” 燕无珠不待他说完,冷哼一声,说道:“崔天寒究竟犯了什么大罪,还至于被押解到总坛受审?”子文笑道:“燕兄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今日是慕容教皇的寿辰,其他事咱们改日再说好吗?”公子方冷冷的道:“这件事待回去再说吧!” 郁庄主说道:“各位今日齐来光降,敝庄蓬荜生辉,郁某在此谢过。”谢无双心里关心慕容白的行踪,忙问道:“慕容教皇可在庄里。”郁应龙道:“慕容教皇昨天夜里突然遇到急事走了。”谢无双心头一震,说道:“走了?”子文和闻华也似是万分讶异,二人对望了一眼,再瞧铁布弘等人神色平静,显是已知晓慕容白已去。 郁应龙道:“在下本已将万事准备妥当,专为慕容兄庆祝四十寿诞,不想慕容兄侠踪匆忙,昨日不到晚间便离去了。不过难得诸位能光降敝庄一次,咱们正可小酌一杯。”一边说着,一边命人整治宴席。 谢无双心里惦念着慕容白和花慕蝶,早已坐卧不宁,哪里还有暇在此喝酒,观赏什么玩物,问道:“庄主能否见告慕容大侠的去向?”郁应龙道:“慕容大侠行侠江湖,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谁能知道他的去向?” 燕无珠见谢无双眉头紧锁,神色忧急,不知遇到了什么难事,问道:“谢兄弟你急着找慕容教皇莫非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铁布弘、铁布海、铁布华、公子方四人见到谢无双的神色遂起了疑心,其中原委只有子文、闻华、英姿三人知道。子文看谢无双的神色,知他势必要去追赶慕容白,说道:“慕容教皇轻功绝顶,又已走了一夜一天,谢公子你虽有摩云之能,只怕也难以寻得到他了。”谢无双顿时怔住。 第340章 燕无珠道:“闻兄,到底是怎么回事?”闻华道:“我们来时,遇到了一个老儿……”于是将此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幽家众人都不由的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想到,独身半生的慕容白竟有这么一段风流佳话。 郁应龙感慨道:“担心被自己错杀,而让众人裁夺恶人的生死,即使是自己心爱的人犯了罪,也要去正法。慕容大侠果然是铁面无私。”谢无双听了这几句话,心中不由得一颤,往时对慕容白的这些钦佩之处,此际竟觉得非常可怕,沉默了一阵,扭头向外走了出去。 英姿追出来,说道:“我跟你一块去。” 谢无双见她面颊红扑扑的,揉搓着双手,睁着一双澄澈的大眼,满怀关切的望着他,口中的话语随着一张一合化作了缕缕的白气。心想:“次际天气寒冷,何必让她跟着我受这寒冻之苦,但若要让她留在此处,幽家众人与英郊多有芥蒂,英姿在他们手里只怕也不大妥当。” 燕无珠走过来,说道:“以我对慕容教皇的了解,你八成是找不到他。”谢无双道:“燕旗使,你帮我照顾英姿。”英姿道:“我虽没有了天魔翅,但多一双眼睛,也不会是什么坏事。”谢无双知她性子倔强,难以相劝,只得辞了众人,负起英姿飞了出去。 此时虽然天气晴朗,空中一点风也没有,金灿灿的阳光在蓝天雪地之间,幻化成了眼花缭乱的光虹。从空中俯瞰银装素裹的群山,就像是大海被狂风卷起的雪浪,蜿蜒起伏,一望无际。谢无双挥着双翅风驰电掣般的飞穿云霄,因飞的太快,耳边又响起了刺耳的风声。 谢无双向英姿道:“你在庄里暖和多好,何必跟我受这份活罪?”英姿道:“跟着那些没趣的人在一起,还不也是受罪。”谢无双心里一动,道:“凤鸣很有趣么?”英姿道:“我感觉他很有趣,不过他感觉谁都无趣。” 谢无双真不明白,像凤鸣这样一个孤僻的人竟也会有有趣的地方,何况这还是出自性格开朗,外向的英姿口中。他们说着话,循着小路往北飞行,有时遇到村庄,下来向路人询问一番,看是否遇到过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相貌英俊的江湖豪客。 两个时辰不到,他们便飞了将近三百多里,飞的越远,谢无双的心越往下沉,他心里其实也明白,自己这般大海捞针似的寻找,无非是碰运气,不知道慕容白是到了这里,还是已经过去,或者是走了其他的路径。他这般迅急的飞行,高空中变的似是冰窟一般,不但耳朵一阵火辣辣的痛,手脚关节也麻木的似是已僵住。 过了片刻,前面现出了一家小酒铺,谢无双一头扎了过去。到了地面,英姿被冻的直站不稳,谢无双扶着她,进了酒店,给她灌了杯酒,溜了好一会儿,才活动开。 谢无双和英姿围着火炉坐定,英姿捧着茶呷了一口,道:“这帮人不知道瞎吵什么?还故意将我二人支开,鬼鬼祟祟的……”谢无双笑了笑,道:“对了,你是怎么落到幽家的人手里的,可吃苦头了没有?” 英姿哼了一声,道:“想起来我就气,华山派的那老儿殊为可恨,改日他要是落在我的手里,非把他给骟了不可。”谢无双“噗”的一口,将吃在嘴里的茶给喷了出来,笑骂道:“你个女儿家,连这种粗话都说得出口?” 英姿道:“这又怎么样?”脸上还是不禁为之一红,接着又继续谩骂起华青云来。谢无双已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又恐她吐出脏话来,忙岔开话题,道:“你落到凤鸣的手里,凤鸣有没有难为你?” 英姿道:“没有,我告诉你啊,那个人看着很凶,其实很怪。”谢无双白了她一眼,说:“这谁都看出来了,后来呢?”英姿说道:“那个上官英狐向那白头发说,把我抓到幽家,用我来要挟我哥,但那白头发不同意,并且让我走。” 谢无双道:“他放你走?”英姿道:“嗯,但我一想,他们想抓我来,便抓我来,想让我走,便让我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偏不走,听说幽冥城外的飞碧崖风景很不错,我正好随着他们去玩几天。” 谢无双变色道:“那是你玩的地方?那些人又岂是和你说话陪你玩的?”英姿道:“我不想走,那白头发也没勉强,就把我带到了飞碧崖,嘻嘻,那个地方景色优美,山势雄奇,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谢无双道:“你的天魔五色翅怎么到了他的手里的?”英姿道:“这件事不能告诉你。” 谢无双道:“哦,你还有什么密秘不成,好,那我就不问了。”他知道英姿言语无忌,就是有密秘也难以守口如瓶。英姿听他不问,心里反而痒痒起来,悄声道:“告诉你也无妨,但你不要说出去。” 谢无双见她说的郑重,心里更加好奇,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英姿道:“我去了没多久,便听说漂浮着的那座幽冥宫里有一个幽冥潭,于是我就让凤鸣带我去。”谢无双惊道:“幽冥潭是幽家重地,就是身份较底的首领,也不能随意前去,他能带你去?” 英姿道:“他没对我说的这么严重啊,他只说那确实是个好玩的地方,只是不能白带我去,必须让我将天魔五色翅借给他一年,另外这件事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否则天魔翅就不再归还我。” 谢无双心想:“看来凤鸣只所以带英姿前往飞碧崖,其用意旨在英姿的天魔五色翅,因天魔五色翅随使用者的意念而动,豪夺不得,于是抓住了英姿贪玩的心性,巧取了过来,他若是将英姿杀了灭口,这岂不一劳永逸。”想至此处,不由得为这个没有心机的女孩儿捏了一把汗。 正在这时,忽听店门口“唏溜溜”响起一声马嘶,一骑马停了下来,接着走进一个手提环刀,身披黑裘的人来。这人一进来,便先叫了声:“小二,快点拿酒来。”然后在靠近窗口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第341章 那店伙将酒一端上来,这人掣起酒壶,将酒嘴对住胡子拉茬的唇边,眨眼间,一壶酒便牛饮而尽。然后丢下酒壶,咂了咂嘴,说道:“这小破地方,也只能有这种档次的酒,勉强解渴热身还行。你们店有什么菜,快点挑最好的菜上来,大爷还要急着赶路,要快一点。” 那店伙见这人面目凶横,不敢废话,答应一声便去了。不过片刻,那店伙便端着一盘熟牛肉,一盘炸子鸡,一盘豆腐上到了桌上。 谢无双和英姿因坐在小店里面的角落里,那人并未留意到他们,但谢无双却一眼认出这人是熊戾,心想:“熊霸天莫非也来到了这一带。”只见熊戾一阵狼吞虎咽,片刻间将三盘菜吃了个精光。然后丢下一串钱,急匆匆的向店外走去。那店伙走到桌前,提起那一串钱一数,忙奔了出去,叫道:“客官您的钱可不够。” 熊戾停下脚步,道:“钱不够?”飞腿将那店伙踢飞进店。那店伙痛叫一声,再也爬不起来。熊戾凶巴巴地道:“这次够了么?再给老子废一句话,老子要了你的命。” 谢无双大怒,站起身来,窜了出去。只见熊戾已跨马飞一般的消失在白皑皑的山路之中。店伙大叫着道:“有人吃白食啦。”店掌柜的听了呼声,忙带着伙计,厨子奔了出来。谢无双拦住他们道:“算了吧,这个人你们惹不起!”从身上摸出一锭银子,付给掌柜,说道:“他不够的钱我给你们垫上。”店掌柜连忙道谢。 谢无双背上英姿,朝着熊戾奔走的方向跟了过去。不大一会儿,果见熊戾骑着马一路狂奔,那马鼻孔里不停的呼出白气。英姿道:“你不找慕容白,跟着他做什么?”谢无双道:“这附近有黑龙帮的人,慕容白从这里走,说不定能跟他们撞上,我跟着他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情况。”行了三十余里,熊戾在一片平坦的山麓下停了下来。 二人在一邻近的山岗,落了下来。放眼四顾,原来这片山麓里有一个坐落着十余户人家的小村庄。因大雪全部覆盖,远看时,并不容易发现。只见熊戾将马拴在一家农户的门口,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谢无双背起英姿,隐起身悄悄地飞到那户人家的屋顶上,过不多久,只见熊戾和熊悍领着五个黑龙帮弟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有两个黑龙帮弟子从西侧马槽上,牵出六匹马来。熊戾低声向熊悍说了一句话,熊悍又向那几个弟子吩咐了一声,其中的三个弟子将另两个弟子先后扶上马去。然后六人翻身上马,直奔了出去。 谢无双向英姿道:“那两个人决不是普通的黑龙帮弟子。一定是不知道他们从哪掳来的两个人,点了这二人的穴道。”英姿道:“你还想去管闲事?” 谢无双道:“被黑龙帮抓的人,八成是好人,我不能袖手旁观,嗳,你上来。”英姿搓了搓手,趴在他的背上。谢无双老鹰一般的展翅冲天而起。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用这双翅的时候,比用双腿的时间还要多,对这双翅的运用,娴熟的似是本就生在他一身上一般。 谢无双又用金霞冠隐了身形,尾随了上去。虽然飞行时挟着一股风,但那六人快马奔驰之下,似是浑然不觉。谢无双又靠近了些,但这六人均是毡帽蒙头,无法看到他们的真实面目。 熊悍忽然将马勒住,谢无双一惊,忙慢了下来。只听熊悍说道:“不对劲,我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熊戾道:“我也觉得有点怪怪的,莫非有人暗中跟踪。”说着话,回头左右观望了一阵,并不见有什么异样。只听马上一个弟子冷冷地道:“熊家竖子,别再看了,若是真有人来,以你们两个的武功,那也是送死的份儿。” 熊戾大怒,挥起马鞭就要抽过去。熊悍出手拦住,向那二人道:“您二位既然身手不凡,却怎么又落到我们的手上。” 那弟子道:“哼,熊霸天以众击寡,所以我二人才败在你们的手上,若是单打独斗,我二人能被你们擒住。”熊悍道:“听说幽家有条教规,说是能倚多为胜时,决不单打独斗,是不是?”那弟子冷哼了一声,不吭声了。 熊悍道:“把他们二位的皮衣脱下来,让二位凉快凉快。”那二人的皮氅一褪下来,谢无双立刻便认出这二人,就是在黑龙帮总舵见过的贺耀煌和崔天寒。只是不知熊霸天为何将他们带到这里。 熊悍长笑一声,道:“走!”凌空响起一鞭,六匹马又奔了起来。待六人去远,谢无双落了下来,现出身形,向英姿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英姿道:“你要去救那二人。”谢无双点了点头。英姿道:“幽家也没有什么好人,你何必去管那闲事。” 谢无双道:“贺耀煌和崔天寒虽算不上什么侠义道,但总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我怎能眼瞅着让他们在那两个鼠辈的手里受辱。”英姿想要阻拦,但谢无双已展翅而起,在空中金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贺耀煌和崔天寒被褪了毛氅,身上只穿着单袍,这样跃马狂奔,恍似置身冰窟之中。二人内力虽深厚,但在这样寒冻之下,也被冻的牙齿上下只打战,心里不由的对熊氏兄弟恨得咬牙切齿:“他日你们落在我的手里,若不以十倍还报,我也枉自为人了。”正在这时,突觉一股猛烈的劲风袭来,心里不由的大吃一惊,但苦于穴道被点,而且还被牛筋死死的缚住,丝毫动弹不得,只有白白的任人击杀。但忽觉身后金光一闪,同时腰间一紧,竟被带了起来。 只听下面熊悍熊戾一声大叫,随着“嗖嗖嗖嗖”的几声疾响,数支连珠袖箭射了上来。只听崔天寒痛叫一声,中了两箭。向后飞了数十丈,他们便落了下来,只见一个少年从他们身后转了过来。这少年自然是谢无双了。 第342章 贺耀煌道:“江湖上能够有翱翔天际,并具隐身之能的也只有谢公子。我猜到了就是你。”谢无双拔剑削断了缚在他们手上的牛筋,并解开了他们的穴道。 熊氏兄弟拍马奔来,狂叫了起来,道:“姓谢的,你什么意思,要勾结魔教贼子和武林正义作对么?”贺耀煌“呸”地一声,叱道:“就你们也算是武林正义,连给我们幽家提鞋子都不配。” 谢无双笑道:“熊三公子,说起来这件事全怪你。只因你方才在那小店吃饭,饭钱还差了五钱银子,所以我就先替你垫上了,现在我来找你要帐,怕你不给,所以就将他们二人给劫过来,待你们还了我的钱,我将他们还给你们就是。” 熊戾气的双眼只冒火,叱道:“谁要你多事了,我又没向你……”熊悍知道任谁也不会为了五钱银子,来冒险劫人,忙拦住三哥,向谢无双笑道:“谢兄弟你恁也小气了些,我叔叔曾经让你在黑龙帮快活了这么些天,区区五钱银子,你垫上又何妨。” 谢无双道:“那不一样,钱是钱,东西是东西,所谓‘亲兄弟明算帐’,这一码是一码。”熊悍道:“五钱银子,我还你一两。”说着,右臂一抬,一锭银子飞了出去,但打的并不是谢无双,而是贺耀煌。贺耀煌抬手接住,道:“我贺某人就值这一两银子么? 突听一人道:“就算连一两也不值,谢兄弟也不会卖。”众人转头,只见白茫茫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蓝衫人。谢无双不由得失声说道:“聂海棠?” 聂海棠彬彬有礼的拱手道:“各位久违了。”众人看到聂海棠这个样子,只觉得他不笑还好,这一笑似是毒蛇吐出了红信,令人恶心欲呕。 熊悍清了清嗓子,说道:“原来是聂大侠,这位姓谢的兄弟救走幽家贼子,这不明摆着和武林正派为敌么?聂大侠你说这该怎么处置。”他这样说是为了将火头引到聂海棠的头上。熊戾圆睁着怪眼,瞪着聂海棠,骂道:“这种欺师灭祖,没有廉耻的东西,还是什么大侠,我呸。”熊悍连忙将熊悍制止住。 聂海棠面色变了变,但随即恢复了原样,笑道:“谢兄弟本性是好的,只是有时容易受贼子的利用。” 谢无双真想不通,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有多无耻,留他在世上,他又会在世上做什么。谢无双“呛”地拔出了玉仁剑,冷冷地道:“聂海棠你总该也活够了。” 聂海棠心里不由地一颤,即使比他武功更高的高手,也不能让他动声色,但像谢无双这样的一个弱性少年,说出的这一句话,却让他生出了一股凉意,也许是因为平时看来柔弱的人,发起威来,必是非同小可,也许是惧怕了谢无双的终结神话。他暗暗的提气,凝神戒备。 谢无双双翅一展,飞至他的身前,将长剑一摆,道:“你出招吧?”聂海棠双手抱臂,只微微冷笑,并不答话。谢无双道:“你什么意思?”聂海棠冷冷的道:“第一,你是我的后辈,我自然不能先出招。第二,若要比剑我奉陪,你若真要杀我,尽管出手。我自知敌不过你的终结神话,但你若不用终结神话,不是聂某夸口,你在我的手上决走不过十招。” 贺耀煌知道聂海棠是故意激谢无双不用终结神话,于是不待谢无双答话,便道:“你恶贯满盈,人人有诛你之心,谢少侠自然也有杀你之心。你就不用耍心计,激谢少侠不用终结神话啦。”又向谢无双道:“谢少侠,待我来领教聂海棠的太极神剑。”说着,晃身一纵,掠至谢无双身前。他虽在熊霸天的手里受了不少折磨,但在这一纵一跃之间,依然捷如轻燕,锋芒毕露。接着右手一抬,骈起食中二指向聂海棠一戳,指尖窜出一道半紫半青的气体,闪电般向聂海棠射了过去。 聂海棠反手拔剑,向那道紫青相间的罡气荡了过去。那道罡气一撞上聂海棠的长剑,四散开来,接着聂海棠的剑上,亮起一弧白光,将贺耀煌的紫青罡气反顶了回去。贺耀煌但觉来势劲疾,急忙闪身躲过。 谢无双双翅一展,挺剑向聂海棠冲去。忽然凌空响起一个惶急的声音道:“双哥。”谢无双扭头一瞧,不禁吃了一惊,但见空中一个巨大的蝙蝠形状的金光闪闪的影子,右臂拦腰抱着英姿。忙一扭身冲天而起,隔着唐羽三十丈远,定在空中。 唐羽冷冷地道:“姓谢的小子,你若是还想这小丫头活的话,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谢无双心里一寒,接着便又镇静了下来,道:“她只是个女孩子,又从不插手江湖事务,你何必和她为难。” 唐羽冷笑一声,说道:“我是嗜血双禽,我想杀谁就杀谁,江湖就像一个大染缸,你掉进去的时候,缸里的水就不免会溅到你身边的人身上。”接着沉声道:“我不想和你废话,你也不要逼我,否则你这个小情人,立刻就会变成一个浑身溃烂的死人,到时你可不要后悔。” 谢无双知道唐羽手段凶残,但又不忍就这样将贺耀煌和崔天寒二人弃之不顾,不由的向二人瞧了一眼。 崔天寒道:“谢少侠,多谢你的搭救之恩,你不用管我们了,谅这几个贼子还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你带上英姑娘赶紧走吧!” 谢无双心想,“这二人若是落到熊家兄弟手里,熊家兄弟因熊心还在幽家手上,因有所顾忌,谅还不至于能对贺崔二人怎么样,但若是落到唐羽手里,这就不同了。熊心虽是唐家的掌门夫人,唐羽重返唐门必会和她产生权利之争,她若是此时杀了贺崔二人,借幽家之手除去熊心,这可是一箭双雕之计。” 唐羽不在催逼他,英姿忽然“啊”的一声痛叫,谢无双知道已经刻不容缓,忙道:“我答应你,快将英姿放下来。”唐羽冷笑道:“希望你一言九鼎,好好接着吧。”话声一落,英姿已从她手里坠了下来。 第343章 谢无双大吃一惊,不及细想,忙挥起双翅,如飞矢流星般向英姿扑去。也就在同时,唐羽突然收起双翅,在空中一个翻身,向谢无双截去。 谢无双只觉着身旁忽地金光一亮,同时背脊一痛,似是被点了一下,但他心里只想着救英姿,也无暇他顾,双臂一探,揽住了英姿的纤腰,飘了下来。英姿惊魂未定,面色已吓的煞白,缓过神来,骂道:“这死瞎子好狠毒。” 谢无双感觉也这下痛处,虽有些许的微痛,但似是并无大碍。只是素知唐羽手段阴毒,决不会这般挠痒痒似的动他一下,只是不知他方才用的什么是手段。 唐羽挥起冥王笛杀向崔天寒,没出四招便将崔天寒攻的有些招架不住。贺耀煌此时身疲力乏,在聂海棠的剑下,也连走了四次险着。谢无双眼看二人危机重重,自己又不知该如何搭救。 熊戾忽然挥刀向唐羽劈了过去,口中喝道:“你不能伤了他,我姑姑还在幽家的手里。” 唐羽冷笑道:“我也玩玩慕容白那一套,敢有人拦我杀人,我就连他一块杀。”说着,抬手挥笛,只见一道乌光向熊戾的刀上磕去。但听“当”地一声刺耳的锐响。熊戾万没料到这个怪异女人的内力竟如此深厚,只觉一条手臂酸麻难耐,虎口剧痛欲裂,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 熊悍叫道:“唐羽你想杀了贺耀煌和崔天寒,借幽家之手害死我姑姑么?”唐羽道:“第一,我要杀人,向来不借别人之手;第二,就算杀了他们两个,我照样有办法把熊心给救出来。” 唐羽身上披着一件轻烟似的金色披风,里面穿着金色劲装,虽然现在是严冬时节,看上去她并没有什么寒冷之态。她面上罩着一层黑纱,透出积雪一样白的面孔,加上她阴森森的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阴魂一般。 熊戾虽生出了一丝惧意,但却明白此事事体重大,于是硬起嗓门叫道:“你想杀幽家的人,有本事就自己去抓来杀,我们自己抓的,我们自己会处置,不用你来多事。”唐羽霍地回过头来,面对着熊戾。熊戾虽看不见她的眼睛,却觉得她身上冒出的杀气更冷过这遍地的寒雪。 聂海棠扭头向熊家兄弟嘿嘿笑道:“熊家兄弟,我好心劝二位一句,我看你们还是走吧!”他这种劝说,却无异于一种嘲笑,更激起了熊氏家族的那种蛮横性格。熊悍恶狠狠的道:“咱不管你传说中是怎样厉害,咱兄弟是铁了心要和你斗一斗了。”纵身而起,一招“力劈华山”向唐羽劈了过去。熊戾趋步疾进,斜刀斩唐羽的下盘。 唐羽身形快如轻烟,闪电般的向后飘了两步,躲过了二人的两刀,同时挥起冥王乌笛击向熊戾的右肘,她虽双目已眇,但认穴之准,犹过于当世的任何一位点穴高手。聂海棠和唐羽分别以一敌二,却竟然占了上风。 谢无双忽然拔剑,剌向聂海棠。聂海棠道:“你方才答应过唐夫人,难道要食言不成?”谢无双嘿嘿笑道:“第一,唐夫人方才从空中丢下英姿,同时还暗算我,是她食言在先;第二,我也并不想插手此事,只是想暂请各位罢手,一起到前面山庄,喝一杯水酒。” 唐羽冷笑道:“这小子竟然也学会了油嘴滑舌。”谢无双不在答言,挥动玉仁剑,剑若游龙,身随剑走,惊虹闪电般向聂海棠一阵疾攻。 聂海棠见谢无双的剑法虽是武当的正宗太极剑,但其中却加杂着许多诡异阴毒的细微变化,不想他的武功竟精进如斯。吃惊不小,挥起剑来,“刷刷刷刷”连劈四剑,待看到谢无双手中的长剑,惊道:“这是玉仁剑,怎么到了你的手上。”但他一说话,这么一分神,贺耀煌的紫青罡气正击在他的右臂上。 聂海棠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三步,只觉右臂一阵剧痛,再也抬不起来。 谢无双冷笑道:“太极道长给我这把剑,就是为了要我替他清理门户。”接着一剑削出,但见剑光点点,剑花错落,眨眼间就已击出七招,正是武当“太极剑法”中的妙招,变化之奇幻曼妙,简直无法形容。 聂海棠忽然一声痛呼,抬起左臂捂在面上,接连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雪林之中。谢无双因担心唐羽加害英姿,是以也不去追赶。贺耀煌和崔天寒均已看到聂海棠满面是血,他二人虽深恨聂海棠,但因身上有伤,聂海棠又非泛泛之辈,所以也不敢前去追赶。 唐羽见聂海棠负伤逃走,晃身向后滑开一丈,向熊氏兄弟说道:“我本想将贺耀煌和崔天寒帮你们抓回来,你二人偏偏束手束脚,好罢,这事我便不管了。”但见金光一闪,展起蝙蝠幽冥翼,挥翅去了。谢无双和贺耀煌、崔天寒均知她这句话是移祸之计。 熊氏兄弟抹了一把汗,回过头来,盯着贺耀煌和崔天寒,就像盯着从自家跑出来的牲畜一般,只是目光中不时的闪现出恐惧之色。谢无双心想,贺、崔二人想必对熊霸天是万分重要,所以这二人是拼死想将贺耀煌和崔天寒抓回去,为的还是向幽家换回熊心。看在他们这份血浓于水的亲情上,我要想法子将熊心给救出来。 贺耀煌和崔天寒见熊戾和熊悍这两个后辈如此蔑视自己二人,不由的大怒。贺耀煌喝道:“你们两个小辈,我本来想过几日再找你们讨回这笔帐,但今日算清也罢。”说着,面上闪起一层紫青相间的杀气。崔天寒挥掌便欲拍出。谢无双制止道:“慢。” 贺耀煌和崔天寒随停了下来。谢无双向熊氏兄弟道:“你们二人决不是我们的对手,最好还是走吧。” 熊氏兄弟面色凶狠异常,双目恨不得生出牙齿,将这三人生撕活吞掉,但他们却连一句都没说,还刀入鞘,转身上马。熊氏家族虽然生性悍勇,但在真正的大事面前,却反而会沉着下来,也就是一种“忍”字,即在逆境中要忍受,在顺境中,对待敌人要残忍。 第344章 谢无双、贺耀煌、崔天寒三人均是心里一寒,他们明白举凡是一个人露出这种面目,必是将对方恨进骨子里去了。崔天寒忽道:“将马留下三匹来。”那三个黑龙帮弟子目示熊悍。熊悍点了点头。那三个弟子丢下马缰和同伴同乘一匹马去了。 谢无双向贺耀煌和崔天寒道:“子文先生他们在谢恩山庄,你们二位也过去歇歇吧!”贺耀煌衣衫单薄,腹内空空,正要找个地方暖和一下,一听谢无双如此说,自是点头同意,大笑道:“好,咱就去……”但忽见崔天寒站住了,面上尽是愤懑之色。 贺耀煌知他与子文心有芥蒂,当下干咳了两声,向谢无双辞行,道:“我们耽搁的时日已经不短,还是赶紧赶回幽冥城要紧。” 谢无双道:“但是你们二位……”崔天寒笑了笑,道:“先去那里歇歇吧,这些日子还没吃过饱饭哩。谢公子请带路。” 四人骑上马,踏着积雪,向前行去。行不多远,突听“嗖”地一声疾响,一枝短箭向他们射了过来。其时谢无双和英姿同乘一匹马,英姿在前,谢无双在后。这一箭正中英姿的右臂。英姿痛哼一声,就要摔下去。谢无双大叫一声,忙将她扶住。只听远远的一个声音,喝道:“你们四人听着,我弟兄若不报此仇,也枉为姓熊了。” 原来熊氏兄弟气忿忿而去,行至半途,心有不甘,纵马驰到一个僻静处,暗放冷箭,却不想射中了英姿。谢无双心中怒极,又担心箭上有毒,忙将英姿交给贺耀煌,展起双翅追了上去。 熊氏兄弟拨马便逃。熊悍大叫:“往树林里走。”熊戾道:“这小子一个人来,怕他何来。”熊悍道:“他含怒而来,若是用起终结神话,你招架的了么?咱们去林中躲避,他再能飞,也不能进林来追咱们。”林中积雪深厚,下面覆盖着松软的枯枝败叶,马匹无法前行,熊氏兄弟便弃了马,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进了林子。 谢无双的鹤翅虽是两道光芒,在林中飞行,并不妨事,只是林中树木丛杂,难以快速飞行;落地追赶,他武功底于熊氏兄弟,难以追赶的上,又担心英姿的伤势,嘴里恨骂了一声,又转身飞了回去。 熊氏兄弟见谢无双没有追上来,方松了口气。熊戾道:“怎么办?回去怎么向天叔交待?”熊悍抹了一把汗,苦着脸向周遭望了望,说道:“出了林子再说。”林中积雪深厚,虽然没有风,却也是寒气穿透全身。二人将棉衣裹了裹,会合了那四个弟子,出了林子,乘马继续前行。 一行人默默无语的行了二里有余,忽听山麓的转弯处,响起一阵“簌簌”的脚踏积雪声。二人一惊,熊悍挥臂止住其他人,并持刀在手,暗暗戒备。 不过刻许,山弯处先后奔出三个人来。这三人披头散发,手中各握着一柄剑,在这冰天雪地里,除了腰间裹着一条短裤,浑身竟然赤溜精光。他们口中喷着哈气,踉踉跄跄的奔到近前。 熊氏兄弟仔细观察来人,熊戾道:“他们是谁?”熊悍嘿嘿一笑,说道:“想不到堂堂华山派掌门竟被人剥光了衣服。”这光着身子的人,正是华山派掌门华青云,另两人是他的大弟子许文和、七弟子海文义。 华青云骤然看见熊氏兄弟,先是吃了一惊,扫视了二人两眼后,掩面从他们身边奔了过去。熊悍见他们三人,神色慌张,浑身汗流浃背,喝道:“谁在追你们,难道又是幽家贼子么?”华青云三人犹似没有听见,依然拔足飞一般地狂奔。 熊戾大怒,拨马便欲追上,问个明白,忽听一声凄厉的长啸,响自天半。急抬头看时,但见一头黄鹰驮着一个红衣怪人,如风雷疾电般俯冲下来。将及地面蓦地化作两道人影,飞烟般落下,接着但听数声惨叫,黑龙帮的四个弟子满脸是血,倒撞马下。 熊悍也痛吼一声,从马上翻跃了下来,“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用刀向后一支,才没有一跤跌倒。 这二人一个发似朱砂,口竖獠牙,身着赤红色的长衫;另一人面色煞白,活似僵尸;目中青光闪烁,恍若磷光鬼火;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冲着熊悍磔磔怪笑:“你小子还有两下子,竟然能够夺过我的戮仙剑气。” 那赤衣怪人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要找他们,却偏偏让咱哥俩遇上。”这二人正是劝融和苏闪,他们本在追赶华青云师徒,却正遇上熊氏兄弟。 熊悍道:“你要找我们做什么?” 劝融呲着獠牙说道:“英郊要你做什么,俺也不是很清楚,你们跟俺走就可以了,哎!老七,快追上那三个家伙,断不可让他们跑了!”也不见这苏闪的如何纵跃,他的身子却如一溜轻烟,拔地而起,在空中摇身一变,又化成了那一头磨盘大的黄鹰,风驰电掣般向着华青云师徒逃去的方向疾飞而去,随后便听那边传来一声惨叫。 少顷,便见苏闪一手提着一人的足踝,拖着两人走了过来,从二人口里流出的鲜血,在皑皑白雪上拖出了两条血沟。 苏闪边走边骂道:“他奶奶的,还说什么剑在人在,剑断人亡,我折了他们的剑,扒光了他们的衣服,却还不肯去死,可见说的全都是大放狗屁。”双手一甩,将手里的二人甩了一个骨碌子。华青云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有种的就杀了老子,你们这些邪魔歪道,以毒物挟制各大派领袖,意欲并吞江湖,老子岂能屈从于你们。” 熊氏兄弟见华青云这样的高手,在这白面怪人的手里犹如婴孩一般,不禁心生胆怯,二人互施个眼色,纵身向旁边的山坡跃下。但却忽觉右肩,肩井穴猛的一痛,被一物生生的抓刺了进去。二人想要抬臂挥刀,却再也不能动弹半分。只听一个尖厉的声音响在耳边:“凭你俩的本事,还休想从咱的手里逃出去。”说话声中,熊氏兄弟已被劝融提了上去,摔在雪地上。两个人忍痛爬起,挥刀便砍。 第345章 劝融适间轻而易举的将熊氏兄弟擒来,心里不免生了轻视之意。熊悍和熊戾上半天和贺耀煌等人激斗了一次,体力虽已有所不支,但二人素来悍勇如虎,更兼熊家横尸刀法精奇,此时情急之下,发起威来,劝融一个不防,被熊戾一刀剁在右臂上,若非他修练多年,肉身已并非凡躯,熊氏兄弟所用的刀也非属神冥魔三界之列,这才没将小臂斩下。 劝融痛吼一声,一掌将熊悍打翻在地,接着右爪探出,握住熊戾的刀身,生生的将刀夺下,然后挟住其左臂,一口咬住其小臂上。熊戾只痛的嘶声长嚎。劝融松了口,说道:“若不是要和熊霸天有事商量,老子我今个非生嚼了你不可!”又返身指着熊悍道:“你,赶紧回去让熊霸天去前面的伏松岭,不然我让这小子死的要多惨,就有多惨!快滚!” 熊悍左瞅瞅,右看看,就是不肯舍弟而去。劝融吼道:“看什么看,还不滚!莫不是你现在就让我宰了这小子。”熊戾催道:“三哥你先走,不必管我。”熊悍跺了跺脚,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苏闪指着华青云和许文和,向劝融道:“这两个人怎么办,一路上带着也麻烦!”劝融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说道:“好久没尝到人的肉味了,方才咬了这小子一口,勾起了我的瘾来,可惜这小子还有用,不能吃,所以只能拿他两个开荤了。”他的身形一闪,一条飞虹似的在周围的树林中飞了一圈,落下地来时,怀里已多了一抱柴禾。然后将柴禾凑成堆,点燃了起来,转身说道:“烤肉一定要活烤,如果是死的,就有些发僵,烤起来也不好吃。” 苏闪笑嘻嘻地向劝融道:“六师兄,你可别撑着。”许文和素来忠义,他看华青云面色如土,厉声向劝融叫道:“你吃不完两个人吧!”劝融怔了怔,道:“那又怎么样?难道让我放了你么?” 华青云嘶声道:“我浑身全是粗皮老肉,只怕会坏了阁下的味口;好在我这徒儿年轻,身上的肉鲜嫩味美,你就吃了他,放了我吧。”劝融和苏闪仿佛看到了一个很逗的笑话一般,开心的哈哈大笑。劝融道:“你徒儿的肉虽然鲜美,但太瘦了,没有多少肉;你身上的肉虽然粗些,白白胖胖能让我吃个够。” 许文和叫道:“吃我一人就行,不必伤我师父。”熊悍冷哼一声,嘟囔道:“想不到堂堂一派掌门,居然如此贪生惧死,连自己的徒弟,都尚且不如,真是令人汗颜。” 劝融说道:“你们不必着急,我吃不吃谁,我说了算。”苏闪阴恻恻的一笑,道:“我倒有个好主意。”劝融道:“你说说看。”苏闪说道:“你呢,不妨先吃这个年轻的,如果没有吃饱,再吃这个老的。这样既尝到了嫩肉的口味,又添饱了肚子。”此言一出,许文和只气得破口大骂,连这两个怪物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 劝融抚掌称妙,说道:“话虽如此说,但这老小子正如他所说皮粗肉厚,需得将他先烤上再说。”从腰间抽出一条细小的黑色锁链,在华青云的双足踝上勒了两圈,又将他的双手反背过去和双足踝缚在一起,用一根一丈多长的枝干挑起手脚上的锁链,架在火上。 华青云虽然在危急关头生了贪生惧死之念,但他一代武林宗师的身份,又怎堪如此凌辱?况且又是无论如何,都难脱一死,当下破口痛骂,暗运起体内的全部内力,意图自尽。 劝融见他骂的越欢,越是兴致勃勃。笑道:“我看你能骂多久?”苏闪抬手一指,指尖飞出一道黑气点向了华青云神道穴。华青云只觉一股锐利阴柔的劲力,霎时间游遍了他的全身,体内的内力便再也运不起来。 苏闪道:“想死?你这不是扫我六哥的兴吗?哈哈哈哈!嗯?谁,出来?”一指击出,一棵松树扑籁籁倒了下来,激起漫天雪花。雪花中飞出两道火光,分击苏闪和劝融。苏闪接连戳出两道戮仙剑气,将那两道火光拦了下来。接着,但见两个人影一闪,落在了他们旁边。 这二人正是凤舞与谢雪痕。谢雪痕听到各大派弟子被凤鸣屠戮的消息后,遂和凤舞前往幽冥城打听此事是否属实。当时正值凤鸣突袭百花谷,故此没能寻到凤鸣,但却打听到幽家众首脑要前来谢恩山庄,而且子文也要来。思及当初子文也向她担过保,随即和凤舞冒着寒雪赶了过来。他二人正巧落到此处歇脚,不想却赶上了这一幕。 谢雪痕笑道:“劝先生,你连人也吃,瞧你这模样,莫不是野兽变的?”劝融其父是一妖龙,其母是脸谱族女子,是以生就了这幅怪模样。此时听谢雪痕如此说,不由得勃然大怒,挥爪便欲向谢雪痕抓去。 苏闪的性子较之劝融要圆滑得多,在崆峒山时,便看出谢雪痕和凤舞武功非同小可,是以不愿随意招惹这两人,忙拦住劝融,向谢雪痕说道:“中土以人为食,早已不乏先例。姑娘又何必取笑我等。” 谢雪痕让风舞将将华青云救下,凤舞素来厌恶这些大派人物,站在那里迟迟不肯过去。熊戾见此情景,心中暗自盘算,劝融和苏闪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自己若要脱身,只能寄希望于谢雪痕的身上。于是走上前去,将华青云提了下来。 劝融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瘦长身躯微微一晃,五指箕张,闪电般向着熊戾面门上抓了过去。熊戾心中早有提防,扭身向凤舞身后钻了过去。劝融见熊戾躲向凤舞背后,便将一腔怒气尽泄在凤舞的身上,双臂一斜抓向了凤舞。 凤舞高叫:“来的好,我正要领教魔域的分尸爪。”食指戳出,一到红光直击劝融面门。 劝融但觉一股赤热劲疾的力道射了过来,急忙侧身斜头,但因他和凤舞相距不过四尺,躲闪地还是晚了些,玄火神剑擦着他的左颊,将左耳削了小半个下来。劝融痛的大吼一声,发疯似的挥着双爪向凤舞攻了上去。凤舞挥掌迎上,二人爪掌相交,立时斗在了一起。 第346章 劝融和苏闪 凤舞的武功在中土堪称一流;劝融也是魔域中的顶尖人物,这两大高手一过招,均觉对方是平素难以相逢的劲敌,心里都收了傲视之心,凝神静气的全力对敌。 谢雪痕见劝融招式凌厉,浑身上下透着邪恶之气,心里不禁对英郊的疑虑又深了一层,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英郊跟这些人是什么关系?不如将这个红衣怪人捉住,好好审问一番。再瞧苏闪,见他斜睨着一双灰白的眼睛,一直注射着凤舞,忽然叫道:“不要打,全是自己人。”劝融和凤舞正斗的难分难解,对此话充耳不闻。 谢雪痕道:“自己人?什么意思?”苏闪道:“这位凤公子的外婆,便是我们师兄弟的老师。”谢雪痕道:“这么说你们是来自魔域?”苏闪道:“当然!”谢雪痕道:“这么说英郊也是魔域的人?”苏闪道:“英郊也算是吧,他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看还是让他们二人住手为妙。” 凤舞和劝融正斗的激烈,听到谢雪痕和苏闪连连喝止,劝融虽有罢手之意,但无奈凤舞紧逼不放,心里不由得勃然大怒:“你还真以为我收拾不下你么?”他的一双爪子,也是角质状,除了拇指和小指,中间食、中、无名三指,细如竹筷,长有五寸,并仿佛剥了皮一般,血淋淋的,陡然间双爪自小臂当中断开,向前飞出三尺,随着劝融双臂扬动,上下翻飞,如影随形般罩住了凤舞全身,被劝融双臂摇控攻击。 凤舞连劈四掌火焰刀,将他逼退了一些,挥起毕方神火翼,飞上了天空,方摆脱了那些爪影。凤舞在空中说道:“魔域鬼母是魔域鬼母,我和她扯不上什么关系。” 熊戾、华青云、许文和听苏闪对谢雪痕如此说,以为情势有变,心中均是暗暗叫苦。他们知道谢雪痕同英郊关系非同寻常,若是他们化除了干戈,一起对付他们,他们哪里还会有命在。华青云更与谢雪痕有过节,心下更是惴惴不安。 许文和说道:“那个姓英的表面上是个谦谦君子,暗中却行卑鄙之事,姑娘莫非要和他同流合污吗?”华青云道:“不错,那个姓英的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挟制了昆仑山派的三位掌门,意图称霸武林。” 苏闪笑吟吟地说道:“你是担心我们和好之后会杀你,所以你就捏造事端,调拔离间。”华青云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颤抖着说道:“哼!要不是我发现了你们的密秘,又怎么会被你们追杀?” 苏闪叽叽笑道:“你调戏峨嵋派的尼姑,被英公子发现了,便企图用冥女钉暗算英公子灭口,幸好魔文师妹有收冥女钉之法,英郊才不致于被你所害。” 谢雪痕听了,不禁大怒:“好无耻的奸贼,像这种人就该一掌毙了。”说着,便要一爪将华青云抓死。华青云急道:“等等。”谢雪痕道:“你又有何话说?” 华青云瞅了瞅劝融和苏闪,见二人只是嘻嘻的笑,并无阻止之意,奓着胆子说道:“我和洗月师太的事,姑娘你是知道的。这两个怪物追杀我并不是因为这事,大前天晚上我和洗月师太从伏松岭松花观的后山分手回来,路经逍遥子的房里,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动静,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动静。 我心想,不知道这三个老道在弄什么古怪,就悄悄地隐到他房下的窗棂处,顺着窗缝往里察看,但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了一惊。只见逍遥子和逍湘子歪倒在地上,满头大汗,一脸的痛苦之相。我不知这两个人怎么了,正要进去看看,只听他们嘴中说道:‘我们一直全按你的意愿行事,求求你快给了我们吧。’话没有说一半,便又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我猜想他们一定是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听他们的言语,必是受到了别人的挟制,此时他们在向那人求解药。我向四下寻视,看看那人到底是谁,但无奈窗缝太窄,瞧不净尽。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二位也是武林前辈,晚辈本不敢不敬,只是二位言而无信,晚辈也只有得罪了。’ 我听这个声音明明正是英郊。逍遥子忍着痛楚,咬着牙说道:‘你本来说等灭了幽家之后,将幽家从昆仑派夺走的兵器,帮昆仑派夺回来,如今幽家没灭成,反而要打我们昆仑派散花珠的主意,那是本派至宝,我二人纵是死,也不能让此剑落入他人之手。’ 英郊嘿嘿一笑,说道:‘二位道长既然如此执着,在下也不勉强。’这时英郊从阴暗处走了出来。逍遥子见英郊要走,挣扎着向前一扑,像是要抓住英郊,但他步履不稳,气力全无。那个姓英的一侧身,逍遥子就栽到在地上。旁边的逍湘子说:‘你要统领武林,我们昆仑派自然是鼎力相助的,你何必这样逼人太甚?’我正听到要紧处,就被这个呲着獠牙的发现了。” 苏闪说道:“瞧瞧这些自诩为正派宗师的德性,真能信口捏造。我六师兄当时不过是想借他身上的冥女钉玩,不想他这么小气。” 华青云正色道:“我行走江湖三十余年,江湖上只要成名的人物,我就是没见过,也听说过,现在江湖上突然冒出这么些人来,难道不可疑么?我的话说完了,要杀要剐,请便吧!”许文和叫道:“谢姑娘,我师父得罪过你,我请愿待他一死。”其实天寒地冻,华青云师徒虽以内力与苦寒相抗,但却止不住牙关紧咬,浑身打战。 谢雪痕不由得生了怜悯之意,说道:“我今日暂且饶了你二人,但希望你们拿出点正派的样子来。”华青云师徒赶紧向谢雪痕道谢,相互搀扶着快步离去了。 熊戾道:“华掌门师徒身无分文,我去护送他们一程,顺便为他们二位买上两件衣服,二位以为如何?” 第347章 苏闪不待谢雪痕答言,便说道:“这个小伙子看着像是个凶神恶煞,却没想到倒是挺有良心的。”一面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金锭,交给了熊戾,道:“你快去吧,别让那两个人给冻死了。”他这番话让熊戾、谢雪痕、凤舞、劝融均是为之一愣。 谢雪痕和凤舞知道熊戾只所以要护送华山二人,无非是倚着他们二人在此,行得脱身之计,料想苏闪劝融必会阻拦,但不想苏闪非但没有阻拦,反而赠金相送。三人非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连劝融也是心有茫然,以目相视。熊戾忍不住问道:“你真的要放我走?” 苏闪说道:“我们本是为了抓华青云,遇到你纯属偶然。看在谢姑娘和英公子有交情的份上,连华山二人我们都放了,又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连你也放了?”熊戾大喜,忙不迭的接过金锭,飞也似的溜了。 谢雪痕瞧着熊戾消失的地方,说道:“苏先生,只怕你那锭金子未必能花到实处。”苏闪说道:“那就有点可惜了,姑娘从何处而来啊?”谢雪痕道:“江湖上传闻凤鸣屠杀了囚禁在幽冥城的四千多武林各派的弟子,故此去了一趟幽冥城核查此事。” 苏闪道:“凤鸣前些日子袭击了百花谷,俺们正准备找那丫的报仇哩。”谢雪痕忙细问经过,苏闪便将百花谷之事说了。 谢雪痕道:“凤鸣有聚魂斗在手,身上再配上天魔翅,便可以调动千军万马于瞬息之间,随时可以以压倒性的力量,前来攻击你们。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如虎添翼了,” 劝融道:“哼,他就是来千军万马,我们也能将他们解决掉。”在百花谷中,他们业已见识了风鸣的来去自如和骁勇凶悍。劝融嘴上虽然说的狂妄,其实心里明白,上次所来的只是兵卒,幽家高手出动的并没多少,即便这样,还是差点端了百花谷。 苏闪道:“听说若不是谢姑娘当时出言力劝,武林各大派的那些弟子,也不会轻易的投降幽家,此事说回来,姑娘你也担着一份责任。方今英郊意欲号召武林各派向幽家寻仇,姑娘何不前去助他一臂之力?” 谢雪痕听了,沉默不语,凤舞知道她对凤鸣念念不忘,遂说道:“此事不劳你们多说,那姓英的在什么地方?”苏闪哈哈大笑,道:“凤公子才智武功不在英郊之下,你们联手,何愁幽家不破?英郊就在前面十里之外的伏松岭,二位请移驾一往吧。” 凤舞冷冷地道:“我和幽家的过节,我自己会处理,谁说我要和他联手?我们走。”说罢,抓着谢雪痕的手臂向着伏松岭方向去了。 二人走了一阵,谢雪痕忽然想起当日洗月师太曾说,冥女钉是峨眉派至宝,也是峨嵋派的掌门信物,她虽然和华青云关系暧昧,却也不会将此物交给华青云。洗月师太曾经有将峨嵋掌门传于自己之意,我可不能见危不顾,当下向凤舞说道:“我去找华青云,你到前面小店等我一会儿。” 凤舞道:“你找他做什么?”谢雪痕道:“我问问他是怎么得到冥女钉的?他们二人现在行的不远,你到前面等我,我去去就来。”凤舞道:“你武功虽高,但华青云老奸巨滑,又并非良善,我和你一起去。”谢雪痕点了点头。 凤舞负起谢雪痕,撑翅飞起,循着来路,搜寻华青云师徒。不过刻许,便飞过了两重山,只见一条山路上有二人身着棉服蹒跚而行。凤舞目光敏锐,瞧着似是华青云师徒,将翅一束,一声风响,在二人身前掠了下来。 华青云见他们二人陡然追来,吃了一惊,道:“敢问二位,莫非还有什么赐教?”凤舞瞧二人身上穿的棉服虽然厚实整洁,却不像是新买的,遂问道:“熊戾呢?”许文和道:“他不是和你们在一起么?”谢雪痕道:“他没来找你们?”许文和错愕道:“我和师父根本没见到他。” 凤舞心想:“这二人身无分文,而且漫天雪地之中也并无什么村店衣铺,他们身上的棉衣,八成是打劫过往行人的,哼,这老家伙平日貌似君子,但背地里却不知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哼……” 谢雪痕道:“你们从哪弄的衣服,从哪偷的?” 许文和顿时怔住。华青云心道:“想我华青云一派宗师,不想被人剥了衣服不算,如今弄了一身衣服,还要被一个黄毛丫头如此质问。”想到此处,心里恼恨万分,但想到谢雪痕和凤舞那惊世骇俗的武功,便把心里的那股恼恨,强抑了下来。干笑了两声,说道:“那会儿正好遇到一伙卖衣服的客商,见我两个衣不蔽体,就奉送了我们两套衣服。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行善积德嘛。” 谢雪痕尽管怀疑,却也无法证明他是在扯谎,问道:“洗月师太不是回峨嵋了么,怎么来了这里?”华青云道:“洗月师太离开崆峒山后的当天下午,英郊便说要召集各派,共商要事,便让我去请洗月师太,这才和她一起……” 谢雪痕道:“你从英郊那里逃出来,就不怕英郊去峨嵋派找洗月师太的麻烦吗?” 华青去当即怔住,道:“我当时情势危急,又被那两个怪物追杀至此,所以也没能顾及上她。唉,都怪我技不如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这番话说的既悔且恨,不过谢雪痕瞧他神色,似是故作紧张,心下更是起疑,问他道:“洗月师太为什么将冥女钉交给你?” 华青云叹了口气说道:“幽家屠杀了我派数百名弟子,我自然要去报仇,洗月师太因担心我的安危,才将冥女钉暂借于我。” 谢雪痕将信将疑,但认为华青云总算说的合情合理。华青云见她沉默不语,心下暗思:“这小妮子若是强迫自己一起去伏松岭见那个姓英的,那可就糟了。”当下先说道:“谢姑娘,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48章 谢雪痕说道:“你说吧!”华青云道:“我知道姑娘和那位英公子两情相悦,但那个人外表锦绣,实则是个中山狼,姑娘最好离他远一点为好,这位凤公子一代人杰,姑娘可莫要错过了啊。” 谢雪痕实在想不到这人的脸皮居然如此之厚,只气的厉声骂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赶紧给我滚的远远的。”华青云心里松了口气,道声告辞,向着许文和使了个眼色,两人一溜烟地跑了。 谢雪痕本想要华青云随她一起去伏松岭,当面向英郊问个明白,只是她心里对英郊也存着一个老大的疑团,故而心里犹豫不决,猛然间被华青云一气,便将这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凤舞笑道:“一个男人长的漂亮果然也讨女人喜欢啊。”谢雪痕道:“你什么意思?”哼了一声,踏雪向前走去。 谢雪痕和凤舞飞在空中,远远的望见白雪茫茫的山岭后,露出一块浓绿来,凤舞道:“那里想必便是伏松岭了。”二人便在那片松林落了下来。只见那片松林中隐着一座道观,门首匾额上题着松花观三字。 谢雪痕正要上前去按门环,忽听身后传来足踏积雪之声。回头瞧时,只见魔文和梦魂离身披雪氅走了过来。她们面上春意正浓,陡然看见到他们,便收了笑容。 梦魂离走到凤舞和谢雪痕身前,顾盼良久,方道:“是英郊的这个地方不够隐密,还是你们太过神通广大,这么偏僻的地方也能让你们二位寻到?”谢雪痕秀眉一扬,嘴角一笑,道:“难道不欢迎么?”梦魂离妙铃般的笑声响起:“咱们差不多已是一家人了,说什么欢不欢迎,这岂不是见外了?” 谢雪痕用眼睛瞟着梦魂离,在她身上转了两圈,冷笑道:“我可不同意谢无双和一个淫邪的妖精在一起,我会让他能离你多远,就离你多远。” 梦魂离犹如胸口上被扎了一根毒刺,骂道:“我向来敬你,你为何辱我?”就在这两句话的中间,竟还夹着一道翠碧色,水晶般透明,如针一般细的针液。谢雪痕和她相距不过三尺,又万不料她会陡下毒手,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凤舞大吼一声,挥臂将谢雪痕推开,但那一道毒液正中在他的胸脯上。 梦魂离口中喷射的这种毒液产自她的体内,之后储于她腭上的毒腺囊中。她天生丽质,与人接吻时,便可以杀人于无形,似这般口中喷射,若是再催动内力,能达十丈多远,但平时极少使用,只因方才被谢雪痕所激,再者思及谢雪痕是谢无双的姐姐,谢无双对她必是言听计从,倘若他当真从中阻挠她与谢无双的关系,那她和谢无双不免鸾凤分飞,是以情急之下向谢雪痕喷出了毒液。这种毒液奇毒无比,锐利如刺,而且发作极快,较之于唐羽眼中所射出毒液毫不逊色。 凤舞只觉得胸前微微刺痛了一下,接着几乎喘不过气来。凤舞连忙运功相抗,但还是觉得身上的血液似是渐渐凝固了一般,各个关节再也不能灵便。 谢雪痕火冒三丈,厉声大叫:“好你个贱婢,看我不杀了你。”挥起幽冥爪向梦魂离抓了过去。魔文也惊的花容失色,疾步趋至凤舞近前,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瓶,拔开塞子,将药一鼓脑的往凤舞的嘴里灌了下去。凤舞只觉渐渐僵硬的身体,似是冰雪融化了一般,缓缓活络开来。 魔文见凤舞神色稍转,略微将心放了放,随即转身向正在激斗的二女,叫道:“你们快快住手,救人要紧。”谢雪痕跳出圈子,向梦魂离恨声道:“你这个贱人,我不会随便放过你的。” 这个时候,早惊动了松花观中的英郊、逍遥子、逍湘子、莲花道人、叶飘云诸人。英郊道:“怎么回事?”目光将情景扫视了一遍,看到凤舞受伤,嘴角翘了翘,忙疾步趋至近前,道:“凤兄怎么了。”谢雪痕气哼哼的道:“被这条毒蛇咬了一口。”英郊道:“先进去再说。” 众人进了大厅,安座上茶完毕。谢雪痕本想立时向英郊询问华青云之事,只因当着众多人的面,心里又把不住华青云所说的话是否可靠,是以不好出口。 英郊先问道:“谢姑娘,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这话尚未说完,逍遥子说道:“幽家头号魔头凤鸣屠杀我们各派弟子的事,想必姑娘已经知道了吧?当时各派只所以放弃抵抗,也是因为姑娘向他们承诺,幽家不杀他们,如今他们全部惨遭杀害,姑娘你也是要付首要责任的吧?” 谢雪痕站起身来,向众人一拱手,说道:“不错,我听到这个消息,就立刻前往幽冥城去查询了此事。”逍遥子道:“杀上几千人,对于幽家魔头来说,根本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种事还用得着去核查属实么?”谢雪痕板着脸道:“人命关天,自然不能马虎。” 逍遥子平时颐指气使惯了的,听谢雪痕直言顶撞,当即叱道:“那你查到了什么?莫非此事有虚不成?嗯?既然属实,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丫头怎样对此事负责?当时你可是以你的命担保他们无事的。”一边说着,气哼哼的坐了下来。 魔文道:“当时谢姑娘其实也是一番好意,假如当时各派弟子死抗到底,也是死路一条。”莲花道人道:“那也能多杀几个幽家贼子,总比像现在做人家的俎上之肉强。” 叶飘云道:“他们自己愿意向幽家请降,这怪得了别人吗?贪生怕死,死有余辜。”逍遥子的大徒弟余元叫道:“那里面也有你们青城弟子,难道你不想为他们报仇了么?”逍遥子向余元叱道:“放肆,怎么能向叶师叔这般说话?还不退下!”余元拱手而退。 叶飘云冷笑道:“哼哼!幽家曾经杀过我们青城派两代掌门,夺走过我们青城派的神兵至宝,我青城派永世不与幽家干休。只是幽家屠戮各派弟子一事,全因那些弟子咎由自取之故。”忽听门外发起一声长笑,众人转头之际,笑声已是发自厅中。 谢雪痕诧异道:“你们……?”走进来的是苏闪和劝融,另外还带着一人,却是熊戾。 第349章 谢雪痕惊道:“你们是抓熊戾去了?”苏闪呲起森白的牙齿,笑道:“姑娘说将金子交给他,说不定会浪费。我二人故此去探个明白,没想到真让姑娘你给猜中了。嘻嘻!”谢雪痕道:“所以你们就把他给带回来了?”苏闪道:“他没照我说的去做,我只好把金子给讨回来,而且把他当作利息,也带了回来。” 谢雪痕道:“你的利息可真贵,看来没人愿意向你借钱。”苏闪道:“我非但会放利息,而且还会做生意,这不我又带了一档生意来了。”放声道:“快把熊霸天放进来。” 两个昆仑派弟子,将外门打开,只听熊霸天在门外叫道:“有话出来说?”英郊向逍遥子使个眼色,逍遥子行至厅门口,朗声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熊帮主,难道你还怕我们暗算你么?” 只听熊霸天道:“就你们几个,还不会让我放在心上,不过和那位英公子打交道,我不得不小心一些。”逍遥子满面通红,怒声道:“既如此,那老道就会会你。”撩起棉袍就要出去。英郊道:“逍道长且请息怒,咱们请熊帮主是谈事情的。”逍遥子这才罢休。 英郊起身步至熊戾身前。熊戾平时生活糜烂,又素有断袖之癖,此时瞧着英郊如此俊逸,目光中不由得流露出淫邪之色。英郊心里不由得大怒,“今日若非要利用熊霸天,我非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可,待我用上暗劲,让你一年之后再死。”当下出手如电,解了熊戾的穴道。说道:“熊公子,请随我一起前去迎接熊帮主。”说着,当先向门外走了出去。 原来熊悍见到熊霸天说了经过,熊霸天听了,随即带上熊傲、熊狂、熊悍赶了过来。及至伏松岭附近,恰巧看见劝融和苏闪带着熊戾进了这个松花观。熊傲和熊狂立时就要追进去。熊霸天知道英郊、劝融、苏闪这几人武功均不在自己之下,说不定里面还有其他高手,若是冒然进去,说不定正好着了他们的道,遂连忙止住了二人。 正说着,只见英郊带着熊戾走出大门,向熊霸天道:“熊帮主,能否移驾进来,小酌一杯?”熊霸天道:“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向熊氏兄弟使个眼色,道声“告辞”,转身便走。 英郊道:“熊帮主,幽家杀了那么多的各派弟子,不知道唐夫人有没有遇害?”熊霸天浑身一震,扭身奔回几步,道:“你听到了什么消息?”英郊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熊帮主何不进来谈谈呢?” 熊霸天虽只比熊心小五岁,但自小为熊心抚养,他们名为姐弟,实若母子。熊心被幽家抓走后,他一直睡不安寝,食不甘味,此时一听英郊如此说。向熊傲道:“你们四个先回去。”熊傲四人互视一眼,转身去了。 熊霸天随着英郊进了道观,昂着头,并不向厅中的其他人瞧一眼,便大刺刺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只因他看到梦魂离在厅里,唯恐同她眼神相对,故此谁也不瞧。 谢雪痕用眼角瞟了梦魂离一眼,见她冷笑了一下,心想:“看来熊霸天心里对这个蛇妖还是有感情的。” 英郊道:“谢姑娘当日向各派弟子担保他们投靠幽家不会受到伤害,但当时做教皇的是慕容白,后来却换上了那个人格有毛病的凤鸣,他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我想大家不必在这里先自起内讧。咱们不妨联起手来,杀向幽冥城为那些死难的弟子报仇。” 逍遥子似是和英郊有了默契,拊掌道:“好,咱们上一次虽然不有胜,但毕竟也给了幽家重创,咱们现在又有英公子这样年轻才俊带领,何愁幽家不破。”叶飘云和莲化道人互视一眼,心里均忧虑道:“看来又是一场劫杀。” 熊霸天道:“我探听到幽家的几个首脑,正在离此不远的谢恩山庄相聚,如果咱们现在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那幽家的实力即使消除不了一半,也定然会大打折扣。”英郊微微一笑,道:“我也打听到了。”熊霸天道:“那还等什么,何不立刻行动?” 英郊道:“莲花道长和叶掌门现在去通知各派弟子,在衡山集结;逍遥子道长、熊帮主、劝融和苏闪一起随我去谢恩山庄去会幽家的那些人。至于魔文妹妹、梦魂离、谢雪痕你们就留在这里。”熊霸天见英郊俨然一副武林盟主的样子,心里冷哼一声,道:“我早晚要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凤舞中了梦魂离的毒素,服了魔文的解药,虽然觉得浑身已经活络,但还是有些乏力。魔文像个母亲似的,对凤舞非常关切。谢雪痕便暗嘱魔文替自己照顾着凤舞,她却悄悄的也去了谢恩山庄。 谢无双和英姿离开谢恩山庄后,幽家众人喝了一回酒。公子方向郁应龙道:“不知郁庄主怎么和慕容教皇结交上的?”郁应龙道:“说起此事,还必须要从那轮回珠说起。”幽家众人一听到“轮回珠”三个字,齐来了精神,此物本就是最有魔力的宝物。 只听郁应龙道:“十六年前一天夜里,我在书房阅书至深夜,忽听夫人房里一声惊叫,便连忙丢下书赶了过去,奔至房前,只见两个黑影携着小儿,跃上了房顶,转瞬之间便不见了。我也不及细思,匆忙纵身赶了上去,好在我的轻身之术,也不算太差,总算没有将那二人跟丢,但那两人的轻功也甚是了得,我虽能逮住他们的身影,却也始终只能和他们保持着距离,追不到近前。幸好当时我的金蛇索命锥就带在身上,于是我就向那抱着小儿的那人放了过去。那人还以为我放的是普通暗器,伸手去抄,却被蛇锥咬了腕子。那人便将小儿交给另一个人,并敦促那人快走,然后向我迎了过来。我被他这么一耽搁,另一人便带着小儿跑了。” 众人见郁应龙一边说着,面上神色逐渐凝重,可想当时他的心情。 第350章 燕无珠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抓令公子也是为了那轮回珠么?”郁应龙道:“那个人身才颀长,相貌英俊,竟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毒花双魂中的夺魄。”子文和铁布弘等人,在十六年前虽然尚未出道,却也听说过当时的这毒花双魂就如今日的嗜血双禽一般,在江湖上恶名昭彰。 郁应龙道:“毒花双魂的武功虽然不如现在的嗜血双禽,但他们的手段却比嗜血双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们还有不少党羽帮手。他们若是和谁结了仇,那必以十倍报还。我当时还不知道会有人在小孩子身上搜寻轮回珠,当我质问他劫掳小儿意欲何为,他将原由说出来之后,我这才知道他们专门偷盗婴儿,然后将婴儿剖腹切碎,从中搜寻轮回珠。真万万料不到他们竟能做出这种残无人道之事,我当时在惊怒之下,便一掌将他毙了。” 幽家众人见他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神色激动异常,不由得面面相觑,心下暗思:“他一时冲动杀了夺魄,可是他儿子还在招魂的手里,倘若招魂知道他杀了夺魄,又岂能放过他们的儿子。” 郁应龙道:“我冷静下来之后,才想起小儿还在招魂的手里,我非但不知招魂将小儿带到了哪里,要是让她知道了夺魄已死在我的手里,那小儿更是绝难活命。我正自深悔不已,阿祥向我出主意说,‘为今之计,首先夺魄被杀之事,千万莫要传出去。第二要马上寻访招魂的踪迹才是。’ 当时我就一拍阿祥的脑袋,说,‘瞧,我都急糊涂了,马上照你说的去办,不过为防不测,还是先找一个和夺魄模样相似的人为是,咱们虽不知招魂去了哪里,但她既知道夺魄在咱们手里,必会前来搭救,咱们只等着她来便是。但是一连候了三天,也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子文道:“庄主当时肯定以为,招魂真的从令公子的身上寻到了轮回珠,可是轮回珠只有一颗,所以她只能假庄主之手,杀了夺魄,自己独享轮回珠。” 郁应龙道:“先生说的一点也不错,当时我也这么认为,心里焦急万分。听闻兖州的王元田与毒花双魂素有交情,于是我便乘快马前去拜谒,请他相助。见面后,我向王老爷子说明来意。王老爷子什么话也没说,只将我带进书房,从一个紫檀柜里拿出一个红色的包袱,从中取出一条葱绿色的锻袍。 这锻袍腰上尽是血渍,我仔细一看,腰身上还有一排细细的缝补的痕迹。我便问其缘由,王老爷满面悲愤,沉痛的说道:‘我这个不肖逆子实在是该死,只是他不应该死的这样惨。’我看缎袍上的缝痕,才知道他的儿子是被腰斩的。我向王老爷子问道:‘不知令公子是被谁所害?’ 王老爷子说,‘你让我救你儿子也可以,但我要你去将蝶恋花的人头送来。’我说:‘蝶恋花武功极高,我如何能是他的对手。’王老爷子说:‘谢兄你武功虽稍逊于他,但你有金蛇索命锥,那便有胜他的机会。若是你败在蝶恋花的剑下,我也会帮你将令郎救下。’ 我当时虽然万般不愿,但虑及犬子的安危,我还是答应了他。王老爷子随即从门外唤进一人来,说:‘六弟,蝶恋花在什么地方,你带谢大侠前去。’王老爷子的六弟名唤王鳟,以一根铁鞭在江浙一带也小有名气,人唤铁鞭王鳟。 燕无珠道:“这铁鞭王鳟虽以铁鞭成名,但他真实的本领却是搜索追捕。这一方面确实很少有人能及得上,只是他若要搜寻慕容教皇的踪迹,只怕还是差了些。” 郁应龙道:“铁鞭王鳟带我一起骑马到了浙江深山里的一片花轩,远远的便见一个白衣人,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在半山烂漫的山花上。其轻功之高,简直是我平生所仅见。 他的凌厉剑法泛起的寒气更是让我二人难以逼近,想起我是来杀此人的,我的背上不由的起了一身冷汗。忽然间姹紫嫣红的花丛中,飞出一片绿枝,挟着流光溢彩的露珠,向我二人罩了过来。我二人惊了一跳,翻身从马上向后倒纵二丈。” 铁布弘惊叹道:“花中剑舞中的第十三剑,一剑飞花。”艳羡之色,尽现于面。 郁应龙道:“我到近前才看到原来蝶大侠是以剑修花,所削的残枝尽剔出花圃。蝶大侠说,‘铁鞭王鳟的追踪术,果然是世人难及,竟然能找到这里来。’铁鞭王鳟说,‘蝶大侠行事光明磊落,又岂能躲着我。这位是赣北名侠郁庄主,他要来会会蝶大侠。’蝶大侠向我看了看,说,‘你的杀气含而不稳,不是我的对手。’铁鞭王鳟说道,‘郁大侠杀你是为了救人,而你杀人……’ 蝶大侠忽然朗声说道:‘既然来了,不妨现身一见。’一言甫毕,只听“刷”的一声凄厉刺耳的疾声,自空中传来。我等不及转头便已至耳际,这时那还容细想,我和王鳟纵身避过,再斜眼看时,已不见了蝶大侠。只见一把黑亮的乌油伞,如飞碟一般上下翻飞,左冲右击,山石树木所着者,尽皆崩碎折断,须臾之间,一片花地便被糟蹋的一片狼藉。 那把乌油伞一番冲撞之后,旋即又飞了回去,落在一个头顶斗笠的人的手里。这人穿着一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长衫,五短身材,斗笠放的很低,看不到他的面目。他身旁又站着二人,中间一人一身蓝衫,头上也戴着斗笠,留着一脸连鬓的络腮胡子,左手提着一把刀,把臂而立。另一人是个瘦削汉子,提着一柄钩镰枪。 蝶大侠说:‘原来是巫山三恶,我本想到重阳节去找你们,没想到你们倒提前来了。’巫山三恶的老大鬼刀薛洪发素来狂傲,向蝶大侠阴森森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几斤几两?’然后又向我和王鳟瞧了瞧,说,‘这是你的帮手么?’蝶大侠笑了笑说,‘他们也和你们一样,也是找我寻仇的。’ 薛洪发阴森森的说:‘你济世救人,行侠仗义,到头来却仇人满地,这就是善有善报吧?’老二,老三听老大如此说,也配合着仰天狂笑,面上尽是嘲笑恣意之色。蝶大侠说,‘雨露滋润万物,并非希望万物对其有所回报,只要看着万物生长繁荣,那就可以了。’老二吴回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如来佛祖啊?’ 蝶大侠昂然道:‘在下虽是区区,但从不做错事,反之那些明知有错,却还是要去做的人,大多死的要早些。’吴回一摆钩镰枪,叫道,‘你且在此观看,让我去试试这小子。’薛洪发沉吟了一下,说,‘也好,你去试试吧,可千万别小看了人家。’” 第351章 说到此处,郁应龙呷了口茶,继续道:“那吴回叫的虽然很狂妄,但出招放对,却非常谨慎稳健,他的钩镰枪,每一招均是攻守兼备的妙着。他一连攻了二十招,蝶大侠也不还击,只是一一避了过去。突然间,只见寒光一闪,薛洪发大喝一声,‘花慕蝶在我的手里!’同时但听吴回一声痛叫,同时钩镰枪,‘呛啷’一声,落在了地上。吴回右肩已鲜血淋漓。 蝶大侠又惊又怒,说道:‘你们抓了花慕蝶?’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花慕蝶原来就是谢玄的千金,也就是方才那位谢公子的长姊,只是纳罕谢玄武功高强,在江湖上又是声名显赫,这巫山三恶虽然狂枉,又怎能随便抓他的女儿。” 燕无珠道:“阴氏兄弟抓谢家大小姐,想必是为了以防万一不是慕容教皇的对手,好当成保命的后着。” 郁应龙点了点头,继续道:“薛洪发阴森森的一笑,向老三薛岚使个眼色。薛岚见蝶大侠一出手便伤了吴回,面上也现出几丝惊惧,他将伞一撑,黑亮的伞沿上亮出一排尖利的利刃,向蝶恋花割了过去。他这把伞用精钢铸成,既是一件诡异的奇兵刃,又能当盾牌使用。 蝶大侠心中因顾忌花慕蝶的安危,所以剑下处处点到为止。薛洪发亦挥刀助战,和薛岚以二敌一。一阵激斗,蝶大侠一声痛哼,向后跃了半丈。只见他肩上已中了两枚钢钉。这两枚钢钉均是来自薛岚的伞里,他伞柄上有机括,在对敌时,只要手上一按机括,那钢钉就可以射出来。 蝶大侠因心有旁骛,所以才着了他的道。薛洪发和薛岚心中大喜,薛洪发骂道,‘姓蝶的,让你平日里猖狂,你可想到有今日?’一言甫毕,只见一道匹练般的寒光,罩向了二煞,寒光中横飞出一道一尺来长的黑影,将薛洪发挥成了两段。我现在才明白,那黑影是蝶大侠的鬼雄剑。 薛岚、吴回二人,大叫一声,跑了出去。蝶大侠纵身抄到了二人身前,剑光过处,二人血溅当场。正在这时,树林中走出王田元,双手紧握板斧,一双血红的眼睛冒着吓人的火花瞪视着蝶恋花,只恨不得将蝶恋花烧成灰烬。 老半晌,王田元说道:‘蝶恋花你杀了我儿子,我再杀你为我儿子报仇,这没错吧?’蝶恋花平和的说:‘令郎为非作歹,怙恶不悛,人人得而诛之。王老爷子您素来深明大义,嫉恶如仇,莫非赶上令郎,就要徇情包庇么?’王田元大吼一声:‘明飞是我的命根子,你杀了他,就是要了我的命。’ 呵呵,若在平时我也必会恼王老爷子徇情枉法,可是当时我的孩子生死不知,所以看见王老爷子如此,同病相怜,对他产生了同情,劝了王老爷子几句。王老爷子厉声向我说,‘你想要你儿子的命,就赶紧拿蝶恋花的头来换。’我见蝶大侠如此英雄气概,别说他的武功远高于我,就是我真的能杀他,也有些不忍心了,但当时爱儿心切,只好硬着头皮向蝶大侠说:‘蝶大侠得罪了。’” 幽家诸高手对蝶恋花早期的江湖生涯并不甚了解,是以个个侧耳注目倾听。 郁应龙道:“我便拔出刀来,向蝶大侠劈了过去。蝶见我刀劈过来,微一侧身躲了过去。我横刀一斩,他撤步又躲了。我一直进击了八刀,他仍是只躲避不还招。我知道他是让我知难而退,于是便停了下来。王田元和铁鞭王鳟看出我不是蝶大侠的对手,便分从左右上前夹击,我也拿刀伙同他二人,围着蝶大侠,以三敌一。 蝶大侠拔出剑来,剑光闪动,向我们三人每人分刺一剑。我们四人便斗在了一起。在当年蝶大侠的武功虽然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但我们三人也只能跟他打个平手。 我们斗到分际,王田元急向我喊:‘还不用宝物等待何时?’我心想既然自己和蝶大侠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好不容易我三人联手和他斗了个不分上下,也许这是营救小儿最后的一次机会了,匆忙之中无暇细想,连忙取出索魂金蛇锥,射了出去。” 幽家众人听到这里,尽管知道慕容白至今平安无事,但听到李应龙说到这里,还是不禁吃了一惊。 郁应龙道:“那金蛇锥疾快无比,从蝶大侠的右肋钻了进去,从后背穿了出来。蝶大侠大叫了一声,受伤不轻。王田元和王鳟见蝶大侠受伤,一个抡起两把板斧,一个舞起钢鞭更是拼命疾攻。蝶大侠受了伤,剑势稍缓,被他们二人攻的徒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我看着他的样子不忍再攻,便停了下来。 蝶大侠舞了几剑,忽然剑光中又飞出一道黑影,劈向王鳟。这道黑光来的太过突兀,而跟王鳟相距不及四尺,王鳟措手不及,被削了半个脑袋,哼也没哼,便倒了下去。我见势不妙,若是蝶大侠再杀了王田元,我非但救子不成,说不得他还得把我给杀了,于是也舞起刀攻了上去。蝶大侠自觉有些支持不住,躲开王田元两斧头,向我刺了一剑,副我退了三步,便展起轻功,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说到这里,不禁回味起当时的情景。 铁布海道:“后来怎样。” 郁应龙道:“王田元丧子之仇没有报成,反而又失去了兄弟,恨怒之下,便向我撒气,说若不是我暗算了蝶恋花之后便袖手旁观,王鳟也不会死,所以他是死活不肯帮我救儿子了。我救子不成,反而结了蝶大侠这么一个厉害的仇人,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家里,赶紧派人四处去寻找我儿子。 我心急火燎地忙碌了五日,也不见招魂前来传送以小儿赎回夺魄的信息,心想小儿这一次真的是生还无望了,我正要认命的时候,不想到了晚上,贱内忽然从卧房跑出来,说儿子回来了。我犹有不信,赶紧奔进去看,果然小儿正躺在摇篮里,呼吸匀和,睡得正香。我夫妻惊喜交集,还以为身在梦中,我打了她一巴掌,又让她打了我一巴掌,才发现这不是梦,我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却不知是谁把小儿给送回来的。 我想里揣测送回小儿的决不会是招魂,寻思莫非是王田元,但按理说,他不恨我就好,又怎会救我小儿,于是我便去拜他,向他探询此事。 谁知那王田元一看见我,就要跟我拼命,非说我和蝶大侠暗中设苦肉计,杀了王鳟,并暗随着他找到了招魂,并杀了招魂,救回了小儿。我这才知道是蝶大侠以德报怨,救了小儿,我心中感佩无地,所以便把山庄改成了谢恩山庄。” 第352章 不知不觉,暮霭渐沉,厅中随之黝暗下来。 忽然一个年轻公子自门外,信步进入厅中。幽家诸人一见这人,不由得均是一惊,因为这人正是英郊。 子文拿眼睛斜瞟着郁应龙道:“郁庄主,这位英公子,莫非也是您的朋友么?”郁应龙喝道:“来福,怎么有人进来,也没人通报?” 英郊微微一笑,说道:“死人还能走进来通报么?”随着这几句话,但听数声狂笑,三条人影一闪,厅门口便又多了三个相貌凶恶的怪人,却正是董大千、劝融、苏闪。 郁应龙面色惨变,他毕竟也是久经大事的老江湖,神情随即又又镇定了下来,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英郊,见英郊衣冠俊雅,丰致嫣然,乃问子文道:“先生可曾认识他?”子文道:“原来谢庄主也不认识这位英公子?” 郁应龙道:“我早就听闻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奇异的英俊年轻人,那个人就是他么?”英郊道:“在下也久闻郁老庄主深明大义,却缘何跟这群幽家魔头走到了一起?”郁应龙哈哈大笑数声,厉声道:“你们贸然闯入本庄,出手杀人,还说什么我的朋友是魔头,真是欺我太甚。” 管家来福道:“老爷不必动怒,待小的会会他。”说着将手一抖,从袖中飞出一条明晃晃用精钢铸成的链子枪,只见白光一闪,向英郊击了过去。 幽家众人见这来福身形轻盈,挥动链子枪时竟毫无声息,不禁暗奇李应龙手下竟还有如此高手。但他的枪头尚距英郊一尺时,忽然从旁边伸过一只手来,将枪头抓在了手里。那人接着一拽,来福只觉得虎剧痛,手中的链子枪再也抓捏不住,被对方生生的夺了过去。 来福双手带血,满面苦色,斜眼定睛一瞧,见是一个赤发獠牙的怪人。来福大叫一声,向劝融扑了过去。郁应龙见这个赤发怪人仅用一招便将来福的兵刃夺了过去,深知劝融武功不仅远胜来福,甚至就连自己也不是对手,突见来福扑了过去,大叫:“不可……”但却晚了一步。劝融的左臂竟长了四尺,殷红的左爪抓住了来福的咽喉,但听“咔嚓”一声闷响,来福叫也没叫,当场断气。 这来福跟随郁应龙多年,可谓主仆情深,郁应龙目睹来福惨死,大喝一声,挥掌向劝融拍去。但他方到中途,但见眼前一花,一人将他的这一掌接住。郁应龙“噔噔噔噔”踉踉跄跄疾退数步,但觉后面一人在他后背轻轻一推,才不至于跌地露丑。郁应龙回头一看,见扶他的是子文,遂点头示谢。 公子方性如烈火,纵身跃进厅中央,向劝融喝道:“我跟你斗斗。”在他双脚落地时,背上的劈风刀已拔在了手中。劝融道:“你是什么东……”后面的西字还未出口,公子方已“唰”地一刀,向他斜劈了过来。 公子方在幽家是第一流高手,七岁时入少林寺削发为僧,拜渡厄禅师为师,深得渡厄老禅师的真传,成年后在江湖上闯荡时,因救了幽家的上官英狐,而被逐出少林寺。劝融只见雪亮的刀光一闪,心里一寒,忙晃身疾闪。但他已觉出刀尖划在了他的胁上,“嗖”地一股血流喷了出来。 劝融痛叫一声,大骂道:“好长毛,暗算我么?”挥爪向公子方抓了过去。他的红袍袂带飘扬,一双沾着血的细爪上下翻飞。公子方身形疾如飘风,手中的劈风刀所闪出的寒光整个将劝融包住。 二人斗至分际,公子方突然痛吼一声,被劝融一掌击在前胸,纸鸢般直直地向后飞了过去,“砰”地一声,撞在了墙上,接着又摔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幽家众人见公子方本来和劝融斗的旗鼓相当,却不知怎么会突然落败,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公子方大叫:“我中毒了。”子文吃了一惊,道:“毒。”暗中一运气,发觉自己也中了毒,知道公子方适才一阵激斗,血流加快,是以毒性立时发作了。但他面上不露声色,故作镇定。但郁应龙却突然捂住了肚子,“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喘息着道:“酒……酒中有毒。”幽家众人面色大变,忙用内力将身上的毒逼住。 子文向英郊说道:“是你下的毒?”英郊微笑道:“不是。”子文道:“若不是你,凭你们几个人,决不敢这样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你们三个武功虽高,但也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对手。”只听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还有我。”回答的是一个人,从墙上跃下来的是两个人。这二人是熊霸天和逍遥子。 子文道:“你们五个人也未必能制得住我们。” 英郊笑道:“子文先生果然料事如神,智谋多端。这毒虽不是我下的,但却是我让人下的。”正在这时,从内堂走出一个三十六七左右的美貌女子,移动着莲步款款行了出来。 李应龙吼道:“阿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妇人轻启樱桃,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将面孔一肃,说道:“因为我恨。” 李应龙勉强坐起身来,满目不解的望着她,道:“你恨我?”幽家众人见这妇人身着淡绿绸衫,头挽抛家髻,容色清秀,只是眉目间含着幽怨,心道:“这个女子是郁应龙的夫人吧?” 谢夫人道:“你还不值得我恨,我恨的是那个幽家的魔头。”郁应龙大惊失色,道:“什么,慕容大侠?他于咱们的孩子有救命之恩,你为何恨他。”幽家众人也无不诧异。 英郊叹道:“尊夫人自从见了慕容白,便为之倾心,喜欢上了他。只是有时因为喜欢一个人,但是却得不到,便会将那个人深深的恨在心上。”郁应龙见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老婆红杏出墙,不禁急怒攻心,冲着谢夫人厉声叱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铁布海道:“你恨慕容白,却为什么向我们下毒?”郁夫人道:“你们全是他的属下。”铁布海恨恨的骂道:“真是个疯子。” 第353章 子文眉头紧皱,却无一计可施,心里暗自忖度:“看来今日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只听熊霸天向子文道:“我这一生,就看你看走了眼,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还能出什么计?”子文笑道:“你们真的认为我没有办法了么?” 英郊道:“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今天想走出这个大门,是完全没希望的了。”子文探手从腰间革囊内取出一物,形如茶壶,通体光洁如玉。英郊一见,面上陡然变色,这茶壶般的东西却是被幽家从他手中夺走的赤荧灯。 子文道:“诸位要不要尝尝这赤荧灯的厉害?”他虽然身上中毒,但身形一起,仍然捷如飞鸟。赤荧灯从孔中飞出一溜白光,向着英郊五人扫了过去。幽家众人见间不容发,铁布弘、铁布海、闻华在前开路,铁布华和燕无珠驾起公子方紧随其后,杀出了前厅。 英郊、董大千、劝融、苏闪、熊霸天、逍遥子虽被子文的赤荧灯逼退了些,但哪里肯舍得让他们白白的逃走,也各自纵身攻上。幽家众人向来威风八面,此际却被逼地窘迫之极。铁布海急的大叫:“大伙还要同归于尽么?”苏闪阴恻恻的道:“同归于尽,你想得美。”食中两指点出,嗤嗤两道犀利地黄气向铁布海击了过去。 铁氏兄弟乃幽冥宫金花圣母门下,于三界武学无所不识,待见这道黄气阴气森森,声若风啸,立刻认出这是戮仙剑气。铁布弘发出金花将剑气挡住,向其他人道:“大家先冲出去。”子文以一人敌住英郊和熊霸天,说道:“小心外面有埋伏,出去之后,便分散开离去。” 苏闪、劝融、逍遥子死死的将铁布弘六人拖住。郁应龙见幽家众人在自己这里中毒,心里愧悔不及,忍着毒性,匍匐到门首,放出索命金蛇锥,将苏闪阻了阻。铁布弘、闻华、铁布海、铁布华、燕无珠、公子方乘机抢出了庄外。子文随后退出。 英郊和熊霸天的武功,其实和子文不相上下,只是因为赤荧灯实在厉害,所以他们以二敌一,子文又身上中毒,他们还是一时间收拾不下子文。 英郊挥扇从扇骨中冒出两点寒星,射向了郁应龙,正中她的咽喉,郁应龙闷哼一声,倒身而毙。郁夫人向英郊大叫:“谁让你杀她了。”英郊反手一剑,刺进了郁夫人的小腹。郁夫人犹有不信的瞪着他,说了声:“你……”随即也断了气。 英郊追出庄外,听得前面不远处传来了喊杀叱喝声。英郊一耸身,掠了过去,及至跟前,上空突然黑影一闪,落下一个人来。“谢无双”英郊不由得叫出声来。谢无双冷冷地道:“赶紧让你的两位朋友住手,不然我可不客气。” 英郊向场中瞥了一眼,只见幽家四人正勉力和苏闪、劝融相斗,熊霸天却已不知去向,逍遥子如木桩似的呆站在那里,像是被点了穴道,向谢无双说道:“你怎么帮起幽家的人来了?” 谢无双有点着急:“他们已经中了毒,再迟一会,毒便深入一分,你可别逼我出手。”英郊面上虽然依然露着微笑,但喉咙里却“哼”了一声,右手慢慢地抚住插在腰间的扇柄。正在这时,只听一个悦耳的声音道:“无双?” 谢无双看见谢雪痕到来,满面立时露出欣喜之色,道:“姐姐。”谢雪痕道:“你们在做什么?”谢无双道:“子文先生他们中了他的毒。”英郊道:“他们杀了各派四千弟子,难道你还要救他们么?”谢无双道:“冤有头,债有主,杀他的人是凤鸣,你应当去找他才对?” 英郊非常不快的道:“不解决他们,怎么能到幽冥城找凤鸣?谢雪痕你看吧,我这是再帮你,你弟弟却这样阻挠,你看着办吧。”谢雪痕道:“幽家的这些人,也算不得什么小人,如果对他们下毒手,我也觉得很不妥,你赶紧让他们住手,把解药给他们。” 英郊道:“那种毒是用魔域七七四十九种毒草、毒虫和矿物炼制而成,我身上并不曾带有解药。” 谢无双暗自忖度:“英郊和我多磨蹭一会儿工夫,子文他们就多一分性命之忧。英姿是她妹妹,想必她身上有解药,不如我赶紧找她寻求解药去。”当下说道:“后会有期。”双翅一展,空中拔剑,以饿鹰捉鸡之势,向劝融和苏闪各刺了一剑。劝融和苏闪均非泛泛之辈,一觉风响,迅即避了过去。 谢无双站在幽家众人身前,道:“二位今日就暂且到此吧,若是不依不饶起来,难免会伤了和气。”劝融和苏闪向来瞧不起中土的武林人士,见这个年轻后生对他们出手暗袭,且口气中颇带威胁,不由的心头火起。苏闪右手食中二指一戳,指尖飞出一道黄气,向谢无双射了过去。 谢无双但觉这道黄气锋锐如剑,不知这是什么邪功,欲待躲过,身后又是幽家众人。情急之下,晃身化沙刃,向射来的黄气抹去,黄气立刻被冲散。 苏闪变色道:“终结神话?”谢无双道:“不错!”苏闪和劝融心下均是一寒,对望一眼,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没有过分和这小子斗,不然的话,我哪里还有命在。” 子文方才疾斗一场,身上的毒发作的更快了,只觉眼前恍惚,浑身酸软,几欲倒下,但他还是洞察眼前的情势,勉强笑道:“谢兄弟,改天再和他们叙旧吧。”谢无双点头“嗯”了一声,护着众人走了。 此时夜幕漆黑,月光透过树梢照射下来,在积雪的反射下,将夜色映的灰蒙蒙的。公子方突然又喷出一口血来。在这些人里面,他不但中了毒,而还挨了劝融一掌,因此他的伤势最重。铁布弘掏出一瓶丹药,道:“这是家师的三阳保命丸,也许有抑毒的效用。” 闻华忙不迭的夺在手里,就要往公子方的嘴里灌。铁布弘又抓住他的手拦住,道:“但是咱们中的这种毒是用四十九种毒物炼制的,如果贸然服药,万一跟咱们所中的毒有冲突怎么办?”幽家众人顿时怔住。 谢无双道:“英姿是英郊的妹妹,她应该有这种解药。”贺耀煌道:“对,只能将解药着落在那个小丫头身上。” 谢无双和贺耀煌、崔天寒带着英姿前往谢恩山庄赶时,发现前面有打斗之声,因担心英姿受到伤害,所以将英姿放在了一块摩天崖的山洞内。谢无双道:“各位身上带伤,不便于攀爬,不如在此稍候片刻,我将英姿带下来,为诸位疗伤解毒。”子文道:“那就有劳公子了。” 第354章 谢无双展起双翅,不消须臾,飞到那个山洞。山颠之上,冷风刺骨,但洞内却烈火熊熊,烘的甚是暖和。但他立刻发觉有些不对劲,因为里面除了火烧柴的“毕剥”声,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谢无双心头一凉,忙奔了进去。英姿果然已经不知所踪。谢无双深悔自己不该将她独自放在此处,察看四周,只见火堆旁空旷的地面上,烧火棍写着:“唐羽。”二字。谢无双恨恨地道:“又是她。” 谢无双心急火燎的回来寻到幽家众人,说明了细末,又道:“我想唐羽抓走英姿,无非是为了要挟我和英郊,暂时不会伤害她。我现在去找梦魂离寻找解药去。子文道:“谢兄弟对我等如此费心,如果得脱大难,来日必当衔草结环,以报此大恩。” 谢无双拱手道:“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先生言重了,前面摩天崖上有一山洞,为了安全起见,不如我将诸位安置在那里如何?”闻华道:“唐羽已发现了那个洞,如果她去而复返,岂不是糟糕透顶?” 谢无双笑道:“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她从那里抓走了英姿,决想不到还会将诸位安置在那里。”铁布弘道:“谢公子此言不错,更何况除了那里,也没有更好的去处。”谢无双往返四次,将他们送了上去。贺耀煌和崔天寒负责诸人的饮食。 谢无双先飞往百花谷,从魔文的大丫头那里探听到,魔文和梦魂离寻找英郊去了。谢无双遂又飞回伏松岭,却正巧看到谢无双陪着凤舞在一起散步。谢无双束翅而下,落在二人身前。 谢雪痕道:“你来莫不是来为子文他们寻找解药的?”谢无双道:“英郊有心害他们,他是决不会给我解药的。”谢雪痕道:“你是让我来帮你取解药?”谢无双在谢雪痕和凤舞身上扫视了片刻,意在询问。 谢雪痕笑了笑,道:“我总觉得英郊怪怪的,……”思忖了片刻,又道:“让我试试看吧。”谢无双道:“魔文和梦魂离是不是也在这里?”谢雪痕道:“你来的真不巧,她俩已经走了。” 谢无双诧异道:“走了?去哪了?”谢雪痕道:“昨天她听说她妹妹去了幽冥城,所以去幽冥城寻她妹妹去了。”谢无双道:“那岂不是很危险?”又道:“那……,梦魂魂离呢?她在不在这里?” 谢雪痕将脸一沉,冷冷地道:“你给我离她远一点?”谢无双道:“为什么?”谢雪痕道:“她是条毒蛇,你和她在一起,早晚得吃了你。”谢无双苦笑道:“看你说的,她可是救过我的命的。凤兄,麻烦你照顾着我姐姐。”然后向松风观飞了过去。 谢无双径直往观中落了下去,大厅中奔出五个昆仑弟子,喝道:“你是谁?”谢无双道:“英郊在不在?”只见叶飘云走出来道:“原来是你?”谢无双道:“大姐夫?英郊在不在?”叶飘云道:“他不在这里?” 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说道:“是谁来了?”语音未歇,便见梦魂离走了出来。她一见谢无双立刻喜色满面,脱口叫道:“谢无双?”谢无双道:“我有急事要找你。”携起梦魂离的手就往外走。二人奔至观外,谢无双道:“你知道英郊向子文、公子方他们下的是什么毒么?” 梦魂离道:“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才来找我,原来是为了给他们弄解药。”说着,嘟起嘴,扭过身去。梦魂离成熟稳健,此时露出这副模样,别有一番风趣。谢无双哈哈大笑。梦魂离道:“很好笑么?”谢无双抱住她,亲了一口,道:“这你总该相信,我心里是有你的吧?”梦魂离璨齿笑出声来。 谢无双正色道:“你快说,他们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梦魂离抿了一下嘴,道:“别人都说我心毒如蛇蝎,但在你的面前,我的心就像一个小女孩儿一般脆弱。这就是解药,赶紧给他们去吧。”谢无双接过药瓶,深深的点了一下头,道:“我现在有几件事要做,带你去不大方便,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梦魂离深沉的点了点头,道:“你去忙吧。” 谢无双赶回山洞,为幽家诸人服了解药。幽家众高手但觉一阵清新,浑身轻松,神清气爽。贺耀煌从外面提回一些烧鸡、牛肉、冻肉,还沽了二十斤酒。众人共饮。公子方道:“谢兄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这般仗义,以后但有用的着的地方,只要不违反本教教规,洒家一定甘赴刀山火海,来喝酒。” 谢无双忙端着酒碗站起身来,说道:“晚辈不过是略效绵簿之力,公堂主不必这么客气。”正说着,燕无珠突然倒了下去。众人均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但忽觉骨骼如绵,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谢无双心里一沉,道:“各位怎么……”闻华道:“你该不会拿假解药来害我们吧?”谢无双道:“怎么会?”幽家众人均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他,子文也问道:“这解药你是怎么得来的?”谢无双道:“解药是梦魂离给我的,难道是他给我假解药?” 铁布海道:“那个女人你怎么能相信,这解药肯定是假的,说不得还是毒药。”谢无双心里七上八下,道:“她应该不会骗我。”崔天寒将谢无双拉到一旁,道:“那个女人在哪里?”谢无双正自浑浑沉沉,也不知崔天寒问梦魂离要做什么,就道:“在伏松岭的松花观。”崔天寒转身去了。 谢无双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各位?”子文道:“看来,我们是无救了。谢兄弟麻烦你去幽冥城一趟,将我们的事情,通报给凤教皇、上官城主还有我师兄轩辕神相。”然后又将飞碧崖和碧落峰的情形向谢无双说了一遍,又把赤荧灯交给他,以作信物。 第355章 谢无双亮起双翅,一声风响,向幽冥城方向飞去。约摸飞了两个时辰,便飞临到了碧落峰上空。守峰的幽家弟子骤见空中有一人,展着两扇影子般的翅膀飞临,立时禀报了驻守碧落峰的紫电旗副掌旗使李意。李意一声号令,众紫电旗弟子各持连珠弩瞄准了谢无双。 谢无双大叫:“我是来请轩辕天王去搭救贵教几位堂主的,快让我下来。”李意以为有诈,喝道:“放箭!”众紫电旗众乱箭齐发,飞蝗般的向谢无双射去。 谢无双一晃身,化作白沙刃,冲开乱箭,向李意扑了过去。李意所使兵刃是一条链子锤,锤上尽是钢刺。他见谢无双变成一溜寒光闪闪的铁沙,便将锁链一抖,链头的锤头,流星似的向沙刃上击去。 谢无双化成的沙刃如流水一般,擦着锤头,落到李意面前。李意还没反映过来,白沙已化成谢无双的人身,同时一柄剑向他颈上刺了过来。李意大骇,想要躲闪已然不及,突然伸过来一柄剑戳中谢无双的剑尖。谢无双这一剑,便刺了个空。急看这人时,却是幽冥宫四天王中的金面鬼王吴天焕。 吴天焕目光矍铄,瞪着谢无双道:“此处乃是幽家禁地,擅入者死?”话音未消,手中剑如长龙,向谢无双绞了过来。谢无双边后退边招架,口中急道:“前辈住手,是子文先生托我来请轩辕道长去救他们的,他们现在中了毒,非常危险,我还带了子文先生的赤荧灯为证。” 吴天焕听了,立时停住。谢无双左手忙伸进怀里取出赤荧灯,递向吴天焕。吴天焕慢慢地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问道:“他们出了什么事?” 谢无双于是将子文、公子方他们被英郊毒倒的事说了一遍。吴天焕吃了一惊,道:“轩辕神相这些天并不在幽冥宫。”谢无双道:“那怎么办?”吴天焕道:“前些天,来了一只妖精,从她身上搜出一枚带有‘谢’字的玉佩,这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谢无双惊道:“魔文来幽冥城了么?”吴天焕道:“看来你果然和她认识?”谢无双道:“她现在走了么?”吴天焕冷笑道:“走?”谢无双更是吃惊,动容道:“莫非被你们擒住了。”吴天焕道:“那只妖精倒是本领不凡,不过到了化梵音的手里,还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去。” 谢无双心想:“化梵音虽有济世之心,但其手段狠毒,魔文乃是千年狐妖,不知他会怎么处置魔文。”乃问道:“化梵音现在在什么地方?”吴天焕道:“你去找化梵音无异于送死,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谢无双心想:“子文等人生死只在旦夕之间,而我现在要是去寻化梵音又不可得,不如先想法子去救子文他们。”猛然间想起荒唐怪诞二道,这二人是轩辕神相之师,既然轩辕神相救得他们,那么他的老师自然也能手到病除。我有鹤魂附体,到仙霞峰来回也不过半日光阴,在这么短的工夫,也不会对救魔文有所耽搁。计议一定,向吴天焕告了别,双翅一展,拔地而起,如一道闪电,划空朝西方飞去。 到了仙霞峰,谢无双让童儿通报之后,进洞拜见二道,并陈明事情经过。荒唐真人道:“幽家群雄平时杀孽太重,今日当有此厄。但不知他们中的是什么毒?”谢无双道:“我只听说此毒乃是魔域七七四十九种毒物炼成,具体是何种毒物,我还未来得及查实。”荒唐真人道:“既是如此,我随你走一遭便了。”谢无双大喜,躬身拜谢。 荒唐真人驾起空遁,竟比谢无双飞的还要快。不消须臾,便到了那个山颠。临近洞口,荒唐真人向谢无双道:“进去之后不可说出我的身份。”谢无双答应了。 幽家众人见谢无双带进一个道人,鹤发童颜,隐隐有不出世之慨。忙问:“这位道长是……?”谢无双道:“这位道长善于解毒疗伤,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便请了来,为各位医治。” 子文自是认得荒唐真人,但他机警过人,又深知荒唐真人的脾性,是以也装作初会,说道:“那就有劳仙驾了。”荒唐真人上前按住子文的脉搏,探了片刻,说道:“你们体内似是有两种毒。”子文道:“仙师果然有妙手回春之术,我等确实中了两种毒。”谢无双遂将为他们服食了假解药之事说了。荒唐真人道:“两种毒不假,但是如果是一种毒的话,只怕谁也救不了你们了。” 众人忙问其故,荒唐真人道:“第一种毒名为刻骨铭心丹,是用魔域的四十九种毒草、毒虫、矿物炼制而成的;第二种是销魂宫的销魂丹。这销魂丹本是用魔域的蛇毒所制。刻骨铭心丹中的毒虫会和销魂丹中的蛇毒相互融合变成另一种毒素,但里面的毒草却会对蛇毒产生消解作用。只是蛇毒已经和其他毒虫进行了融合,消解蛇毒的毒草又无法单独的消解蛇毒,所以这两种变异的毒物在你们体内产生了碰撞。这两种药本来都是无药可解,但在这两种毒的碰撞之下,我就有法子解了。” 幽家众人大喜,谢无双为他们服了药,荒唐真人便转身离去。谢无双送出洞外。荒唐真人向谢无双道:“你的头痛之疾,现在怎么样了?”谢无双道:“以前每隔数日,便复发一次,后来并没有怎么发作,但是我每次用终结神话时,骨骼关节处却是剧痛,可是用上一阵,便渐渐地发麻,变回原身后,过上一会儿,又有些疼痛之感。” 荒唐真人想了想,道:“后来我也细细地研究了那终结神话,你有这种症状,应该就是终结神话的缘故。既是头疾已消,这也未始不是一件好事。”说罢,道声告辞,空遁而去。 谢无双返回洞内,但见幽家众人正自个个运功疗伤。贺耀煌道:“那位道者是何人?”谢无双笑了笑说道:“他不让我说出他的身份。”贺耀煌不便再问,说道:“老崔也不知道到哪去了?他若是走了,我还要担着押送之责。” 第356章 谢无双道:“崔天寒昨日曾向我打听梦魂离的住处,莫非他去找梦魂离了?贺旗使你在这里守护着他们,我去伏松岭寻他回来。”贺耀煌道:“谢兄,那就有劳你了。”谢无双“嗯”了一声,走出洞来,飞至松风观。此时观里只有叶飘云、谢雪痕和凤舞。 谢无双道:“英郊去哪里了?”谢雪痕道:“英郊去布置明年开春进攻幽冥城的事去了。”谢无双诧异道:“他想走熊霸天的老路吗?” 恰值叶飘云在侧,说道:“这个人比熊霸天厉害的多,他一声不响的就将各派掌门控制住了,至少这一点比熊霸天强。” 谢雪痕道:“莫非华青云所说的全是真的了。”谢无双道:“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各派的人又全是现成的,他为什么非要等到明年开春呢?”叶飘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谢无双道:“英姿又让唐羽给抓去了,等见着英郊,你们告诉他一声。我现在要去唐家堡打唐羽去。”说着,出了观门。忽听谢雪痕追上来道:“你就不想见见你的相好的么?”谢无双道:“你不要说的这么难听。” 谢雪痕抿嘴一笑,道:“我知道你来这里,肯定要找她。”谢无双道:“你知道她在哪里?”谢雪痕道:“我昨天见他和幽家的崔天寒朝伏松镇去了。”谢无双亮起双翅便要离去。谢雪痕伸手将他拽住,道:“你要去哪里?”谢无双道:“我要去唐门救英姿去。” 谢雪痕笑道:“你姐姐就这么好哄吗?反正你已经大了,有些事也该自己做决定了,而且我想拦也拦不住,反正梦魂离是一个阴毒害人的妖精,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去见她。”谢无双道:“我前天向她讨解药,她却给了我一包毒药。我现在去找她,是怕她害了崔天寒。”展起双翅,腾空而去。 伏松镇离此不过二十里,谢无双展动双翅,须臾即至。其时,天寒地冬,家家闭户。 谢无双心想:“我可到那里去寻找他们?”不过好在梦魂离相貌奇特,谢无双在街上问了一阵,打听出她去了镇上的久隆客店,于是问明路径,来至店内。询问掌柜的,是否有过一个绿发女人在此打尖住店。掌柜的点头道:“有,有。来旺,你带这位公子去四十八号客房。” 谢无双随着来旺到了四十八号的客房门前,发觉里面寂静无声,便问来旺,道:“他们是不是走了?”来旺道:“没看到他们走。”拍了拍门,说道:“二位客官,有人找!”连呼四五声,里面一点反映也没有。 谢无双推门进去,只见梦魂离并不在屋内,床上躺着一人,犹如死了一般,全无声息,待走近一瞧,正是崔天寒。来旺惊道:“咋剩他一人了?” 谢无双推了推崔天寒道:“崔先生,崔先生。”一探鼻息,还略有呼吸声。谢无双又推了他几下,崔天寒方睁开眼睛,看了谢无双半天,才惺忪着眼睛道:“谢公子,你是来找我的?”谢无双点了点头,道:“你怎么了?”那小二挺有眼色,见他们二人有隐秘话要说,忙借故退了出去。谢无双道:“是梦魂离伤了你?” 崔天寒叹了口气道:“当我看到梦魂离的第一眼,我就将她当做天之骄女,之后和她认识之后,我就整天为她魂不守舍,甘心受她驱使,以至被子文兄发现。”谢无双这才明白,这才是子文抓他的主因,以他对凤鸣不敬定罪,只是为了挽回他的面子。 崔天寒道:“昨天你说出她的名字,我便欲罢不能,非要见她不可。但今日我才明白我原来是中了她的一种毒。”谢无双心里冷笑,故问:“什么毒?”崔天寒道:“今天她告诉我,她体内含有一种毒,叫作魂牵梦萦散,只要与人接吻,就可以从口中传给对方,对方便会时时刻刻,即使在梦中也会想着她。” 谢无双道:“你后悔了么?”崔天寒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道罢,躺了下去,再无声息。谢无双看时,崔天寒已然气绝。 谢无双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以梦魂离的美貌,足以迷住任何人,但以色事人,难免色衰而爱驰,故此她的体内有了这种让人睁目开目,均是她的相貌的毒。其实喜欢一个人,何尝不也是这种一日不见,寝食难安的感觉,这和中了毒又有什么区别。”猛然想起,还要去寻找唐羽救英姿,于是取出五两银子交付掌柜,布置一付棺木,将崔天寒装殓安葬。 谢无双出了客店,展翅向唐门方向飞去。刻许工夫,便出了伏松镇。向下俯瞰,但见无际的雪原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将阳光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突然间,雪原上现出两个倩影,一个浑身翠绿,似是梦魂离;另一个身着雪白轻纱宫装,头顶一团云乌,依稀似是魔文。 谢无双心中大喜,连忙落到了二人身前。二人一看谢无双,先是一怔,接着笑道:“大冷天的,看你飞来飞去的。”谢无双喜道:“文姐,原来你没有被化梵音抓去?”魔文道:“我久闻此人的大名,却一直未曾谋过面,你这话怎么说?” 谢无双遂将从吴天焕那里听到的话向她说了。魔文沉思道:“若是这么说,一定是老三落到在化梵音的手里了。”谢无双道:“祸不单行,英姿被唐羽抓走了。”魔文惊道:“英郊知道这事没有?”谢无双摇头道:“还不知道,不过我让我姐姐如果见了他,通知给他。” 梦魂离道:“化梵音厉害的很,老三落到他的手里,可就有苦头吃了。”谢无双道:“我和华梵音会过几次面,那就让我去救魔九吧,你们赶紧通知英郊,让他赶紧去救英姿。” 魔文摇头道:“据说华梵音是佛陀转世,产于莲花之内,受月光之精华,后来由幽冥公主抚养长大。幽冥宫主和我们魔域乃是宿敌,他们现在抓了老三,我看你去了也救不了老三。” 第357章 梦魂离道:“二姐也不必太过于高估他。他能对付得了谢无双的终结神话么?”谢无双只作不闻,看也不看她一眼。梦魂离道:“无双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谢无双冷冷的道:“我只是不想自己死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害死的?”梦魂离道:“是解药的事么?难道你没有去仙霞峰,去求那两个老牛鼻子?” 谢无双霍然转头,惊道:“你怎么知道我去请那两位道长,来医治子文他们?” 梦魂离双手抱臂,用眼角斜睨着谢无双,悠悠地道:“那种毒本来就无药可解,我猜你到最后一定会去求那两个老头子。只是我要不是送你一包毒药,只怕那两个老头子也是束手无策。” 谢无双道:“你是故意给我的。”梦魂离微笑道:“你以为呢?”谢无双将面色一肃,道:“那崔天寒呢?”梦魂离惊道:“你见到他了?” 谢无双道:“我把你想的太简单了,却想不到竟这般阴毒。”魔文问道:“怎么回事?”梦魂离柔声道:“无双你别这样,我是真心对你的。我……”谢无双道:“你能忍心杀死一个天天为你魂不守舍的人,你让我怎么能再相信你的谎言?” 梦魂离拉住他的手,道:“我没让你听我的谎言,我让你听我的真心话。其实一开始时,你确实中了我的一种毒,不过是用我口中的毒,又经过重新调制的,所以你才没有中的那么深。因为我需要一个真心喜欢我的人。”说着,将谢无双的手往自己高耸的胸上一按。 谢无双只觉得柔软温热,心头不由的一荡。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她和魔文衣衫单薄,犹如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花化成的仙子。谢无双将手抽回,嘘了口气,向魔文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救魔九?” 魔文道:“若论武功,没人敌得了你的终结神话。只是你就是见了化梵音,恐怕你也下不了手,而且我也不喜欢杀人。你先去救英姿那个小丫头吧,等将她救出来,再去幽冥城找我。” 谢无双心想:“魔文和梦魂离机智多计,我迟上几日赶过去,也并无影响;倒是英姿在唐羽那个恶魔手里,要可怕的多。”当下道:“也好,等我救出英姿,立刻赶往幽冥城去找你们?”魔文道:“唐门的暗器不是徒有虚名的,你要多加小心?” 梦魂离道:“你此去唐门,如探狼窝,非智取不可。你此去,不妨先找唐剑。唐列做了掌门,他处处受熊心节制,唐羽归来后,他在唐门的地位反而更不如以前。如果他肯和你合作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谢无双也知道此去唐门的困难,一听梦魂离此言,心想这倒是一个突破口,遂道:“我去了就见机行事吧。”魔文道:“既如此,咱们就分头行事吧。”谢无双道:“化梵音有时手段也很毒辣,你们也切切要小心。魔文和梦魂离一齐点了点头,彼此不恋恋相别。 谢无双先见过幽家众人,将崔天寒已死之事知会了他们。幽家众人嗟叹不已。谢无双接着辞别了他们,飞往唐门。 唐家庄在半年前被幽家付之一炬之后,现在又被重建的富丽堂皇。这时暮色渐浓,谢无双不敢进庄,飞到一百里外的壁山镇,好好的休息了一夜。次日,饱餐之后,亮翅腾空,隐了身形,飞往唐家庄,四处查探庄内的动静。 唐家堡自经过上次的大劫之后,人口少了很多。行至内庄门口,忽见从庄里走出四个人来,其中二人是唐家的唐翋和唐翧,另二人身着道装,竟是昆仑派的余元和余志。他们彼此拱手道别后,余元和余志便走了出来。谢无双暗道不知道这二人来这里有什么企图?待我跟上去听听,于是隐身随在他们身后。 余元和余志骑着马驰出了唐家堡。余志看了看左右无人,向余远说道:“我看唐门是不想蹚这趟浑水了。”余元道:“咱们现在通知给他们,这任务便算完成了,其他的不用多想,只要为师父们讨得解药,就算大喜了。”二人说罢,挥鞭径自狂奔起来。 谢无双飞临余志头顶上空,双翅一夹,俯冲而下,将余志的双臂一勾,一仰身,大翅一挥,向上冲了二十丈。余志一声惊叫,待反应过来时,已被带到了天上。谢无双现出身来,道:“你若是不想让我将你扔下去,摔个跟头,你就老实点。”余志颤声道:“你若是一松手,我还翻什么跟头,不摔个粉骨碎身才怪!” 谢无双将他带到一个崖角上,出指点了他的穴道,说道:“我现在要问你几件事,你要回答我。”余志道:“你想知道什么就赶紧问。”谢无双道:“你来唐门做什么来了?”余志道:“我师父派我们来请唐列一起对付幽家,为那些死难的同门师兄弟报仇雪恨。” 谢无双沉吟片刻,提起余志,飞到了山下,向余元道:“你若是想救他,就替我去做一件事。”余元见余志被谢无双抓去,正自彷徨无计,听谢无双如此说,忙道:“谢公子,你和英郊是好朋友,我们也是为英郊做事,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又何必开这种玩笑?” 谢无双道:“你再回唐家庄一趟,把唐翋给我带出来。”余元道:“唐门弟子难以招惹,谢公子你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吧。”谢无双道:“我让唐翋前来,只是想和他商讨一件事,并无加害他之心,你就放心的将他带来,不会和贵派沾惹上任何麻烦。” 余元无奈,只得前去。不多时,果然领了一个人来。谢无双一瞧,这人并不是唐翋,而是其父唐剑。他只所以要寻唐翋,本就是为了要接近唐剑。这时见唐剑亲自前来,不觉大喜,遂放了余志。余氏师兄弟不愿再沾惹是非,道声“后会有期,便拍马径自去了。” 唐剑向谢无双道:“不知谢公子找犬子有何事?”谢无双道:“其实我是想拜访唐先生,只因不敢贸然唐突,故此欲寻令郎,烦作引见。”唐剑哈哈笑道:“谢公子,咱们怎么说也有过数面之缘,你又何必这么客气,走,咱们先找个地方,边喝边谈。” 第358章 谢无双随他进了唐家堡,步入一家酒馆里坐下。唐剑向掌柜大声道:“唐刊,将你们店里的好酒和好菜多上些来,然后记在我的帐上。” 只见店老板走过来,笑吟吟地道:“三爷,你现在已赊欠了本店一百七十一两银子了,您啥时候还啊?”唐剑道:“去去去!你尽管上菜来,竟然当着我的客人说这些,区区小钱,你难道还怕我少了你的不成,我待会马上让小皮子给你送过来就是。”那老板唐刊这才作罢。 唐剑向谢无双笑道:“谢兄弟,您见笑了。” 少顷,唐刊端着一瓶酒和三道菜,摆了上来。菜虽不多,却非常的精致,香味扑鼻。谢无双的肚子不由得叫了两声,笑道:“见笑了。”唐剑道:“唐刊这里的酒菜有两个特点,一个是贵;一个是好。为了能尝到他的好菜,我倒是舍得花掉几两银子。”二人谈笑着对饮了两杯,唐剑道:“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谢无双道:“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唐剑道:“说说看。”谢无双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个朋友被贵派的唐羽给抓去了,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下,她被抓在了哪里?”唐剑“哼”地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道:“唐羽为我们唐门立有大功,你这不是让我和她作对么?” 谢无双道:“但是唐羽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如果她做上唐门的掌门,到时定将使唐门成为众矢之的;而且唐羽也知道了那条密道的事情。”他是从子文那里得知这件事的。唐剑不由地浑身一震,随后笑了笑,用作掩饰心里的不安,道:“有劳你费心了。”说完这话,谢无双倒了下去。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进来了一人。这人一身黑装,面罩黑纱,正是唐羽。 唐剑道:“你真是神机妙算,不然咱们也不能轻易的将这小子给擒住。”按辈份来说,唐剑是唐羽的叔叔,但他对唐羽是万分的恭敬,甚至还有些拘禁。唐羽道:“这小子一踏进唐家堡,我就感觉到了他,所以劳烦叔叔将他引进来。” 唐剑道:“那咱们怎么处置这小子。”唐羽道:“先不忙,这小子问你的这些事,其实好多人都在心里头猜测,这会儿我不妨和你聊聊。”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唐剑道:“你何必相信那些流言。”但他见唐羽坐了下来,也只得跟着坐下,并暗暗按住腰间的三枚蒺藜,以防不测。 唐羽道:“咱们唐门形成今日之势,不知先人付出了多少心血。每个人有些私心,也是难免得,但总算也过去了。我希望叔叔以后能以大局为重。唐列叔叔年事已高,而且身上又有了伤,我想以后唐门还是劳您来主持大局吧。”唐剑惊喜万分,又有些不信,支吾道:“我,我哪堪当此等大任?” 唐剑挥手止住他,道:“先将谢无双送进寒星窟吧,这一次可千万别让他跑了。”唐剑在店外找了辆车,把谢无双拉进唐家庄,派唐翷和唐翋将谢无双抬到寒星窟的地牢。 半年前幽家围攻唐家庄,凤鸣用飞光斧几乎将寒星窟震塌。后来唐门弟子将窟中的砾石掏运出来,里面的空间不但拓展了许多,而且唐刖命人向下挖掘,建成了一座地下楼阁。 唐翷和唐翋通过七道关卡,方进了地下的一座石室。室内灯火通明,桌椅齐备,床上坐着一个女孩儿,正是英姿。英姿一见谢无双,先是一惊,接着笑道:“终于有伴啦!” 唐翷道:“原来你寂寞啊,为何不早说,我来陪你。”说着伸手向英姿下巴上摸去。突听一个声音道:“她不需要你陪。唐翷只觉一股强劲的电流,自腰际涌向全身,浑身立刻痛麻难耐,一阵抽搐之后,倒了下去。 唐翋见谢无双电倒了唐翷,伸手向腰间革囊摸取毒蒺藜,被谢无双扑上前去电倒在地。谢无双扭头向英姿道:“咱们换上他们二人的衣服。” 英姿一时间被惊呆了,听他如此说,怔道:“换衣服?噢噢噢!”上前将唐翷的外袍脱了下来,又将自己头上的珠钗发簪,尽皆拔除,将满头乌云束到顶上。谢无双提起唐翋道:“带我们出去。”唐翋道:“你杀了我吧。” 谢无双运起终结神话,一溜寒光对着石凳削去,石凳立刻只剩下了半边。向唐翋威胁道:“我无心伤人,但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我可不一定哦!”唐翋见谢无双有这般神奇的武功,只吓得心胆俱裂,为求活命,连忙点头答应。谢无双隐了身形,右手抚住他的后颈,三人向窟外行走。 到了一片台阶前,唐翋在旁边石鼓上敲了三下,上面石门裂开,露出一人,道:“快上来。”三人走上去。那弟子道:“你哥哥呢?”唐翋道:“他在下面取点东西,马上就上来。”那弟子在英姿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一阵,道:“这个人呢?我怎么瞧着这么面生?” 谢无双见他起疑,陡然现出身来,上前捂住他的口鼻,右掌按住他的风府穴,发出激电,那弟子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倒了下去。 唐翋抽身欲逃,谢无双上前一把将其拽住,道:“我还没走,你就想逃,太没义气了吧。”三人继续往前走,过了片刻,又行到一道台阶前,唐翋又像方才那样,在石鼓上敲了三下,上面石门打开。但三人方走上去,突然间灯火全熄,石洞内一片漆黑。谢无双道:“怎么回事?”唐翋道:“我也不晓得。”谢无双道:“难道这里没有人看守吗?”唐翋道:“应该没有。” 谢无双道:“既是没有人,咱们就继续走。”唐翋道:“我看别走了?”谢无双一惊,道:“你什么意思?”唐翋道:“这里污七八黑,而且又有机关,一步走错,便有性命之忧。我看你还是放了我,我向唐伯伯求个情。”谢无双道:“谢谢唐兄的好意,只要我没有被他抓住,我是不会放弃的。英姿你拉住我的手。”却没有人应声。 第359章 谢无双大吃一惊,急道:“英姿、英姿……”连喊了数声,仍然不见回应。谢无双打出火折,借着火光四下寻视,英姿已不知去向。 谢无双推开唐翋,朗声道:“唐羽你来了吧?”后背几处穴道骤然一痛,竟被重指力封住,火折掉在地上,周围又是一片漆黑。唐羽哈哈大笑,道:“只要你进了这里,就别想出去了。”谢无双笑道:“只要我不死,就有机会。” 魔文和梦魂离驾着云头到了飞碧崖下,这一带树木丛杂,怪石嶙峋。二女知道幽家能人甚多,不敢贸然上去,于是寻了一个避风的荒僻处,化作原身,一只如雪般的九尾白狐和一条翡翠雕琢般的眼镜王蛇,伏身歇息。梦魂离道:“老三恁也任性,总是不听劝,你做姐姐的,也不好好的劝导劝导。” 魔文道:“她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小就这样惯起来的,我哪说得了她?”梦魂离道:“那个华梵音平时是寄宿于少林寺的,怎么会在这里?”魔文道:“他在幽家虽然无职,不过他的母亲是幽冥公主,所以他时时会回来观察着幽家的情况。” 正在这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嘶,接着又响起一阵“簌簌簌”地踏雪声。梦魂离道:“不知道谁来了?我们怎么办?”魔文道:“藏好了,不要被人发现。”话未说完,但听嗖地一声,一支响箭从一片山石后射了出来,但听“吱”地一声,正中一只野兔。 只听一个女人的声音,笑道:“哈哈,我射中了。”接着奔过两骑马来。只见马上坐着两个中年男女,均是外罩大黑披风,内着彩缎棉服。梦魂离认得这二人是幽家新任幽冥城主上官英狐以及朱雀堂堂主慕容菁儿夫妇。 这夫妇二人打情骂俏着走了过来。慕容菁儿俯身,抓住插在野兔上的箭,将野兔提了起来,塞进革囊。上官英狐忽然长叹了一声。 慕容菁儿没好气地道:“怎么了?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闲,开心的玩上一次,干吗长吁短叹的?是不是你那个狐狸精情人让化梵音带走了,你是不是有点肝肠寸断?”上官英狐口“啧”地一声,道:“你又来了,当时那姓魔的丫头见你来了,故意气你,来挑拨咱俩的关系,你却甘上其当。” 慕容菁儿“哼”了一声,露出将信将疑地样子。 魔文和梦魂离在隐在一旁,听了甚是奇怪:魔九几时成了上官英狐的情人了?只听上官英狐道:“我叹的是凤鸣独来独往,子文自己为政……” 魔文和梦魂离见他口气中深有埋怨之意。忽见前方又“嗖”地一声,窜出一只野猪来,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吃了一惊,慕容菁儿连忙搭弓放箭,那只野猪应声而倒。走上前时,只见野猪身上竟插了两只箭。上官英狐道:“还有谁在这里?”话声未完,又跳出两个人来。 梦魂离一见那二人,颇觉惊异,低声道:“司马玮和熊欢,这两个人怎么在这里?啊,知道了,他一定是投奔龙啸天来了。”只听上官英狐笑道:“原来是司马兄。” 司马玮拱手施礼,道:“上官城主。”上官英狐道:“司马兄看敝教和黑龙帮相比如何?”司马玮但笑不语。熊欢在侧说道:“若不是我爹被梦魂离那个贱人迷住,我们也不至于流落至此!” 梦魂离听说,不由地大怒,冲动之下,在树丛中一动,立刻被上官英狐等人察觉。熊欢道:“好美丽的狐狸啊?”慕容菁儿张弓搭箭,嗖嗖两声,向那只九尾白狐连发两箭。魔文和梦魂离不敢在此时化回人身,仍以原身窜了出去。 慕容菁儿和熊欢看见青蛇,一齐“哎哟”了一声。慕容菁儿又挽弓欲射,上官英狐道:“不要射,你知道我是喜欢狐理的。”慕容菁儿道:“我看你是心疼那个狐狸精了吧?现在大冷天的,我正需要一件狐皮大衣。”上官英狐飞红满面,道:“你……” 魔文大怒,奔至一隐蔽处,现出人形,走了出来。 慕容菁儿醋海翻波,冷笑道:“上官英狐,你厉害啊!不但勾搭上人家的妹妹,让人家大老远的来找你,而且还将人家的姐姐也勾来了。我说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射她?敢情你早就知道是她,上官英狐,你还有何话说?”最后一句声色俱厉。上官英狐见魔文出来,也吃惊不小,一时间百口莫变,支吾道:“我,我……” 魔文故意气慕容菁儿,微笑道:“这只怪你不会讨好老公。”女人对这种话最是敏感,慕容菁儿立即追问道:“你什么意思?”梦魂离走过来,接口道:“我姐姐说你姿色丑陋,床上功夫不行,老公对你乏味啦。” 慕容菁儿被这番话气的要发疯,仰天长啸一声,从马上纵身向梦魂离扑去,同时鬼灵剑也已递出。梦魂离侧身一避,抛出右手一抖,甩出了一条丈长的青鞭,向慕容菁儿的腰上缠去。 慕容菁儿所练的也是鬼影剑法,待见青蛇鞭卷来,连挥数剑,向青蛇鞭上斩去。慕容菁儿向后一带,青蛇鞭收了回来。慕容菁儿的剑极快,顺势一剑,挑向梦魂离的小腹。梦魂离挥手在慕容菁儿的剑上一拍,娇躯飞起,在慕容菁儿的头上翻了过去。 慕容菁儿的鬼影剑法虽不及慕容白练的那般出神入化,但作为冥界的一件极上乘的武学,实有鬼神莫测之妙。只见她步法微错,剑光径直向梦魂离飞斩了过去。众人见她的剑本在身前,不知如何隔着身子,飞到了身后。 梦魂离双掌探出,去夹来剑,她这一招奇快绝伦,正夹个正着。但不知怎得,慕容菁儿的剑,却忽地从她的手里跑了出来,并直向她的颈上削去。梦魂离大吃一惊,连续空翻疾避,但她已完全被动,整个空门完全处在了慕容菁儿的剑锋之下。 魔文向上官英狐道:“我妹子来过这里是不是?”上官英狐觉得这个女人虽然不似梦魂离艳绝凡尘,但也绝对是一位天姿国色,而且她的眼睛、语言都充满了一种温柔宽厚,以至于不得不答她的话:“她确实来过这里,不过被化梵音带走了。”魔文上前一步,关切地道:“化梵音将我妹妹带到了哪里?” 第360章 凤鸣突袭少林寺 突听一声娇叱,梦魂离的大腿上挨了一剑,接着扑倒在地。慕容菁儿上前一剑,刺向她的前胸,忽听司马玮道:“住手!”慕容菁儿冷哼一声,不予理睬。司马玮晃身到了慕容菁儿近前,挥剑将她的剑架住。 慕容菁儿怒道:“你想做什么?”司马玮道:“看在熊帮主的份上,我不能不救她。”慕容菁儿道:“那好,是你找死,怪不得我。”话声中,已向司马玮连刺了三剑。 司马玮且战且退,向魔文道:“你妹妹不在这里,我看你们还是走吧!”魔文身形一闪,挥剑挡住慕容菁儿的剑,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寻我妹子,你不必和我们胡闹。”上官英狐道:“化梵音带着你妹子去了少林寺,你到那里去找她吧!”魔文拱起手,微一躬身,说道:“打挠了,告辞!”扶起梦魂离,踏雪践迹去了。 慕容菁儿见二女离去,恨恨地瞪了上官英狐一眼,拨马独自去了。上官英狐急道:“哎……,唉!” 司马玮道:“你还是追上去劝劝吧,免得嫂子生气。”上官英狐道:“不用了,她气上半晌就没事了,老夫老妻了,早就明白她了。”说着径自笑了。 司玮沉吟片刻道:“我久闻贵教林总管的大名,一直想去拜访,却不想他却闭关了。” 上官英狐登时警惕了起来,目光中透着探寻之意,看着司马玮道:“你要去见他?”他对司马玮来投奔龙啸天,本就心存怀疑,认为来此必有他图,此时听他这般问,心里立时警觉起来。 司马玮见上官英狐目光中透出敌意,勉强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一次前来投奔师父,本就是不想再涉足江湖事,上官城主你不要误会。”上官英狐笑笑道:“哪里哪里?”二人闲谈两句,司马玮便告别,挽着熊欢到别处玩去了。漫漫银妆,只存上官英狐一人。 上官英狐猛然想起一事,一股凉意不由得寒进了骨子里。林康是幽家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从长期来看,大总官之职,可谓是幽家权力最大的职物,教皇之位虽说高过大总管,但是教皇之职的任期却要比大总管要短的多,林康却么会突然闭关练功?而且闭关场所也无人知晓? 正在这时,忽见天上一道红光向北划去。上官英狐惊道:“飞光斧!这是打向什么地方的?”正在惊异间,教皇宫响起了钟声,这是教皇紧急招唤的讯号。上官英狐暗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飞身上马,扬鞭急驰了回去。 上官英狐进了教皇宫只见赵异志、公孙战、杜衡、齐定国等黑水旗高手云集,另外还有白气旗掌旗使雀鹰扬、紫电旗掌旗使兰登、鬼影堂堂主林嘉辉,副堂主林嘉煌、他的妻子慕容菁儿也坐在那里,见他走进来,立时气鼓鼓的扭过头去。上官英狐向凤鸣躬身施礼:“属下上官英狐参见教皇。” 凤鸣道:“嗯,正在等你。”上官英狐道:“不知教皇召集大家有何事?”凤鸣道:“去少林寺夺取舍利塔。” 上官英狐大吃一惊,道:“以属下之见,此事要慎重一些,那舍利塔是少林寺的镇寺之宝,若是这般去取,势必大动干戈,而上次各大派围攻幽冥城,少林寺也没有参与……”他说到这里,便不敢再说下去,只因他看到凤鸣的目光中透出一种可怕的光芒。 凤鸣站起身来,踱着步子,淡淡地道:“对于潜在的敌人,就要先发制人,只要把这些大派分解成数个小派,我们幽家才是真的安全了。兰堂主和两位林堂主留守幽冥城,其余各位全跟我走。”说到这里,又顿了顿,向上官英狐道:“你和慕容堂主也留下吧,飞碧崖不能太空虚。”说着向宫外行去,其余众高手也起身跟了出去。 公孙战征集了五千黑水旗精锐,在崖下练兵场整装待命。凤鸣取出聚魂斗,将众弟子收进斗内。聚魂斗内犹如世外净土,众弟子可在里面玩乐修养。因此斗有这般玄妙,是以被用作远途调兵之用。 凤鸣收斗入怀,撑起天魔翅,风驰电掣般飞往少室山,一临少室山顶,向下俯瞰,但见化梵音修行的后院,已被自己的飞光斧砸成了大坑,少林寺众僧正自慌乱作一团。凤鸣目睹此景,心中暗喜,遂将幽家军团放出。 这些弟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全是训练有素的,一从聚魂斗内出来,落至地上,便分散开来,各归各队,按预定方案去执行任务。这个方案是赵异志根据谍影堂绘制的少林寺地图,精心筹划的,对于黑水旗各队,执行何种任务,均有精确的布置。 少林寺众僧见幽家弟子骤然而至,来不及布阵,便被黑水旗各队分散隔开。 凤鸣为防化梵音不死,一放出幽家军团,便径直奔往后山,寻找化梵音。奔至后山,先驱散众僧,将后山寻了个遍,却不见化梵音的踪影,心下暗暗纳罕:“逃了?不会,以他的性格,宁死也不会逃生。被埋在下面了?以他的身手,也决不会是这样的死法,否则,也太令我失望了。还是他根本没有回来,从而躲过了这一劫?”心中正自疑惑,忽觉背后有异,连忙横掠闪闭,但听方才站立之地,“嘭”地一声,石木纷飞。急回头看时,只见化梵音走了出来。变色道:“千手如来神掌。” 华梵音的这一掌实在是无声无息,只是他所练的是至阴至寒的武功,是以对温度非常的敏感,方才只是觉得背后有一股温暖之意,再加上他知道化梵音是世上罕见的高手,本来就心存戒备,这才及时躲开,如若不来,这一掌非受重伤不可。 化梵音作色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凤鸣道:“我只是要向少林寺借一样东西,想来你一定会阻止,所以只能先杀了你。”化梵音道:“很好,很好!”化梵音修为极高,三觉圆满,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凤鸣从他这两句话,已听出他此时必已怒极。 第361章 二人不再说话,均知对方若是这一出手,定然非同小可,当下闭目凝息,暗自戒备。忽然华梵音面前一闪,亮起一片光华,化梵音在这瞬息之间,竟然消失不见了。光华闪过,凤鸣眼前呈现出另一番世界。 凤鸣知道这是化梵音的虚幻大法,若不立刻反击,自己的神志便会不由自主地陷于进这个鬼蜮的幻觉世界,当下大喝一声,向着眼前的万丈深渊,一记寒冰掌拍了出去。眼前的一切瞬然不见,但就在这时,空中飘来四个宫装美女,向他打来。这四女身才高挑,气质不凡,一人怀抱琵琶;一人端着古筝;一人持笛;一人持二胡,招式幽雅,但却招招阴狠毒辣。凤鸣连发四掌,四女又化作泡影。 凤鸣心下大骇,真没料到化梵音法术如此高深,自己若是被他所制的幻影缠住,那自己早晚要被他累死,而他却完全立于了不败之地。我必须尽快找到他的隐身之地。当下左发一掌、右发一掌,打的旁边枝木纷飞。 突然身前五丈处,又现出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衣白如雪、乌云高髻、面白如霜,手握长剑,正冷冷的瞪着他。凤鸣一瞧,这个白衣女子竟是魔九,冷笑道:“化梵音我看你能变出多少幻影。” 魔九冷冷地道:“还我惑心魔血。”凤鸣一怔,道:“你什么时候将惑心魔血交给我了?”魔九声道:“你还想抵赖?”娇叱一声,拔地而起,同时长剑已然出鞘,直指凤鸣的咽喉。凤鸣见其来势如电,声势如雷,连忙向右横掠四尺,避过锋锐。同时拧身,戳出二道冰阴指。 魔九一剑不中,但后面的剑招,却连绵不绝的如潮水般施展了出来,向凤鸣一阵疾攻,且招招致命。凤鸣万料不到这个妖精,竟如此凶悍。二人斗了数十回合,凤鸣心下焦躁,我来此本为夺取舍利塔而来,怎么能让她这么纠缠。当下连使杀招,意欲立毙魔九于掌下。 正在这时,魔九身侧忽有一道金光一闪,化梵音现出身来。向魔九道:“你下去。”魔九道:“我要办我的事,谁也不能拦……” 化梵音向魔九天灵穴一指,一点金光射了进去。魔九当即昏倒在地。凤鸣道:“既然你一定要阻止我,那下面将要死的,将是我们其中的一个。”化梵音冷冷地道:“你认为其中会有我么?”凤鸣叉开马步,双臂抬起,浑身冒出寒冷的白气,接着白气愈来愈大,几如一座小山。 化梵音道:“冰河传说,果然威力非凡。但是你也要尝尝我的佛法无边。”身后闪出一片金光,其中隐着一个巨大的金佛,梵音如雷。 二人同时双掌拍出,“啪”地一声,双掌相交,竟对起掌来。拼了半个时辰,凤鸣但觉化梵音的内力虽然并不骤急,但却缓缓的向自己一点一点的进逼,遂连忙运劲反击,随即又扳回颓势,但过不多久,自己又渐渐处在了下风。 凤鸣忙又运劲抗击,如此反复四次,心里叹道:“化梵音果然强我许多。”正在这时,化梵音痛哼一声,回头看时,一柄剑从腰上刺穿过来。回头看时,只见魔九恨恨地看着他。化梵音从凤鸣这里撤了掌,反手一掌,将魔心击得向后倒飞了出去。 化梵音接着一闪,骤然不见,接着在三丈处现出身来,他伸手向后背上摸了一下,满手是血。目光转处,只见魔九面色煞白,以剑拄地,弯着腰不停的喘气,手中的剑尖上还滴着血。化梵音暗道:“我给她刺了慑心针,怎么还能行动自如?”身子一闪,到了魔九身前。魔九不及反抗,便被化梵音点了穴道,接着移形换位,一声响,二人消失不见。 凤鸣惦念着寺前的战事,忙回到了寺前,但见月空和赵异志正斗在一起;月悲、月苦二人双战公孙战;其他首座,分抵齐定国、杜衡、荀郎、朱灵通、徐正芳几个万夫长。少林僧众几次欲要结成少林罗汉阵,却均被幽家弟子拼死冲开。 凤鸣施展移形换位身法,身形数闪,到了月空的背后,一指点在了月空后背的神道穴上。月空只觉浑身冰冷酸麻,再也无力对敌,立刻倒了下去。 少林众弟子见凤鸣擒了月空,斗志尽失。赵异志见月悲和和月苦合战公孙战,于是分开月悲。月悲较之月空武功稍逊,二人斗过三十回合,月悲便挨了赵异志一剑。公孙战有金刚不坏之体,一杵见月苦震了出去。凤鸣来回偷袭,不消片刻,点倒了七八人。 月悲大叫:“魔教贼子,你们今日想挑了少林一派吗,咱整个少林派誓与你们周旋到底。” 赵异志大喝道:“我等来此,非有他意,只是想借贵派的舍利塔一用,待明年此时,定然奉还。如果各位仍然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千年古刹难免玉石俱焚。” 少林众僧心中均暗道:“我少林寺享誉武林上千年,你们欺上门来,我们若是屈服,少林派日后在江湖上颜面何存?”月尘道:“你们少作梦。” 罗汉堂首座月难观看当前情势:方丈被擒,其他弟子十之八九带伤,如果继续下去,少林一派之怕真的会被幽家连根拔起。权衡轻重之后,当机立断,说道:“全部住手。”此时厮杀正酣,没人听到他的劝阻。 月难运起狮子吼,高声道:“少林弟子听令,全部住手。”这一声,声若洪钟,势若惊雷,在群山中来回激荡。众弟子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幽家弟子也跟着住了手。 月悲疾步趋至月难身前,责问道:“月难师兄,你要做什么?”月难掌立当胸,道:“没必要为了一件舍利塔,而生灵涂炭。”月悲瞪了月难好半晌,方长叹一声,仰面大哭着跑了出去。 月难命一弟子取来舍利塔,递与赵异志。赵异志伸手来接,月难却将手一缩,道:“你们真的肯再将此物还回来?”赵异志转头看向凤鸣,似是要寻求他的意思。 第362章 凤鸣满目忧色,道:“不但将此物返还,我还会将本教的达摩禅杖作为酬谢。”月难双手颤抖将舍利塔交过。凤鸣双翅一展,幽家人众化作一道黑气,钻进了他的身上。霎时间,消失于天际。 谢雪痕在伏龙岭游玩了两日,英郊忽然回到观里,邀约谢雪痕和凤舞一起去少林寺。谢雪痕道:“去少林寺做什么?”英郊道:“少林寺乃天下武林之首,剿幽家少了少林怎么行?” 谢雪痕冷笑道:“你要学熊霸天么?”英郊不快的道:“你怎么能拿我和熊霸天比?”谢雪痕道:“熊霸天上一次带领武林各大派,齐聚少室山下,也没能将少林僧众请下山,你又何必去招惹他们?” 英郊道:“但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少林寺只所以不肯参与,只因不想让熊霸天称霸。而这一次,咱们联合各派是为了替被幽家杀害的各大派弟子报仇。反过来说,上一次各大派都实力充足,熊霸天还调集了官兵,而这一次,各派元气大伤,朝廷也不会派兵来相助,如果没有少林派的支持,咱们根本就不占优势。” 谢雪痕心下暗想:“少林寺的月凡大师曾对我有救命之恩,英郊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看着他们之间妄动干戈,少林同音便罢,如若不肯,我就设法使他们不起冲突。”于是说道:“那咱们就到少林寺去一趟吧,不过万一人家不答应,咱们不可以勉强人家。” 英郊点点头道:“当然!” 此处离着少林寺将近一千三百多里,再加上积雪路滑,英郊、谢雪痕、凤舞行了半月方到了少室山下。三人上了山顶,但见寒山古寺,洁静清幽。院门四周积雪已被扫除。谢雪痕上前拍响山门,“吱呀”一声,山门打开,走出两个小僧。 谢雪痕认得其中一个小和尚,正是三年前他和谢无双投奔少林寺时,招待他们的明尘。 谢雪痕笑道:“明尘师父你好啊?”那明尘双手合十,向他们三人瞧了一眼,道:“你们三们来此有何事?”谢雪痕见他神色悲伤,心生诧异,于是不再说笑,道:“我们是来拜见月空大师的。”明尘道:“三位稍等,我去通报一声。”过了片刻,回来道:“三位请进来吧!” 三人进了大雄宝殿,只见月悲、月苦、月尘正站立厅前,迎接他们,待他们走到近前,双手合十行礼道:“三位光降,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英郊、谢雪痕、凤舞还礼落坐,见三僧神色黯然,心下均是暗暗纳罕。谢雪痕道:“不知月空大师何在?”三僧互望一眼,月悲长叹一声,道:“方丈师兄已经圆寂数日了。”谢雪痕大吃一惊,失声道:“方丈大师因何圆寂的?” 月尘道:“三日前,幽家教皇凤鸣先用飞光斧击伤了化梵音,又率领幽家大队人马突袭少林寺,重伤了月空大师,夺走了本寺的镇寺之宝舍利塔。月空师兄伤重不治而死。”谢雪痕切齿道:“又是他。” 英郊作色道:“凤鸣实在是猖狂,大师能说说当时详情?” 月尘道:“当日我等正在默诵经文,忽然后山一声巨响。贫僧等人急忙过去观看。却见化梵音修行的后院变成了一片瓦砾。不过幸好他只是受了伤。两个时辰之后,幽家魔头凤鸣飞了过来,用聚魂斗调来数千幽家高手和幽家军团。”说到此处,长叹一声,道:“月空师兄中了凤鸣的寒冰指,伤重不愈而死。” 英郊听说魔九受伤,动容道:“化梵音他现在在哪里,能否容我一见?”月尘道:“施主请随我来!”谢雪痕道:“我也去看看。”月尘领着三人,出了大殿,向东穿过一条走廊,到了一个月牙门前,道:“三位请进!” 三人进了院子,正屋是三间禅房。三人走到门前,房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只见魔文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见三人,说道:“你们怎么来了?”英郊道:“原来你也在这里?” 魔文拭泪道:“我和梦魂离先去幽冥城去找老三,后来听说她被化梵音抓到这里来了。所以也就急忙赶了过来。但是不想中途耽搁了一下,小妹就伤成这个样子?”抬起衣袖,拭去面上的眼泪。 三人走进室内,只见魔九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无声无息。英郊恨声道:“是华梵音将她打伤的?”魔文点点头。英郊怒气勃发,道:“华梵音现在在哪里?”魔文拭着眼泪说道:“你不用去找他,而且也只有他才能救老三?”英效只得作罢。 谢雪痕很想见见化梵音,便借故和凤舞出去,控望化梵音去了。英郊趴到魔九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一切都怪我,是我弄丢了惑心魔血,却让你一个去找,才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魔文气道:“你现在说这些个屁话,有什么用?你早干吗去了?英郊,我告诉你,老三要是有个三长两断,你别想着我能放过你?”早年魔域鬼母一直闭关练功,魔九便由魔文一手带大,所以他们名为姐妹,实如母女。英郊不言不语,任凭魔文责骂。 魔九虽听不到他们二人争吵,神志却非常的清醒,忆起那日,她潜上飞碧崖教皇宫后山崖,去寻找凤鸣的住处,盗取血观音。 崖上雪景怡人,苍茫壮观。正在忘情浏览,只听山坡后有两个人,喜喜哈哈的走了过来。她连忙隐在树后,也不知道那个男的说了句什么,只听那女的笑道:“扯你娘的臊,什么屁事?”说话间二人转了过来。 魔九见这二人是上官英狐夫妇,没想到这两个在江湖上大名鼎鼎地人物,私下竟然这么风趣,不由得笑出声来。上官英狐夫妇武功极高,耳目也极聪敏,一听似有人笑,立时警觉,喝道:“谁!出来!”魔九见行藏曝露,只得出来。 上官英狐认得她,遂问道:“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魔九灵机一动,面现媚态,浅浅一笑,嗲声道:“你不是说让人家来找你嘛?现在你老婆在身边,你就不承认了是不是?我可不管,反正是你让我来的,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第363章 化梵音生擒魔九 慕容菁儿素知魔九性情冷漠,不苟言笑,却哪里知道是她的恶作剧,诬赖上官英狐?当下勃然大怒,叱道:“上官英狐,你胆子不小哇,还竟然将她约到这里来?” 上官英狐辩白道:“没有的事。”慕容菁儿道:“人都已经来了,你还抵赖?你当我是傻子啊,这么好被你骗,好,你们这对狗男女就尽管在这里开心吧!”说罢,气哼哼地去了。 上官英狐想拦又拦不住,霍然转头,瞪着魔九,“呛”地一声,拔出了飞狐剑。魔九嘴角一翘,冷笑道:“还不上去追她?”上官英狐哈哈大笑,说道:“有你这么个美人,大老远的来找我,我哪能啥你而去呢?”还剑入鞘,就笑嘻嘻的去牵她手臂。 魔九面色一肃,冷然道:“你少来。”亮起心寒剑,“嗤”地一剑,向上官英狐当胸刺去。上官英狐侧身横剑相格,嘴里笑道:“女人有时真是让人猜不透,有时爱你爱的发疯,有时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唉!” 魔九知道他是在讥讽自己方才的笑语,面上飞红,艳若桃花,手上的长剑,更狠了三分。向下一斜,向他腰上切去。魔九的武功和上官英狐不相伯仲,上官英狐故作轻松,这一下顿时落了下风,而且还差点挨上她一剑,心中遂不敢再存有轻视之心,拔起剑来,凝神对敌。 二人翻来覆去斗了一百多个回合。斗至分际,忽见右侧二十丈处多了一个人,这人身材颀长,金发披肩,金缎子的衣服上绣满了佛像、佛手、莲花、万字等佛家之物。这袍子本是俗家款式,但是加了这些饰物,随增添了不少释门的意味。 上官英狐见化梵音正手持念珠,注视着他们,微微有些尴尬,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自己适间的轻佻言语被他听到了没有。当下跃出圈子,向化梵音笑道:“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我现在又有急事要办,化兄,你就代我处理一下吧!”说着拱手一揖,一个纵身,径自去了。 魔九瞪了化梵音一眼,拧身便走,而且是朝着幽冥宫的方向,但没走几步,只见化梵音背对着她,出现在她的身前十丈处。魔九心里暗暗骇异,她竟没有看清化梵音是如何在前方出现的,就好像他在那里待了好久了一般。江湖上有一种移形换位的身法,是轻功里面最高深的,但即便如此,也可感觉到对方的运动。 魔九自知自己的武功在江湖上完全可以位列江湖第一流高手之列,而化梵音的这种身法居然让她一点也感觉不到,可见化梵音的这种身法比起移形换位来,不知要快了多少倍。 心里不禁凉了半截,将剑抓紧了些,硬着头皮从化梵音身侧走过。但没走几步,化梵音又出现在了她的身前,这一次是五丈处,比之适才近了一半。魔九急忙回头,化梵音却正在自己的面前。 魔九的后脊霎时一股冷气冒了出来,这一次她的脚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半分,心里暗忖,这人太神秘莫测,在他的手里,我决讨不得半分好处。但是,难道就被他这样吓回去么?也不知怎得,嘴里不由的脱口大叫一声:“你想怎样?”当一个女人长时间被这个男人征服,自己无法逃脱他的掌握时,那么她就会对这个男人萌生出一丝奇异的心理。 她也不知是怎样拔起了心寒剑,“嗤”地一声,向化梵音劈了过去。她的剑名为心寒,和她的心一样冷,刺出的这一剑,不但冷,而且毒。她一剑下去,竟然得手,但是没有血,化梵音好似石雕般的被她一劈成为两半,跌倒在地。 魔九大为骇然,化梵音竟这么容易被她杀死,她踢了一脚尸首,那堆尸首却化成了一堆金子般的粉未,旋风般卷起,在她身前又还原成了化梵音。魔九心下大骇,这种武功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谅母亲也未必有如此神通。 魔九上去“唰唰”两剑,将化梵音斩为两段。化梵音又重新复原。 魔九嘶声大骂:“****你爹!不管你有几条命,姑奶奶也要杀了你。”但就在这时,忽然间头顶一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待她醒来时,已经在少林寺的斗室里,化梵音就在她的身旁。魔九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化梵音道:“少林寺。” 魔九问道:“你将我带到这里做什么?”化梵音道:“你杀气太重,需要用佛法化除你的杀气,不然早晚会惹火烧身。”魔九翻身下床,道:“用不着!咦,我的剑呢?”左右寻视,她心爱的心寒剑就在茶几上。 魔九提剑便走,化梵音横臂拦住。魔九怒极,“呛”地一声,长剑出鞘,顺势向化梵音臂上斩去。化梵音一惊,他倒真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凶顽,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将臂一弯,去拿她手腕。魔九用的虽是长剑,但她的剑法精妙,在这狭小的斗室里仍然发挥的淋漓尽致。 化梵音一时之间,竟拿她不住,心道:“当日我若不是趁她不备,用幻觉神功偷袭她,倒还真不容易擒她。” 二人又斗了五六十招,化梵音右手探出,捏住了她的剑尖。魔九奋力拔剑,竟如蝼蚁撼大树,抽不出分毫。魔九道:“你到底想作什么。”化梵音道:“你现在心上有伤,需要罚你背诵五十部佛经,才可以放你走。” 魔九道:“我看你不像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化梵音道:“我从来不开玩笑。”魔九道:“那你何必跟我开这种玩笑?”化梵音道:“你认为这是玩笑么?” 魔九道:“我对佛这玩艺,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居然让我背诵什么狗屁佛经。”化梵音道:“你对杀人有兴趣,难道就可以由着你随便去杀人么?若是背不出这五十部佛经,你休想走出这里半步。” 魔九冷哼一声,骂道:“神经!”松开剑柄,扭身就走。但一开门,化梵音却正背对着她,堵在门外。 第364章 魔九被囚少林寺 魔九无法,只得伸手接下了化梵音递给她的金刚经。她本以为以自己之聪慧,背诵十部经书,也不过尔尔。可是把每部经书翻看一遍,内容多是戒杀、慈悲,因果之说,与自己的脾性格格不入,文字又是枯燥乏味,读了下篇忘上篇,实是苦不堪言。但为求自由,少不得勉为其难,刻苦攻读,精研佛门奥义,心里却把化梵音恶骂加诅咒了数万遍。想起自己曾经惩罚谢无双去读书,今日却轮到了自己被惩罚,也真应了佛门中的因果之说。 不觉过了五日。这一日用过早斋,化梵音在一旁打坐,她坐在蒲团上看愣严经,忽有一种可怕的感觉袭来,随即又听到一种轻微诡异的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们两人都是一怔,魔九问化梵音:“是什么声音?” 化梵音晃身站起,急道:“快离开这里。”魔九道:“我当然要离开。”她还未及开门,化梵音就将她撞了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凤鸣祭起的飞光斧从天而降,化梵音运起全身功力,以护身罡气相抵,但听“嘭”的一声,将一排小屋砸成了一个大坑。化梵音整个人被砸进了最深处。 魔九陡临此变,只吓的花容失色,面红气喘。不一时,那飞光斧又划出一道黑光,直冲云霄,消失于天际。魔九向坑中一瞧,只见碎砖烂瓦,断窗碎屑填了一坑,自己的心寒剑就在坑边,化梵音却不知去向。 魔九猜想他一定是被埋在底下了,心里不由得大喜,但不知怎得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惆怅。她俯身拾起心寒剑,向坑里瞧了两眼,便走了出去。但没行几步,坑里忽然响起一阵“簌簌”声。 魔九不由自主的拧身折了回来,只见化梵音一身金缎般的衣服,被划的破破烂烂,但他身上却没受什么伤。心想,这家伙的命可真大,连飞光斧都没能将他劈死。 化梵音道:“我虽受了伤,但我若要拿你,仍然易如反掌,我劝你还是弃剑投降为好。” 魔九仰天长笑,忽地殓了笑容,恨声道:“你既然没死,我就给你一剑。”反手拔出长剑,“嗤”地一声,向化梵音面上刺去。化梵音的身法看上去并不怎么精妙,魔九的剑竟始终在他身边游走。 魔九大急,将她平生所学的所有精妙剑招,全用上了,却依然奈何不得这人。突听“当”的一声长长的龙吟,魔九的手随着剑颤动了起来。化梵音弹在魔九剑身上的这一指之力,震得她虎口剧痛,长剑几乎抓握不住。 忽然院门推开,方丈月空,带着月悲、月尘走了进来。见到当前形势,三位高僧无不面色大变。月空向魔九道:“请施主放下剑来。化老师伤到没有?”魔九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来了这么多和尚,看来这次自己脱身又无望了,心里更叫恼恨,咬牙切齿道:“大和尚,你们要群殴么,我魔九是不惧的。” 化梵音一个耸身,凌空一个漂亮的“细胸巧翻云”,落在了三位神僧和魔九之间。化梵音向月空道:“速速去招集全寺弟子准备迎敌。”三僧对化梵音敬若神明,也不问情由转身去了。化梵音向魔九道:“你也赶紧走吧。”魔九还剑入鞘,怒气满面的去了。 魔九出了寺门,心里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头时,只见一个巨大的黑鸟一般的人,飞进了寺中,接着整个寺院里便响起了震彻山野的喊杀声。 魔九认得那个黑鸟般的人,正是凤鸣,心想:“正要找他,伺机索回惑心魔血。”轻身一纵,飞檐走壁,掠了回去,只见满寺挤满了幽家军团的弟子。而凤鸣却飞进了化梵音的小院。魔九随后跟了过去,只见凤鸣凌空虚发了一通掌,乒乒乓乓的,将院中树木雪石激的在空中乱飞,而化梵音却不知去了哪里。 魔九随后掠了下去,二人便交起手来。 英郊和魔文默坐了一阵,谢雪痕和凤舞走了进来。谢雪痕向二人道:“化梵音让我们全下山去,魔九姑娘的伤我们不用担心,他自会帮她医治。” 魔九沉吟道:“这个我知道,我只是担心老三的脾气。”过了片刻,又道:“这也由不得她了。对了,我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们。英姿又被唐羽抓去了,谢无双去唐门救她去了。”英郊气的用扇子一拍手掌,变色道:“真是祸不单行。”又向三人道:“你们稍待,我还有要事和几位大师谈。”说着,转身开门出去了。 魔文和谢雪痕又看了看魔九,见英郊还不回来,便和凤舞到了前殿。只见英郊正喜容满面地和月悲、月苦等人拱手道别。一见他们出来,忙道:“几位大师已答应为武林除恶了。” 月悲道:“上一次,熊霸天邀约少林共剿幽家,我少林并未参于,不想凤鸣这个恶魔,却突然对少林寺发难,我等已经忍无可忍!”其他和尚也纷纷点头。谢雪痕见少林众僧已上下一心,暗自叹道:“凤鸣啊,凤鸣,看你将幽家带向了何方?” 众人又闲谈了一阵,便告辞下山。月悲等人送出寺外。 英郊、谢雪痕、凤舞、魔文到了山下。凤舞不愿与英郊同行,便向谢雪痕道:“唐羽心计极深,谢无双决不是他的对手,咱们晚去一时,他便多一分凶险,不如你我二人先行赶去,英兄二人随后前来。” 谢雪痕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你们认为呢?”英郊道:“凤兄说的很对,以唐羽的心计,别说谢无双,就是你我都要小心从事,更何况还有一个更加诡计多端的聂海棠。”谢雪痕听到聂海棠,心里“咯噔”一下,骂道:“我倒把这个狗贼给忘了个干净,那就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说着,便催促凤舞。 魔文说道:“二位稍待。”谢雪痕道:“魔小姐有什么事?”魔文道:“你们不用担心聂海棠,他并不在唐门,我们在来少林寺的途中遇到了他。和他斗了一场,他伤了梦魂离。他还说,谢无双已经被唐羽抓了。” 第365章 英郊道:“梦魂离伤的怎么样?”魔文道:“不算重,她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养伤。”谢雪痕道:“聂海棠要尽快铲除,他多活一天,就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 英郊沉吟了一下,道:“那你们二位先行,我和魔文接了梦魂离一块赶去。”四人就此告别。 谢雪痕伏在凤舞的背上,一声响,飞在空中。不一时,越过崇山峻岭,径往唐家庄落了下。唐门大总管唐刀正领着唐翴、唐翑从门外走进来。一见谢雪痕和凤舞,大喝一声:“什么人?敢擅闯我唐家堡。”三人方探手入怀,谢雪痕如鬼如魅的身法,已到了他们的身前,不等他们抽出手来,已点了三人的穴道。 谢雪痕道:“我们无意杀人,只是前来找唐羽,让她放我弟弟。”话犹未了,便听唐羽道:“是谁找我?”谢雪痕和凤舞循声看时,但见唐羽瘦削的身形,正隐在前屋廊下。 谢雪痕道:“你是不是抓了谢无双?”唐羽道:“不错。”谢雪痕道:“英姿也在你的手里?”唐羽“嗯”了一声。谢雪痕道:“你能否放了谢无双和英姿?” 唐羽嘿嘿笑道:“只凭你一句话就放了他们?江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谢雪痕看了唐刀、唐翴、唐翑一眼,说道:“用他三个,换谢无双和英姿两个人,这样你就占便宜了吧?” 唐羽道:“听起来,好像是我占了一点点的便宜。”谢雪痕道:“那咱们就赶紧交易,我二人也不敢多在贵庄打挠。”唐羽摇头道:“唐门的人做事,向来是脚踏实地,从来不贪图小便宜。尤其是细细算来,占便宜的是你们。” 谢雪痕道:“这话从何说来?我们占了什么便宜?” 唐羽道:“武林中人的价值,在于他身怀的武功之高低。谢无双和英丫头的武功加起来,不知要高过他们三人多少倍,以此来衡量的话,哼哼,你真是把我当作小孩子了。” 谢雪痕道:“错,一个人的价值,在于他对另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假如谢无双没有武功,我即使抓了唐门三十个高手,也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换回来。而你,却不顾忌你们同族的生与死?” 唐羽道:“我这样做是为了将唐门发展的更加壮大,身为唐家人,都应当明白,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义务为家族而牺牲。只有为家族牺牲,才是他们最伟大的荣誉。如果你以为只要抓几个唐门的人,就可以要挟唐门的话,那可真是大错而特错了。”她说的非常的平淡,就像理所当然的一般。 谢雪痕道:“难怪唐门能创下偌大的威名,看来做唐门的弟子,可真不容易啊!” 唐刀本不姓唐,幼时被唐皿收为义子,改名唐刀。这唐刀行事沉稳干练,平时也很低调,并不因掌门对他青眼有加,而事张扬。所以深得唐门上下的敬重。此时听唐羽竟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心中极为愤怒。唐翴、唐翑也是外族人,他们见唐羽自进唐门后,权势竟凌驾于掌门唐列之上,心里颇有抵触。这时听唐羽如此说,和唐刀心意一样,这个臭瞎婆娘,拿我们不当人,着实可恶。但是这种怒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唐羽道:“谢姑娘,只要谢无双和英姿那小丫头在我手里,你就不会伤他们是么?” 凤舞道:“我要做的事,没人能挡的住。唐羽,如果你不放人,我一定将唐门变成鬼门。”唐羽哈哈大笑,道:“这里可不是你吹大气的地方,走,去较量一下。”她双翅一展,如飞鸟般飞上了房顶。凤舞也亮翅追上。谢雪痕大叫,道:“小心她的流金蜂。” 这时也早惊动了唐家的诸多门人,唐列、唐刑、唐刵、唐羿、唐翀、唐刹、唐剑、唐刎、唐剈、唐剘、唐刐、唐削、唐翓、唐翋、唐翷、唐翍等唐氏子弟一齐涌来,各站方位将谢雪痕围定。唐列道:“你们多次擅闯我唐门,简直将我唐门当作无人之地,真是欺人太甚。” 谢雪痕笑道:“唐掌门你说的倒是挺无辜,英姿姑娘也是她自己闯入贵庄的么?”唐列道:“什么英姿姑娘?”原来他对此事毫不知情。唐剑走上前去,和他耳语一阵。唐列抬眼向唐羽斜了一眼,这才点头明白。向谢雪痕道:“那小丫头和令弟的事,过两****会向你交待清除,你和那位凤公子今日暂回吧。 谢雪痕道:“不知尊掌门能做得了唐羽的主吗?”她见唐列对这事竟一点也不知道,而且也不能明确告诉他这事如何处置,是放?还是继续关着。但不想这话正击中了唐列的心中要害,只见唐列面红耳赤地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两日后你来领人就是。你如果再不走,我任凭你武功再高,身法再快,只怕也抵挡不住我唐门的这几千件暗器。” 谢雪痕心道:“这种事还是不试的好!”抬头看时,只见凤舞和唐羽上下翻飞,斗的如火如荼。凤舞的玄火神剑和唐羽目中的毒汁在空中穿来穿去。 谢雪痕暗想:“真是奇怪,怎么不见唐羽放起流金蜂来?”其实凤舞也在疑惑唐羽为何不放流金蜂,他的武功和唐羽本就不分轩轾,但是心中对流金蜂存着忌惮,一担着心,就不敢倾尽全力,不一刻变处于劣势,几近被动挨打的局面。 谢雪痕际此景况,知道今日是救人无望了。向凤舞喊道:“咱们走。”凤舞将双翅一夹,俯冲而下,提起谢雪痕,飞离了唐家庄。 唐羽也不追赶,落了下来。唐列让众人散去,和唐羽一块进了大厅。唐列道:“这两个人突然来犯,是为了什么?” 唐羽道:“我一直觉得那个英郊很有来头,前些日子正巧看见他的妹妹,我就把她带了回来,用来制衡那姓英的。但没想到,却招来了这么一些人。我起初没把这当一回事,所以也没告诉叔叔。” 第366章 唐列心中气恨,但面上却非常的平淡,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老了,自从被断了这条右臂之后,我更是心灰意冷了。你看看让谁来接我的位子吧。” 唐羽沉默半晌,道:“这样吧,掌门之位暂由唐剑叔叔代任,您先修养一阵,等身体大好了,您继续承担唐门事物。”唐列扭头怒瞪了唐羽一眼,但口中却长长的“嗯”了一声。 唐羽道:“叔叔少歇,我出去了。”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唐列注视着这位侄女的背影,惧恨之余,还夹杂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意味,这到底是为什么,只怕只有他自己才会明白。 唐羽出了前厅,径直去了寒星窟,走到关押谢无双的牢室前,向谢无双道:“有人来找你了。”谢无双笑道:“找我的人当然很多?”唐羽道:“所以我要给你们换个地方。”英姿从对面牢室,一骨碌爬起来,道:“是我哥哥来了么?” 唐羽命守卫打开铁门,进去将谢无双提起来,带了出去。谢无双被她点了穴,运不得功,任由她挟着往外走。 英姿大叫:“死瞎子,你要将无双带到哪里去?”唐羽停下脚步,走到英姿的铁门前,陡然伸手穿过铁栅,“叭叭叭叭”来回给了英姿四个耳光,恨声道:“你再说一个瞎字,我立刻也将你变成瞎子。”英姿忙将嘴捂住,唯恐一不留神吐出那个“瞎”字来。 这石窟内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谢无双只觉被唐羽抓着,顺着一道台阶往下走。台阶似是旋转的一般,他们旋转着往向下行。谢无双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被唐羽挟着右膈肢窝,又痒又痛,忍了半天,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笑道:“唐姐,你让我自己走行不行,你这样扶着我,我真有点受不起?” 唐羽见他言语轻浮,陡然松了手,“叭叭叭叭”给了他四个耳光,随手又抓住他,厉声叱道:“你再给我废话,小心我一掌劈死你!” 谢无双听她的骂声和往日大不相同,她平时说话嗓音凄厉,而且恶狠狠的,很难让人相信她会是个女人,但方才的这两句骂,竟然很动听。他不由地说道:“你方才的那两句骂,真是好难得啊!”唐羽道:“怎么?你喜欢被人骂?” 谢无双叹道:“你方才的骂声,充满了女人味,我想你一定长的很美,只可惜你一只戴着面罩,无法让人一睹你的佳容。” 谢无双从她抓着自己的手上,觉出她的身子一颤,自己的这几句话,似是说中了她的心事一般。心想这一下可糟了,不知道这女魔头会不会发怒,会开哪一扇门?但是唐羽沉默了好一阵,方道:“走吧!”二人继续往下走,只是唐羽的手也放松了,步子也变慢了。 谢无双长叹了一声,道:“天下形容女人的字眼都是最美妙的。蕙质兰心、玉骨冰肌、娴淑典雅、钟灵毓秀、品貌端庄;她们嫁人、相夫、教子,代表着世上最美好的一面。我想如果让一个女人失去这些,那不是她们的罪过,只能怪世上那些丑恶和黑暗的力量。” 就在这时,唐羽推着他,一转弯,但听黑暗中,咔嚓一声,她打开了一扇门。谢无双眼前一亮,只见洞内灯火通明。一走进去,便觉里面酷热似夏,耳边响起一片嗡嗡声。 谢无双心中一寒,暗道:“这是流金蜂的声音,莫非唐羽要将我喂了流金蜂么?”心中正自疑惑,二人进了一间宽敞的石室。但见室内坐着一个老人。这老人便是上次他们被困寒星窟时,见过地那个头发斑白,坐在轮椅上的老者。 唐羽倒身下拜,口称:“爷爷,我将这个人带来了。”这老人道:“好孙女,你下去吧!”唐羽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扭过头来,向谢无双说道:“谢谢你给我说这些!” 谢无双报之一微笑,他但愿她能看到他的笑容。唐羽转身出去了。谢无双回过头,近距离看那老人,但见他面色雪白,更无一丝血色,此时他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似是一具僵尸一般。适间听唐羽叫他爷爷,心想他就是鬼姥姥说的唐蛊了。再环顾四周,边上尽是一些蜂窝般的东西,里面响着嗡嗡声。另一侧有一洞窟,传来了“哗哗”地流水声,那是他上次跌落的地方。 唐蛊道:“孩子,不要四处乱看。”谢无双道:“这里为什么这么热?”唐蛊道:“如果天气太冷,我这些宝贝就要死了?” 谢无双暗想:“在这样的天气,唐羽就无法用这东西伤人了。”又问那唐蛊道:“不知前辈将我带到这里做什么?”那老者道:“听说你在江湖上有名的很,所以让羽儿将你带过来,让我开开眼界,解解闷,谁承想,咱们原来是见过的。” 谢雪痕和凤舞离了唐家庄,在唐家庄外,徘徊了两日,想起唐家庄深若龙潭,不知如何搭救谢无双和英姿,一时彷徨无计。谢雪痕猛然想道:“我想他们一定将谢无双和英姿藏在寒星窟内,咱们去看看山后的那条地道还在不在?” 凤舞道:“唐门的人既然发现了那条地道,还留着做什么?等着我们去救人,搞破坏么?”谢雪痕道:“反正现在也没有好办法,去看看又何妨?” 二人飞到后山,这一地带气候暖和,虽是隆冬季节,积雪也早已融化了。寻到那棵树,但见树洞内填满了枯枝败叶,而且还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凤舞折下一根一丈多长的树枝,将树洞里的杂物掏干净。谢雪痕探头一瞧,见下面黑洞洞的,从凤舞手中接过树枝,探了探下面空空如也。谢雪痕喜道:“还好没有填住。”说着,就要下去。 凤舞拉住她的胳膊,说道:“你也太莽撞了?姓唐的人如果要填这条地道,只要在地道中间的任何一个地段一堵就可以了,即便地道还如以往畅通无阻,他们定然也是设了陷阱机关在里面,你这样下去岂不是很危险?” 第367章 谢雪痕笑道:“以我的武功,就算有陷阱也难不倒我,你在这里接着我,我下去看看,如果有什么不对,我立刻上来。”凤舞拉住她道:“你的幽灵复活虽快,但应变能力不如我,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随说,把她拉过一旁,探身钻了进去。 谢雪痕听了凤舞的这几句关心的言语,心里甜蜜如油,刺激着她浑身软绵绵的。她想反手拉住凤舞,告诉他“一定要小心。”但她却没有力气。她慢慢地将眼睛闭上,陶醉的咀嚼凤舞的这几句话,回味其中。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的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凤舞去了半日,也不见上来。 谢雪痕苦等了一顿饭工夫,实在忍不住,也钻了进去。地道内虽然潮湿,但比起洞外的寒风刺骨,居然暖和了很多。她曲着身子,摸着黑向前直走,洞内和上次经过时一样畅通无阻,也不见有任何异动。 行了约有数十丈远,她心里一颤,暗道:“记得上次离洞口不过二十来丈,怎么这次走了那么长,却还不到头儿。再走走看吧!”又行了二十丈远近,突然脚下一滑,接着一空,失声尖叫一声,直坠了下去。洞内一片漆黑,谢雪痕挥动双臂,企图抓住一物,但四周空空如野,什么也抓不住。 她急忙运起幽灵复活,似轻烟一般向下飘落。低头看时,只见洞底水波荡漾,清澈见底,也不知怎得,水底透出一片雪亮的光来,将四周照的一片光明。但忽然看见,水中竟立着密密麻麻的钢刃,好在水面上又隔三岔五的露着一些光秃秃的石头,可以当作立脚点。 谢雪痕在空中将身形一拧,向石头上落了下去,但刚一着脚,但觉水中一震,“唰”地一声,从水中掀起两物向她拦胸夹来,扬起的水花,飞溅了她满身。谢雪痕心中大骇,忙纵身而起,但听“啪”地一声疾响,那两物似是合在了一起。 谢雪痕跃在空中,被吓的心惊胆颤,花容失色。只见那两物是一具钢铸的超大号的兽夹,两边剧齿,锋锐之极,看方才这一合之力,便是一块山石,也会击的粉碎。自己若是稍躲迟一点,必会被夹成两段。她在空中一翻身,在另一个石头上落下,水中又掀起一个大夹,向她夹来。遂又疾忙拔身飞起,这般落到哪块石头上,石边水下均有一个大夹从水中翻起,拦胸夹合,随后又自动分开,隐入水中。 谢雪痕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此时全被飞扬的水花溅湿了,一身御寒的棉服,不仅变的冷冰冰的,反而成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谢雪痕只急出浑身冷汗,心中暗暗叫苦,唐门的人真是歹毒,竟然设计出这般毒辣的机关来,看来我今天是难逃一死,不如跳下去,来个痛快。斗志一泄,只觉手脚酸软,本来方才跳跃运动,并不觉的寒冷,这时也觉得冰冷浸骨。虽然已生轻生之心,但求生的的本能,还是使得她,又连续躲避了几次。 正在这危急关头,忽觉腰间一紧,被一人拦腰挟起,只听耳边道:“我让你在外面等我,你为何进来?”谢雪痕喜道:“幸亏我来了,不然,你在这种地方,如果有什么不测,我这一辈子又怎能安心。”凤舞在她耳边“嘘”地一声,道:“上面有人。”双翅一斜,仰头直上,风驰电掣,向上飞去。 忽听有人正在交手。凤舞劈出一记火焰刀,借着火光,只见有二人正在交手,其中一人赫然正是谢无双。谢雪痕大喜,忙督促凤舞落下去。二人刚一着脚,便有十数枚蒺藜,飞了过来。二人闪身避过,只见和谢无双打斗的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看他的年纪当不下九十。谢雪痕忙上前助战,道:“无双,这人是谁。” 谢无双道:“他叫唐蛊,是唐羽的爷爷,抓了他,去换回英姿。”谢雪痕道:“好!”运动幽灵复活身法,不及十合,便将唐蛊擒住。谢无双嘘了口气,道:“三姐,我方才见你在下面,我只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可又不敢叫你,诚怕你一分心,再有什么差错?” 凤舞道:“这是什么地方?”谢无双道:“这是他们培育流金蜂的地方。”凤舞道:“这出口在哪里?”谢无双瞧唐蛊时,却见已然气绝。谢无双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凤舞将来时的情况向他说了。 原来他和谢雪痕一样,也是误踩翻板坠了下来,不过他仗着双翅,寻到了谢无双和唐蛊所在的这个断壁的出口。然后进去寻找谢无双,后来谢雪痕落到水底后,惊动了唐蛊前来察看。凤舞遂趁机放出了谢无双。然后下来,将谢雪痕救了上来。 凤舞道:“这里既然无路可走,不妨还从原路返回。”谢雪痕道:“你的意思是……?”凤舞拿过一个火把,向谢无双道:“将你的剑借我用一下。”取剑在手,挥翅飞了出去。不过片刻,又复返回,说道:“可以走了!”谢无双道:“那英姿怎么办?唐蛊死了,唐羽岂有不杀英姿之理?” 凤舞道:“你在这里有法子救她么?”谢无双沉吟半晌,摇头道:“没法子。”谢雪痕道:“那只能先出去再说。”凤舞欲将流金蜂焚之一炬,谢无双连忙阻住,道:“千万不能这样做,如果你烧了这些个东西,那岂不是会激怒唐羽。” 凤舞本就是想激怒唐羽,假唐羽之手杀了英姿,让唐羽和英郊结下不共戴天的深仇,但既被谢无双说破,便只得作罢。 凤舞背着谢雪痕,领着谢无双,飞到上面翻板处,那块翻板适才被他用剑劈了下来,成了一个大洞。他们三人爬上洞,穿出地道。此际天已入夜,四下一片漆黑。谢雪痕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在这样的天气里,几近结冰。 谢无双看谢雪痕被冻的浑身乱抖,不停的打喷嚏。忙道:“姐姐,你没事吧?”谢雪痕只摇头,却说不出话来。凤舞道:“先就近去唐家堡,找一个地方暖和一下再说。” 第368章 凤舞寻了一家富户潜了进去,那富户一家睡的正香,被凤舞挨个点了睡穴,昏睡如死。然后将谢雪痕和谢无双接进来,先为谢雪痕寻了一身衣服穿了。 谢无双寻到厨房,不但弄了一些牛肉和大鸡,而且还寻了一瓶好酒,三人不客气的大吃起来。吃喝过后,三人卧在椅子上,迷糊到天色黎明,然后起身,盥洗了一把。谢无双往桌子上放下一块银子,三人飞离了唐家堡。飞了三十多里,谢无双向凤舞招手,三人在一个山头上落了下来。 谢无双道:“英姿还在唐门,咱们商量一下,看怎么才能救她?”谢雪痕道:“她也被关在寒星窟么?”谢无双点点头。 谢雪痕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她也被关在那里面,要救她可就难了?”一边说着,看着凤舞一眼。谢无双道:“不论是龙潭还是虎穴,我是一定要救她出来的,况且唐蛊一死,英姿随时有生命危险。不行,我要去找唐羽,唐蛊的死是我的原因,跟英姿没有关系。”说着,便要飞回去。 凤舞道:“等等!”谢无双停下了脚步。凤舞继续道:“你这样去,是白白的将自己送上虎口。以我看,咱们先打探打探唐门的消息,看看情况再说。”正说着,偶一转眼,忽见东面大路上,有一行四骑人马,踏着雪径,驰向唐家堡。 三人凝目细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但见当先一人,身着深蓝锦装正是聂海棠;身后三人却是,英郊、董大千、熊霸天。谢无双万分惊异的道:“这,这,这……他们三个人怎么走到一起了?”谢雪痕摇头道:“我也弄不明白。” 凤舞拦住道:“对他们来说,没有不变的朋友和敌人,暗中跟着他们。”谢雪痕道:“你们两个先在此稍待,我过去看看。”说着,展起身法,悄悄地掠下山去。她身法极快,在银亮的树木间,东一掠,西一晃,便不见了。 那四骑马在雪地上快如流星,不一刻便到了唐家堡入口处。他们四人将马勒住,聂海棠向英郊拱手道:“请公子和董先生在此稍候,我和熊帮主进去通报一声。”说罢,扬鞭“驾”的一声,和熊霸天进堡去了。 谢雪痕躲在一块山石后,见左右无人,飞身掠出,喊道:“英公子。”英郊回头见是谢雪痕,忙翻身下马,道:“见着令弟没有?”谢雪痕忙将如何营救谢无双之事说了一遍。 英郊听说死了唐蛊,心下一震,“老天,那唐羽还岂肯善罢干休。”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救出一个是一个。”谢雪痕道:“我担心唐羽会对英姿不利啊。”英郊沉吟不语。 董大千在侧道:“唐蛊?我在魔域见过这个人,他在四十年前不是已经死了么?”英郊道:“这事我也听说过,唉,没想到他还健在,但却死的不是时候。” 谢雪痕又问道:“英公子,你怎么和聂海棠在一起?” 英郊道:“聂海棠和唐羽沆瀣一气,我是想借助他,来救出英姿来。”谢雪痕道:“他比唐羽还要奸诈无耻,你求他,那岂不是与虎谋皮?况且唐羽也未必听他的。”英郊傲然道:“我英郊不会去求任何人?” 正说着,唐家堡走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却是唐剑。身后则是唐羽、熊霸天、聂海棠、唐刹、唐刀、唐翷。他们一见谢雪痕在场,都是微微一怔。唐剑向英郊拱手道:“英公子久违了?”英郊拱手还礼,向唐羽道:“唐夫人,不知小妹可在贵庄?” 在山顶上的谢无双和凤舞看见他们来了这么多人。谢无双向凤舞道:“我过去看看。”凤舞点了点头。谢无双隐起身形,展翅过去了。 唐羽道:“唐剑叔叔,现在是本门新任掌门,令妹的事,你找唐叔叔吧!”隐在暗处的谢无双,手中不禁沁出了一把汗,担心唐羽会不会因唐蛊的事而伤害英姿,但此时看唐门诸人的神色,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心中暗道:“莫非唐蛊之死,唐羽还不知道?” 英郊心里其实也是这般想法,但他面上却不露丝毫声色,微笑着向唐剑道:“唐掌门意下如何?” 唐剑听到英郊叫了他一声“唐掌门”心中着实得意,哈哈笑道:“正如聂大侠和熊帮主所说,咱们联起手来,幽家岂有不破之理。来呀,将英姑娘请出来!”话声甫落,从唐家堡抬出一顶绿呢小轿。唐翷走过去,掀起轿帘,说道:“英姑娘出来吧!” 英郊看出唐翷在掀轿帘之际,解了英姿的穴道。英姿一出轿就大叫道:“你们快将谢无双也放了。”英郊道:“英姿过来!”英姿扑过来,道:“哥哥!他们还关着无双哩。” 谢雪痕也不知道唐门诸人,是否已经知道了谢无双已经逃出了寒星窟,所以也不敢说来,只向英姿道:“你不用担心,谢无双不会有事的。”英郊抓住英姿的手,又是把脉,又是上下察看,唯恐英姿中上唐门那种神出鬼没的毒。 唐剑笑道:“英公子,你就放心吧,令妹一根头发也没少。谢姑娘,不过还要委屈令弟在敝庄多住几日。”谢雪痕心想,看来他们还没有发现谢无双已从寒星窟逃走,支吾道:“那……那就打挠了。” 唐剑又道:“几位光降敝庄,不知能否移驾庄中,略饮几杯水酒,好让在下稍尽地主之谊。”英郊不肯多生枝节,忙道:“这倒不必了,庄主只要记的约定,在明年正月初六,共会洛阳就成了” 唐剑正色道:“武林中人素以信义为先,在下虽然不肖,但这一点品质却还是有的。何况上一次凤鸣将我唐家堡祸害的不轻,即使没有此次洛阳之会,我唐门子弟也不会就这么善罢干休。” 英郊道:“唐掌门说的好,后会有期!”唐剑道:“再会!”英郊右手牵马,左手携起英姿,向谢雪痕道:“我们走。”看看过了山弯,不见了唐家诸人,英郊道:“他们两位呢?”但听上空一声响,凤舞和谢无双落了下来。 第369章 英姿一见谢无双,不由地喜出望外,忙挣脱英郊的手,奔至谢无双身前,道:“原来你已经出来了?”谢无双见她如此关心自己,心中大为感动,道:“是啊!”英姿依偎在他的胸上。谢无双一怔,道:“这……”但他不忍将他推开,伤了她的面子。英郊咳嗽了两声,英姿顿然警醒,满面飞上桃花。 谢雪痕道:“诶,魔文呢?她没跟来?”英郊道:“她要照顾梦魂离,所以我没有让她跟过来。” 谢无双道:“梦魂离怎么了?”英郊道:“他被聂海棠伤着了。”谢无双道:“又是这个聂海棠,嗯,严重么?”英郊道:“也没什么大事,他们现在在宜阳县休养。”谢无双只恨不得立刻便飞到宜阳去,但口中却道:“你们现在准备去哪里?” 英郊道:“我现在准备前往青城山,准备明年进攻幽冥城的诸般事宜。谢兄,魔文和梦魂离还在河南地界,那里离子文控制下的黑龙帮并不远,我很担心她们的安危,你能否去宜阳一趟。” 英姿把嘴一撇,道:“他正巴不得去找魔姐姐和魂离姐姐呢?”谢无双面色飞红,强颜一笑,道:“呵呵!”英郊道:“那就赶紧去吧!不要再耽搁了。” 谢无双辞了他们,展动双翅,风驰电掣,往东北飞去。不一时,飞临到了宜阳县。宜阳县地处豫西浅山丘陵地带,距离洛阳五十里。谢无双向下俯瞰,但见沟壑纵横,山秀水明。在城内落下之后,依着英郊所说的那个百草堂,寻了过去。进了客房,只见一个绿发女子正脸朝内,躺在床上。 谢无双心说:“这大白天的你还睡的这么香?”但他走了一半,便站住了,因为他忽然发觉梦魂离身上那种奇异的香气不见了。正在这时,忽听门响。谢无双回头一瞧,只见魔文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魔文笑道:“无双你来了?”谢无双松了一口气,道:“梦魂离她怎么样了?”魔文道:“好多了,她方才吃了药刚睡下。”一边说着,将脸盆放在旁边的盆架上。 谢无双转身过来,坐到床沿上看梦魂离。但他刚一坐下,梦魂离突然飞指点了他上身的五处大穴。这一下突如其来,谢无双没有丝毫的防备,就着了道。他正自惊异莫名,只见梦魂离坐了起来,摘掉头上的绿发。 谢无双这才看清,这根本就不是梦魂离,只是一个脸型稍像梦魂离的女子,这女子尽管也堪称绝色,但和梦魂离相比起来,简直有判若天渊。 谢无双叫道:“魔文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魔文道:“没什么,只是有人邀集你去一个地方。”谢无双道:“是谁,去什么地方。”床上的那个女子道:“你什么也不要问,去了你自然就知道。”说着,在他的身上搜了起来。 谢无双道:“喂喂喂,男授受不亲,你不要随便摸来摸去好不好?”那女子一声不吭,扬手一耳光,只抽地他眼前飞出万千金星。这女子好大的手劲,而且瞧这搧耳光的姿势,显然是搧习惯了的。那女子边搜边道:“你最好将嘴闭严实一些,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诶,这是什么东西。”她将谢无双的那本太极剑谱给搜了出来。 谢无双心里暗暗叫苦:“哎哟!坏了,这本太极剑谱是武当派的上乘绝学,如果让她拿走,流落到江湖匪类的手里,我可如何向武当派交待?”好在玉仁剑和消伤痊愈胶,我嫌拿着麻烦,收在了心里了,尤其是金霞冠更是不用时,直接渗进头顶,流在心里。 那女子翻了翻,点头笑道:“看来今天收获不小。”谢无双道:“那就送你吧!”那女子不客气地道:“你就是不送我,难道我自己不会留着么?”谢无双苦笑道:“你倒是比我还大方。”回头向魔文道:“魔文姐姐你怎么和她们混在了一块?” 魔文笑道:“我么?”说着,将手伸到耳边,“嘶啦”一声,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她不是魔文,而是一个易过容的中年妇人。谢无双道:“魔文和梦魂离想必也是被你们二位请走了是不是?”那女子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顾别人?” 那中年妇人道:“香云,谢公子是一位有仁有义的人,不可对他无礼。”又向谢无双道:“公子如果想见他们二位,就请移驾随我们走一遭。”谢无双笑道:“如果我不想见她们,你们还是会让我随你们走的是不是?” 香云道:“你给我少废话,不然又让你吃吃姑奶奶的巴掌。”说着,掏出一块青丝绣帕蒙住了谢无双的眼睛。牵着谢无双走了出去。走不一会儿,忽听一人道:“小娘子,大白天的蒙着你老公的眼睛做什么?捉迷藏么?来来来,大爷我陪你一起玩玩。哈哈哈哈!” 谢无双听这人说话粗俗下流,而且话语中还****不堪,心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香云骂道:“赶紧给姑奶奶滚开,不然将你的脑袋打烂。”那人道:“呀哈,厉害啊,爷就喜欢有刺的,这才有滋味嘛!来来来,先陪大爷我喝两杯。”接着但听“嗖”地一声。那人道:“子母梭,够阴毒!”谢无双听说过这子母梭是一发两只,有虚有实,后发先至,防不胜防;听那人的口气,已不似先前那么轻浮了。 香云道:“红姨,毙了这个家伙。”那红姨道:“好!”但听“腾腾腾腾”,拳来脚往,已斗在了一起。谢无双听那中年妇女叫“红姨”,想起和侍奉司徒天工的一个丫头红衣同名,心里不由的添了几分亲近。心中又想,这二女不似庸手,竟联手收拾不下这个人,看来这人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心中好奇,便想除下蒙着眼睛的青丝帕,仔细瞧瞧。他身怀终结神话,自习得武当的内功心法后,无意间竟发现,自己能够随便冲开穴道,只因好几次迫于情况,不肯向外人曝露。这时心中好奇,遂将穴道暗自冲开,取下手帕。揉揉眼睛,只见和二女相斗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矮子。持着一双判官笔,将二女逼的团团转,哈哈笑道:“这一次,我要让你们两个陪我,一老一少,各有风味嘛,哈哈哈哈!”二女突然双手连挥,但见飞刀、金镖、袖箭、背弯、铁菩提、飞蝗石、铁莲子、金钱缥,叮叮当当响声不绝,齐向那矮子射了过去。 第370章 谢无双见这二女身上竟有如此多的暗器,不由的心下骇然,幸好我没有跟她们斗起来,如果一个不防,岂不被他们打成刺猬。心中不由的为那矮子捏了一把汗,但那矮子却冷笑一声,叫道:“来的好!”但见他双笔连点,须臾之间,竟将每一枚暗器均击落在地,满满的围了他周身。店中的众房客见这矮子如此身手,不由地喝起彩来。谢无双也叫了一声好,但一瞧他的判官笔,却想起一个人来,莫非这人和董大千有什么关系? 那矮子忽地拔地而起,挥笔点向香云的天灵盖。他这一招奇妙诡辣,而且身法又快如闪电,香云竟躲闪不开。红姨眼见香云势危,连忙飞身来救。那矮子右手判官笔突然飞出,正中红姨的肩窝,从后肩直透了出来。而点向香云的判官笔却笔头一歪,紧接着一个分筋错骨手,锁住了香云的双臂。那矮子在这刹那之间,击伤一人,制住一人,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仰头哈哈大笑道:“小妞,该陪大爷我了吧!”说着,捏住香云的下巴,狠狠地在香云的樱唇上亲了一口。 红姨挨了一笔,右肩尽被鲜血染透,她咬着牙将笔拔了出来,撕下一块衣襟把伤口扎住。香云说道:“这里是黑龙帮的地盘,你是什么人敢在此处放肆?”那矮子面色一肃,道:“你们两个是幽家的人?”香云道:“如果有本事,就请随我到黑龙帮走一趟,你敢不敢去?”红姨带着叱责的音腔,道:“香云。” 那矮子道:“我来到此地就是来找子文的麻烦来了。我有什么不敢去?” 谢无双道:“请你将这位姑娘放下来。”那矮子斜睨着谢无双,道:“你是什么东西?莫非你也看上她了?”香云道:“他是我相公,你这么欺负他老婆,你岂不是给他戴上了绿帽子?”矮子尖着嗓子,嘿嘿笑道:“我就欺他老婆,给他扣绿帽子,这又能咋地?” 谢无双勃然大怒,把手一伸,掌中倏地多了一把长剑,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出招把!”那矮子本来看谢无双被二女挟持,以为他并无多大本领,所以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但此时见掌中亮出剑来,气度凛然,如渊亭岳峙,而且剑中已蓄势无穷,心中遂收了小觑之心,一把推开香云,摆起判官笔,道:“你出剑吧!” 谢无双也不答话,挺剑斜斜地刺向这矮子的右肩。那矮子但觉一股森森寒气逼过来,忙挥起左笔相隔,右手笔疾点谢无双右臂弯的曲池穴。这一招快速无伦,谢无双连忙撤剑下削,二人叮叮当当斗了三十多个回合。那矮子渐渐的处在了下风,突然痛叫一声,捂着后腰跳出圈子。香云从靴中拔出一把一尺来长的短剑,一剑捅进了那矮子的腹中。 谢无双想要拦阻,已然不及,叫道:“你这是做什么?”香云拔出剑来,道:“我要杀了他。”谢无双眼看着那矮子已然断气,叹了一口气。红姨上来道:“多谢谢公子搭救。”向香云道:“我们走吧!”谢无双道:“等等。”红姨道:“什么事?”谢无双道:“你们将我的两位朋友弄到哪里去了?”红姨道:“这……”香云说道:“这个我们不能告诉你。” 谢无双收起长剑,道:“来,还将我绑上,然后将眼睛蒙上,将我带走。”红姨道:“公子你救了我们,我们怎么能再抓公子?”谢无双道:“但只因这样我才可以见着我的朋友啊。来吧,不要客气了!”红姨道:“那好吧,我带你去,请吧!” 谢无双道:“怎么?你们不绑我?”红姨道:“公子武功高强,既然肯让我们绑上,那必有脱身之法,我们何必多此一举?香云,你去让掌柜的雇辆马车来。”马车很快便赶了过来。三人上了马车,红姨让车夫向西山的清凉寺赶去。 谢无双道:“你们是什么人?”红姨道:“恕我二人不能回答公子。”谢无双道:“好好好,那就走吧,我先睡上一觉。”这一路颠簸,他也没能睡着,也不敢睡着。过了约摸有一个半时辰,马车停了下来。三人下了车,红姨向谢无双道:“待会儿上了山,公子你不可轻举妄动。”谢无双道:“嗯,好!”红姨让香云开门。 香云扣动门环,或五下一敲,或四下一敲,或两下一敲。过了约有一刻,山门打开,露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僧人。那僧人向谢无双打量了两眼,道:“这是什么人?”红姨道:“是堂主让我们将他带来的。”那僧人道:“进来吧!” 三人步入禅院,谢无双但见寺内并不闻鸣钟诵经之声,心想:“这帮匪人竟将他们的巢穴,置在这片佛门净地之中。” 不一会,到了一个月牙门前。那僧人道:“这两日堂主足不出户,整日审讯那两个女人。”谢无双听他如此说,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红姨道:“嗯,那你下去吧!”那僧人转身去了。 三人进入院内,香云哼了一声,嘀咕道:“好色之徒。”红姨斜了她一眼,并不说话,行至堂屋门前,道:“属下丽虹、香云参见堂主!”只听里面一个声音道:“你们下去歇着去吧!”红姨道:“我们将谢无双带了回来,请堂主发落!”里面那人道:“哦?那……那就让他进来,你们下去吧!” 红姨和香云互视一眼,面上均有不悦之色,他们三人明白,遇到梦魂离和魔文这样的美人,没有男人不动心的。谢无双再也按捺不住,推门而进。但室内的情景却大出他们的预料,只见一个年轻人,呆呆的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梦魂离站在床沿,以剑指着那年轻人的脖子,魔文提剑候在门首。 红姨和香云见情势不对,二人以小擒拿手法,分从左右向谢无双拿去。谢无双陡遭此变,还没反映过来,便被二女制住。大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香云道:“这两个贱人,竟然加害我们堂主,我们只有先用你来交换。” 红姨也不像先前那般宽厚了,说道:“谢公子,我们无意伤你,但如果你的两位朋友对我们堂主有什么损害的话,我们是不会客气的。” 第371章 谢无双恼怒万分,当即运气放电,二女遭受电击,双臂麻痛难耐,痛声尖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放脱了手,跳出二尺多远。谢无双亮剑在手,又将二女逼退了三尺,道:“你们也不将事情问个清楚,便出手伤我,真是狠毒之极。”红姨搓唇吹响一声口哨,霎时间,涌过来三四十人,其中有僧有俗,个个手持连珠弩,对准了三人。 魔文道:“这可怎么办,他们的弩箭虽然伤不了咱们俩,但是咱们也逃不出去。”梦魂离道:“有他们这位林堂主在咱们的手里,他们能奈何的了咱们?” 谢无双道:“他是谁?”梦魂离道:“这个人叫林嘉辉,是幽家鬼影堂的堂主,也是大总管林康的儿子。他们在店里抓了我们,却反被我们挟制住。”他们手里有林嘉辉作人质,外面的林嘉煌等人投鼠忌器,到底不敢杀进来。 林嘉煌道:“你们赶紧放了我哥哥,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梦魂离道:“我们在这里有吃有喝,还不想这么早就走。”双方这般僵持了一个多时辰,忽听一声长笑,响自天半,说道:“是谁捉了本教的林堂主,待我来搭救。”语声歇时,人已落了下来。 香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有眼无珠。”这人正是燕无珠。红姨道:“你是怎么认识我们的,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幽家内三堂中的谍影、鬼影二堂是幽家极密秘的情报组织,其内部成员、编制,除了本堂堂主、教皇、大总管外,其他人无人知晓,纵使一些高级别首脑,也无例外。可是燕无珠一来,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鬼影堂二女不禁讶然。心想:“是了,子文是谍影堂堂主,他虽不辖涉鬼影堂,但二堂素有合作,对鬼影堂的内部配置也了解的差不多。一定是他让这瞎了眼的东西来的。”叱道:“是不是子文让你来的?” 燕无珠尚未及答话,只听子文的声音道:“不错,是我让燕兄来的。你们来到这里,也不同我打个招呼,这不,自己人打了自己人不是?” 谢无双见子文、燕无珠来了,忙走了出去。子文道:“谢兄弟,能否给在下一个薄面,将林堂主给放了?”谢无双道:“我们跟他素无冤仇,本就不想伤他。”梦魂离道:“他几次三番找我们的麻烦,岂能说放就放?”谢无双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斤斤计较,放了吧!” 梦魂离欲待坚持,又恐谢无双对她心生不满。便将口中玉齿一锉,向林嘉辉恨恨地道:“虽然放你,但也要给你个教训。”剑身一斜,去削林嘉辉的左耳。谢无双和子文大惊,但想上来搭救,已然不及。但听“嚓”得一声,飞起一片血光,一只耳朵掉在了地上。林嘉辉痛得如杀猪般嚎叫起来。 红姨和香云连忙上前,将林嘉辉给扶了回去,向子文道:“子堂主,我们堂主可是在你的地盘上被伤着了,你可看着办吧。” 子文有话难说,心中又气、又羞、又恼,他气的是梦魂离太过毒辣;羞的是林嘉辉作为幽家一堂之主,竟连这么一点痛楚也受不了,这般大嚎大叫,真是丢尽了幽家的脸面;恼的是鬼影堂的这些下人竟然对他大呼小叫,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件极大的难题盈满了他的脑海。林嘉辉能来到黑龙帮所辖之地,想必是受了凤鸣之命而来,现在他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了伤害,这岂不是更加深了他和教皇之间的嫌隙;而且他还是大总管林康的长子,自己又如何面对林康?梦魂离是谢无双的体己之人,自己又不能这样对她动粗。这一连患的愁绪纷至沓来,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谢无双见子文面色铁青,知道这一下可真是捅了大篓子。魔文忽道:“无双,你的消伤痊愈胶呢?”谢无双如醒醐灌顶,以手加额道:“多亏魔文姐姐提醒了我,现在将耳朵接上还不晚。”忙取出消伤痊愈胶将林嘉煌的耳朵拣了起来,走上前要为林嘉煌接上。 香云轻抚着林嘉辉,叱道:“谁相信你的鬼话?已被割掉了的,又岂能续上?”子文虽听说过消伤痊愈胶,但不知谢无双是否真的有此宝药,一时间也是心存疑惑。燕无珠道:“谢公子何时说过假话?何况掉也掉了,试一下又有何妨?”林嘉煌却颇有乃父之风,道:“谢公子若真能治好家兄之伤,林某将不胜感激!”遂命香云将林嘉辉扶起,让谢无双为其治伤。 那消伤痊愈胶神妙之极,不消须臾,林嘉辉的耳朵便完完整整的复原到了他的头上。子文抚掌笑道:“想不到此宝竟然有如此神效,我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 林嘉辉向他们一拱手,道:“后会有期!”带着众人径自奔出庙去。谢无双看林嘉辉等人这般神情,心想他们同属幽家内三堂,怎么会和子文有这么深的宿怨?其实这鬼影堂和谍影堂虽均是情报密秘部门,且同属平级,但鬼影堂只是处理一些单一任务,其规模能量不及谍影堂的十分之一。即便执行一些任务,大多也要靠谍影堂的支援。 子文道:“前些日子匆匆一别,今日有幸重逢,一起去洛阳游玩几日如何?”谢无双道:“先生事务繁忙,不敢前去打挠。”子文还未开口。梦魂离道:“哎!好长时间没有去洛阳了,我正要故地重游呢!” 谢无双在她一再撺掇下,心想:“反正我近来无事,不如去黑龙帮,看看子文他们如何抵御英郊各派。”又见魔文在侧,道:“文姐也去么?”魔文道:“我先去看看老三,然后就回百花谷去。”谢无双道:“那,我先陪你去吧!” 魔文道:“不用了。”随说,转身出庙去了。谢无双看着她那美丽的身影,渐渐的和遍地银妆融为一体,心中无限怅然,不觉流下了泪来,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忙伸袖拭了去。 第372章 三人在宜阳住了一夜,次日一早,骑马到了洛阳黑龙帮总舵。幽家的一班豪杰,铁布弘、铁布海、公子方、贺耀煌、铁布云、铁布华一起出来相见。众人坐在厅上交谈英郊纠集各派进攻幽家之事,正说间,只见一个幽家弟子进来,道:“龙天王来了。”众人连忙站起身来,子文道“快请!” 众人涌出门外,将龙啸天迎了进来。谢无双曾和龙啸天会过数面,也上前向龙啸天行礼。龙啸天道:“原来谢少侠也在这里,真是巧了。”公子方道:“若不是谢少侠,我们上次就全认栽了。”子文将龙啸天奉到上座,道:“今日龙天王突然到此,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龙啸天道:“你还真是说对了,上官英狐竟然叛教,教皇已通报到幽冥宫,现已发下教令,命各地幽家弟子只要发现上官英狐的踪迹,务必立刻拿下,如其违抗,便格杀勿论!”此言一出,幽家众人耸然动容,谢无双也变了颜色。铁布弘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慕容菁儿呢?” 龙啸天道:“上官英狐夫妇意欲盗取教皇的飞光斧,被教皇发现,他们便联手将教皇击伤逃走了。” 贺耀煌骂道:“凤教皇上任之后,一直提拔重用上官英狐,让他大权在握,想不到他却狼子野心,作出这种叛教之事,若是让我逮着了,我一定将他活剥了不可。”子文、公子方、铁布弘等人心中均想,飞光斧虽然厉害,但二人也不会冒此奇险,去从凤鸣的身上盗取,这其中只怕尚有别情。 龙啸天道:“上官英狐既然逃了,这幽冥城主的位子,尚自欠缺,所以让我来委任子文先生来担当此任。”子文听说此话,背脊上不由地窜出一股冷气,沉吟道:“在下才疏学浅,哪堪当此重任?” 龙啸天见子文面色有异,知道不是虚词,正色道:“这可是教皇赏识先生之故,先生何必推辞。”贺耀煌、燕无珠皆道:“恭喜子文先生?”子文暗道:“我若是做了城主之位,日后只怕也难免步上官英狐的后尘。” 铁布弘道:“那黑龙帮这里有谁主持?”龙啸天道:“教皇的意思是将黑龙帮编入幽家。”子文大惊,道:“万万不可!”龙啸天道:“嗯?怎么不可?”子文道:“现在黑龙帮已被我们实际控制,我们的一些行动也可以打着黑龙帮幌子,但如果将黑龙帮取消,那样不特会激起各地黑龙帮弟子的反抗,而且还会使各派团结一致,一起和我们为敌。” 龙啸天看着他说完,霍地站起身来,在客厅里来回踱了一阵,忽然厉声道:“子文,你推三阻四,想违抗教皇的指令么?”子文只惊出了一身冷汗,躬身拱手道:“属下不敢!” 谢无双际此情景,才知道幽家内部教规的严格。 铁布弘道:“天王远来至此,鞍马劳顿,先歇息一夜,明日再议如何?”龙啸天道:“此事我也做不了主,明日我和先生同往幽冥城,咱们当面向教皇请示。”众人各自散去。谢无双和梦魂离也各自回房。 谢无双道:“子文现在是堂主,让他去做城主,也算是一种提升,他为什么百般不愿意呢?” 梦魂离道:“岂不闻‘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他是不想步上官英狐的后尘。在说了,幽冥城主虽说级别高于谍影堂主,但幽冥城主管理的事物,哪及得上谍影堂管里的事物多?子文当然是不肯了。”谢无双想了想若有所悟。 梦魂离道:“看来幽家内部也不安稳啊。”谢无双道:“这是怎么说?”梦魂离道:“上官英狐堂堂一个幽冥城主都叛教了,他的夫人还是前教皇慕容白之妹。这二人搞出这么一出,幽家已并非牢不可破了。” 谢无双道:“上官英狐是个光明正直之人,凤鸣说他叛教,这其中之怕另有隐情。”梦魂离道:“正所谓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聂海棠曾经侠名播于天下,现在你看他是个什么人?” 谢无双道:“对了,你是怎么让聂海棠伤着的?”梦魂离道:“聂海棠武功虽高,但若我和魔文联手,他还差的远。这都是聂海棠那个狗贼偷袭我在先,魔文又不尽全力帮我之故,一想起这个,我就一肚子气!” 二人闲谈了一会儿,谢无双道:“天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想出去转转。”梦魂离道:“这里戒备森严,你去哪里转去?免得引起误会,那位龙天王性如烈火,他在这里,子文他们也不好为咱们说话。” 谢无双道:“没关系的,你早点休息吧!”说着就往外走。梦魂离坐起身来,道:“你一定有事。”谢无双道:“我能有什么事?”梦魂离道:“你瞒不了我的,若是没事,你何必非要出去?” 谢无双回过头来,轻声道:“我今晚要去找一个人。”梦魂离道:“去找谁?”谢无双道:“去找熊威。”梦魂离道:“你找他做什么?”谢无双道:“去问他一些以前熊霸天的情况。”梦魂离道:“熊霸天从未正眼看过他这个不务正业的儿子一眼,机密的事情更不会告诉他,你能从他的身上问出什么来?” 谢无双道:“你错了,子文难道仅仅因为他是熊霸天的儿子,才让他做这个傀儡的么?”梦魂离道:“这我到奇了,你说说这个浑人还有什么其他的价值?”谢无双道:“这个等我问出之后才知道。”向梦魂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梦魂离道笑道:“你想做什么,还能瞒的了我?” 当晚,正值月圆之夜,万里无云,捧出一轮冰盘似的皓月,高挂枯梢之上。谢无双踱进后花园,园中除了静,便是冷。楼上透窗射出灯光来,但谢无双却并没有进去。 他步至池塘处,池面已结了冰。心想:“冰下面的游鱼也不知是否还存活着。”他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不由地触景生情,心中伤感起来。忆及曩昔与司徒天工共处此地,时日尽管匆匆,但是只怕这一生不论何时,也不及当初那段时光更加珍贵的了。斯人已逝,墓地芳华,一时间,悲从中来,泪水不由的盈满了眼眶。 正自悲伤,忽见梧桐树下有一白衣倩影俏立,谢无双忙拭泪上前细看,只见不是司徒天工是谁?不由地欣喜交集道:“天工是你么?我莫非是在梦中?” 第373章 司徒天工拭泪道:“无双,我想你想的好苦。”谢无双哭道:“我又何尝不是?”疾步上前,挥臂去抱,但一下却抱了个空。谢无双不禁惊愕,再凝目细瞧,司徒天工已在一丈开外,惊道:“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司徒天工道:“你忘了么,我早已经死了?”谢无双自然知道她已死去,但此时见到她,实不想去相信她已不再世间的事实。 司徒天工道:“那一****死去之后,魂魄并没有散去,随风飘零,正遇上在杭州乾元山修练的魔文。她便施法将我收住,当听完我诉说咱俩的经过,她很是同情我们,于是就将我带到了百花谷,以免我成为游魂野鬼。魔文对我说,她母亲有一种借尸还魂之法,可以让我重新复活。” 谢无双喜道:“当真?那她怎么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司徒天工幽怨地道:“这只因为她也喜欢你,她担心我如果活过来,会将你从她身边抢走。”谢无双道:“可是……”司徒天工道:“可是你却喜欢上了梦魂离是不是?”谢无双默认。 司徒天工道:“魔文虽然是妖,但她却比人还善良,有她照顾你,我很放心。”谢无双上前几步,想握住她的手,但司徒天工却又离他远了数尺,依然和他离着一丈左右。 谢无双道:“任何人也无法将你从我的心里赶走?” 司徒天工道:“有!是梦魂离,她父亲是魔域蛇王,母亲是千年妖狐,所以她既有蛇一般的诡异,也有狐一样的妩媚,她的体内有一种毒,叫做魂牵梦萦散,你只要和她接吻,便会中毒,以后你就会对她刻骨铭心,直到海枯石烂。” 谢无双道:“梦魂离说已给我服了魂牵梦萦散地解药,我已不再受她的毒所制。我看,咱们现在就回百花谷,请魔域鬼母让你复活过来,咱们以后隐居山林,安心的过咱们的快乐日子。诶,有一个好地方,那里叫仙霞峰,绝对是个神仙的地方。” 司徒天工湖眸泛波,道:“那我们在那里吃什么?用什么?”谢无双道:“你放心,你为我生几个孩子,只在家里好好的带孩子,其他的不都不用操心,我一定让你天天快快乐乐的。” “谁给你生几个孩子?”司徒天工“噗哧”一笑,旋即又满目忧伤地说道:“不知道我来生……,是否还能有来生?那百花谷有水晶罩罩着,这一次要不是凤鸣用飞光斧击开水晶罩,我还无法出谷呢。” 谢无双道:“是魔文拘禁了你?”司徒天工道:“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出了百花谷就会变成孤魂野鬼,魔文也是一番好意。” 谢无双道:“那咱们现在就去百花谷。”二人正要离去,梦魂离突然抚掌走了出来,道:“就这样走了么?真是感人至深哪。”谢无双和司徒天工吃了一惊。谢无双道:“你怎么来了?”梦魂离道:“我要再不来,这还得了?”司徒天工道:“你如果真心的喜欢谢无双,没必要用那种手段。” 梦魂离道:“怎么?难道我这个世间第一大美人,还配不上谢无双么?你曾经为他而死,而我对他也是真心的,在唐家庄我曾舍命救他。难道这还不算真心?你说他中了我的毒,我又何偿不是中了他的毒?迷恋一个人的感觉,本就是一种中了毒的症状。只是我做不出你那种忧样子罢了。” 司徒天工不能对答,掩面消失于夜幕之中。谢无双向梦魂离道:“魂离,你没有我还可以好好的过,司徒天工要是没有我,她就会成为孤魂野鬼。”梦魂离不相信地道:“你想和一个孤魂野鬼过一辈子么?”谢无双道:“那又怎样?”展起双翅,追了出去。只留着惊呆当地的梦魂离。 谢无双在夜幕中赶上司徒天工,揽腰挟起,直飞百花谷。 飞至天色黎明,进了百花谷中,整个世界虽然冰天雪地,但百花谷里却温暖如春,百花依然斗艳。前些日子被凤鸣破坏的一片狼藉,现在业已整休完好。 魔文见谢无双和司徒天工携手并肩而至,先是大为惊异,随后似是对司徒天工有些不悦。 谢无双向魔文道:“司徒天工的事你为何瞒我?”魔文道:“我瞒你什么了?”谢无双道:“听说伯母有借尸还魂之术,是不是?”魔文盯了他一阵,低头转身向室内走去。谢无双上前拉住她有手臂,肯求道:“你一定会帮我们的对不对?” 魔文道:“那借尸还魂之术可不是随便用的。再说了,如果她活过来,但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你对她还会有以前的那种感觉么?如果有,你就是一个感情不专的人。” 司徒天工向谢无双道:“文姐说的不错,将我附在另一具尸身上,那就不再是我了。就算你明明知道是我,但你心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喜欢我,与其是那样,我还不如死了。” 谢无双闭上双眼,过了半晌,向魔文问道:“要怎样她才能活过来?” 魔文道:“首先要有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但是能否成功,这也不确定。若真是不成功,魂魄可就真的消散了。”谢无双顿时呆住。魔文自回室内去了。 司徒天工走到谢无双身边,说道:“算了,不要还什么魂了,我这样很好。”一人一鬼在百花谷徘徊来去,难解愁绪, 过了午后,有两个宫装仕女盈盈走了过来,道:“二公主亲手为二位安置了一处住所,请二位过去看看是否满意。”谢无双只挂念着借尸还魂之事,也不将此事听在心里。 司徒天工道:“多谢魔文公主了。”又向谢无双道:“咱们虽然阴阳两隔,却还可以一起共处,走吧,不要辜负了魔文姐姐的一片好意。” 谢无双听在耳里,心酸莫名,眼泪涌眶而出,连忙转头,挥袖将眼泪拭去。随着那二仕女,九转曲绕,进了一所木舍。 第374章 谢无双见舍内清雅幽致,布置温馨,心想如果司徒天工真的能够重生,我们也寻一处风景清幽之所,建一座这样的精舍,偕手共老,这该多么快乐。心中暗下决心,只要司徒天工能有一线生机,自己就是付出千万倍的努力也在所不惜。 随后数日,谢无双时时纠缠着魔文以求借尸还魂之法。魔文先是分析原由利弊,后来便借故推托,实在推托不过,最后干脆避而不见。过了月余,谢无双道:“好吧,既然你不肯帮我,那我就拜伯母为师,学习此术。” 魔文道:“你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我母亲早就不再授徒了。”谢无双道:“只要能让天工活过来,就没有我不能做的。”魔文吃了一惊,将谢无双拉到僻静处,道:“我母亲对你并无好感,小心她杀了你。”谢无双道:“那好的很,我死了之后,就可以和司徒天工在同一个世界了。” 魔文又气又急,道:“那好,我可以劝我母亲让司徒天工借尸还魂,你方才说只要能让司徒天工活过来,就没有你不能做的,那你就去抓一个人来,然后杀死,让司徒天工的魂魄附在她的身上。你去找人吧。”谢无双又将头低了下来,道:“只要伯母答应,我会去找一个人来。” 谢无双回到室内,向司徒天工说了这事。司徒天工道:“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我看还是算了吧。”谢无双道:“我虽然不会杀人,但我会找一个适合你的尸体。”他于是飞往谷外,去寻找尸首,但每隔数日,定会回来一次。 光阴任苒,转眼两个月过去了。这一日,谢无双陪着司徒天工多待了半日。用过午饭,正要飞离,只见魔文提着一个花篮,正在摘花。只见英郊从她背后偷偷靠近,到了她的耳边,说道“文妹。” 魔文吓了一跳,急回头去瞧,见是英郊。便又转过身,一边继续摘花,一边冷笑道:“我都活了一千多岁了,你才几岁,叫我文妹。”英郊开玩笑道:“那叫你一声妈,让你占我的便宜。”魔文啐道:“呸!我可生不出你这样不正经的儿子。”话一出口,顿觉不雅,向英郊看了一眼,“嘻”地一声,潮生双颊,奔回房去。英郊微笑着,望着她的背影,拿纸扇轻打了一下手心,轻叹了一声,便跟了过去。 谢无双际此情景,不觉隐了身形,潜至窗下,凝听二人谈话。 英郊进了室内,只见魔文坐在床边,幽幽地道:“我虽活得千年,却从来没有寻到过一个爱得港湾。”英郊道:“我就是你的港湾。”一面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魔文道:“你不是,在你的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是你那份雄心勃勃的计划;爱情只能排在第二位。而无双却可以为了真爱,将一切全部置之脑后。”谢无双在窗外听了,也暗叹了一声。 只听英郊道:“可他的心里装了另外一个人,已经没有可以容纳你的位置了。” 魔文听了这话,忧伤之色,随即变在了怒色,“哼”了一声,起身奔了出去。英郊站起身来,步出屋外,看着魔文地背影,无奈的一拍纸扇,幽幽地自语道:“女人有时就像一条鱼,港湾她不靠,偏向网里钻。”忽听一人道:“什么只往网里钻?” 英郊转头看时,只见谢无双走了过来,笑道:“谢兄也在这里。”谢无双道:“你不是计划在明年开春进攻幽冥城么?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了?”英郊道:“我来此是拜见伯母,并向她借人的。”说到这里,笑了笑,道:“这一次,我一定要将幽家连根彻底拔除。”说着,迈步向销魂宫走去。 谢无双心里寻思,魔域多是妖魅,虽有魔文良善,但其他人非常凶恶,如果真的让他们得偿所愿,只怕并非好事。想到此处,于是也跟着走向销魂宫来。 进去之后,但见魔域鬼母正在中位端坐,英郊躬身站立一旁。魔域鬼母见他进来,喝道:“大胆,竟敢擅入本宫。” 谢无双躬身下拜,道:“晚辈失仪,还望伯母恕罪!”魔域鬼母道:“你进宫来,有什么事?”谢无双鬼使神差地进来,本是想要听听英郊要和魔域鬼母商量些什么,但听魔域鬼母面容严厉,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魔域鬼母又喝道:“有话快说。” 谢无双道:“在下想拜伯母为师,习那借尸还魂之术。”魔域鬼母道:“是为了让那个叫司徒天工的女子复活吧?”谢无双坦承道:“正是为此。” 魔域鬼母道:“你小子倒是挺一往情深的,不过我已不再授徒了。” 此事一波三折,本是意料中事。谢无双并不气馁,再祈求鬼母:“不知伯母能否对司徒天工施以援手,使她复活,谢无双定当结草衔环。”思及司徒天工的生与死,心中便不禁热血沸腾, 不禁心中悲伤,喉间哽噎。 魔域鬼母嘲讽道:“结草衔环?你的一些事,我也听过一些,你不过是一不务正业,放荡形骸的流子而已,你能给我做什么事?” 英郊站在魔域鬼母身侧摇着折扇,看着下面跪着的谢无双,嘴角掠过一抹鄙夷地笑意。 谢无双面色涨红,道:“伯母见教得是,在下往日一味沉沦,种种不肖,此刻想起来,连我自己都深为不耻。然而,……” “然而,是那个女子对你迁移默化,使你浪子回头。也正因此,只要能让她活过来,你什么都肯为她去做?”魔域鬼母接口道,并带着玩味的目光,打量着谢无双。 谢无双心中激动了一阵,忽想,倘或她让我家入魔域,让我去杀人放火,相助他们称霸江湖,那我可不能干。但口中却回了一句含糊的话,“差不多吧。司徒天工在我的心里,比生命还珍贵,也是我唯一感情的寄托。” 英郊在旁听了,心头怒哼了一声,你既有了唯一,就不应当再染指魔文。 魔域鬼母嘴角一勾,现出一个冷冷地微笑,说道:“我可以为那女子实施还魂之术。”谢无双听说,不觉大喜,忙跪下叩谢,用略带颤抖地声音道:“多谢伯母再生之恩。” 第375章 魔域鬼母摆手道:“你先别忙,我后面还有条件,你如果做不到,那这一切全都枉然。”谢无双心情激动,急道:“请伯母吩咐,晚辈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也要把司徒天工娶到。” 魔域鬼母道:“司徒天工只所以能复活,是我赋予了她的生命,那她也就跟我的女儿没什么区别。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个有本事的好丈夫,一生过的快快乐乐?我的大女儿魔灵嫁给了什么狗屁凤智和祝不凡,可真是吃了大亏了。且不说这两个人这么早就死了,仅看他俩在江湖上的地位,也真是不值。” 谢无双暗自惊愕,据说凤智乃幽冥城主,祝不凡是一方岛主,均是江湖上的一代枭雄,他们在江湖上的地位还不够高?那她的女儿还能嫁给什么人?莫非还要做皇后,皇妃不成。这般想法自是不敢出口,且不说还要她救司徒天工,而些此话也当真亵渎了她那高贵的女儿。吞吐道:“伯母的意思是……?” 魔域鬼母向英郊道:“在中土武林,算得上有点地位的,也就是幽家的教皇吧?” 英郊恭谨中,隐含不屑:“幽家的教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比起那些所谓的名门大派,确实强了不少。” 魔域鬼母道:“不管他了,也就将就一下吧。”向谢无双道:“你只要能做上幽家教皇,使整个武林万众嘱目,那才有资格娶我的女儿。” 谢无双和英郊齐吃一惊,均不信魔域鬼母只是为了有一个有地位的好女婿,才对谢无双提出这般要求。” 英郊动容道:“这怎么可以?”魔域鬼母挥手,止住英郊的话,询问谢无双道:“怎么样?”谢无双道:“我一个外人如何能做上幽家的教皇之位?另外我才学有限,就算做上了教皇之位,又如何能够掌控幽家?到时我已是教皇之尊,那岂不是要与伯母为敌了么?” 魔域鬼母道:“幽家教规有此一条,只要人才出众,不论教内教外,皆可担当教皇之尊;你如果认为自己才学有限,到时我自然可以教你。到时你跟不跟我为敌,全凭你自己的主意了。” 谢无双这才明白,魔域鬼母是让自己做上幽家教皇,然后她便以司徒天工要挟自己,从而掌控幽家;即便自己做不上教皇,在争取教皇的这一阶段,自己难免要与幽家内的一些人物产生冲突,至少凤鸣首当其冲,如此一来,英郊他们正可以趁此大力进攻幽家,而自己却不能为了教皇,与她的门下兵锋相向,这一招可真是阴毒。但是如果自己不照她所说的去做,那司徒天工便无法获得重生。事已至此,看来只有权且答应她的条件,到时自己再视现实情况,另行裁决。当下将牙一挫,道:“好!我一定尽力去做!” 魔域鬼母笑道:“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做到!”谢无双拜了拜,转身出宫而去。 英郊见谢无双出宫,急道:“伯母,您这是何意,我正要剿灭幽家,他若是要做幽家教皇的话,势必要与我为敌,他身怀终结神话,我们到时可麻烦的紧。” 魔域鬼母道:“他正在求我,又岂能与你们为敌?话说过来,幽家势力正雄,岂能是中原的那帮乌合之众,所能敲掉的?” 英郊满面通红,心里颇不以为然,说道:“那就不用再对幽家围剿了吧!” 魔域鬼母笑道:“我说你们那是一帮乌合之众,你心有不满是不是?时不时的敲敲打打是必要的,你继续去做就行了。”英郊道:“伯母你认为谢无双真的能做上幽家的教皇之位?” 魔域鬼母道:“幽家教内派别分为冥、神、人三派,他们之间互相制约,他人才能有可乘之机,我外孙儿都能上去,谢无双又有何不可?”英郊道:“凤鸣表面冷漠,但其内心却叵测多智,谢无双和他相比,可是相差甚远。” 魔域鬼母道:“这小子武功厉害,我正是要他给幽家捣捣蛋,幽家阵脚一乱,你不就更如意么?对了,你不是要进攻幽冥城么,又来此做甚?”英郊道:“武林各大派已经元气大伤,而且他们内心又不和,若是靠他们对付幽家,此役必败,所以我想再请几位师兄前来帮忙。” 魔域鬼母道:“你看,我不都说了么,那些人就是乌合之众,要对付幽家,还得要靠咱们魔域。董大千、劝融、高人、苏闪他们四人还不够?如果他们还不够,那也没办法了。霸王蛊要日夜修练,白杨国务繁忙,目今又在魔域,他们是不可能来中原的。” 英郊道:“伯母有所不知,我自从和高人师兄在崆峒山见过一次面后,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行踪,我怀疑……,他可能被幽家的人害了。”魔域鬼母气道:“什么?”但听”啪“的一声,椅子的右靠手被她一掌拍断。接着便大口喘起气来。 英郊惊道:“伯母你怎么了?”连忙奔到近前,将她扶住,拍着她的后背。忽听背后一声惊叫,“妈,你怎么了?”原来正巧是魔文奔了进来。魔文一把推开英郊道:“都怪你,你一来就没好事。” 魔域鬼母道:“查出是谁下的手了么?”英郊道:“伯母不必心急,我只是猜测!”魔文白了他一眼,道:“没有弄清楚,你就胡乱说,你不知我妈一直再练功么,若是我妈受一点伤,我就和你没完。”魔文向来稳重,但自从英郊将魔九带出百花谷后,便接连出事,是以他渐渐的对英郊心生反感起来。 魔域鬼母道:“你让明贤带上百花谷中四十个高手,一起随你去。”魔文道:“妈,咱别多事了,好好的待在百花谷里,无忧无虑的多好,何必多生事端?” 魔域鬼母只向英郊道:“行了,你快去吧!我本已不问俗事,以后你该找谁,就找谁。别再来找挠我了。”英郊躬身道:“是,伯母您安心静养,我走了!”施了一礼,转身步出宫外。 第376章 英郊向魔域鬼母讨得四十名高手,风餐露宿赶到了少室山下。他只所以将各派齐集于少林寺,一来是因凤鸣杀了月空,夺了少林寺的舍利塔,少林派从而与幽家结下了深仇;二来,少林派的号召力无与伦比;第三,熊霸天坚持要先恢复洛阳黑龙帮总舵,少室山至洛阳不过二百多里,过缑氏山、大谷关、伊水、龙门关即至。 少林寺方丈月空圆寂之后,方丈之位便由月难担任。英郊为了壮大此次行动的声势,本想将武林群豪齐集于少室山上,但月难却以杀伐之气会污染佛门净地为由,婉言拒绝。 英郊只得将武林各派弟子调集于少室山北面十多里外的嵩山。他本来预定要在正月初六,便对幽家采取行动,但诸派事杂,各掌门又反反复复。这样一耽搁,就过了三四个月。 此时春暧花开,风和日丽,谢雪痕和凤舞抽暇飞到山顶,观赏少室山的风景。少室山顶宽平如寨,分有上下两层,有四天门之险。金末宣宗曾屯兵于少室山顶,抵抗元兵,故又称为“御寨山”。再环顾四周,草山碧绿,林海荡漾,云雾飘渺如临仙景。 二人胸襟大畅,谢雪痕道:“我真想大喊一声,好好的发泄一下。”凤舞道:“来,咱们一起喊。”二人“啊”地一声,声震四野。 凤舞来到中原之后,遍历天下名山大川,这时见谢雪痕兴致颇高,便向她介绍少室山的风景,“那里是灵霄峡、大仙峡、褂冰崖、再往那看,是水帘洞、回音楼。”谢雪痕道:“真是好地方!”凤舞道:“如果不好,天竺僧人菩提达摩又怎么会至此‘面壁而坐,终日默然,人莫之测,谓之壁观婆罗门。’” 谢雪痕道:“在这么绝美佳境之中,那老和尚却整日面对着墙壁,可真是大煞风景。”凤舞道:“你再看那一组山峰,互相叠压,状如千叶舒莲,所以唐代有“少室若莲”之说,当地人称之为‘九顶莲花山’。”谢雪痕道:“如果我以后能在这里建一座房子,长住着那该多好!”凤舞道:“这又有何难?” 谢雪痕笑道:“你该不是说让我当尼姑吧?”凤舞笑道:“将少林寺里的和尚赶出去,不就得了。” 一言未了,忽听一人道:“还要将少林寺的和尚全赶走,真是狂妄之极。”谢雪痕和凤舞急忙回头,来人赫然便是劝融。凤舞向谢雪痕道:“这样的人来了,才真的是大煞风景。”劝融道:“啥大煞风景?那大煞风景在哪里?”说着,东张西望,四处寻找。 谢雪痕向凤舞道:“我们走,别理他。”二人延着山路向下行去。劝融纵身一跃,跳到二人身前,拦住了二人。凤舞面色一变,道:“怎么,想过两招么?”劝融呲着雪白的獠牙,道:“我知道你得到了祝不凡的真传,但是我不惧你的浴火神功,我只向你借一样你们祝融岛的宝物。”凤舞道:“我凭什么借给你?” 劝融道:“我还没说要借什么,你就开口拒绝,再说了我也并非白借你的,我自然会有他物相赠,来作为报答。老夫只欠血债,不欠人情!”凤舞道:“我祝融岛的东西是随便给人的么,况且我一看到你,就没有好心情了。”说罢,扶着谢雪痕就往前走。 劝融双爪探出,向谢雪痕抓了过去。谢雪痕只惊的花容失色,凤舞也万没料到他竟会陡然向谢雪痕下手,忙用右手将谢雪痕往自己身后一带,左臂往劝融手腕上磕去。不料劝融右臂微斜,五指反钩去拿凤舞的手腕,左臂上挑抓向凤舞胁下。这一招巧妙迅捷,凤舞被拿个正着,再也动弹不得。 谢雪痕想要上前救援,劝融厉声道:“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让这小子立时变成死人。”谢雪痕道:“你到底要借什么?”劝融道:“我要借祝融岛的祝融神火罩。”凤舞道:“祝融神火罩早就遗失多年了,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借给你。” 劝融大怒,道:“我让你小子嘴硬。”说着,手上加劲。凤舞头上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口中却强自冷笑道:“我是被人威胁恐吓的么,你现在最好杀了我,不然日后我必以十倍报复于你。” 劝融嘻嘻一笑道:“那我先废了你。”谢雪痕大叫:“不要伤他!我帮你去找那祝融神火罩就是。”劝融道:“那我先不伤他,我先给他喂上一颗诛神丸。”谢雪痕道:“诛神丸是什么东西?” 劝融道:“是一种毒药,如果没有我的解药,必定会浑身化成浓血。到底多少天会化,我倒是不记得了。你看英郊给昆仑派的那几个老道喂了几颗,他们拿英郊像亲爹一样对待,英郊就是让他们去****,他们也会点头哈腰的赶紧去。” 谢雪痕又惊又怒,看着劝融得意洋洋的神情,冷笑道:“你不就是要祝融神火罩么,我现在给你。”一面说着,探手入怀。 劝融笑道:“你早点拿出来,这不就好……”后面的那个“了”字还未出口,一个影子已经到了眼前。劝融情知不好,正要掌毙凤舞,突觉前胸撕心裂肺的痛。劝融惨叫一声,向后跌了出去。谢雪痕扶住凤舞,道:“你没事吧?” 凤舞面色铁青,上前便欲杀劝融。谢雪痕挥臂拦住,向劝融叱道:“回去告诉英郊,不论他给谁吃了这种药,赶紧为他们解毒,如果不然,我要他的命。快滚!”劝融不待她说完,就一溜烟的逃了个无影无踪。 谢雪痕道:“咱们离开这里吧!我懒的搭理这里的人。”凤舞早有离开之意,只是见谢雪痕一直跟着英郊在这里忙前忙后,才勉强待在这里。 二人下了少室山,一路南行,路经一座大镇,只见前面两个尼姑正遭五个匪人的围攻。谢雪痕和凤舞赶上前去一瞧,谢雪痕“咦”地一声道:“那不是峨眉派的静玄和静妙么?”再看那五人身着青衣劲装,两个使刀的合斗静玄;一个使剑的单斗静妙。另有两人一个摇着一杆长枪,一人使的是铙钩,在一旁冷不丁的向二尼偷袭。 这五名汉子武功虽然招式平庸但却很是毒辣,他们再这样一配合,更增加了一倍的威势。二尼剑法虽然精妙,却也被他五人攻的剑式渐渐散乱起来。 第377章 谢雪痕轻叱一声:“住手!”激斗中的七人向她和凤舞瞧了一眼,那使枪的汉子道:“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大爷连你们一块打。”谢雪痕大怒,身形一晃,弹射而出,在他们七人中一绕,然后跃出了圈子。 待她站住身时,只见那五个汉子的刀剑枪,已全抱在了她的手里。那五人只觉得眼前黑影一闪,接着手中一空,兵刃便到了谢雪痕的手里,惊道:“你是人还是是鬼?” 谢雪痕道:“我是人是鬼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让你们变鬼。”那五人道:“有本事就留下个万儿来。”谢雪痕面色一变,道:“我留你个头!”说着,拿手中的兵刃去砸他们。那五人一惊,互视一眼道:“闪!”五人转身抱头鼠窜。 静玄、静妙走过来拱手道:“多谢谢姑娘援手。”谢雪痕道:“举手微劳,何必言谢,这五人是什么人?”静玄道:“他们是青狼帮的人。我们掌门师姐让我们到镇上买馒头,却遇上了这五个恶人。”谢雪痕道:“青狼帮?” 静妙笑道:“青狼帮只是一个不足百十来人的小帮派而已,在江湖上并名不见经传。只是幽家掌控黑龙帮后,子文便以黑龙帮的名义,将二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帮派收服在了黑龙帮的麾下。现在各大派又要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幽家,于是他们也没有闲着,将所有的大小门派集结在洛阳,准备与各派一决雌雄!” 静玄道:“您二位这是要到哪里去?”谢雪痕道:“在这里待着无趣,所以想离了这里,洗月师太近来可好?”她这一问。静玄、静妙面上立刻现出悲愤之色,道:“是华青云那个狗贼害死了师叔。”谢雪痕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玄神色尴尬,支支吾吾道:“这这……”静妙道:“哎哟,我们师姐还要让我们去买馒头呢,我们要赶紧去,不然又要挨师姐的骂了。”静玄一面擦拭面上的泪痕,一面道:“是啊是啊,我要走了。”二人几乎是小跑着逃也似地走了。 谢雪痕问凤舞道:“她们一定对我们隐瞒着什么。”凤舞道:“华青云和洗月那个尼姑关系暧昧,华青云杀死洗月的时候必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峨嵋派的人怕张扬出去,所以也对你隐瞒其中曲折,但她们没有想到你早已知道了此事。” 谢雪痕道:“我要去找她们问个清楚。”凤舞道:“我看你还是不要多事了,她有意隐瞒,你何必非要将她们的丑事给挖出来?”谢雪痕道:“这都怪华青云那个牛鼻子太坏。当下又是非常时刻,搞不好她们会有凶险,所以我要找她们问个明白。” 二人在镇北郊一个破祠堂里寻到了峨嵋人众。峨嵋派掌门现在由洗心师太的三弟子静明接任。她一见谢雪痕正向庙里走来,连忙走出门外,执手相迎。 谢雪痕随至堂内,道:“恭喜姑娘接任掌门之位。”静明并未剃度,只能算是一位俗家弟子,所以谢雪痕称她为姑娘,而不是师太。静明却淡淡的道:“有什么可喜的,现在的峨嵋派只是一个烂摊子,找个地方随便坐吧!”一边说着先自蒲团上坐了下来。 谢雪痕和凤舞也在中间下坐了下来。谢雪痕道:“洗月师太到底是不是被华青云杀死的?”静明看了她两眼,向众弟子道:“你们先出去!” 静明看众弟子走干净了,方道:“我洗月师叔和华青云的事,你已知道了是不是?”谢雪痕点点头。静明道:“我洗月师叔竟然做出这样的丑事,不但给峨嵋派抹了黑,还将冥女钉也弄丢了。”谢雪痕讶异万分,道:“冥女钉竟然让华青云给骗走了?”静明也不说话,只是满面悲愤。 谢雪痕道:“如此说来,华青云只所以接近洗月师太,为的就是峨嵋派的冥女钉。姑娘放心,我一定将冥女钉帮你找回来。”静明道:“我们峨嵋派的事,就不劳外人之力了。”谢雪痕点了点头,又闲话了几句,就向她告辞了。 二人出了祠堂,在镇上住了一夜,次日一早,谢雪痕却向嵩山方向行去。凤舞道:“你怎么又回去了?”谢雪痕道:“本姑娘心血来潮,想回去看看热闹。”凤舞听说,只得跟随。 二人行到嵩山脚下的青松坪,只见南面走来了一队人来。谢雪痕看他们的服饰是武当人众,为首一人是太极真人的的四弟子太海灵,忙迎上去道:“海灵师兄你好啊!” 太海灵一见谢雪痕,忙拱手施礼,道:“原来是谢姑娘,好久不见,最近一些可好?”谢雪痕道:“好好好,我向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凤公子。” 太海灵早就听说江湖上传言,嗜血双禽中的浴火毕方凤舞喜着皇袍,而且和谢雪痕是须臾不离。这时看见,早已猜着了七八分,但武当派向来视北双禽为江湖魔头,此时听谢雪痕引见,碍于谢雪痕的面子,只是淡淡的拱手道:“幸会幸会!”凤舞也不还礼,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去了。 太海灵见凤舞离开,悄声对谢雪痕言道:“姑娘乃是行侠仗义之人,怎么和这样的大魔头走到了一起?” 谢雪痕道:“那是以前,现在可不一样了。你们此来也是要同各派一起来对付幽家的么?” 太海灵道:“不错,虽然上一次武当派会同黑龙帮进攻幽家,纯粹是聂海棠的阴谋,但是后来幽家杀害了被他们擒去的武当弟子,这笔帐我们是一定要算的。而且他们还杀了月空大师,我师父有难的时候,月空大师对他老人家有收留之恩,我们也要为月空大师报这个仇。凤鸣这个狗贼!” 谢雪痕道:“我初时都没想到凤鸣竟是如此嗜血成性的人,月空大师也于我有收留之恩,当初月凡大师于我们姐弟二人也有救命之恩,就算我和无双没有欠着少林寺的这份情,我们也要为少林寺讨回这点公道。” 太海灵道:“我们要去报个道了,谢姑娘有空再见。”二人拱手而别。 第378章 谢雪痕寻到凤舞,道:“咱们上山去吧。”二人沿着人工凿刻的台阶,拾级登上嵩山山颠的峻极殿。 英郊和各派的首脑人物全都寄居殿内。谢雪痕寻到英郊房里,问英郊道:“你是不是给各派掌门服了一种叫做诛神丸的毒药,用来要挟他们?” 英郊见谢雪痕问的正经,知道她已知道了这事,当下也不在隐瞒,遂备述前情,道:“当日在崆峒山和你分别后,我担心你在武当另有意外,于是就暗中跟随。行经半路,发现逍遥子带着昆仑众弟子齐涌武当山,准备暗中挟持姑娘,以图血观音。我看姑娘当时情势危机,便将喂有诛神丸的毒针将逍遥子击伤。唉!我当时可是为了姑娘啊。” 谢雪痕听说原委,心中很是感激英郊对她的照顾,又想起聂海棠加害自己时,英郊拼死相救的情形,心中对英郊的敌意,顿时冰释,道:“谢谢你当时救我。你当时救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英郊笑道:“我当时出来必被武当众人误会,所以不能相见。” 谢雪痕道:“英公子屡次救我,泽被发肤,我十死也不足以报答。”英郊笑道:“说的太过了。”谢雪痕道:“以公子你的身份,如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们,未免……,”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出来。 英郊道:“这有何难,方今共对大敌,我将解药给了他们就是。” 过了两日,各派陆续到齐,各派掌门共聚峻极殿。少林寺方丈月难带着月悲、月尘、月苦到来;群豪群情耸动,英郊忙率众出殿迎接。众人听说月空遇害,有的义愤填膺,怒骂凤鸣,有的表示哀悼,有的心中却想,上次围剿幽家,你们少林自视清高,置身事外,绥靖纵容,才有今日之祸,如若当日少林参战,幽家未必能胜。 武当派屡罹大难,太极真人残废、太清真人遇害、太虚真人自尽、聂海棠叛教,众人见武当这次只有二流弟子太海灵率众而来。深为武当人才凋零而唏嘘不已。 昆仑派在上次大战之时,得到英郊救助,是以在各派之中,实力损失最小。这时来了逍遥子、逍清子、逍湘子,还有大弟子余元; 崆峒派葵花道人去世,莲花道人、樱花道人均已老迈、掌门之位有樱花道人的大弟子明星辉接任,因此来这里聚会的除了二老外,还有明星辉。明星辉的四师弟燕星朗,武功谋略也甚佼佼,所以明星辉也将他带了来。 青城派在幽冥城一役中,有一半的弟子被擒,后全部被杀。 黑龙帮在上次幽冥城一役中,起了主导作用,而且损失也极大,到最后竟惨遭灭门。但是熊霸天与官府渊源极深,靠着这一脉络,还是保留了相当的实力。此次熊霸天只带着熊傲前来。各派掌门均将上次的大战失利,归罪于熊霸天,所以众人看到熊氏叔侄前来,均视而不见。熊霸天也不以为意,带着熊傲在一张椅子上坐了,闷头品茶。 唐门在上次大战之中,虽也有折损,但并不制命,不过在后来的唐家堡之战中,差点被幽家连根拔起,幸而唐羽极时出现,力挽狂澜,方使唐门一派转危为安。 唐剑忽道:“咦!怎么不见华山和峨嵋两派的人?”英郊道“可能这两派另有要事吧。怎么不见唐羽夫人?”唐剑道:“噢,她也有要事在身。”此言一出,当即有人嘻笑出声来。唐剑左右寻视时,笑声顿止。因为谁也不敢随意招惹唐门,更不敢沾上唐羽。 正在这时,忽见一个峨嵋弟子走了进来,向英郊道:“掌门师姐让我告诉英公子,峨嵋派现在山下候命,公子有何指派,任凭差遣就是了。”英郊道:“姑娘客气了。回去转告令掌门,英郊待会忙完,必定前去拜访。”那女弟子转身去了。 英郊看各派首脑基本已经到齐,当下朗声言道:“承蒙各位高义,咱们方能齐集于此,幽家为祸天下,涂炭生灵,人神共愤。各位英雄胸怀侠义,实属天下之幸。然古语云: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大厦之材,非一丘之木;太平之功,非一人之略。因此若想消除幽家,必当要齐心协力方能奏功。” 各派自从幽冥城一役惨败之后,幽家又命各堂分兵数路,分取各派。青龙堂夺取了武当山,白虎堂夺取了崆峒山,玄武堂夺取了华山,朱雀堂夺取了峨嵋山和青城山,子文则又掌控了黑龙帮,所以各派首脑明白此战,关系到光复本派的大事,所以深为齐心。 叶飘云道:“不知英公子有何方略?”英郊道:“我想各位也知道,幽家有近一半的高手,就蜗居在洛阳的黑龙帮总舵,我想咱们应当赶过去,先剪除其羽翼,然后再直捣幽冥城。” 明星辉道:“如果先在洛阳大杀一阵,咱们再去幽冥城,那岂不是让幽冥城的那帮贼子以逸待劳么?不若趁着幽冥城空虚,咱们直捣幽冥城,这岂不更好?”熊傲说道:“现在直接去幽冥城,子文他们必然尾随而至,到时他们先后夹攻,情势必然会对我们极为不利,进攻洛阳,剪除其羽翼,方为最稳妥之计。” 明星辉笑道:“以再下拙见,另有一计更加稳妥。”熊傲道:“愿闻高见。”明星辉道:“要避重就轻,剪除幽家的羽翼,那咱们先去攻华山,然后转崆峒、峨嵋、青城,这岂不更好?”熊傲大怒,伸手就要拔刀。熊霸天拦住,道:“嗳,听英公子怎么说。” 英郊道:“明世兄所言,虽说也并非不是良策,只是眼下,洛阳已是咱们眼下之物,唾手可得,没必要另行绕远,再者,若是直捣幽家,说不定会让洛阳群贼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樱花道人道:“英公子所言极是,咱们就按英公子所说的吧。”明星辉大笑道:“不如走哪一条路,反正最终目标还是幽家群贼,打洛阳,就打洛阳。” 第379章 英郊道:“那好,咱们就先去消灭洛阳的幽家徒众,各位前辈就先回去准备,咱们后日出发。”各派首脑相继辞出,英郊唤住逍遥子道:“逍道长暂且留步。”逍遥子当即回身,道:“英公子有何指派?”英郊从怀中取出一瓶药,道:“这便是那种毒的解药,你回去用水研开,每天服上一粒,七天过后,身上的毒便解除净尽了。” 逍遥子不知英郊此举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虽将药瓶接了过来,但目光却在英郊面上来回打量,似是想搜索出他真正的意图。 英郊笑道:“道长不必多虑,我当时为你服药,其实主要是看到你们要加害谢姑娘,心中一时不忿,才冒犯了道长,今日谢姑娘得知了此事,对我说,大战在即,大家应当协力同心才对,所以劝我为道长解毒。谢姑娘能够不计前嫌,有这般海阔胸襟,英郊真是自愧不如啊!不过,英郊虽然不肖,但这信义二字英郊还是懂得的。” 逍遥子知道江湖中人向来将信义二字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看英郊信誓旦旦,料来不会有假,不过人心难测,还是小心些为妙,当下言道:“老朽当时打谢姑娘的主意,只是一时糊涂而已,这番惩罚那是应该的,二位宽宏大量,老道自当铭刻在心,此番铲除幽魔,昆仑派必当赴汤蹈火,以效绵薄。” 英郊大笑道:“如果人人都如道长这般豪气,何愁幽家不灭?”逍遥子陪笑道:“见笑,见笑!既然如此,老朽就不在此打挠三位了?告辞!”英郊道:“请!”逍遥子一抱拳,转身弓着腰出去了。 谢雪痕道:“你给他的解药是真的么?”英郊道:“当然,难道你还信不过我?”谢雪痕道:“那你不怕他反悔,不再听你的号令?”英郊道:“现在大家已经上了同一条船,不论谁反悔,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谢雪痕道:“我真不明白?你看上去像是一个方外之人,和幽家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这么卖力去撺掇着各派,铲除幽家呢?” 英郊听到这里,面色一肃,“唰”地一声,合起了他那一年四季都摇在手中的纸扇,道:“江湖上为什么会有碧血双剑?”谢雪痕道:“莫非你还在乎着这么一个虚名么?但不知你是想成为慕容白,还是聂海棠?”英郊笑道:“我会屑于那个名声么?” 凤舞道:“你一定还有更大的图谋?”英郊剑眉微皱:“什么图谋?”凤舞露出一个冷冷地笑容,道:“这一战之后,自见分晓。”一拉谢雪痕道:“我们走。” 第三日天还未亮,谢雪痕便听到了号角声,知道那是各派集合的声音。于是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洗漱一遍,会合了凤舞,奔至前厅,只见群豪已经聚齐。英郊道:“下山吧!” 英郊、苏闪、劝融、董大千、熊霸天、月难、叶飘云等各派首脑及各派中精英,组成第一队,接着,黑龙帮为第二队、少林寺为第三队、武当派为第四队、昆仑派为第五队、峨嵋派为第六队、青城派为第七队、唐门押后,总数约为七千多人,浩浩荡荡向洛阳进发。行到午时,众人出了轘辕关,在鲁庄歇下。 英郊道:“出了前面的大谷关,再过了龙门关,洛阳就在眼前了。”熊霸天道:“咱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前去,子文他们早就知道了。咱们现在每走一步,务须要严加防范。” 英郊道:“幽家谍影堂耳目众多,更善于剌探暗杀之能事,咱们不论如何走动,总是瞒不过他们的。”月悲大师道:“不知道那个凤鸣会不会前来?”英郊道:“他有天魔翅在身,来去如风,这是要千万提防的。” 董大千道:“我倒是有一计,不知能否行的通?”英郊道:“你有何高见?”董大千道:“咱们让熊帮主率八大派弟子攻打黑龙帮总舵,而公子暗率各派高手,奇袭幽冥城,这正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熊霸天道:“我看此计非常不妥。”董大千道:“怎么不妥?” 熊霸天道:“凤鸣虽为教皇,但和子文这些人并不合。洛阳危急,他未必来救。倘若照董先生的计策,各派这些普通弟子去对付子文、公子方、铁氏兄弟这样的一流高手,定然是非常吃力,而且他们还集结了二三百个小帮派的弟子,再加上黑龙帮原有帮众,和幽家三堂弟子,人数比之咱们还要多。这样咱们根本就没有胜算。再说奇袭幽冥城的那批人,到了幽冥城,不但不占一点地利,而且要对付凤鸣、赵异志、公孙战和四大天王,外加二十万能征贯战的幽家军团,这不是以卵击石,前去送死么?” 董大千瞅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英郊踱着步子,来回思考了一阵,道:“各派掌门以及派中的高手分作七路,潜往幽冥城付近,待机而动。而我和谢姑娘、凤公子,熊帮主麾下的黑龙帮帮众,还有各派余下的弟子去对付洛阳子文、公子方、铁氏兄弟这帮人。” 董大千、劝融、功闪道:“那我们呢?”英郊道:“你们也去幽冥城?”三人又道:“蛇无头不行,我们听谁的号令?”英郊道:“方丈大师德高望众,非他号令不可?” 英郊自己只所以留下来,其实完全是为了顾及熊霸天的面子,不至于让这帮本就矛盾重重的人分裂。 熊霸天知道英郊如此按排,光复黑龙帮还得要靠自己,眼见计议已定,多说也是无益,便哈哈一笑,说道:“英公子如此一安排,我觉得此计大妙。凤兄弟你说是不是?” 凤舞尚未答话,谢雪痕叱道:“让我们为你这个熊黑子,光复黑帮,你休想?舞哥,咱们也去幽冥城。”凤舞反手拉住她,道:“不要走,重头戏在这里!” 英郊再三嘱托前往幽冥城的那帮人,道:“各位前去险地,一切行动,一定要严格听从月难大师调度,如有不服者,就有董先生三人就地正法。如果凤鸣还在幽冥城,你们就潜伏在那里,候我们到来,再行计议,切勿打草惊蛇,让凤鸣各个击破。” 第380章 几位掌门向来是叱咤江湖,位高望尊,不可一世,此际听英郊如此差遣,更说什么“如有不服者,就有董先生三人就地正法”,心中恼怒异常,但他们自从幽冥城一役之后,整日价东躲西藏,往日的锐气早消磨殆尽,又见英郊调度有方,那三个怪物又确实有惊人的本领,故此不得不将胸中的这口恶气,再咽进肚里。 熊霸天在一边唤过唐羿,道:“你此去幽冥城,最主要的是寻到你母亲的下落,其他的都不要管,也不要对任何人说,到时你只去寻找司马玮,他自会帮你!”唐羿道:“舅舅放心,我如果寻不回母亲,我就死在幽冥城。”熊霸天骂道:“臭小子,出发在即,说这种不利之言!找不到你母亲,你也要好好活着。” 当日夜晚,那七路高手改装易服,奔赴幽冥城去了。第二日清早,天还蒙蒙亮众人便向西出了大谷关,过了午牌时分,又出了龙门关。这时当先出关的有英郊、熊霸天、谢雪痕、凤舞、熊傲、熊狂。 英郊回头看看,只有黑龙帮人众跟了出来,说道:“先等等他们吧!”众人便在路旁的茶棚坐了下来。 忽听天空一声风响,众人连忙抬头,只见凤鸣展动双翅,滑落在了龙门关的城楼上。随之一股黑气冒出,在关上一绕,幽家士卒遍布城墙。但听公孙战一声雷吼,幽家士卒随之忙碌起来,龙门关城楼哐的一声,紧闭了起来。 英郊急道:“他们是要将我们各派截为两段,后队困在城里,使我们首尾不得兼顾,咱们必须将龙门关打开。”“呛”地一声,拔出他的流星软剑,当先向龙门关冲去。 熊霸天、熊傲、谢雪痕率领黑龙帮帮众和少林弟子,也跟着反扑了过去。轻功高的全掠上城去,英郊挥动长剑直刺凤鸣;熊霸天和公孙战相斗,熊傲截住赵异志,双方展开混战。 谢雪痕向关内一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幽家士卒黑压压的一大片,至少有一万人往上,已将没能进到关来的各派弟子挡了回去。 谢雪痕忽然发觉,凤舞并没有跟来,不过她知道以凤舞的武功心计,没几人能伤得了他。她挥爪荡开几个幽家弟子,只见英郊挥头着长蛇一般的流星剑,正与凤鸣激斗。谢雪痕心中忽动,不知这二人武功高下如何? 正在这时,只见凤舞从西北方向飞了过来,向谢雪痕道:“不好!我们被包围了。”一言未了,只见西北方山头上一阵鼓响,接着喊杀声四起。 英郊转头看时,只见二里外,旌旗招展,剑戟如林,不由的暗自心惊:“看来今日要一败涂地了。”但他心有不甘,忖道,擒贼先擒王,只要解决了凤鸣,幽家教众势必土崩瓦解。当下展起银河剑法拼力死战,但凤鸣的武功却不在他之下,二人狂风暴雨般的斗了一百多招,英郊心浮气燥之下,行使险招,被凤鸣避过。凤鸣反手一指,正中英郊的腰眼。 谢雪痕见英郊受伤,晃身向凤鸣弹射了过去,双爪疾出,向凤鸣抓去。凤鸣的寒冰掌虽然阴毒诡异,却哪及谢雪痕神出鬼没的身法,五十招过后,凤鸣便完全处在了谢雪痕的爪影之下。凤鸣几次想要飞走均被谢雪痕给逼了回来。 英郊挨了一指之后,便觉一口气始终运不上来,他跃下城去,挥动长剑杀了几个装束各异的汉子。这些人是子文集结的一些小帮派的弟子。他们见英郊受创,便纷纷围拢过来,想捡现成的便宜。 英郊见这些下三滥的无赖流寇,蜂聚蚁集而至,心下暗叹:“想不到我这个完美之人,今日竟死于这些鼠辈之手,早知如此,还不如方才死在凤鸣的手里。”心下正自哀叹,几声惨吼,这十几个汉子,突然面露怪异之色,慢慢的倒了下去。后面露出艳煞天人的梦魂离。 梦魂离道:“你们中了子文的圈套了,快随我抄近路,去洛阳。原来大师兄是被子文抓去了。”英郊道:“他武功那么高,怎么能被子文抓住?”梦魂离道:“子文诡计多端,大师兄怎么能是他的对手?” 英郊只觉得腰间有一股至冷的极寒之气,让他痛痒难忍。梦魂离见他痛苦难耐,脸上汗珠断线,道:“是谁把你打伤了?” 英郊道:“我中了凤鸣的冰阴指了。”梦魂离道:“这不妨。”从怀中掏出一枚火红的丹丸喂入英郊的口中。英郊但觉一股火热之气透遍全身,将腰间的寒气,一扫即愈。英郊道:“这是什么药,如此灵验?”梦魂离道:“是姨妈的玄火丹。咱们还是赶紧走,不要再妄加耽搁了。” 二人起身,杀出一条血路。只见有四个人影晃身落下。向二人喝道:“还想往哪里逃?” 英郊笑道:“久闻铁氏兄弟乃是金花圣母的高徒,我今日正好看看四位到底有何本领?”铁布弘道:“清风寨一别,一直无缘一较高下,今日天赐良机,请三位兄长,将此人让给我如何?”铁布海道:“反正他们是逃不了的了,你就和他玩玩吧?” 英郊长剑一晃分刺铁布云、铁布华,二人一惊,晃身避过。然后各执兵刃反击英郊。铁布弘道:“你的对手是我。”梦魂离双掌拍出,击向铁布弘后脑。铁布弘但觉掌风强劲,身子一旋,避过掌风,同时双掌挥出,“啪”地一声,和梦魂离对了一掌。 梦魂离倒退了三步,道:“果然厉害,那你们就尝尝姑奶奶的,销魂水吧!”樱口一张,一线碧绿的毒液射向了铁布弘。铁布弘闪身避过。那道毒线正中一个黑龙帮弟子的脸上,那弟子惨叫一声,立时倒地毙命。 铁布弘又惊又怒,再也不敢小觑梦魂离,右手一扬七朵金花飞射梦魂离。梦魂离一耸身,倒跃三丈,一落地,忽然从她身上飞出一道红光,落在她身前一丈远处,化作一个赤臂光腿,年约十岁左右的红衣小儿。一落地成形,便向铁布弘闪电般地扑了过去。 第381章 铁布弘见这小儿高不及三尺,头挽丫髻,貌似哪吒,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手持一把一尺长的月牙短刀,尽管面上透出幼童般的稚气,但其招数狠辣迅捷,丝毫不输于任何一个一流高手。一时间被这小儿攻的连连倒退。那小儿逼退了铁布弘,折身杀向人群,在刀剑丛中如鱼穿水,来去如风,一把玩具似的小刀,夺人首级,如探囊取物。霎时间,便有十多个小帮弟子,均被割断了喉管。 这些杂聚的小帮派弟子本就是一群无合之众,见这小儿如此诡异狠辣,早惊骇的四下逃散开去。铁布弘纵身跃上前去,截住那小儿,斗了三四十招,一掌击在那小儿的头上,那小儿化作一片红色的粉末,随风四散开来。 在这一个空当,英郊已会合了矢志三世、方霈、秦昊、庞胜还有明贤等百花谷中的四十大高手,伙同梦魂离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去。 凤鸣被谢雪痕纠缠住,又斗了二百多招,谢雪痕双爪探出,抓向凤鸣的前胸,凤鸣却突然收住招式,仰头闭目,任凭谢雪痕抓来。谢雪痕大吃一惊,但已收势不住。凤鸣突然被一人一掌打下城楼去。谢雪痕双爪抓空,急瞧来人,说道:“是你救了他?”凤舞幽幽地道:“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杀他,我更不想让你遗恨终生?” 凤鸣被凤舞一掌从城楼上打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只觉得他掌上内力并不强劲,随即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死在谢雪痕的手上,但当他看到谢雪痕和凤舞并肩而立,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时的那种目光,就像俯视着一个世上最可怜的人一般,这又强烈的刺激了他那自卑的心理。他心中的那种恼恨只欲将他的心肺撑烈,忽觉喉头一甜,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凤鸣看了看,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这短短的一生,不觉笑了笑,从地上站了起来。忽见赵异志快步奔来,看见他面色苍白,嘴角溢出血来,不由得怔了怔。凤鸣忙将嘴上的血渍擦去,问道:“什么事?”赵异志道:“我看各派中只是一些普通弟子,而掌门一个也不见,我怀疑他们是潜往幽城去了。” 凤鸣吃了一惊,道:“杜衡统领着这一万黑水旗弟子留下,洛阳方面仍有子文统领,你们几人随我回幽冥城。”赵异志道:“是!”连忙去知会公孙战等黑水旗头领。凤鸣祭起聚魂斗,把赵异志、公孙站化作数道黑气收进斗去。挥起双翅,腾空而起,眨眼间消失在了天际。 谢雪痕见凤鸣离去,忙问凤舞,道:“他们怎么走了?”凤舞道:“想必他们看各派之中掌门人全都不在,所以知道各派高手去偷袭幽冥城去了。”谢雪痕叹道:“凤鸣这个人老了好多。咦,怎么英郊和熊霸天他们全不见了?” 谢雪痕再往城两边看,只见城东那一万多幽家军团弟子,将昆仑派、武当、青城等各派弟子逼到了城西一角,少林弟子已结起了十多个罗汉大阵,伙同熊霸天黑龙帮弟子正和子文率领的洛阳黑龙帮帮众,杀的难分难解。 子文所率领的人,虽然都是些下三滥的人物,遇见罗汉大阵这样的阵仗,心中早生怯意,不过他们其中有幽家四堂弟子作主干,若是有人想逃,幽家弟子便会就地正法,所以这帮人在强迫之下,仍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谢雪痕道:“先让他们罢斗再说,你去解决那边,我来解决子文这边。”凤舞道:“你武功虽高,但还不是子文他们的对手,我看咱们先将幽家军团制住,然后再对付子文。”谢雪痕道:“那好。”二人飞身而下。 杜衡手持雌雄青魔锏,奋勇当先冲杀。凤舞展翅俯冲而下,向他击出一记火焰刀。杜衡纵身躲过,连忙指挥众弟子围攻凤舞。他并不是害怕凤舞,要知道两军对阵,主帅若是有失,对全军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所以血溅五步之道,为明君智将所不取者。 这一万多幽家弟子是幽家军团中的精锐,不但纪律严明,令行如一,而且武功也相当过硬,于战场对阵互相之间的配合也非常的到位。平时专门用于长途快速奔袭。凤舞武功虽高,但要杀退这么多的凶悍弟子,除了枉费真力外,那也是不可能。他挥翅飞起,将这些人摆脱掉,然后寻到杜衡,便又俯冲而下,众幽家弟子顿时又向他聚拢过来,而且聚的极快。他心中狂怒,叫道:“不怕死的就来。”刀剑狂发,七八个幽家弟子有的被打的脸凹了进去,有的被打的头颅去了半块,有的双腿齐断,一时间战场上血肉横飞。但无奈这些人就是悍不畏死,不论凤舞从何处落脚,下面总有无数的刀枪剑戟恭候着他。 杜衡见凤舞无法靠近自己,心里稍微平静,但头上忽地黑影一闪,便有一个钢刃般的东西顶住了他的脖子。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快点让他们住手罢斗,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这女子正是谢雪痕。 杜衡却大叫道:“不要管我,我死了副队长补上,副队长战死,下一级再顶上来。幽家的人从来没有怕死的,又岂能为了一人,而影响整个战局?”那些个幽家弟子还当真是不顾主将安危,继续酣战不息。 谢雪痕挟着杜衡几个飞跃向凤舞靠近,凤舞夹起二人往城楼上飞去。然后将杜衡绑在楼檐上。谢雪痕道:“既然这边不行,就去那边。”二人飞身而下,谢雪痕将子文、燕无珠、贺耀煌、公子方、铁布海、铁布弘、铁布华、铁布云一一制住,凤舞又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擒到城楼上。子文所带的那帮人,见幽家众首脑尽数被擒,无心恋战,少林众僧和黑龙帮的人一阵冲杀,登时四下逃散了。 杜衡见子文这里土崩瓦解,少林寺僧众和黑龙帮帮众便返过来夹击黑水旗,情知再斗下去已无意义,当下说道:“我现在让他们罢战还晚么?”谢雪痕道:“当然不晚。”杜衡道:“那你们放开我。” 第382章 凤舞道:“你说幽家的人从来不怕死,为何这个时候又请降?”杜衡道:“无意义的征杀,又有何意?我话还没说完。如果我让他们罢斗,你让这些人回幽冥城去,我们几个留在这里做人质如何?” 谢雪痕眼见多耽搁一会儿,便多几个人丧命,忙道:“好,照你说的去做。”杜衡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小的号角,有节奏的反复吹了五遍,只见黑水旗弟子结成了一字长蛇阵,徐徐向南撤去。 谢雪痕道:“他们不来搭救你们么?”杜衡道:“我让他立刻返回幽冥城,这里的一切事物都不要管。”众人深叹幽家军团的令行如山。 幽家军团既然撤离,城外的五派弟子便穿过龙门关,和少林弟子和黑龙帮帮众会合。各派头领深谢谢雪痕凤舞的解围之恩,痛骂英郊、熊霸天临阵脱逃。此际各派带队的是:少林派由月明统率;武当派由赵海师带队;昆仑派由逍清子统率、峨嵋派由静慧统率、崆峒派由鸡星芒统率;黑龙帮由公士庸统率。 公士庸听他们骂熊霸天,当即怒道:“你们懂得什么,我们熊帮主见大家被围,便突围袭取洛阳去了,此乃围魏救赵之计。”鸡星芒冷笑道:“围魏救赵?我们在此地拼命,死了这么多人,他却光复他的黑龙帮去了,在利用我们啊?” 各派因上次在黑龙帮带领下进攻幽家,后来遭到惨败。子文掌控黑龙帮后,打着黑龙帮的名号,对各派任意欺凌,所以各派弟子深恨熊霸天。 月明大师道:“请各位稍安勿燥,切勿在这紧要关头产生矛盾,从而引发内讧。”各派素来对少林派有景仰之心,听月明如此说,登时安静下来。月明又道:“公施主方才所言不差,熊帮主去袭取洛阳对于子文他们来说,正是釜底抽薪之计。即便熊帮主在此和大家并肩作战,也并不能起多大作用,只有突袭敌人巢穴,方能事半功倍,转败为胜,此计足显熊帮主足智多谋。” 公士庸赞道:“到底是得道高僧,通情达理。” 月明向谢雪痕和凤舞道:“不知二位施主能否速速赶往洛阳,去接应英公子和熊帮主两位施主?”谢雪痕道:“大师吩咐,晚辈自当凛尊,只是幽家的这几位。”月明道:“姑娘放心,有老纳在,担保没人能伤得了他们分毫。” 谢雪痕向子文等人道:“得罪各位了。”当下和凤舞飞向了洛阳。 月明大师便率领各派随后向洛阳徐徐开进。子文、公子方、燕无珠等人被众僧押着,心中无不气苦,但看着各派弟子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他们却故作镇定,笑吟吟的故作不见。突然一支钢镖飞来,正中贺耀煌的胳膊上。 贺耀煌陡觉右臂一痛,见是一只飞镖,随又觉麻痒难耐,情知这镖上喂有毒药,急向刚镖射来的方向察看,那面是昆仑派的人,心中怒恨交加,骂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有本事明着来?平日自诩为明门正派,暗地里行此卑鄙龌龊之事。” 子文和燕无珠见他面色发黑,冷汗满面,知道他所中毒性不小,心中均是又惊又怒,但无奈自己是俎上之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若是这么叫起来,不但不能寻得解药,反会自取其辱,当下道:“贺兄,你放心吧,若是咱们能躲过此劫,必当捉住此人,在你的墓前,将他凌迟活剥,锉骨扬灰,以祭贺兄在天之灵。”他们这几句话,虽然像是说笑似的,但心里却悲愤到了极点。 这里的事早已惊动了月明大师。月明连忙奔来,捏住贺耀煌的手腕把了把脉博,接着忙点了贺耀煌周身的几处大穴,以延缓毒势的发作。然后走到崆峒派队伍中,向一道人道:“卓道长,请将蚀骨散的解药拿出来。”这道人名叫卓星凡,是莲花真人的大弟子。 卓星凡道:“大师想必是弄错了,我哪有那种解药?” 明月大师道:“道长早年是带艺投师,入崆峒派之前,道长最是擅长此毒,道长又怎么能没有解药?” 卓星凡道:“贫道早年行走江湖,确实曾用此种毒药,但我自入崆峒山后,早就将此毒放下了。”少林僧人向来慈悲为怀,不善于言谈,但眼见贺耀煌情势危急,一时间却对卓星凡束手无策。又一想,在我们少林派手里的人,又岂能让别人伤害,若是今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少林派从此颜面何存。 月明道:“道长到底肯不肯拿出解药来?”他后面的僧众当即摆起阵势来。卓星凡神色慌张,道:“怎么?你们少林派要仗势欺人么?”月明道:“卓道长以前不但擅用此毒,而且轻功也有独到之处,所以方才你先跑到昆仑派的队伍中,企图将此事嫁祸到昆仑派的头上。”就在这时,忽听身后乒乒乓乓的一阵声响。 月明急忙回头,只见子文、公子方、燕无珠、铁氏兄弟噼里啪啦的将监守他们的几个僧人点了穴道。不知道他们究竟用什么法子解了自身的绳索,还有被点的穴道。 子文道:“大师放心,我们只是向这位道长讨要解药,大师您心胸慈悲,对付这种小人未必管用,我看还是让我们几个以毒攻毒吧。”卓星凡向左右叫道:“不好了,少林和尚竟然将这几个魔头给放了,原来少林寺和幽家早有勾结啊。”各派群豪一听这话,登时群情耸动,忙执定兵刃向子文等人围了过来。 铁布海双爪疾探,向卓星凡拿去。卓星凡向后一撤身,急忙拔剑。铁布海不待他将剑拔出,便切向他的腕子。子文闪身向前,点了他的穴道,然后从他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 卓星忽道:“好啊,少林和尚原来做了幽家的内应,大家还不动手,等什么?”忽听上空一人道:“他们是我放的,你不要诬蔑少林寺的几位大师。”空中金光一闪,现出一个人来,众人抬头一看,赫然便是谢无双。 第383章 谢无双收翅落下地来,向月明纳身下拜,道:“晚辈看幽家的这位朋友,伤势危急,所以擅自将他们放了,还请月明大师恕罪?” “施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月明笑着伸臂将谢无双扶了起来。又道:“只要将这位贺旗使的伤治好,这就好说。” 子文道:“大师所言,令在下惭愧,我等在见到本教教皇之前,决不与少林派为敌。大师,我等原本计划在嵩山和各位决战,但本教教皇却说,曾经打挠过少林一次,所以不便再去搔挠,因此便守在这里,恭候各位。”明月冷笑道:“那就多谢贵教的教皇了。” 贺耀煌服过解药之后,毒性立时好转,口中骂着奔到卓星凡的面前,道:“你个王八羔子,老子刚才在心里赌咒发誓,只要还能活过来,老子一定要连拔这个人的三层皮不可。”说着,一伸手从一崆峒弟子的手里夺过一把剑来,就要往卓星凡的脸上削。武林各派人数虽多,但高手已廖剩无几,子文等人又站在关键位置,后面的弟子想要上来打群战,也是不可能。 子文伸手抓住贺耀煌的腕子,道:“不可造次,你若是如此,那岂不是让月明大师和谢公子落不是。” 贺耀煌道:“那好,看在他二位的金面上,我就将他的手剁了就是。”说着又要动手。燕无珠和公子方道:“你真要胡来?”贺耀煌道:“我发誓要取他身上两样东西,不然我日后必受乱箭穿心之祸,岂不知开口有愿,出语受之。”谢无双笑道:“那到时就应到我的身上算了。” 贺耀煌慌忙扔下长剑,抱拳道:“方才只是戏言,戏言!” 子文道:“大师,我们几个已经答应不再和各位为敌,如若再举刀剑,未勉多伤人命,咱们……就此别过如何?”明月道:“如此甚好,各位请?”忽听一人道:“幽家贼子,想走哪那么容易,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话音未落,从崆峒派中走出一人,仗剑拦住了去路。 子文等人见这人一身藏青道装,头戴道帽,年纪只有二十岁出头,但见他手持长剑,步法虚浮,并不像武功高强之辈。众人均是心生疑惑,道:“这位少侠是……?”那道人道:“我从这一队里出来,这就不用说了,我自然是崆峒派的,我姓极名星河。听说各位武功极高,所以想讨教两招。” 公子方道:“区区无名小卒,也敢跟我们叫阵,好吧,我就看你有几斤几两,出招吧。” 极星河长剑一摆,向着公子方咽喉刺出。公子方见这人剑法确实娴熟,只是缺乏劲力。他这么连躲了十数招,突然独臂探出,一把将极星河的剑给抓了过来,道:“练武不练功,到头一场空,花拳绣剑,也出来卖弄。”极星满面通红,低着头回队去了。 但各派却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接二连三的出来叫阵,尽管一一被子文等人,以极上乘的武功击退,但这些人丝毫不惧。铁布海悄声道:“我看有人在后面煽风点火,咱们只有杀一儆百了。” 子文道:“不可!那人等的就是溅出血来,好让他们以众搏寡,咱们断不可中了他的奸计。”谢无双道:“我有法子。”当下走入场中,朗声道:“各位如若谁能胜了在下这一招,幽家的这几位朋友,就任由各位处置如何?” 各派中的一些普通弟子均不知谢无双的武功底细,有些是听说过的,但却并未见过,心想此刻正好见识一下,看他是否徒有虚名,于是齐声叫道:“好!我等正要大开开眼界。” 谢无双一晃身,整个身体化作一溜寒光闪闪的钢沙,在空中哗地一声,变成长两丈、宽一尺,纸一般薄,光亮如镜的钢片,闪电般平平地向一块丈许大地巨石上横斩过去,只听“嚓”地一声,钢刃从石腰上扫过。巨石的上半部,微微一斜,众人看的真切,那巨石已成为上下两半。观看的众人无不呆若木鸡。 燕无珠抚掌道:“好!”众人也不由得跟着喝起彩来,但瞬即又鸦雀无声,因为他们明白,这么厉害的武功是用于震慑他们自己的。 子文向周围抱拳一揖,道:“那咱们就告辞了,诸位请留步!”说着抬腿就要离去。却忽听一人尖着嗓子道:“姓谢的武功再高,只要咱们一起上,难道还留不住他们么?” 各派弟子闻言,备受激励,彼此互视,均有跃跃欲试之态。那人又道:“这姓谢的这种武功一定是习自血观音上的,只要逮住了他,从他身上还搜不出这种武功的秘笈?”此言一出,众人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子文忽地纵身跃起,如饿鹰扑食般掠向崆峒弟子身后,声音传来的地方,随即听到“砰砰砰”地打斗之声。 谢无双、公子方、燕无珠、铁氏兄弟随即分开人群跟了过去。走到近前,只见子文正和一个身着灰色道装的道人疾斗。那道人手持一把长剑,剑法凌厉迅捷,到是并非平庸之辈,不过看上去甚是眼熟。燕无珠忽然笑道:“哟,这不是华青云,华掌门么,你几时加入崆峒派了?” 谢无双仔细一瞧,果不其然。华青云虽然易过容,身着一身道装,但身体的大致轮廓却是易不去的。心想,“他不率领华山派参与各派的此次行动,却混在崆峒派中兴风作浪,这是为了什么?难道崆峒派就甘愿为他背黑锅么?”他却不知道,华青云已经和英郊闹翻的事。 华青云突然一个纵身,倒跃两丈,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筒,打开盖子对准子文。从中面“嗖”的一声,射出一枚黑色油亮的七寸长钉来。子文惊道:“冥女钉?”慌忙纵身疾闪,但那黑钉却犹如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来回穿梭,对他紧准不放。 子文身轻如烟,快捷轻巧犹胜飞鸟,其他各派弟子见他竟有如此轻功,无不骇的呆了。其他幽家众人也无不自叹弗如。 铁布弘道:“我一直以为子文先生只是一个足智多谋的白面书生,虽然会些武功,却也强不到哪去,但今日一见他的轻功,决不在我之下。” 第384章 子文在人群中窜高伏低,但那冥女钉也着实见缝插针,偏偏紧追着他不放。众人看得明白,这冥女钉有一种神异的力量,可以促使他追袭敌人至永恒,但子文是人,不是神,就是神,也总有力量衰竭之时,又何况一个凡人。谢无双施出终结神话,意图将这冥女钉磨碎化去,但是光芒过后,冥女钉却毫无所损,原来谢无双的终结神话,只能磨碎凡铁,碎不去那七十二件法宝和神刃。 幽家众人也看的呆了,谢无双道:“赶紧抓住华青云,让他将此钉停下来。” 贺耀煌道:“原来方才射我的不是那个姓卓的,而是这个姓华的,他奶奶的。”当即一掌打过去。燕无珠也抢上夹击。这二人的武功都不在华青云之下,如何能同时和他们二人对敌,忙向后躲避。一面说道:“你们是要以多敌少么?”他这话是故意说给其他各派弟子的。 崆峒派的众弟子当即嚷嚷了起来,“咱们是为了剿灭幽家去的,现在幽家魔头在咱们人群里横行,咱们却只是袖手旁观,咱们崆峒派以后颜面何存?”“对,对,先正好宰了这几个魔头。” 幽家众人听他们如此叫嚷,当真吃惊不小,这些各派的普通弟子们虽然武功不高,但他们人数众多,当真被他们围攻起来,脱身着实不易。 谢无双见状不妙,忙隐起身来飞到华青云上空,临空俯冲而下,右手以擒拿手法锁住华青云的咽喉,左手按在化青云的天灵盖上,喝道:“你如果不想让你的头碎成肉酱,就赶紧将冥女钉收了。” 华青云不想谢无双有此一着,只骇的魂飞魄散,连忙收了冥女钉,束手就缚。子文擦了一把汗,道:“这冥女钉本是峨嵋派的法宝,怎么到了你的手里?”这时静明带着一干峨嵋弟子奔了过来,道:“华青云你这狗贼原来在这里,你害死本派掌门,抢走本派的冥女钉,今日怎么能饶你?”说着,众女弟子拔剑将华青云围了起来。 谢无双将冥女钉拿在手里看了看,道:“此宝既然属于峨嵋派,那今日就物归原主。大师意下如何?”月明双手合十,道:“谢施主大公无私,老衲深感钦佩。”静明收了冥女钉,向众弟子道:“杀了这个恶贼,为师父报仇!” 月明大师拦住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静明道:“月明大师,你们少林派此次还是为方丈大师报仇么?”月明大师登时语塞,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樱花道人道:“咱们各派此次是为了铲除幽家才来的,咱们应当先共弃前嫌才对,至少此事也要先放一放。”静明冷笑道:“我知道这姓华的和道长关系不错,难道道长要包庇他么?” 子文见他们越吵越响,悄声向谢无双道:“公子,咱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吧!”谢无双向静明道:“此处非姑娘所待之处,我看姑娘还是离了这里吧!”静明道:“公子,我们现在随你一起走!”谢无双沉吟不决,子文却道:“好,姑娘咱们这就一起走,到了前面就分道扬镳?” 谢无双向着月明一抱拳,道:“大师咱们就此别过,望大师路途保重。 谢无双、幽家众人和峨嵋派众弟子只往洛阳方向奔来。行了十多里,看看已将少林、昆仑各派远远的抛下,谢无双向静明道:“姑娘,我看你们还是回峨眉山吧,不要再卷入这场纷争了。”静明冷冷地道:“多谢谢公子,后会有期。”向众峨嵋弟子一摆手,道:“我们走!”朝着大路径往南走了。 子文看着峨嵋众人的身影,自言自语地道:“这个女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公子方叫道:“她省不省油,又不花你的钱,你操个什么心?快去黑龙帮总舵吧!” 子文道:“还真是!”到了傍晚,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他们冒雨进入洛阳,刚翻过两条大街,只见一大队黑龙帮帮众列队,沿街呼喝着奔了过去,瞧人数,起码也在近千人。 子文连忙拉着他们躲在了墙角后。谢无双向子文道:“这都是你的人么?”子文道:“我掌控黑龙帮后,对他们的服装稍微变了一下,而这些人的着装却是早先的。而且这些人步法整齐,很是像官兵。我猜,这些人一定是官兵冒充的。” 众人恍然大悟,道:“原来熊霸天早就找了官兵,布置在洛阳四周,趁咱们迎击武林七大门派时,他们就偷袭咱们。” 子文道:“关在地牢里的那个高个子的和尚是个重要人物,咱们可不能让他们救走了,再有熊威也要移往幽冥城。”贺耀煌道:“那小子不过是一个酒色之徒,还要他有何用?” 子文道:“话不是这样说的,虽说他只是一个幌子,但至少也为咱们做了不少事情。再说了,只要有他再,咱手里便仍然可以打黑龙帮这张牌。”谢无双这才听明白,子文是还要利用熊威,说不定在别处又成立一个黑龙帮来。 子文道:“事不宜迟,咱们要赶紧赶到他们前头。” 这时天已擦黑,夜幕将临,雨也越发下的大了些,雨点犹似断了线的珍珠,噼噼啪啪地摔在地上,绽放成一朵朵洁白的花瓣。众人悄悄的掩了过去。行至黑龙帮总舵大门,只见已尽被黑龙帮弟子围的水泄不通,看人数还不止他们在街上所见到的那一队人。 子文道:“他们现在就想端掉黑龙帮,这还没那么容易,我这里已布置了二百多位谍影堂的高手。”他说到这里又顿了顿,道:“等会咱们进去之后,就分头放火,趁着大乱的时候,将那高个子和熊威转移出去。” 谢无双道:“这么大的雨,就是点着了火,那还不两下被雨淋灭?”子文笑道:“不妨,那要看什么火了。”谢无双心中一动,想起自家的那场大火,据后来听四邻说,那火甚是邪门,就连水都难以浇灭。 第385章 谍影堂的死士 子文见谢无双神色阴沉,道:“谢公子你怎么了?”谢无双道:“噢,没事,能点着那样的大火甚好。”子文点头道:“谢公子有飞天隐身之能,就不必跟随我们瞎耽搁功夫了。你可先潜进黑龙帮去,在里面接应我们。” 子文取出一条黑亮的丝巾,道:“你进去之后,若是现出身时,务必将此物系在大臂上,否则难免有杀身之祸。”谢无双吃了一惊,道:“这是为何?”子文道:“这是本堂机密,恕难奉告。”谢无双只得接了过来。子文嘱咐一定,带着幽家诸豪杰去了。 谢无双隐去身形,径自飞往黑龙帮。只见众多官兵装扮的黑龙帮弟子仍围在黑龙帮总舵四周。不禁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不攻进去,而冒雨围在这里?心里寻思着,飞了进去,但见庄院内火把通明,在各胡同中来回巡绕。但听接二连三的传来惨叫声,忽听有人带着惊惧的声腔叫道:“有鬼呀。”“真******邪门。”“擅退者杀。” 谢无双从上空俯瞰,忽地传来一片惨叫声,音腔中带着极端的恐怖之声,惨叫过后,火把熄灭了一片。他这才会意,原来其间有幽家高手埋伏,这些人频遭暗算,这才敢围不敢攻。 他盘绕搜寻了一阵,但见有一片火把始终不灭,猜想那必定是英郊、熊霸天等人,随即飞了下去。飞到临近,只见地下躺满了黑龙帮弟子的尸身。英郊、熊霸天、梦魂离、矢志三世、谢雪痕、凤舞、熊傲、熊狂、熊戾、熊悍,以及明贤所率领的那些宫装仕女,各执兵刃,瞪大了眼睛,一面疑神戒备,一面四下搜寻。其他黑龙帮弟子更是高举火把,连眼睛都不敢眨上一下。 谢无双见他们连石柱之后,石栏、花盆、石几下,都用兵刃小心的敲击,一时间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正要下去问个仔细,高挂在檐角的灯笼突然破开,一道瘦削的黑影晃出,随后黑光一闪。 英郊等人低喝一声,“小心!”随之响起数声惨叫,痛喝之声,倒下了三名黑龙帮弟子,熊傲、熊狂、熊悍腿上、胁下、大臂上全部着伤。英郊面前站着一个极为瘦小的黑衣蒙面人。英郊将剑拔出,那人倒了下去。 谢无双现身落了下来,又将众人惊了一跳,手中的刀剑几欲向他招呼上来。待看清是他时,方放下心来。谢雪痕见他到来,忙道:“小心!”谢无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这是些什么人?你们何不进屋去,在这里淋雨?” 熊霸天一面搜寻着四下,一面道:“这些人是子文布置在这里的谍影堂高手。这些人是从七色旗中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死士。他们练习赎罪七式中的缩骨功、移形换位、终极一剑、地遁术四套武功。他们能将自己的身体缩小到不及一尺长,所以能将自己塞进灯笼之中,能隐藏至花瓶之中,连续五天不吃不喝。等到咱们靠近时,便用移形换位的轻功闪电般飞出,刺出他们最致人于死命的那一剑。这一剑只所以被称为终极一剑,乃是极少有人躲过这一剑,倘若他们这一剑失败,便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只能用地遁术逃走,等待下一次机会?” 谢无双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事情,不由的让他想起了百花谷中的那些个小人,他走上那蒙面人身前,但见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外,浑身尽被带有松紧性的紧身衣包裹,而他所用的那把剑,也仅是一把不足一尺的漆黑的软剑。 谢无双想撕下他的头套,看看他长的是什么样子,梦魂离忙阻止住道:“不要用手,小心有毒!”谢无双于是捡起一把刀来,用刀去割,但那头套犹似那人脸上的皮肤一般,竟无法剔下。谢无双只得将刀扔下,道:“熊帮主说他们那一剑无人能够躲过。那你们几位还不是好好的?” 凤舞接口道:“世间的事没那么完美,他们虽能将自己缩骨成一尺,但他们的剑是无法缩小的,因此他们只能用短小的软剑,这样一来,他们尽其一生所苦练的那仅有的一剑,其威力便大打折扣了。” 熊霸天向一锦衣大汉道:“赵总兵,为小弟让各位弟兄冒雨流血,小弟感激万分,待事一了,小弟必有重谢!”谢无双暗道:“子文果然目光如炬,看出这帮人是官兵。”那大汉道:“都是自己人,熊帮主何必这么客气。”对熊霸天客气完,便长声吆喝起那些士卒来,“谁若是再退缩,就地正法。” 熊霸天对熊傲俏声道:“你带着熊狂和熊戾速去后园,将那个畜生抓来,如不行,就……。”说到这里顿了顿,道:“还是抓活的吧!”熊傲领令而去。 这边梦魂离向英郊道:“快去救大师兄吧?”英郊道:“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梦魂离道:“子文自然不会将他关押在普通的地牢里,我发现了一处隐密所在,是以前所不曾有的,咱们过去看看。”熊霸天道:“这里是黑龙帮,还是由我来带路吧。” 梦魂离道:“那是以前。”熊霸天道:“现在也是。”话言未落,又是几道黑光闪过,恰在此时,天上正有一道粗长的闪电划过,把四周照的亮如白昼,只见那些黑影一晃而过,犹似幽魂一般,其情状万分骇人。在场诸人大多是第一流的高手,是以并没有被伤着,不过倒霉的还是那些个没有什么武功的官兵。 英郊对梦魂离道:“我想那个隐密所在,必定有不少高手把守,咱们立刻前去,将他们逼出来。”梦魂离道:“好,都随我来。”众人便跟着梦魂离沿着墙根向前小心行走。未几,过了一个月牙门,众人沿着小河行走,脚下虽然泥泞路滑,但四下空旷,反倒安全些。 一忽,行至池塘边,这个池塘是和后园的池塘相连接的。池塘中的金鱼,全漂浮在池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众人方到跟前,便听英郊一声呼叱,“小心”众人连忙抬头,只见四下,黑影乱闪,晃若飞蝗。连忙挥动兵刃反击。 第386章 隔了一会,熊霸天道:“谢兄弟,我怎么发现这些人并不攻击你。”谢无双看了看右臂上的丝巾,这才会意,这些子文布置的死士是看到了他臂上的记号,所以才不对他暗算袭击。 英郊道:“这里有什么古怪?”梦魂离道:“古怪就在池中央的那个小岛上。”此际雨势更是势如瓢泼,众人站在池边,却犹如刚从池里爬出来的一般。英郊抹了一把淌在脸上的雨水,看那小岛离他们所置身的岸边约有七八丈远。谢雪痕道:“那小岛上八成有人埋伏,咱们还是不要在此时冒这个险了。等明天天亮了,再来吧。” 英郊道:“子文他们虽说被你擒了,但在洛阳必然还流窜着不少幽家余孽,若是等明日再行动,世外高人只怕被害了。你们先在此稍候片刻,我到岛上哨探一下。”说时,长身而起,平空向岛上掠去。但脚还未落地,便有数道金星向他射来。英郊凌空一个翻身,借着浮在水面的游鱼,一个蜻蜓点水,跃上了岛上。 正在这时,一股刚猛的掌风扑来。英连忙撤剑,挥掌相接,“啪”地一声,双掌相交。英郊细看来人,竟赫然便是铁氏兄弟中的铁布弘。紧接着但见人影绰绰,依稀是公子方、燕无珠、铁布华。这几个各站方位将英郊围住。却忽听一声娇叱,“我来了!”语声未歇,一个娇美纤细的身影分别向幽家诸人攻了一招。 英郊道:“你不是说他们全被你抓了么?”谢雪痕道:“是啊,可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给逃出来了?”英郊道:“莫非是凤鸣返回来救了他们?”谢雪痕想了想,道:“也只有这种可能。”英郊道:“我们在明,敌人在暗,先撤!”二人纵身又飞回了岸上。 英郊向众人道:“大家小心,说不定凤鸣又杀回来了,大家要小心!不如先撤出黑龙帮?”梦魂离道:“难道就不管大师兄了么?”熊霸天暗道:“她果然是潜在我身边的卧底。”英郊道:“现在已不是时机,如果继续待在这里,说不得必定会被他们全歼。” 熊霸天道:“子文他们不是已被谢姑娘给抓起来了么?怎么又会回来?”英郊道:“我在那个小岛上发现了铁氏兄弟,我想他们八成是被凤鸣救走的。”熊霸天道:“凤鸣既然已经离去,又怎么会返回来?和幽家魔头关系不错的,可是大有人在。谢兄弟在今天有没有见过这些魔头呀?”谢雪痕骂道:“放屁!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英郊想起谢无双为子文等人解毒的事,不由地也对熊霸天的话信了几分,抬头看着谢无双,看他如何说。谢无双见众人起疑,不由的脸上发热,好在四周一片昏黑,众人看不清他面上发红。 正在这时,熊傲和熊狂奔了过来,二人身上都带着伤。熊霸天见二人空手而至,忙道:“怎么了?”熊傲道:“熊威已经不在了?” 熊霸天怒哼了一声,道:“你俩伤的重不重?”二人道:“这没什么,不过……”附在熊霸天耳际,悄声低语了几句。熊霸天道:“各位稍候,我去去就来。”由熊傲、熊狂在前引路,熊霸天率领着黑龙帮诸人跟了过去。 行至一个小小的院落内,熊霸天命其他人留在外面候令。他和熊傲和熊狂进入室内,走入里间卧室。熊霸天道:“我让你们去找熊威,你们怎么找到了这里?”熊傲道:“我们没有寻到熊风,途经这里,记得这里是子文的卧房,便走进来瞧瞧,结果就发现这里有问题。说着将床上的被褥尽皆扯在地上,露出了一个铁铸的大床。” 熊霸天拔出刀来,说道:“幸亏你们没有试图打开这机关,不然非要丧命不可。”一面说着,用刀在床沿四周小心的按动。突听“呛”的一阵疾响,十数道寒光从床头和床尾两面墙壁上飞出,对穿而过,瞬即又隐入对面的墙壁中。幸亏熊霸天只是用右手提刀,在床面上按动,他的身子在床沿之外,饶是如此,右大臂只因抬高了些,还是挨了两刀。三人只骇的面容惨变。 熊霸天愣了片刻,急道:“将火把靠近些!”熊狂犹未听见,熊霸天又叫了一声,才如梦方醒,将火把递了过来。熊霸天借着火光,见伤口上的鲜血殷红鲜艳,知道飞刀上并没有毒,这才放下心来。他又提刀按了片刻,那床轧轧轧数声,向外移动了起来。 熊霸天三人连忙闪开,铁床移动了三尺左右,便停了下来。但见内侧靠墙壁处的下面,露出了一个狭小的洞口。 三人疑惑了一阵,熊霸天手举火把当先跳下,熊傲和熊狂随后跟至。下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地道,尽头也不知通向了何处,墙上每隔两丈便有一盏灯,花生米大的火头,发着微弱惨淡的黄光。三人向前走了二十多丈,到了一个拐弯处,露出了一个铁门。 熊霸天侧耳倾听,里面似是有响动。心中一动,莫非这里面是熊威么?思及儿子被终日囚禁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牢中,父子天性,将心中往日对儿子的恨意一扫而光。激动之下一掌拍在铁门上,“咚”地一声闷响,发出的回音在洞内久久不绝。 牢中一人大叫道:“又是你这穷酸么,休想从老子这里探听出凤鸣在魔域的事。改日老子若能出来,必将你抽筋剥皮不可。” 熊霸天听口音并非熊威,这才稍微放心,因听到室内这人提起凤鸣,当下捏住嗓门,模仿着子文的口音道:“哼,凤鸣的事我早已知晓,他不就是生于魔域么?”那人道:“我早就对老四说过,凤鸣自小被他折磨羞辱,早晚会性情大变,现在看果不其然。咦,不对,你不是那穷酸,你是谁?” 熊霸天仔细瞧这铁门,但见门上只有一个钥匙孔而已,挥起修罗宝刀,一刀下去,门锁碎成了数瓣,落在了地上。熊霸天用力推动铁门,铁门上的铁锈已和门框连接了起来,于是暗运内力,才“轧”的一声,将门推开。只见室内靠墙处的卧榻上,依稀歪着一个瘦长的光头和尚,身上穿着一件脏破的汗衫,室内的光线太暗,是以无法辨出汗衫是什么颜色的了。 第387章 光复黑龙帮 熊傲和熊狂将铁门推开了些,也跟着走了进来。那和尚一见熊霸天三人,连忙站了起来,同时“哗啦”一声,拖动着数条铁链,一双大眼瞪着熊霸天道:“你们是什么人?” 熊霸天这才看清这和尚,原来就是那一夜自己夜探总舵时,见到的那个少了半个脑壳的高个子光头,好像就是英郊费尽心机要寻找的那人。沉声问道:“阁下是何许人也?为何被囚禁于此处?” 这少了半个脑壳的光头正是那世外高人,他武功虽高,不过当日却着了子文的道,被幽家群雄擒住。这时见熊霸天说话狂妄,又是在自己如此狼狈的情形下看到自己,心下又羞又怒,挥掌便要将熊霸天打死,他这一运功,却牵动扎在背心后脊椎上的附骨针,只觉一阵尖刺般的剧痛,透彻骨髓。 熊霸天见他面露痛苦之色,向熊狂一使眼色。熊狂挥刀向高人颈上砍去,骨碌一声,人头落地。熊狂大喜,但只见项上并无鲜血流下来,正在诧异间,掉在地上的人头又复还原到项上。熊狂大惊,又一刀砍下,过不片刻,那人头又飞到项上。连续三次,依然如此。熊霸天连忙上前来看。高人大笑道:“谁能杀我?” 熊霸天冷笑一声,道:“原来你是个妖类,用我修罗刀自然能杀你。”说着举起了修罗刀来。 世外高人见此刀碧光森森,刀形霸气,认的这本是魔界之宝,不由地变了颜色。熊霸天正待挥刀斩下,但刀锋过的一半,但听“当”地一声,竟被震开。 熊霸天转头喝道:“什么人?”只见英郊满脸水渍,浑身衣服也已湿透,道:“这位前辈正是我要寻找之人,熊帮主断不可伤他。”熊霸天笑道:“原来如此,那方才可真是多有得罪。”忙命熊傲和熊狂道:“快快为前辈解去锁链。” 英郊自然明白熊霸天明知世外高人是自己的人,而故意要杀死他,然后嫁祸给幽家,让自己和幽家结上永远无法化解的深仇,但此际需要各派联手,故而不能道破,道:“多亏熊帮主及时寻到前辈,不然说不定反遭幽家魔头所害。” 世外高人满面怒气,有苦说不出。他此次出山,先是在崆峒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谢雪痕和凤舞击败,后来在夜探黑龙帮被幽家子文等人拿住,受到百般折磨羞辱,此时一身狼狈,被英郊所救,真可谓在后辈面前丢尽了颜面。他手脚上捆缚的乃是用神铁所炼铸成的锁链,熊傲磕了半天,那锁链纹丝不动。英郊只得将另一头从墙上剜下,扶着世外高人出了暗牢。 正在这时,忽见熊戾慌里慌张的奔了进来,说道:“不好了,外面着火了。”熊霸天惊道:“什么?”英郊道:“大家先出去,免的洞口被封住。”众人奔出地道,但见浓烟滚滚,光焰冲天,瓢泼大雨丝毫不减烈焰的肆虐之势。黑龙帮的房屋建筑,画阁雕梁,无不燃着烈焰,顷刻之间尽化为灰烬。 熊霸天心痛之极,红着眼睛怒道:“幽家贼子只让我夺回一片白地么?我早晚将你们的教皇宫给烧了。”英郊见人已救到,了无牵挂,道:“这里的火不妨先让赵总兵他们去救,熊帮主养足了精神,明日赶往幽冥城找贼人算帐去。”熊霸天霍地转头瞪着英郊,骂道:“去你娘的,你将事情办完了,我的事全毁了。滚,快滚!” 英郊大怒,挥剑向熊霸天劈了过去。熊霸天摆起修罗刀,愤而接战,熊傲、熊狂、熊戾、能悍也各拔刀助战。矢志三世、方霈、秦昊飞身上前截住。这几人便大杀起来。梦魂离道:“住手,大家为的什么,现在幽家的人未走,难道咱们就开始窝里斗,自相残杀,让幽家的人坐收渔人之利么?” 熊霸天骂道:“贱人,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不但和谢无双那小子勾搭上了,竟然还和这个人模狗样的杂种有上一腿。” 梦魂离气的面飞桃花,骂道:“你说什么?” 英郊一声狂吼,奋剑和熊霸天以命相博起来。英郊这边的人虽不及熊霸天这边的人多,但高手却甚多,梦魂离又打开了缚在世外高人手脚上的锁链,熊霸天这边登时处在了劣势。 那赵总兵命众官兵围攻英郊等人,英郊、矢志三世、丁霈、秦昊虽说对付这些官兵,纯粹是用牛刀去杀鸡,但一时间,却还是拌住了他们的手脚。 谢雪痕和凤舞隐在顶楼的阁檐下避雨,见英郊和熊霸天斗了起来,本要上去帮英郊,却被凤舞点了她的穴道,说道:“这两拔人没有一个是好人,我不许你去插手。”谢雪痕急道:“英郊可是数次救过我的性命,他现在有难,我岂能不帮他,你快点解了我的穴道。” 凤舞道:“我敢说这姓英的比熊霸天还要坏,他救你只怕是另有图谋。”谢雪痕生气道:“你到底解不解我的穴道?不然我……,我以后不理你了。”凤舞摇头道:“坚决不解。”谢雪痕只气的咬牙切齿,既然求凤舞无用,那只好求无双,但谁知一转头,却不知谢无双去了哪里。 原来方才熊霸天和熊傲、熊狂离去,英郊见他们有些鬼祟,便悄悄跟了过去,其他人也是心中纳罕,便也在后面尾随了过去。谢无双见他们离去,遂飞上池中央的岛上和铁氏兄弟会合,然后众人便放起火来。 谢无双隐起身形,飞来飞去,放火犹是便利,他素来憎恨熊霸天,今日烧熊霸天的黑龙帮总舵,但觉心中大畅,但是内心深处又觉的这种行为,实在不是好人所为的。 英郊、世外高人、梦魂离还是以他们高绝的武功,再加上矢志三世、丁霈、秦昊、明贤以及她带来的百花谷四十高手,将熊霸天、熊傲、熊狂、熊戾、熊悍等人,攻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熊霸天只因一时怒气无处发,挑起了这场事端,无缘无故的和英郊等人打了起,到最后竟然弄到这般窘境,这时怒气消了,心中甚是追悔莫及。 又斗了一阵,心中暗自计较,知道若是再继续斗下去,别说光复黑龙帮,只怕自己这帮人先要葬身于此了。当下咬了咬牙,先纵出圈子,拉下脸来,喝道:“先暂且住手。”世外高人喝道:“怎么,怕了么?今天就是你们这一帮狗崽子的葬身之地。”说话间,手中不停,又向熊傲连拍出十数掌去。 第388章 英郊却将手中流星剑一挥,道:“大家暂且住手。先听熊帮主如何说?” 熊霸天道:“咱们在此相斗,那些幽家的贼子们,正躲在暗处看笑话呢,咱们不妨将咱们之间的恩怨暂且放在一边,等收拾了幽家之后,咱们再一决一雌雄如何?”世外高人道:“他奶奶的,我们可等不得,我们先收拾了你,再收拾幽家也未尝不可。”说着又要上前打斗。 英郊却道:“熊帮主能屈能伸,果然不愧为一代枭雄,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在此枉自拼杀?那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咱们就幽冥城见。”带上世外高人和梦魂离等人径自去了。 凤舞这才解了谢雪痕的穴道。谢雪痕假意生了一会气。凤舞道:“我们先找个客店去休息休息去吧。”谢雪痕道:“谢无双不见了,我得去找找他,他会不会被那些幽灵给伤了?”凤舞还未及答话,只听谢无双的声音道:“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你们速速离开这里,我还有点事要办。” 谢无双的金霞冠其实并非以金霞冠上散发出金光隐身,而是能将身体化为空气,是以若不然以他的轻功,飞临到谢雪痕和凤舞身边,谢雪痕和凤舞又岂能发觉不出。 谢雪痕道:“你也大了,我也不能总是守着你,你可要小心。”谢无双笑道:“这些天来,还不是我独自一个人四处闯荡。”谢雪痕道:“那好,你就去吧。”她便和凤舞一起寻找客栈睡觉去了。 谢无双回到地道,只见子文早已将蝶影堂的那些幽灵般的死士招集了起来,看上去还有一百多人。子文曾说在此地布置了二百多人,现在只剩下了一百多人,也就是方才半夜之间,这些死士已战死了将近一百人。公子方、贺耀煌、燕无珠、铁氏兄弟也齐集于此,另外还有十几个面色凶悍的黑衣劲装汉子,应当是各堂的香主头目。 子文见谢无双来了,迎上来说道:“谢兄弟你来的正好,我知道熊霸天曾多次加害于你,今日你就可以报仇了?”谢无双道:“报仇?”子文道:“现在英郊带着他的人已经走了,这里只剩下熊霸天、熊傲、熊狂、熊戾这几人,咱们这里的高手远胜于他,这会咱们还不乘机……”说到这里,伸出右手,虚劈一掌。 谢无双道:“我觉得不妥。”子文道:“怎么不妥?”谢无双道:“熊霸天和熊傲叔侄虽说不是你们的对手,不过借助大队官兵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还有,英郊他们去的并不很远,若是听到动静,折身返回,待你们螳螂捕蝉之后,岂不是便宜他们做黄雀么?” 子文道:“谢公子所言不无道理。”踱着步子沉吟半晌,道:“那咱们就只好沿途,照顾他们了。” 谢无双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看看武林各派现在行到了哪里。”子文道:“公子请便。”谢无双于是辞了他们,先寻了一家客店,歇到天亮,吃过早饭,向南飞行。 谢无双飞在空中,却时时细瞅着下方,以免错过各派人众,有时还下来探询一下,直至巳时将届,才在襄阳发现了各派的大队。心道:“各派人众对我也颇为仇视,随着他们同行一来无趣,搞不好便起冲突。我不妨先去幽冥城,看看凤鸣准备如何御敌。”他看午时将至,腹中微觉饥饿,便寻了一家饭店,饱餐一顿,径直飞往幽冥城。 飞到酉时,但见前方层峦叠嶂,幽谷危崖,下方露出一座城堡,知是幽冥城到了。便飞得慢了下来,缓缓降低,正向着幽冥城漫飞,偶一瞥间,蓦见一个山坳里,正有一群人厮杀。 谢无双一怔,忙隐了身形,向那里凑了过去。在一西侧一个山头落下,向下一瞧,但见是三百多个黑水旗弟子,正在围攻一男一女两个农人。那两个农人夫妇各持着一把长剑,剑光霍霍,威势骇人。 谢无双心下吃惊,不想两个农民,竟有如此武功,但隐隐觉得此二人甚是熟悉。当下展翅飞起,向他们靠近,想看个清楚。忽听一人道:“你二人还不肯束手就擒么?”谢无双转头循声瞧去,但见一块山石上,站着一个头发雪白,眇了一只左目,身披黑缎斗篷,脚蹬金丝剑鞭的人,却是幽家教皇凤鸣。 下面的那个农夫听了他的这句话,挥剑杀伤两个黑水旗弟子,向凤鸣忿忿地道:“你是想杀我夫妇灭口,我二人岂能束手待毙。” 谢无双听这人话音,赫然是那被四天王通缉的幽冥城主上官英狐,那个农妇不必说,自是罗刹女慕容菁儿了。 凤鸣冷冷地道:“你二人公然造反,我本想念在你二人为幽家尽力多年的份上,可以向四位护法天王求个情,饶你二人一命,你二人既然想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格杀勿论。”众黑水旗弟子听教皇下了死令,发一声喊,挺起刀枪剑戟,钩钗斧钺向上官英狐夫妇同归于尽一般攻去。 黑水旗弟子经过非人的严酷训练,视纪律更逾性命,气势也极为凶悍,而他们所练的赎罪七势,不特适合各种兵刃,招式毒辣,既狠且准,还可以依据不同的地势地物,或沟渠,或大石,或树木,或草丛,变幻招式,二人,或三人之间随即相应的相互配合。这样一来,几人同时施展出来的招式,随之融合成了一招,其威力又远比他们分别施出时,大出了数倍,这也是黑水旗弟子平日苦练所至。 上官英狐夫妇先后痛叫一声,身上都已着伤。 谢无双本就疑心二人谋反其中必有隐情,此际眼看二人有性命之虞,当下不敢耽搁,一晃身,展起终结神话,一溜一丈长,碗口粗的钢沙刃,如蛇一般向紧围着上官英狐夫妇的五个黑水旗弟子穿去。 场中众人陡见不知何处飞来此物,都是一怔,接着紧急躲闪。那五个弟子蓦觉手臂一痛,手中的兵刃握持不住,都掉了下来。 谢无双随即现出身来,向上官英狐夫妇道:“我们走。”分别揽住二人的腰,展翅挟着二人飞起。 第389章 凤鸣篡位 凤鸣见谢无双骤然出现,救走了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深悔自己早先不出手,导致让谢无双把他二人救走,日后此患不小,匆忙之际,也顾不得用聚魂斗收去众黑水旗弟子,急忙展翅疾追谢无双。 谢无双见凤鸣追来,倒是颇为忌惮他的寒冰掌,连忙隐了身形,向右一转朝西飞去了。飞了一百多里,回头四望,不见凤鸣追来,这才放心,便觅了一座山颠落了下来,取出消伤痊愈胶,为二人治了伤。上官英狐夫妇谢了搭救之恩。谢无双询问二人事发经过。 上官英狐道:“凤鸣的这个教皇之位是篡夺上去的。”谢无双动容道:“篡夺上去的?” 上官英狐点了点头,说道:“慕容教皇离任期届满,本来还有三年。在去年各大派进攻幽冥城前夕,他说自己一向私务太多,无暇专心处理教务;又担心此一战,自己会有什么不测,请求四天王选出新的教皇。倘若此战胜了,他便提前退位。 幽家众首脑选出结果,林总管为首,凤鸣次之。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此战结束之后,林总管向四大天王说,他要闭关练功,所以这教皇之位便让给凤鸣。如此一来,于情于理,凤鸣都理所当然的做上了教皇。但林总管从此便好像失踪了,包括他的两个儿子,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谢无双想了想,道:“他做教皇,确实是合情合理。” 上官英狐道:“他这样登上教皇之位,是合情合理。只是林总管在这个节骨眼上,去闭门练功,就有些蹊跷了。” 谢无双暗忖:“慕容白任教皇时,多数时间行走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那幽家大小事务自是差不多都交到林康手里了。现在慕容白退位,林康将要完全大权到手之际,又怎么会去闭门练功?” 上官英狐道:“按理说一个武林中人,嗜武如命,这也很正常,所以大家虽觉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在去年,咱们齐聚唐门,我从谢姑娘那里得知凤鸣从凤舞的手里,夺得了可以操控他人心智的魔界宝物惑心魔血。我当时就隐隐觉得,此物可能和林总管闭门练功有关。于是我就暗中留意凤鸣,看他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又能否从他身上发现林总管的去向。可是此人机警非常,他竟然先发觉了我在暗中察他,他便对我下手。” 谢无双吃惊道:“怎么会这样?” 天色不觉暗了下来,他们三人便点了一堆火。慕容菁儿不知从哪里打来了一只香獐,剥皮去脏,架在火上烤。三人便围坐在一起谈话。 上官英狐叹了口气,说道:“那一天他告诉我说,让我晚上去他家里,说是有事相商。这么多年来,我们这帮首领都没去过他的家里。我听了觉得有些诧异,心想正可以瞧瞧他的住处是什么样。到了晚上,我便去了。走到他的门前,我先在外面禀报了,他让我进去。我推门进去之后,但见房子很宽敞,他正坐在一张榻上。 我便问他‘不知教皇要和我商量什么事。’他对我说‘林总管闭关很久了,始终不见他的踪影,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心里一动,说‘林总管乃是一位高人,他既要闭关,自是不会让别人知道了。’他说‘我知道。’我心想他既然明着告诉我,看来林总管闭关,并非和他有关,便问‘教皇知道林总管在什么地方练功?但不知他去了哪里?’ 他说‘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站起身来,就向里间走。我就随在他的身后。岂料刚一进房,他忽然转身,双掌齐出。我心头猛地一惊,疾忙后跃躲避。但是我因离着他太近,他又是冷不丁的突施暗算,双掌出的极快,我一时躲避不及。所幸我身体偏了一下,避过了胸前要害,让他一掌击在我的肩上。我登时倒飞了出去。” 谢无双变色道:“想不到此人如此狠毒。” 上官英狐道:“他向我吼道:‘我有心提拔你,幽家的一切事物都让你放手去做,你为什么暗算我。’我又惊又怒,心想明明是你暗算我,我哪里暗算你了?但我当时满腔怒火,又受了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也明白,今日他让我来,为的就是要杀我。 我便赶紧伸手亮出我的飞狐剑,想和他拼命一博。他闪身抢了过来,向我一阵猛攻,招招欲要制我死地。我当时重伤在身,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飞起一腿,把我踹进了他房里一个满是冰块的池子里,池水好冷,冻得我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凤鸣看着我,面色狰狞,右掌一抬,整个手掌立时布起了一层发青的寒气。我当时就想,今日是在劫难逃了,心里也只得认命。 凤鸣走到石沿上,正要拍下,忽有一柄剑从他右腰上刺穿了过来。那柄剑随即抽出,凤鸣便倒了下去。我一看原来是菁儿,她赶紧把我从池子里拉上来。原来她不放心我,所以我出来不一会,也跟了过来,恰值我正遇险,便及时出手,救了我一命。” 慕容菁儿这时插言道:“这都是你嘴上惹的祸,那天你喝醉了,大声说早晚要杀了他,肯定有人传到了他的耳中,所以他才要杀你。” 上官英狐叹了口气,向谢无双道:“慕容菁儿本要一剑结果了他,我赶紧拦住,倘若如此,此事更是无法说清了。我当时便打定主意,只要寻出林总管,凤鸣篡位的事肯定就会大白了。” 谢无双暗道:“自该如此,你的一番醉话,非但传进了凤鸣的耳中,只怕也早就传到了四天王的耳中。凤鸣说你暗算他,四天王八成会相信。” 上官英狐道:“我夫妇二人逃出飞碧崖,没多久便得知四天王随即向幽家各处下发了通缉我夫妇二人的命令。我二人只得东躲西藏,逃避他们的追捕。在这段时日,我一直猜测能从哪里寻到林总管。我回想起最近有一次,凤鸣和我商讨清除幽冥城一带的各派奸细。 我在向下面布置时,他说幽冥城外西面这一带的山岭,他要亲自带人去搜查。一般时候,但有什么事,他都是全权交由我处理。只是这一次,又不是什么很重大的事情,他却要亲力亲为,我觉得就有些反常了。不过当时我并没在意,现在想来,他这么做,在这一带必是隐藏着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密秘,说不定林总管也就在这一带。所以我二人就来这里察探,不想正撞到了他,若不是公子现身相救,我夫妇二人只怕要命丧于此了。” 第390章 身陷囹圄 三人一面说着,撕下獐肉,各拿一块,吃了起来。歇了一会,天上忽然阴云布合,接着空中尘风扬起,有要下雨的架势。三人便站起身,意欲觅地避雨。未走几步,上官英狐疾喝:“小心。” 谢无双猛觉后背被一股大力一撞,骨头立时恍若粉碎了一般,剧痛无比,同时觉得浑身似是被塞满了寒冰,冻彻全身。浑身顿时如泥一般,无力地委顿在地上。抬眼看时,只见凤鸣正站在他们身后一丈处。 上官英狐夫妇拔剑杀向凤鸣。凤鸣一展翅,避开二人,在空中取出聚魂斗,放出五百多个黑水旗弟子,攻向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他二人登时陷入围攻,这一次凤鸣也不闲着,他一晃身,向慕容菁儿突施偷袭,一指正中慕容菁儿右肩。 慕容菁儿右手一凉,便再也拿不住剑,只得剑交左手,勉力奋战。上官英狐眼见敌抵不过,向慕容菁儿道:“杀出去。”二人一阵奋杀,借着月黑风高,向崖下一跃,展眼不见了。 原来凤鸣见谢无双骤然出现,救走了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疾忙展翅腾空追赶。谢无双带着二人,蓦地隐了身形。凤舞在空中乱寻一阵,不知道三人去了哪里,只得下来取出聚魂斗,收了下方的黑水旗弟子,再腾空搜寻,心想他们若逃得远些,必现出身来,但搜到天晚,也不见三人的踪迹,心想天一黑,他们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难以寻找他们。 正要调头回去,偶一瞥间,但见北方远处闪出一点火星。他细一观望,似乎有人烤火,当下悄无声息地向那里飞了过去。就近一看,正是谢无双三人正围着一堆火烤肉谈话。他便悄悄飞低,落到山颠边缘,心想谢无双不特有翅,还有隐身之能,只要制住了他,上官英狐夫妇就难以逃脱了,是以突施暗算,却一击成功。 凤鸣尽管制住了谢无双,可惜让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再次逃脱,他本待继续追杀二人,但见此处山势陡峭,夜色正浓,不好再追,只得收了众幽家弟子。看谢无双正倒在地上,本想一掌将其击毙,但一转念,心里有了主意,先出指点了他的穴道,并止了他的伤势,然后将他挟起,展翅飞去。 谢无双只觉得浑身已然冻僵,只能咬牙强忍着瑟瑟发抖,想发电脱身,但刻下身受重伤,又被凤鸣点了穴道,是以运不得功,只得任由凤鸣提着自己向前飞行。不一时,空中便飘起雨来。此时夜色漆黑,凤鸣携着他飞了顿饭工夫,向下方落去。须臾间,便着了地。 凤鸣把他放下一来,谢无双左右一看,原来此处是一个山脚,上方一片漆黑,也不知这座山有多高,只见前方横着一个七八尺高,四五丈宽的山洞。洞口站着许多幽家弟子,里面火把熊熊。这时有两个弟子过来,接住了谢无双。 凤鸣走在前面,行进洞去。洞内甬道两避上每隔三丈,便插着一根火把用来照明。向前走了十多丈,但见两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快步迎了上来,向凤鸣一拱手,道:“参见教皇。” 谢无双认得这二人,是曾在宜阳寺内会过的林嘉辉和林嘉煌。 凤鸣道:“这个人武功很厉害,你们一定要穿了他的琵琶骨,以防他逃走。”林氏兄弟一见谢无双,不禁一怔,随即向凤鸣拱手应命,领着那两个弟子押着谢无双向里走去,凤鸣在后面慢慢跟着。 走没片刻,往右拐了一个弯,隐隐听到里面传来杀猪般的痛叫声。谢无双见两侧又开着许多石室,铁栅门内关着一些人,原来这个山洞是一座监狱。 谢无双被押着往前行走,看见一些牢室内,正有幽家弟子对犯人恶狠狠地呼喝着严刑拷打,那些犯人在酷刑之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觉心头突得一跳,油然生出一阵恐惧。 林氏兄弟押解着他连续转拐了四五个弯,林嘉辉打开一间牢室,那两个弟子把谢无双推了进去。只见这间牢室甚大,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那两个弟子用铁链把谢无双绑在一个铁架子上,先把他身上细搜了一遍,把银两、消伤痊愈胶、太极剑谱等物都取走了。 谢无双暗道:“好险。幸亏当日我为了腾开双手救上官英狐夫妇,把玉仁剑等物收进了体内,不然岂不是也被他们收去。”当下赶紧把金霞冠从头顶收了进去。 林嘉辉从墙壁上取下一副带着拇指粗的铁链,尖上磨得极为锋利的钢钩,走到谢无双面前。 谢无双看着那一对锈迹般般的钢钩,骇得出了一身冷汗,惊道:“你,你,你想做什么?” 林嘉辉狞笑道:“你马上就知道了。”转身走向了他的背后。谢无双在林嘉辉转过身,看见凤鸣正站在室门外,用一只右眼静静的看着他。谢无双向凤鸣吼道:“我跟你素无冤仇,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此毒手。”但觉两只钩子搭在了他的肩头,猛地一阵剧痛。 谢无双长声惨叫,那钩子如针穿布一般,带着铁链从他琵琶骨下穿了过去。林嘉辉又把铁链往后拽了拽,每拽一下,谢无双都惨声长呼,痛不欲生。 那两个弟子这才把谢无双解下来,连着他琵琶骨上的铁链,给他上了手铐脚镣,架着他向室外走去。凤鸣让开路,用一只眼睛斜了他一眼。谢无双恨恨地瞪着他,心里暗暗发誓,但能脱险,必要杀他,以报今日之仇。他由那两个弟子架着,顺着甬道向里走了老远。那两个弟子开了右边的一个牢门,把他丢了进去。 谢无双倒在草上,觉得浑身无处不痛,尤其是肩上,更是撕心裂肺,万不想自己竟有今日之厄。他躺着躺着,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醒了过来,觉出身上的疼痛,恍若在梦中,心里既悲愤又难过,不禁流下了泪来。激愤之下,摸到牢门,放声大骂:“凤鸣你个魔头,王八蛋,你不得好死,你不杀了我,若是让我出去了,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怒吼半日,直至嗓音嘶哑,才渐渐止歇。 第391章 拷问 忽听对面牢室一人沙哑着嗓子道:“骂得好,真是一顿好骂,想不到谢公子还有这一番好口才。” 谢无双一怔,问道:“你是谁?”把脸靠在栅上,细看那人,但见那人披头散发,一身白衣上血迹斑斑,并且和自己一样,也被穿了琵琶骨。 那人叹了口气,道:“你听不出来了么?”接着一字一顿地道:“聂,海,棠。” 谢无双诧异道:“你也被他们抓进来了?”他本来因为聂海棠差点害死谢雪痕,对聂海棠恨之如骨,但此际均身受荼毒,不觉同病相怜。 聂海棠恨恨地道:“我是被凤鸣暗算,才被他擒住。这个家伙手段实在歹毒。”谢无双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聂海棠道:“你是怎么被他们抓过来的?”谢无双道:“这是幽家的大牢?”聂海棠道:“这是幽家鬼影堂的大牢,最最毒辣的地方。” 正说着,但见五个高大魁梧,身着黑衣劲装的幽家弟子走了过来。谢无双吃了一惊,心想不知他们又要对自己实施什么惨刑。但那五人却走到了聂海棠的牢门前,打开铁门,把聂海棠架了出去。 谢无双暗道:“谢天谢地。” 聂海棠转头向谢无双道:“谢兄弟,别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那五个幽家弟子押着聂海棠向前走到第三个门口,打开门,把聂海棠带了进去。少时,便传来了聂海棠的惨叫痛呼声。 谢无双听在耳中,不禁心头发麻。过了两个时辰,那间刑室的门才打开。聂海棠被他们架了出来,送回牢室。谢无双只见聂海棠被拷打的血溅满衣,并且还有刺鼻的焦臭味,想是他受了烙刑。 那五个幽家弟子把聂海棠关进牢里,接着又打开聂海棠左边隔壁的牢门,提了一人向刑室走去。少刻,刑室里又传来了痛呼声。 谢无双见聂海棠卧在地上,不停地喘气呻吟,便问他:“他们干吗打你?” 聂海棠从地上爬到铁栅边,半卧起来,靠着铁栅,说道:“他们在审训我。”谢无双道:“审训什么?” 聂海棠道:“武当派的所有情况,武功心法、剑法,该如何破解,有多少弟子,每个弟子的情况,他们是什么性格,都会些什么武功,家里都有什么人,什么时候入的门。他们知道我和倭寇、黑龙帮、唐门都有瓜葛。审我对这三派了解多少?把了解的事,以及我对这三派有什么看法?反正要把我所知道的事,统统给掏出来。” 谢无双不由得怔住,沉默了老半天,心里忽地一动,说道:“听说你用幻形猿弄了一个假的太极真人,这件事他们没问你?” 聂海棠苦笑道:“这件事,他们岂能放过?御猬老人丁褰,前天已被他们拷打致死。但凡落到幽家手里的人,谁也逃不脱他们的这一关。” 谢无双沉默了一阵,偶一眼瞥见栅边不知何时放了一个铁盘,上面盛了一些米饭和一酒杯盐。看着连狗食也不如,哪里肯吃?但腹中又有些饥饿,于是端起盘子。室内没水洗手,只得伸着脏手,抓着米饭吃了一口,发觉米饭业已馊了。”立时摔下了盘子。 聂海棠急道:“小心那一酒盅盐,那可是十日的用量。”谢无双道:“你说什么?难道天天用盐下饭?”聂海棠道:“你以为还要天天给你送鱼翅燕窝不成?这十日只给一盅盐下饭,否则你就干吃饭吧。” 谢无双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只是琵琶骨又剧痛了起来,他只得卧下,动也不敢动。过了一阵,想要方便,只得强忍着痛,挣扎着站起来,在马痛上解决了,他却也痛得浑身大汗。他自进来,一直强忍着疼痛,这时才渐渐觉出牢内里的馊臭腐霉各种气味。 牢内除了黑暗和火把,辨不出白天黑夜。他不觉迷迷糊糊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开铁栅声响。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来人是谁,便被提进来,连架再拖,把他带了出去。这时他逐渐看清,提他的是三个幽家弟子。谢无双顿觉不妙,惊慌之际,那三个幽家弟子已把他带进了昨日聂海棠进去的那间刑室。 两个弟子把谢无双双臂展来,绑在刑室当中的一个涂满了血污的呈“大”字的铁架上。谢无双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心下不禁悲愤:“这些人真是歹毒。” 但见其中一个留着两撇胡子的幽家弟子,在旁侧一张桌旁坐了,展开笔墨纸砚,抬头向谢无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谢无双道:“谢无双。”那弟子又问:“家乡何处?”谢无双回答了。 那弟子每一问答,都提笔一一记录在案。他口中不停,家中都有什么人?分别叫什么?年龄,喜好,武功,你大姐怎得嫁给了叶飘云?他们感情如何?叶飘云武功如何?他最精通的绝技是哪一招?熊霸天为什么抓你?熊霸天武功如何?姓格怎样?他儿子……?他侄子?等等。 谢无双觉得这些无关紧要,能答的也答了。那弟子笔下也不停,都详细记录。不觉过了三个时辰。那弟子道:“行了,今天就问到这里。”那两个弟子便把他解了下来,送回牢室。 聂海棠道:“看来他们今日只向你问了一些,对你来说无关紧要的事。” 谢无双不答,觉得腹中饿急了,就有些饥不择食,把酒盅的盐往米饭上撒了些,扒着吃了几口,暗下决心:“我一定要熬着出去,再找凤鸣报此不共戴天之仇。”差不过了有一日的工夫,又来了四个幽家弟子,把他提了出去。 那个负责审讯的弟子先问了一些问题,谢无双都答了。那弟子又问,你身上都有哪些法宝?谢无双道:“我有一部太极剑谱,已被你们收走了。” 那弟子又道:“那太极真人的玉仁剑呢?”谢无双道:“我放在我姐姐那里去了。”那弟子道:“胡说,你姐姐那里根本就没有剑。”谢无双道:“那我就不知道她交给谁了。” 那弟子道:“你是收在体内了。还有,你现在马上把你修练终结神话的口诀心法给说出来。这两样你如果能交出来,就可以放了你。” 第392章 谢无双哼了一声,把头扭在一旁,不再答言。 那负责审讯的弟子向另一弟子一示意,那个弟子转身从半盆血水中,抽出一条酒杯粗的麻绳撮成的长鞭来,走到谢无双身前,说道:“小兄弟,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除非你能挺得住我们这里的刑具。” 谢无双尽管眼里现出骇然之色,但那终结神话别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口诀,即便是有,也不能妄传于他人,心想此劫是无法躲逃了,便咬了咬牙,把头一扭。 那弟子挥鞭,“唰”地一声抽下。谢无双顿觉由肩、胸及腹,火辣辣地一道剧痛,尤其这一抽又拉动了肩上钩着琵琶骨的伤处,更是撕扯一般的痛。口中不由得吼出一声惨叫。他还未及缓一下,那弟子又连续扬鞭,“唰,唰,唰”左一鞭,右一鞭,须臾间,他浑身已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飞溅,接着他便晕了过去。 晕厥中骤觉身上一凉,随后伤口上便是一阵杀痛,急忙睁开眼来,但见一个幽家弟子手里端着一个脸盆。原来这几个动刑的弟子见他晕了过去,向他身上泼了一盆盐水,伤口上更是疼痛万分。他忍不住,又放声痛叫。 那个审问的幽家弟子道:“你还不肯说么?” 谢无双尽管不肯说,但嘴上也不敢较劲,只是面露痛苦之色,并不答言。 一个弟子便拿起一个放在碳火上烧红的烙铁,另一人道:“不可,他现在伤的很重,承受不了这个,换一种。”一壁说着,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堆铁针和竹签。那个弟子把托盘放在一个凳子上,然后二人解下谢无双,把他放在椅子上,把两只手臂在椅子把手上绑定。 谢无双苦于被穿了琵琶骨,身上又被抽的血肉模糊,受伤极重,无法运功,任由二人施为。 先前的那个弟子拿起一枚钢针,对准谢无双的指甲缝,右手提起一个小锤,正要敲进去。却听室门一响,走进两个人来,后面一人疾喝道:“住手。”这个正要用刑的弟子一呆,便住了手。 谢无双正在浑身发颤,听那人一喝,抬头去看那人,认得是老二林嘉煌,右边一人是林嘉辉。林嘉辉听二弟阻止用刑,便问他道:“怎么了,他不招供,干吗停下?” 林嘉煌瞅了瞅谢无双,说道:“他现在伤的很重,改天再审吧,先把他给带下去。”那三个弟子得令,只得解下谢无双,送回了牢室。 林嘉煌待他们都出去了,这才悄声向林嘉辉道:“这个谢无双的姐姐是幽冥公主的徒弟,咱们这么对他,那岂不是和幽冥公主结了梁子了么?教皇虽说让咱们这么做,但咱们也要有个分寸。”林嘉辉顿时省悟。林嘉煌又让林嘉辉瞒着凤鸣让人为谢无双好生治伤,并做些好菜送过去。 英郊和熊霸天两派人离了洛阳,向幽冥城进发,谢雪痕和凤舞也随着他们前往。行到汉阳时,赶上了先前行往幽冥城的各派人马。一问他们,才知道他们这一路,屡遭谍影堂和幽家黑水旗的突袭和纠缠,是以步步耽搁。 英郊听了这般情形,索性让各派汇集在一起,严加防范,步步为营,向幽冥城前行。他们每到晚间歇宿时,谍影堂的死士,便冷不丁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暗算他们一些人,便又随即隐去,折腾得他们无法安歇。昼间行进时,但要经过险要之处,凤鸣便会突然飞来,用聚魂斗放出黑水旗弟子,同他们厮杀一阵,便展翅离去,再兼之阴雨连绵,是以他们每日只能行走四五十里。 这一日,他们行至鄱阳湖畔,午间歇息。谢雪痕走出队,到湖边观看景致,忽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走到她的身前,递给她一封信和两个小瓶。谢雪痕一看那两个小瓶,乃是谢无双的消伤痊愈胶,忙接了过来,问那小女孩道:“小妹妹,是谁让你拿过来的。” 那小女孩道:“是一个叔叔。”谢雪痕道:“他现在在哪里?”小女孩道:“他飞走了。”谢雪痕点了点头,暗道:“这谢无双搞什么神秘,既然来了,不来见我一面,还给我写信。”从怀里掏出三文钱,掖进小女孩的口袋里,说道:“拿去买糖吃啊。”那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 谢雪痕去看那封信,但见封皮上写着“于无人处亲启”,不觉愕然,左右一看,并没有别人,连忙把信展开,看着看着,不禁变了颜色。只见信上写着“限三日内用凤舞的人头来换谢无双,否则谢无双将被凌迟处死。”下面落款是幽家鬼影堂。 谢雪痕心头如遭一记重锤,真颤了几颤,连忙看了看那两瓶消伤痊愈胶,果然是谢无双的宝物,若是他不被擒住,此物断然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又展开信,细细地连看了十数遍。 正在心焦之际,忽听身后凤舞的声音道:“你在看什么?给我瞧瞧。”谢雪痕吃了一惊,忙不迭地把信塞在怀里,口中结结巴巴地道:“没……,没什么。” 凤舞从她身后走到她身前,看她面色煞白,神情惊慌,皱眉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谢无双抬手抚了一下头发,说道:“可能是,昨……,昨晚没……没有睡好吧。”凤舞看了看她,道:“那咱们就先不跟他们一起走,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找一家客店,好好歇息一晚上。”伸臂揽住了她的肩头。 谢雪痕点了点头,心道:“这封信想来定是凤鸣的意思,他真的会对谢无双下毒手么?”只闻耳旁凤舞给她说了好些话,她此时心乱如麻,无暇详听,只是点点头,算是应答。恍惚之中,被凤舞背起了起来,展翅起在空中。她这才清醒过来,惊问:“你要去哪里?” 凤舞道咱们先去南平,在那里找家客栈住下来等他们。谢雪痕作色道:“你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凤舞道:“我在下面给你说了,你点头说行。”谢雪痕道:“我是这么说的么?”凤舞道:“看你心不在焉,你在想什么?你的心里一定有事。”谢雪痕反问道:“我能有什么事?”凤舞道:“世上最难测的就是女人的心了。” 第393章 飞了两个多时辰,凤舞在南平落了下来,他寻了一家很大的客店,订了两间上等的客房。谢雪痕心里塞着谢无双性命不保,是以食不甘味。不觉天晚,她便早早地回房歇息去了。 她躺在床上,各种心绪纷至沓来,杂乱如麻。要杀谢无双究竟是幽家鬼影堂,还是凤鸣?鬼影堂手段狠辣,自己是见过的,莫非他们设下了什么毒计,擒住了谢无双,因凤舞屡屡与幽家作对,他们知道我和凤舞的关系,所以他们要我杀凤舞。 凤鸣尊为教皇,幽家分支庞大,想来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若是如此,我能否求他放出谢无双。 她心里万分不愿冒出另一个想头,但大事当头,亲人的性命攸关之际,不容她不去面对:那个小女孩曾说让她送信的那个叔叔飞走了,能在天上飞的,只有凤舞、唐羽、谢无双和夺走英姿天魔五色翅的凤鸣。 凤舞现在我身边;唐羽是个女人,她决计不会让小女孩送信;谢无双被他们抓走,自也不会是他;那么这个人只能是凤鸣了,而且他和凤舞仇深似海。 鬼影堂既知我和谢无双还有凤舞的关系,那早先凤鸣救过我,他们自也是知道,这种用谢无双要挟我去杀人,他们岂能不让凤鸣知道?况且凤鸣后来又对我恨之入骨,他做出这种事,丝毫也不奇怪。他当初救我,为什么又如此恨我? 凤舞对我如此倾心,爱我逾性命,我又怎能对他下手?先不说他,即便是让我杀另一个人,我又岂能牺牲人家的性命,去换回谢无双的性命?思及此处,愈发头痛。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先是飞出在平凉首次遇到凤鸣的情景,后来他如何在飓风骤雨,怒海狂涛中,从倭船上将自己救下。在飞碧崖时,他尽管很少探望自己,但目光中流露出的关切,却比别人更真实,更深刻。若不是遇到凤舞,自己定是非他不嫁,……。 思及此处,不禁呸呸呸,心下暗骂,都是他个王八蛋要害谢无双,才逼得我如坐针毡,我怎么还去想他?他要杀凤舞,何必非要我动手?他自己不会去? 心中又道,我怎么冒这样的念头,我真想让他杀凤舞么?凤舞对自己如此关心,可是他有时也当真气人,就拿那次他把我掳到祝融岛,害得我着了几次凉,我一直没找他算帐。可见这弟兄二人,没一个好人。我怎么和这么两个混蛋纠缠在一起? 又想,不知道凤舞和他那青梅竹马的义妹祝紫烟在一起时,他是不是也是这般胡来?一想起祝紫烟,记得那次在墓中见到祝紫烟,和自己长的竟如此相像,若是她还在世上,自己一定要与她结拜为姐妹。 复又一转念,她若是还活着时,我和凤舞会是什么关系,以这家伙的作为,八成是敌人了。想到这里,不禁冷笑了一声。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锣响,已然二更了。心想还是睡吧,陡然间,脑中又冒出一个念头,自己与那祝紫烟长的如此之像,而凤舞对祝紫烟又是痴心一片,他后来又和自己走到一起,莫不是只因自己和祝紫烟长的相像,他便在心里拿自己当作祝紫烟? 好哇!原来我是被他给骗了,现在我才想明白,当初他本是和熊霸天蛇鼠一窝,一起暗害我姐弟俩,后来莫明其妙地把我爱地发疯,这其中缘由原来是在这里。想到此处,暗道:“谢无双有救了。” 当即下床,穿着睡衣向凤舞房里走去。她悄悄推开门,但见凤舞正躺在床上。暗想,以他的机警,估计是醒了,但不管他醒不醒,以我的身手,若要杀他并不难。当下蹑足向他行去。 及至行到床沿,凤舞忽地一摆头,看着她道:“你要杀我?”谢雪痕先是一呆,听他说出这话,便有些手忙脚乱,道:“你怎么这么说?我难道不能跟你开个玩笑?”凤舞叹了口气,说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个样子走过来,除了你要杀我这个理由,我真不知道你还会做什么?” 谢雪痕听他说破,心里杀机顿起,但是和一个人亲近的久了,脑中的潜意识未必会索性地服从于心里的打算。她不觉呆在当地,坐立不安。凤舞撩开被子,坐了起来,向谢雪痕道:“你坐过来。”伸手去牵谢雪痕的手臂。 谢雪痕退步一躲,道:“你要做什么?”凤舞道:“我要跟你说几句话。”谢雪痕道:“那你就说,我听着呢。”凤舞道:“说话的方式有很多种,有时只用嘴也不行,两个人说话的位置也很重要。”又抬臂去拉她的手。 此时,室内昏黑,连豆一般微弱的光亮都没有,气氛甚是暧昧。凤舞的这番真挚,借就着四周的暧昧气氛,钻进了谢雪痕的眼睛,消除了她身上的局促。 谢雪痕被他拉着走了过去,她本想坐在凤舞身边的床沿上,岂料凤舞使了个擒拿手法,把她一带,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谢雪痕变色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挣扎着要站起来。 凤舞把手指放在唇边,低声道:“嘘!”谢雪痕还以为外面来了敌人,顿时静了下来,悄声道:“谁来了?”凤舞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觉得我这样和你说话,和你站在那里说话,是一个样么?” 谢雪痕立时知道自己被他赚了,但也确实觉得这种感觉甚是奇异。昏黑的夜色,遮盖了她坐在一个男人腿上的羞怯。就像那一****喝醉了酒,而后倒在凤舞的怀里一样,当时的羞怯是被酒力遮盖,现在是夜色,所以她没站起来。 谢雪痕哼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凤舞搂着她说道:“因为我和你的心贴的近了,所以能帮咱们俩人,更好的交流出心里的话。” 谢雪痕低头看了一眼,忙抓着衣领把****掩了掩,道:“谁的心和你贴近了?”凤舞叹了口气。谢雪痕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叹什么气?是不是觉得我仅仅是长的像是祝紫烟,但还是没有她好,你的心里就觉得不过瘾是不是?” 第394章 凤舞一呆,道:“这是什么话?你是你,她是她。”谢雪痕道:“对,我是我,她是她,我不如她,是不是?”凤舞道:“你看你,你跟一个死人,吃什么干醋?”谢雪痕嘲笑道:“我吃醋?”说着,就要从他的怀里挣起。 凤舞忙把她搂紧,哄道:“你看,我只是想好好地跟你谈谈心,你反而把我勾得不像话。”谢雪痕道:“那你有什么屁,就赶紧放。” 凤舞也不生气,“嗯”沉了口气,道:“两个人能走到一起,这说明他们互相认可对方了,但是他们互相斗嘴,甚至于吵架,你说这是为什么?”谢雪痕沉吟了一下,道:“为什么?” 凤舞道:“两个人既然发生争执,肯定有一方不对,可是,他们不能坦承的面对这个问题,然后一起分析,解决。两个人开始在一起时,爱对方爱得要命,即使是对方的错,自己也会揽到自己的身上。 这虽说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但是问题并未得到解决。这种问题,也许是对方身上的缺点,也许是生活上所难以避免的琐碎。 咱们现在打比方说,就以你我来说吧,起始时,不论是谁的错,咱们二人都彼此揽到自己身上。可是有一次呢,你犯了一个错误,而我或是一时无意,或是正而八经的给你指了出来。你自己肯定会想,上一次你犯错时,我没说你,反而揽在自己身上,而你呢,却不体谅我,直接这么说我。 其实你犯错是小问题,但是你会觉得我不体谅你,这一点让你很难受。 又一次,你又犯了个错。……” 谢雪痕没好气地道:“怎么又是我犯错?” 凤舞笑道:“我只是打比方嘛,待会就是我犯错了。”接着道:“你又犯了个错,我就好不客气的说了你。可是你呢,却因为自己不在理,但对我这种直接地说出来,却很不受用。过了一些时日,我做了一件错事,你就没好气的指责我。 我呢,心里难免有气,就没好气的说原因,去推诿。接着我二人便一个指责,一个推诿,一声高过一声,先是拌嘴,随后自然是吵了起来,最后赌气而罢。 尽管过后我二人又和好了起来。可是感情呢,就像一个碗。二人冲突一次,可能是无意的,就好像不小心把这一只代表着感情的碗,从桌子上推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后来两个人和好,就把那一只摔成两半的碗给合在一起,沾好。这只碗虽然还可以用,但那一道痕迹,却永远消除不掉。 再往后,不论谁再犯错,两个人也不用再先从拌嘴抬杠一声高过一声开始了,而是直奔吵架去了。从此,奔向吵架的步伐一次比一次习惯,奔向吵架的路也一次比一次的宽广顺溜,这架吵的也一次比一次激烈,到最后就像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那一只比喻着感情的碗,第一次摔成两半,是无意间从桌子上推掉的,后来的第二次,第三次,那就是往地上,或是石头上发狠地死摔了,四块,十块;越摔越碎,直至没法再沾。最后,这一堆碎渣也只好被清掉了,留着何用?” 凤舞一面说着,在朦胧中见谢雪痕听得入神,又道:“从头就可以看出,起因,只是小问题。第二,切莫开那吵架的头,一旦开了头,那就会像我们练功一样,熟能生巧,越来越习惯。” 谢雪痕在黑暗中“嘻”地一声,璨齿一笑。 凤舞也跟着笑了,说道:“如果是你错了,那是我的错,是我对你关心的不够。如果是我错了,你也要体谅我,毕竟我不是圣贤。两个人若是在平时,或是事情发生之后,都能像我们现在一样,都让彼此把憋在心里的事说出来,即使是错的,另一人也不要数落对方,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定是对的。倘若他知道那是错事时,他断然是不会去做的。当他起初做一件错事时,一定是认为那么做是对的,他才会去做。 所以两个人应当做做心里的交流,彼此都将心里的事向对方倒一倒。假如说,你说的是对的事情,我向你学习学习;若是错的,也没关系,我便和你一起分析一下这件事,看这件事是否真的是错的,错在了哪里,该如何去解决。你明白了,心里肯定会想:‘噢,原来是如此。’那么你以后就不会把这件事当作一件对的事去做。即便是我们一起分析之后,决定还是错的,那么你在做完之后,那谁也不能去推诿。因为这是两个人的一起努力,又能怪谁呢? 所以说你心里若是有一件极为疑难之事,就一字不落地说出来,我很非常愿意听。两个人之间,能去聆听另一个人的错误想法,本就是相互间的义务。” 谢雪痕想了一阵,点了点头。 凤舞道:“那你想里藏着什么?” 谢雪痕听到这里,心里的那一道阻挡着密秘的决堤,仿佛被凤舞掘开了一个口子,顷刻间泻了个干净,甚至还带出了泥沙,这泥沙便是进来时的杀念了。 凤舞听了,吃惊不小,暗道:“好险。”忙道:“赶紧把那封信给我看。”谢雪痕赶紧起身回房取信去了。凤舞起来点着蜡烛,谢雪痕已把信取了来。凤舞接过来,拿在灯烛旁,看了两遍。思忖一阵,向谢雪痕道:“你放心,谢无双决不会死的。” 谢雪痕急道:“你有办法?” 凤舞道:“倘若他真要拿谢无双让你换我的头,那信上为什么没有写交换地点?由此可见,他不相信你会杀我,想来他只是吓吓你。”谢雪痕点了点头。 凤舞道:“刻下离信上期限还有两日,咱们就赶紧去查查他们把谢无双关在哪里?若是到了第三日上,他真要让你拿我的头去换谢无双的话,我自己把头割下来给你。江湖中人最重信义,我说到做到。” 谢雪痕忙拉住凤舞,说道:“你真以为我会对你下毒手?”凤舞俯下头去看那信,说道:“我只是为你做点事而己,算不得什么。”谢雪痕扳过他的身子,双目噙泪,说道:“你如果死了,我决不独活。” 第395章 凤舞柔和的眼神,凝视她片刻,说道:“快去穿衣服,咱们趁天黑去飞碧崖。” 二人不辞劳苦,当下飞往飞碧崖,在教皇宫顶落了下来。此时正值夜半,月挂中空,星散漫天,流光交射。二人放眼四下,但见庭院深深,房屋重重。 谢雪痕悄问凤舞道:“可向哪里寻去。”凤舞沉吟一阵,说道:“你在飞碧崖住的时间不短,凤鸣的住处你是知道的吧?”谢雪痕点点头,便引着凤舞展起轻功,掠了过去。二人落在凤鸣屋子窗下,里面黑着灯,一片沉寂。凤舞向谢雪痕打个手势,让她不要动,小心的走到门口,轻手推门走了进去。 过了一阵,从门上向谢雪痕摆手,让她进来。谢雪痕进去之后,凤舞低声道:“他不在。”谢雪痕道:“那肯定是阻击各派去了。凤舞道:”搜搜房里看看有没有密室。”二人忙活了半个多时辰,整个屋子搜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凤舞道:“去别处看看。” 二人此时正在里间,刚要走出外间,忽见房门一闪,飘然进来一个人影。凤舞和谢雪痕忙躲到月洞门后,偷眼去瞧那人,但见那人身披金光闪闪地斗蓬,形如鬼魅,赫然是唐羽。二人深知此人耳力极为灵敏,忙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丝毫声息。只见唐羽稍微静听了一下,轻烟一般飘至冰池旁,伸出双手拧开一个小瓶子,俯身倒进了池里,晃身出了门外。 凤舞道:“我们走吧。”谢雪痕迟疑了一下,道:“你先出去看看唐羽去哪了。我再搜一下,马上就出去。”凤舞盯了她一下,道:“那好,你快点。”说着便出去了。 谢雪痕见他出去,连忙走到书案旁,拿过一盒墨汁,扔进了池里。这才奔出去,一耸身,影子般上了房。只见凤舞正俯在房上,向她说道:“唐羽飞到东面崖下了,我知道那里有一座监狱,咱们过去瞧瞧,看看谢无双是不是被关在那里?”谢雪痕没有主意,自是言听计从。 凤舞背着谢雪痕飞到崖下,却不知唐羽飞向了何处。他便顺着崖侧的阴影飘了下去,在一块高冈上落了下来。二人向下细看。但见朦胧中,下方地势平坦,上面建着一排排地房屋,有许多成队的幽家弟子,在当中穿行巡逻。 凤舞道:“只好捉一个幽家弟子讯问一下。”谢雪痕道:“也行。”凤舞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谢雪痕知道他是想掳一个人过来,若是带上自己,反而不便,于是点头答应。凤舞飘然而下,向那一排房子掠了过去。岂料凤舞刚消失在夜色之中,南面山侧便飞出一个黑影,也向那排房子飞了过去,瞧身形正是唐羽。 过不片刻,牢中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接着火把通明,便见牢中大院有一群人厮杀了起来。谢雪痕担心凤舞有失,连忙展起幽灵复活晃身掠下。及至山脚处,忽见左侧斜刺里一个人影一动,形状是个幽家弟子,便一晃身向他射了过去,同时亮起幽冥爪向他拿去。岂料那弟子见她飞到,反手一剑向她劈来,剑势迅捷凌厉,相当了得。 谢雪痕急忙侧身,躲过来剑,心中不觉禁诧异,想不到一个普通弟子,武功竟如此厉害。那弟子见一剑不中,便又递剑一阵疾刺。 谢雪痕连连后退,见这人的身手已殝一流高手之列,决非普通弟子,当下身形一晃,到了他的身后,探爪拿向他的后颈。那人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口中低喝道:“住手,是我。”谢雪痕听他的口音有些熟悉,便停了下来。 那人还剑入鞘,道:“原来是谢姑娘,我是司马玮。”谢雪痕凝目细视,果然是司马玮,乃问道:“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司马玮道:“我是来救唐夫人的?快伏下来,小心被人发现。”当下在一块山石后蹲了下来。谢雪痕也跟着伏下,问道:“熊心也是被关在这里么?” 司马玮道:“我不清楚,这里只是幽家的一处普通牢房,早先再往东是一片营寨,被幽家俘获的各派弟子,就是被关押在那里。后来他们杀光各派弟子,连营寨一起烧了。后来我听说唐夫人并没有被关在那营寨里,这才幸免于难。那么我想,她有可能在这一片牢房里。只是里面戒备森严,我在此潜伏数日,却束手无策。” 谢雪痕看牢房内战势愈烈,便不再和司马玮说话,身形一晃,一溜烟般飞了过去。 司马玮有心过去浑水摸鱼,又怕曝露了身份,连累了师父,是以心下踌躇。正在这时,忽见东北方向的树丛中,如鬼魅一般涌出数十个幽家弟子装束的人。 司马玮隐觉有些不对劲,但见他们向西飞快地奔了过去,于是也尾随在他们身后,跟了过去。这些人的身手好生了得,司马玮正儿八经展开轻功,未敢有所松懈,才能跟得上他们,愈觉这些人必非幽家弟子。 这般奔行了七八里,进入一片陡峭地山地。又绕行了一阵,前方众人停了下来。他们列好队,这才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去,俨然一队幽家弟子。 司马玮心下惊异,但已猜出这一队人极像倭寇,脚下不停,仍与他们保持距离,紧随着他们。少时,转过两座小山,到了一座大山前。只见山下露出一个大洞,将及洞口,忽听洞口处有人喝道:“什么人?” 这队幽家弟子的头目道:“东山大牢有刺客来袭,我们受林旗使之命,来加强这里守卫的。”把守洞口的弟子沉默了一阵,说道:“那你们就在山边待着,别靠近这里。”这边头目道:“是。”但他们却并没有回身,而是“呛呛呛”拔出中原武林的剑来,发一声喊,向洞中冲了进去。 司马玮听他们的喊声,果然是东瀛人,暗自吃惊:“想不到他们居然能发现幽家的一个如此隐密所在。” 第396章 谢无双在五日前被严刑拷打之后,送回牢室。林嘉辉派人给他治了伤,并送好菜招呼他。聂海棠在对面牢室看了,大是不忿。这一日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呼喝惨叫,金铁交击声。谢无双向聂海棠道:“发生了什么事?” 聂海棠道:“我又不是刚从外面过来,我怎么知道。” 谢无双暗自寻思:“八成是有人进来救自己的。”聂海棠说道:“以我看,八成是有人进来救你。”谢无双道:“何以见得?” 聂海棠道:“跟你结识得人,非但和你的关系很好,而且大多也很有本事。而能杀进这里的人,一定很有本事。” 谢无双道:“也许是进来救你的。” 聂海棠道:“江湖上有本事的人,无一不是想置我于死地,我倒不希望他们进来。” 谢无双道:“你既知如此,也该悔罪了吧。” 聂海棠思忖了一阵,说道:“咱们来个约定如何?” 谢无双道:“什么约定?” 聂海棠道:“如果来人是救我的,我就让他们把你也救出去。如果是来救你的,你也把我带出去。咱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过节,即便有,等咱们各自养好伤后,咱们再光明正大的决个胜负。你说如何?” 谢无双冷哼了一声,说道:“以你所犯下的滔天大罪,即使万死也不足以赎其一,你还奢望我会救你?慕容白不是说过么?放过坏人,就是杀了好人,我早就该把你杀了。” 聂海棠不再说话。 隔了一会,喊杀声离此越来越近,只听有人喝道:“海棠君,海棠君。” 聂海棠静听了一阵,欣喜万分,高声应道:“我在这里。”随后传来一阵骤急的脚步声,有十多人从拐角处,顺着甬道奔了过来。 谢无双见是一帮幽家弟子。聂海棠吃了一惊。只听为首的一个幽家弟子道:“海棠君。”聂海棠叽里哇啦咕哝了一声。那人大喜,道:“海棠君原来你在这里。”忙带着众人奔了过来。 谢无双吃了一惊,原来这些人是倭寇。 群倭奔到聂海棠牢前,其中一人挥起一把斧头,劈掉锁头,伸手把门拽开。走进三个倭寇,把聂海棠给架了出来。聂海棠那人说道:“秋野君谢了。”这人正是倭首秋野正幸。 秋野正幸道:“快离开这里。”聂海棠道:“先把我身上的锁链和琵琶骨上的铁钩去了。”秋野正幸走到他的背后,抓住铁钩一弯。聂海棠先后痛地大叫了两声,两只铁钩被取了出来,鲜血泉涌,淌了他半身。又有倭寇用斧头剁去了他手脚上的手铐和铁镣。 聂海棠站在原地,缓了缓劲。秋野正幸催他快走。聂海棠蓦地转身,向谢无双揶揄道:“真是想什么,就不是什么。他们是来救我的。”向秋野正幸道:“把这个牢门打开。” 秋野正幸道:“这是谁?”聂海棠道:“打开门,杀了这个人,莫失此良机。”谢无双吃了一惊。秋野正幸吼道:“我们冒险来救你,岂能在此多待?快走!”聂海棠无奈,恨恨地看了谢无双一眼,随着群倭奔了出去。 谢无双见他离去,颇有不舍之感,而且愈觉孤独。 司马玮在洞外只候到夜色发灰,才见众倭带了两个犯人出来,其中有一身着白色囚衣的妇人,却正是熊心。司马玮吃了一惊,只是一来倭寇太多,二来不能让幽家的人看见自己在此,是以无法上前搭救,只能先暗随着他们,心中谋划相救之策。 现在补叙谢雪痕离了司马玮,展开幽灵复活身法掠进狱中,只见凤舞正遭众幽家弟子围攻。唐羽盘旋在上空,不时的放出目中的黑水暗算凤舞。凤舞不得不提起七分精神提防她的暗算,用三分精神招架众幽家弟子的围攻,故此无法飞起,摆脱众幽家弟子的纠缠。 谢雪痕胁下无翅,够不到唐羽,只得相助凤舞对付众幽家弟子,以冀杀出一条血路。过不一会,这里的混战又招来了南面黑水旗大营的黑水旗弟子,奔过来助战。霎时间把他二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二人顿时陷入苦战。 凤舞向谢雪痕道:“你先走。”谢雪痕道:“你走不了,我怎么能走。”凤舞道:“我这一死,不就救出谢无双了。” 谢雪痕道:“就算救不出他来,我也不让你死。”凤舞听了这话,心里暖烘烘的,不禁流下了眼泪,心里打定了主意,要以死来报她。当下突施几个杀招,杀了三个幽家弟子,靠近谢雪痕,舒臂揽住她的纤腰,展翅飞起,忽觉腹下腿上,几下剧痛,知已着伤。 二人方及抛开下面的幽家弟子,唐羽如雄鹰一般扑来,目中的黑水如激电一般,射在凤舞的背上。凤舞也不理会,冲天而起,想飞到唐羽上方。唐羽也仰身直上,目中的毒水频频射出。凤舞左臂挟着谢雪痕,右臂接连出指反击,二人便在空中展开激战。 谢雪痕只惊地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偶一晃眼间,忽见一道光华如流星一般从黑暗中飞来,疾忙向凤舞喝道:“小心。”凤舞急待躲闪时,已然不及,那道光华擦着谢雪痕的耳边,正中凤舞的右前胸。 谢雪痕看得真切,此物原来是一个镯子般的圆环。凤舞只觉胸腔剧痛,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一口血来,跟着眼前一黑,如断了线的纸鸢,坠落了下去。 谢雪痕只觉凤舞的手臂一松,放开了自己,不觉大叫一声,向下一看,却是一片密林,忙展起终结神话,在树冠上一点,站住了身子。再看凤舞,已坠进了林中。 此时东方已然发白,谢雪痕抬头一看,但见空中又多了一人,这人满头白发,正是凤鸣。他一扬手,又飞出了那如流星一般的光镯,击向唐羽。唐羽忙侧身躲过,同时放出流金峰去战凤鸣。 谢雪痕无暇多看,急忙从树上掠下,四下搜寻一阵,但见凤舞正架在一个树杈上,忙纵身上树,把他抱了下来。只见凤舞嘴上溢血,淌地满胸都是,身上也多处受伤。 谢雪痕见他晕厥,把他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脸,叫道:“凤舞,凤舞,醒醒,醒醒,凤舞……”老半天,凤舞才睁开眼来。谢雪痕心里略松,喜道:“你醒了,你还好吧。”凤舞眯着眼,无力回答。 第397章 活埋 谢雪痕道:“你等一下,我用消伤痊愈胶,把你身上的伤给治一下。”当下取出消伤痊愈胶,把他身上的刀剑之伤一处一处给痊合了。但当她看到凤舞后背,被唐羽目中毒水伤的地方时,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唐羽的毒水与唐门的腐尸砂一般,腐蚀性极大,此时已然被烧得血糊糊的肉中,露着森白的脊椎骨。 谢雪痕正不知如何是好。凤舞道:“你扶我起来。”谢雪痕惊慌失措,说道:“你的后背。”凤舞抬起左臂。谢雪痕只得把他扶着坐起。 “看来我是无法去救谢无双了。”凤舞笑了笑,伸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轻描淡写地道:“还有一天的时间,你快把我的头割下来,送给凤鸣去。这样不但可以救出谢无双,也可以消除了我和他之间的仇怨,你也可以和他重归于好,一举三得,不必犹豫了。” 谢雪痕面色微变,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凤舞正色道:“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反手向自己颈上刎去。谢雪痕大吃一惊,探爪握在了剑铬上,两只手指抓在了匕首刃上,割得鲜血直流。凤舞大吃一惊,忙扔了匕首,道:“你怎么能往这上面抓?” 谢雪痕森然道:“谢无双虽然要救,但我决不会牺牲别人的性命去救他,尤其是你的。你被唐羽伤在后背,我不知道怎么医治,你一定有办法,快说怎么办。” 凤舞沉吟道:“若是谢无双救不回来,……”谢雪痕道:“你的伤不能耽搁,若是你死了,非但他救不回来,只怕我也要跟着你死了。” 凤舞见她说的坚决,说道:“我现在伤的很重,飞不起来。我现在把毕方神火翅给你,你带我去一客店。”当下展开右掌,渗出一滴鲜血,化作一只毕方鸟。放到谢雪痕掌中,化作鲜血渗了进去,又告诉了谢雪痕用法。谢雪痕背起凤舞,寻客店去了。 凤鸣赶走唐羽后,天已大亮,刚回自己室内,林嘉辉便急奔而来,向他禀报聂海棠和熊心被倭寇劫走之事。凤鸣听了,大为震怒,当下飞往牢中视察,但见谢无双已被严加守护,惟恐他再被人救走,遂唤林氏兄弟到一旁,吩咐二人,下午暗中把谢无双带往西山活埋。林嘉煌吃了一惊,但兄弟二人又不敢不从,只得领命。 中午时,林氏兄弟给谢无双送来了一餐好饭,待他吃饱了,便用铁链把谢无双的手脚绑了个结识。谢无双顿觉不妙,惊道:“你们要做什么?”林嘉辉道:“你活到头了。”说时,捡起一块破布,塞进谢无双的口里,然后拿过一个大布袋,套在了他的头上,装了起来。 谢无双在布袋里,被这么一裹,勾在琵琶骨上的钩子一别,顿时把他的双肩再次拉伤,剧痛无比,鲜血长流。惊慌失措,只觉得自己被人抬了出去。心中暗暗绸缪脱身之计,但绞尽脑汁,却不得一策。这一路之上,觉出他们摇摇晃晃,所行尽是崎岖难行之地。行走了两个多时辰,只听林嘉辉道:“这里很是荒凉,我看就是这里吧。”说时,二人止住脚步,把自己放了下来。 谢无双欲待用话周旋二人,但苦于口被堵住,行不得此计。只听旁边传来“簌簌簌”地铲土声,这才明白二人是要将自己活埋。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对死的恐惧以及求生的欲望,使得他暗暗祷告另有奇迹出现,又幻想二人永远也挖不完这个坑才好。但一切都是枉然,一个多时辰后,只听二人挖坑地声音停下了。 谢无双暗道:“是有奇迹出现,还是二人的坑挖好了?”忽听林嘉辉道:“都一丈多深了,埋三个人都足够了。” 谢无双的心却立时沉下了一百多丈。只听林嘉煌道:“就这样吧。”随后便听到二人放下铁锹,走到他的身边,把他提了起来。但听林嘉煌道:“谢公子,我们也是服从命令而已,根本就无法左右你的生死,还望你的在天之灵,莫要怪我们才对。” 随着林氏兄弟手上一悠,谢无双但觉身上一轻,坠落了下去,随即“啪”地一声,浑身剧痛,双肩琵琶骨处,受此一撞,直似是被生生地撕了下去一般,其疼痛比之刀割,还要厉害百倍。更难受的还是他的心里,眼看死神逼近,活命无望,心里既是恐惧,又是难过,脑际随之闪现出司徒天工、魔文、谢雪痕的面孔,心中更是对生命万分留恋。随后又迸出凤鸣、熊霸天、聂海棠这些恶人,心中又极是不甘,为什么他们这些恶人,都活得好好的,聂海棠和我一样,还是被人救去,而我并无罪孽,却先要丧命在先? 心中正自垂死挣扎之际,蓦觉身上一痛,才发觉上面正甩下许多土来,将要把自己淹没,其中还夹着石头,砸在自己身上好不疼痛,但他反觉得舒服了一点,因为这一疼痛反而消减了他对死亡的恐惧。就在这一晃神间,他已完全被土淹没,呼吸随之困难起来,随后便有些窒息,渐渐地便人事不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蓦觉脑中冒出一点神智,并渐渐地清醒了起来。过了好一阵,他试着慢慢把眼青睁开一条缝,发觉四下昏黑,暗道:“原来世上果然有阴间,不然为何这么黑呢?”忽听耳旁有人道:“谢公子,你醒了?” 谢无双觉得这个声音甚熟,暗想:“不想我在阴间还有朋友,可这位是谁呢?”扭头睁大眼睛去看时,这人却是上官英狐。再看旁边,还站着几人,分别是慕容菁儿、幽家大总管林康、玉面娇龙司马玮、唐门掌门夫人熊心,另两人却是林嘉辉和林嘉煌兄弟。不禁吃惊道:“怎么?你们也都死了?” 上官英狐笑道:“谢公子,咱们都没死,你没事了就好了。” 林康在旁向他拱手道:“谢公子,都怪这两个畜生无知,被奸人利用,差点害死了谢公子。” 谢无双这才发觉天上月明星稀,自己浑身疼痛,正躺在地上,心中已大半相信自己并没有死去,但这当中经过如何,自己却是一点不知。当下挣扎着坐起。上官英狐和林康忙伸臂将他扶起。 第398章 林康向林氏兄弟骂道:“你们两个畜生,还不跪下向谢公子陪罪。”林嘉辉和林嘉煌连忙向谢无双跪了下来,叩头说道:“我二人多有得罪,还望谢公子赎罪。” 林康骂道:“就你们两个做的事,还想赎罪?”转头向谢无双道:“谢公子,你说如何处置这二人,我决不袒护他们两个。” 谢无双看了看林氏兄弟,心中确实恼恨二人,但细一想,罪魁祸首并非他们,便说道:“二位快快请起,此事和你们无关,是凤鸣要置我于死地。二位快快请起吧。”林氏兄弟如何敢起来。谢无双又道:“二位如果不肯起来,我就要向二位跪下了。” 林康忙道:“这怎么可以?”忙向二子道:“赶紧滚一边去,别在这让人看见心烦了。”林氏兄弟忙告了罪,站起身来,躲到众人背后去了。 上官英狐向林康道:“此地不可多待,咱们还是赶紧找一地方,为谢公子治伤要紧。”林康道:“正该如此。”向林氏兄弟吩咐道:“你们两个赶紧去找两辆马车来,在前面等着,我们扶着谢公子马上过来。”林氏兄弟答应一声,赶紧去了。 众人便架着谢无双,绵延行了五六里,走上一条山路。不多时,便见来了两辆马车。林康、上官英狐夫妇上了一辆车,林氏兄弟和司马玮、熊心上了一辆车。林康让马车行出幽冥城。 谢无双歇息了一阵,问起他们营救自己的经过。这才知道,当日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在山颠上逃走之后,寻到凤鸣囚禁林康的那个山洞。当时林康被惑心魔血控制,反视二人如仇寇。上官英狐夫妇劝说无果,恰巧在一家饭店吃饭时遇到了化梵音,引了化梵音去见林康。化梵音便收了惑心魔血,林康这才回复了神志。 上官英狐向林康说了幽家的情况,还有自己近日来一直被凤鸣追杀,谢无双为救自己被凤鸣暗算擒去等事。林康听了又惊又愧,本想立时赶上幽冥宫去见四天王,陈说事情经过。又想此时正值各派攻打幽家之际,若是凤鸣被他们这么一激,狗急跳墙,幽家发生内讧,反使各派和魔域的人趁虚而入,坐收渔人之利,兼之自己被惑心魔血控制,对身体损伤不小,也需将养几日,故此把拆穿凤鸣的事暂时搁置了下来。 因知谢无双被凤鸣擒去,三人便前来打探他的消息,不想从西山过来时,恰逢群倭救了聂海棠,押着熊心正奔向西来。三人当即扑上,跟随在群倭后面的司马玮也跟着跃了出来,趁机救下了熊心。林康见聂海棠受伤不轻,便抢上前去挥掌向聂海棠一阵疾攻,招招欲置他于死地。 聂海棠的武功在平时就比林康差了一截,此时他身受重伤,更是不敌,四十多招一过,便几次险些送命,情急之下心念电闪,记得在牢中和谢无双言谈时,好像谢无双是为救上官英狐,才被凤鸣擒来,忙说道:“谢无双马上就要送命,你们想不想去救他?” 上官英狐在侧听说,忙道:“你知道他被关在哪里?”聂海棠道:“你们先住手,我就说。”林康便住了手,说道:“快说他在哪里?” 聂海棠喘了几口气,离着林康远了一些,才道:“他现在就在飞碧崖下,鬼影堂的牢里,你们再不去救他,他随时可能被杀。” 上官英狐向林康道:“还好,现在鬼影堂的堂主是令贤郎?”林康听说,吃了一惊,道:“谁是鬼影堂堂主?”上官英狐道:“凤鸣上来之后,便升嘉辉做了鬼影堂堂主,嘉煌做黄土旗掌旗使。” 林康听了此言,心里不胜惊骇,心说:“凤鸣这样做,明着是提携了他二人,好不让幽家上下疑心他谋害我。暗中却令二人做他的爪牙,四处与人结下梁子,使我大失人心,如此一来,即使我日后复出,也必有不少人对我父子怀恨在心。真想不到凤鸣居然玩出如此奸诈阴毒的手腕。”想至此处,忙道:“既是如此,咱们就赶紧去救谢公子吧。” 群倭和聂海棠见他们神色疑虑不定,互相使个眼色,扭身奔上山路,向西去了。 林康看了看司马玮和熊心,说道:“还要劳驾二位随我们走一趟。”司马玮眼见熊心受伤,自己又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答应一起前往。林康和上官英狐都知道鬼影堂的那所牢房,是以只抄近路,一起奔了过去。行至将近黄昏,走上一个山冈,远远的只见有二人正在抡锹填土。 林康额上神目睁开,射出一道白光,飞向了那二人。他这白光射中哪里,便对哪里看的真真切切。只见那正在填土的人,正是二子,心里不禁着慌,忙向上官英狐道:“快过去看看。”说时,他首先展起轻功奔了过去。 林氏兄弟陡见父亲,惊喜交集,还未说话,林康先问二人在做什么?二人如实相告了,林康大吃一惊,疾令二人赶紧将谢无双挖出,一看没了气息,但胸间尚温。林康忙用上乘内功,为谢无双输气推拿,才把谢无双从鬼门关给硬拽了回来。 谢无双了解了经过,便睡了过去。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两辆车已出了幽冥城。不一时,进了一个镇甸。林康认得这里的一个富户,便在他的庄院里住了下来。谢无双此次受伤极重,不特两个琵琶骨在被土埋时一压,几乎脱了下来,而且凤鸣暗算了他一记寒冰掌,寒毒仍留在体内。 林康为谢无双去了勾在琵琶骨上的铁钩,让林嘉煌帮着他洗完澡,给他身上伤处敷了药,将养了两日,又用上乘内功,为谢无双驱除了身上的寒毒。内伤已痊,外伤将养一些时日,便可无事了。他们八人便待在此处,时时打听着幽家和各派之间的战况。 再说谢雪痕带着凤舞飞到南平,回到他们原来居住的客店。凤舞挣扎着开了一个药方,让谢雪痕去药铺抓了药,又吩咐店家买了一个干净的大浴桶,把药放进桶内,烧开水泡有一顿饭工夫,他便脱了衣服,下到桶里,行功驱毒。 第399章 隔了一个时辰,整桶水变得一如墨汁般浓黑。凤舞这般运功驱毒,内力消耗极大,行功过后,浑身极尽虚脱。 谢雪痕因今日是鬼影堂要她以凤舞的人头,交换谢无双所限的最后一日,心中忧急万分,在服侍凤舞睡下之后,不觉夜幕降临,她便展翅悄悄飞往飞碧崖,察探谢无双的消息。 凤鸣在鬼影堂牢内命令林氏兄弟下午活埋谢无双,吩咐一毕,他又去了黑水旗大营,取了聚魂斗将黑水旗弟子放出来,交待了赵异志和公孙战一番,便回到自己家里。吃过饭后,已是半下午了。 他走进内室,忽见冰池里有一团黑墨,不觉诧异,暗一忖度,教内之人不会偷偷来此,那来这里的必是昨晚的谢雪痕、凤舞和唐羽。唐羽电擅用毒,必是他在池中动了手脚,另一人便向池内投墨,向自己示警。 凤鸣坐回椅子上,注视着那一团黑墨,怔怔地的呆了一个时辰,霍地起身走了出去,展翅飞向鬼影堂的牢房。进去一看,谢无双已经不在了。忙又奔出牢外,双翅一展,飞在空中,在这一带四下搜寻林氏兄弟。 此时已是黄昏,暗自寻思,看来谢无双这小子是没救了。又往西飞了一阵,蓦见远处山坳里,依稀有几个人影,忙束翅降低,以山遮掩着,悄悄地掩了过去。落到就近的一个山头凝目一看,不觉大吃一惊,但见当中一人正是林康,瞧他的神情,显是已脱了惑心魔血的控制。再看另几人却是上官英狐等人,心中不禁悔恨,没有早点除了这夫妇二人,终究酿成了今日之患,想想自己一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无法将他们杀尽灭口,看来我当真是大限将至了。 只见他们众人正围在谢无双身边,也不知谢无双是死是活。隔了好一阵,但见众人面露欣喜之色,把谢无双扶了起来。暗道:“这家伙到底命大。”当下飞了回去。进了卧房,只觉身心俱疲,歪身躺在床上。 心想,皇位是不保了,但要抢在皇位旁落之前,务必消灭了英郊和魔域诸人,为幽家除了这个大患。筹划了一阵,决计在武夷山与魔域及各派决个胜负。不觉眼皮沉重,渐渐迷糊了过去。 昏睡中,忽觉门上一声微响,立时清醒了过来。歪头一看,但见房门开了半边,迈进一个苗条地黑影。他不禁一惊,疾忙坐起。但那影子好快,只一闪,便到了他的身边。凤鸣急待起身掠开时,那女子身子一软,偎坐在他的膝上。凤鸣细一看,却是谢雪痕,正待张口问她此来何干。谢雪痕左臂一绕,搂住了他的脖子,伏唇吻在了他的嘴上。 凤鸣但觉浑身发热,更多的是百般不是滋味,伸臂推住她的削肩,歪头挣开,这才问道:“你来做什么?”谢雪痕沉吟了一阵,问道:“你把谢无双弄哪去了?”凤鸣听了这话,只觉得胸中被塞了一块冰,又冷又痛,伸手把她轻轻一推,从自己膝上移开,站起身来,踱了好半天,才道:“他已经没事了,你放心的回去吧。” 谢雪痕喜道:“当真?” 凤鸣也不看她,用力的点了好几下头,说道:“对,当真。” 谢雪痕看他这般冷漠,想起适才与他贴身相偎,心中不胜羞臊,来时想好的一肚子话,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了,只觉得既无趣,又尴尬,半天才说道:“那我谢谢你啦,我,我不耽搁你休息了。”转身向门外走去。凤鸣在黑灯瞎火之中,看着她走出门,并帮他带好了门。凤鸣心里懊恨不已,但恨的只是自己。 谢雪痕回到客栈时,天色已亮,但见凤舞已经起来,正在前堂吃饭,忙坐过去,问道:“你这么早就起来啦?看你的气色是好多了。”凤舞看了她一眼,见她双颊潮生,透着绯红之色,心中甚是不快,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谢雪痕一怔,也不敢多说话,忙回房去了,招呼店伴烧水,准备为凤舞驱毒。 凤舞吃过饭,回到房里,向谢雪痕道:“赶紧把毕方神火翅给我。”谢雪痕笑道:“这么急着跟我要,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舍得给我呢。”说着,还是取出来,递给了他。 凤舞冷冷地道:“看样子,谢无双已经没事了。”谢雪痕奇道:“你怎么知道?”凤舞冷笑道:“看你的脸上,一点担忧的神色都没了,这还猜不出么。”谢雪痕点头道:“是,他应该没事了。”凤舞冷笑了几声,说道:“靠你的情人,把他救出来的吧?我若是把毕方神火翅给了你,还不方便了你每天晚上跟他约会去?” 谢雪痕气得面红过耳,道:“你……”但她心里有鬼,便无力去分辩。 凤舞如前法炮制,运功驱毒三日,身上的毒大致驱尽了。在这三日里,他也跟谢雪痕赌了三日的气,谢雪痕跟他说话,他爱搭不理。 第四日早上,凤舞结了帐,指着谢雪痕的鼻子,气忿忿地道:“你看着,这一次我如果不把凤鸣那个混蛋杀了,我就不姓凤。”谢雪痕往日的脾气也没有了,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下了头去。凤舞扭过身,道:“你上来。”谢雪痕伏在他的身上,偷偷地斜了他一眼,嘴角跟着向上翘了翘。 凤舞背着她,直往飞碧崖。谢雪痕在他背上说道:“你大白天去,能讨得了好啊?”凤舞道:“我杀不了他,大不了被他杀了?反正不管我们谁死,你也死不了。” 谢雪痕道:“我只不过问他把谢无双弄哪去了?别得什么事也没做。”凤舞道:“他把谢无双弄哪去了?”谢雪痕心里“咯噔”一下,嗫嚅道:“我忘了问了。”凤舞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前飞。 将及幽冥城时,前方空中金光一闪,现出一个人来。谢雪痕一看,惊喜交集,忙向凤舞道:“那不是谢无双么?”凤舞也已看清,那人果是谢无双,向他挥了挥手,调转方向,往西面一个山颠上落去。凤舞也跟着飞过去,在山顶上落了。 第400章 谢雪痕从凤舞背上下来,忙过去拉谢无双的手。谢无双被她这么一拉,不由得失声痛叫了出来。谢雪痕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了?”谢无双咬牙切齿地把如何受伤,以及差点被活埋的经过,向他二人备述了一遍。谢雪痕恨声道:“好你个凤鸣,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狠毒,还……,还对你下这种毒手。”一壁说着,看了凤舞一眼。 凤舞瞪了她一眼,讥诮道:“你跟他这么亲密无间,他冲着你的面子,又怎么会向谢无双下毒手,我看他只是跟谢无双开个玩笑吧。” 谢雪痕也有些恼了,没好气地道:“都这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 谢无双道:“我这一次是去飞碧崖找他报仇,不料他不在。我暗中打听,原来他带着黑水旗,去武夷山狙击各派去了,所以我要赶往武夷山去。”谢雪痕道:“这一次,我决不会放过他,咱们一块去。” 这一次,三人倒是一条心,齐飞往武夷山去了。飞了半个多时辰,隐隐听到一阵喊杀声。谢无双当先循声飞了过去,凤舞背着谢雪痕也紧随其后。 二人越过一片山岭,蓦见前方庄稼地里现出一片战场,只见英郊等魔域诸人以及各大派人众正和幽家弟子拼命厮杀。幽家弟子恍若一片黑流,差不多有十五六万之众。各大派人众虽然只有四五万人,但他们的武功要高于幽家弟子。 凤鸣自掌控幽家这一年来,大力扩充幽家黑水旗,人数虽然膨胀了不少,但训练上还颇为欠缺,此次与各派人众厮杀起来,却并不占多少优势。 谢无双、凤舞、谢雪痕是为了凤鸣而来,不想和那些幽家弟子混战,便先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落下,放眼四下寻视。却并不见凤鸣的身影,子文等幽家高手也未在下面。 武林各派人众一路行来,多遭黑水旗的骚扰,使得他们寸步难行。英郊、董大千、熊霸天这些智谋之士,深悉若不将黑水旗消灭,纵然到了飞碧崖也讨不了好去,是以决计在这一片广阔地带,与幽家军团决个胜负。 他们率领世外高人、董大千、劝融、苏闪、梦魂离、矢志三世、方霈、秦昊以及各派众高手,展起他们的上乘武功、法宝、暗器奋力拼杀,把一片庄稼地用刀剑耕耘地一片狼籍,又用尸首施肥,以鲜血灌溉了一遍。 彼此斗到午时将届,忽然从大路上奔来数十骑马。谢无双看得真切,正是子文、公子方、铁布弘、铁布海、铁布云、铁布华、贺耀煌、雀鹰扬、闻华、燕无珠、汤昆,其他人则是个个黑衣蒙面,腰悬短剑。他们一干人策马驰到近前,一勒辔头,滚鞍跃下,相互一点头冲了上去。 各派人众已然厮杀了大半日,元气大伤,他们一上来,接连出手,瞬息间杀了数十个昆仑、崆峒、华山弟子。幽家弟子随之士气大振,拼杀更烈。 英郊扭头见他们过来,挥动流星剑,寒芒吞吐,电闪星飞,料理了身前的三个黑水旗弟子,转身向子文几人迎来。苏闪和矢志三世也随在英郊身后跟了过去。 铁布海手持英魂剑向英郊叫道:“姓英的,我来接你。”英郊一言不发,长剑一抖,如蛇般向铁布海颈上绞了过去。铁布海一侧身,同时挺剑一送,直刺英郊前胸。铁布弘担心兄长有失,右手一弹,飞出五朵金花,疾若闪电般射向英郊。 英郊展开天魔扇一挥,格去了五朵金花,但就这么一分神,被铁布海一阵抢攻,不由得连连后退。另一边公子方挥刀劈向苏闪,子文舞刀迎上矢志三世。矢志三世手持长剑接战。 二人斗了十多个回合,矢志三世身上忽地飞出八身影,却是她的另外八体,每一人也各持一柄长剑,一起围攻子文。她这九体齐使,招式虽然配合紧密,但力道却分散不少。子文陡际此景,先是一惊,刀法一紧,随即又挽回了劣势。 熊霸天一看见子文,只恨不得把他生嚼了,当即提刀向子文奔来。及至走到子文身前,蓦地斜刺里一股劲风袭来,不禁一惊,亟待躲时,已被那人推中,但手上并无太大的力道,只是把他推了个趔趄。 熊霸天急扭项去看时,却是那世外高人,暗道:“不好。当日我在总舵地牢欲要杀他,他莫不是寻我报仇来了。”连忙持刀凝神戒备,冷冷地说道:“不知世外先生有何见教?” 原来世外高人正一人独斗赵异志和公孙战两人,他偶一眼瞥见子文,回想起当日被子文擒住,还被他严刑拷问一节,便和熊霸天一样,立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忙舍了赵异志和公孙战,朝着子文扑来。他身形极快,晃身即至,但见熊霸天也正要向子文动手,便推了熊霸天一把,恨恨地向熊霸天道:“我平生所恨者,无逾此人,除了我谁也不能杀他。” 熊霸天心里冷哼了一声,但深知此人武功极高,便不愿招惹,乃说道:“此人奸诈的很?世外先生还是小心点。” 世外高人向他吼道:“你是说我不如他奸诈,只空有蛮力,不是他的对手,只会被他擒住是不是?而你比他奸诈,只有你才能拾掇他,而我却不如你,是不是?啊?” 熊霸天见此人如此不可理喻,也不理他,转身去一旁厮杀去了。 世外高人向矢志三世道:“黄枫小姐,你且让开,让我收拾他。”一言甫毕,忽听旁侧道:“想以多打一么?我们来接你。”世外高人扭头一看,却是四个幽家头目,内中三人正是当日在黑龙帮,伙同子文一起暗算自己的三人。 这四人却是贺耀煌、铁布云、铁布华、闻华。世外高人曾经领教过这几人的凶狠,此时见他们齐来,不禁心中生出一丝怯意,乃说道:“我先找这个姓子的家伙算帐,你们的帐,我待会再一个一个的找你们算。” 贺耀煌四人深知此人武功极高,他若上前去夹攻子文,只怕子文性命不保,当下也不再多说,分从各方位,齐向他攻了上去。世外高人无奈,只得奋掌接战。 第401章 谢无双、凤舞、谢雪痕站在山顶上,看着下方杀得如火如荼的场面,但三人都没有出手的意思。谢无双既不能为幽家助战,与各派为敌,又不能伙同各派去攻击幽家;凤舞虽仇视幽家,却不想帮助英郊等人;谢雪痕看他二人袖手旁观,便也不想下去了,而且英郊又有几位妖怪一般的同伙为他助战,心里便不想参与其中。 忽然从西方天空风驰电掣般,飞过来一个金灿灿的人,临至正在厮杀的众人上空,将一只黑笛横在唇上,随后便传出一曲诡异缥缈的笛音来。 谢无双见唐羽离着他们差不多有七八十丈之远,听这首曲子声音也并不甚大,但听在耳中,却极为清楚。只觉得恍似他运起的终结神话,化作的细微沙刃,钻进了他的耳中,刀割一般地痛。便失声道:“唐羽的刀魂曲。”反观凤舞和谢雪痕却并无异色,但下方场中却惨叫如雷,有一半的幽家弟子倒了下去。 凤舞道:“只要有三年功力的人,就可以抵御唐羽现在吹奏的刀魂曲。这些黑水旗弟子有大半加入黑水旗的时间还不足两年,甚至一年还不到,他们又苦战了大半日,体力已消耗到了极限,又如何抵挡得了唐羽的刀魂曲。” 原来唐羽的刀魂曲有好几种,她此次吹奏的是很轻柔的一种,而且只用了两成内力,为的就是大量诛杀黑水旗,而并非专对高手。因各派弟子多有很好的内力基础,而幽家弟子虽能在数月间练会赎罪七式,但那只是招式,而并非内力,是以唐羽奏起刀魂曲,吃大亏的正是他们。 现时场中一半的幽家弟子被刀魂曲伤了经脉,受伤倒地,功力稍深一些的,也大受骚挠,不能集中精力对敌,从而成了各派的俎上之肉,被各派弟子砍瓜切菜般的杀死。 便在此时,忽地从东南一座山后,飞出一个流矢般的东西,闪电般射向唐羽。唐羽双目虽盲,但感应力极强,一觉有异,疾忙侧身。那一物却是极快,在她转身之际,已到了她的身边,“乓”地一声锐响,正砸在她手中的笛子上。唐羽但觉右腕剧痛,活似脱臼,笛子拿捏不住,与那击来之物撞开之后,两物分成两个方向,疾飞了下去。 冥王笛因是被撞下的,劲道极强,斜斜地向下飞去,却不偏不倚正攒插在正操控着其他八体,围攻子文的矢志三世的头顶上,冥王笛的另一头从矢志三世的下腭透出。若是被射中的是矢志三世的副体倒也罢了,不幸的是,被射中的还是矢志三世的主体。矢志三世哼也没哼,倒地毙命,她的八个副体立时成了影子,飞回并附在了她的身上。 英郊在侧看见,大叫一声:“三妹。”发疯般向铁氏兄弟狂攻了两剑,逼得二人退了退,转身向矢志三世奔了过去。唐羽却先行落下,从矢志三世的头顶拔出冥王笛,展翅又腾空而去。 谢无双在山上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不禁悲叹了一声。谢雪痕却留意到了射向唐羽的那件东西。此物正是那天晚上,凤鸣暗算凤舞用的飞光镯。那飞光镯与唐羽的冥王笛相撞激开,下落了一下,在空中划了个圈又飞回了来处,随后山侧飞出一个人来,把手一伸,那个金镯自行套在了他的右腕上。 谢无双一看,这人正是凤鸣,不禁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上前将他杀了,但眼看此时幽家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是杀了他,非但立时便葬送了这数万幽家黑水旗弟子,而且子文等人也会顷刻送命,从此自己便和幽家结上了深仇,当下暗道:“今日先放你一马,改日必取你性命。”蓦觉身侧风动,却是凤舞展翅向凤鸣扑了过去。 凤鸣见他前来,右手一扬,飞光镯向他射出。凤舞不敢小觑此物,疾忙侧身躲了。凤鸣却疾飞向前,飞光镯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又飞到了他的手里。唐羽一晃身,流金蜂张着血口,发着巨大的嗡嗡声,向凤鸣扑天盖地涌了过来。 凤鸣一仰身,冲天直上,甩下了流金蜂,在高空一个翻身,飞出二十多丈,然后把飞光镯掷出,向唐羽打了过去。唐羽双翅急挥,飞出数十丈。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凤鸣已飞了下来,手里早取出了聚魂斗,活着的众幽家弟子化股黑烟飞进了斗内。 子文自一见凤鸣出现,便知其意,早知会了众人厮杀着退到马匹旁,及见凤鸣收了黑水旗弟子,他们便赶紧跃上马背,策马疾驰而去。 凤鸣收了黑水旗,又仰身而起,正见凤舞扑来,向他射出两道玄火神剑。他急忙斜身躲过,转身向北。却不料从地上飞上一头巨大的黄鹰,离着他二十丈,铁趾一张,向他射过来六道黄气。 凤鸣不及还手,只得向左旋身,冲天而起,刚飞上十多丈,凤舞的玄火神剑和唐羽的流金蜂一齐扑来。凤鸣心惊胆颤,俯冲而下,但还是慢了一步,凤舞的玄火神剑正射在他的右肩。 凤鸣尽管甩脱了流金蜂,但他离地面却不过二十丈,下方正有魔域诸高手和各派人众正等着他。他只要稍微低一些,便立时有无数暗器向他射来。他左右周旋,就是难以脱得身去。 谢雪痕在山头上看得心惊肉跳,向谢无双道:“你去杀了唐羽。” 谢无双心中也正在寻思,万一凤鸣送命,他身上聚魂斗里的数万黑水旗弟子必然也会跟着他送命,若是杀了唐羽一来解了凤鸣之围,二来也正好去除了流金蜂之患。当下向谢雪痕道:“你放心。”把身一隐,飞了过去。挨近唐羽时,陡然现身,接着“唰”地一声,化作一溜寒光闪闪的沙刃,向唐羽绞了过去。 唐羽觉出厉害,急忙舍了凤鸣,招唤流金蜂来抵挡谢无双。但流金蜂一沾上谢无双化成的沙刃,立时便被撮成粉碎。唐羽心惊胆战,连忙收了流金蜂,一溜烟般向西去了。谢无双这才回复原身,回到了谢雪痕那里。 第402章 凤鸣少了流金蜂对他的堵截,立时便周旋开了,眼见那黄鹰射出的正是魔界的戮仙剑气,急忙翻身,躲了过去,接着右手一扬,那飞光镯飞出,正击中黄鹰的左翅根。那黄鹰痛啸一声,左翅立时被击折,向上歪去,随后如断了线的纸鸢,飘落了下去。 凤鸣一投出飞光镯,便冲天而起。凤舞紧追不舍,双手连戳,随着“哧哧”之声,玄火神剑接连射出,如急电流火般,在空中交织成了一片火网。凤鸣左一侧,右一闪,全数避过,伸手接住飞回来的飞光镯,又随手掷出。 凤舞只顾着向凤鸣紧逼,射击剑光,及见飞光镯穿过火光,射到他面前时,急忙躲闪,已然不及,正击在他左侧腰上,只痛得他差点坠下地去。凤鸣折身向南,伸手收了飞光镯,转瞬之间,便不见了。 谢雪痕在山上看见凤舞被击中,不觉吓了一跳,忙让谢无双背上她去看凤舞。凤舞挣扎着落在了地上。谢无双便背着谢雪痕落了下去。 谢雪痕看着凤舞面露痛苦之色,柔声道:“怎么样?伤的重不重?”凤舞只是气忿忿的不哼声。各派人众奔过来,纷纷指责谢无双逼走唐羽,救走凤鸣。 谢无双道:“各位乃是名门大派,行事自当光明磊落,真刀真枪的和幽家见个真章,又岂能由唐羽用这种诡异妖邪之物,在此大奋凶残?” 华青云道:“对付这些幽家贼子,还跟他们讲什么江湖道义?”谢无双眉头一轩,向华青云道:“敢问华先生,在江湖上该对何人讲江湖道义?唐羽若是对先生如此,她便是卑鄙凶残,若是对幽家的人便不用讲江湖道义是不是?”华青云恨声道:“强词夺理。” 谢无双见各派已对他们心生怨恨,又看凤舞受伤,便向谢雪痕道:“天色不早了,咱们先找家客栈去住一宿吧。”谢雪痕点了点头,便由谢无双背着她,和凤舞展翅而去。各派人众自是清理战场,救治自己派里的伤者。 飞碧崖的天气经过一场大雨,也变的格外清新。凤鸣像以往一样,起的很晚。在以前,他的作息时间非常的合理,早睡早起,不差分毫,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的愿望一个个的变成了绝望,他便开始堕落起来。他睁开眼睛,眼角流出一行泪来,有人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他的心不仅仅是伤,而是无时无刻的忍受着一种煎熬。 他下了床,****着身体,走到那个汉白玉砌成的漂着浮冰的水池,慢慢的泡了进去。猛觉心里一阵刺痛,仿佛有一枚针从胸口扎进去的一般。这是他上的老毛病,原本好了很多,只是因为下了一次幽冥潭,受到潭水激寒的刺激,又加重了。 他坐在水里几乎喘不过气来,运功硬挺了半天,才把这阵刺痛应付过去。喘了几口气,然后闭起眼睛,脑中思绪像黄河倒流一般,向时时刻刻缠绕在他脑际的过去奔腾而去。 养父不特武功极高,而助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但自己从记事起,养父既不让他识字,更不授他武功。养母只让他养猪,干各种繁重的粗活,稍微慢上一点,就会迎来一顿皮鞭。 他每天最多只能睡四个时辰的觉,以至于身上天天沾着猪粪。有一次霸王蛊偷取了养父的一幅画。便拍了他一掌,是以他落下了这个心痛痼疾。从那时起,他就发誓习武,识字。但这要偷偷地来,于是他便偷了养父的冰河传说秘笈,习了里面的寒冰掌和冰阴指。自己偷练了十年,…… 正在这时,外面“砰砰砰,”响起了敲门声。凤鸣道:“什么事?”那人道:“各大派攻进幽冥城来了。” 凤鸣一怔,过了好一会,才道:“有些事该面对的,总是要去面对,他们要找的是我,又一心想上这幽冥城来,横竖他们是要死在这里,不妨就让他们如愿吧。让他们上来吧,不必去阻挠他们。”那弟子道:“这……?”凤鸣沉声道:“还不去?”那人只得去了。 赵异志、公孙战不知凤鸣为何不将各大派全歼于城下,而让他们蹬上飞碧崖来,但教皇有令,无人敢违抗,心中又想,也许是让他们上得崖来,然后封住去路。但各派掌门个个老奸巨猾,又岂能上这个大当,但如他们不上峰来,那只好在峰下收拾他们了。于是暗令各万夫长,暗中布置下去。分派已定,便令黑水旗五千弟子,从幽冥城门口列队到阶梯两旁,以候各派众豪杰。 英郊、谢雪痕、凤舞、董大千、苏闪、熊霸天、熊傲、熊狂、月悲、月难、逍遥子等各派首脑,见幽家弟子让出路来,不知他们有何阴谋,心中均是惴惴不安。众门下弟子却因幽家屠戮了各派数千同门,个个敌忾同仇,意气风发,都窜掇着本派掌门冲上峰去,杀凤鸣报仇雪恨,当即被掌门人训斥了一顿。 英郊却将面色一沉,道:“各位前辈莫非想要打退堂鼓么?”劝融高叫道:“现在就冲上去,谁要是走慢一点,就让他尝尝我的赤血爪。”说着,当先奔了进去。 英郊等人随后跟进。不一时,到了飞碧崖下。众人抬头仰望,但见飞碧崖危峰兀立,一峰触天。教皇宫在白云的簇拥下,几如天上宫阙。又见幽家军团,军容严整,气吞山河。莲花道人叹道:“幽家屹立武林一百多年,经久不衰,果然也他们的独到之处。” 英郊轻摇折扇,笑了笑,拾级而上。行至半山腰,四下眺望,但见群山层峦叠嶂,浓荫郁郁葱葱。 武林各派自与幽家对敌一百余年,却从未能踏上飞碧崖一步,此际上来,不禁大为叹服此地的壮丽景观。 大约行了有一个时辰,终于攀上了山颠绝顶,便见一座方圆百丈的广场,周围以玉石为栏,延伸至崖边。广场中央铺着一条三丈宽的红色绣的地毯,与教皇宫正殿的那三道陡峭的玉阶相衔接。两旁各列着四队身着紫色轻甲,虎背熊腰的紫电旗弟子。 第403章 三道玉阶均为汉白玉雕刻而成,中间则以两道龙图相隔,直通大殿正门,远远望去,几如瀑布一般自正殿倾泻而下。教皇宫两侧的两座宫殿虽然稍小,但也极为宏大。三座宫殿后方,阁耸云端,楼飞霄汉,亭台叠叠,殿宇巍峨,雕栏玉饰,梁栋金装。也不知费了多少金钱人力,在这凌空绝巅造就了这般规模的工程。 众人也不知是被这种场面震慑住了,还是担心教皇宫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时怔忡在当地。环顾四周,只见身着紫衫的瘦长人从教皇宫下了台阶,向他们走了过来。英郊认得这人,乃紫电旗掌旗使兰登。待兰登走到近前,向他问道:“贵教教皇就在宫里么?” 兰登尚未还言,天色莫名其妙的暗将下来,忽见一个柔美曼妙的少妇,手提竹篮从兰登身后低头快步行来,就像一个为丈夫送饭的家庭主妇。众人并没看见她是从教皇宫里行来,不知她是从哪里陡然冒出来的。须臾间便至众人身边,那女子向众人抬头一瞥。却见这少妇面色煞白如死人,双眼雪白似明镜,竟发出白光来。众人不由的骇了一跳。 又忽听“喵”的一声,只见从教皇宫奔出一只双目如灯,身体油亮的黑猫来。众人连忙拔剑在手,不知这只猫中有什么猫腻。刹那间,黑猫便奔至近前,众人看时,只见这只猫身体已经腐烂,黄豆大的绿豆蝇发着嗡嗡声,在它身上爬来爬去。 逍遥子道:“幽家果然邪气,竟然能跑出如此之物。”钢剑挥动,将这只猫挥为两段。黑猫一倒地,却立时不见,似是隐于地下一般。 逍遥子道:“这是怎么回事?”语声未歇,却听“喵喵喵”,叫声纷乱,并且奔声如雷,众人还未反映过来,便见无数黑猫从教皇宫中潮涌而出,几如一条黑河倾泻而下,向各派人众奔来。武林群雄皆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什么样的残酷阵仗没有见过,但却被这群黑猫吓的连连后退。 猫群奔势如风,快如闪电,转瞬间便扑在众人身上,又咬又啃,不少人登时鲜血淋漓,痛呼震天。这些黑猫均是死去多时,通体腐烂,蝇蛆蠕动,看上去恶心欲呕的猫尸,不知怎得却有了生命,还能奔行如飞。 凤舞挟起谢雪痕飞在空中,但那些猫尸竟然也跟着飞了起来,有五六只紧紧地缠着他们二人。谢雪痕惊叫连连:“这是什么鬼东西?哎呀呀!”连拍带打,却是拍打不掉。 众人惊慌纷乱成一团,只有英郊、世外高人、董大千、苏闪、劝融五人纹丝不动,任由黑猫啃咬。董大千突然仰天狂笑,道:“想不到魔幻图也在凤鸣这里,哼,区区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哈哈哈哈……哎哟,******……这里面竟然还有真的。” 天色又重新亮了起来,那些遍体腐烂的黑猫,如烟云一般消散而去。场中只有十数只浑身没有伤痕的黑猫,咬住了英郊、世外高人董大千等人。英郊将一只黑猫抱在怀里,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面目可憎未必伤人,慈眉善目也可能会要人的性命。哎,去吧。”说着将黑猫放在了地上。那猫“喵”地叫了一声,便跑的不见了。 众人这才看清,教皇宫玉阶之上,龙椅上坐着一人,赫然正是凤鸣。兰登一挥紫旗,紫电旗弟子,队形变化,横列阶下。接着但听崖下一声炮响,黑水旗弟子涌了上来,将各派弟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谢雪痕在空中看到凤鸣,不由的浑身都激动了起来,想起在平凉和他初会时,又想起他在倭船上搭救自己时,其实在她的心里,她从来没有恨过他,也许只有恨他不能像凤舞一样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凤舞也感受到了谢雪痕浑身微微的颤动,尽管适间那些黑猫,也将她吓得一如秋风落叶般,娇躯乱颤,但绝对没有现在抖的这么厉害,何况她早已平静了许久。他回头看了看谢雪痕,见她面上的神色似是期待,又似是愤恨,又或者是介于二者之间,顺着她的目光瞄向凤鸣,不由地哼了一声。 谢雪痕顿时回过神来,道:“你哼什么哼?”凤舞也斜了她一眼,也不理她。 英郊道:“凤鸣,你杀人无数,这些人是找你偿命来了?你还有何话说?”凤鸣道:“偿命?我杀过你什么人。”英郊笑道:“凤兄是贵人多忘事,这一类的事做的太多,自己也记不得了。百花谷之事莫非忘了?” 凤鸣道:“我的债欠的很多,但命只有一条,不知该还给你们谁?”逍遥子道:“不管是谁杀你,只要你死了,幽家灭了,我们的仇就算报了。”正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一连串的尖笑。众人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唐羽来了。 唐羽道:“凤鸣的命,我就不和你们大家争了,英公子你上吧。”英郊道:“好说好说!”公孙战道:“就是你杀了李大哥,你先尝命再说吧!”举起他那对巨大的狼牙杵,向英郊砸了过来。 英郊见公孙战魁伟凶恶,这双杵砸下,几有泰山压顶之势,不觉吃了一惊,忙斜身向一旁躲了过去,顺势拔剑在手,向公孙战腰间刺去。公孙战因方才用力过猛,这时收势不住,这一剑正削在他胁下。但这一剑虽刺破了他的衣服,却又反弹了回来。英郊吃了一惊,道:“人言牛魔王有金刚不坏之身,看来此言果真不虚。 董大千道:“你去杀凤鸣,我来对付这大块头。”挺起双笔向公孙战刺了过去。赵异志拔出刑天剑,虚劈一剑,但听鼓声响起,幽家众弟子呐喊着向各派杀去。英郊长身一纵,如电芒般射向凤鸣。凤鸣双翅一展避过来剑,向他连续拍出三记寒冰掌。 幽冥宫的两位护教护法执法天王吴天焕和龙啸天也赶来助战,却被世外高人和苏闪截住厮杀。赵异志对敌熊霸天,飞碧崖上一时间金铁交鸣,杀声四起,惨叫声不绝于耳,断肢残臂四下飞溅。 幽家的人数虽然占优,但第一流高手仅有凤鸣、赵异志、公孙战、龙啸天、吴天焕、雀鹰扬、闻华、兰登、杜衡九人,其余的香主、千夫长、不过只是二三流的好手而已。 其时英郊、董大千、世外高人、苏闪、劝融、唐羽、熊霸天、熊傲、余元战住了他们九人,月难、月苦、月悲、唐剑、唐羿、逍遥子、莲花道人、叶飘云、明星辉、华青云攻杀幽家那些二三流的人物。 幽家黑水旗虽然人多,但这么多人在山颠上拼杀,却显的太过狭小,只被堵在崖口之处,无法上来对各派各手展开围攻。唐门弟子施放出腐尸砂、蒺藜、毒针等诸般暗器,幽家黑水旗弟子中毒的当场毙命,躲闪不及的坠下崖去,惨叫之声,响彻云霄。 忽听崖下一声长啸,掠上八条人影,却是子文、公子方、贺耀煌、燕无珠、铁氏兄弟八人,这八人一加入战团,双方一时间又难分高下。 第404章 子文见方霈双掌翻飞,连杀六个黑水旗弟子,于是悄悄掠了过去,从其背后一刀劈下。方霈猝不及防,被子文这一刀,劈去了半个脑袋。 秦昊在旁看见,大叫一声:“二师兄。”激愤之下,舍了正和他相斗的黄土旗掌旗使林嘉煌,手持双笔向子文扑来。子文转身便走,青冥刀连闪,杀了两崆峒弟子。秦昊紧追不舍,忽然迎面飞来五朵金花。不禁大吃一惊,急忙横身去躲,骤觉胸中一凉,一柄长剑从厚心刺进,直贯前胸,还没看清这人是谁,便倒地毙命。 原来这人正是铁布海。他正和逍遥子相斗,忽见秦昊紧追子文,正从身边穿过,是以一剑将其刺死。 方霈和秦昊均是董大千的徒弟。董大千在一旁看见爱徒惨死,心痛致极,不由得怒发如雷,就要过来寻子文和铁布海拼命,但稍一分神,被他公孙战一杵横扫地来,他匆急之下躲闪不及,疾忙持笔相格。公孙战的力道何等威猛强劲,直把他一个硕大的身子,击地从众人头上飞了出去。 谢雪痕此来本是为了找凤鸣算帐的,但到了这里,她又不忍看着凤鸣被击败。一时间,和凤舞站在教皇宫顶上,看着场中的局势,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凤鸣的武功本来和英郊不相上下,但他有天魔五色翅在身,在空中连续俯冲攻击,占了不少便宜。二人在教皇宫顶激斗一阵,英郊左手掏出纸扇,一按机括,数点寒星向凤鸣射去。 凤鸣转变方向不易,一收翅坠了下去。英郊一剑刺去,正中凤鸣的左肩闸,直透了过去。凤鸣左手疾探,握住了英郊手腕,右掌一记寒冰掌,击在英郊的前胸。英郊“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向后疾退数步,从教皇宫摔了下去。 凤鸣将流星剑从肩闸拔出来,纵身掠下,向英郊刺去。但那流星剑,一旦脱离主人之手,不出一刻,便会自动消失,然后主人腰间的剑鞘中便又会出现一把新剑。所以凤鸣还未来的及刺下,那剑便瞬然不见。谢雪痕见英郊有难,晃身扑来,道:“不可以伤英公子。”双爪探出,正中凤鸣的胁下。 凤鸣大叫一声,扶住了柱子。谢雪痕见他满面皱纹,仿佛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双眼睛满是怨毒之意,不禁惊道:“我不是故意……”凤鸣双掌齐出,正中谢雪痕前胸。谢雪痕被击地飞了出去。但听一声大叫:“姐姐!”谢无双从空中现出身来,接住了谢雪痕。谢雪痕抹了抹嘴角的血痕,道:“我没事,放我下来。” 英郊从地上爬起,持剑要去杀凤鸣。凤舞大叫道:“他只能死在我的手里,你不能杀他。”撑起双翅,飞上前来,拦住了英郊。英郊道:“那好,他就交给你了。”转身几个纵跃,瞬间消失在了一栋栋楼群之中。董大千、劝融、苏闪也摆脱下龙啸天等人,跟了过去。 凤鸣见他们奔向了飞碧崖东面的吊桥,知道他们是要前往幽冥宫,不禁吃了一惊,连忙挥起天魔五色翅追赶。凤舞也撑起毕方神火翅追上,叫道:“你想逃么,今天可就是你的死期了。”但听“哧”的一声,一记玄火神剑向凤鸣击了出去。 凤鸣无奈,只得回头和凤舞拼命,但瞧着龙啸天、吴天焕、子文、贺耀煌跟了过去,才稍微放下点心来。 正在这时,但听广场中一片混乱,只见从崖下涌进来一群黑衣人,也是幽家黑水旗的装束,但他们却杀向了幽家弟子。为首一人,身着蓝袍,手持长剑,正是聂海棠。 幽家军团登时大乱,赵异志一剑荡开熊霸天,督导幽家教众诛杀倭寇。铁布弘叫道:“赵旗使你去忙,聂海棠就交给我来收拾。”说着一掌将余德打倒,然后将他手中的剑夺下,一剑将其刺死。 逍遥子见铁布弘杀了自己的得意弟子,狂吼一声,仗剑向铁布弘刺了过来。铁布弘道:“逍道长,待我收拾了聂海棠,再和你算这笔帐如何?” 聂海棠道:“不必,我助逍道长一起为余道长报仇,这岂不更好?”剑身一斜,向铁布弘刺了过去,但他斗不数合,又跃了出去,而他的方向也是直往幽冥宫。 铁布弘吃了一惊,挥剑逼退逍遥子,向赵异志低语几声。赵异志跃向高处,将黑旗一展,黑水旗弟子立刻在教皇宫前列成了一道人墙阻住了各派。但各派高手还是窜跃了过去。忽见吊桥处冒起数处浓烟,顷刻之间,便遮天敝日。 赵异志急命杜衡带上五百名弟子前去救火,自己继续组织这些黑水旗弟子阻击各派。又向公子方和铁氏兄弟道:“你们也去幽冥宫阻击各派,决不能让这些人踏上幽冥宫的台阶。”五人躬身道:“得令!”转身去了。 谢雪痕向谢无双道:“咱们也过去看看。”众人到了东崖,才看到幽冥宫原来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宫殿。 英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幽冥宫了。”世外高人道:“就连魔域也没有如此神奇的所在。”董大千道:“不知这里面有什么密秘?”苏闪道:“进去之后自然就知道了。”劝融道:“毁了它,幽家就灭了。”各派众高手也都齐至崖前,瞪大了眼睛观看着眼前的奇观。 唐羽展起双翅,慢慢地向这座漂浮着的宫殿试探着飞去。 凤鸣道:“你视幽家如无物么。”展翅飞出,一掌向唐羽击去。唐羽拔出冥王笛,反击凤鸣。崖边幽家人众和各派高手也随之互相斗在了一起。谢无双正要上前为幽家助战,只见梦魂离带着英姿奔了过来。 谢无双飞到二人身前,道:“英姿你怎么也来了?”英姿道:“这么热闹的地方,我能不来么?” 凤鸣和唐羽在空中斗了四五十招,唐羽不敢恋战,放出流金蜂来。凤鸣吃了一惊,劈出一记寒冰掌,将那团流金蜂打散,斜翅飞了回来。天魔五色翅迅如疾电,远非那些流金蜂可比。 正在这时,吊桥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向他们走了过来。这人一头金发,锦衣灿烂,手持念珠,赫然是那化梵音。 第405章 众人不由地吃了一惊,熊霸天自上次在少林寺让化梵音用虚幻大法,当众出了一回丑,深以为耻,这时再次相逢,恨声嚷道:“此人又要跟咱们作梗,大家齐上,杀了他。”化梵音祭起手中的佛珠,那佛珠起在空中,变成了一个十数丈大的巨轮,发出灿烂的金光,将整个飞碧崖映成了一片金色。 众人情不自禁地住了手。化梵音用他那美妙的声音道:“闲杂人等,请速速下峰去,否则必有杀身之祸。”英郊上前一步,凝视化梵音道:“化兄莫非要相助幽家么,凤鸣的双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无辜人的血。化兄难道要去坦护他么?” 劝融道:“你是什么东西?先尝尝老子的赤血爪再说。”说时,如电芒一般向华梵音弹射过去。 化梵音抬手一指,指尖飞出一道白光,化作六个身着素纱宫装的仙女,扑向了劝融。劝融只觉这些仙女虽是人形,但一挨上她们,便似碰在刀剑刃上,立时着伤,是以连忙在空中翻身退回。因回势太猛,一屁股摔在地上,只见身上疼痛无比,已有多处被割伤。 董大千等人忙上前扶起他,道:“你受伤了?”劝融不答,只是摇了摇头。 熊霸天向月苦道:“化梵音生长自少林,凤鸣杀了月空大师,他却反过来助凤鸣与我们为敌,这是何道理?”他将这声音说的非常大,为的是让众人听到。 聂海棠道:“咱们人这么多,难道就像一个化梵音屈服么?好,让在下领教一下化老师的佛门神功。”世外高人道:“敢伤我师弟,让我来教训他。”众人一瞧,见是那个缺了半个脑壳的高个子和尚。聂海棠躬身道:“这化梵音手段非常厉害,前辈只怕斗不过他,还是让晚辈来以身试险吧!” 世外高人气的哇哇大叫,道:“我不是他的对手,难道你是他的对手吗?”双指一点,从指尖飞出一道碗口粗的黄气,直直的向化梵音射去,这是他最得意的戮血剑气。 化梵音站在吊桥当中,见这道光气来势强劲,本拟闪身躲过,但又转念,这些人是魔域之人,素来觑觎幽冥宫,我只能以高深武功将他们震住,断然不可以示弱。当下运起佛法无边,抬指戳出一道金气,迎向世外高人的黄气。金黄二气在空中“哧哧啦啦”一阵对消,看得出二人不分胜负。 世外高人见这招无效,双掌一搓,掌上如抹了血一般的殷红无比,晃身疾扑向化梵音,同时双掌拍出。 谢无双悄声问梦魂离道:“这人用的是什么武功?怎么这么邪气?”梦魂离还未答言,英姿先道:“这是魔域的武功,那道黄气叫戮气剑气,现在用的是血煞掌。” 世外高人双掌翻飞,但华梵音身形飘忽,始终打他不住。英郊在一旁看的心中着急,暗想,如果料理不了这个金发人,今天的行动只怕要泡汤,想到此处,将纸扇取在手中,一按机括,数百根牛毛细针,向化梵音射了过去。 这种牛毛针不像普通暗器会带出风声,而是悄无声息让人难以察觉,但其发射时,却又特别的难,是以只能用机括发射。这些牛毛针方及化梵音身边,却突然又向英郊反射了回去。英郊急忙挥起纸扇一收,那些牛毛细针便一一刺在了扇面上。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道:“住手。”众人急回头转身,只见有五人从教皇宫方向走了过来。众人一见这五人,无不万分诧异。 这五人竟是上官英狐夫妇、司马玮、熊心,而另一人竟是销声匿迹将近一年的幽家大总林康。世外高人还是不依不饶的和化梵音激斗。林康露出额上的神眼,一道红光向世外高人射去。世外高人吃了一惊,闪身从吊桥上倒跃了回来。英郊忙将他拉住,以防他贸然上去动手。 林嘉辉和林嘉煌陡然看见父亲欣喜万分,忙上前道:“爹,您神功练成了。”子文、铁氏兄弟等幽家高手也上前拱手道贺:“恭喜林总管大功告成!”司马玮和熊心也与熊霸天相见。唐羿兄弟见母亲安然无恙,纷纷接上去问安。 上官英狐向凤鸣道:“想不到你竟敢做出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你用魔域的惑心魔血暗害林总管,自己顶上教皇,又串通魔域的几个怪物,联合各大派攻上飞碧崖,你的用心真是险恶。和你相处了这么久,虽然明知你是生自魔域,但没能想到你竟然是魔域派来的卧底?” 这番话一说出,不但在场的幽家首脑们都吃了一惊,就连各派掌门也不由的面面相觑,诧异万分。谢雪痕和谢无双也难以置信,凤鸣竟能做出这种事来。化梵音道:“原来如此?” 子文道:“上官兄此言当真?”上官英狐道:“你不妨问林总管。”子文将目光转向林康。林康只是面色铁青,紧盯着凤鸣。公子方道:“好啊,真是‘海枯终见底,人死不知心’,咱们幽家竟让魔域的卧底做上了教皇。” 龙啸天满面通红,悔恨道:“我当时怎么会支持你做教皇?”吴天焕喝道:“凤鸣,你最好束手就擒,免得我们费事。” 凤鸣却面色平静,将目一闭,从身上飞出一道黑光,向英姿射了过去,道:“还你天魔五色翅!”英姿不知何时竟流下泪来,哭道:“你为什么不用天魔五色翅逃走呢?我知道你有病,所以才将天魔五色翅送你。”她年纪虽小,但这番话中却充满了怜悯之意。 凤鸣却转向凤舞道:“你处心积虑想杀我,今天就是最好的时候,有本事就来要我的命吧。”凤舞身形一闪,向他掠去,同时一记火焰刀向他劈了过去。凤鸣挥掌拍出寒冰掌相迎,二人使出自己最得意的武功,拼命厮杀。 谢雪痕拉过谢无双,道:“无双你待会务必要帮我一个忙。”当下附在谢无双的耳边,悄声嘱咐了一阵。凤鸣先中了英郊一剑,又挨了谢雪痕两爪,此时自然已不是凤舞的对手,渐渐的便落了下风。谢雪痕突然身形一晃,双掌拍出,正中凤鸣的后背上。凤鸣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下了飞碧崖下的深渊。 第406章 谢雪痕忙至崖边,双目水气朦胧,视线环绕着波涛起伏的雾气,却听不到一点凤鸣的呼叫声。霍地转过身来,瞪各派人众道:“他必死无疑了,他欠你们的债现在也还清了,还有你的。”后面四字是说给凤舞听的。凤舞低着头,走到她跟前,道:“我们下山去吧。” 聂海棠挺身而出,道:“幽家这一百多年来,对各派所造的孽,岂能让这帮魔头推在区区一个凤鸣的头上,就能罢休的?大家不知流了多少血才到了这里,今日若不攻进幽冥宫,将幽家彻底灭了,以后可就没有此般良机了。” 上官英狐道:“聂海棠你这个欺师灭祖、卑鄙无耻的伪君子,你想鼓动各派和幽家互相残杀么?” 各派掌门如月难、逍遥子、莲花真人、叶飘云等,尽管明知聂海棠不怀好意,但这话也确实不错,如果今日不和幽家定个雌雄,以后只怕就连踏上飞碧崖台阶的机会也没有了,众人当下又斗了起来。 司马玮忽然大叫,道:“大家不要中了聂海棠的调拔离间之计,放火烧死拘禁在幽家的各派弟子的,并不是凤鸣,而是聂海棠。”众人一听都“啊”的一声,惊叫了起来。莲花真人道:“是聂海棠?” 上官英狐道:“不错,唐家唐夫人,因与各派弟子的住所稍远,从而逃过一劫。这都是唐夫人亲眼所见。聂海棠的目的就是让幽家和各派结下不世之仇。” 月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聂施主用心险恶,真是罪过罪过!”逍遥子、莲花真人齐声道:“抓住这个畜生。”余元、余方、燕星郎挺剑向聂海棠围去。忽见十多个黑衣蒙面人手持武士刀奔了过来,林康道:“这是倭寇,来呀,一个不能放过。” 聂海棠剑势如电,余元三人被他逼的团团乱转,顷刻之间,险象环生。聂海棠笑道:“就凭你们也配和我交手?”突听一声惨叫,余方的一条右臂飞了出去。 英郊、熊霸天、唐门见各派已开始内讧,又见林康和各首脑窃窃私语,暗中有所布置,知道再待在此地,只怕要遭到幽家的报复。 化梵音向月悲道:“少林寺的舍利塔,我会亲自送还,大师还是下峰去吧!”月悲道:“这……”心想,我们上山时,曾经歃血为盟,少林派怎能首先失信于其他各派。化梵音聪颖过人,一见月悲面露难色,便知其中原因,当下也不再言。 熊心向唐羿道:“咱们马上离开这里。”唐羿嗫嚅道:“这……掌门还未发话。”熊心登时明白,唐门掌门已经换了,而现任掌门八成就是唐羽。冷笑一声道:“唐羽要害死你娘。”唐羿大惊,道:“什么?”熊心道:“咱们先下山在说,此地不宜久留。”熊霸天见发展成这般情状,也暗派熊傲招呼黑龙帮弟子下山。 英郊向董大千道:“你们带着明贤先下山,我去带英姿走。”又道:“你们劝着点世外前辈,不要让他再惹出事来。”董大千道:“知道。” 英郊绕过人群,寻到梦魂离和英姿。只见谢雪痕犹如丢了魂似的,忙问道:“你怎么了?”谢雪痕道:“没什么?”英郊又问:“谢无双呢?怎么半天不见他。”谢雪痕道:“现在局势不妙,我看你赶紧让各派下山去吧。”英郊道:“我自有主张。”正说着,只见谢无双走了过来。 谢雪痕一见,面上露出了笑容,忙奔过去,拉着谢无双的胳膊,走到僻静处,道:“怎么样?”谢无双叹了口气道:“他落到半空,我去接他,他却不让接,自己坠崖去了。” 谢雪痕面色大变,道:“他这是做什么,要让我遗恨一辈子么?”又问谢无双道:“你有没有下去找?”谢无双道:“下面树木丛杂,我怎么去找?”谢雪痕一怔,点了点头,趁着众人不备,独自下峰去了。凤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赶了过去。 英郊向梦魂离和英姿道:“我们下峰去。”三人正要启步,却见林康和上官英狐、子文拦住了去路。 林康道:“久仰英公子大名,正要屈留尊驾在此盘桓数日,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英郊道:“深感三位盛情,不过若要留下我,还要看三位的本事。”将纸扇一收,手中寒光一闪,已多了一把软剑。长剑一摆,如一条匹练向三人绞去。 他这一招快捷之极,虽然只是寒光一闪,但林康、上官英狐、子文全是第一流高手,均觉这一剑晃若就是向着自己来的一般,迅疾无比,只如灿烂的银河。上官英狐一剑刺出,他拔剑出招,均在这刹那间完成。英郊剑如游蛇,势如长河决堤,将上官英狐溶入剑光之中。 上官英狐虽曾和他交过几次手,但一次也没有取胜,此时心想,务必要和他决个胜负。当下道:“一个剑客如能死在另一个高手之下,这也是一件幸事。” 谢无双平时见上官英狐神采儒雅,风度翩翩,此时看他神色肃然,说的这一番话有些悲壮之感,不禁一怔。林康和子文负手而立,看着二人过招。 梦魂离蹑足走到英姿身边,悄声道:“你将天魔五色翅给我。”英姿道:“给你做什么?”梦魂离道:“你若不想你哥哥死在这里,就赶紧给我。”英姿道:“我知道了,你想带我哥哥走,是不是?”梦魂离道:“死丫头别在这里瞎浪费工夫了。” 英姿道:“我哥哥,难道不能让我自己救么。”说着双翅一展,在空中道:“哥哥抓我的手。”英郊急攻三招,将上官英狐逼退了些,长身一纵,抓住英姿的手,径向峰下飞去。 梦魂离骂道:“死丫头,我就知道你不会管我。”慕容菁儿飞身上来,道:“你这个妖精,还想活着下山么?”一剑向梦魂离刺来。梦魂离柳眉倒竖,手持青蛇鞭向梦魂离绞去。 谢无双见梦魂离被慕容菁儿缠住,虽说她武功不在慕容菁儿之下,但这里有上官英狐、林康等高手,又岂能让她再逃下峰去?心中顿生救她之意。当下隐起身形,靠近梦魂离身边,道:“来,我救你下峰去。” 梦魂离明眸结霜,冷冷地道:“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是生是死已与你无关。” 第407章 谢无双飞至隐密处,羞的满面通红,心下盘算接下来如何是好,自己若是不去救梦魂离,难道任由她被幽家的人杀死么?若是自己明着上前相助,那岂不是明着要和幽家的人作对了,子文他们算和他混的熟了,但林康却没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他在幽家权重望高,自己此来碧落峰是为了教皇之位而来,这一来就得罪了他,那还谈做什么教皇?又如何去求魔域鬼母让她使司徒天工重生。虑及此处,左右为难。向外瞅了一眼,只见慕容菁儿的剑鬼神莫测,往往在人难以预料的方向砍来,梦魂离已全然处在了下风。 谢无双知道,若是再稍迟一些,只怕情况更遭,想起往昔和梦魂离柔情蜜意,又抱着侥幸寻思,梦魂离是魔域鬼母的外甥女,我因救了她的外甥女,而没能做上教皇,她也应当网开一面吧。当下打定主意,为了救梦魂离,即使和幽家的人翻脸也在所不惜了。 正待动手,陡听右侧一声大喝,只听“当”地一声清响,只震的耳鼓嗡嗡响。谢无双转头去瞧时,一个身影从头上飞过,向着悬崖处飞去。但他还没到崖间,便有两道闪电似的红芒将他拦住。 林康、子文、上官英狐一如三道电芒,弹射而至,拦住了聂海棠。后面的龙啸天也飞身而至,道:“聂海棠,今日这飞碧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聂海棠见自己被这四大高手围住,个个都和自己旗鼓相当,至少和自己逊色不了多少。哈哈一笑道:“我的命就这么好要的么?”挥剑向林康、上官英狐、子文三人分别各刺了一剑,身形陡转,斜刺里向慕容菁儿杀去。慕容菁儿不及回身,眼见将要被刺,突然眼前一个身影一闪,这一剑正刺在谢无双的身上。 聂海棠道:“臭小子,你硬往我的剑尖上去撞,这算你倒霉。”谢无双咬了咬牙,放出电来。聂海棠激灵灵的一哆嗦,运力将剑拔出,手中扣住数枚蒺藜,一扬手,射向了林康和上官英狐了。晃身几个纵跃,到了崖边,纵身一跳坠崖去了。 梦魂离见聂海棠伤了谢无双,本要上来探视一下,但见周围强敌环伺,也纵身跃下崖去。上官英狐扶住谢无双,点住他伤口周围的穴道,将血止住,谢道:“谢兄舍身搭救拙荆,在下在此谢过。”遂命人将谢无双扶进室内,调养伤势。 少林寺方丈月难见英郊、熊霸天都已退走,他们已当先背盟,于是也下令其他各派下峰去。林康命幽家弟子不必阻拦,监视着他们下山。 谢雪痕和凤舞奔下峰去,在后山悬崖寻找凤鸣,却杳无踪迹。谢雪痕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见凤舞一直默默不言,也跟着埋头寻找,心中很是不落意,向凤舞道:“你不怪我?”凤舞道:“怪你什么?” 谢雪痕道:“凤鸣是你的死敌,又是你的情敌,而我费尽心机去救他。”凤舞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去怪你,至于我和他的恩怨,跟你没有丝毫的关系。” 二人寻至天晚,转过一个山坳,忽听有人气气忿忿地道:“唐羽这个贱人,枉我往日特别钦佩她,她却反过来要杀我妈。”谢雪痕和凤舞向着说话的方向一看,只见那边站着熊霸天、司马玮、熊心、唐羿。方才那话正是唐羿说的,凤舞连忙拉着谢雪痕隐藏在一棵树下,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熊霸天道:“唐羽这明着是要排斥咱们熊姓的人了。要不是玮儿见机的快,熊心姐说不得就没命了。对了,玮儿你是怎么将你姑姑救出来的?”司马玮道:“我和熊欢到了幽家之后,整日里百无聊赖,就在幽冥城四下游荡。那日听说雀鹰扬将姑姑抓了来。我就连忙打听他们将姑姑抓到了什么地方?” 熊心向熊霸天道:“我也想过过轻松的日子,为了避嫌,以后你少谈及唐家的事务。” 谢雪痕和凤舞互视一眼,心想:“熊心还算是一个顾家的人。”正在这时,忽觉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听熊霸天道:“谁?”一言未了,从空中落下一物。熊霸天站起身,拔出修罗刀,凝神戒备。只听空中传来阴恻恻的怪笑,道:“大家都是亲家,何必剑拔弩张。”诸人一听这声音,便知是唐羽到了。 唐羽落下地来,左手拿着一壶酒,右手沾着一只酒杯,自斟自酌。月光下,他的身影就如一点鬼魅,让人瞧上一眼,背脊上不自觉的生出寒意。唐羿将那个包裹打开,只见里面竟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他的手一哆嗦,便扔在了地上。 唐羽冷笑道:“唐门子弟还怕死人么?” 熊心却看清了那人头,脱口说道:“唐剑?”熊霸天和司马玮也都仔细看了看,见这人头正是唐门新任掌门唐剑的人头,人虽死,但面上神情现着惊讶恐惧,想是在死时,必是受到惊吓? 唐羿惊道:“是谁杀了三叔?”唐羽冷冷地道:“是我。”唐羿叫道:“你?你为什么杀他?”唐羽道:“为了一己之私,出卖家族利益,这种人不该杀么?”唐羿只惊地说不出话来:“你……,”过了好一会,才道:“他毕竟是我们的亲人,你至少应当饶他一命。” 唐羽道:“饶他一命?”随即笑了笑,道:“哼哼,如果唐门中人都是这种想法,唐门离灭门也就不远了。”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的母亲?”唐羿怒道:“我正要问你?” 唐羽道:“你是唐门掌门的最佳人选,我不想你以后执掌唐门时,受到不必要的干挠。‘杀母立子’之道,自古便有。”唐羿道:“那我宁可不做这个掌门。” 唐羽霍然回头,道:“你记住,当你从这个家族出生后,你的命便不在是你的,你要为这个家族而生,也要为这个家族而死。唐剑便是你的榜样,以后如何去做,你看着办吧!”话未说完,她的身形一闪,便飞走了,末了的“以后如何去做,你看着办吧”几个字,是从远方抛过来的。 第408章 四人愣了半晌,熊霸天向唐羿道:“嗯,唐羽有心让你做掌门,这也是好事。不过……,等你做上掌门后,一定要将唐羽……”粗手在脖子上一抹。“好了,天不早了,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毕竟还是幽家的势力范围。” 谢雪痕见他们走了,向凤舞厌恶地道:“这么幽美的花前月下,却碰到这么些个无聊透顶的人,真是大煞风景,白白在此耽搁这么长的时间,不能早点回去睡觉。”二人在幽冥城寻了一家客店,宿了一夜。 第二日清早醒来,谢雪痕和凤舞刚走出店门,忽见英姿急匆匆的从街上走来。谢雪痕喊了她两声,这女孩儿没有回应。谢雪痕展动幽灵复活身法,一下到了她的面前,唬地她“哎呀”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待看清是谢雪痕后,叫道:“人吓人,吓死人,你懂不懂?” 谢雪痕将她拉起来,道:“我喊了你两声,你不理我。看你这么急,要干什么去?莫非英公子有什么不测么?” 英姿道:“呸呸呸,大早晨的不说点吉利的话,我老哥才没那么短命呐。短命的只怕是你那宝贝弟弟。”谢雪痕拉着她的胳膊,急道:“怎么,是无双?他怎么了。”英姿甩开她的胳膊,道:“使这么大劲做什么,痛啊。”揉着胳膊道:“我听说昨个在飞碧崖,谢无双被聂海棠一剑,就给……” 谢雪痕只吓的花容失色,连忙打住她的话,道:“别往下说了。”恨恨地道:“又是这个狗贼。我这些日子怎么不先寻到他,把他给杀了?”一边说着,也不招呼凤舞,急匆匆的向飞碧崖去了。 凤舞拉住英姿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英姿道:“具体情形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听到有幽家弟子议论,说是谢无双被聂海棠给伤了。”凤舞道:“这小子福大命大,我担保他不会有事。对了,你哥哥他们现在去了哪里?” 英姿说道:“我将我哥哥送到幽冥城外,便回来了,他说让我到辛城去找他们。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说完朝着飞碧崖奔了过去。 英郊由英姿提着,出了幽冥城。英姿因惦念着谢无双,故而坚决要回去。英郊一个没拦住,让她飞走了,他只好远远的嘱咐了一声,然后到预先约好的辛城,去和董大千、苏闪他们会合。辛城离此不过二十里地,他轻功精臻,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辛城郊外,他们便约在山上的寨子里聚首。 进至寨中,董大千他们个个带伤,从百花谷带出来的明贤等四十多位高手,也只剩下了六人。明贤死于赵异志之手。英郊心中愧怒交加,一剑将路旁的一棵槐树斩为两段,道:“此仇不报,我枉在人间。” 董大千道:“中原武林全是些无用之辈,今日落败丝毫不奇怪。”劝融脸上挨了一剑,此时也不那么飞扬跋扈了,闷在地上,一声不吭。 苏闪道:“梦魂离小师妹呢?怎么不见她?”英郊道:“放心,她不会有事。”董大千道:“下一步怎么进行?以我看暂时先退往魔域,好好的准备准备,再卷土重来。”英郊道:“魔域之外的武学,必须消失,否则魔域永无安全,我不会放弃这一目标的。” 只听一人冷笑道:“哼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英郊喝道:“谁。”只见凤舞撩开柳枝,缓缓走了过来。 英郊向众人一使眼神,董大千、苏闪、劝融立刻将凤舞围了起来。凤舞道:“你们想杀我么?”英郊道:“你既然发现了我们的密秘,我岂能让你活着离开?”凤舞哈哈笑道:“难道你忘记我的身份了么?”英郊和董大千互望一眼,道:“你什么意思?” 凤舞道:“我的母亲是魔灵,魔域鬼母是我外婆,凭着这一层关系,你们能杀我?” 董大千哈哈笑道:“原来如此,我们久在魔域,竟不知道凤公子长这么大了。这不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么?” 英郊眼中的警戒之色,却丝毫未减,盯了凤舞好一会儿,道:“伯母虽说很是疼爱魔灵,不过凤兄的两位令尊,却很是令伯母所不喜,凤兄又从未与伯母谋过一面,而且凤兄和谢雪痕的关系非同一般,而谢雪痕的师父和魔域可是有不解之仇的,这……” 凤舞道:“怎么,难道英公子对我有所成见么?”英郊笑道:“呵呵,这倒不敢,我只是想明白,凤兄要和我们合作,倒底是有何目的?”凤舞道:“我被各派称作什么?”英郊道:“北双禽?”凤舞道:“不错,在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眼中,我和幽家的人没什么两样?而且他们也一直视祝融岛为邪派,所以你们的目的也就是我的目的。” 英郊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这个人万万轻视不得,沉吟了一阵,问道:“不知凤公子,有何妙计?”凤舞道:“中原武林的难点,全在于幽家。只要幽家一灭,其他各派,那自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英郊道:“凤兄想必也看到了,幽家并不是一根容易啃的骨头。” 凤舞道:“岂不闻大国亡于内乱,小国亡于外患。幽家高手如云,根基根深蒂固。要想解决他,必先从其内部着手。方今凤鸣新丧,幽家必定要选出一位新教皇不可,咱们就从这新教皇这里入手。”英郊笑道:“凤兄一言,令我茅塞顿开,此事还须着落在谢无双的身上。”凤舞道:“这话怎么说?” 英郊遂将魔域鬼母勒令谢无双做上幽家教皇,才能让司徒天工复生的事,简要的说给了凤舞。 凤舞道:“有这等事?怪不得他一直和子文拉拢关系,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让他做上教皇,幽家必将葬送在他的手里。” 英郊道:“幽家之根本全在幽冥宫,只要幽冥宫不毁,幽家即便只剩下一个领袖人物,他便还会东山再起。”他所指的是幽冥宫所产的地狱行刑水,能随时训练出一支军队。凤舞沉吟一阵,道:“既然如此,我就暂且别过。”他们双方互不信任,心存芥蒂,也不多礼,便自别了。 第409章 谢雪痕飞檐走壁攀上飞碧,但见一切已归于次序,昨日的血迹业已冲刷干净,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教皇宫后屋宇颇多,他不知道谢无双被安置在哪一间屋里。心下正自疑惑,只见有一个棕发人走了过来。 谢雪痕认得这人是闻华,于是纵身在檐下跃下,道:“闻旗使。”闻华一见谢雪痕,面露喜色,道:“原来是谢姑娘,我正要找你。” 谢雪痕先问道:“谢无双现在在哪里?”闻华道:“谢无双的伤势已经无碍,不过有个人要见你?”谢雪痕道:“谢无双没事了么?”闻华道:“呵呵,区区皮肉之伤,早就无碍了。请你随我来!”谢雪痕道:“是什么人要找我?”闻华道:“你跟我过去,就知道了。” 飞碧崖上的宫殿占地广大,就像一座巨大的庄院。闻华带着谢雪痕,进了一个院子,躬身向室内道:“师父,谢雪痕已经带到。”只听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让她进来。”闻华恭恭敬敬地道了声“是”,向谢雪痕道:“你进去吧。” 谢雪痕觉得室内的那个声音非常的熟悉,但一时间,却猜不出来这人是谁。心中疑惑着,步上台阶,轻轻的将门推开,但见室内布置整洁,朴素无华,内间床上盘漆坐着一个面色恬淡的美貌女子,正在闭目养神。谢无双大喜道:“师父,是你?”说着奔至近前。 幽冥公主睁开眼睛,看了看谢雪痕道:“你的气色不错啊,想必在外面玩疯了吧?”谢雪痕听到这慈母述说自己孩子般的口吻,心中感慨万分,道:“哪有,我看师父你的气色也很好啊?” 幽冥公主道:“这丫头也敢打趣起我来了。”谢雪痕伸了伸舌头,道:“师父怎么来这里了呀?”幽冥公主道:“幽家就是我创立的,我怎么不能来?”谢雪痕只惊的“啊”了一声,“幽家第一任教皇不是幽灵月么?” 幽冥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幽灵月是我丈夫。”幽灵月这个名字虽然时时萦绕在她的心间,但当她一提起这个名字,光阴又似重返到了那个年代。谢雪痕更加吃惊,一时间只说不出话来。 幽冥公主道:“我本来生活在飞沙谷,当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闯了进来,后面还有很多人穷追不舍,非要置他于死地。要知道飞沙谷四周是上百里的沙漠,从来都是人迹罕至,不知他们是怎么追到那里的。当时那个人身受重伤,行不几步,便昏死过去了。而后面追杀他的人,一看到我便全被吓跑了。” 谢雪痕在少林寺时曾听月空说起过,幽灵月遭各派人士追杀的事,道:“那些人为什么被师父您吓跑了呢?莫非您露出了一手极厉害的武功?”幽冥公主道:“什么厉害的武功,我在当时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而已。” 谢雪痕惊道:“那您现在……” 幽冥公主道:“我生于冥界,来到人间自然是鬼了,当时我栖身在飞沙谷,后来魔域鬼母看上了那个地方,她为了让我让出那块地方,便用借尸还魂之术,让我重生了。你看你,乱插嘴,将话题都扯远了。”又道:“那些人被我吓跑了以后,我帮他止了伤,待他醒来后,他便问我这里是不是阴曹地府,我说你如果知道自己在阴曹地府,那就证明你还没有死,我问他为何被这些人追杀。” 谢雪痕不想听她继续繁絮,于是道:“我在少林寺时,曾听少林方丈说过幽灵月的事,唉,他也真是可怜啊。” 幽冥公主道:“我父亲曾说过,我若想变成人身,只能靠魔域的借尸还魂之术,而魔域和冥界本是仇邦,他们怎肯医我,于是我只能将此事托付于他人。我见他性情刚直,才华横溢,我随之为他倾倒,于是就传给了他幽灵复活,又给了他一些冥界的法宝,他便用此创建了幽家,与中原武林相对抗。幽灵月为了让我复生,特意去了魔域,去求魔域鬼母,也由此和魔域结下了仇恨。” 谢雪痕道:“魔域鬼母救你,不是因为你用飞沙谷和他交换的么?”幽冥公主笑道:“那是因为魔域鬼母败给了幽灵月之后,为了挽回脸面,才提出了要我让出飞沙谷。那飞沙谷当时不过是一片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他又怎会看上那块地方?” 谢雪痕道:“怪不得我听说他们住在景色清幽的百花谷,而不是什么飞沙谷。”幽冥公主笑道:“现今的百花谷,便是当初的飞沙谷。只不过他是用飞水神功,使河水往高处流,所以才使得沙尘飞扬的飞沙谷变成了花香四溢的百花谷。” 谢雪痕赞叹道:“这种武功实在不错。”心想,我若是也学成此种武功,以后也寻一块人迹罕至的荒漠,使之变成绿洲,然后和凤舞定居在那里,这岂不美妙。一想起凤舞,不由的又联想起了凤鸣,心中顿时黯然。 幽冥公主见她方才还笑逐颜开,此时突然神色悲伤,眉头一皱,道:“你怎么了?”谢雪痕回过神来,道:“没,没什么。” 幽冥公主正色道:“我此次前来,是为了幽家教皇的事而来的。当初幽灵月为了使幽家能够长期称雄武林,并防止奸人独裁,于是在设立教规时,特意为教皇定了一套规则。教皇每任不得超过十年;教皇候选人需有各首领投票选出数人,教皇只能从这其中选出一位;教外候选人也可以参选教皇之位,但条件有三:一、对教皇之位情有独钟;二、肯服从本教教规;三、能力武功出众。幽家四天王严格监督教皇,是否有违犯教规的行为,如果有,立刻终止其手中的掌教大权。可是凡事没有十全十美,幽灵月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凤鸣搞地这一出。” 谢雪痕听他说起凤鸣,道:“他罪大恶极,现在总之是死了。” 幽冥公主道:“你只所以能够练成幽灵复活,全要谢谢他,是他冒着幽冥潭的极寒阴气,从中取出了幽灵复活的秘笈,我才得以将你救活。我本以为他是救人心切,才擅入幽冥潭,不想他当时已是狼子野心了。” 第410章 谢雪痕听了这话,心里只觉似是有人用棍子搅拌了一下,惊道:“啊,是他去幽冥潭……,而我却亲手杀死了他!”有关幽冥潭的情况,她也听说过许多,幽冥内至阴至寒,一般人下去,立时便会冻得心肺俱碎。如此说来,凤鸣下去,完全是为了自己,而不顾性命。目中顿时泪气氤氲,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去找到他。”说着,就向外走。 幽冥公主喝叱道:“你回来,人都已死了,你找到又有什么用?”谢雪痕道:“但师父你可以用幽灵复活,让他起死回生啊。” 幽冥公主叱道:“放屁,一个真正死了的人,谁还能将他救活?再说了,他已犯下重罪,即使没死,也要依教规处置,到时他还是难逃一死。你现在别动,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待给你。”谢雪痕只得站住,道:“是什么事?”幽冥公主道:“待会闻华会向四天王提议由你参选教皇,你可要给我争点气。”谢雪痕不相信地道:“我?” 幽冥公主道:“嗯,是你。以你现在的武功,他们谁也不是你的对手,你又是我的弟子,要做上教皇,并不算太难,只要你给我争点气就行,出去吧。” 谢雪痕叩谢了老师,心里揣着凤鸣的白发,忧郁,走出院外。闻华接住道:“谢姑娘,按说我应当叫你师妹才行。师父刚才对你说了吧?”谢雪痕点了点头。闻华道:“师妹,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谢雪痕忙笑了笑道:“我没事。” 闻华叹了口气,道:“师妹,你是不知道,你别看平日里整个江湖都吵着要灭了咱们幽家,可是一到了教皇换届的时候,这教里教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来争这个教皇之位。这不,咱教内的就不说了,这本教之外的,有燕山双鹰兄弟、天池怪侠凌一笑、南宫世家掌门,也是本教前教皇南宫月的孙子南宫仲,还有一位想必谢姑娘你已知道了吧?” 谢雪痕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有关教皇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人?”闻华道:“令弟谢无双也要参选教皇之位,此事谢姑娘竟不知道?”谢雪痕大为震惊,道:“什么?谢无双要当幽家教皇?” 闻华看她的神情不似假装不知,便点了点头。 谢雪痕这一下吃惊不小,谢无双要竞争这天下第一大教的教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可她总觉得此事当中必定隐藏着某种重大原因,而且幽家教皇是武林中人人喊杀的目标,据说幽家历当教皇除慕容白之外,没有一人是善终的。他实不想让谢无双介如其中。当下向闻华问道:“谢无双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他。”闻华道:“请随我来。” 谢无双此时正在一个独院里养伤,两个侍女正服侍他吃药,一见谢雪痕和闻华进来,忙道:“姐姐你来了?咦,凤舞呢?”闻华道:“你们二位先聊吧,我还有点事,待会有空一定来探望谢公子。”谢无双连忙道谢。闻华向那两个侍女道:“这里不用你们了,先出去吧!”二女答应一声,随着闻华出去了。 谢雪痕道:“你的伤怎么样了,重不重,让我看看?”说着掀起被子,检视了一遍,这才放心。谢雪痕又道:“无双,自从咱爹妈去世之后,我就希望你以后能够远离血腥,过上安稳的日子。什么仇不仇的,能报则报,实在报不了,也不必枉自流血。”谢无双听地一愣,笑道:“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谢雪痕道:“你为什么要做幽家教皇?一旦坐上这个位子,对内要驾驭下面的这一帮江湖怪杰,对外要和整个武林去拼命,你何必插进这淌浑水?” 谢无双正色道:“作为一个男人应当做出一番大事来,难道我就该这么浑浑噩噩的朝吃晚睡,平平庸庸的这么过一生不成?”谢雪痕道:“但你也应当量力而为,做大事也并非非此不可,你难道就不能去做点别的事么?” 谢无双怒哼一声,道:“作为我自己的亲人,你应当支持鼓励我才行,想不到你却先给我泼冷水。”谢无双气的满面通红,扭头走了出来。她本来就心情不好,此时被谢无双顶撞,心里更是生气。忽听前面呼喝连连,似是有人在打斗。 谢雪痕心道:“武林各派既然已经退走,怎么还有人打斗。”一壁想着,赶紧走了过去。只听一人道:“凤舞,你还敢来幽家?”但听凤舞道:“我去尔复返,非为别事,只是想找一个人而已。”又一人道:“飞碧崖岂是随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你要找人,到山下去等吧,你擅闯本教,真是无礼之至。”说着又呼喝起来。 谢雪痕连忙纵身跃了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紫衣人,正指挥二十多个身着紫色劲装的幽家弟子围攻凤舞。那紫衣人见谢雪痕到来,冷冷地道:“你就是谢姑娘吗?”谢雪痕施礼道:“正是。阁下莫不是兰旗使么?” 那汉子道:“兰旗使昨日战死,在下是紫电旗新任掌旗使曾秀。这个姓凤的可是姑娘的朋友?他可是我们幽家的宿敌,我看姑娘还是将他带的远远的。” 谢雪痕道:“我们这就下山。”遂和凤舞下山去了。二人下了山,道:“我们继续去找凤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凤舞怒哼一声。谢雪痕郑重地看着他,道:“凤鸣为了救我,居然偷偷下进了幽冥寒潭里,而我却亲手将他打下山崖,难到我去寻到他的尸骨,然后将他好好地安葬,这都不行么?”叹了口气,道:“好,你不舒服,你生气,那你就别去,我自己去!”说着就要走,没行几步,忽觉后背几处穴道一麻,被点了穴道。 谢雪痕冷冷地说道:“你过分了,赶紧给我解开。”凤舞道:“我跟了你这么久,一直在努力着改变我自己,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可是他人都死了,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谢雪痕粉面含嗔,怒道:“这是我的事,要你管?你既然不喜欢我这样,那你以后尽可以离的我远远的。” 冷夜凄迷,微风拂面。飞碧崖下的一片树林里,熊熊燃烧着一堆篝火,火旁坐着一个腰佩长剑的剑客,火光将他的脸映的变成了金红色。他不时的将柴放进火里,倾听着“哔哔剥剥”的脆响。在火堆的另一面,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人。这人忽然坐了起来,但他的神情却非常的平静,并没有急急忙忙地环顾四周。他只是冷冷地道:“是你救了我?” 那剑客依然注视着发着光和热的火,过了一会儿,才道:“是你命大,如果你天生命短,谁也救不得你。”这剑客正是幽家前教皇慕容白,而那白发人就是凤鸣。 凤鸣道:“你为什么不杀我,也没有将我交给他们?”慕容白道:“因为我让你随我去做一件大事,此事可以说是有死无生,与其将你送回去受刑,倒不如去死得其所。” 凤鸣道:“什么事?”慕容白道:“我现在让你去杀一个我所不能杀的人。”凤鸣道:“那这个人必定是你的至亲好友?”慕容白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她是一个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 第411章 黄昏,断崖,一个孤独的俏影,站在斜阳下,眼底下的山川河泽,犹如染着鲜血的沙场,绚丽壮观。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不知何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缓缓向她走来,悄无声息地透着诡异。 这女子并没有回头,却幽幽地道:“怎么来的是你?”凤鸣道:“他要杀人,无人能挡得住,但是他却无法杀你。” 这个女人便是花慕蝶,她说道:“所以他就让你来了?”凤鸣没有回答。 花慕蝶淡淡地道:“我是她最亲近的人,我完全可以帮他完成这件事。”说到这里,霍然回头,道:“难道在我临死之前,都不能见他一面?”这个女人就是花慕蝶。 慕容白从远处的山石后走了出来,面上尽是悲凄之色。花慕蝶走上前去,一下扑进慕容白的怀里。慕容白伸臂抱住。花慕蝶道:“你大公无私,我以你为傲。”慕容白听了,心如刀割。二人依偎多时,慕容白不见花慕蝶有任何动静,顿感不对,将她拉起一瞧,只见她双目紧闭,嘴角溢出一丝血来,一探鼻息,已然毙命。 谢无双在飞碧崖养了七日伤,但他无时无刻地不在向燕无珠、子文等与他关系甚好的幽家首脑旁敲侧击,打听幽家选拔教皇的消息。有时他走出室外散步,听有不少弟子在议论谁能当上新教皇的事。 “老六,你估计谁能当上教皇?” “爱谁是谁,反正不是我。” “嘿嘿,如果你真有那本事,我一定投你一票。喂,咱不就是瞎猜猜嘛!聊聊吧。” 能是谁呢?听说林总管经过上次事件,是不能再当教皇了。那只有上官城主、赵旗使和谍影、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五位堂主了。” “上官城主要当教皇,慕容堂主自然不会再上来争;子文堂主足智多谋,能力出众,是个人选;公堂主平日性如烈火,他的可能性也不大;铁布海和铁布弘两位堂主,我觉得铁布弘堂主的条件要好一些。所以说教皇候选人也只能从他们四位中挑选了。” “除了他们三位,难道还没有别人?” “你指的是谁?” “七色旗还有七位总掌旗使,而且还有一个人,你难道没有想到?” “哈哈,灰金旗程掌旗使长年漂泊海上;公孙掌旗使执掌惯了黑水旗;崔天寒旗使和兰旗使新丧;至于贺旗使、闻旗使、雀旗使嘛。”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他们三位的能力和上述三位相比,远不是一个档次。”忽见谢无双站在不远处倾听,一个弟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其他人顿时省悟,连忙转移了话题。 谢无双听到这里,觉得自己既有当上教皇的理由,也以落选的理由,顿时心里不由得沉重起来。他回到卧房里,绞尽了脑汁,也筹划不出一条能做上教皇的妙策来,于是走出屋子,想寻一个幽静的地方,静上一静。不知不觉行至断魂崖。但见远处的幽冥宫,虚无飘渺,在波涛汹涌的云浪之中起起伏伏,蔚为壮观。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道:“谢公子,这飞碧崖上的景致如何?”谢无双急忙回头,但见大总管林康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于是连忙拱手施礼,道:“雄奇壮观,犹胜仙境。”林康也站在山崖处,向着远处左右张望着,道:“我们幽家如何?”谢无双道:“群英荟萃,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大教。” 林康点了点头道:“谢公子侠肝义胆,又如此年轻便身怀不世绝技,日后定当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林总管说笑了。”谢无双笑了两声,继而试探:“晚辈不过是凭着一时走运,才得了这项武功,同前辈们循序见进,十年磨一剑相比,实在是惭愧,又何敢再谈什么事业?”林康笑了笑,和他走的近一些,说道:“公子也不必过谦。公子此番参选本教教皇之位,在林某看来,实为幽家之幸。林某定当尽全力暗助公子。” 谢无双道:“我看候选者甚多,而且无一不是足智多谋,能力超群者,在下和他们一比,不觉自惭形秽了。” 林康道:“教外的参选者,除了谢公子外,不是年纪太老,就是德才不能尽如人意,要么就是本教之人信不过他们。至于教内的几位参选者嘛……,”说到这里,沉吟了一阵,道:“他们本来就已身居高位,虽说才能出众,但武功上和公子相去甚远。从综合来讲,公子能坐上教皇之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谢无双想了想,微笑道:“顺其自然吧。” 林康点了点头,道:“林某还有些杂务在身,失陪一下。”谢无双道:“林总管请便。”林康向谢无双拱手告别而去。 谢无双信步而行,虽置身佳境,却无心赏景,心中寻思:“自己若是真的登上这一大教之尊,不特可以救活司徒天工,也可算是一种极大的荣誉,也足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了。” 林康别了谢无双径直前往幽冥宫,拜谒四天王。进去执手落坐之后,林康道:“据说闻旗使向四位天王推荐谢姑娘任教皇,不知四位意下如何?” 金花圣母道:“我们目下就是在探讨此事,闻华此荐,定然是公主之意了,若论此女品行武功,也无不可。只是她与凤舞走的甚近,最近魔域的人和武林各派攻上飞碧崖,她也参与其中,幽家上下,只怕很少有人服她。” 林康问轩辕神相道:“不知大师兄意下如何?” 轩辕神相道:“以我之见,就不必考虑她了。只是公主的面子上,需不好看。”龙啸天道:“面子事小,只是让她参选也并不违教规。”吴天焕道:“我是支持这姓谢的女娃。” 林康腹内了然,幽冥公主对幽家各级首脑有极大的影响,若是真的提名谢雪痕,八成可能当选。沉吟一阵,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既可以应付了公主,也可以让各级首脑认可。” 龙啸天道:“不知此人是谁?” 林康道:“谢姑娘的兄弟,谢无双。” 轩辕神相一听,赞道:“此计大妙。”其他三天王一听,心中也顿时透彻,幽冥公主让心腹人去做教皇,无非是要操控幽家大权。而谢无双是她心腹弟子的兄弟,有这一层关系,足以令她认可。而谢无双也于子文、铁氏兄弟等人有恩,把教皇之位让于谢无双做,他们也不会有二言,而且谢无双不似慕容白和凤鸣那般的独断之人,在日后更多的幽家大事当中,自己也可以多加参与。 四天王中除了吴天焕外仍坚持谢雪痕外,其他三人均支持谢无双。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也是幽家选出教皇之日。为了防止有人前来捣乱,幽冥城上下戒备森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弟子,早在半月前就已开始清查幽冥城内的可疑之人。 到了这一日,七色旗便封了飞碧崖。教皇宫前的广场上笙旗招展,地面上铺设了锦绣地毯,教皇宫台阶下设了四个坐位,两旁各分列三十张紫檀木椅。约莫接近午牌时分,幽家首脑开始陆续进入场中。 第412章 四天王见人数到齐,相互交谈了两句,龙啸天站起身来,道:“诸位,正所谓蛇无头而不行,本教作为天下第一大派,龙头必须要由一位万里挑一的佼佼之才执掌才得当。为了能选出最佳的教皇,本教教皇之位的传位方式与其他各派不同。” 公孙战叫道:“大家做事光明磊落,何必投那些个不记名的破票,这一年多来,我们跟随凤教皇东征西战,将各派杀的比老鼠还惨,这其中行动细节,大半出于赵旗使之谋,论才能,论地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黑水旗是坚决拥护赵旗使做教皇的了。” 四天王听了这一席话,不由的吃惊,其他人众也纷纷交头结耳,他们吃惊的倒不是公孙战出言无状,而是凤鸣接任教皇之后,在黑水旗和其他各堂之间,埋下了党派之争。黑水旗占了幽家总人数的九成以上,即便他们投的票份量不如各堂的重,也会为新教皇掌控黑水旗带来难度。 公子方冷笑道:“赵旗使,你是担心如果投票选教皇的话,你当选不上,所以就让公孙旗使说出这番话来要挟大家,对不对?” 赵异志一拍桌子,霍地站起,怒道:“你说什么?”公子方也跟着站了起来。 轩辕神相道:“放肆,这是什么场合?都坐下!”双方这才坐了下来。 铁布海道:“子文堂主卧底黑龙帮,为上一次幽冥城之役,立功甚大,其后掌控黑龙帮,以黑龙帮的名号,为我幽家做了许多事情,起了事半功倍的效果,足见子堂主才干过人,是做教皇的最佳人选,我玄武堂支持子文堂主做教皇。” 公子方道:“我白虎堂也支持子堂主。”铁布弘没有发话,但其兄长支持子文,那青龙堂也就不消说了。 七色旗中的青龙旗掌旗使汤昆、白虎旗掌旗使雀鹰扬、蓝旗掌旗使贺耀煌,他们长期跟随各堂,瞧他们的神色,也是支持子文的,只是碍于顶头上司赵异志的面子,一时无法表达。 轩辕神相见师弟得势,微微一笑,心想,不想他竟然将各堂主都摆平了。 朱雀堂堂主慕容菁儿道:“凤鸣陷害林总管而坐上教皇,这实乃叛逆之道,子堂主和赵旗使妄自追随叛逆,本当追究罪责才是,居然还在此邀功,想做教皇。我肯请四位天王,追究这二人的责任。” 子文笑了笑,并不答言,赵异志却恼了,道:“上官城主如果不追随凤教皇,只怕这朱雀堂的堂主之位,现在还轮不到你吧。”慕容菁儿只气得面色通红,艳若桃李,“呛”地一声,拔出了剑来。上官英狐喝道:“快把剑放下,不得乱来。”慕容菁儿只得收了剑。 在右首端坐的天池怪杰、一航道人、蕃僧三人道:“贵教几位英雄既然各执一词,争执不休,不如就考虑一下我们三个教外的老骨头吧。” 闻华清了清嗓子道:“若论教外人士,我倒是有一位非常好的人选,这就是谢姑娘。”众人立刻将目光全都投向了谢雪痕。 谢雪痕面色微红,有些发窘。闻华继续道:“谢姑娘素怀侠义心肠,又是继开派教皇后第二位练成幽灵复活的人,这样的人选只怕是找不出第二位了。” 幽家从首脑自从晓得谢雪痕会幽灵复活后,便已猜出她的师承,这时听闻华特意要举荐谢雪痕,均默不作声。林嘉辉和林嘉煌兄第都在谢雪痕和凤舞手下吃过亏,这时道:“只是谢姑娘和凤舞屡次成为攻击本教的急先锋,这样的人能当教皇吗?” 林康暗骂:“要你多嘴。”只是当着这么些人,骂不出口来。杜衡也道:“不错,咱们李总掌旗使就是让那姓英的暗算致死的,这位谢姑娘好像和那姓英的交情匪浅。”他瞪着谢雪痕,目中恨意流露。闻华叹了口气,不知如何说下去。 林康道:“我久闻谢无双少侠仗义之名远播,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教皇之位能否考虑考虑他呢?”一言未了,燕无珠叫道:“好,我怎么就没能想到他呢?” 谢无双没想到情势竟有这种转变,心里欣喜不已,正要谦逊两句,却听子文道:“谢公子虽说素怀侠义心肠,只是他年纪尚轻,还有待历练。” 谢无双听他这样说,心里大为着急:“好你个子文,我和你也多少有些交情,这时候你竟然给我拆台。”拱手向周围一揖,道:“晚辈才疏学浅,确实难堪此大任。不过,晚辈久慕幽家各位英雄高义,一直想加入幽家,各位即使让在下从一名普通弟子做起,那也算是得偿所愿。” 子文心中一动,暗想:“谢无双如果真这么想加入幽家,在黑龙帮时,他只要给我说一声,他就是幽家弟子了,何必在这个时候说,莫非他真的对幽家教皇感兴趣?”回想起在路上,谢无双有意无意的向他打听幽家选教皇的事,于是更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又暗自忖度:“我和赵异志、上官英狐如果相持不下,四天王如果来个折衷的办法,真的将教皇之位让给谢无双,到时教皇的位子不但没坐上,反而和谢无双的关搞僵,不如我也顺水推舟,助他做上教皇,顺便和他搞好关系。他曾于我有救命之恩,就当以此报答他。”便又说道:“谢公子虽说历练尚浅,但他身怀绝技,又有林总管这等足智多谋之士相佐,必能将幽家发展的更好。” 公子方和铁氏兄弟在伏松岭也曾蒙谢无双相救,这时见子文支持谢无双,也转而赞同起来。上官英狐只有朱雀堂支持他担任教皇,自己势单力孤,知道教皇之位已经无望,便也支持谢无双做教皇。 闻华见情势已定,心想:“谢无双是谢雪痕的兄弟,他做上教皇可以利用谢雪痕对他掌控。”遂也道:“谢无双确实是个好的教皇人选。”赵异志、公孙战道:“不知四位天王意下如何?” 轩辕神相道:“我觉得这位谢公子也不错,不如就让他做上这个位子吧。”其他三天王均道:“任凭大哥裁夺。” 谢无双终于做上了教皇,但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在飞碧崖略熟悉了三天幽家事务,便请假飞往了百花谷。 第413章 时下天气趋热,谷中的各种奇花异草,流光溢彩,发出阵阵异香,沁人心脾,醺醺欲醉。只见魔文身着雪白的宫装,臂挽花篮,伏在色彩斑斓的花团中,一群密蜂和五彩的蝴蝶围绕着她飞舞缠绵,恍若下凡的仙子。 谢无双叫道:“文姐。”魔文回过头来,道:“你怎么来了。”说着继续采花。谢无双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她道:“我当然是想你了啊。”魔文道:“你能想我?”谢无双反问道:“很奇怪么?” 魔文道:“几天不见,你的嘴和舌头倒是让油泡过的一样,油滑了不少。只怕让司徒天工看见了,她可不高兴啊。”谢无双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已经做上了幽家教皇,不知道伯母是否真的会救司徒天工?”魔文一怔,放下花篮,秀眉一扬:“你随我来。” 谢无双想到即将与自己最心爱的人相见,一颗心仿佛被用糖拌过一般,甜得跳个不住。随着魔文转过几片花圃,走进一所屋舍,但见一个云鬓高髻,宫装如雪的绝色女子正俯在一张书案上,创作一幅画。 谢无双见是魔九,生出些许惊异,再左右去瞧,并不见司徒天工,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向魔九拱了一下手:“原来是三公主。” 魔九一听声音,浑身一震,连忙取了一个白纱罩子,将画给盖了起来。 “没想到三公主非但剑法精妙,而且还擅雅丹青啊。”谢无双敷衍了一句,转头低声问魔文:“司徒天工呢?” “丹青和剑法原本一理。创作一幅优美的工笔画,需要意在笔先,提笔在稿本上反复修改,定好稿本,然后复上宣纸,勾勒出轮廓,再随类敷色,层层渲染,从而取得形神兼备。修练一套剑法也是如此,在拔剑之前,如何出招,也已在意中,先把剑法反复演练精熟,也就像是定稿勾勒出轮廓一样,至于每一招的变化运用,就像敷色渲染,这才可以出剑杀人。” 魔文尚未开口,魔九一面整理着案上的宣纸,随口说了一通。 “有些道理,若是如此,从三公主的剑法上来看,此画必是佳作了。”谢无双一面说着,眼神左右张望,看司徒天工在哪里。 “在创作一幅工笔和修练剑法的过程中,却都要费尽自己的心血和体力,以至于心力交瘁,就像生了一场大病。”魔九淡淡地道。 魔文笑道:“如此说来,倒不是你去创作画和练剑了,而是画作和剑法操控了你,掏空了你的所有心思和体力。” “确实如此,但是既然肯去提笔,所谓那意在笔先,在提笔之前的意中,就包含了你肯去为此付出心血。所以这件事,一定视其极为珍贵了。所以一个人决不会半途而废。”魔九一面说着,捧上两杯茶,请谢无双和魔文在几旁坐下。 谢无双急于见司徒天工,但见魔文无动于衷,淡淡的坐了下来,心里干着急也是无用,随着魔九的话,应了一句:“如此说来,这是一种了。” 魔九道:“正是如此,一个寻常的普通人,是不会去作画练剑的。就像蚌产珍珠一般,蚌只所以能产出珍珠,其实是一病,一只身体健康的蚌,是不会产出珍珠的。” “看来我是身体健康的了,作不出那么顶级优美的画作。”魔文一面说着,呷了一口茶:“嗯,好茶。” “只费尽心血,还是不够。”魔九看着谢无双,妙目中柔情似水。谢无双把心平了平,道:“还缺什么?”心中却想:“魔文在给我打什么马虎眼,说带我来见司徒天工,却在这里跟魔九侃大山。” 魔九道:“你会担心自己费尽心血创作出来的画是否成功,练出来的剑法是否管用,所以在努力的过程中,你还要去承受这种担心,还有完成后的不成功。” 当一件事费尽了无数心血和时间完成后,结果却是一文不值,这对创作者来说,确实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这也是一种付出,甚至比心血和辛苦还要大。能承受这种担心,其实也是一种技艺,就像绘画中的一个技法,剑法中的一式剑招一样,其至比这两样还要有用。” “感情岂不也是如此,两个人相识,心中顿起爱意,接着彼此在交往中反得了解,然后认可走到一起,不就是如你所说的,意在笔先,反复修改,然后定稿,在一起生活中,面对各中琐碎,岂不就像你说的那种随类敷色,层层渲染么?这样两个人幸福,不就是你说的那种效果么?” 魔九听说,顿时不语。感情本就是一种灵感,否则又怎会那么动人呢? “你究竟要什么时候引我去见司徒天工?”谢无双终于忍不住,瞟了魔文一眼,问道。 “司徒天工便在你的眼前,你居然没有感觉到?还说你司徒天工是你最爱的人。”魔文抿唇悠悠地道。魔九听了这话,转过了身去。 谢无双如遭电击,眼睛不由得睁圆,瞪着魔九,斜眼瞟了魔文一眼:“什么意思?” “你真是够笨的。”魔文也忍不住责了他一句。面上现出一片伤感之色,怃然道:“老三死在了华梵音的手里,我母亲用借尸还魂之法,让司徒天工的魂魄附在老三的尸体上,让她活了过来。” 谢无双乍惊乍喜,不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魔九的后背,又转头向魔文求证:“你是说,三公主便是……”魔文点了点头。 谢无双又怔怔地把目光投到魔九身上,尽管知道她是借尸还魂才活过来的,但当亲眼看到自己的挚爱以另一副躯壳重生,仍是禁住心里的惊奇。他一直以为魔域鬼母会用一名他所陌生的女子尸首,使司徒天工复生,却万不料居然用的是魔九的尸首。心里也不知怎得,也许这不是以前的司徒天工了,也许是忌惮魔九的脾气,居然不敢上前将她抱住。 司徒天工转过身来,泪眼迷离,注视着谢无双。 “你们说话吧,我……,我出去了。”魔文看他们二人这般样子,觉得自己在此实在碍事,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谢无双见魔文出去,张了张嘴:“哎……”只见魔文走出门后,一霎时,去的远了。回头看着司徒天工,如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一般,缓缓迈步走到她的背后,扳过她的身子,两个人四目交视。谢无双慢慢地抬起手来,挨近司徒天工的右颊,用拇指抚去司徒天工眼角的一串泪珠。 魔九的身段本如扶风弱柳,相形之下比司徒天工的身体瘦削,司徒天工借她的尸首复活,将她独有的伤感气质,取代魔九的冷厉,在这副瘦削的躯壳下,愈显得我见犹怜。 谢无双心中,愧疚,怜悯,潮涌浪翻,展臂将她搂在怀里,如梦,似幻。霎时两个人浑如彼此溶化在了一起,天地之间也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一般。 良久,谢无双道:“跟我走吧,我发誓,以后决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到你一根头发。” “我终于脱胎换骨了。”司徒天工伏在他的肩头,“但是,我也不是原来的司徒天工了。” “嗯?”谢无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说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你。我现在练武功了,以后可以永远的保护你,随我走吧,从现在起,我不让你离开我半步。”这番说的极为坚决。 司徒天工心中一热,在前一生,她就等着他让自己“随他走。”“以后可以永远的保护自己。”今生终于实现了。她紧紧地偎在他的怀里。她渴望着让自己的血液与他的血液交汇在一起,使柔情蜜意永远在他们之间流淌。 二人相拥多时,谢无双不见司徒天工答话,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你怎么不说话,跟我走吧。” “你走吧。”司徒天工道。谢无双一怔,诧异道:“你不跟我走?” “鬼母于我有再生之德,我想陪陪他。过两****会去找你。”司徒天工幽幽地道。 谢无双闻言,心中随之生出一股惆怅。她虽然说的轻缓柔和,但在情在理,又甚坚决。乃道:“既是这样,那我就在百花谷多待数日。” “别,你走吧,你刚刚主事幽家,还有许多事要等着你去做,赶紧去吧,免得给人家留下不是。” 谢无双沉默老半天,说道:“那我就过段时间再来找你。” 第414章 谢无双回到飞碧崖,在林康陪同下,游览幽冥城各处,了解幽家的诸般事物。 这一日,来到幽冥宫。幽冥宫是冥王采集地窍万年寒铁,玄磁,以玄冥之火、集幽冥万魂之精气熔铸而成,能随主人意念在苍穹、绝颠、地下、海底,四处漂游。 二人顺着吊桥,先上了碧落峰顶。紫电旗副掌旗使甄阳见教皇和林总管前来,忙疾步趋至二人身前,躬身一礼,将二人迎上通往幽冥宫的吊桥,二人越过吊桥,行进幽冥宫。 谢无双虽飞临过幽冥宫上空,却从未进去过,这时走进宫中。但见宫内光线有些幽暗,周却非常的宽阔,墙壁和柱子上雕饰着精细且怪异的图纹。正面有一面巨大的屏风,屏风前摆着一个巨大的附有精雕的座位,只是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两厢又有许多门户,想是分间了。谢无双道:“这幽冥宫有多少房间?” 林康道:“幽冥宫上下有九层,共四百六十三间房子。”谢无双道:“这里有多少人防守?”林康道:“此宫孤悬空中,内中又有四位天王防守,寻常之辈侵犯不到这里来,这里的三十多个紫电旗弟子,只是为了在幽冥宫装运行刑水。” 谢无双点了点头,走到大殿中央的水池栏上,但见池面如镜,池水乌黑发亮。林康走过来道:“这就是幽冥潭了。”谢无双道:“幽冥潭?”林康道:“咱们幽家的地狱行刑水,就是这潭中之水。” 谢无双心里忽地一动,问道:“这地狱行刑水当真是做恶越多,身上越难受,没有做恶的,便一点事也没么?” 林康沉吟道:“这一潭水只所以能变成地狱行刑水,是因为潭底有一株明断善恶茶花。这种茶花的毒会因人的心理和神经,起各种反应。因为一个人第一次占到小便宜,在尝到这种甜头之后,若是下一次没有占到便宜, 他就会觉得很可惜,于是便会向占便宜这方面花心思,继而生出一种贪念,渐渐地贪心愈长愈大,那么他们的心思离光明磊落,越来越远,心理和神经形成了扭曲,扭曲越厉害,这种茶花的毒便伤得他们越厉害,从而让他们所受的苦头也不同。” 谢无双点了点头, 二人又逛了一阵,和四天王会过面,便出了幽冥宫。从吊桥上经过碧落峰,回到飞碧崖,又顺着磴道,前往崖下视察黑水旗营地。赵异志因没能当上教皇,心中有气,闷在家中称病不出。 黑水旗大营在飞碧崖南面,有一块数十里方圆的平地。林康说,这块地方原本是一片山坡,西面是山沟。后来硬是被人工铲平了山坡,填平了山沟,做了军营。谢无双心想铲坡填坑的,八成是被服食了地狱行刑水,被迫来到此处的那些人。 此时,营内的黑水旗弟子正在操场上列队操练。谢无双见这些弟子,年龄最大不超过四十,他们个个胸脯高挺,身形笔直,士气高昂,队列整齐如线。 林康又告诉谢无双,这方圆有一百万亩地,还有山上的果树,均属幽家。幽家自己种出来的粮食,还有海里打的鱼,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不一时,离了黑水旗,二人回到飞碧崖教皇宫。林康道:“教皇,属下还有一事。” 谢无双道:“我是晚辈,林总管不必太过多礼,这属上属下的,反倒拘束了。”林康正色道:“无规不成方圆,教皇现在年轻,下面的一些人难免不服,心存轻视。教皇更应当拿出教皇的威严,好统御下方。” 谢无双面上红了红,道:“林总管要说什么事?”林康将谢无双请到自己家里,进了书房,然后从柜里取出一黑一红两个木匣。林康打开那个黑匣,放在谢无双面前。 谢无双见箱内有一枚黑色的戒指,一个沉旧的巴掌大的乌漆盒子,一个紫金镯子。谢无双问他:“这些是什么?” 林康向他逐一介绍,道:“这枚戒指是飞光斧;这枚黑盒子是聚魂斗;这个紫金镯子叫飞光镯。飞光斧是神界的宝物,聚魂斗是冥界的宝物,这飞光镯投放出去快如光电,却是魔界之宝。” 谢无双一见这三件宝,想起凤鸣曾屡次使用。后来凤鸣坠落山崖,这几件宝物应当被凤鸣带在身上才对,却怎么到了他的手里?于是道:“这几件法宝不是随着凤鸣坠落山崖了么,林总管是从哪里找到的?” 林康道:“此事正要禀报教皇,这几件法宝本来都是咱们幽家的镇教之宝,一直封存在幽冥潭底。后来凤鸣篡位之后,就将这些法宝给取了出来,用来对付武林各派。那一****坠落悬崖,这些法宝俱在他身上,自然也随着坠落山崖了。不过昨天晚上,突然有人将这个匣子送了回来。” 谢无双有些惊讶,道:“这么些个万金难买的法宝,此人却肯舍壁归赵,不知他是什么人?” 林康沉吟了片刻,道:“我告诉教皇,但请教皇不要将此事说出去。”谢无双见他说的郑重,便郑重的点了点头。林康道:“将这些宝贝送回来的人,就是前任教皇慕容白。” 谢无双站起身来,道:“是慕容大哥?他后来去哪了,我正有事要找他。”林康抬手向下摆了摆,道:“你先坐下。”谢无双坐了下来。林康道:“他向来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谢无双暗想:“慕容白要杀我大姐,我要赶紧寻到他才对。”林康见他坐立不安,问道:“教皇急着要着慕容教皇,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谢无双道:“嗯,是有点要紧。” 林康道:“教皇不妨说出来,咱们大家一起想想法子。”谢无双遂将慕容白要杀花慕蝶的事向林康说了,道:“慕容白要杀人,无人能阻挡的了,我真是担心我大姐。” 林康沉吟了片刻,道:“这样吧,我立刻下令让幽家所有弟子,去寻防慕容教皇的行踪,但盼能阻挡他一下。”谢无双双手搓脸,喘着气点了点头。 第415章 血观音的密秘 林康道:“这些法宝以教皇之见该如何处置?”谢无双寻思了一下,道:“我刚进幽家,有些事还不熟悉,以林总管之见呢?”林康道:“依照教规,这些法宝不宜拿出来使用,不过如果教皇有令,这些宝物暂用也无妨。”谢无双一眼瞥见那个紫红色的匣子,道:“这里面又是什么?” 林康便将匣子打开,谢无双一看,不由的惊呆了,这里面装的竟是一尊晶莹剔透的鸡血石雕成的千手观音。 谢无双霍地站了起来,道:“这血观音原来在凤鸣的手里。”自己家里的那场熊熊烈火,顿时映现眼前。“莫非我家的惨案真的是凤鸣干的?”林康道:“教皇请先安座,你现在已是咱们幽家的教皇,一些咱们教中的机密,你有权知道。不过我说来,希望教皇不要过于激动。”谢无双道:“你说吧。” 林康道:“当年凤城主从崆峒夺得血观音,后来令尊率各大派前来阻截,将血观音夺去。不过,却没人知道,他当时夺走的血观音,其实是凤城主连夜订制出来的一尊赝品。那个真的血观音还是在凤城主的手上,而且还让他带回了幽家。当时的教皇南宫月觉得此物,不但会招致整个武林来抢,就是对幽家内部成员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于是便将此事定为机密,严防有人泄露出去,而且当时也没有几人知道此事。” 谢无双心中悲愤万分,喃喃地道:“一个假的血观音,枉自害的我全家家破人亡,我……”一把抓起血观音,狠狠地掼在地上,但听“哐啷”一声,血观音被摔地粉碎。 谢无双陡然一惊,我怎得如此没有分寸,在林康面前如此失态,岂非太过无礼,忙向林康拱手,赔罪道:“我太过激动了,还望林总管见谅。” 林康见血观音碎了满地,大吃一惊,也没顾及谢无双赔礼,只向他摆了摆手,急向地上看去,但见满地撒碎的是一些玻璃般的透明碎渣,没有一点血色,只是当中一枚鸡卵大的血一般的红球。林康俯向拾起来,向谢无双道:“这是何物?” 谢无双接过来,细看了一番,摇了摇头。林康道:“原来这尊血观音并非是用鸡血石做的,只所以能透出血色,全因这枚珠子。”谢无双道:“那这枚珠子里面又隐藏着什么呢?”说着递给了林康。 林康接过来,细瞅了一阵,道:“这血观音的密秘想必就在这珠子里面了。”说时,额上神目睁开,飞出一道白光,射在这枚血珠上。 谢无双道:“据说林总管这神目,能细察微毫,想必看出了什么?”林康摇了摇头,道:“里面只是些纹脉,不知是什么东西。”谢无双接过来,再仔细观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二人研究了半日,也没能发现这枚珠子到底有何神奇。 不觉天色将晚,林康道:“这些个法宝该怎样处置?”谢无双道:“好好的一些个法宝,为何要封存在潭底呢?”林康道:“只因咱们幽家长期以来高手云集,这些宝物一直用不上,又为了防止被其他门派夺去,所以就一直封存。” 谢无双暗自寻思:“据说幽家的一些法宝俱得自各大门派,因此各派和幽家长期对立,不如将这些宝物物归原主,从此和各大派化除干戈,这岂不是好。但是我若真的这么做,又必招至幽家上下的反对,这事还需徐徐图之。”说道:“既然已经取出来了,就暂时先放着吧,倘若过些日子,确实用不上,再放回去,也还不晚。”林康道:“任凭教皇裁夺。” 谢无双道:“这些宝物,林总管就请先收着,至于血观音里面的这枚珠子,我能不能拿回去给我姐姐看看。”林康道:“教皇尽管取去。” 谢无双拿着这枚珠子,来至谢雪痕的居所,给谢雪痕观看,并告诉了她父亲所夺的血观音其实是假的,否则以父亲这般博学,又如何参透不出这血观音中的密秘。谢雪痕万分悲痛,道:“幽家的这帮人也实在可恶,他们用假的血观音来蒙骗爹爹,移祸给我们家里。” 谢无双叹了口气道:“这也怪咱爹心存贪念,如果他不前去抢这东西,咱家能遭此难。”谢雪痕想了想也对,道:“可发现这珠子里面的密秘了么?”一边说着,在烛光下细细的察看。谢无双摇了摇头,道:“察不出来更好,免得再引发更大的波澜。” 谢雪痕道:“你察不出来,就不起波澜了么?”然后压低声音道:“无双,你难道就真的不想长生么?”谢无双一怔,道:“姐姐,你真的相信有那东西?”谢雪痕道:“我想,如果仅仅是虚话,也不会当真有人去争的你死我活。” 谢无双道:“我怀疑这本就是一个用心叵测的人,设下的一个阴谋,好让江湖上的人,为了争夺这个东西而互相残杀。” 谢雪痕道:“可是,这万一是真的呢?”谢无双道:“真的又怎样,真如所说的那样,从幼到老,又从老到小,那自己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么?让世上所有的人都算计着自己,自己时时刻刻生活在凶险之中,那又有什么乐趣?” 谢雪痕想了想,道:“那就趁早将这害人的东西毁了去。”说着,走到窗前,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下方崖下则是黑乎乎的一片。 谢无双急上前阻拦,说道:“你扔下崖去,早晚还会复现于世,而且你说你丢了,却没人看见,有谁能信,那以后你还有得安宁么?以我看,不如招开一个武林大会,当众毁去,那才能一劳永逸。” 谢雪痕道:“言之有理。”正要收起宝珠,忽见一丛五彩的光华,在屋里闪过。谢无双道:“怎么回事。”谢雪痕举着珠子,道:“好像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谢无双道:“拿给我看看。”谢雪痕在递给他的时候,又飞出一道彩色的光芒,投射在墙上,幻画出一个五彩的图画来。 二人异口同声地道:“原来是月光的缘故。”一言未毕,忽听一人道:“你们在玩什么呀?”二人转头看时,只见英姿走了进来。 第416章 谢无双知道她素爱贪玩,害怕她来索要这珠子,急忙攥在手里,隐在身后:“没,没什么?” “我怎么看见飞出一片光来,快拿出来看看?我又不要你的。”英姿眼尖,扭身就拽他的胳膊。 谢无双无法,只得拿出来,对着月光,但见那玫珠子将月光聚集在起,从珠子上透射出来后,投放在****壁上,幻化成一副图画。这枚珠子离墙壁越近,图像越小,离得越远,图像越大。谢无双调准距离,细看墙上的图像。 但见图像中山川雄奇,万木争荣、诸多从所未见的奇形怪状的飞禽异兽穿插其中,更令他们三人瞠口结舌的是,这些个飞禽异兽,竟然在图画中欢蹦乱跳。 “呀,怎么这些个东西都活过来了?”英姿喜出望外的道: 谢无双和谢雪痕年岁也并不大,陡然间见到这般奇异惊像,也喜的合不拢嘴。谢无双一不留心,将珠子挪动了一下,图画中又现出另一番景像,上面出现了一些生着双翅的狮头怪人。谢无双变色道:“这种人我见过?” 谢雪痕道:“你没去过那地方,你怎么能见过?”谢无双还未答话。 英姿道:“啊,这不是夜晶兰洲吗?”谢雪痕道:“什么?夜晶兰洲?咦,好像在哪听过。”英姿又道:“嗳,那个群山深处有个亮点,那还有一个石碑,上面写着什么梁……” 谢无双接着念道:“‘梁恨天埋骨之墓’,想必这就是他隐藏所谓的猎仙大法和轮回珠之地了。他将这珠子藏在血观音之中,若非偶然,咱们还真难发觉这其中之妙。” 英姿道:“原来是这样,这就是那什么血观音啊,我有夜晶兰洲的地图。咱可以拿来查查那个亮点在什么地方。”一面说着,转身跑了出去。一忽,又奔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包裹。她打开包裹取出一个皮质的地图,在八仙桌上铺开了。 这张地图用彩色水墨绘成,且绘制的极为精细。英姿冰雪聪明,没一会儿工夫,便指着一个地方道:“你们看,就在这里。” 谢无双取出珠子一对,隐隐正是那个地方。英姿得意万分。谢无双将珠子收了,道:“这件事你可要保密,这可是人命关天哪。”英姿道:“唉,可惜我的嘴却偏偏不严实,除非……”谢无双道:“除非什么?” 英姿道:“你将这珠子借我玩两天。”谢无双道:“这可使不得,这东西现在属于幽家。”英姿道:“你现在是幽家的龙头老大,你要做什么,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谢无双道:“岂有此理!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件事你可千万要为我保密。”英姿笑道:“这可保不准。” 谢雪痕面容一肃,故意从眼睛里闪出两道寒光,盯着英姿,向谢无双说:“无双,杀了这丫头,灭了她的口。”英姿瞪大了眼睛,俏脸失色:“你该不是说真的吧!” 谢无双笑道:“你要是不无理取闹,我自然舍不得杀你。” 第二日清早,谢无双来到教皇宫,只见幽家群豪正在等着他前来朝会。谢无双与众人寒喧过后,在当中的教皇椅上坐了。公子方道:“武林各派屡次侵犯咱们,咱们是不是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谢无双垂头沉吟,并不言语。 铁布弘道:“以我看这需要想一个万全之计才好,不知教皇有何良策?” 谢无双道:“这个,我觉得武林各派和幽家之间,不能长此往,代代相传下去,咱们要想个法子,将两派的恩恩怨怨化解了才行。”公子方道:“武林各大门派杀了咱们无数幽家弟子,咱们岂能与他们善罢甘休?” 上官英狐道:“慕容教皇在位时,也曾致力于消除幽家和武林各大门派之间的仇怨,但是到最后,却换来了武林各派两次攻打幽冥城。” 子文道:“以我之见,若是要将各大派尽皆诛灭,这并不现实,不如控制一两个大的门派,一来可以分化他们;二来,可以为咱们幽家遮风挡雨。”铁布弘道:“子文先生的计策,我深为赞同。” 谢无双道:“不知林总管意下如何?” 林康道:“幽家经过凤鸣之乱,已经伤了根基,我觉得先要整顿一番,然后再图其他。”众人话不投机,默坐一阵,便各自散去。 林康见众人离去,向谢无双道:“昨晚教皇走后,我已连夜下令各堂堂主,让各堂分舵,查找慕容教皇的下落,我想只要一有消息便立刻会传回来。”谢无双道:“有劳林总管了。”沉吟了一下,向林康道:“昨晚我偶然发现了那枚珠子的密秘。” 林康欣喜万分,道:“教皇果然才智过人,不知其中的奥妙在哪里。”谢无双道:“这要等到晚上,借着月光才能看到。” 到了夜间,谢无双将林康请到自己的居所,然后取出那枚珠子,拿到月光下现出那幅图形来。 林康惊叹道:“原来这珠子就是传说中的幻灵珠,先不说这其中隐藏着一件绝大的密秘,就单单这枚幻灵珠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待看到那幅图画时,更是惊的半日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才道:“好一个所在。”谢无双道:“英姿知道这个地方,她说这地方叫作夜晶兰洲。” 林康点点头,道:“不错,魔界的人称这地方为夜晶兰洲,咱们中原人叫这地方为魔域。据龙天王说,此地生有一种夜晶兰,故此叫作夜晶兰洲。只因那里妖魔极多,后来他们还多次来到中土,中土人便把那地方称为魔域。诶,这里是梁恨天的居所……”他也看到了那块刻着字的石碑,自然也猜出了那里面隐藏的那件东西。 谢无双收了珠子,道:“林总管,你认为这世上真的有轮回珠么?”林康道:“你不相信?”谢无双道:“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用心险恶的人,设计的一个阴谋,好让世上的人为了争夺这枚珠子,而互相残杀。” 林康道:“你觉得这是梁恨天设的阴谋么?按理说他没必要这么做?起始他只是想将这个血观音交给自己的女婿。”谢无双道:“梁恨天为什么不自己吃下轮回珠,而将这个送给他女婿?” 第417章 林康沉吟一阵,说道:“这一点,多年来,也有很多人猜测过。 第一,梁恨天在遗言中,说在他的墓穴里,只有猎仙大法秘笈,而并没有轮回珠此一说。至于得到血观音,便可以得到轮回珠,可能是后来人凭着猜测和幻想,互相谣传,慢慢地给增添上去的。且不说那轮回珠,只那猎仙大法,也足以让多人去冒险的了。 第二,服了轮回珠,尽管可得长生,但与之相随的,是防不胜防的凶险。我想视这种长生岁月,如过眼云烟的,也大有人在。梁恨天万一也是这种人呢。由此推断,梁恨天墓中有轮回珠的理由,也就充分了一些。即便可能性微乎其微,大多数人也会去冒这个险。” 谢无双道:“还有一个疑点,就是这么一件充满诱惑的东西,他怎么能托人去转送呢?”林康道:“他托人去转送时,并没有告诉那人血观音里面的密秘,完全是因为那个人是崆峒派派去的卧底,他是在暗中窥伺,才得知了这血观音里面的密秘。” 谢无双道:“以梁恨天之机警,身边藏着一个卧底,这又岂能瞒得过他?如果他的墓中当真有轮回珠,众人也是为此拼得你死我活。我看留着这枚珠子,终是祸害。”林康道:“那,就毁了它。”谢无双道:“为了让整个武林知道此事,明日不妨飞书传柬,让他们聚集到一个所在,当众将此物毁去,好让江湖中人都死了这个心。” 林康道:“这断然不可。”谢无双道:“怎么?”林康道:“你如果让他们知道你要销毁血观音,那他们还不倾尽全力,拼死来抢?到时只怕咱们幽家是难以抵挡,而且……”说到这里,顿了顿,道:“甚至咱们幽家内部,也有不少人觊觎此物。” 谢无双默然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道:“不管他,你尽管去向江湖宣传此事,十天之后,我将在华山绝颠销毁血观音。”林康见他主意已决,道:“那好,我现在安排幽家的高手,先潜进华山,到时以防不测。” 谢无双道:“这倒不必,全身而退,我还是可以的。倒时只我一个人去,你们不必跟随。” 林康道:“既是如此,我立刻将此信息,遣快马分发给江湖各大派。不过还有一事,那个姓英的丫头是英郊的妹妹,咱们可不能这样留着她。”谢无双面色微变,道:“你的意思是?”林康道:“英郊绝对是魔域的人,他这一次鼓动各派,重创咱们幽家,咱们岂能就这样算了。” 谢无双道:“古语有云:‘罪人不及妻孥’况且英姿年纪幼小,根本不通江湖事务,却又怎么能伤她?”林康点了点头,拱手道:“属下告退。”怏怏退下。 谢无双知他对英郊耿耿于怀,又想英郊和幽家毕竟是结下了深仇,将英姿留在此处,终究不妥。想到这里,走出屋门,径往英姿屋里来。 英姿贪恋飞碧崖的风景,天天在这一带神飞。这时刚在峰顶上落了,便遇到了子文。子文抬头向英姿道:“这飞碧崖的风景如何?”英姿道:“还凑合。”子文笑道:“世上还有比这里更好的风景么。”英姿道:“当然有。”子文道:“是哪里,华山、泰山?” 英姿笑道:“五岳算什么,和夜晶兰洲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子文听说,故意逗她,笑道:“夜晶兰洲?呵呵,姑娘说笑了,那夜晶兰洲乃是传说之地,又岂能当真。”英姿笑道:“被你看出来了,我真的是在说笑。”说着,转身便欲离去。 子文道:“姑娘留步!”英姿道:“做什么?”子文道:“姑娘去过夜晶兰洲吧?”英姿道:“你方才还说那地方只是传说,现在又反说我去过那地方。”子文道:“令兄所领的那几人确确实实就是魔域来的,是不是?”英姿道:“我不知道。” 子文冷笑道:“姑娘不从实着来,那只好委屈姑娘了。”说着五指箕张,向英姿臂上拿去。英姿大怒,道:“我是你们教皇的客人,你敢拿我。”一边说着,侧身闪避。子文由爪变指,连续疾点,封住了英姿上身的五处大穴。说道:“我是依教规办事,教皇也无权干涉。” 谢无双去找英姿,见她不在,便飞出来找她,却正见子文把英姿给制住,连忙落了下来。子文突见谢无双前来,面上一红,上前躬身道:“参见教皇!” 谢无双道:“子文先生这是……”英姿叫道:“你这个傻瓜,你还看不出他在欺负我么?”说时,用她那双水灵灵地大眼睛,狠狠瞪了子文一眼。 子文道:“这位英姑娘身属魔域,我们谍影堂有权力对其拷问。”英姿叫道:“你敢?”子文不答,只等谢无双示下。 谢无双道:“英姿的事,我已和林总管谈过,你先将她放了吧,此事由我来办。”子文听了,只好解了英姿的穴道,退了下去。 英姿道:“你就这么算了?也不为我出一口气?”谢无双道:“我怎么能乱来?我现在正有事和你说。咱们先回去吧。”英姿道:“去你那里,还是我这里?”谢无双道:“当然是你那里,你收拾收拾东西,陪我去一趟百花谷。”英姿叫道:“你要轰我走吗?” 谢无双笑了笑,道:“当然不是,怎么会呢?”英姿满面通红,道:“我也看出来了,你现在一朝得势,就不是你了,你也不用再找什么理由,我自己会走。”谢无双正在心烦,见她这个样子,把脸一沉,也没好气地道:“那你就赶紧走。”说时,扭头回去了。 英姿掩面奔回自己房里,收拾了一个包袱,恨声骂了句“王八蛋”,展起双翅径自去了。 谢无双走到他的院门口,觉得自己适才说的话确实有些重了,遂又返了回来,但见英姿已在天际消失成了一个黑点,便连忙隐起身来,飞在空中,暗中跟随了她一段,又折了回来。 到了晚间,谢无双向谢雪痕说了他要前往华山,去当众销毁那玫珠子的事。谢雪痕道:“那太危险了,到时我陪你去吧。”谢无双心想姐姐武功极高,而且到时自己可以带着她全身而退,于是就答应了。 第418章 次日清早,谢无双和谢雪痕辞别幽家群豪,前往华山。谢无双本要振翅飞往,谢雪痕却以为时间尚早,可以路上行走,一来游山玩水;二来可以了解一下江湖上的事物,尤其是幽家各分舵在江湖上的情况。 姐弟俩下了碧落峰,在幽冥城乘车一路往北。行了两日,但见路上不断的有一些江湖人物,快马加鞭的往北奔驰,扬起的尘土遮天敝日。 谢无双道:“看情形,这些人定然是听说了我要销毁血观音,才马不停蹄的赶往华山的。”谢雪痕笑道:“就不能有点其他的理由?”谢无双道:“但愿他们是为了别的事,不过这人啊,是贪心不足。啊……”打了个哈欠,躺了下去。 马车继续前行,行至夜幕将临,进了一个大市镇。谢无双命车夫在一客栈停了,为了防止有人认出,他和谢雪痕将挂有面罩的斗笠戴好,然后进入前堂。 但见店里坐满了许多武林人士,大剌剌的坐在桌旁,举杯问盏,谈天说地,说的最多的便是华山将要发生的事。谢无双和谢雪痕在一僻静的角落里坐了。跑堂的伙计随即奔过来招呼他二人。 谢无双道:“我们要订两间客房,另外门外还有辆马车,劳烦你要好好的照料一下。”店小二道:“哟,客官,真是对不住,咱店里的客房已经住满了。您是不是也要赶往华山啊?”谢无双道:“哦?”店小二道:“这几日有好多人赶往华山,听说华山出了一件宝贝。” 谢无双不耐烦地道:“你这里既然没有客房,我们只好另找一家了。”那小二道:“这个镇上的客房基本上全住满了。” 谢无双道:“那我们就连夜赶路。”说着,站起身就向外走。店小二道:“客官吃了饭再走吧。”这时,门外正走进一个人来,和谢无双撞了个满怀。谢无双抬头一瞧,但见这人一张国字脸,生得浓眉大眼,身上穿着飞鱼服,腰间挂着绣春刀,一脸凶横的上下打量着他,这人的身后还随着六个如狼似虎的大汉。 这人向前一步,向谢无双喝道:“走路不长眼睛,不过算你走运,今天老子有急事在身,就放你一马。小二,将你们店最好的好酒好菜给爷拿出来,然后收拾出三间客房来。” 在坐的众江湖豪客,多是身在绿林,犯奸作科之辈,这时突见有官人进来,不由得吃了一惊,以为酒店已被官兵包围,纷纷暗按兵刃,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便杀出重围。 掌柜的跑过来,陪着笑,向那官人道:“各位大爷,本店的客房业己住满,再也腾不出空间来了。”那官人骂道:“放屁!老子有公务在身,你竟敢对大爷们推诿,耽搁了大爷的公干,你吃罪的起么?”生意人都是图着平平安安,掌柜的见这几人如此凶横,只得忍气吞声的想法子去了。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将这七个凶神恶煞请到桌子上,并安排厨房烧菜。 谢雪痕随凤舞到过皇宫,认得这是皇帝身边的锦衣卫,知道这些人仗着自己只向皇帝负责,所以在各地飞扬跋扈,胡作非为,地方官员不特奈何他们不得,而且还要极力的巴结奉承,否则一旦为这些人所不喜,他们便会罗织罪名,不择手段的加害。心中正想好好的惩治他们一番,却听谢无双道:“小二给我们上菜,我们再坐坐。” 二人于是又坐了回来,静听那七人谈话。但那七人只说些江湖佚事和风月花闻,说的不堪入耳。过了一会,只听一人道:“最近不知那个姓凤的去哪了?”另一人道:“也没听到其他地方传来有关他的消息,咱们可要赶紧找,我想这次在华山肯定会有他的消息。”谢氏姐弟这才明白,这些人是特意为凤舞而来。 二人吃过饭,重寻了一家客店,歇息了一夜。次早启程,行至中午,行至一座山麓,突听前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谢无双撩起帘子看了看,向车夫道:“你将车停在这里,我过去看看。”当下下车隐起身形,飞了过去。 转过山弯一瞧,只差点气炸了肺,只见昨晚在店里见到的那几个锦衣卫,其中一人正持刀和一个女子搏斗,而路旁放着一顶小轿,一个少女已被劈为两半,鲜血溅流了满地。路上虽有不少江湖豪客,但因急着要前往华山,这些锦衣卫又是官家,因此不愿多生枝节,只是站在一旁观望,有的更是看了两眼,便快马加鞭的赶路去了。 谢无双眼见那个女子已然不支,正要上前出手,旁边窜出一人,说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肆意横行,还有没有王法。”这人约莫七十多岁,须发皤然,正是曾在飞碧崖参选幽家教皇的天池老人,后面跟着三个年轻人,个个怒视着这七个锦衣卫。 那锦衣卫头子道:“你是谁?”那老者道:“天池老人你听过没有?”那锦衣卫头目道:“狗屁,老子就是王法?莫非你还想拔刀相助么?”说着,“呛”地一声,拔出刀来,一个箭步扑上,同时刀也顺势劈下。 天池老人虽已年老,身手却非常矫健,他身形微晃,骈起二指,和王英斗了起来。其他六个锦衣卫有三人杀向天池老人的三个徒弟,一人继续斗那女子,二人相助那头目双战天池老人。 这七个锦衣卫本是宫中的侍卫出身,不但武功很高,而且也颇通战术。和天池老人那三个徒弟厮杀的那三个锦衣卫,其中一人先抵住两个弟子,另两人合战另一个弟子。斗到二十回合,其中一个锦衣卫一刀斩下了那弟子的右臂。那弟子惨吼一声,不及躲闪,被另一个锦衣卫一刀刺中小腹,当即倒地毙命。 接着这两个锦衣卫又转攻另一个天池弟子,让另一人抵住另一人。又是斗至二十回合时,一刀将那弟子的天灵盖劈下一半来。接着三人合攻最后一名天池弟子,没几合,一刀将那弟子挥成两段。三个锦衣卫既搞定了这三个弟子,随之上来助攻天池老人。 第419章 天池老人见自己的三个爱徒顷刻间尽遭诛戮,怒喝一声,双掌翻飞,恨不得立时将这六人即刻杀了。但这些锦衣卫的武功也确实高强,竟渐渐的占了上风。忽然王英跃出圈子,从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喝道:“闪开!”同时一按匣上的机括,但见寒光乱闪,射出一蓬钢针来。 四个锦衣卫听到呼喝声,已连忙跃开,天池老人躲闪不及,无数钢针将一颗白头钉的犹如一只刺猬一般,立时倒地毙命。 谢无双暗恨自己不早些出手,累的天池老人身遭惨死,正要现身除去这七个恶人,场中忽地多出一人。这人一身漆黑,头戴斗笠,周边沿上围着黑纱,瞧不出他是什么面目。 六个锦衣卫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现的,先是吃了一惊,随又喝道:“你是谁?”那人道:“我是谁不重要,只要你知道马上就要死在我的手里就行了。” 一个锦衣卫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口出狂言?”说着,一个箭步抢上,举刀劈出。但他还没到那黑衣人身前,却见寒光一闪,这个锦衣卫哼也没哼,便倒了下去。 其他五个锦衣卫见他出手如此之快,知道这人武功远远高过自己,心里正自吃惊,那黑衣人却身形一闪,递剑上前,向他们攻了过来。随着剑光闪闪,须臾之间,还剑如鞘。五个锦衣卫木立片刻,一个个倒了下去。 正在和那个女子相斗的那个锦衣卫见势不妙,拔足便逃。但那黑衣人的身法是何等之快,身形一晃,便到了那锦衣卫的身前,剑光一扬,那锦衣卫惨吼一声,咽喉上鲜血如狂泉一般,向外喷溅而出,踉跄了几步,倒了下去,两腿蹬了蹬,便不动了。 那女子上前倒身下拜道:“多谢大侠搭救之恩。”谢无双也飞身下来,抱拳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那人一见谢无双,似是吃了一惊,随即笑道:“方外之人,我的名姓已不足为外人道了。告辞!”说毕,转身便走。 谢无双起先以为他是慕容白,但看他适才出手,却又全然不像,遂也从车下来,向他询问。但这人既不想透露自己的名姓,自己也不便寻根究底。眼见黑衣人走了数步,忽地从路旁树林中飞出一条俏影,袭向那黑衣人。黑衣人反手拔剑斜刺,那身影腾身退出一丈,立在当地,但她手里已把那黑衣人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谢无双见那个俏影,正是姐姐谢雪痕,而更让他吃惊的还是这个黑衣人,因为这人竟是聂海棠。 谢雪痕骂道:“你这个狗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这里遇上你。”当下五指如钩,直扣聂海棠的咽喉。聂海棠反剑削向谢雪痕手腕,尽管他方才诛杀七个锦衣卫时剑法迅捷,但是和谢雪痕的幽灵复活比起来,却慢了很多。 斗了有三十招,谢雪痕一爪探出,抓在聂海棠的胁下。聂海棠痛吼一声,跃了出去,胁下鲜血之流。 那个被聂海棠从锦衣卫手里救下的少女,抢步上前,仗剑护住聂海棠,向谢雪痕道:“你要杀他,就先杀我。”谢雪痕冷笑道:“你以为他是好人么?这个人心如蛇蝎,坏事做尽,他救你还不知是为了什么图谋?” 那女子道:“我与他素不相识,他能对我有什么图谋?我看你才是有什么图谋才对。” 谢雪痕道:“他伙同倭寇将很多少女卖到海外,他这次救你,难道还会安什么好心么?”那少女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回头看了聂海棠两眼,本能的离聂海棠远了一些。 聂海棠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渍,道:“我确实坏事做尽,不过我‘第一侠’的名号也不是白得来的。只要和我的利益没有冲突,我自然会依着我的名号顺手做上一些事情,但如果有些坏事能让我获得更大的利益,那第一侠的名号,不顾也罢。” 谢无双冷笑道:“如此说来,你确实是个小人。”聂海棠道:“今日落到你二人的手里,那就快快动手吧。”谢雪痕道:“你放心吧,今天你的命,我是要定了。”谢无双道:“看在你今日做了一次好事的份上,今日暂且不杀你,如果你再为非作歹的话,下次再让我们遇上,我决不会客气。” 谢雪痕向谢无双变色道:“怎么,你要放他走?”谢无双道:“今日他做了一件侠义之事,所以我想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谢雪痕道:“只怕是纵虎容易,缚虎难。”谢无双向聂海棠喝道:“你还不走?” 聂海棠捂着伤口,脚步蹒跚的顺着大路走了。 谢氏姐弟又行了两日,途经武当山,上山拜望了太极真人,但觉期限临近,便背着谢雪痕飞向了华山。自从谢无双要在华山销毁血观音的消息传出江湖之后,几乎天下所有的武林人士,全都汇集到了华山,这一下可急坏了华青云,但华山一派又岂能与整个武林抗争,只的忍气吞声的让这些人挤上山来。 五月二十这一天,正是谢无双销毁血观音的日期,各方人物均是摩拳擦掌,焦急的等待着谢无双的到来。只等到夜间掌灯时分,一轮金盘悬在当空。众豪早早的燃起火把,将大半个华山照的亮如白昼。突然有人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举头寻视,只见月下飞过一个大鸟来。须臾间又近了许多,这时看的真切,果见谢无双负着一人,飞上了东面的朝阳峰。众人齐呼一声,向朝阳峰上涌了过去。 谢无双在一个山头上落了下来,取出那枚珠子,在月下一晃,现出那幅幻图,暗运内力向众人说道:“这粒珠子便是隐藏在血观音中的密秘,方才所现的图形,便是梁恨天墓地的所在。” 群豪一听,群情涌动,道:“你为什么要毁了它,你不想要,给我啊!”“是啊!”“不能让你就这样给毁了。” 第420章 谢无双道:“我确信,这地图虽标着古墓的地方,但是猎仙大法和轮回珠决不会在那个地方。”下面有人喊道:“你怎么知道?你去过?” 谢无双道:“这明显是一个胸怀叵测的人的阴谋,好让武林人士为了争夺此物,而互相残杀,从而把武林掀个天翻地覆,他们好从中渔利。所以我今日要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个祸根去掉,好让各位保住身家性命,不被此人的害。若是有哪位还执迷不悟,不妨就和在下较量一下。”说着,一晃身,一溜寒光闪闪的钢砂,飞向五丈外的一块状若小山的巨石,在那块巨石上一绞,如切豆腐一般,登时削去了大半块。只唬地群豪半晌不语。 忽听一个声若洪钟的人吼道:“那宝物现在就在他的身上,还不去抢,更待何时。”谢无双听出这人是熊霸天。 众人一听此话,如梦初醒,心想:“谢无双真要施杀手,又岂能杀这么多人,倒霉的又岂能是自己?”纷纷向谢无双涌了过来。 谢无双道:“你们真的不要命了么?”但他却对这些人下不了手。谢雪痕呼叱一声,亮起幽冥爪,身形晃出,但听十数人痛叫着摔了出去。 华青云叫道:“这个小贱人是那小子的姐姐,只要抓住了她,不怕那小子不交出红珠来。”众人知道谢雪痕的幽灵复活也极厉害,但和谢无双的终结神话比起来,不会立时致命,于是避重就轻,都向着谢雪痕围绕拢过来。 谢雪痕的幽灵复活再厉害,也敌不过这么多人,而且其中还有熊霸天、熊傲、熊狂、华青云、逍遥子这些个高手。谢无双见谢雪痕顷刻之间,便被潮涌般的人群淹没,不由得惊慌失措,他连呼再吓的冲上营救,也是不及。 谢雪痕抓伤了十数人,陡觉腿上似被一物缠住,接着微微一下刺痛,低头看时,但见腿上缠着一条青蛇。不禁尖叫一声,急忙抬腿将蛇甩下,却哪里甩得脱。 正在这时,忽觉左腿足踝一凉,只觉得剧痛无比,左腿再也无法着力,便倒了下去。这时她才看清,刺穿自己足踝的,正是聂海棠。 江湖众豪见她倒下,犹如狼群看到了一只受了伤的羔羊一般,各执兵刃扑了上来。就在这时,空中射下数道红光,扑在前面的几人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应声倒了下去,接着空中落下一人,挟起谢雪痕飞了出去。 谢无双见凤舞救出了谢雪痕,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声喝道:“这枚血红珠,今天是一定要毁了的。”聂海棠道:“想来你已经另外画好了一份地图吧,否则,我才不相信你真的肯将这宝贝给毁了。” 谢无双只气的额上青筋暴起,他明白聂海棠如此一说,自己即使毁了这珠子,那么江湖上所有的人都不会放过自己,要将寻找地图的事,着落在自己的身上,到时这飞到自己身上的祸患,想甩也甩不脱。 正当他举棋不定的时候,当空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在那枚珠子之外,确实另有一份地图。看你们这么猴急的想要,我就让画匠连夜印出了几万份,你们就每人一份,拿回去尽情的看个够吧!”随着她天使般的声音,空中雪片般飘下了一大片数不尽的纸片来。 谢无双只惊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英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英姿气忿忿地大声道:“谁惹我生气,我就让谁心痛,这是对你的惩罚。”说出最后那句话时,她已逃的远了。只因她并没有觉得像当初要做这件事时,心中所想的那般过瘾,反而觉出自己实已闯了大祸,心里很是害怕。 谢无双万没想到这个女孩子如此不知轻重,做出这般事来。但此时亡羊已无法补牢,只见满山的群豪哄抢着捡起地图来,简直比捡了几百万两的银票还要高兴万倍。随后,便心满意足的向山下涌去。 谢无双飞回朝阳峰,会合了谢雪痕和凤舞,俯身看着谢雪痕腿上的伤,道:“你伤的怎么样?是谁伤了你”谢雪痕道:“是聂海棠。”谢无双道:“这个人真的是本性难移。”谢雪痕道:“还有英姿那个死丫头坏了大事。” 谢无双半晌方道:“即使她不这样做,江湖上的人也会认为我是为了掩人耳目,另绘了地图。她这么一来,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此事的法子。”凤舞道:“这一下,所有的江湖中人,全都要扑向那个地方去了。” 谢无双回到幽冥城,见过幽家群雄。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子文等人听到英姿向武林各派分发了血观音中的地图,心中无不骇异。 赵异志道:“那咱们可要抢在他们前头。”谢无双道:“抢在他们前头做什么,难道咱们也要去蹚这蹚浑水么?”赵异志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上官英狐和子文互望了一眼,面上也微现不以为然之色。 过了数日,幽家各地分坛纷纷来报,武林诸多门派都在打造船只,准备要远航。而且有些幽家的分坛也在私下打造船只。谢无双听了大怒,让林康处置那些不听号令的各分坛弟子。 林康答应过后,又沉吟一阵,说道:“经查实,英郊、董大千、劝融、苏闪全是魔域的人。他们此来中原是为了要消灭整个中原武林,所以利用武林各派和咱们幽家的仇怨,让我们之间自相残杀。这一次各派齐往魔域,正是自投罗网。虽说咱们从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他们消灭了各派之后,那下一个目标不知会不会是咱们幽家。” 谢无双一摆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此事容我考虑一下。”林康答应一声,辞了出去。 谢无双步出教皇宫,飞碧崖空气清新,东面茫茫大海虽然漫无边际,但却能尽收眼底。正在这时,只见一个黄土旗的弟子走了过来,拱手躬身道:“参见教皇。”谢无双道:“什么事?” 第421章 那弟子道:“有一个姑娘让我将这个交给教皇。”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沉旧的桃木梳子。谢无双一见这梳子,欣喜万分,忙接了过来,看了又看,说道:“她在哪里?”那弟子道:“那个姑娘就在山下。”谢无双双翅一展,飞了下去。到得峰下,果见司徒天工正站在一棵树荫下。 谢无双本想隐起身形走到她的身后,去蒙住她的眼睛,但一看魔九那一副冷艳的面孔,便不好再上前去。便径直落在她的身前,道:“你来了?”迟疑着拉住她的手。司徒天工点了点头。谢无双道:“走,我带你去游览游览飞碧崖的风景。” 司徒天工点了点头。谢无双便背起她,在群山之间振翅遨游。玩赏了两个多时辰,不觉将近午时,便落下来,在幽冥城里寻了一家饭店,走了进去。一进店门,只见化梵音正坐在一张桌旁。 谢无双便领着司徒天工走过去,在他的桌旁坐了下来,道:“化公子怎么今日也涉入红尘了?” 化梵音一见司徒天工,面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平静,接着探手处怀,取出一个红缎包裹,递给司徒天工,说道:“这一只是你想要的,拿去吧。” 司徒天工顿时一怔,看了谢无双一眼。谢无双接过来,说道:“这莫非是惑心魔血?”化梵音点了点头。 谢无双看了司徒天工一眼,向化梵音道:“在华老师面前,不敢相瞒。”遂将司徒天工借魔心之尸还魂之事备述了一遍。化梵音一言不发,放下碗筷,走了出去。 店小二道:“喂,客官,您还没给钱。”正要追出去。却被谢无双一把将他拉住,道:“他的饭钱我来给。”谢无双见化梵音神色有异,暗想:“莫非他是因为见魔九没死,所以不高兴?”心里正自狐疑,司徒天工道:“我猜他和魔九之间,必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谢无双道:“嗯,看样子,魔九不是他杀的。”司徒天工道:“看他的眼神,决没有这么简单,我想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一些别人难以想象的事。无双,我此次蒙母亲敕我出谷,一来让我和你团聚;二来……?” 谢无双举着酒杯本要喝下,一听这话,将酒杯停在唇边,道:“什么?”他早就知道魔域鬼母让他做上幽家教皇,必定是另有目的,这时听司徒天工吞吞吐吐,立时警觉起来。 司徒天工道:“她让你千万不要带着幽家教众齐往夜晶兰洲。”谢无双道:“这算不上什么事,我本来就不让幽家的人去魔域。”司徒天工道:“我能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当初她只是让你做上幽家教皇,并没有让你以后听命于她,你完全不必照她的意思去做。”说到这里,她的气力已有所不支。 谢无双见她面色惨白,突然向后跌了下去。谢无双大吃一惊,忙起身将她扶住,只见她嘴角溢出一流血来,人已昏死了过去,再一探鼻息,好在鼻息尚存,其他并无异常。谢无双忙抱起她,直飞幽家教皇宫。 轩辕神相医术最精,谢无双连忙亲往幽冥宫将他请了来。轩辕神相把过脉后,走出内室,向谢无双道:“她是中了一种魔域的毒。”谢无双变色道:“毒?哼,魔域鬼母真能下得了手。”轩辕神相道:“这位姑娘是不是以借尸还魂之术复生的?” 谢无双一怔,道:“道长果然洞察秋毫,确实是这样。”轩辕神相道:“这便对了。这毒并非是在这位姑娘复生之后下的。而是在前一人,也就是那具尸首死后,为了防止尸首腐烂,才灌进她体内的一种毒物。”谢无双道:“可有办法医治?”轩辕神相道:“此毒已深入骨髓细胞之内,如何能医治?” 谢无双一听此言,犹如五雷轰顶,双目发黑,急道:“那现在……”轩辕神相道:“我给他服了一丸药,可以暂时抑制她体内的毒,在这一年内,虽然会身受痛苦,但不会有性命之忧。” 林康在侧,说道:“我倒是听说有一人,非常了得,说不定他能医治此毒。”谢无双忙道:“是谁?”林康道:“此人是魔域鬼母的徒弟,最精擅用毒,而且还远超其师,因此别人唤他做霸王蛊。”谢无双听了此话,便静了下来,道:“我听鬼姥姥说,这个人极坏,而且他还远在魔域,若是让他医治,只怕难如登天。”林康点了点头。 谢无双道:“现在其他门派不是要去夜晶兰洲么?那我就搭乘他们的顺风船,只身前往魔域。幽家的事物就由林总管、上官城主和赵旗使共同处理。”林康和轩辕神相互望一眼,齐道:“这怎么行……”谢无双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议。”林康和轩辕神相听了这话,不便多说,便告退了出来。 第二日,谢无双刚进教皇宫,只见四大天王和各个首脑齐集宫内。谢无双便知他们八成是因夜晶兰洲之事而来。 待众人寒暄过后,龙啸天站起身来道:“早在幽灵月创教始起,咱们幽家便和魔域结下了深仇,这一百年过后,更成水火之势。他们要称霸武林,幽家又是首当其冲,因此和魔域早晚必有一战,现在武林各派前往魔域寻访轮回珠,以老朽之愚见,此时正是征服魔域的大好时机。” 谢无双道:“前辈所言虽说有理,只是远征异域,我觉得实在是太过凶险,所以我会借此机会,前去打探一番,待我回来之后,再划一万全之策,那岂不甚好。”龙啸天笑道:“我曾在夜晶兰洲生活多年,那里的情况,早已了如执掌,何劳教皇只身涉险?” 林康道:“咱们幽家虽说和武林各派仇深似海,但和魔域比起来,却是唇齿相依,如果他们全数葬身魔域,那咱们幽家岂不是要独力对抗魔域的势力了么?”各首脑七嘴八舌,均说出了要去的理由。 第422章 准备出航 谢无双站起身来,拱手道:“各位,实不相瞒,我只所以不想让大家前往魔域,一则,我认为这轮回珠是一个人的阴谋,就是为了让大家你争我抢,自相残杀;二则,我听到一个消息说,魔域的人已在魔域布下了陷阱,好让咱们自投罗网。所以不想让各位前去涉险。” 公子方道:“江湖中人过的本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咱们怕他做什么?只管过去,将魔域踏为平地,也好一劳永逸的除了咱幽家的这个大患。” 子文道:“咱们该让武林各大派和魔域的众魔头相互火并,咱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赵异志万分激动,道:“其实我们黑水旗早做好了进攻魔域的准备了。”铁布弘就坐在他身旁,听了这话,问道:“这是怎么说?”赵异志道:“踏平魔域,一直是凤鸣的心愿。”一提凤鸣,气氛立时就有了变化。 轩辕神相道:“依照教规,我们四个老朽外加林总管、上官城主和赵旗使七人意见相合,教皇是要遵从的啊!” 谢无双见此情形,知道是压不住的,心想,魔域鬼母不让我去魔域,我是顾不得了。忽又想起魔文,心里顿时又不是个滋味。说道:“既然如此,那林总管你就去安排前往夜晶兰洲的事吧。”群豪听他准许,无不兴高采烈。 因程仑出海未归,林康一面飞鸽召回,一面下令准备了起来。因此行可能有七八万里之遥,所以要购置无数的面粉、咸肉、蔬菜、水果,还有油、盐、酒、醋、淡水当然还有地狱行刑水。 另外还有许多的日须用品,如:“锅、碗、瓢、盆、镜子、衣衫鞋帽、琴棋书画、磨刀石、笔墨纸砚等物。因四堂都经营着各项生意,所以此事便差四堂去置办。 到了夜间,谢无双和轩辕神相、龙啸天、林康、上官英狐、子文、赵异志围在一张英姿在华山散发的夜晶兰洲地图旁边,对着红珠映出的幻景相比较,将图上的不详细之处,又加以精确。第二日,立刻命工匠印制出一百份来,好分配给各个头目。 过了十日,灰金旗的凶灵舰回来,在码头上泊了。谢无双遂请程仑和轩辕神相、龙啸天、林康、赵异志、上官英狐、子文一起研讨远征夜晶兰洲之事。这些人到过夜晶兰洲的只有轩辕神相和龙啸天,程仑虽然长年出海,却从没有靠近过那个奇异的地方。 龙啸天道:“魔域其实只是夜晶兰洲的沙漠腹地的一块小地方,夜晶兰洲除了各种妖类外,另有三个种族,共九个国家。其中三个国家,极为强大,如果不将整个黑水旗带过去,此去必败。还有,在航程途中要经过水晶海,这片海域中有一种海怪,叫作水晶人。你们可千万要多加小心,尽量别惹了他们。” 众人研究过后,立命赵异志和公孙战去整顿黑水旗。为了布置这么一大批人,程仑又要了三百多位各种工匠、大夫和厨师等。谢无双向程仑问道:“咱们的船只有多少?”程仑道:“船不用太多,只要咱们那一艘凶灵舰就够了。”谢无双冷笑道:“一艘船能运二十万黑水旗弟子?”程仑点头道:“教皇到凶灵舰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无双早就听说幽家有一艘极为奇异的巨舰,心中一直想去看个究竟,于是随着程仑出了幽冥城行至外港,便见港外泊着一座庞大的巨舰,其形似城堡,状如山岭,无数的幽家弟子如蝼蚁般在船舷搭着的梯子间上上下下,忙碌个不停。谢无双叹道:“世上竟有这般大的船,真是闻所未闻。” 程仑笑道:“此舰的奇妙之处还在里面。也是近来才发现了这舰中之妙。”一边说着,二人已行至岸边。那艘巨船因吃水太深,所以离着海岸还有七八十丈远,幽家弟子只能驾着小船和舢板,将船上或岸上的物资一点一点的来回搬运。 程仑命一弟子划着小船将他两人带送至船旁,二人扶着舷梯上了船上。 谢无双见这艘船与世上最大的木帆船要大了至少十倍往上,而且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一般的帆船都是桅杆林立,布帆蔽日,但这艘船上除了有三根七八丈高的辽望塔以外,连一根桅杆也没有。 而且他在上船时,发觉船舷竟是沉重的钢铁所铸,船身两侧各有三层黑黝黝的铁炮,每一层至少有一百门之多。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程仑长年开着这艘船出海,都做些什么样的勾当。 他还留意到,那些弟子从船上运下数不尽的金银细软,往船上搬的却是一成包的硝石、木炭、硫磺,还有成块钢铁,想来是用来制作炮弹之物。载上这些东些,带回财物,这更增加了他的疑心。 程仑好像一点都没发觉谢无双的神色有点不对,反向谢无双讲解这艘船的奥妙之处:“这艘船本是冥王用地下的万年玄铁铸造成的海上监狱,用来关押水中各种生灵死后的亡魂,然后这些亡魂便在这船上服役。”谢无双道:“服役?” 程仑道:“教皇请到船舷来看。”谢无双走过去。程仑指着船身吃水线,道:“请教皇看吃水线的下面。”吃水处海水荡漾,并看不到什么。忽然间,看到下面似是有数片锅盖状的东西动了动。谢无双道:“是海藻吧?”程仑笑说:“不是,教皇还请细看。”谢无双惊道:“我的天,船上怎么会长着鱼鳍。” 程仑哈哈大笑,道:“不错,这船上长有上万大小不同的鱼鳍,所以不用风帆,船桨来驱动。那些水中生灵的亡魂和船身溶为一体,所以使船低长出鳍来。只因船上有了如此灵性,不论海上有多大的风浪,也不能把咱的船给打翻喽。” 谢无双只觉此事实在难以相信,只听程仑又道:“请教皇随我到船舱去看看。” 谢无双跟着进入船舱,但见第一道舱内灯火辉煌,炮身摆列整齐,接着又下了第二层,依然如此,再到第三层,却是船员水手们的寝室。寝室之中并不像想像中那么潮湿脏乱,到处漂浮着臭气霉味,反而铺位整齐划一,床单干净整洁。 第423章 凶灵舰底舱中的异界 谢无双道:“程旗使说能将二十万黑水旗弟子运走,不知有何良策。程仑于是带着他下到第四层舱室。这层船舱中空荡荡的,除了中间燃着四个熊熊燃烧的铜鼎外,并无任何陈设。只是在墙壁上雕着许多面目狰狞的怪兽浮图。 程仑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插起一个怪兽的口中,轻轻转动了两圈,便拔出钥匙,在另一个怪兽的头上拍了三下,突然间四面壁上光芒一闪,这层船舱变的间室重重,前后深不见底,仿佛置身于一座迷宫之中。 谢无双蓦然一惊,程仑在一块方格地板上踩了一下,前面地面上立刻现出一个方洞,边上接着展出一层楼梯,向谢无双道:“教皇请!”二人下去之后,但见这层船舱就像开始上层船舱一样,除了中间四尊火鼎,周围壁上的鬼怪雕像外,并无其他的布置。 程仑用同样的方式,使这层船舱变成了迷宫。谢无双万不料这么一艘船里,竟有如此神奇。 程仑向谢无双道:“这两层可以安置五千船员和粮食日用之物。教皇这边请。” 谢无双随着程仑顺着一条三丈宽地甬道,走了二十多丈,前面露出一个巨大的门口。谢无双随他走进去一看,原来是一座宽广雄伟的宫室。 这座宫室呈正方形,有三十丈见方。奇异地是当中只有一座三丈宽,汉白玉砌就的十字桥,每一个桥口正对着宫室的一面正当中的墙壁。这座十字桥正好把整间宫室分成四块,而桥下却是空的。再向下细看,依稀是一座城市。恍若他二人置身空中,向下俯瞰一般。 谢无双动容道:“下方是什么?” 程仑道:“下方是冥界的异界。是海中生灵在死后,它们灵魂服刑的地方。那一片城市房屋全是空的,教皇可以用聚魂斗把黑水旗放下去,他们不特可以安安稳稳地在那里居住,还可以在下方训练。”谢无双只觉匪夷所思。又由程仑陪同着转了一阵,二人便回飞碧崖去了。 二人回到教皇宫,只见林康、上官英狐、子文、铁布弘、铁布海、公子方正围在一起谈话。看见谢无双和程仑进来,招呼了一声,一起坐下。 子文道:“目下整个武林都在购置出海物资,使得各地物价飞涨,有些奸商更是囤积居奇,以图暴利,应当让各地弟子对这此人严加处置。”谢无双沉默了一阵,说道:“我觉得此事,终究不妥,咱们并不代表法律,万一误判了怎么办,现在事态紧急,应当加紧准备出航事宜才是。”幽家众人不再言语。 众人散后,谢无双让林康把聚魂斗、飞光斧、飞光镯三件宝物带了过来,以防此行途中不虞。又让林康将各处员按职分派。林康道:“现在整个武林一片空荡,咱们幽家只请四位天王和紫电旗掌旗使曾秀,还有属下的两个犬子留守飞碧崖即可,其他人全去夜晶兰洲。” 谢无双道:“嗯,如此甚好。”他本想将司徒天工留在飞碧崖,但司徒天工却一意随往。 幽家上上下下这般日夜忙活了一个多月,才万事皆备,只欠启航。在最后五天里,程仑亲自小心翼翼地检查了船上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以确保此行无虞。 谢无双利用这几天的工夫,也完全熟悉了那三件法宝的使用之法。待程仑将船检验完毕,他便飞往黑水旗的营地,但见二十万黑水旗弟子漫山遍野,精神饱满,整装待发。 谢无双不由的豪气勃发,盘旋在空中,执手朗声道:“各位兄弟,此行虽说凶险,但你们是无坚不摧的,待凯旋之日,你们可完全自由了。”众黑水旗弟子振臂高呼:“教皇万岁!”响声如雷,震彻四野。 谢无双取出聚魂斗将他们收了进去,直接飞至凶灵舰上,随着程仑到了舰内那间宫室,从桥上飞了下去,蓦觉一片耀眼。回头看时,原来这片光芒是发自十字桥下,心想这桥下怎得有如此光芒,而站在桥上时,却又浑然不觉? 他俯冲而下,刹时间又落了二三百丈。只见下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平坦大地,河流笔直,如棋盘也似呈方格形,而且不大不小,极为均匀。最奇的是,每个河流交叉处,均建着一座城市,宛然一枚棋子,从高空望去,下方与一盘围棋一般无二。 少顷,谢无双飞临当中一座城市的上空,尽管上方只有十字桥下的一点光亮,但四下却亮明如昼。在上方盘旋了一阵,只见楼阁重重,庭院深深,层台累榭,鳞次栉比。河流有十数丈宽,十字交叉在城市正中穿过,把一座城市分成四份。 谢无双但觉城中一片死寂,担心有什么不测,乃隐起身形,飞进去看时,却一个人也没有,心里不禁有些恐惧。 谢无双飞到城外,落了下来,只觉得宛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脚下虽是土地,却是没有一草一木。极目四望,在空中看到的如棋子一般的其他城市,已在目力之外了。 谢无双取出聚魂斗,把黑水旗弟子放出来。这二十万人黑压压散在了城外的空地上,纷纷东张西望,面上现出惊异恐惧之色。公孙战下令列队,一个军官举起号角,长吹一声,震彻四野,众黑水旗弟子霎时间便列好了队。 谢无双唤过公孙战,说道:“适才我已去城中观察了,一个人也没有,你可以带队进去,安排一下他们的住宿。”公孙战亲率五十个弟子去里面转了一圈,发现城中非但一个人也没有,而且室内也是空荡荡的,家什用具什么都没有。公孙战忙回来报了谢无双。 谢无双沉吟一阵,说道:“我上去问问程旗使去。”正要飞去,忽见一条河流上开过来十数艘大船。谢无双吃惊道:“这上里面怎么还有船?”公孙战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迎上去瞧瞧。”当下率了一千弟子和谢无双一起走了过去。 第424章 出海 那十数艘船极快,少刻,便驶进了城里。谢无双和公孙战也跟了过去,但见那十数艘船在城中心十字口处的码头泊下。他们便走到近前,却不由得骇了一跳。 只见每艘船头上站着十数个奇形怪状,鬼一般的怪物。他们虽具人形,但浑身生着漆黑油亮的鳞片,躯干短瘦,四肢细长,但双手和双脚却极大,有的还生着四只眼睛,有的呲着獠牙。 谢无双和公孙战相觑一眼,均不知这些怪物作何而来。这时从各船上跳下上百个怪物,把船栓住。船上随即放下无数跳板,无数怪物或搬、或背、或扛从船上运下许多布袋和木箱,码在岸上。众怪物忙了一个多时辰,便收起跳板,解缆启航。众船并不掉头,而是直驶而去。 谢无双和公孙战见众怪离去,忙招呼众黑水旗弟子奔上前去,观看众怪运下的箱笼之物。却见正是日用之物,和粮食军需。二人顿时明白,这是为他们送来的。公孙战说道:“这必是给咱们运来的。” 谢无双道:“我看正是如此,你赶紧让所有弟兄把这些东西都抬进屋里,这内中缘故我去问程旗使,便知道了。”说罢,辞了公孙战,展翅而起,朝着桥下的一点亮星飞去,展眼飞到了桥上。见了程仑,说起下方之事。 程仑道:“那些个怪物就是海族的魂灵,在般尾的后舱,有一间非常大的舱室,是通向下面城市的楼梯,他们在那些城市里铸造火炮弹药,然后通过那道楼梯给搬运上来。因那道楼梯离底下有数十里之遥,我不好让咱们的普通弟子运送下去,所以只好有劳他们了。” 谢无双点了点头,只觉匪夷所思。 舰甲板上的舱房,是程仑的居所,为的是便于他指挥。其他首脑的舱室安排在甲板下面的头等舱内。谢无双和司徒天工的舱室也在这里,室内布置豪华,陈设舒适,而且还有窗户可以眺望海面。 这些日子,幽家上下虽然一直忙碌着远航,却也时时关注着武林各派为远航做准备的进展,谍影和鬼影两堂还费尽心机去打探英郊、董大千等人的下落。 谢无双觉得此次前往异域,各派应当暂弃前嫌,携手共进,是以在半月前就向武林各派送信,约定七月初六一同启航。但俗语说“有利当起早”各派却失约提前五天便拔锚起航了。 谢无双得知了这个消息大为震怒。林康和程仑却道:“让他们在前面探路也好,咱们船快,不出两日便能赶在他们前头。”谢无双这才放心,但他还有一事放心不下,他本想向谢雪痕告别,毕竟此行能否回来,还是难测之事,只是遍寻凤舞和谢雪痕不着,心里又想:“也罢,万一见了她,她不放我去,反而麻烦。” 七月初六午时,幽家众首脑全数上了船,幽家四天王也前来送行。众人道别过后,程仑下令启航。这艘凶灵舰便无声无息的自己游了起来,去的方向正向东南。谢无双和司徒天工看着渐渐远去的海岸,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隔了一会,海岸化成一线,碧落峰也逐渐模糊,最终隐退消失,只剩下成群的海鸥在海面上上下翻飞。 林康、上官英狐夫妇、赵异志、子文、铁氏兄弟、公子方等人在甲板上一壁闲聊此船之神奇,一壁眺望海上的景致。谢无双只陪着司徒天工沿着船舷转悠,看着成批的色彩艳丽的鱼群从船边游过。 此船虽然庞大,但却轻快无比,在水面上如游鱼一般轻快划过。按程仑所说,若要赶上各派的船队,两日便能追上,只是上官英狐却认为让他们在前方探路更好。凶灵舰又不易被他们发觉,又有林康的神目时时能盯着他们的去向,也不患把各派的人船跟丢,是以程仑将船放慢,暗中尾随。 一连行了七日,大海上的景致也看的腻了,众人便各自躲在舱里,或练功习剑,或读书绘画,或者弈上一局。在船上可以饮酒、下棋、但程仑却严禁众人赌钱。依照教规,只要在各首领辖内之事,不论职务高低,都要严格遵守。即使谢无双、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这些高级首脑也要严加遵从程仑的号令。 灰金旗弟子均是长年出海,经验丰富的水手,他们在中途有时赶上鱼群,就撒上几网,让这些人尝尝新鲜。 上官英狐厨艺极佳,有时干脆去厨房一显手艺,其他众豪尝了,无不叫好。赵异志笑道:“上官兄,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说实话,这宫中的御厨也不过如此,尊嫂能嫁给你,这也算是天天有口福了。” 林康笑道:“这全是让慕容妹子给训练出来的吧。”上官英狐道:“赵兄你天天躲在船舱里不出来,一到吃饭时,你倒是第一个跑的快。”赵异志说道:“我在研究一些个问题。” 司徒天工也非常喜欢吃上官英狐烧的菜,这时见他们说笑,觉得很是有趣。 这一日,突然下起雨来,到了晚间,也跟着起了大风。海面上的风和陆地上颇为不同,一刮起来,便有翻天之势,掀起的滔天巨浪,将这艘巨舰掀的上下颠簸。浪花飞溅到甲板上,使得整个甲板上积满了水。执勤的水手,将自己绑在船舷上,以防被海浪打下海去。 这雨一下便是六日。在第七日上,雨停了下来。众人用过午饭,来到甲板上散步。 程仑向谢无双道:“教皇有神翅在身,属下有一事,想劳烦一下教皇。”谢无双道:“程旗使有事请说。”程仑道:“这连续下了七日雨,不知各派的船只在前方有什么变动,所以想请教皇前去察探一番。”谢无双道:“这有何难?我现在去就行。” 程仑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盒,角上还拉着一道铁链,道:“这是一个罗盘,上面有两个按钮,一个是使指针指向南方,辩别方向用;一个按钮是让指针时时指着咱们的船,你用铁链将罗盘系在腰间,此物切莫丢失,完事之后,便赶紧回来。” 第425章 谢无双向司徒天工说了一声,让她安心在此歇息。司徒天工本不想让他去,却又阻挡不得,只得万般叮嘱他,千万小心。 谢无双笑道:“哪有那么危险了,又不是没有在海上飞过?”他说的是两年前在海上搭救柯良的事,那一夜凶险万分,当真是九死一生,此刻想来仍有余悸。不过那时只因他无法辩别方向,不过他这次随身携有罗盘,不论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他都能平安回来,除非自己掉进海里。他又和林康打了声招呼,便双翅一撑,腾空飞了出去。 海面上碧波荡漾,阳光倾泻下来,化作万道金蛇,在海面上翻波戏浪,景象万分壮观。 谢无双飞了有半个时辰,便见前面出现了数株桅杆。接着桅杆逐渐清晰变大,原来是三艘帆船。只是并不见这三艘船向前划行,而是静悄悄的在海面上随波漂动。 谢无双大为奇怪,便紧挥两翅,展眼间,飞临至最后一艘船的上空,而另两艘船却一左一右漂在正前方二三里的地方,只是在远处看时,仿佛三艘船像是贴在了一起。 谢无双向船上细细观看,不觉大吃一惊,甲板上竟躺着几十具尸体。谢无双思忖了一下,束翅落了下去,察看这些尸首中间是否还有人活着,但他寻遍了大大小小的舱室,也不见有一个喘气的。从这些尸首的装束上来看,他们并不是江湖中人,这艘船不过是一艘商运船。但船中货舱空然无物,似有被洗劫的迹象。 谢无双又飞到另两艘船上,第二艘船也是满船死人,而且和这艘船相同,也是一艘商运船,但是第三艘船上的死尸却全是身着青衣的劲装汉子,而且几乎全是中剑而死,当中有几人的伤痕却有烧焦之状。 谢无双认出这是凤舞的玄火神剑所伤,心中又惊又喜,原来凤舞来了,那我姐姐肯定也来了。又细细的查看了一些人的伤口,但见一个虬髯满腮大汉的前胸有五个指洞。 谢无双道:“幽冥爪,姐姐果然也来了。”又见这大汉的腰间露出一个玫瑰红的穗子来,掏出来一瞧,却是一枚红铜铸就的令牌,背面题着青狼帮三个子。 谢无双心想:“原来这些人是青狼帮的人,早先听说这些人本是长江上游的水盗,原来这些小帮派也跟着凑热闹来了,只是我姐姐为什么要杀他们呢?”略一思忖,暗道:“嗯,是了,想必青狼帮此次出海花费巨大,所以看到了载着财物的商船,便见财起意,就顺便大捞一笔,我姐姐和其他各派便将这些恶棍给除了。”一念至此,挥翅飞了回去。 飞不片时,大老远便看到了海面上的一个黑点,不禁一怔:“在海面上别的船只需在百丈之内,才能看到凶灵舰,但我在上空这么远就发觉了,原来在空中很远就可以发现到的。与英郊一起的那个叫苏闪的人,可以化作黄鹰,那我们可要防着他。”将到船上,便见司徒天工正满目期待站在舰艏翘望的,一见他回来,满面欣喜的向他招手。 谢无双下了船,见过程仑和林康,先述说了那三艘船的事,又道:“这些人一到了海上,便恣意妄为,将平日的诸般仁义,全都置于脑后了,以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着赶到前面去,阻止他们再做类似的事情。”程仑的脸先红了红,随后道:“谨遵教皇吩咐!”当下走到舵台上,一拨机括,凶灵舰立时乘风破浪,迅速向前冲了出去。 到了第二日,林康走到谢无双的门前,禀道:“教皇,各大派的船就在前头了。”谢无双赶紧上了甲板,但见前面舰船密密麻麻,数之不尽,少说也有一百多艘,这时正驶在离他们一里远近处。 谢无双向程仑道:“他们肯定已看到我们了吧!”程仑道:“他们在百丈处决看不到咱们的船。”谢无双道:“哦?嗯……那我在回来时,怎么远远的就看到了。”程仑道:“那是因为教皇当时是在空中往下看。” 突听一声炮响,前面有两艘船打了起来。谢无双道:“怎么回事?”程仑、林康、上官英狐、子文都是相顾愕然。林康额上神目睁开,连放数道白光。程仑也举起望远镜,极目细睁,道:“发炮的那艘船像官府的船,还击的船像是华山派的。” 谢无双道:“我去看看。”林康道:“炮火无眼,教皇可要小心。”上官英狐也道:“让他们打去,管他们做甚。” 子文看了一阵,笑道:“教皇稍待,我想马上就会有人上前相劝。”谢无双道:“你说的是……?”子文道:“熊霸天和官府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他又不能为了官府得罪各大派,所以他只有上前相劝。” 谢无双满腹狐疑,又看了一会,却见炮火始终不歇,说道:“我去瞅瞅!”也不等他们几个答言,展翅腾空而起。一到空中,身形立时隐去,飘然飞到交战船只的上空。 只见交战的是官府水师军舰,而另一艘却是华山派的船。官府的那艘舰不但比华山派的船大了许多,而且船上的火炮也远比华山派的多,也较为猛烈。 众华山弟子被轰的在甲板上东躲西藏,华青云在船上飞来跃去,喝叱水手们开炮还击,但他的船既不占优势,他也不懂的水战,空有一身武功,却难有用武之地。一时间,甲板上燃起了大火,接着火势又窜上了船帆。华山弟子只得纷纷跳船逃生。官府的另外九艘舰只也向这里集结过来。 原来皇帝听到了武林各派去魔域寻找还原珠的事,立时下旨命水师拔出十艘最强的舰船,前往魔域和武林各派争夺。这十艘舰远胜各派的舰船。 其他门派眼看着华山派的船火,但谁也不想节外生枝,在此际招惹朝廷,朝廷的舰队又远胜过他们,他们若是上前插手,无非是惹火烧身,再说他们和华青云交情一般,到了魔域发现了轮回珠后,那立刻就变成敌人了,还不如趁此机会,让借朝廷之手除了这个潜在敌人,所以都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躲的远远的。 第426章 海上争斗 谢无双本来也看不起华青云的为人,但眼见华山一派将要葬身海底,到底还是起了恻隐之心。正要回去命程仑将船开过来救人,却见一艘大船驶了过来,主桅杆的旗子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谢无双暗道:“果然不出子文所料,熊霸天总算出面了。”再看船上,黑龙帮众弟子整整齐齐的把守在船上的各个处,其姿容威严毫不输于他们幽家的那艘凶灵舰。 船艏站着七八人,当先一人正是熊霸天,他的身后却是凤舞、谢雪痕、熊傲等熊家子弟。 熊霸天命一个彪形大汉举着黑旗,朝着官府的那艘船来回晃动。官府的那艘船随即停止了炮击,黑龙帮的船上随后便放下许多的小舢板,去捞那些落水的华山弟子。熊霸天和熊傲搭着小船游向官府的那艘船,纵身跃了上去,想是向官府的人寒暄道谢去了。 谢无双本想和谢雪痕下去相见,但又不想曝露了幽家凶灵舰的行踪,所以便飞回去了。 又行了十数日,一切相安无事。谢无双和程仑、林康、上官英狐夫妇、子文、铁布弘七人聚在甲板上的指挥舱内,向程仑问道:“咱们行了有多远了。”程仑道:“算上今日,已航行了二十七日,两千三百里。” 谢无双点点头,将前往魔域的航海图摊在桌上观摩。问道:“我们大约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夜晶兰洲?”程仑道:“往快里说,还要有一个半月。” 上官英狐道:“以我看不如越过各派,咱们加紧往前赶吧。”谢无双只是沉吟不语。众人坐了一阵,觉得无聊,便走出船舱。此际骄阳似火,站在甲板上犹如火炙。众水手们只穿着短裤,因为长年累月的出海,遭受风吹日晒,身上的皮肤都变成了粗糙的黝黑色。 谢无双闲来无事便带着司徒天工和这些水手们聊天,他长年生在陆上,听他们说起海上的风闻轶事,只觉得比那些瞽目先生说的神话传说还有趣。 这日夜间,谢无双正在熟睡之际,隐隐的听到一阵鞭炮声响,忙翻身下床,疾步出了卧室,只见司徒天工也走了出来。谢无双道:“你也醒了。”司徒天工点了点头。二人过了甬道,但见一众水手正自穿着衣服往甲板上飞奔,踏的楼梯咚咚地响。 待上了甲板,奔至船首,但见朦朦胧胧中,程仑、林康、上官英狐、子文、铁布弘一干首脑都已经起来,站在那里察看。谢无双道:“怎么回事?” 子文道:“这些个名门大派,明里互相恭维,暗中却勾心斗角,此次之行,不知要发生多少事出来。”正说着,前面又似是响起了隆隆炮声。 谢无双道:“子文先生,可真有你的,你说什么,就发生什么。”说到最后几字,人已飞了出去。子文哂笑道:“教皇真有点热心过度。”言语之间,颇有讥刺之意。林康咳了咳,道:“不知道各派之间,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谢无双趁着夜色飞临前面时,但见海面上各舰之间正进行一场大战,其中三艘船已然起火。谢无双盘旋了几圈察看场上的形势,却见官府的十艘战舰已将各派的船只围了起来,各派虽然有六七十艘船,但大多数船上并未配备火炮,而且配备的火炮也不如官舰上的火炮威力强劲。 各派掌门都是草莽,哪里懂得海战之术,兼之他们之间勾心斗角,各自为战,遂被朝廷水师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但只有三艘船突破了朝廷的包围圈,从背后对朝廷的官舰进行突击。谢无双看船上的旗帜,但见两艘船上飘着的旗帜,题着“青城派“三字,另一艘船上题着“巨鲸帮”三字。 巨鲸帮的船虽然只是一艘中型船只,但他的船只却非常的迅速,在炮火中来往穿梭,并且频频发炮还击,他们船上的炮虽说不及官舰上的火炮威力大,但发炮却比官舰的炮快了一倍,因此也占有相当的优势。 巨鲸帮本是海上的劫匪,因经常和朝廷水师进行反围剿,不但深谙海战之术,而且水手们个个身经百战。其帮主宇文秀曾在长江救过叶飘云一命,二人就此成了生死之交。此际朝廷水师在夜间偷袭各派,将各派打了个措手不及,又是宇文秀引着叶飘云逃出重围。 巨鲸帮的船一面发炮轰击,一面靠上前去,青城派的船则紧随其后,不觉已到了离官舰十数丈距离。巨鲸帮的三十个好手,跃入水中,片刻间便潜近了船侧,然后甩出钩索,向船上攀了上去。 上面的官兵见了,呐一声喊:“水贼潜上来了!”五六个官兵连忙奔过来挥刀砍断钩索。但下面忽然飞出无数的飞镖、飞爪、飞叉、袖箭、飞蝗石、鹅卵石诸般暗器,只将那些官兵打的如刺猬一般,惨叫着翻身落进了海里。 巨鲸帮的好手随即爬了上去,直扑那些炮手。谢无双暗道:“这些水手不但功夫不错,而且也真够凶悍的。”接着巨鲸帮的船也随之靠了过来,但率先跃上来的却是叶飘云,他剑如行云流水,须臾之间七八个官兵死在了他的剑下。 正在这时,后面一声炮响,正中巨鲸帮的船。巨鲸帮的人都大吃一惊,谢无双在空中也吃了一惊。转头看时,但见黑龙帮的船驶了过来,并频频发炮。 叶飘云仗剑大呼:“原来熊霸天是要伙同官兵先消灭了各大派,然后他们再一起去魔域寻宝,此计真是歹毒。”宇文秀大叫:“弟兄们,跟他们拼了。”然后跳下船去,和黑龙帮的船战了起来。 谢无双这时也恍然大悟,立刻飞回凶灵舰,向程仑、林康等人说了这里的情况,并让程仑立即去营救各大派。程仑得令,当即命水手将船开进,并令炮手准备攻击。此时天际已现出鱼肚白,海面上一片灰蒙蒙的。 第427章 凶灵舰航行迅速,一如下山猛虎,霎时间,便接近了正在交战的舰只。程仑下令将所有朝廷水师的舰只通通击沉。朝廷水师正眼见要将各派围歼,却不料后面突然出现了一艘巨舰,都不由得彷徨失措,他们舰上的火炮随然强过武林各大派,但较之于幽家这艘凶灵舰上的火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逊色的太多。 顷刻之间,便有四艘舰被击成燃烧着火的碎片,渐渐的消失在海面上。其他舰船连忙调整队形,但程仑久经海战,凶灵舰既行动迅速,又船坚炮利,在海面上绕过一个大的弧线,避过官舰的火炮射击的方位,然后一阵炮火猛击,当即又有两舰被击沉。其他三舰见状,知道抵敌不过,扬帆逃走了。 程仑本要上前追赶,谢无双将他阻住了,并让他派人将落水的官兵救上船来,因为谢雪痕在黑龙帮的船上,他才没有让程仑去轰熊霸天的船。 谢无双飞在空中挨个检视各派船只,但见这些船的旗帜,有昆仑派、崆峒派、点苍派、雁荡派、恒山派、泰山派、黑白令教、黑龙帮、丐帮、黑虎帮、衡山派、清风寨、汜水寨、南宫世家等等。 他没想到江湖上竟有如此之多的门派,有大半的门派他从未听过。只是有一点奇怪,就是不见有唐门的船只,唐门子弟素来贪婪,他们不可能不派派船出航的。 这些门派的旗帜有的插在好几艘船上,有的好几个门派的名字插在一条船上。谢无双明白一些大的门派雇用了好几条船,一些个小的门派因人数过少,或财资不足,便合伙用一条船。虽然这些小门派,他以前闻所未闻,但他做上了武林第一大派的教皇却是传遍了整个武林,他飞到哪里,都会有人向他招手。 不一会,便盘旋到了黑龙帮的船上,谢雪痕不住的向他呼唤。谢无双于是落了下去,和谢雪痕相见。熊霸天走上来,拱手道:“谢兄弟久违了,正好大家在一起喝一杯。”谢无双冷笑道:“熊帮主,不好意思,我坏了你的好事。” 熊霸天道:“谢兄弟你一来就将我的军,咱们现在是去探险。从此时起,咱们携手同进共退如何?”谢无双冷笑一声,道:“好,不过你最好不要再耍什么花样!”说毕,转头向谢雪痕道:“你也随我一起去我们的船上吧,凤兄以为如何?” 谢雪痕道:“好啊!”扭项又问凤舞道:“凤哥,你说呢?”凤舞眼看各派心思不齐,他们的船在幽家的巨舰面前,又几乎不堪一击,待在此处必不得安宁,现在谢无双作为教皇来请,谅幽家的其他人也不敢对我无礼。于是点了点头,背起谢雪痕随着谢无双来到凶灵舰上。 上官英狐、铁布弘、公子方、闻华、贺耀煌、雀鹰扬、燕无珠他们曾屡次在凤舞手上吃过亏,这时见凤舞到来,都要与凤舞为难。林康却道:“凤兄是教皇的朋友,而且咱们又是要前往魔域涉险,就不必再妄动干戈了。”众豪听了,均知林康是顾忌谢无双的面子,这才作罢。 谢无双又引着谢雪痕去见了司徒天工,并告诉了她,司徒天工是借魔九之尸复活的事。 谢雪痕道:“这世上真有这般奇术?”谢无双点了点头。谢雪痕沉吟了一阵,道:“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司徒天工道:“有什么不明白?”谢雪痕道:“那魔域鬼母既要让你复活,随便找一个尸首就可以,为什么偏偏要用她自己的女儿的尸首呢?” 司徒天工沉默良久,才道:“这是因为鬼母太爱魔九了,所以才用魔九的尸体让我复活,以缓解她的思女之渴。” 谢雪痕突然想起一事,忙奔至甲板上,来寻找凤舞。但到了甲板上却不由的大吃一惊,只见他正和铁布弘双掌相对,二人头上冒出缕缕白气,犹似蒸笼一般。 这时谢无双和司徒天工也跟了出来,皱眉道:“这是……”林康挥手示意他噤声,以防二人受到外界干挠,而必有一伤。过了一会,二砰地一声,各退几步。铁布弘满头大汗,慢慢的退到一旁闭目调息。 凤舞也调息了一下,谢雪痕忙奔至凤舞身旁,道:“你怎么样?”凤舞道:“我没事!” 谢无双知道二人比拼内力,是铁布弘输了,心想凤舞和幽家众人之间仇怨甚深,我方才万不该将凤舞留在这里。 林康道:“他二人适才不过是切磋一下,凤公子果然神功盖世,名不虚传。”谢无双道:“刻下咱们身行险地,务必同心协力,就不必再较什么艺了。”幽家众人齐声称是。 谢雪痕向凤舞道:“我有一事问你。”拉着凤舞,去了一旁。谢雪痕向他说了魔域鬼母借魔九的尸首,让司徒天工复活的事。凤舞道:“你的意思是,我姥姥也用同样的法子让我母亲复活了?”谢雪痕点了点头。 凶灵舰因要和各派船只互相照应,所以不能航行的过快。又昼夜航行了五日,这日清早,幽家众首脑正在船舱内吃饭,忽报前方出现了一座火一般红的海岛。幽家诸首脑急出舱去看,但见这座海岛形如烈火,色如火碳,正在前方二十里处。 林康道:“这座海岛想必便是那隔世岛了。”说时,睁开神目,向那海岛射出白光,不禁“咦”地一声,说道:“怎么什么都看不见?”程仑取出望远镜一看,镜中什么也无。谢无双接过望远镜去看,也是广阔地一片海面,什么也没有,说道:“莫非是海市蜃楼不成?” 上官英狐取过海图看了看,说道:“这航海图上是让咱们从这岛上穿过去。”谢无双道:“我飞过去瞧瞧。”林康道:“我觉得很是古怪,教皇可千万要小心。” 谢无双道:“放心。”展翅腾空飞去,那座海岛竟然好远,飞了将近两个时辰,也飞不到岛上。谢无双心中暗暗吃惊,却也更增了好奇之心,当下加快飞速,那座海岛却忽地从眼前消失了。 第428章 谢无双不觉一怔,四下观望时,蓦见那座海岛居然在自己后面二十里处。心中愈发惊异,当下调头,向岛上飞去。 但还没飞多远,那海岛忽又不见了。再四下去看,那座海岛却已在自己身后,心中惊诧了一阵,顿然明白,这海岛只所以名为隔世,是因过了这个海岛,便是另一个世界了,而这个海岛不过是两个世界的分界标志而已。当下飞回船上,向各位首脑说了,众人无不称奇。 不觉夜幕降临,那隔世岛仍在前方。但次日一早,那隔世岛却在凶灵舰后面各派船只后面了,成了个火焰般的红点。众人明白此时他们已身处另一个世界,心中不禁油然生出一丝凶险之意。 程仑向众首脑道:“这一片海域,以前是我从来没有到过的,其他各派的人,我相信也没人来过。所以还请教皇和凤兄要每日前去打探。”谢雪痕道:“让他们轮流值班不就成了。” 程仑道:“不可,这茫茫大海上若是有个闪失,咱们是无法前去营救的,所以务必要他们二人同行,才可万无一失。”谢无双道:“程旗使说的很对,那我二人现在就去。”程仑道:“今日就不必了,从明早开始就行。” 自第二日起,谢无双便带着凤舞,日日飞到前面打探,有时飞到前面二百多里远,起始是察探,后来还要测量水的深浅,以防后面的船只搁浅或触礁。 在海上飞行,是一件绝妙,又充满刺激的趣事,深邃而神秘的大海,凝聚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它所展露的景观有时温文尔雅,有时惊心动魄。 偶尔微风,在皎洁无比带有蔚蓝色的海面上,吹起了绝细绝细的千万个粼粼的小皱纹,将阳光泛成了数不尽的金蛇。远处的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 谢无双盘旋在空中,心胸顿觉开朗,但当后面的帆影不见,再望望海面时,心中又添出一阵喜悦的恐惧。谢无双道:“你不怕死?”凤舞微微一笑,道:“如果在陆上,我死无所惧,但却不想葬身于海里。” 谢无双沉吟了一下,笑道:“我也有同感。你看,那面有一个小岛,咱们去歇歇如何?”那不是一个小岛,而像是一片散落在海面上的五颜六色的宝石般的群岛。这个小岛不过有数丈方圆,岛上青苔滴翠,奇形怪状的礁石中生着一些不知名的植被,许多生的奇特的海龟、蜥蜴伏在乱石和贝壳中。他二人落下来,它们却并不惊慌害怕。 两个人在两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谢无双叹道:“真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多的奇异东西。”凤舞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算得什么?”谢无双道:“我早先发现了三艘船,船上的人全被杀了,其中有一艘好像是什么青狼帮的,这是怎么回事。” 凤舞道:“那两艘商船是被青狼帮劫杀的,你姐姐就把他们帮主给杀了,华山派就趁火打劫,反把青狼帮屠了个干净。”谢无双点点头,道:“这就对了。”说到这里,忽闻一阵腥味,不禁问道:“什么味?”但听凤舞断喝一声,“快闪开。”话声中,一道剑光射向他后面的石头后面。 谢无双还未回过头来,便听一声虎啸,同时一股腥风自后面扑了过来。心下一惊,忙向前一窜,接着就地一滚,躲了过去。再回头看时,但见冒出来三只狮子。心想这地方怎么会有狮子?正细瞧时,三头狮子忽地人立起来,狂啸一声,两只扑向凤舞,一只冲着他扑了过来。 谢无双这才看清,这三个怪物,身高过丈,膀大腰粗,虽然长着狮头,但却生的是人形,只是体上肌肉纠结,皮肤状如鳄鱼,并且布满黄毛。肩肘或膝盖关节都有一块甲骨相护,双爪硕大,且尖利如刃。他们身披钢甲,腰束蛮带,手持着一双车轮般的板斧,一轮起来,呼呼生风。 谢无双记得他们正是那各派攻打幽冥城时,夜间在幽家上空所见到的嗜战族人,但万料不到他们竟在这里出现。只得拔剑相迎,那怪人力大无比,砸在谢无双的剑上时,震的谢无双的手腕格外剧痛。 凤舞一记火焰刀,击在其中一怪的咽喉上。那狮头人痛叫一声,当即毙命。另两怪见同伴惨死,怒发如狂,“嗷嗷”怒吼着,发疯一般的抡着板斧,一阵狂劈。 凤舞道:“想不到这两个妖物武功还不弱,咱们走!”一记火焰刀击向正和谢无双相斗的那狮人身上。那狮人知道凤舞的火光厉害,连忙后退,谢无双趁隙挥翅飞了起来。那两怪也振翅腾空,奋起直追。 凤舞边飞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狮人么?看来咱们离魔域真的不远了。”谢无双道:“他们一直追来该怎么办?”凤舞道:“宰了他们!”二人回过身来,去迎二怪。但二怪见二人迎来,却斜身调头便走。二人见他们走了,只得作罢,掉头回去,说与船上众人。但他们往回飞了有一个时辰,往后看时,远远的瞧着有两个黑点。 谢无双道:“他们没走。”凤舞道:“我听说这飞狮人是魔域三族之一,长的虽然粗笨,其实非常的奸诈狡滑,更重要的是他们天性喜欢打仗,而且纪律极为严格,所以魔域其他两族都称他们为嗜战族。我看他们暗中跟随,是想探明咱们的本营所在。” 谢无双道:“他们迟早会发现的,先回去通知各大派,让他们各作准备,然后和林总管他们商量对策。” 二人计议一定,赶紧回到了船上。林康、程仑等人一听遇到了飞狮人,不由地大吃了一惊。程仑翻开航海图,道:“才到了这里,就遇到了他们,看来飞狮人的地盘扩张的挺快啊。”谢无双道:“那两个飞狮人马上就来,你们商量个对策,再加紧时间去通报给其他各大派。我去跟踪这两个怪物,也查出他们的巢穴。” 第429章 凤舞道:“我也跟你去。”谢无双道:“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必然会被他们发现,我能隐身,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谢雪痕和司徒天工都大为担心,但值此时刻,却又阻拦不得,只得暗中求神拜佛祈求他能平安。 过了一会儿,便见那两个飞狮人出现在了天际,却并不飞近,似乎彼此商量了一下,其中一个便掉头飞回去了,只留下另一个远远的在海面上盘旋。众人明白,这一只是想跟随着这些船。谢无双道:“待我先干掉他,然后再跟着那一个直寻他们的老巢。说毕,便凭空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忽见盘旋在上空的那个飞狮人身侧忽地寒光一闪,那飞狮人痛叫一声,左边丈八长的巨翅,从中断开,血雨飞溅。那飞狮人便坠落海里。林康等人明白,是谢无双用终结神话神功削断了他一只翅膀。 凤舞提起一条绳索,飞了过去。程仑忙命水手转舵调准方向,加速游了过去。那怪人倒是极善游泳,想游到附近的小岛上去,却被凤舞用绳索套在脖子上,提在空中。那怪人大吼大叫,拼死挣扎,凤舞挥了两翅回到了船上,将怪人扔在甲板上。 那飞狮人尽管受伤,又丢了兵刃,但极为凶顽,一着甲板,不待幽家弟子上索,便立起身来,双爪连抓带砸,一个弟子当即脑浆迸裂而死。最后还是公孙战抓住他的两爪将他制住。谢雪痕细看那怪人狮首獠牙,十指如刀,神情凶残,不由地心头发悸,退后了数步。 其他各派看见幽家抓了怪物,熊霸天、华青云、逍遥子、叶飘云等人纷纷驾小船来看。当见到这么凶狠的怪物时,心中均想,不知前面还有多少凶险,但不论有多凶险,也休想让他们打道回府。 程仑道:“这东西该怎么处置。”那怪突然叫道:“你们赶紧杀了我,不出三日,便让你们葬身鱼腹。”众人见此怪口吐人言,无不啧啧称奇。华青云道:“你会说人话?可有名字么?” 那怪道:“我叫悍松?尚武。”华青云道:“你们的巢穴在哪里?”那怪人道:“以后就连你们中原都是我们的。”林康命人把这怪人用铁链缚紧,押进牢中,严加看管。 过了半日,不见谢无双回来。谢雪痕和司徒天工都要让林康赶上前去接应。林康以为要再等等。凤舞道:“不如我去接他。”程仑道:“罗盘只有一只,万一你寻错了方位和教皇碰不上面,那可怎么办?”谢雪痕便阻止凤舞前去。 到了晚间,林康命程仑道:“去接应教皇吧,我想晚上飞狮族人也不容易发觉我们。”程仑便命甲板上将火全数熄灭,禁止大声喧哗,命船手驾船开进。 再说谢无双隐身远远的跟随着那飞回去报讯的飞狮人,飞了有一个多时辰,但见那飞狮人向一堆散落在海面上的岛礁上落去,便也悄悄地随他落了下去。这些小岛都是未开化的礁岩。 岛中央有一块空地,四周插着十四面土黄色的旗帜,旗帜上画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弯弓搭箭的飞狮人。并有八个全身披袍挂甲的飞狮勇士,侧立两旁,正面则有一个洞口。 只见那飞狮人走到门边,向护卫道:“将军在不在?”那守卫道:“在里面睡觉哩。”那飞狮人道:“劳烦快去禀报,有大事。”那守卫道:“什么大事,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最烦在他睡觉时被吵醒了。”那飞狮人道:“有中原的船前来侵犯,你快去传报,若是耽搁了军机大事,你可就没命了。”那守卫连忙开门,请他进去。 谢无双心想,原这里就是他们的巢穴了,才这么几个怪物,我也不必怕他。正想着,忽见洞门又开,只见那飞狮人从洞中起来,又飞了出去。谢无双觉得纳闷,不敢多想,也忙飞起,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前方又出现了一个大的海岛。岛上笙旗如林,众多的飞狮兵将个个身披甲胄,手持刀枪剑戟,正在演武场中操练,呼喝怪啸之声,震耳欲聋。谢无双见此情景,颇为心惊这些兵将士气之壮。再看那飞狮人一落下来,便直奔演武场正面的点将台。 台上站着一个魁伟的飞狮人,头顶凤翅紫金冠,身着锦秀黄金甲,腰束金丝三股狮蛮带,足蹬卷角麂皮战靴,阔口獠牙,三角目发光,黄须飘胸,比之之前所见的飞狮人还要凶恶。正自手持令旗,指挥台下的兵将操演。 那飞狮人将领一见那报讯的飞狮人奔来,不温不火地道:“战松,你有什么事?”战松道:“属下在离此七百里处,发现有八十七艘中原的船只侵入,其中有一艘船奇大无比,全是用重铁所铸。” 那王爷沉吟了片刻,道:“你再将你所见,详细的说一遍。”那战松便将如何遇到谢无双和凤舞,又如何跟踪过去,将所见到的船只详细的说了一遍,尤其把幽家凶灵舰的形状,航速说的非常的仔细。 谢无双只听的暗暗吃惊,真没想到这粗犷的怪人,当初在那么远的空中,竟将他们的船看的这么仔细,而且也备述的如此细致。 那位王爷思忖了片刻,向身旁一个副将模样的飞狮人道:“脉勇将军。”那将上前拱手道:“末将在!”王爷吩咐道:“你速去安排人通知各岛守将,严加防范并大力巡察他们所辖的沿海地带。”又向战松道:“你赶紧去魔岩候爵总参谋长那里,将你所见的告知于他,让他做好应敌之策。”脉勇将军和战松道声得令,各自去了。 谢无双见此情景,再也不敢小觑他们,又看看天色将晚,不知是该回去通报林康他们,还是继续跟踪那战松,到他们的巢穴那里探个究竟。踌躇片刻,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迟回片时,林康等人也能应付当前景况,但见战松已然飞起,当下振翅紧追了上去。 第430章 无敌舰队 此时夜幕已落,谢无双腹中饥渴难耐,海面上咸温的海风扑在身上,刺痒万分,让他更觉得浑身疲惫。但那飞狮人却不知疲倦的向前狂飞,他也只得咬紧牙关死命跟随。 玉盘悬浮,银河横流,海天之间尽是一片浓郁的靛蓝色,下面的海岛蓝糊糊的。 谢无双暗随着战松风驰电掣般在烟波浩荡之中穿过,耳中除了波浪的汹涌澎湃之声,还不时的从岛上传来一些鸟兽阴森可怖的怪叫声。只飞到后半夜三更时,前面海面上出现了许多星星点点的光芒,就像倒映在海中的繁星一般浩渺。战松这时慢了下来,谢无双也随之松了口气,但也更要小心,忙将身形隐了起来。 过了一盏茶工夫,那些光芒越来越近,谢无双逐渐看清了海面上的几个黑糊糊的岛礁,并远远的看着战松在其中一座岛礁上落了下去。谢无双连忙飞了过去。 正在这时,忽听头上“呼”地一声风声,将他惊的只差点叫出声来。抬眼细睁时,但见刚才飞过去的,竟是四个飞狮人整整齐齐的列队并排飞过。他嘘了口气,环顾左右,看看还有没有飞狮人,以防一不留神被他们撞上。 果不其然,只见星光下远处有许多的飞狮人四只四只的列队飞来飞去,有的飞的很高几近摩云,有的只贴着海面,几乎从天上至海面每一层空间,都有飞狮人飞行巡视。 这时,他已飞临到了那些岛礁的近前,待看清这些岛礁时,更让他吸了口气,原来这并不是什么岛礁,而是一艘艘的巨舰,而且每一艘的大小都不在幽家的凶灵舰之下。 他数了数共九艘,每一艘舰都是十二桅帆。桅杆之间有很大的空闲,数不尽的飞狮人都在各尽其责,有的卷起长帆,有的洗拭甲板,有的吊装舢板,有的盘卷缆绳,忙的热火朝天。船舷两侧数不尽的船桨有节奏的前后摆动,将九艘战舰调整的流水般的整齐。 谢无双听船上随着这些飞狮水手的忙碌,不时的传出沉重的咚咚声。他随即明白,这些船和凶灵舰一样,也是钢铁所铸,只是不知这九艘巨舰是否也有凶灵舰那般神奇的功能。 那战松落下船时,谢无双尽管与他离着二十丈远近,但还是看见他进了船后的舵楼里。舵楼一般都是统帅和船主的舱室,看到这艘船就是这个大舰队的统帅所在的地方了。 心想原来他们的巢穴就在这里,既然已经察探明白,还是赶紧回去告知幽家群雄并各派掌门,早定对敌之策。忽又寻思,那战松将我们那里查探的这么清楚,我也应当将他们这里察探底细才好。 于是隐起身形,小心翼翼的飞临战松落下的舰船,为防止船上的飞狮人发觉,他抓着桅杆慢慢的爬了下去。 甲板上,飞狮人军官大声喝叱着飞狮人士兵。那些飞狮人士兵各自拿着工具和武器,来回奔跑。谢无双唯恐被他们撞上,躲闪着凑到了战松奔进的舵楼门前。只见舵楼的大门上雕刻着几只从未见过的异兽,一副张牙舞爪的狰狞之态,栩栩如生,几欲从画中扑下来,寻人而啖。 谢无双伏在门上的窗缝向内窥伺,但见里面坐着六七个飞狮人正自谈论,舱内四壁上除挂了些刀戟弓箭外,还有数幅丈许方圆的地图,大部分都是海域图,只有两幅是他所见过的魔域地图,只是图上所绘,色彩艳丽,圈圈点点,似是更加详尽。 中央帅椅上坐着的飞狮人身着戎袍,面上伤疤纷乱,而且还断了一臂,但看上去更加威武狰狞。那战松就候在末角待令。 谢无双心想这就是那什么总参谋长魔岩候爵了,留神静听他说话。 只听那魔岩候爵道:“据说中土人士见利忘义,缺乏团结,但咱们也断不能轻敌。”站起身,走到背后的航海图前,道:“过了水晶海后,这里便是破军礁,咱们就在这里埋伏,将他们一网打尽。” 下面一个副将哈哈笑道:“他们能过的了水晶海么,那片海域……”魔岩候爵怒喝道:“骄兵必败,乃为将者之大忌。”那副将不敢再言。 魔岩候爵却伸出右臂“呛”地一声,拔出刀来。座下诸将皆惊,这魔岩候爵向来持军严格,但只因失言,便要斩杀大将,这实在太过。 谢无双在门外瞧着,也觉这些飞狮人执军之强,实为中土所不及。正想着,那魔岩候爵却身形一晃便到了门口,同时一刀向他砍了过来。 谢无双大吃一惊,他实不知这独臂人是在何时发现了他,竟给他这陡然一击。心念电闪之际,连忙纵身倒跃。这一下,却不由地现出了身来。众飞狮人见甲板上陡然出现了一个非己同类之人,大喝一声:“有奸细!”各持刀枪剑戟,向谢无双杀了过来。 谢无双见行藏曝露,情急之下,展起终结神话,杀了六七个飞狮人,又运起电鳗神功来,将蹭到他的飞狮人电倒了四五人。众飞狮人兵将见状大惊,但还是将他重重包围,防他逃走。 这些飞狮人天生力大无穷,且又勇猛强悍,除了精熟刀枪斧钺,张弓搭箭的武艺外,并无真正的高深武功。 谢无双和他们斗了十几回合,发现他们算不得什么武功高手,并不像想像的那般厉害,便渐渐的收了先前的畏惧之心,便拔起玉仁剑,砍伤了数人。 飞狮人素有尚武传统,且又军法极,是以宁可飞蛾扑火般的慷慨赴死,也不肯因惧战而偷生,因此虽然看到了谢无双化作沙刃的厉害,却还是拼命向前厮杀。 谢无双连忙又复隐形,闪身掠进了舵楼内。 楼外甲板上的飞狮诸将见谢无双凭空消失,一个个惊的彷徨失措,只听一将道:“这人莫非有法术?” 谢无双趁着他们忙乱,看看壁上的航海图,遂将六份海图全扯了下来,然后卷成一轴,系在腰间。但这一下,立刻发出了动静,魔岩候爵喝道:“他在指挥舱里。”众飞狮人蜂拥而入,将谢无双围在当中。 第431章 谢无双在这些飞狮人中,显的身材极为矮小,宛若真的是入了狮群,被群狮争食一般。正自彷徨无计,陡然一支箭飞来,从他的右肩穿射过去。飞狮人的弓箭劲道好强,他再也提不起剑来,情急之下,用脚一踏,发现地板乃是木质。当下把玉仁剑收进体内,随即一晃身,化作沙刃在地板上穿了一个洞,缩身跳了下去。 甲板上的飞狮人兵将身材过大,无法从洞中跳进,呼喊着寻舱门追进。甲板下面是炮舱,众炮手见他落下,也拼杀过来。 谢无双猛然想起,幽家的那几件宝贝不就在我的身上么,在这危急时刻,我怎么到忘记了?当下掷出飞光镯,击倒四五人,冲出一个口子,迅速将身一隐,奔至炮窗处,跃了下去,将接及海面时,双翅一展,飞了出去。他用的是神翅,飞狮人虽然善飞,却也难以追赶地上他。 此时天色微明,海风带着咸湿的味道,呼呼迎面而来。这次死里逃生,让他觉得又刺激又喜悦,不过已劳累了一天一夜,肩头又被射伤,所以又是疲累,又是饥渴。又坚持了两个时辰,但见远处海面上有一片白色的沙礁,便束翅落了下去。 沙礁不过十数丈方圆,上面生着数十棵高直的椰子树。沙滩上一片洁白,他毫不客气的在上面躺了下来,只觉得浑身上活似完全散了架,再也不想站起来。 少时,天色大亮。矫健的鱼儿在海面上打着水漂,海鸥上下翻飞一阵,蓦然疾掠海面,一口衔住一条,仰身飞到天上。 谢无双看的有趣,腹中又咕咕直叫,便撑起身来,提剑在手,挟翅飞了出去,觑准一条金枪鱼,一个蜻蜓点水式,一剑将一条二尺来长的金枪鱼挑了起来,然后飞回沙滩,将金枪鱼去了鳞,洗净内脏,并切成块穿在树枝上,寻些干枯的枝叶树皮点燃了,将鱼块烤在火上。 他便躺在沙滩上等着填饱肚子。不想这一躺下,竟睡着了。 睡梦中但见梦魂离侧卧在他的身边,为他按摩柔捏,他觉得全身舒服之极,接着梦魂离又为他掏耳朵,弄得他痒痒的,他要将梦魂离推开,梦魂离便笑着格支他。他站起来就要打梦魂离,梦魂离笑着转身便逃,看着梦魂离迷人的身段,妖艳妩媚的姿容,一双凝脂般的纤足踏在沙滩上,他不由得痴了。 然后奔上前,搂着她水蛇般的纤腰,但自己的骨头却首先软了。正要俯身吻她时,忽见魔九寒着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尴尬的一笑,道:“原来是三公主,你好啊!”魔九冷冷地道:“你敢背叛我。” 他忽觉腹间一痛,心中正自吃惊,梦魂离一把将他推开,手中抓着他的玉仁剑,剑尖已没入他的腹中。他吃惊道:“你为什么这么做?”梦魂离转身向魔九道:“天工,这个负心人他先背叛你,后来又背叛我,现在又背叛你,早就该将他杀了。” 魔九也不言语,持剑飞身向他奔来,一剑扎进他的心里,口中道:“让我看看你的心。”他大叫一声道:“我没有!”一惊之下,坐了起来,才知原来只是一梦。 他擦了擦汗,又揉了揉眼睛,才知天色已暗,火堆已经熄灭,鱼块已经烤焦,海浪一声一声的拍打着海滩,虽然一次一次的退去,但又执着地一次一次涌来。回想起方才的梦境,万般惆怅涌上心头。 正在这时,忽见天上数个黑影飞来,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抓起几块烧焦的鱼块,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那数个黑影是八个飞狮人,他们见谢无双飞走,便分开四人下去察看,另四人往前追赶。谢无双将鱼块放进口中嚼进肚里,随即隐了身形,加速飞行。半个时辰后,便将那四个飞狮人远远的抛在后面。这才取出罗盘针,瞅准凶灵舰的所在方位,疾翅飞去。 飞了约摸一个多时辰,只听前面传来了隆隆的炮击之声。谢无双心中暗道:“莫非各派之间又打起来了,这些道貌岸然的名门,真是愚不可及,大敌就在眼前,他们竟然还有心勾心斗角。”连忙加速疾赶,过不片刻,突见前面出现了数十处亮点,和火堆极为相似,不消说肯定是有船起火。 正在这时,忽听前面空中传来了数声虎啸。心中一惊,道:“原来是飞狮人到了。”片刻工夫,又远远的听到了甲板上的呼喝拼杀声,还有飞狮人挥翅发出的呼呼声。 谢无双隐形速飞,渐渐的看清了前面的情形。但见空中上百个飞狮人,四人一队,个个挽着强弩,搭着箭头燃着烈焰的火箭向船队攻击。除了凶灵舰是冥界万年寒铁所铸,安然无恙外,其他各派的船只大多都是火逐风飞、烟焰涨天。 各派船上虽装有火炮,但无法将炮口调的那么高,所以面对飞狮人凌空射来的火箭,只有被动挨射的份。各派弟子跳水避火,却无处求生,又被狮人的乱箭射杀。留在船上的弟子挥动手中兵器,一面格挡闪避着上头射来的箭,一面拼死救火。 赵异志指挥黑水旗的弓箭手反射空中的飞狮人,但飞狮人皮肤坚硬,要害处又有坚甲相护,飞行地又极为迅速,遇到箭浓时,便飞到幽家弟子箭的射程之外,而他们背着厚厚的箭囊,爪中所挽是三石重弩,可穿透重甲,从上下射,又居高临下占了便宜。不过片刻,便将幽家的那五十个弓箭手全部射死。 林康在甲板上窜高伏低,睁开额间的神目,发出细细的红光,射伤了好几个来往盘飞的飞狮人。 正在这时,忽见飞狮人中亮出数道火光,正是凤舞的玄火神剑。谢无双知道是凤舞上来迎击飞狮人,忙上前助战。 飞狮人在空中的战斗队形为四个人一组,一人手持长枪,一人持双斧,一人持弓箭,一人左手持盾,右手持狼牙棒。行军时,为菱形,队长在前,两个士兵并排在中,副队在后。战斗时上下左右翻飞,队形千变万化,相互配合巧妙。 第432章 凤舞发出火焰刀击死一人,就立刻有另一人补进来。谢无双突然现出身来,运起终结神话神功,一溜寒光闪闪地沙刃,向飞狮人翅上绞去。飞狮人虽然浑身皮肤坚硬,但双翅却甚是柔韧。谢无双化作的沙刃只要稍微在他们的巨翅上绞去一点,他们便会失去平衡,坠进海里。他顷刻之间,连杀四人,随后又隐起身形。 飞狮人忽见情况有异,连忙有四人队察探情况。谢无双见他们临危不乱,深服这些飞狮人训练有素,忽见上方远处,有一个身着黑甲的飞狮人,手持丈八长的方天画戟,正在指挥众飞狮人作战。心想原来他们的头头在这里,遂飞了上去。就近一看,原来这个飞狮人正是那岛上练兵的王爷。 原来这位飞狮人王爷名为玉斧?狮皇,属于飞狮帝国皇族。他得了战松的警报,遂组织飞狮人在夜间突击中土来的船队,不想极为成功。 正值战况激烈时,玉斧?狮皇忽见从船上飞出一个黄衣人,掌劈剑光,两下便击杀了两人,于是长戟一摆,指挥其他军士飞上围攻。忽见一溜如蛇一般的寒光,在空中疾若闪电,削伤了四个飞狮人的翅膀,使四个飞狮人落进海里。 玉斧?狮皇正在吃惊,忽觉近处气息不对,知道有高人使隐身法暗算他们。忙四下察看时,忽见一个明明晃晃的东西,疾若流星般击来。他待要躲闪时,已然不及。只觉左腰痛如骨髓,当即从空中坠落下去,坠到一半,又咬牙拼死飞起,纵声长啸一声,众飞狮人各自收箭跟着退去,霎时间,消失在了夜空中。 谢无双收了飞光镯,见飞狮人兵将退去,便和凤舞回到凶灵舰上。程仑知道谢无双秉性善良,不等谢无双吩咐,便督导灰金旗弟子放下小船,去搭救落水的各派弟子。 谢无双见各派船只毁伤的不少,昆仑和崆峒两大派各剩下了一艘船。那些乘一只船出来的小门派,船只被击沉后,只能漂在水里,一个个哭爹喊娘,深悔自己贪恋什么长生,只落的今日葬身鱼腹。 其他门派也因损失过众,自己的门人弟子尚且容纳不下,自然不会再去营救他们,而且有的门派之间素有嫌隙,在此危难之时,反而乘机落井下石。 谢无双唤过林康和程仑,向程仑道:“咱们的船能装下这些人么?”程仑嗫嚅着道:“这……”目示林康。林康道:“程旗使,据实禀报教皇,不必有什么顾忌。”程仑道:“装是能装得下,不过……”谢无双道:“不过什么?” 程仑道:“各派素来仇视本教,如果将他们接纳进来,我担心会生内乱,还有,咱们此行遥远,不知食物是否能跟得上。”谢无双沉吟了一阵,道:“先救上来,粮食的问题,以后再想法子。”不待二人答言,转身去了。程仑只得继续救人。 公孙战见程仑把各派的人救上船来,向程仑大声吼道:“程仑,这些人杀害我们幽家弟子无数,你为什么把他们救上船来?”谢无双听了,连忙走了过去,只见程仑涨红了脸,上官英狐、子文、公子方、铁氏兄弟也都神色难看的注视着程仑。 谢无双明白,这些人其实知道程仑肯救这些人,一定是我的意思,他们明着大声叱责程仑,其实是在抵触自己。心想这可要好好的安抚他们一下,若是方法过激,必然更会使他们对自己不满。 于是向他们几个拱手道:“各位,是我让程旗使将他们救上来的。我想的是,咱们幽家和各派敌对百年,今日他们有难,咱们拉他们一把,也正好化解和他们之间的百年仇怨。即便达不成这一目的,但我相信咱们幽家上下,全是响当当的好汉子,和各派之间的仇怨完全可以明刀明枪的去解决,这乘人之危,岂是咱们侠义道的行径?” 子文笑了笑,道:“教皇言之有理。”上官英狐等人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地退下去了。 幽家众高手对各派心怀敌意,各派弟子也对幽家势同水火。幽家弟子前去救他们,有些弟子是宁死也不上船。 谢无双只吩咐灰金旗副旗使曾祥去好言安抚他们,又怕被各首脑看见,使他们更加反对营救各派人众,便将甲板上的各首脑召进舵楼,将跟踪战松的经过,备述了一遍,又取出那数份从飞狮人舰上得到的海域图,在案上展开。众人凝神琢磨了一阵。 林康道:“以时间推算,我想这批偷袭咱们的飞狮人,是来自那些岛上的。咱们只要攻占了那些岛,给他来个釜底抽薪,他们就不足为虑了。”其他首脑也都称善。谢无双便说出那些岛的方位,程仑一面命人通报给其他各派船只,一面命舵手改变方向,向飞狮人驻守的岛上驶去。 各派经此一战,知道若没有幽家的凶灵舰,各派根本无法抵抗那些空中的怪物,于是也随着幽家的船只行进。 林康和赵异志拟出作战方案,登岛之战便交给黑水旗。赵异志和公孙战便去安排此次登岛的人手。众人闲谈了一阵,灰金旗弟子奉上菜来。众人饱餐一顿,又小睡了两个来时辰,天便亮了。 谢无双飞进底舱黑水旗基地,只见赵异志精选了三百多名黑水旗弟子。谢无双便用聚魂斗将他们带上来。 林康等首脑也要一起前去。谢无双道:“赵总掌旗使、公孙旗使、子堂主、两位铁堂主、公堂主、闻旗使、雀旗使、贺旗使、凤兄和我姐姐随我一起前去,其余的人留在船上护卫。”正在这时,忽见天际有两个飞狮人划过。 谢无双知道飞狮人已经发现了他们,说道:“咱们走。”正要祭起乾坤斗,程仑道:“暂且不忙,待我将船驶近,让这帮畜生好好的尝尝咱们这火炮的滋味。”谢无双道:“嗯,那好!” 第433章 程仑跃上舵楼,一按机括,庞大的凶灵舰如金枪鱼一般,擦着海面,飞也似的向谢无双指引的方向游了过去,将其他门派的船只远远的抛在了后面。不一时,只见海天交接处,数条短短的黑线。程仑又将凶灵舰驶近到炮程之内,便下令开炮。 游魂舰左侧舷一百五十门火炮轮番发射,小岛上山石翻飞,冒出滚滚的浓烟,有的炮弹落在水中,炸起一团巨大的水花。突然,但见岛上火光一闪,也响起了一声炮响,原来岛上也装备着重炮, 程仑大吼一声“卧倒”,众人连忙趴下,但听耳际一声巨响,那一炮正落在甲板上,当场炸死二十多个幽家弟子。赵异志觉得程仑给他丢了脸,大声叱责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靠他们这么近。” 正在这时,但见岛上飞起数十个飞狮人,向着凶灵舰风驰电掣般飞来。 凤舞连忙飞出迎击,谢无双祭起乾坤斗,负责前去登岛的幽家众弟子,连忙镇摄心神,但觉眼前一黑,浑身不由自主的拔地而起,飞了起来。 谢雪痕也在其中,环顾左右,伸手不见五指,想躺便躺,起走便走,任尔自由,只是斗内有一股尸体般的气味,几乎令她窒息。只见子文、公子方、铁氏兄弟几个高手已盘膝坐下,运功调息,似乎在与这周边弥漫地阴气相抗。而其他弟子却谈笑自若,行动自如,赵异志、公孙战、杜衡等人也没有丝不适之色。 谢雪痕忙问赵异志道:“怎么会这样?” 赵异志道:“黑水旗弟子长年服食地狱行水,所以这斗内的阴气伤不得他们,而你们没有服食过地狱行刑水,若是在这里待着超过了半个时辰,便会血管破裂而死。” 谢雪痕道:“那你怎么没事?莫非你也服食过地狱行刑水?” 赵异志道:“我做上七色旗总掌旗使后,为了方便行动,所以也服食了一年那行刑水,这才能勉强进来,再加上我也颇些功力,倒也没有什么大碍。我看你别多说了,赶紧坐下运功调息吧。”谢雪痕不敢再说,连盘息坐下,运功与那抵御周边阴腐之气。 凤舞随谢无双一起飞在空中,便连放玄火神剑,那些飞狮人都身披重甲,胳膊腿上等裸露之处又生有比坚甲还硬的骨甲,而且击在上面也不制命。于是只削在他们一边翅膀上。飞狮人一翅难飞,便掉进了海里。众飞狮人见状,全都挽弓搭箭,向凤舞射了过来。 凤舞在那日夜间飞狮人偷袭船队时,便发觉这些飞狮人个个都有百步穿杨之能。他却不知,飞狮人在高空飞行,不论白天黑夜均能清楚的俯瞰地面上数里方圆的微小事物,哪怕是一条蛇、一只鼠。而且他们的膂力也非常的超人,不但能挽普通人挽不动的强弩,而且在射箭时,还能牢牢的将弓固定,不致于晃动,而将箭射偏。 凤舞面对这些人的乱箭,连忙转动方位,以避过他们的箭雨,所幸他的毕方神火翅是神界之宝,远远快过飞狮人,要躲避他们并非难事。谢无双见凤舞凶险,一晃身,“唰”地一声,一溜寒光向众飞狮人群中飞去,几个穿插。众飞狮子人但有碰着或擦着沙刃的,立时被刷地血肉飞溅。须臾间,有十数人惨叫着坠落进海里。 带队的飞狮人将领见谢无双厉害,慌忙调转方向,向凶灵舰上扑去。谢无双低头见子文等人将到岛上,唯恐他们陷入孤军奋战,忙和凤舞直扑岛上,将聚魂斗里的幽家教众放出。岛上除了沿岸布置着十尊重炮外,山石上筑了许多峰窝般的洞穴,不过经过程仑的一翻轰炸,已被轰地坍塌残破不堪。 赵异志、公孙战、子文、谢雪痕、铁氏兄弟等幽家教众一从聚魂斗内出来。洞穴口处的碎石里,突然涌出上百个飞狮人,个个手持弓箭,对着幽家众人乱射。赵异志等人武功高强,或躲闪,或用兵刃格挡,并未损伤,不过随来的那些黑水旗弟子,却有四十多人当场被射死。 谢无双施起终结神话,沙刃击向飞狮人群中。飞狮兵将惨吼一声,密集的洞穴被击成了一个大洞。谢雪痕一晃身,幽灵般的掠进飞狮人群中,双爪疾出,插在两个飞狮人的天灵盖上。众飞狮人因她来的太快,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再也无暇放箭。公子方、子文、铁氏兄弟随后赶至助战。 赵异志一面命众弟子纵火,一面和公孙战诛杀在河沿放炮的飞狮人。公孙战手举狼牙棒,大踏步向那十个飞狮人扑了过去,狼牙杵抡起,立时有三个飞狮人的脑袋开了花。众飞狮人大骇,急忙挽弓向公孙战射箭,但射在公孙战身上,犹如射在山石上一般全都被迸开。飞狮人见他有金刚不坏之身,更是相顾骇然,连忙各持兵刃杀来。 飞狮人虽然身材高大,力气惊人,但和公孙战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公孙战对着为首的飞狮人,当头一棒砸下,那飞狮人连忙举斧相迎,但听当的一声巨响,那飞狮人的虎口被震的剧痛难忍,手中的双斧再也拿捏不住,脱手落在了地上。 公孙战的狼牙棒,顺势击下,正砸在那飞狮人的头顶,将头盔击的粉碎,白白的脑浆飞溅出来。其余的十一个飞狮人尽管见公孙战有如此神威,却丝毫不惧,都举着双斧砍劈了过来。 正在这时,突听远处攻击凶灵舰的飞狮人中,响起一声长啸。这些飞狮人也长啸一声,似是在回应,随后展翅腾空而起,在空中与那些飞狮人会合后,朝东南方向飞去了。 原来那波飞狮人因敌不住谢无双,便向凶灵舰上杀去。林康飞狮人的威力尽在于箭,遂命幽家弟子一人持盾,一人放箭,两人一组分散在甲板上和飞狮人对射。程仑、上官英狐等高手也亲自搭箭,射下十数个飞狮人。 飞狮人将官见没能占到便宜,又见岛上火光冲天,知道岛上已经防守不住,没必要让部下枉自送死,当下召唤他们前来同自己会合,待会合后,又不甘心便这样败走,便向各大派的船只飞来。 第434章 初次交锋 凶灵舰后面的各派本来远远的看着幽家和飞狮人正战的激烈,却不料这帮怪物会转向自己,连忙呼喝各弟子们迎敌,但各派擅用弓箭的人少之又少,如何敌得住飞狮人的利箭。所幸飞狮人已没有了火箭,除了射杀了一些弟子外,船只并没有着火。 那飞狮人将官似是觉出这些人远没有铁船上的那些人利害,竟一个俯冲,扑向青城派的船只。青城弟子有的四处躲藏,有的举剑相迎,那将官右手持斧,左手挥戟搠倒了二人,接着一口咬住叶飘云的臂膀,叼着他直冲云霄。众青城弟子只急的呼叫连连。 谢无双在远处看见,也大吃一惊,也顾不得收回岛上的幽家众人,扭身飞过去,截住了飞狮人的去路。众飞狮兵各持兵刃向他攻来,有的负伤的飞狮人,索性向他撞过来抱定了要同归于尽。谢无双化作沙刃,绞杀了三人,接着化成人形只扑那飞狮将军。那将领见状,叼着叶飘云转身便逃。 谢无双摆脱开那狮人士兵时,那将领已逃出百丈开外,急忙掉头直追,那些飞狮人士兵也紧随其后。他的鹤翅本快过飞狮人,但是后面的飞狮士兵不住的放箭阻击,是以他要不停的来回避箭,故此不能放地太快。 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猛地想起,我为何不隐身追赶?遂隐了身形,并向上爬高,加速追击。那些飞狮人不见了谢无双,一时间茫然无措,忽想他必是向前追赶将军去了,当下也加速前赶。 谢无双向前飞了将近一盏茶工夫,看看已然接近那将军,但见他右手挟着叶飘云,就像挟着一个婴孩一般,心想叶飘云堂堂一派掌门,被他这么挟着,不只他心里会是怎么个滋味。 正在这时,忽见前方海面上漂着三叶黑船,船上飞出一个金影来,不由得暗暗吃苦耐劳惊:“原来飞狮人一直在暗中跟踪着我们,我们一直注意前方,却完全忽略了后面。”却不想那将军又叼住叶飘云,伸出毛茸茸地大手,从背上拔出弓箭,一箭向那金影射去。 那金影微微一晃,避过来箭,接着从身上飞出一片金芒,直扑那飞狮人将军。那将官大吃一惊,不由得将嘴一张,把叶飘云丢了下去,忙不迭地调头便逃。 谢无双已看出那些金晃晃的东西正是流金蜂,心想原来唐门的人一直跟在后面。 流金蜂一围住辛将军,便无孔不入,专往飞狮人将军的脖颈,面上,一些柔软的部位啃咬。那将将军痛吼连声,一头向海面上扎去,流金蜂素来怕水,一近水面,烟也似的从辛将军的身上逃开了。 谢无双俯冲到水面,现出身来,提起叶飘云,起在空中。再看那飞狮人将军,但见他潜在水中,像鱼一般游了十数丈远,然后破开水面飞了出去,会合了其他飞狮人,爬上云霄,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谢无双和叶飘云都不禁赞叹飞狮人的飞天入水之能。 突听唐羽喝道:“前者可是谢公子吗?”谢无双听她的声音比往日柔和了不少,答道:“在下正想,江湖上全都齐往魔域,唐夫人又怎么会落后呢?”唐羽道:“那三艘船上的人全是倭寇,其中还有聂海棠,你可以尽情将他们诛灭。”谢无双听了,为之一怔:“唐夫人既然和他们一起来的,怎么反让我诛杀他们,莫非你能飞到魔域去?” 唐羽道:“我和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他们一到魔域,势必会先死于你们之手。我还不如乘此时机劳驾各位先送他们一程,也免得他们枉自辛苦。至于我嘛,我想谢公子一定会给我一个容身之处的。”谢无双道:“好,那就请唐夫人随我来。” 登上飞狮人岛屿的赵异志、子文等幽家诸人,将岛上飞狮人所筑的工事尽数捣毁。程仑派了小船将他们接回凶灵舰上。谢雪痕和司徒天工正站在甲板上担心谢无双。忽见空中出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背负着一人。林康额上神目向后面那人射出一道白光,惊道:“后面那人不是唐羽么?” 谢无双带着唐羽落下舰来,并将叶飘云放下。谢无双虽救了叶飘云的命,但是他堂堂一派宗师,被谢无双如携带婴儿似的救回来,总觉的脸上挂不住,一落到甲板上,向幽家诸人一拱手,便跃下一艘小船上,向青城派的船划去。 谢无双不及理会他,向林康和程仑说了唐羽的事。林康道:“这些倭人甚是可恶,应当及早将他们铲除才是。”当下即令程仑调头去灭倭寇。 行不多时,瞭望塔上的哨探道:“前方发现船只。”程仑道:“是几艘船?”那水手道:“一艘。”谢无双道:“咦,明明是三艘,怎么会成了一艘。”说着,望了唐羽一眼,展起双翅,腾空而去。在空中察看果见三四里处,只剩了一艘船,又四下探察,只见东面的海面上有一黑点,时隐时现。 谢无双飞回甲板上,道:“原来他们已经分开了,就把当先的这艘船给灭了。”凶灵舰犹如一头海上巨兽,朝着那艘倭船飞扑过去,接近射程之内,炮火猛发,不消须臾,那艘倭船便冒着浓烟,烧成了碎片。 谢无双命人将落水的倭寇救上来。程仑道:“这些人杀人越货,坏事做尽,怎么连他们也救?”谢无双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人命,先救起来再说。”程仑只得派人放下舢板,将落水的倭寇救上船来,总共只有十三人活命。 谢无双向这些人盘问道:“你们的船为何分开航行了?”众倭寇个个神色昂然,默不作声。程仑道:“将这些倭狗吊起来,只要不开口,就活活的晒死。” 谢无双看那艘船已经去远,倘若前去追赶,必定要大费一番周折。只好让程仑转舵掉头,会合各派的船只,继续前行。 第435章 夺岛 众船航行一日,谢无双和幽家诸首脑在舵楼里围着海图,研讨如何前行。前方又是一片群岛,从图上看犹如一条锁链紧紧地拦在前方。子文道:“不消说了,这岛上必有飞狮人把守,即便以前没有,但飞狮人连吃了两次败仗,他们必定会聚集在这里阻击咱们。” 谢雪痕道:“咱们绕过去如何?”程仑道:“若要绕过去,那就又要耽搁二十多天的行程,而且那些飞狮人吃定了我们,即使我们想远离他们,他们也会换个方位继续狙击咱们。” 众人都陷入沉思,飞狮人是插翅之虎,要想甩脱他们,确实很难。 谢无双道:“咱们现在离那些岛礁还有多远?”程仑道:“还有二百多里。”谢无双道:“今夜咱们就先发制人,去突击那些岛,将岛给占了。”众人点头同意,当下便筹划今夜的夜袭行动。 正在这时,只见司徒天工站在门口,正呆呆地望着他。谢无双见他面色煞白,没有半点血色,不由地一惊:“这些天,我一直忙着和飞狮人交战,没能好好的陪伴她。在这船上她人生地不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当下和众人说声,“你们先安排着,我去去就来。”走到门口,搂着她走了出来。 司徒天工偎在他的胸前,幽幽地道:“你不必出来,只要能这样时常地看你一眼,我就已经觉得非常满足。”谢无双抚着她柔软的身体,感受着她身上幽幽的体香,心中充满了爱怜之意,道:“你身子很弱,不要乱动。” 司徒天工抓着他的手,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快要死了?”谢无双笑道:“怎么会,你都活过来了,又怎么能随便的死去?再说你这病又不是无药可医?”谢无双陪着她在甲板上玩到傍晚,便将她扶进了舱里。 到了晚间,海面上突然起了飓风,海浪掀起数丈之高,大小船只在浪尖上忽上忽下,扑在甲板上的海水如潮。不一时,又电闪雷鸣,爆雨狂至。林康向谢无双道:“以我看,今夜的行动是不是取消了。” 谢无双看了看天气,大喜道:“这样的天气实在太好了。飞狮人决不会料到咱们会在这样的天气下,去偷袭他们。有这样的大风,飞狮人也不敢起飞,而我用的是神翅,却没有影响。”当下用过晚饭,赵异志安排了五千幽家精锐,在底舱城外候命。 熊霸天见幽家又有行动,也忙过来自告奋勇,道:“屡蒙幽家朋友搭救,此次行动不敢落后。”林康却以聚魂斗需要全体人员操练整齐才可收入为由,婉言相拒。熊霸天本也不想离开自己的船,要求前去无非是尽尽意思,听林康如此说,也乐得作罢。 舰上只留下林康、程仑、上官英狐、慕容莉、谢雪痕、凤舞、唐羽守舰。随谢无双前去的,有赵异志、公孙战、子文、公子方、铁布弘、铁布海、铁布云、铁布华、闻华、贺耀煌、燕无珠、雀鹰扬、杜衡、齐定国和那五千黑水旗弟子。 谢无双祭起聚魂斗将众人收进斗内,亮起双翅冲进了漆黑的狂风暴雨之中。凶猛的飓风将他卷得犹如断线的纸鸢,在风中飘摇翻飞,差一点就扎进了海里。 谢无双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忙使劲摆正姿势,并隐了身形,方才的惊险仍然让他的胸口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因担心四下一片漆黑,看不见那条岛屿,从尔越过了过去,所以只得擦着海面的滔天巨浪向前飞行,雨水和浪花扑打在他的身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想道:“我决不能死在这里,让这两万多人陪我送命。”又想到司徒天工,身上不觉又充满了力量。取出罗盘针调了调方向,又飞了一阵,前面似乎隐隐出现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片刻之后,逐渐清晰,正是海图上所标的亮爪岛。只见岛上除了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外,一切静悄悄的。谢无双心下狐疑,莫非这些飞狮人因为今日的天气太坏,便撤离了该岛?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毫不松懈,警惕着向前靠近。 黑夜之中,只觉得岛上遍布乱石泥沙,其他的都是模模糊糊。这座群岛就真的像图上标的那样,由西向东,非常的绵长,从海浪涌动的势头来看,周边的海也并不深。 谢无双盘旋了一个多时辰,也不敢下去,忽想起手指上的飞光斧,我何不用飞光斧试探一下?当下便将这件法宝祭了出来,飞光斧如电芒一般当空划过,击在岛上的一座小山上,但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那座小山当即塌了半边。 岛上立刻如炸了窝一般,不计其数的飞狮人,从岩礁下涌出,大吼大叫着察探情况。但他们仅乱了须臾,便肃静下来,整齐的列好队,有一部分人飞起空中察探敌情。 谢无双知道事不宜迟,待他们整顿好了,更难对付这些训练极为精锐的飞狮人,遂将幽家人众每隔着十数丈的距离,一队一队地放出。 幽家弟子训练有素,战斗力之强较之于这些飞狮人,毫不逊色。只是飞狮人高大魁梧,膀宽腰细,四肢健硕,膂力超人,要害脆弱之处,偏生有甲骨防护,更具威力的还是他们胁下生长的带有鳞质的肉翅,衬着他们那颗似虎又似狮,嵌着两根锋利獠牙的狰狞凶恶的头颅,更觉得似是如虎添翼,这样的体型构造,更适合于战斗。一个普通的飞狮人舞动起手中车轮般的大斧和丈八长的巨戟,呼呼生风,犹如下山猛虎,足以敌抵五个普通人。 中土人在飞狮人面前虽显得甚是矮小,但此次前来的幽家黑水旗弟子赎罪七式已练的相当精熟,而且训练有素,身经百战,是以与飞狮人厮杀起来,并无惧色。 他们本来都穿着油布衣服,但一拼斗起来,甚是不便,所以便将油布衣服给扯了下来,空中飘飞的瓢泼大雨和狂烈飓风掀起的海浪混杂在一起,将他们扑打的如落汤鸡一般。赵异志、公孙战、子文、公子方、铁氏兄弟这些武林中不可一世的风云人物,浑身上下也是狼狈不堪。 第436章 但是这起狂风暴雨,到底还是帮了幽家人众。这座群岛东西绵延一百多里,其他岛上的飞狮人没能及时发现这里起了战事,等赶来助战时,这座岛上的飞狮人已被幽家人众消除,彼此又展开混战。 一直杀到天明,幽家人众方将这座小岛拿下。虽然风雨未歇,但细细的清理了一下战场,岛上的三千飞狮人,除了十四个身受重伤无法再战外,其余的全部战死。而黑水旗弟子却只剩下了六百七十三人,燕无珠不知去向。谢无双听说,不由地悲伤流泪。 子文道:“咱们行走江湖,早已将死生置之度外,咱们几次征战,死了那么多的弟子,教皇未曾掉落半滴眼泪,而今仅仅损失了一个燕无珠,教皇便如此悲伤,莫非人命还有贵贱么?”谢无双擦擦眼泪,道:“看着死伤了这么多弟兄,我岂又不伤怀?只是燕兄多次助我,想起这份情谊,故尔伤心。” 此时雨势更大,幽家弟子发现这些海岛的地下基本已被挖空,并建成了石室,因谢无双用飞光斧将山砸塌,地室露出了一个大洞,雨水全扑了进去。 谢无双带着赵异志、子文从那个洞里跳了进去,下面是一间宽敞的暗室,当中有一只火盆,但已被雨水浇灭。一个弟子取出一只备在身上的一尺来长的火把点燃了,但见室内摆着一排石桌石椅,壁上整整齐齐的挂着超大号的斧、枪、戟、杵、弓等兵刃。 出了石室,外面是一条暗道,两面壁上,每隔二三丈,便点着一个火把。因不知道里面是否还有飞狮人,众人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他们实在被飞狮人的那种凶猛给吓怕了。 不一会儿,但见甬道的两侧,都有石室,有的存放着兵刃,有的却有很多的笼子,里面饲养着鹿、羊、还有一些长的奇怪却从未见过的野兽和海鸟,只是石室中并无任何的炊具。 子文道:“原来飞狮人茹毛饮血,要生吃这些个牲畜。”谢无双唤过赵异赵、公孙战、公子方道:“你们先在此避雨,我回去再调些人来。也让程旗使将船驶到这里。”赵异志道:“嗯,这里必须要有人防守,教皇请去吧。” 谢无双回到凶灵舰上,说了岛上的情况,一面让程仑向岛上行来,一面调出一万黑水旗弟子让他们自带食物,用聚魂斗先送到岛上来。大雨连下了二日方停,凶灵舰和各派的船只陆续划了过来。凶灵舰吃水过深,无法靠岸,倒是各派的船只,能靠到岸上。 此际雨过天晴,空中一片蔚蓝,和大海互映在一起,格外的壮观。大家上了岛,察探飞狮人的巢穴。 原来飞狮人除了在岛上设了一些坚固的炮台外,军营全都建在了地下。谢无双将所有幽家黑水旗弟子全调过来,一来好细细的搜查飞狮人的工事,二来也让他们趁此良好天气透透风。 各派弟子一个多月来,还未踩过土地,这时也纷纷涌了上来,下到飞狮人的地下室里,指指点点,浑忘了飞狮人的凶残。 谢无双陪着司徒天工,观赏着岛上的风景,并向她述说当夜的战斗情况。他加油添醋说地非常精采,司徒天工也听的津津有味。黑水旗弟子将地下室里的物事,全取了出来,其中有不少的海图。 林康和程仑看了一阵,走到谢无双跟前,说道:“过了这片岛,前面就是一片空旷的大海,并无什么岛屿,想来咱们可以安稳的航行一段了。”谢无双点点头,道:“不错,咱们可以好好的在此整顿休息一下。”当下众人在岛上大张筵宴,和各派掌门商议前行的诸般事项。 各派首领心内了然,他们要继续航行前往夜晶兰洲,倘若离了幽家,尤其是谢无双,那是寸水难行,所以在筵席上纷纷大拍谢无双的马屁,说他如何如何了得,什么神功盖世,空前绝后的古今第一奇才,别说做上幽家教皇,就是做上武林盟主,做皇帝那也必是丝毫不为过。倒是熊霸天只是略微和他寒喧了一下,并不多说什么。 谢无双听得心烦意乱,看着这些平日在江湖上神态威严,颐指气使的大派首领,此时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且越说越肉麻下流,心里对他们甚是厌恶,于是离席独自踱了出去。 只见远处大海苍茫,岛上风景宜人,心想以后安定下来,我在这岛上建起茅屋数座,和司徒天工一起在此生活,那岂不是好。想到此处,不由得笑了笑,笑自己太富于幻想,有飞狮人在,又岂能让他在此处酣睡?思及此处,猛然想起一事,只将他惊的背后脊梁发冷。 原来他想起那晚,飞狮人的九艘巨舰,这岛上飞狮人的食物,用度必是用船只来运送。看岛上的布置,这座群岛必是一处极为重要的战略要地,飞狮人岂有拱手相让,不来复夺之理?而我们还在这里开心快活?思及此处,面上冷汗涔涔而下。 正要阻止众人,但看到岛上众人欢天喜地的神情,知道他们经过这近两个月的冒险航行,好不容易有个落脚的平安之所,自可好好的尽情放松一下。所以心里又不好打破他们的兴致,心想但愿飞狮人迟两日到来才好,这座岛横竖是要还给他们的。 正在这时,忽觉背后幽香袭来,一个柔软的身子依偎在他的背上。谢无双转过身来,道:“你怎么不好好的歇歇?”司徒天工道:“只要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很轻松。” 谢无双握着她的手,相互依偎了片刻,然后说道:“你去告诉林总管,让大家抓紧点时间,玩够了就赶紧回船上去。”司徒天工怔怔的看着他。谢无双柔声道:“快去。”司徒天工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谢无双展起双翅飞了出去。他用最快的速度狂飞,但愿自己适才所想只是多虑。飞到第二日黎明,东方的红晕尚未消散,遥见前方空中遮天蔽日,数不清的飞狮人列队飞来,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三十多个黑点,想是飞狮人的军舰了。 第437章 谢无双吃了一惊,不及细察,便忙忙地往回飞行。一直飞到午后,方回到了岛上,但见众人还在岛上狂欢。他也来不及训叱,立刻让幽家弟子鸣钟,说道:“有数万飞狮人正自杀来,请各位速速回到船上。” 岛上众人怔了片刻,登时如炸了锅似的忙乱起来。你呼我叫,喝叱咒骂,然后疯狂争夺从飞狮人洞穴中搬上来的各种物事。 谢无双不由的摇头,这些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和飞狮人比起来,充其量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当下也不再管他们,和林康等人商议对策。林康道:“以我看,此处既是要地,不妨只留五千精锐在舰上候战,让公孙兄带上其他所有黑水旗弟兄在此驻守,引他们来此作战。使船和岛成犄角之势,唇齿相依。” 谢无双于战事本不在行,听林康如此说,便立刻言听计从。布置停当,各船便速速驶过岛间的海峡,航行到群岛的南侧,岛上只留下赵异志、公孙战和十万黑水旗弟子。凶灵舰带领各派的船只向南驶出四十里,恭候着飞狮人的攻击。 忙碌完毕,天也黑了下来。谢无双向凤舞和唐羽道:“要对付飞狮人,主要还要赖于你们二位,希望咱们万众一心,能平安的到达魔域,还能平安的回来。”唐羽冷笑一声:“平安回来?你放心,此去我不会先和你们任何人为难。” 谢无双推算时间,飞狮人最早也要到明日中午才能赶到这里,是以便放心大胆的睡了一夜。 这一觉睡到次日日上三竿,从床上爬了起来,觉得精气十足,连忙穿起衣服,奔到甲板上。但见今日天气格外晴朗,火辣辣的日头将甲板上炙烤的有些发烫。但见林康等人都已早早的起来,在甲板上组织众弟子随时迎战。 他们见谢无双兀自沉睡,心中均是暗自摇头,赵异志更是要立刻将他叫醒,但想起他多日来为了对付飞狮人昼夜劳碌,现在又大战在即,让他养足精神也好。 谢无双奔回舱里,厨房里的厨子端上三个菜,一盘红烧鱼,一盘辣子鸡,一盘花生米,还有一大碗炒饭,和一壶上好的龙井茶。也真是凑巧,就在他茶足饭饱刚要出去之际。甲板上便响起了,“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擂鼓声。 谢无双知道飞狮人来了,急忙奔至甲板上,但见天际处,飞狮人排着队型,一队队正扑天盖地而来。众幽家弟子按部就班,二人一组,一人手持盾牌,另一人足蹬重弩,等待着放箭的号令。各派的船只也如幽家弟子这般,以盾防身,并各自搭箭待敌。这些盾和弓箭全是在岛上飞狮人的洞穴中踅摸到的。 飞狮人转瞬之间,便飞至近前,接着凌厉的箭雨倾泻而下。雀鹰扬大喝一声放箭,舰上的箭也如飞蝗般飞向空中的飞狮人。双方就这样对射起来。 飞狮人的箭势强劲,且又居高临下,实是占了极大的优势。舰船上幽家人众以及各派弟子,因有盾牌防护却也弥补了箭上的劣势,再加上谢无双掷起飞光镯;林康亮起额间的神眼;子文祭起赤萤灯;贺耀皇祭起金光镜;慕容菁儿祭起如影随形针;熊霸天祭起子母追魂锥;华青云祭起冥女钉等诸般法宝射杀飞狮人。 飞狮人虽然善战,但是在这些法宝面前,却显的相当软弱。半个时辰之后,便有数十个飞狮人惨叫着坠落进海里。将海中的鲨鱼和各种怪物全都招引过来,抢食这些落水者,凄厉的惨嚎声撕心裂肺。幽家和各派弟子虽有不少人被射死,但基本上都愿意死在船上,也有一些掉进海里的,立时被海中怪物撕扯粉碎争着分食。 双方这般互射了一个多时辰,飞狮人身上的箭便用光了,带队的将领一声令下,飞狮人分成数队,闪电船俯冲向各舰的甲板上,同时枪戟猛挑,将舰上的一些个弟子打进海里。各派掌门率队迎击,双方展开肉博。一些飞狮人犹如饿鹰扑食一般,凌空而至,抖戟一挑,或张起血口叼住一人,掳到空中,然后丢进海里。 海里成群的鲨鱼、章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海怪,个个欣喜若狂地从海面上探出头来,兴高采烈的捕食落进水里的人。际此景况,对它们来说真可谓是天上掉馅饼了。 飞狮人在各船上一站稳脚跟,空中成群的飞狮人也紧随落下,彼此在甲板上展开一场混战。金铁交击,虎啸人嚎,一时间海面上杀气冲天。谢无双和双禽因有飞翅,自飞到空中迎敌。 凤舞运起浴火神功,浑身燃起青色的烈焰,用以护身。飞狮人只要沾上这种火,身上立刻便会点着。凤舞然后再施起玄火神剑,专扫飞狮人的肉翅。 唐羽驱使别在衣服上的流金蜂,这种怪蜂的凶残较之于飞狮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它们见缝插针,顷刻间,便有五六个飞狮人被啃噬的血肉模糊,痛嚎着坠进海里。 飞狮人见敌方竟有如此人物,无不大为震惊,都纷纷躲的远远的,朝二人放箭。谢无双手中虽有飞光镯,却不及凤舞和唐羽的手段能同时杀伤多个飞狮人。 谢无双俯首一看舰上,但见凶灵舰上聚集了上千飞狮人,黑水旗弟子已被他们杀的七零八落,现在他们大部分只是围攻林康这些幽家的首脑。谢雪痕展起幽灵复活身法,在飞狮人群中来回穿梭,杀伤飞狮人无数。 后来这些飞狮人一旦斗不过,便向船外一跳,然后张翅飞起,复又从空中侵袭下来,这使得他们大占便宜。其他船上除了黑龙帮的船上飞狮人较多外,其他船上的飞狮人并不多,但他们却大占上风。 各派的武林高手在陆地上可以争雄称霸,但一拥挤在船上,就大打了折扣,好些弟子因恐惧而挥剑自杀。 谢无双看的焦急,又见飞狮人如乌云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天际扑天盖地涌来,知道照这样下去,失败只是迟早的事。但是这些飞狮人却不再往船上攻击,而是越过了各船,向前飞去。 第438章 水晶人 谢无双知道这些飞狮人是前去夺岛的,心想正好前去看看,倘若那里人手富余,可以再调些人来,增援舰上。当下隐身向岛上飞去。飞至岛上,半空中向下一望,不禁大吃一惊,但见岛上的战况之激烈丝毫不亚于海上。 飞狮军团在空中如鹰,在陆上如虎,其勇猛善战,非世上任何军队所能比拟。不过好在岛上的幽家军团人数众多,兼之赵异志阵法巧妙,使得飞狮人陷于苦战之境。 谢无双见岛上无恙,但又抽不出救兵来,只得飞回舰上助战。看着飞狮人在岛上一片空旷的地段聚集,便祭起飞光斧击了过去,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夹杂着飞狮人的嘶叫,五六十个飞狮人不及逃散,当场被砸死。 谢无双又连祭数斧,将飞狮人又击的飞起在空中。飞狮人恼怒异常,当即分出四十人组成一队,来围攻谢无双。他若祭放法宝,必须先要现出身来,这是法宝之间的相克之理。 谢无双掷出飞光镯,打伤一人,转身便走。其他飞狮人一面追赶,一面放箭。少顷,又飞到了凶灵舰交战的海域。却正遇上赶去夺岛的飞狮人大队,那带队的人正是叼去叶飘云的将军,上次他曾伤在谢无双的手上。这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下指挥这一队人围住谢无双放箭。 谢无双一下处在了上天无路,入海无门的地步。若隐形逃脱,无奈四下全是飞狮人的箭,而且也无法再掷放飞光镯。正要展起终结神话,突然一支箭射来,正中他的右肩,并穿透过去。谢无双但觉右半身剧痛无比,顿时失去了控制鹤翅的意念,当即坠了下去。 凶灵舰上的司徒天工和谢雪痕远远的看的真切,只惊的嘶声大叫,但又如何前来相救。谢无双一坠进海里,蓦觉腰上一紧,急忙细看时,却是被一头巨大的章鱼的触须缠住,触须上生有骨刺,深深的扎进他的身上,把他往深海里拖。 谢无双痛的张口大叫,却灌进两口海水来。接着又见三头虎鲨飞游而至,前来争抢。章鱼挥动触须抽向那三头虎鲨,三头虎鲨张口便咬,触须当即被咬成了数截。 谢无双正在这生死关头,忽想起自己会电鳗功,便连忙运功发电。那章鱼触须本是软质之物,一被电着,犹如被万针攒刺,不由的松了触须弃去谢无双。谢无双一觉得脱,奋力上游,但那三头鲨鱼也跟着竟相而至。 谢无双不由的暗暗叫苦,心想这三个畜生皮粗肉厚,又岂能害怕电击?心里正自连珠价的叫苦不迭,那三头鲨鱼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游走了。 谢无双正自奇怪,忽见身后游来一条长有丈余,形似泥鳅般的怪鱼,通体晶蓝,瞪着两只蓝色的眼睛,口中两排锯齿般的牙齿,锋锐无比。 谢无双顿时了然,适才那三头鲨鱼是被它吓跑的,既然连鲨鱼都害怕,这必是一种极为凶残厉害的海中异种。当即不暇思索,先放电护身,然后拼力上游。也不见那怪物身上有鳍,但却一溜烟似的到了他的身前,张口便咬。谢无双拔剑刺去,那怪鱼将头一歪,张口将剑尖咬去五寸,嚼了几口咽了下去。 谢无双见这怪鱼咬断了玉仁剑,不由的大惊,这剑乃神界用万年神铁锻造百年而成。这怪物的一口牙齿,竟能碎断此铁,怪不得那素有海中霸主之名的虎鲨竟怕他们至此,古人有云:“强中自有强中手。”看来这话是不错的。当下哪及细思,一看探出了水面,当即在丹田上沉下一口气,然后运力一提,将身子窜出水面,然后展翅飞在空中。那怪物见到口的美餐逃走,从水面探出了头来。 谢无双向下一看,匪夷所思之事出现了。 原来这怪鱼一探出水面,他的头就变成了人头,身子也变成了人身,透过清澈的海水,水中的身子却没有变。但也只是变成了人的形状,只是浑身还是蓝水晶似的,在骄阳的映射下,身上的鳞片反射出灿烂的蓝光,远远望去,就像海面上漂着一块蓝宝石。 舰上的人见了也无不目瞪口呆,只是他们呆了一下,便被飞狮人毫不留情的一斧砍了头。 原来这蓝色的鱼,被当地人称作水晶人,他们没在海水中是鱼,但一脱离水便会化成人形。 谢无双无暇再看这些怪鱼,转身去斗飞狮人。但不一会儿,海面上露出了数不清的蓝晶晶的人头,仰头看着外面的战斗。而海面上的浮尸和争抢浮尸的其他鱼类都荡然无影,不知所踪。 飞狮人见谢无双淌了半身血,觉得良机难得,遂都围攻过来。趁着双方酣战之际,那些蓝色的怪鱼游至船舷,然后窜跃上甲板,身形甫动,便有几个幽家弟子和飞狮人惨叫数声,被他们打进海里。 众人仔细打量这些蓝色的人形怪物,但见他们身材瘦长,浑身布满了蓝晶晶的鳞片,乍一看去,浑身犹似是透明的。它们除了一口精钢般的牙齿外,手掌和脚掌上的指头非常修长,尖利。而且他们的身材极为敏捷矫健,在人丛中蹦蹦跳跳,一忽工夫就杀了好几人。 闻华血灵钩扫出,水晶人双爪疾探,和链子枪磨擦出簇簇的火花,然后反爪拽住枪头,张口咬住锁链,但听咔的一声,一条精钢所铸的铁链断成了两截。 在场诸人无不吃惊,这怪人的牙齿竟然坚逾刚铁,诸人都不敢将兵刃再往它们的牙齿和爪上碰。几番拼斗,发现这水晶人浑身滑腻,动作快极,更可怖的是一碰着它们的身子,它们的身上便发出一屡屡的强劲电光。一些武功较低的弟子一刀刺进它们的体内,反又被水晶人奋力发电,而同归于尽。 谢雪痕身形倏闪,双爪箕张,插在它们的头盖骨上,当下抓死了二人。在空中盘旋伺机攻击的飞狮人,有的蜻蜓点水似的扑到水面上,提起一个水晶人飞到空中,一斧剁成两段。 第439章 海战 飞狮人剽悍,水晶人诡异,彼此从空中,船上,再到海上,一场混战,杀的天昏地暗,日月蒙尘。 但其他各派除了黑龙帮的船只还能苦苦支撑外,各大派已完然不支,有些小帮派更是已被飞狮人屠戮殆尽。而幽家人众也无力援手。最危急的还是崆峒派的大船,他们本来雇拥了三艘大船,但经过数番血战,只剩下了两艘,这时船上挤上六十多个飞狮人,而且又有三十多个飞狮人在空中放箭,配合着船上的飞狮人厮杀。 船上的崆峒派弟子多是崆峒派的好手,若说一人对付三个飞狮人还是绰绰有余,不过经过海上一个多月航行,因不服海上生活,多生呕吐之疾,身体虚弱。又因船上挤的人太多,而且船又左摆右晃,上下颠簸,他们空负武功,却施展不开,兼之还要防着空中飞狮人放暗箭侵击,是故他们都吃了大亏。 一番死战,莲花真人中了两箭,明星辉护着他和飞狮人拼死搏杀,其他人众已剩下不足百人,眼看就要被飞狮人全歼。 忽见唐羽闪电般的掠至,同时双手飞扬,冒出无数寒星,飞狮人猝不及防,面上钉满了闪着绿光的钢钉,有六七人连忙丢下兵刃,捂着脸大声惨吼,那钉上都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它们没吼几声,便倒身而死。 在空中掠阵的飞狮人,遂向唐羽追去,但迎击他们的却是嗜血成性的流金蜂。唐羽又飞向其他船上,如法炮制,时而蒺藜,时而飞刀,时而金镖,时而铁菩提,时而牛毛针,时而腐尸砂,也不知她纤巧的身上藏有多少暗器,更让人钦佩的是,她听声辨位之准,发射暗器的手法之快,实不逊于任何一位江湖上知名的暗器名家。 众人只见一个蝙蝠似的影子在各船之间,来回盘旋飞掠,巧胜飞燕,所到之处,飞狮人无不遮蔽面上无毛的部位。场景之壮观,不由得让所见的人都喝起彩来。不过她也误杀了不少各派弟子,但各派承她的解围之情,并不计较。 其实唐羽此举一来是因为前往魔域,必须要戮力同心,多一个人到,便有多一个人的好处。第二也是为了让各派欠上唐门一个人情。 谢无双眼看时已过午,心想再苦战下去,即使不被飞狮人打败,这些人也要被累死,于是返身掠回船上,运起终结神话,随着一阵“唰唰唰唰”清脆地金铁声,鲜血飞溅,十数个飞狮人和水晶人尸首异处。谢无双现出人形,向程仑呼道:“转舵返航,退守岛上。” 程仑随即奔上舵楼,将船转航。各派人众经过唐羽援救,也腾出人手,七手八脚的划浆,跟随着凶灵舰往岛上航行。谢无双为防各派落后,也飞到各派船只的上空,化作沙刃斗杀飞狮人。 此次在空中指挥飞狮军作战的,是飞狮帝国无敌舰队突击队总司令七皇子青剑·狮皇。 他见这些中土人有不少手持法宝,战斗力惊人的人物,拿下这几艘船的希望已不可能,而那边岛上又是久攻不下,自己反折损了不少兵将,水晶人又上来蹚浑水,更使得他的计划成泡影。 心中筹划:不如集中兵力前去夺岛,让水晶人和他们互斗,自己好坐收渔人之利。当下一声长啸,正在船上拼死相博的飞狮人,展翅飞了出去,在空中结成队形,向岛上飞去,只留下四十个飞狮人在空中盘旋,观察这里的战况。 舰上众人见飞狮人退走,这才松了口气,但这些水晶人的难缠,也超出了他们的想像,飞狮人若是斗不过了,就飞起在空中,而水晶人倘若斗不过了,却是跳进水里,然后在船舷的另一侧,悄无声息地窜上甲板再战。 顿觉飞狮人走了,虽说少了一帮敌手,却也少了一帮帮手。水晶人不会狂喝大叫,嘴中只会发出诡异的吱吱声和咬人,咬兵刃的咔咔声,而且双爪锐利如刀,快如闪电一被抓上,立时被撕下一大块肉,现场众人无不相顾骇然。 幽家各高手有法宝的将法宝祭起,有绝技的奋力施展,一时间舰上光华纵横,厮杀的愈发血腥。忽听远处杀声雷动,众人才知不觉已离岛不远。 谢无双在舱里已包扎了伤口,听说船已近岸,遂飞过去看岛上的战况如何。到了岛上,却见赵异志左手持盾,右手挥动令旗,倚靠着岛上的山势,大占了上风。飞狮人虽然能飞善战,不过若是在陆上乱石之中排兵布阵,从整体进行军团较量,就与幽家军团逊色了不少。 谢无双见战况有利,心中甚喜,抬头看看天上,但见飞狮人中一个头戴雉鸡冠的王者,正挥动着一杆大旗,指挥着飞狮人作战。心里计议:“若是擒了他便能要挟这些飞狮人停战。”当下隐起身,慢慢的向他靠了过去。 此人正是那突击队总司令青剑·狮皇。谢无双待飞到他的上空二丈处,忽然现出身来,一个俯冲揽臂把他抱住,同时急忙放电。青剑·狮皇猝不及防,一下被谢无双制住,待要反抗,却又被强劲的电流击的失去了知觉。谢无双挟着他一头扎进幽家军团的阵中。 赵异志正愁对飞狮人指挥官无可奈何,待见谢无双擒了敌军统帅,心中大喜,忙将令旗一挥,公孙战立刻亲自带着黑水旗弟子,来护卫谢无双。飞狮人见统帅被擒,登时大乱,纷纷扑来抢救,但幽家弟子已将此处围的固若金汤,更有有牛魔王之称的公孙战手持狼牙棒站在那里,一棒就能打死一个飞狮人。不消片刻,山坡上尸身便堆成了小山。 飞狮人海军突击队总参谋长冥想·尚武见败势难挽,当机立断,命全军撤回。顷刻之间,空中的飞狮人便荡然无影。 公孙战命人用牛筋绑起七皇子青剑·狮皇。谢无双拉住公孙战,道:“公孙旗使,多谢你方才舍身救我!”原来他抱着皇太子一落地,飞狮人的乱箭便射了过来,是公孙战站在他的身前将箭给挡了。 第440章 海战(二) 公孙战突然拜倒,谢无双忙道:“公孙旗使,你这是为何?”公孙战道:“我一直以为教皇年少,并无真实本领,但数日来,眼见教皇英明神武,让属下由衷的折服,请教皇宥我往日不敬之罪!” 谢无双面露微笑,道:“公孙旗使言重了。”说着将公孙战扶了起来,道:“我有一事不甚明了。”公孙战道:“教皇何事不明,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谢无双道:“公孙旗使当真是金刚不坏之身么?” 公孙战大笑,说道:“哪里有什么金刚不坏之身,这只因蒙恩师赐了我一件刀枪不如,水火不侵的金刚衫。教皇若是喜欢,我便赠予教皇。” 谢无双忙道:“不,不,不,此乃你恩师所赠,怎能随便送于他人,再说了,我用不着此物,不过旗使的好意,我是心领了。”公孙战见他说的坚决,便不在坚持。 正说着,只见赵异志也奔了过来,欣喜道:“若不是教皇擒了此人,咱们倒不知要战至何时,对了,船上怎么样?”谢无双眉头一皱,道:“船上又有了新的变故,快选些弓箭手随我前去支援。”公孙战自告奋勇,道:“让我去。”谢无双道:“嗯!”展翅飞了出去。 此时海面上露出无数的水晶人头,而船上却仍是酣战未歇。谢无双在甲板上落了,但见船上尸横如丘,林康、铁布弘这些素来不用兵刃的,也都拾起了几柄飞狮人丢下的大戟和水晶人拼命厮杀。水晶人虽然技能诡异,但在这些高手面前,却是无法靠近他们一步。凤舞和唐羽因为有飞行之能,杀这些蓝血人,就如砍瓜切菜一般。 公子方大叫:“今天晚上可真是有鱼吃了。”闻华道:“还有烤狮子肉。” 谢雪痕身形如烟,诡异如魅,一双手臂上完全变成了蓝色,围攻她的水晶人,身上都发着缕缕蓝色电光护身,以防她那双凌厉阴毒的双爪。谢无双道:“姐姐,我来了,你怎么样?” 谢雪痕道:“我只是有点累,不过我现在才发现,我的幽灵复活原来这么厉害。”谢无双道:“司徒天工在哪里?我怎么半天没有见到她?”谢雪痕道:“你快去找找看!” 谢无双上船时,已大致看了一遍,但当此拼死交战之际,他也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只能先杀退这些水晶人再说。子文忽然走至他的身边,道:“这些水晶人,原来离开水的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否则就会死去。” 谢无双听说,观察了片刻,果见众水晶人厮杀一阵,便跳下水去,过上一会,复又窜上船。 不一时,赵异志带着弓箭手奔至海边,大肆射杀船上以及海面上所见到的任何水晶人。公孙战又带着高手驾着小船,在岸上弓箭手的掩护下上了船,一番混战,终于将水晶人赶进海里。 赵异志连忙趁隙将二千携带弓箭的弟子调上舰,一面射杀出水的水晶人,一面射杀其他船只上的水晶人。此时已近黄昏,又浴血奋战了一个时辰,才将各舰上的水晶人全部肃清。 这时各船上的人除了喘气以外,无一人说话。过了一阵,才响起一片嚎啕大哭声,有失去师父的,有失去爱徒的,有失去师兄弟的,有失去父母兄弟的,有失去老婆丈夫的,但更多的是后悔此次出海。 魔域上到底是否有轮回珠本就是一个悬念,但即便是真,终归也只有一颗,最后又是一场自相残杀。 当初出海,在没有看到困难时,都觉得自己将受到上天的眷顾,但如今才明白,为了这么一个渺茫的痴心妄想,却要踏上这死亡之途,实在太不值,太******不划算,现在还没到魔域,仅仅遇到飞狮人和水晶人两个敌人,就让他们九死一生,前面到底还有什么?无人知道! 忽听一艘船上有一人叫道:“我们要回去,管他娘的轮回不轮,老子过好这后半辈子,也就知足了。”话音未落,便听“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噗通”一声落进水里。但听一人喝道:“大家到此,该当同心协力才行,谁敢再说个‘回’字,这就是下场。” 凶灵舰上林康等高手本都坐在甲板上歇息,忽听其他船上有变,连忙站了起来,看是怎么回事。但见方才说话的那人是黑龙帮船上的华青云,而方才落水的那人是龙远镖局的总镖头隋远龙。谢雪痕道:“怎么回事?”华青云见是谢雪痕,连忙躬身道:“龙远镖局的人想临阵脱逃,所以我便将他就地正法了。” 龙远镖局上的人登时破口大骂道:“我们想去便去,想走便走,关你华山派什么鸟事?”有一个年轻人大哭道:“爹啊!爹……,我一定要为你报仇。”但两船相隔数丈,悲愤归悲愤,却也无法当真过去。 凶灵舰上诸人无不义愤填膺,铁布海道:“华掌门方才说什么‘谁若敢再说个回字,就是这个下场’是不是?我铁某人,现在就说要回去,你能将我怎么着?” 华青云心胸自私偏狭,出海时见出海的人多,便嫉恨这么多人去争夺轮回珠;但经过数番血战,知道此行路途艰险,一听到别人要回去,以逃脱前途的凶险,而自己因受到一心要得到轮回珠的驱使,而不得不继续亲历凶险,心里便觉得大不舒服,兼之适才受熊霸天的挑唆,便放暗箭将隋远龙给杀了,原本想放几句狂话,吓吓这些小派人物,却不想惊动了幽家诸人,待听到如铁布海如此说,他哪敢真的向铁布海出手? 谢雪痕气的脸色发青,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人家走不走,是人家的自由,你以为你是谁?” 林康见熊霸天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热闹,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当下向铁布海施个眼色。铁布海拱手朗声道:“各位,前途确实路途凶险,愿意悬崖勒马的是再好不过,若是再有人出手阻挠,那是明着与我幽家过不去了。” 第441章 正说着,只见谢无双慌慌张张地从船舱奔出来,逢人就问:“你们谁见司徒天工了?”谢雪痕拦住他道:“怎么了,没有找到司徒天工吗?”谢无双发疯似的奔至船舷,顺着船舷边跑边大声叫:“天工,司徒天工,你在哪?……” 谢雪痕看到他的神情,害怕极了,上前拉住谢无双的手,道:“你冷静点……” 林康向众人道:“大家帮着一块找!”一时间,船上顿时乱作一团。 幽家弟子赶紧清理飞狮人和水晶人的尸身,看到没有死的就问,“可曾见到一位姑娘?”谢无双看着众人的神情,也知道没有什么发现,便更像是丢了魂似的,大声大叫。 谢雪痕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劝,谢无双忽然甩脱她的手,道:“我看看海上有没有,双翅一展,摇摇摆摆的飞了出去。”谢雪痕空负幽灵复活,却也没能将他逮住,只的站在船舷嚷嚷着让他回来。 此时已然天黑,茫茫大海又能看清什么,只见谢无双飞到远际,变成了一个黑点,忽地似是坠落了下去。 谢雪痕的一颗心本就提在了嗓子眼上,见此情况,只差点晕过去。还是凤舞赶紧飞了过去,将谢无双抱了回来。众人将谢无双抬进船舱,但见他的伤口已完全迸裂。林康擅通医术,赶紧为他诊治。 各船为了安全,都尽可能的靠岸,然后清除船上的死尸,并安灶做饭。林康传信各派,让将没有死去的飞狮人和水晶人都交给幽家。此时各派已离不开幽家,只得对昔日这个势不两立的死敌言听计从。 林康命人将受伤的飞狮人和水晶人收监并医治,又准备一些水缸装上海水让水晶人用。安排上官英狐和赵异志带领五千弟子去清点伤亡人数,其他人用过晚饭,便匆匆就寝。 第二日一早,众人早早的起来。上官英狐和赵异志忙了一夜,才将人数清理完整,二人面上挂着倦容,来见林康,将清单呈上。 林康展开清单一瞧,此役黑水旗弟子死一万六千九百九十九人,两万六千七百四十一人受伤,五千三百二十六人失踪。 飞狮人的尸体在岛上和船上共清点出一万零三十一具,受伤被俘的有七千二百四十三人,另有落进海里的无法计算。飞狮人死伤于法宝上的有近两成;水晶人死六百七十七人,受伤被俘的有六十八人。其他各派伤亡的没算。 林康看完清单,并不言语,眉头紧皱,半晌方道:“你们二位辛苦了一夜,请先去歇息,其他事下午再说,这些飞狮人由我和子文兄并各堂主前去审问。”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便回舱去了。 二人去后,林康又发了半日愁,心想还没到魔域,幽家二十万之众就去了三万多,下面之事也不知道会向哪个方面发展,剩下这十六万多人到了魔域不知是否够用?另外这七千多飞狮人该当如何处置,若是养着,每日花费必然巨大,如将其全部消除,教皇必会责怪。一时间,心下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子文进来拜见。林康问道:“教皇的伤怎么样了?”子文道:“已经无碍。”林康点点头,然后将心中之忧向他说了。子文沉吟一阵,道:“此事好办。”林康道:“子文先生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子文道:“等咱们审问完,便将这些飞狮人交由各派去处置,这不就得了!” 林康道:“此计只怕不妥。”子文道:“怎么个不妥?”林康道:“明面上咱们虽将责任推给了各派,但各人的心里却是明了的。”子文沉吟了一阵,道:“这也确实让人为难了。”林康道:“算了,此事先暂且搁下,咱们去审讯那些飞狮人,好了解一下这些怪物。” 这些飞狮人均能口吐人言,幽家人众便将他们分开单独审问,但飞狮人性子刚硬,不论如何拷问,都不吐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子文担心这些飞狮人会逃脱,便要砍去他们的双翅。砍去飞狮人的双翅,就如砍掉人的双腿,从而成为废人,以后非但无法从此处逃脱,即使逃回,要么将被转入地面军队,要么就会提前退役,一些飞狮人听了这话,只吓的魂不附体。 子文得知此事后,大笑道:“既然害怕,这就好办。”当下将一个最恐惧的飞狮人带进一间舱室,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那飞狮人道:“我叫无吓·刚毅。” 子文已从谢无双那里了解了飞狮人的名字,是名字在前,姓氏在后。便问道:“你姓刚毅,名无吓?”那飞狮人道:“正是。”子文道:“你们飞狮族有多少人?”无吓·刚毅便支支吾吾,不想再说。 子文道:“你不想再与你的族人相聚么?我们中土人很羡慕你们能有一双翅膀,能够飞天摩云……”无吓·刚毅气愤地道:“所以你们没有,看到别人有,就心生嫉恨,将别人的给毁去,是不是?那你就尽管砍吧!大不了我一死,飞狮族人是天生的军人,我们最好的归宿就是战死。” 子文一怔,当下吩咐,道:“将这位朋友带下去,好生款待。”然后又带进一个飞狮人。那飞狮人大叫道:“有种就杀了我,我不会说一个字?” 子文微微一笑,道:“你先别急,方才那位叫无吓·刚毅的朋友向我说了很多,说你们劫掠了我们中土的船只,还学了我们中土的话,是不是?他还说了你们族人有多少人,只是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我问你,你们族人有多少人?”那飞狮人将头一拧,当真不吐一个字。 子文把脸一沉,吩咐左右道:“拉下去,砍去他的双翅,然后把他绑在甲板上晒晒太阳。”那飞狮人昂然而出。不一会儿,便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吼。 子文又唤进一个飞狮人,道:“你们的底细,我已察出了不少,方才的那位朋友竟敢骗我,所以被我砍了,我只想问你,你们劫了不少我们中土人的船是不是?” 第442章 那飞狮人心想,他既然已然知道,我宁死不言也无益,于是道:“不错!我们以后还要打到中土去。” 子文冷笑道:“就凭你们这点族人还能攻占中土?”那飞狮人傲然道:“中土算什么?我们飞狮人全族现在虽然只有六千七百万人,但只要世上有一寸的地方,也要归于我们的足下。” 子文笑道:“你们身在夜晶兰洲,那夜晶兰洲是不是归你们所有?”那飞狮人沉默不言。子文道:“据我所知,现在称雄夜晶兰洲的,是一个叫魔域鬼母的人,所以夜晶兰洲又叫魔域。”那飞狮人道:“没那么简单?” 子文看出他不想说起这事,于是转了话题,问道:“你叫什么?”飞狮人道:“我叫剑痕·惊虹。”子文道:“你司掌何职?”飞狮人道:“第七十六突击队中尉分队长。” 子文皱眉道:“中尉分队长?”那飞狮人道:“中尉是我的衔阶,分队长是我的职务。”子文道:“你们的军队是怎么编制的? 剑痕·惊虹中尉说道:“四个人为一小队,二至五个小队为一个分队,二至五个分队为一个中队,二至五个中队为一大队,二至五个大队为一支队,二至五个支队为一总队。” 子文默算了一下,道:“一个总队有一万人左右,你们来了应该有五个总队吧。”那飞狮人道:“六个总队,五万人。” 子文又问道:“衔是如何编制的,军官衔分为元帅、大将、上将、中将、少将、大校、上校、中校、少校、大尉、上尉、中尉、少尉十三级,根据职务来提升。士兵衔是上士、中士、下士、列兵。” 子文道:“带兵的都是队长是吧?”那飞狮人道:“支队和总队有参谋长,总队叫司令。”子文道:“他们分别是什么衔?” 剑痕·惊虹中尉说道:“小队长也是士兵,是中士或上士衔;分队长是少尉或中尉衔;中队长是中尉或上尉衔;大队长是大尉或少校衔;支队长是中校或上校衔;总队司令是大校或少将衔,突击队总参谋长是中将军衔;总司令是中将或上将衔,只有极少数战功极为卓著的总司令才会升为大将或元帅。” 子文心中暗叹其编制之精细,日后回到中土,也要把黑水旗以此种编制来统率才好。子文命左右将这个飞狮人押进牢中,又带进一人,然后用方才所问到的话,去套问一些新的情况,如此这般,越套越多。 少时,又提审一人,此人非但是一位中队长,而且还是一位子爵,名为血刃·刚猛四世。此人虽生着一颗栲栳大的狮头,神色凶猛,但言谈间,却甚是彬彬有礼。 子文也不失礼于他,让他坐下,温言相询,说道:“不知阁下是何军阶?”这血刃·刚猛见子文知晓了许多事,便答道:“是上尉军衔。” 子文道:“你是什么年龄参的军?” 血刃·刚猛子爵说道:“我在九岁时,便进入了我们飞狮帝国的皇家格斗学院学习。四年之后我在此毕业,便进入帝国感应箭法学院学习两年。出来后,我又进入帝国航海大学进修两年,我便从那里退学,考进了帝国军官指挥学院,毕业出来后,就加入海军突击队了。因为我学识丰富,作战勇敢,便提升为军官了。” 子文道:“想不到这么麻烦。”血刃·刚猛子爵说道:“我们帝国军六成以上的军官至少要在三座学院进修过,否则就要靠战功了。” 子文又询问了他一阵,命人将他带回。最后提审那位突击队总司令青剑·狮皇上将,将所问到的话,对他一说。 那青剑·狮皇只惊的目瞪口呆,万料不到自己的这支素来忠心,并视死如归的军人,竟将他们族内所有的事,都向这些可恶的中土人交待了。看到此种情况,他再也没有缄口不言的必要,当下道:“我只想对擒住我的那个人说,你让他来。” 子文听说,便将审问的事和七皇子青剑·狮皇的要求报给了林康。 林康揣度了一阵,觉得有必要让谢无双知道,于是去舱里找谢无双。 谢无双因不见了司徒天工,就像丢了魂似的坐在床上呆呆地发怔,有时不知不觉地就流下泪来,送来的饭菜,一只摆在桌上,粒米未进。谢雪痕坐在床边不住的开导他,让他振作。 正在这时,林康走了进来,谢雪痕连忙站起。林康道:“教皇怎么样?”谢雪痕摇摇头,又问林康有什么事。 林康道:“我们审理了那些飞狮人,没想到他们的统帅是飞狮族的七皇子,他执意要见教皇。唉,教皇现在这种情况,那肯定是不能见的,你们好好照顾他,希望他能尽快好起来。”谢雪痕道:“谁说不是?” 林康道:“嗯,那位司徒姑娘是不是被飞狮人掳走了?”谢雪痕摇了摇头,道:“这也应当有人看到?” 谁知谢无双听了林康这话,如服了灵丹妙药一般,道:“快带我去见那个飞狮人。”说着,起身下地找鞋,就要出去。谢雪痕道:“你还穿着睡衣呢?这怎么出去见人。” 林康道:“那我先告辞。”当下出来,在门外候着。不一会,谢无双晃晃荡荡的走了出来。林康领着他来到飞狮人七皇子的舱室,在七皇子青剑·狮皇上将的对面坐了下来。 子文向七皇子青剑·狮皇上将说道:“这位就是敝教教皇。” 青剑·狮皇上将见擒住自己的就是这么一个神情憔悴,面无血色的少年,面上露出不屑之色。说道:“倘若我能生还,他日必将取你人头,以报昨日被擒之辱。”在侧的林康和子文勃然大怒,“你既己被擒,竟还敢口出狂言,想要生还?你还有机会么?” 谢无双冷冷地道:“你单打独斗非我对手,排兵布阵,又非我幽家军团的敌手。你如何取我人头?”青剑·狮皇上将道:“你敢和我单打独斗么?”谢无双站起身来,昂然道:“这有什么不敢?” 第443章 林康知道谢无双身怀终结神话这种一招致命的杀手,但谢无双心地纯善,轻易不会使用,而他的太极剑法也平平无奇,此刻他又身体虚弱,深恐他有个闪失,便接口向那飞狮人喝道:“你是什么人,岂能有资格和本教教皇对敌?来来来,让我来领教领教你们飞狮族的高招。” 青剑·狮皇上将大怒,将狮头一晃,獠牙一呲,一个硕大的身体向林康弹射了过去。林康额间的神眼一睁,一道红芒射出。青剑·狮皇上将见红光如闪电一般,凌厉无比,忙侧身避过,红芒击在桌旁的紫檀木柜子上,但听砰的一声,柜子被击的稀烂,木屑四溅,里面的大米唏里哗啦,流了满地。 青剑·狮皇上将见此情景,只骇得骨头发软,心想适才倘若躲避稍迟,自己的一颗脑袋非被击地稀烂不可,目光中不觉露出惊恐之色。 谢无双挥手拦住林康道:“林总管,你不要管,让我和他切磋一下。”四人走出船舱,上了甲板。谢雪痕听说谢无双要斗飞狮人,连忙也从舰舱奔了出来,要阻止谢无双。谢无双哪里肯听,谢雪痕只得让凤舞看着,一旦谢无双有什么不测,立刻上去帮忙。 幽家弟子抬过那青剑·狮皇上将的方天画戟,那七皇子一伸手,手上竟像是有吸引力似的,那重逾百斤的大戟倏地从地上跃起,飞在他的手里。 谢雪痕拔出断了剑尖的玉仁剑,道声:“你上来。”青剑·狮皇上将将戟一横,大喝一声,一招“横扫千军”,向谢无双腿上扫来。这一招虽然平淡无奇,但青剑·狮皇上将膂力过人,再加上这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喝,也当真有万钧之势。谢无双纵身一跃,同时斜剑反刺皇太子的面门。 青剑·狮皇上将长戟扫到一半,见谢无双躲过,便长戟上挑,画了个弧形,用戟上的小枝去斩谢无双的腰间,同时将身子横斜,用臂上的骨甲去迎谢无双的长剑。 旁侧众人看了,心中暗道:“这飞狮人看上去粗笨,但这武学方面,也有不浅的造诣。”谢无双的太极剑法,虽然精妙,但击在他的骨甲上,便似木根击在皮鼓上一般,发了一声闷响,却并无损伤。不过青剑·狮皇上将还是一咧嘴,痛哼一声。 二人连斗了十数招,青剑·狮皇上将势如猛虎,在甲板上东窜西跃,带出的风声,吹的众人的衣襟都撩摆了起来。斗着斗着,青剑·狮皇上将突然纵身一跳,展翅飞在空中。幽家众人喝道:“怎么想跑么。”谢无双也展翅跟上,青剑·狮皇上将奋力一戟回身刺来。 谢无双施展终结神话,“唰啦啦”一阵清响,锋锐无比的沙刃在他臂上只一绞。青剑·狮皇上将的两个小臂顿时鲜血淋漓,居痛之下,一松手长戟从空中落下,“噗噗”两声,掉进海里不见了。谢无双化回原身,朗声道:“你挡得了我这一招么?” 青剑·狮皇上将吓的魂飞天外,也不言语,返身飞落在甲板上。谢无双也束翅落下,他斗了半天,早已累的气喘吁吁。 青剑·狮皇上将道:“你果然厉害,我斗不过你,你要杀便杀,你们中土有句话,叫作战死沙场,我们虽然不在沙地上打仗,但能死在征战中,也是我们武族人的光荣。” 谢无双面色煞白,浑身发软,强作支撑着站直身子,说道:“我们和你们飞狮族并无仇恨,这几日却糊里糊涂的血战数次,双方死伤了好几万人,这实在是不值得。”青剑·狮皇上将道:“我们飞狮族为战而生,为战而死,如果不战斗,我们就无法生活,所以这仗是一定要打的。” 谢无双面色一沉,道:“如果是不打仗,就得死,那你们是自取灭亡。”青剑·狮皇上将道:“我们所用的每一件兵刃,里面都渗有我们飞狮族人的骨血,所以才比你们中土兵刃要硬。但主要的是让我们有了战斗下去的决心和意志。” 谢无双道:“我们此行是要前往夜晶兰洲,并不想跟你们飞狮人为敌,我将俘获的七千飞狮人全放了,咱们就此停战如何?”青剑·狮皇上将道:“你肯放人?”谢无双道:“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更何况我们还有要事去做,何必跟你们枉自拼命?” 青剑·狮皇上将道:“我们族人虽说好战,但是我们的每一个士兵的生命也都是宝贵的,能挽回的,我们一定会设法挽回。好吧,你放了我们的族人,等我回去,禀报了舰队总司令太子殿下,也放了被我们抓走的你们的族人,咱们就此停战三百天。期限过后,再决生死。如何?” 谢无双大喜,暗想:“三百日后,咱们就返回中土了,你们还能打回中土来么?”当下说道:“一言为定!”林康道:“如果你们失信,那怎么办?”青剑·狮皇上将道:“太子殿下是我们整个飞狮帝国舰队的总司令,也是我的二哥,我向他去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幽家和各派人士都被飞狮人打怕了,心说停战最好,当下也不考虑这些怪物是否会失信,纷纷赞成停战。 谢无双道:“你们抓的我们的人,也能放回来么?”青剑·狮皇上将道:“你既然肯放还我们的人,我们当然也就放回你们的人。”谢无双道:“待会我会和你们一起回去,将我们的人给接回来。”青剑·狮皇上将摇晃着狮头,道:“好!” 子文道:“你既非飞狮大军的主将,又岂能做得了这个主,以我看不妨先派几个飞狮人回去通报一声。以三天为限,倘若三日后飞狮人没有回信,就当作和谈失败,如何?” 林康点头道:“子文先生此言最是慎重。”谢无双道:“既是如此,先派谁去,就由子文先生安排把。”子文便按排了血刃·刚猛四世上尉和剑痕·惊虹中尉回去通报。 谢无双听说飞狮人也擒拿了一些他们的人,心中顿时又抱起了希望,休息了两日,身体大是好转。 第444章 谈判 第三日清早,天气阴沉,并伴随着阵阵海风。幽家人众正在甲板上眺望,心想今天倘若那两飞狮人没有回来,那又要等待下一番大战了。 将及午时,忽见天际飞来一个飞狮军四人编队。林康睁开额间神目向那四人分别射出一道白光,已洞察纤毫:“这四人身上并无兵刃,其中二人正是回去通报的血刃·刚猛和剑痕·惊虹二人。 少顷,四个飞狮人在甲板上落了下来。血刃·刚猛向谢无双引见那两个威武雄壮的飞狮人,道:“此二位是我们太子殿下的特使,这位是凌云·善策中将,这位是飞天男爵摩云·骁勇少将。” 谢无双向二人拱了拱手,问道:“不知你们太子殿下意下如何?”那凌云·善策中将笑了笑,说道:“教皇陛下的诚意,太子殿下非常感激,这交换俘虏一事,太子殿下并无异议。至于彼此停战,还需另行商榷。” 谢无双暗想:“你们飞狮人五日前铩羽而归时,不可能背着太多擒住的人回去,你们想以少换多,明白着占我们的便宜。”当下冷笑了一声。 林康在侧向那飞狮人说道:“换俘和停战乃是一事,不容分开。你们太子殿下既然不肯停战,那交俘之事也不必再谈了,咱们就等来日再战吧。” 那凌云·善策中将和摩云·骁勇少将互视一眼,凌云·善策说道:“我们太子殿下并非不同意停战,只是说还需要商议。”林康道:“你们开出什么条件?不妨就直言吧。” 摩云·骁勇少将说道:“你们入侵我们海域,在我们岛上伤人,这挑起此战之责在于你们,所以若要停战,第一,你们要陪偿我们的损失;第二,你们需在我们的监护下航行,但护航费用,需要由你们出。” 幽家群豪听他说出此等无理要求,无不愤慨,纷纷喝叫:“不必说了,你们赶紧回去整军再战即可。”“谁还怕了你们?”“我们的银子有的是,但就是扔进海里,你们也休想得到一文。” 在场的众飞狮人无不吃惊,凌云·善策中将和摩云·骁勇少将暗道:“太子殿下本意不过是想体面合谈,不想他们反应如此激烈。” 林康道:“从地图上看,你们飞狮帝国不过是夜晶兰洲东南角海面上的几个小岛,而这片海域却在夜晶兰洲正北方三万里处,你们居然胆敢说这片海域属于你们?” 凌云·善策中将说道:“夜晶兰洲四周的海域,一直由我们飞狮帝国的无敌舰队航行,这在夜晶兰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是我们的海域也不为过。” 林康道:“谁跟你们争大海了,我们不过是想在此经过而已,你们首先不宣而战,偷袭我们,却说是我们挑起战争罪责,我看二位所言,有失公允吧?” 凌云·善策中将叹了口气,摩云·骁勇少将道:“在十三日前,也就是十月初五,贵教皇和一个叫凤舞的,擅自闯上我们的明岩岛,还袭击了我们岛上的两个守兵,其中一个守兵还被你们割了翅膀擒住。这算不算起因啊?” 林康道:“本教教皇和凤舞公子登上贵岛歇脚是有的,但并没有袭击你们的人,恰恰相反,是你们的守兵袭击了他们。首先说,无意间登上你们岛上歇个脚,还罪不至死吧?本教教皇和凤公子离开后,这二人还要赶尽杀绝,我们只好先请下一位,在敝教舰上盘桓数日了。” 凌云·善策中将道:“在去年,敝国二十六皇子殿下战利·狮皇和斗伯·刚毅少将在中土被杀,这凶手好像是贵教皇吧。”林康均不知此事,听了此言,均是一惊,心中暗思答对之策。谢无双淡淡地道:“当时他们三人先对我突施暗算,被我杀死,此事起因在此三人。” 斗伯·刚毅少将冷笑道:“这只是你们的一面推诿之辞。” 谢无双冷冷地道:“我们既然做了,就不会赖,你们可以回去告诉你们太子,倘若能化除干戈,在下不胜荣幸。否则,在下当随时恭候你们的兵锋铁甲。” 飞狮人二将见对方不肯让步,自己不敢做主,只得告辞,回去与太子商议。谢无双道:“你们尽管商议,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不能在此耽搁。”二将道:“我们回去,自会告知殿下。”二人展翅便飞去了。血刃·刚猛和剑痕·惊虹仍留在此。子文命人把甲板上一众飞狮人全带下去。 谢无双向林康道:“我去他们舰上探探他们的意思,咱们也好做准备。”林康道:“教皇小心。”谢无双点了点头,展翅飞起,一到空中,立时隐了身形。 飞不一会,便遥见天际有东一队,西一队的飞狮人,在空中飞翔,似乎是在巡逻。谢无双越发小心,一直飞到午时将届,前方出现了一排艨艟巨舰,差不多有十数艘之多。舰上飞狮兵将衣甲鲜明,队列整齐,益显威武雄壮。 只见凌云·善策中将和摩云·骁勇少将向当中一艘舰上落去,一着甲板收翅,便直奔舱内。谢无双唯恐自己带出风来,忙在空中一仰身,这才慢慢地向甲板上飘去。因飞狮人嗅觉灵敏,又有前车之鉴,是以只小心的蹑足过去,伏在窗下,窃听舱内谈话。 只听凌云·善策中将和摩云·骁勇少将将与幽家人众的谈判经过,详细叙说了一遍。便听一人怒喝道:“这帮中土人真是不识抬举,我有意让他们一步,他们居然登鼻子上脸。” 谢无双心说:“听这人口气,想必他便是这所谓的无敌舰队总司令,又是皇太子的无极·狮皇了。 只听又一人道:“殿下息怒,这只因咱们此战不胜之故,若让他按咱们的条件停战,除非咱们再打一个胜仗。” 谢无双听这人的口音,正是上次在这里发现自己的无敌舰队总参谋长魔岩公爵。 但听皇太子说道:“咱们舰队只所以被称为无敌,是因为咱们舰队从来没有败过。若是受了此败,日后还如何在夜晶兰洲立足?速调十八,十九,二十二舰队来此集结,务必将他们消灭了不可。” 第445章 谢无双心里一惊:“不好,仅这一支舰队,幽家就有些吃不消,若是再调来三支舰队,我们就更不敌了。”偷眼向船舱瞧去。只见中间帅椅前,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飞狮人,看样子他便是皇太子无极·狮皇。舱内飞狮人众将得他将令,均忙碌了起来。 魔岩公爵公展开海图,道:“这三支舰队明日一早,即可到来。”海军突击队总参谋长冥想·尚武中将道:“不妨让这三支舰队上的突击队先在今夜赶过来。” 魔岩公爵道:“我看这到不必了,横竖也不差这一夜,突然涌过来十二万人,各舰上太过捅挤,未免显得混乱。咱们舰上能战斗的突击队还有多少人?” 冥想·尚武中将道:“我已经把能战斗的舰员,全编进来了,有三万人。等那三支舰队的十二万人过来,咱们就有十五万人了。” 皇太子道:“咱们五万人便跟他们斗了个不相上下,现在又增添了两倍兵力,还怕不将他们一举歼灭。” 众飞狮人齐声狂啸:“战必胜!”当下魔岩候爵命令各将派人去察探中土舰船情况,并修整各舰准备作战事宜,众将得令出舱分办去了。魔岩候爵却和冥想·尚武中将围在海图上,制订此次作战方案。 谢无双伏在舱外,听了飞狮人的计划,心中益发沉重,不敢在此耽搁,赶紧返回凶灵舰上,将探得敌情告诉了林康等人,幽家人众均吃惊不小。众人抬头看天上,飞狮人远远地监视着各舰。 林康道:“看来,是躲不掉了,那就只好把飞狮人打垮。”幽家众首脑纷纷咒骂飞狮人蛮横,一齐钻进舱内,研讨应敌之策。 谢无双向众人说道:“你们先商量着,我去通知各派一声,也让他们有个准备。” 上官英狐道:“若是贸然告诉他们,说不定会引起他们的骚乱,不如把各船上的首领招到咱们船上来,跟咱们一起商议。”子文道:“上官城主说的对,教皇挨船向他们去传达,既是麻烦,一时又难以给他们说清楚,不妨把他们接上咱们的船上,让他们跟咱们并肩共敌飞狮人。” 谢无双便让程仑派人去接各派掌门。 过了一个多时辰,熊霸天、逍遥子、莲花道人、华青云、叶飘云等一百多号人,全登上凶灵舰来了。这些人差不多都没上过幽家的凶灵舰,此时一看凶灵舰之大如小岛一般,面上均现出惊骇之色。 谢无双见来人甚多,便和幽家众首脑一起走出船舱,在甲板上和各派掌门首领会晤。上官英狐便把谢无双从飞狮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向各派掌门说了。 各派众掌门听说此信,无不相顾骇然,情知飞狮人若是来十五万大军,非但他们凶多吉少,即便幽家也难以抵敌。众人沉吟半晌,忽听一人道:“看来,我们到不了夜晶兰洲,命就有点保不住,还取什么轮回珠?我们华威镖局回去啦。现在就走。” 众人循声一看,见是华威镖局的总镖头荀有仁。此人性子憨厚耿直,说了个“走”字,当真掉头就走。其他各派掌门见他如此,也知当下保命要紧,纷纷道:“回去,回去。”言罢,向幽家人众一拱手,转身欲去。 熊霸天、逍遥子几个本领高强的人物尽管心有不甘,却又想不出什么可以躲避飞狮人,潜进夜晶兰洲的妙策,思忖一阵,还是暂且躲避了与飞狮人此战为好。也正要离开,熊霸天忽向谢无双拱手道:“不知贵教有何打算?” 林康高声道:“开弓岂有回头箭?你们看天上,飞狮人已经把咱们给盯紧了,即便现在掉头回去,飞狮人也不会放过咱们。” 各派首脑听了此言,心中暗惊:“啊哟,不错,我们现在掉头回去,飞狮人的探子仍是严密监视着我们,万一飞狮人与幽家斗起来,沾不到便宜,他们避实击虚寻向我们,那可当真不妙了。”当即转身返还回来,逍遥子当先说道:“我昆仑派愿与你们幽家并肩与飞狮人一战,但不知你们有何对策?” 林康道:“在这大海之上,飞狮人又能驰骋天上,咱们武功再高,也惟有望天兴叹而已。我只是有一部署方案,只是不知道准与不准?” 谢无双道:“林总管尽管说说看。”其他人了均点头道:“林总管足智多谋,计策一定是好的。” 林康道:“我看天气阴沉,从今晚开始,连续数日,必有飓风骤雨,各派可以把船全向岛上靠岸,然后一起上岛。我们凶灵舰可在晚间趁着夜色,大雨狂风之际,偷袭飞狮人舰队,说不定可以将其击败。” 各派人众一听,均想:“你们去与飞狮人厮杀,我们在此靠港闭雨,此计也当真大妙。”于是纷纷叫起好来。 熊霸天沉吟道:“你们幽家的凶灵舰虽说厉害,但飞狮人的舰队能带十五万人,那少说也有数十艘巨舰,你们一艘舰能对付得了么?” 各派首脑一听熊霸天之言,心头不禁一跳:“林康之策,分明是他们幽家想趁着风雨交加之夜,暗渡陈仓,从飞狮人身侧溜过去。让我们在岛上做飞狮人的钓饵,坐等飞狮人前来进攻,好掩护他们安然越过飞狮人的封锁。”各派人众心中无不愤懑林康阴险歹毒,但此际哪敢与幽家破脸,华青云首先慷慨道:“我华山派誓与贵教同进共退,你们要去奇袭幽家,我华山派决不落后。” 莲花道人说道“我崆峒派也愿随你们凶灵舰去奇袭飞狮舰队。” 逍遥子、叶飘云、丐帮帮主清啸剑客王肃,雁荡派掌门陈策几人也纷纷道:“我们也愿同往。”熊霸天却是沉吟不语,一言不发。 谢无双道:“熊帮主说的不错,凶灵舰若是过去,说不定会遭到围攻。以我看,不妨让我带上五万黑水旗过去偷袭飞狮人,最好能把他们海军总司令皇太子无极·狮皇给擒住,迫使他们和谈。凶灵舰也跟着各派船只靠岸登岛,把所有的黑水旗弟兄也放到岛上,以防飞狮人来攻。” 第446章 熊霸天道:“谢兄弟此计大妙。”林康沉吟一阵,说道:“那也好。”又向各派人众道:“那各位便各自赶紧回船去安排吧。”各派众掌门当下辞了幽家众人,返回自己的船上准备去了。 林康向谢无双道:“这帮家伙开始说离开,不过是想暂时退后,离得咱们远远的,等咱们和飞狮人交战过后,若是咱们胜了,他们便也随着咱们一起前往夜晶兰洲,若是咱们败了,那也只好再想其他法子,我不相信他们,会当真就此罢休。” 谢无双笑道:“我也早看出他们的心思来了。还是熊霸天狡猾,看出了你的计划,但倘若把他们留在岛上,任由飞狮人屠戮,此举终究残忍。况且前方飞狮人已把咱们要经过的航道,给完全封锁住了,咱们不可能悄悄地掩过去。” 子文说道:“如此说来,此战是非战不可了,教皇,你带五万人去足够么?” 谢无双道:“我此去只在于奇袭敌方统帅,也是在他们一艘舰上作战,不同于在陆地,数十万人可以随意展开。他们的舰船虽大,也不能放下数万人,这五万人到时也是分批轮流使用。” 林康道:“既是如此,今夜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去偷袭飞狮人了,只有明晚前去了。教皇不妨趁这段时间,用聚魂斗把五万黑水旗弟子调上来,在咱们舰上演练演练,好让黑水旗弟子习惯习惯,以免到时他们不适应。” 谢无双点头,道:“林总管此话不错,是应当演练一下。” 林康先让凤舞和唐羽嗜血双禽去驱赶在空中侦探的飞狮人,待飞狮人飞远,各派船只便向岛上靠去。泊岸之后,开始忙碌起来。因晚间将有暴风雨,是以各派收拾飞狮人栖身的洞穴,准备在里面防守此岛。 谢无双先向岛上调去一万黑水旗弟子,让他们安排黑水旗的营地,待到明日晚间再把其他九万人调过来,此举是为了防止在空中察探的飞狮人发现。凶灵舰上留两万黑水弟子,自己带五万黑水旗弟子去偷袭飞狮人舰队。 因此去是突袭敌主营,经赵异志安排,他和公孙战也一起前去,而这五万人也是黑水旗当中的精锐,个个武功高强,训练极为有素。 谢无双把准备随他去偷袭飞狮人的赵异志等五万人用聚魂斗调出来,在甲板上放出,再收进,这般演练。 到了傍晚,狂风渐起,随后便是大雨滂沱,滔天巨浪,掀起十数丈之高,发出冲天巨响,在漆黑深夜中,似有千军万马杀来,好不恐怖。凶灵舰被颠簸地忽上忽下,大浪一次次拍上甲板,海水直没至膝。谢无双仍用聚魂斗苦训那五万黑水旗弟子,凤舞也在傍侧相助,待有弟子被狂风和海浪打进海里,他立时飞过去,将其捞上来。 这般一直练到天亮,谢无双才将赵异志、公孙战等五万弟子放到底舱军营,自己上来吃过饭后,一觉睡到天黑才醒。起来一看,飓风暴雨比之昨日大了许多,他用过饭,飞下底舱,用聚魂斗把九万弟子调到岛上,又飞下去,把那五万人收进斗内。飞上来时,幽家众首脑正聚在一起,为他送行。 程仑、林康、上官英狐、子文又和谢无双详细分析偷袭时的诸般细节,嘱他小心,并预祝他成功。谢雪痕向他道了数十声小心的话,谢无双辞了他们,展翅腾空而起,接着隐起身形,冒着狂风骤雨,直飞飞狮人舰队。 谢无双在黑夜之中穿风撞雨,空中飞电窜火,下方怒涛雷轰,好不骇人。飞了两个时辰,蓦见前方露出一片灯光来,知是飞狮人舰队了。谢无双随即放慢了飞速,悄悄飞近了些,但见空中仍有一队队飞狮人冒雨巡逻,不禁深叹飞狮人用兵之法和军纪严格。 谢无双见四下一片漆黑,飞狮人的军舰又多了无数,至少有上百艘之多,随着波涛汹涌颠簸,却不知哪艘是飞狮人总司令无极·狮皇的指挥舰了。心中不禁暗暗着急,若是这般等到天亮,一切便功亏一篑了。他不敢稍停,在空中挨艘寻去。 舰上的飞狮兵忽然飞起,空中的飞狮兵又忽然落下,总是不间断,原来他们在这大雨夜里,仍在刻苦训练。 忽然空中响起一长声响亮的号角声,随之交汇成一片。原来空中负责传令的飞狮人小队,一吹响号角,其他飞在空中的各队飞狮人,也跟着取出号角,一起吹响,随之在空中响成一片,把风雨雷涛之声全部压住。 各舰舱中顿时灯光齐亮。少顷,众飞狮人从舱内奔出,在甲板上整齐列队。谢无双在一根桅杆顶上落了下来,向下细瞧,但见灯笼之下,高大威猛地飞狮人在雨中抬头挺胸,队列齐整,三角眼中亮如黄星,獠牙一呲,直喷白气,狰狞凶恶之极。 谢无双左右察看一阵,只见东面一艘舰上没有列队,而是从舱中走出一队军官,为首一人正是他正苦苦寻找的飞狮人无敌舰队总司令皇太子无极·狮皇。他的身后则是魔岩候爵、突击队总参谋长冥想·尚武中将、凌云·善策中将、飞天男爵摩云·骁勇少将等一干将领。 谢无双如获至宝,暗道:“可算是让我找到了。”当下掩了过去。 还未到跟前,冥想·尚武中将忽然展翅飞起,在空中高声呼道:“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飞狮战士,咱们的军队从来没有打过没能让敌人屈服过的仗,这一次一定要杀光那些中土人,一个也不许留。”他这一番话说的清亮之极,如利箭一般穿过风雨雷轰之声,钻进每个人的耳中,听得清清楚楚。 各舰甲板上的众飞狮兵仰天长啸:“嗷……”真如群狮发怒,骇人之极。 冥想·尚武中将喝道:“出发!”随后各舰飞狮人相继飞起,一到空中,先列好整齐的队形,直接向北飞去,霎时间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第447章 谢无双暗道:“这帮飞狮人倒是也够毒辣的,还要把我们杀的一个不留。”他悄悄飞到无极?狮皇的舰上,在舱上落了,眼见下面诸人不觉,当下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扑向无极?狮皇。岂料那无极?狮皇敏捷之极,一闻身后风响,还疑心有将领意欲造反,要刺杀他,忙就地向前一滚,躲了过去。 谢无双一袭未能得逞,还待上前继续扑击时,忽有一把刀向他刺了过来。谢无双急忙侧身避过,展翅飞上桅杆,回头一看,却是魔岩候爵。无极?狮皇向魔岩候爵吼道:“你竟然暗算我?” 魔岩候爵道:“不是我,是敌军统帅谢无双。”上一次谢无双前来打探,飞狮人众将都领教了他的厉害,没有见到过谢无双的,也已听其他将领和同中土人众作战的将士说起过谢无双的本领。此时一听魔岩候爵所说,思及适才情形,似是不差,当下众将忙拔出兵刃,把无极?狮皇围拢住,保护起来,涌着无极?狮皇向舱内退去。 谢无双见他们要退回舰舱,心道:“不好,若是由他们退进去,要擒住无极?狮皇就更加不易。”当下现出身来,取出聚魂斗,一缕黑烟在风雨中飞出,一着甲板,立时化成赵异志、公孙战并一千黑水旗弟子。赵异志发一声喊,率同众弟子,当先杀向飞狮人众将。 此舰是飞狮帝国无敌舰队的主帅舰,普通士兵较少。黑水旗弟子又是突如其来,无极?狮皇、魔岩候爵等数十个高级将领立时陷入围攻,连要展翅逃走,都来不及。只是飞狮人众将的武功也颇为了得,各自挥起长剑和双戟,勉力厮杀。 舱内的飞狮人战士闻讯奔出,却被黑水弟子死死地堵在舱口。 在空中巡视的飞狮人小队,发现帅舰上有敌人侵来,立时用号角吹响主帅舰急救信号,霎时间漫空号角齐响。无敌舰队每舰前后左右相隔有三十丈之远,左右两舰指挥官一听号角声中,发出主帅舰的危急信号,立即命舰上正挨次出征的飞狮兵,即刻转往主帅舰救援,而其他各舰正自起飞出征的飞狮兵,仍是有条不紊地成队飞起,直向北去。 谢无双见飞狮人援军飞来,慌忙又向下放出一千黑水旗弟子,然后振翅迎上前来救援的飞狮兵,情知此次深入敌军巢穴,旨在擒贼擒王,此是关键,一点手软不得。当下展起终结神话,化作一条二尺宽,十丈长,薄如纸片的寒刃,闪电般横着向飞狮人斩过去。 飞狮人因来势太快,又是狂风暴雨之中,看不甚清,只觉眼前寒光一闪,被斩杀了二十多人,有十数人受伤落进海里。但仍有数百飞狮人飞到帅舰的上空,挽弓搭箭,射杀在舰上围攻无极?狮皇的黑水旗弟子。 飞狮人突击队士卒弓劲箭准,均有百步穿杨之能,他们排队轮番从舰上空掠过,射下箭后在空中盘旋一圈,又转到帅舰上空,再次放箭,犹如车轮一般。顿时暴雨中,又多了一股箭雨,射杀了不少黑水旗弟子。 谢无双见势不妙,便把那一条二十丈的利刃,变成一只磨盘大的沙刃巨环,边缘是十数层锋利的锯齿,旋转着向主帅舰上空众飞狮兵队伍绞去,空中顿时惨呼连连,残肢断臂横飞,箭雨变成了血雨,洒下舰上,海里。 飞狮人远远地向锯齿环上射箭,却均被锯齿环激荡开。 那锯齿环在帅舰空中旋转如电,来回盘飞,飞狮人挨上蹭上即伤,着上立时便被绞成肉酱。不一会,便把飞狮人扫荡地不敢靠近。 众飞狮人无法在空中放箭,不得已,只得冒着被巨浪吞没的风险,擦着海浪从舰侧飞上舰甲板,企图与黑水旗弟子肉博,以解无极?狮皇等飞狮人将领的燃眉之急。那巨浪一掀,有十数丈高,飞狮人的艨艟巨舰,尽管有七八十丈长,但仍被颠地起起伏伏,有二三丈高。 不少飞狮人要么被劲猛地巨浪打折了翅膀跌进海里,要么一头撞在忽然颠起来的舰身上,脑浆迸裂而死。黑水旗弟子手持刀剑站在船舷边,一见飞狮人飞来,只要一侧身,挥起兵刃,借着飞狮人飞来之势,将他们的身体劈开,远比飞狮人从高空俯冲而下,抵挡他们容易。 不过飞狮人还是表现出了他们那种勇猛和悍不卫死的气势,使得黑水旗弟子大为钦服。 飞狮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拼了数百人的命,总算有二三百人登到舰上,使得无极?狮皇等人缓了一口气。不过飞狮人众将已被幽家弟子冲散,分开围攻。 赵异志见魔岩候爵武功了得,于是抢上前去,刑天剑一递,向魔岩候爵刺了过去。魔岩候爵挥刀一格,划个圈子,向下赵异志当头砍下。赵异志身材矮小,魔岩候爵的身材差不多比赵异志高大了一倍,一轮刀的猛砍,极为威猛。 赵异志不敢与他兵刃相撞,只是奋力与他周旋,和他斗了三四十招,发现他招式简练,迅捷,但力气极大,先诱他一阵抢攻,忽然掠至他的身后,一剑刺中了魔域候爵的肩窝。 魔域候爵痛叫一声,右手的刀拿捏不住,掉在地上。赵异志从他肩上拔出剑来,又一剑刺在他的右膝。魔岩候爵站立不住,单膝跪下。被众幽家弟子一涌而上摁住,绑了个结实。 谢无双逼得众飞狮人不敢在舰上空存留,连忙抽隙变回原身,低头一看,只见舰上战势极为激烈,唯恐幽家弟子不敌,慌忙取出聚魂斗,又投下五百黑水旗弟子增援。 忽然舰两侧火炮齐发,“咚咚咚咚”把正从舰两侧飞上舰来的飞狮人轰地血肉横飞,因主帅舰两侧的军舰相隔只有三十丈远近,也被火炮一阵猛轰击中,舰侧破了几个洞,被海浪掀起,再沉下时,海水顿时涌进破洞中,舰身立时倾斜。 原来公孙战见飞狮人援军不断从舰两侧飞来,便带领幽家弟子肃清了舰舱里的飞狮人兵将,将两侧舰舷炮发起,轰击飞狮人,不想击毁了两侧的两艘军舰。 飞狮人舰队各舰将领见主帅舰上战个停,半天不歇,而且又有两艘舰被击的要沉没,便不敢再小觑起来,一面派更多的飞狮兵飞过去增援,一面调整舰队队形。 第448章 太叔鳞 众飞狮人见谢无双化成的光环不见了,瞬间又扑天盖地飞来。谢无双慌忙又展起终结神话,再行驱赶,但仍有数百飞狮人俯冲而下,落到甲板上救援皇太子等将。 谢无双化作锯齿环,再次把众飞狮人驱散开,再次化作原身,向下看时,只见甲板上双方兵刃相击,痛呼惨叫震天,尸首不停地向海中抛下,已成相持不下之势。唯恐飞狮人再次涌来,不敢稍缓,正要化成锯齿环,忽见波涛起伏中,无数蓝影跃到舰上。黑暗中虽看不甚清,也觉出那是水晶人。舰上随即大哗,惨叫声中,又多了尖厉地“吱吱”声。 谢无双情知如此一来,战势更乱,擒拿无极?狮皇也将更加艰难。便在这时,其他舰上也传来骚乱之声,想是水晶人也扑向其他各舰了。 谢无双暗道:“先下去看看吧。”当即向舰上落去。果见确是无数水晶人跃了上来,黑水旗、飞狮人、水晶人齐集在甲板上厮杀,混战。 正要落下,忽有几个飞狮人从甲板上飞了起来。其中一人身材甚长,依稀正是舰队总司令无极?狮皇。心中叫道:“啊哟,决不能让他逃走,否则这战事将无休止之日。”心想赵异志等人想来还能支应,那无极?狮皇这一飞离,在这漆黑的风雨之夜中,可就转瞬即没了。当下不及多想,一转身,同时将身形隐去,向无极?狮皇追了上去。 无极?狮皇本没飞多远,谢无双霎时间,便赶到了他的上空,然后俯冲而下,一下扑到皇太子背上,将其抱住,口中喝道:“赶紧停战吧,不然得话,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时风雨便似鞭子一船,抽在二人的身上。无极?狮皇性子极为倔强,虽被谢无双抱住,但仍是极为暴厉,吼道:“你以为抓了我,飞狮人便会投降么?哼哼,别妄想了,我死了,立时有下一级,补替上来,继续作战。”说罢,将身子一拧,束翅栽下,向海里扎去。 谢无双大吃一惊,不由得松了无极?狮皇。那无极?狮皇一头扎进海里,但顷刻间,又从海里跃出,双翅一展,撞着风雨腾空而起。 谢无双哪里肯放,振翅急追。无极?狮皇被他擒住了一次,自是对他万分留心,而且他的狮眼在夜中又能视物,嗅觉又极为灵敏,一钻出海面,环顾左右,见谢无双追来,忙不迭得向前疾逃。 二人前后相隔有七八丈,在舰队上空冒着瓢泼大雨前后追逐,仿佛是潜在水中飞翔一般。无极?狮皇被谢无双紧咬着不放,因担心碰上舰上的桅杆,是以不敢飞得太低,匆忙中观看下方,漆黑中只朦胧看到各舰轮廓,传来雷轰一般的厮杀声,想要落下去躲避,却又深恐看不清,一头撞下去,那定然是粉身碎骨的。 谢无双也是焦急万分,无极?狮皇就在前面不远处,却始终追赶不上,心里又惦记着舰上的赵异志、公孙战等幽家弟子,雨水虽泡地他浑身冰凉,但心里却似火烤一般,心焦万分。又追赶了无极?狮皇一阵,天色渐渐朦胧,四下清楚了一些,原来天色渐亮。 谢无双见无极?狮皇在前方挥着巨翅,在大雨中没命般地逃。忽然想起飞光镯,心中一动:“我怎么不用飞光镯打他?是了,我此次前来,只为了突袭飞狮人,生擒无极?狮皇,四下又是一片漆黑,看不甚清敌人,一上来,又展起终结神话,突施杀手,是以忘了运用此物。”随即取下飞光镯,觑准无极?狮皇右胁,掷了过去。 飞光镯快若疾电,正中无极太子右翅根。无极太子蓦觉翅根剧痛,不禁痛叫一声,右翅再也使不得力,不由得扑了下去,坠进海里。 谢无双犹如打中了猎物,心中大喜,忙收了飞光镯,束翅而下,以蜻蜓点水之势,拦腰抱住了无极太子。展翅而起,刚刚离开水面,蓦觉水中涌动,暗道:“不好。”急忙向上仰身。但听下方“噗”地一声,一张五尺宽,张开有七尺的尖吻血盆巨口,含着七寸长的森森白牙,向二人咬了过来。 谢无双只骇得浑身骨头都软了,紧急直飞,那怪物也紧跟着从海中跃出,堪堪擦着那怪物的尖唇,躲了过去。 那怪物窜出海面,跃起空中有十数丈高,仍没咬住谢无双和无极太子,才“扑通”一声,横身跌进海里。谢无双看得真切,这怪物形如蜥蜴,长有八九丈。想起适才几乎被这怪物吞进腹中,心中余悸未歇,颤个不停,喃喃道:“那……,那是什么怪物,竟然如此之大?” 无极太子也是狮面恐惧,喘着气说道:“是……,是沧龙。”谢无双道:“沧龙?”无极太子道:“对,是沧龙,而且还是修练成魔了的沧龙,也就是魔域九杰中的老五,太叔鳞。” 谢无双道:“莫非是魔域鬼母的五弟子?”无极太子说道:“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会向你告饶,或者可以停战。我们飞狮军中没了我,便会有下一级顶上来,继续组织作战。” 谢无双道:“现在水晶人都爬上了你们的狮舰上,你以为你们还赢得了么?再这么下去,你会输得更惨。”忽有大队飞狮人飞来,远远的向他射过箭来。谢无双赶紧展翅躲避,同时意念一动,隐了身形。 无极太子去放声长啸,招得飞狮兵寻声继续追赶过来。谢无双一面飞逃,心想赶紧回到飞狮人主帅舰上,把上面的赵异志、公孙战以及黑水旗弟子收回来再说,当下向着飞狮人的舰队飞去。 此时狂雨未歇,风却小了许多,而且天色也清楚了些。忽见西北方向有一艘巨舰,如飞般驶向飞狮人的无敌舰队,并炮火齐鸣,猛轰无敌舰队。有二百多个飞狮人向舰上俯冲攻去。 谢无双一瞧,却是凶灵舰,不禁大喜,心想:“正嫌带着无极太子麻烦,这下可有地方安置他了。”当下向舰上飞去。霎时飞到了凶灵舰近处,但见飞狮人盘旋在凶灵舰上空,将箭射得如雨一般,舰上幽家教众只举着盾牌遮挡,他却无法落下去。所幸他此刻隐着身,无极太子吼叫了半天,现在也不出声了,飞狮人没能发现他们。 第449章 正在徬徨无计,舰上忽有一道红光,数道白光,射向空中的飞狮人。谢无双看出红光是由林康额间神目射出,那三四道白光,定是法宝一类的了。继而又飞出一片金光,却是唐羽的流金蜂。霎时间,便有二三十个飞狮人受伤落进海里。 谢无双趁隙俯冲落上凶灵舰甲板上,随即现出身来。幽家教众一见,无不大喜。谢雪痕奔上来,看着谢无双道:“你没事就好。” 谢无双把无极?狮皇放下来,道:“这位便是无敌舰队总司令,飞狮帝国的皇太子无极?狮皇。”林康道:“既然抓了他,何愁飞狮人不败。”遂命人把无极太子收监。 谢无双道:“你们怎么来了,那边战况如何?”林康道:“飞狮人来袭,我们跟他们大战了两个时辰,飞狮人便返回去了。我们担心你有事,便赶过来接应。赵旗使他们呢?” 谢无双道:“还在飞狮人的舰上苦战,我得赶紧赶过去。”三言两语间,凶灵舰又向前靠近了些,这时有三艘飞狮人的军舰开了过来,远远地便向凶灵舰发炮猛轰。 幽家众首脑连忙躲到船舷后,只听“咚咚咚咚”炮弹击在舰身上,发出一阵震天价巨响,众人只觉耳中嗡嗡作响。凶灵舰上也发炮还击,彼此一阵对轰。 谢无双却顾不及炮火猛烈,展翅飞向飞狮人舰队,去接应赵异志等人。一到空中,便隐了身形。此时,凶灵舰离着飞狮人舰队不过四十丈远,不消片刻,便到了飞狮人舰队上空。 但见飞狮人各舰上蓝莹莹地一片,厮杀的极为激烈。水晶人实是冥顽,其凶残较之飞狮人犹有过之,呲牙舞爪大奋杀戮。 谢无双越过数艘舰,不一会,寻到了赵异志等人所在的那艘飞狮人的主帅舰。只见飞狮人飞在舰上空,不停地向下疾射,幽家弟子和水晶人多有中箭。赵异志浑身是血,舞动长剑,砍死两个水晶人。公孙战挥起巨杵,把三个飞狮人砸进海里,黑水旗弟子却只剩下了不足五百人。 谢无双慌忙展起终结神话,化作沙刃,向空中的飞狮人绞去。飞狮人知道他的厉害,慌忙躲逃,但还是被谢无双的寒光闪闪,锐利无比的沙刃擦伤了五人,“扑通”一声,落进海里。 岂料海中忽地泛起一片蓝光,海里受伤的飞狮人、幽家弟子、水晶人异口同声地齐声惨叫,登时被电死。接着便见一头巨物,张起血口,露出森森白牙,将死尸一扫而光。 谢无双认得此物正是那沧龙,也就是太叔鳞。见它如此凶残,不由地怒气勃发,取出飞光镯掷了过去。正中沧龙头顶,那沧龙巨吼一声,向下一潜,便不见了。 谢无双收回飞光镯,吃惊这怪物如此皮糙肉厚,飞光镯竟也不能伤他。此时不及多想,一晃身,化作寒光闪闪地沙刃,在舰上四下穿飞,料理了正在与幽家教众厮杀的飞狮人和水晶人,向赵异志等人道:“咱们走。”赵异志道:“这帮狮子头的头领被我们拿下了,怎么带他们走?” 谢无双心想:“那无极太子执拗地很,只擒了他一人,仍不肯投降,若是将众飞狮人军官全数擒去,说不得他才会俯首。”一面想着,取出聚魂斗,又放出一千黑水弟子。幽家人众登时扭转了战势,几乎一下把飞狮人和水晶人给逼出舰外。赵异志和其他幽家弟子也都松了口气。 谢无双向赵异志道:“我用聚魂斗把你们收走,我再用手提走两个有份量的飞狮人军官,如何?”赵异志道:“我们抓了好几十人呢,你那样提着,若是遇到了飞狮人阻截怎么办,要么全斩了算了。” 谢无双心想:“若是那样,便与飞狮人结下深仇大恨了,将来去了夜晶兰洲,只怕祸事不小。”一时间颇为踌躇。赵异志道:“实在不成,便直接把这艘舰给开走。” 谢无双道:“开得走吗?”赵异志道:“这不难,只是飞狮人阻截时,就麻烦了。”谢无双道:“再看吧,咱们的凶灵舰也来了,有他们在那边接应着。” 赵异志大喜,道:“既是如此,就走着瞧。”当下命人扬帆,他自己去掌舵去了,这巨舰果然开始航行起来。谢无双又放出一千弟子助战。 飞狮兵见幽家人众要把军舰开走,慌忙扑击而来,如乌云般盖住了舰的上空,登时把雨给遮住了,其他飞狮人各舰也纷纷向这艘舰开炮。看样子是宁可将此舰击沉,也不能被敌人开走。 谢无双见飞狮人势大,展起终结神话,化作沙刃,闪电般在飞狮人队中一阵穿扫,杀了二三十头飞狮人,落进海里。这时此舰帆已鼓起,航行地也快了起来,但飞狮人各舰也紧起直追,后面随起了飞狮人的数十艘舰。 便在这时西侧横过来一艘巨舰,向飞狮人各舰一阵发炮猛击。飞狮人的舰壳虽是精钢所制,但也被炮弹炸裂,登时倾斜了五艘。这艘舰正是凶灵舰。 飞狮人的舰队主要是靠飞狮人去攻击敌船,极少与敌船近距离互击,是以其舰上的火炮射程既短,火力也不强,而凶灵舰上安装的却是大威力长射程炮;凶灵舰体是冥界万年寒铁所铸,飞狮人的舰体坚固无法与其相提并论,凶灵舰又是以舰身上生的鳍划行,飞狮人却是用布帆,远没有凶灵舰航行的快,转向灵活,是以飞狮人吃了大亏。 凶灵舰如饿鹰扑鸡般,在飞狮人舰队之间穿行飞奔,一个时辰,便击歪了十六艘飞狮人军舰,其中五艘因进水太多,沉没了下去。飞狮人能飞得全飞了起来,受了伤飞不起来的飞狮人和水晶人赶紧从舰上跳下。这铁壳舰沉没时,水流涌进舰舱时,带起一股极大的吸力,把许多受伤和来不及游开的飞狮人,又吸进了舱内。 疯狂地水晶人从飞狮人舰上跃下后,随即向凶灵舰游来,如猴子般爬上凶灵舰,疯狂地扑向幽家人众。 第450章 此时天色大亮,暴雨依旧下个不停。林康等人非但要躲避从空中向他们射箭的飞狮人,还要抵挡从海里新窜上来的水晶人,一时间忙地不可开交。林康向程仑道:“赶紧向谢教皇那艘舰靠过去,让他们都上来,咱们便离开此地。”程仑于是调整舰舵,向谢无双的舰驶了过去。 飞狮人各舰一面派人从空中飞袭凶灵舰和赵异志劫持的那艘舰,一面发炮向这两艘舰猛轰。凶灵舰甲板上尽管厮杀地激烈,但数百门火炮却一刻未停,与飞狮人军舰彼此对轰,有时击在水里,激起数丈高的水花。有时击中那些落水的飞狮人和水晶人,从水中炸开,激起红色和蓝色的鲜血,场景极为惨烈。 程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靠上了谢无双的那艘舰。二舰并排行驶,谢无双又用聚魂斗向两舰各调出了两千黑水旗弟子助战,杀退水晶人,这才冒着混战,将飞狮人舰上的一百多个飞狮人军官,两人两人的提着隐身,带到凶灵舰上去。及至将这些军队移完,已将近午时,众舰也向前航行了四五十里。 谢无双始让赵异志弃了此舰,并用聚魂斗将舰上的幽家教众收去,飞到了凶灵舰上。程仑加速疾驶,没有半个时辰,便将飞狮人舰队抛了二三里远。 谢无双飞下凶灵舰底舱黑水旗大营,把战了一夜的黑水旗弟子放下来,让他们修整,将一直在聚魂斗内,没有参战的弟子仍用聚魂斗带上来,在甲板上抵挡飞狮人。 此时幽家群雄和众弟子已把水晶人从舰上驱尽,只有空中仍有数百飞狮人兀自在凶灵舰上空盘旋射箭,不过看样子他们苦战了一夜,也已疲备不堪了,是以攻得也不甚猛烈。 谢无双便让上官英狐去和无极太子谈判停战之事,上官英狐领命去了。凶灵舰继续飞快前驶,林康用额上神目向舰后射出数十道白光,向谢无双道:“飞狮人的舰队还在追来,不过他们还没有摆脱那些水晶人。看情形他们损失不小。” 谢无双道:“如此甚好,想来那无极太子不会这么顽固,让飞狮人拼光。对了,岛上那边怎么样?” 林康道:“昨晚看样子飞狮人差不多派出了十多万人,可是战了没有两个时辰,便陆续返回了。当时我便想肯定他们的舰队出了大乱子,所以又把他们给调回去了。现在看来,倒是那些水晶人帮了咱们的大忙。” 谢无双哈哈大笑,道:“确实如此。” 正说着,上官英狐走了出来。谢无双、林康、子文、铁氏兄弟等人围上来。谢无双问道:“谈的如何?”上官英狐道:“我向他说了当下飞狮人的情形。那无极太子说,他想知道现在的战况如何,说是想派一个被咱们俘获地飞狮人军官回去,了解一下飞狮人舰队的情况。” 谢无双问林康道:“林总管以为如何?” 林康沉吟道:“我想飞狮人的舰队失去了那么多指挥官,想必也有些混乱了,不妨就依他派一个飞狮人回去。”谢无双向子文道:“子文先生,你来安排此事。” 子文仍安排了先前派去的血刃?刚猛四世上尉和剑痕?惊虹中尉,先让他二人见了无极太子、魔岩候爵等一干飞狮人将领,让他们单独谈了一阵,二人这才飞回了飞狮人舰队。 凶灵舰驶到半下午,回到各派人众驻守的那座岛上,此时雨也渐渐地停了下来。谢无双飞到岛上,见杜衡等幽家黑水旗教众,好在他们伤亡并不大。 到了晚间时,无极太子派回去的血刃?刚猛四世上尉和剑痕?惊虹中尉飞了回来。子文让二人去见无极太子,无极太子旋即表示愿意和谈,并答应依着幽家的意思,彼此停战,并互交战俘,在中土诸人前往夜晶兰洲的途中,只要中土人众不冒犯他们,他们决不再动幽家分毫。 双方商定之后,无极太子仍令血刃?刚猛四世上尉和剑痕?惊虹中尉二人回去,告诉突击队总参谋长冥想?尚武中将,让飞狮人各舰队就此停下,三日之内原地待命。 次日清早,谢无双让林康和赵异志将所有俘获地飞狮人整顿好,能飞的飞行,因伤飞不动的,借用其他派的船只,去送还他们。 他一直想着去救司徒天工,并暗暗默祷,但愿司徒天工是被飞狮人抓去的,只于别的,他一点也不敢想。 林康从黑龙帮和昆仑派借出三艘船,一来去载那些飞不动的飞狮人,二来去接回被飞狮人掳去的那些人。谢无双也随在船上同行,以冀寻找司徒天工。林康又暗暗布置,待他们三艘船一离开,便令凶灵舰暗中跟随前去接应,一旦飞狮人失信,就和谢无双里应外合再攻飞狮舰队一个措手不及。 谢无双和无极太子魔岩候爵、突击队总司令青剑?狮皇上将等人一起站在船头。谢无双问道:“咱们没有招惹那些水晶人,他们为何总是跳出来,跟咱们厮杀?” 青剑?狮皇上将道:“这片海域是在夜晶兰洲正北两万七千里,名为水晶海。只所以有这个名字,其实就是因为这些水晶人而得名。水晶人极爱干净,一旦发现有人往海里扔脏东西,他们就会从海里跳上穿来,找人拼命。所以我们飞狮人是从来不往海里扔东西的。” 谢无双道:“是这样。”心想:“定然是我们和飞狮人交战,许多尸体掉进海里,所以激怒了水晶人,怪不得它们登上我们的船后,不但杀我们,同时也杀飞狮人。想必飞狮人打劫其他船只时,也曾招惹过水晶人,并且吃了他们的亏,所以这位飞狮人上将才憎恨水晶人。”想到这里,觉得这些水晶人不过为了不让人污染大海而已,遂对水晶人生出了好感。 海面上碧波鳞鳞,倒映着空中绚烂的火云,三条船扬帆破浪,势如奔马,向前疾驶。 谢无双和无极太子等飞狮人众将伫立船头,四溅的水花,犹如灿烂的白银,不时的扑上船来。在天上飞行的飞狮人,轮换着落在船上休息。那些受伤的飞狮人呆呆的坐在船上,一动不动,显得格外温驯。 第451章 谢无双却忧心忡忡,思及前夜和昨日混战的惨烈情形,不知道司徒天工是否受到了伤害?又或是哪艘舰被击沉,她别在是落进海里……。他一直不敢把司徒天工往这些假设上扯,却又控制不住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个“怕”字。一时间,心绪如麻,如坐针毡,唯有暗自祷告求佛祖保佑他的司徒天工能够平安。 谢无双忽又想道:“唉,咱们一路走来,怎么不见水晶人呢?”青剑?狮皇上将道:“只要不往海里扔东西,他们便不会出来。”谢无双点了点头。 行到午后,天际出现了四个飞狮人,朝他们飞来。正自飞行的飞狮人一阵长啸,似是极为兴奋。接着那四个飞狮人中,落下一个飞狮人,向无极太子单膝下拜,道:“禀报殿下,咱们的舰队离此已不到二十里。”无极太子摆摆手,那飞狮人哨探,退下去飞走了。 又行了顿饭工夫,前面出现了三排舰队,总数仍有上百艘之多。无极太子向谢无双道声:“请吧!”展翅而起,朝那舰上飞去,其他将领也跟着飞起,只有魔岩候爵等几个翅上受过伤,或是年经较大的飞狮人飞不起来,仍留在船上。谢无双也连忙展翅跟了上去。 转瞬间,他们便飞到了飞狮军舰的上空。谢无双见各舰甲板上肃列着手持长戟的飞狮兵,个个威武雄壮,军容严整,昨日混战残迹,早清洗的干干净净。 舰上众飞狮人见无极太子、魔岩候爵归来,都扬声长啸,如同雷鸣,震的谢无双的耳朵嗡嗡只响。一干飞狮人海军首脑束翅而下,在一艘指挥舰上落了下来。 谢无双发现此舰东侧整齐地停着五艘木制大船,上面也整整齐齐的站着列着队的飞狮人,只是这些大船和那些巨舰相比起来,却显得相当的袖珍。 谢无双跟着飞狮人降将落下,顾盼左右,不由地一惊,竟发现此舰东面的五艘木船,有两艘船赫然是朝廷的军舰,心道:“原来他们早已被飞狮人拿下了。” 这艘舰上带队迎接地是飞狮人突击队总参谋长冥想?尚武。他见过无极太子之后,也向谢无双行了一礼。谢无双也还了一礼。 无极太子向谢无双道:“我们钦佩作战勇猛地军人,能和你交为朋友我很是荣幸。快请!”当下亲自把谢无双请进了舱内。谢无双见无极太子此时对待自己,比在凶灵舰上被俘时还要热情,一时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原来无极太子在凶灵舰上时,认为自己是俘虏,并非自由之身,彼此还处于敌对状态,是以拿谢无双当敌人看待。而此时彼此停战,谢无双来到了他们的舰上,便拿谢无双当作客人朋友看待,故此待他甚是热情。 少时,船舱内大摆筵宴。飞狮人本是茹毛饮血之辈,但知道谢无双是中土之人,居然特意为他烧了几个中土可口的小菜。 谢无双一心想着司徒天工,也无心用菜,只是意思着夹起一块肉片,嚼了一口,但觉有些膻腥之气,也不知是什么肉。过了片刻,向无极?狮皇道:“太子殿下,我们的人是不是应当如咱们所说给放了。” 皇无极太子拿着一个蓝靛色的肉腿,边嚼边道:“好说,好说!”谢无双只得又勉强应付了一阵,那皇太子和诸将只是说一些他们族内之事,还有中土的那艘巨舰如何如何神奇,还有谢无双腕上的那个镯子如何厉害。 谢无双讶异万分,真想不到这些怪物,竟对他们的事物了解的如此透彻,就连他们和其他各派关系不合,他们竟也知道。不禁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其中一将道:“你们能审讯我们,难道我们就不能审讯你们么?”谢无双心想:“也是,他们抓了那些朝廷的军舰,必是从那些官兵的口里得到的这些消息。”但又寻思:“那也不对,那些官兵虽在中土,但对于一些各派之间的隐秘事,决不会了解的如此透彻。” 皇太子大笑道:“我们能对你们如些了解,关键还是有赖于一人。”谢无双寻思一阵,忽然拍案而起,只把众飞狮人都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谢无双道:“此人是不是长的相貌堂堂,身着蓝衫,手用长剑?” 皇太子道:“相貌堂堂我不懂,不过他确实身着蓝衣,也用长剑。”谢无双口中玉钉一锉,恨声道:“聂海棠!”又道:“他现在在哪里?”皇太子道:“把他叫出来吧!”众将听了,面容登时僵住。 皇太子笑向众将道:“他们两位既然认识,又共处此地,把他带上来一起喝一杯,不正好么?”即时着人带来。 不料,少顷两个士兵来报,说道:“那个家伙狡猾的紧,昨日混战时,让他趁乱给逃了。”皇太子霍地站起,怒声道:“什么?逃了?”一个士兵道:“昨晚水晶人来袭,那家伙趁乱带着一个中土女子驾着一艘小船逃了。” 谢无双听了,忙问:“那女子长的什么样?”这些飞狮人平日打仗行,若是要他们描述,或形容什么的,却是地道的外行,支吾了一阵,谢无双也没弄明白。于是他将司徒天工的衣着相貌叙述了一遍。 那些飞狮人面面相觑,都是似懂非懂。原来那日经过一日混战,司徒天工早已衣衫不整,哪里又是他离开船时所穿的着装?再者,这些飞狮人虽然懂得中土的话,但是至于描写美女俊男的那些词汇,他们是半点也用不着的,更别说去懂了。 这让谢无双的心里更是打了个突,他无法知道聂海棠带走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比他的性命还重要的司徒天工。要不是,那只怕司徒天工八成已然遇难。不过好在据他推算,除了司徒天工这样既能用来要挟自己,又可以要挟英郊的有价值的人物外,其他人还不值得聂海棠带走,况且还要冲出遍布水晶人这种怪物的大海,多一人,便多一个累赘。若真的是司徒天工,他们能逃过水晶人的追杀吗?这个该碎尸万段的聂海棠,你要送死,自己去死,何必带着司徒天工去? 第452章 停战 众飞狮子人见谢无双一张脸涨的通红,一双双的三角眼几欲喷出火来。那魔岩公爵心想,我们不会你们中土文化,难道你就要发飙不成?众人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凝神戒备,以防这小子会突然发难。 皇太子霍地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厉害,但是我们飞狮人向来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只怕凭你还吓不倒我们。”谢无双立刻清醒过来,强自镇定道:“方才我只是太过担心我的朋友,竟而失态,还望各位见谅。我们的人现在哪里,就不再打挠各位了。” 皇太子吩咐一将:“将咱们抓的那些人交给他,让他带走。”那将领躬身道:“是!”向谢无双道:“请吧!”谢无双随之跟了出来。 谢无双随着那将领走出船舱。那将领道:“你随我来吧!”展翅飞起,在东侧的第二艘舰上落了下来。谢无双跟着飞了过去,在空中仔细的看那五艘大木舰,除了朝廷水师的三艘舰外,另两艘果然是东瀛的倭船。 二人在甲板上落下后,船上有三个军官迎了上来。那将领向他们交待了几句,三个将校转身去了。过不多时,但见过来了五六十个飞狮人,甲板上的一个舱门打开,从中爬出一些人来。这些人差不多有五百多个朝廷水师官兵,还有二百多个倭人,而各派弟子不过就二十来人,其中还有五个幽家弟子。 谢无双上前抓住他们,道:“你们是怎么被抓过来的?”那弟子道:“我在黑水旗担任十夫长之职,因当时受了伤,被它们掳了来,只后就一直和他们关在一起。”谢无双道:“那你可见到司徒天工?”那十夫长道:“没有!”谢无双心里一凉,道:“你没看见?” 此时那些朝廷水师的官兵和众倭寇已齐集在甲板上。谢无双看到这些人,又不由的头疼起来,这些人都是幽家势不两立的死敌,我若将他们救回去,岂不被幽家众首脑责难。 可是这些人虽说作恶多端,但倘或弃之不顾,任由飞狮人屠戮,这种落井下石的作为,也太不人道。一番激烈的心理争斗之后,拼着将被幽家诸人责怪,还是决定先将他们带回再说。 正在这时,忽见皇太子偕同诸将飞来,落在甲板上。谢无双面色微变,道:“不知殿下又有何事?”只见魔岩候爵取出一卷画轴,道:“你们顺着这条航线航行,可保无虞,上面有我们殿下的帅印,倘若遇到我们的人阻挠,可给他们看这个,他们便不会与你们为难。” 谢无双接了画轴,情知此际身在险地,为防另有他变,待最后一个幽家弟子一上船,立刻命令他们启航,自己飞在空中留在后方殿后。飞狮人确实非常的守约,不特没有追来,也并没有派人前来追查。行了半个多时辰,就看到了前来接应的凶灵舰。 林康见谢无双和三舰无恙,便命转舵调头。待回到岛上,一看三船上的人差不多都是官兵和倭寇时,幽家众人无不恼怒,就连谢雪痕都怪谢无双救出他们。 谢无双看着怒气满面的众人,老老实实的道:“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不忍看着他们惨死在飞狮人的手里,所以才将他们救回。”不满归不满,他毕竟是一教之主,众人虽有无名火,却也不敢当真的对他发作。 林康道:“救回来本也不打紧,只不过咱们的食物本就太过紧张,我这两日正为此事犯愁,现在却还要去养活他们,这……” 赵异志说道:“事已至此,以我看就将那批官兵编入黑水旗,至于那批倭寇……,我会处理掉。”他曾在朝廷为将,多多少少对这些官兵有些感情。其他首脑勉强点头同意。 谢无双硬着头皮道:“既如此,也将倭寇编进来吧,倘使将他们杀了,其他各派日后一定会耻笑咱们屠杀手无寸铁之人。” 公子方道:“我斗胆有一言,但望教皇不要见怪。”谢无双道:“公堂主有话请直说。”公子方道:“教皇有时要多顾全大局,不必太过妇人之仁。”谢无双听了这话,面上涨的通红。 子文道:“赵旗使,此去魔域伤亡巨大,咱们也明显人手不足,那些倭人能编进旗里,也就编进去吧,以后下不为例就是。”赵异志沉吟一阵,方点了点头。谢无双至此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想起司徒天工,顿时又涌出满腹惆怅。 众人在岛上休整了一日,谢无双向他们说了水晶人的事,命人将水晶人放了,并下令严禁往海里扔倒任何东西。 次日一早,众船重新启航。飞狮人送的那份航海图上,描绘的极为简单,除了一条明晰的航线外,其他绘块只是一些大致的岛屿轮廓,没有任何标示。 林康看着图,笑道:“这些飞狮人倒是狡猾的很。狮子般的凶猛,狐狸般的狡猾。他们早晚是咱们幽家的心腹之患。” 上官英狐看着地图,说道:“血观音里面的地图标着的双子港是夜晶兰洲最大的城市,而飞狮人给咱们的地图,却是让咱们在娇娜王国西北登岸,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对?” 林康道:“梁恨天绘此地图,想着的是英完几个人从双子港过去,并无大碍。而现在咱们来了这么多人,经过双子港时,势必与城中守军发生冲突,若是按飞狮人的海图,从娇娜王国西北登岸,穿过密林,我倒觉得稳妥一些。”幽家众首脑听了,均觉不错,便依着飞狮人海图航线航行。 海面上碧波荡漾,远处浮着数朵白云,阳光擦着云朵,倾泻在海面上,波射出绚丽多彩的光芒,远处的海鸥欢畅的在光影里上下翻飞。 众人站在甲板上,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忽然天际处有一个飞狮人四人编队掠过,将海鸥惊的风流云散。 众人大喝一声,顿时乱作一团,各拔兵刃,准备迎敌。不过这些飞狮人似是对他们视而不见,一连数日如此,众人也就慢慢的见怪不怪了。 第453章 在望 这般连续航行了五六日,他们见到了一些从所未见的岛礁,岛上的植物苍翠欲滴,宛若翡翠,上面趴着一些和树叶映为一色的怪虫,有的形如树叶,有的形如石粒,本来难以发现它们,但是它们张着血也似红的口,从尔曝露了它们。 随着行进,这样的岛屿越来越多了起来。各船上的人都知道快要临近魔域了,便将心思从对飞狮人和水晶人的极度恐惧和戒备,仍复转移到轮回珠上来。 本来为了方便相互救援,各船约定同进共退,但是各怀心思的同盟,没有了外部的威胁,就会出现内部的分裂。待行到第九日的清早,众人发现昆仑派的船不见了。 谢无双大惊,连忙飞到一直和昆仑派的船,靠的最近的天山派的船上,问道:“怎么回事,昆仑派的船昨晚是不是遭了什么不测?“ 天山派的人大骂道:“******,但愿那帮牛鼻子会遭不测。他们竟然趁着天黑,抢先一步,向前走了。”谢无双沉默了一阵,回到舰上。林康道:“看吧,事情又要多起来了。” 行至中午,忽然一只船上一片喧哗,接着响起了呼喝打斗声。谢无双、谢雪痕、林康连忙奔到船舷上去瞧,但见有两只船紧贴在了一起,一艘船上的旗帜写着金钱帮,一艘船上的旗帜上写着珍珠阁。 子文道:“素闻金钱帮的帮主钱大壮和珍珠阁的老板赵珠银是好朋友,他们怎么打起来了?”谢无双道:“我去看看?”说时,飞了过去。 两帮人见幽家教皇来了,不敢不给面子,于是懈了斗。 谢无双问明原由,原来珍珠阁老板赵珠银曾借了金钱帮七千两银子,现在金钱帮船上口粮将尽,钱大壮便向赵珠银借粮,赵珠银不肯,钱大壮便要赵珠银还债,此次前往水晶域,带金银无用,大家带的最多的自然是口粮,赵珠银自然无银可还,钱大壮便让赵珠银以口粮抵债。赵珠银大怒,二船随之斗了起来。 谢无双听了哭笑不得,但这也确实是个严峻的问题,经过数番苦战,凶灵舰上的口粮尚自紧缺,何况破损更严重的其他船上?沉吟半日,也不知如何救济金钱帮的人。 即在此时,忽见船下的两具浮尸忽地一晃,便不见了,当即大叫道:“不好!”语声未歇,船侧窜出一片水花,溅的众人满身都是,随后十数个蓝影从船下跃了上来,抓向船上的众人。 谢无双展翅起在空中,掷出飞光镯,将两个水晶人打进海里。海面波动,蓝影如麻,犹如晶蓝的海浪扑向甲板。 众人万料不到临近了魔域,竟还会出现水晶人,而且来的又是这般突然,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只得各挺兵刃迎战。 此时靠着金钱帮和珍珠阁最近的是熊傲守护的一艘黑龙帮的粮船,水晶人也纷纷向他们的船上跃去。熊傲、熊戾、熊悍三人挥刀砍下五个水晶人,但水晶人多如潮涌,熊戾和凶悍一慢,被水晶人电倒。 熊霸天在远处船上一看情势危急,将手一扬,但见乌光一闪,飞出一枚钢锥,到了半途散成上百道细细的钢针,射向登上熊傲船上的水晶人。二十来个水晶人一阵吱吱怪叫,倒了下去。熊戾和熊悍连忙爬起,捉刀在手,继续斗杀水晶人。 程仑下令开炮,海面上水花四起,蓝色的残肢断臂四下横飞。 子文用太极镜借太阳之光,站在船头射击水晶人。凤舞起在空中用玄火神剑击杀,水晶人奈他不得,任由凤舞屠戮。 唐羽也飞在空中,放出流金蜂来,但那些水晶人身上有电光环绕,那些流金蜂一沾上,便被电死。唐羽见不能奏效,反而折了不少流金蜂,于是就放出腐尸砂,此毒最具腐蚀性,沾上毒砂的水晶人,烧的身上的鳞甲冒着恶臭的白烟,痛的吱吱乱叫,顷刻身上全部溃烂,变成一团蓝糊糊的烂泥。 其他水晶人见了吱吱怪叫两声,全都钻进水里,片刻间海面上恢复了平静。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水晶人怕唐门的腐尸砂。 唐羽微微一笑,回到了甲板上。她虽然神色平静,其实心里却着实得意,各派拿水晶人没办法,而她唐门的一把腐尸砂便将水晶人给吓退了。 又行了两日,又少了数艘船,不过像黑龙帮、崆峒派、青城派这些大派的船,还是紧随着幽家的凶灵舰前行。 这一日一早,忽听甲板上一片惊呼。谢无双忙奔上了甲板,程仑指着前方的上空,道:“教皇请看。”谢无双顺着他的手指一瞧,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但见前方天空中的云丛托着一块巨石。石上绿草如茵,荜萝垂挂,藤缠葛绕。 林康道:“曾听龙天王言道,这种山一般的巨石,是受魔域磁场的力量,才脱离地面,悬于空中。” 谢无双童心大起,道:“待我上去瞧瞧。”张翅飞了上去,那浮石看着就在眼前,其实不特高而且甚远,飞了一盏茶工夫,那石愈来愈大,只至变成了一座小山。而船上众人只见谢无双渐渐的变成了一只海鸟。 谢无双爬到顶上,但见生着许多的奇花瑶草,而且还有一个小水塘,敞怀呼吸,心胸大畅,透着缥缈的云海,回望海面上的船只,竟都变成了片片树叶。 谢无双忽然想道:“如果我背着司徒天工上来,她一定会非常开心,只可恨我没能看好她,现在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念及此处,便无心观玩,复又回到船上。船上人众见他神色黯然,还以为他遇到了不好的事物。 随着继续前行,悬在空中的浮石越来越多,蔓延无际的巨藤肆行攀绕,将这些山石重重叠叠的拴系在一起,仙云敛处,苍松如沐,芳草成茵。下面却是海涛滚滚,景观极为雄奇。 众人察看地图,知道魔域可能就在左近了,便纷纷做登岸准备。谢无双向幽家诸人说道:“不如我飞到前方探探,看看还有多远?”凤舞道:“我也去!”林康向唐羽道:“唐夫人不去么?”唐羽道:“我是个瞎子,再好的东西也看不见,由他们二位去就行了。” 第454章 登岸 谢无双和凤舞贴着碧波粼粼的海面,穿过苍翠的山石,一路飞行。忽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岛屿,上面青山绿树,依稀可见。谢无双道:“真不知道魔域还有多远。” 忽然从空中的浮山上飞下一个飞狮人四人编队。谢无双吃了一惊,凤舞横掌便要杀了四人。谢无双忙摆手,拦住:“等等,此时不宜动手。”朗声向四人道:“四位,我们有你们太子殿下的手令,请放行通过。” 那四个飞狮人一听,道:“那就请到上面,让我们验看一下。”谢无双道:“只是那手令是航海图,我放在了船上。不如就请四位同我回去一看。” 四个飞狮人在他们面前盘旋着,忽然冷哼了一声,道:“想蒙我们么?”说着,就要放箭。旁侧的一个飞狮人道:“慢!”又向谢无双道:“我们也不难为你们,若有手令,请取手令来,再放你们通行。只是此处只可划船过去,不得空中飞行。” 谢无双情知招惹了他们,又是一番麻烦,只得和凤舞忍气吞声的回到船上。 但行到第二天午间,忽听一人大叫道:“陆地,前面就是陆地。”各船的人都奔至甲板上眺望,果见前方出现了一道海岸。岸上群山叠障,绿树成阴。 众人不由得一个个大声欢呼起来。但海岸周边多生有珊瑚礁,水手们不敢贸然行近,一面测量水深,一面寻了个背风面,才抛下锚去。凶灵舰吃水太深,所以只能放下舢板,划上岸去。 群雄踩着沙滩,上了岸上。这块地势较为平坦,适合各派人众整肃行装。只是草木繁茂异常,令他们觉得奇异的是,草木的颜色不但极为艳丽,仿佛被人用翠墨描绘过一般,而且极近透明,叶中的纤微都丝丝可见,又似是用翡翠珊瑚雕琢而成。四眺远处,但见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 尽管日将过午,但早起身一步,轮回珠的希望便早到一刻,各派谁也不想落后,将船用铁链揽绳拴在岸上的巨石上,防止被海浪冲走,然后又各留下一些弟子,在船上看守。凶灵舰除了各首脑只带上五百弟子,先上岸打探外,程仑并黑水旗人众,全都留在船上,然后将船驶向海里,约定每五日靠岸一次。 各派人众收拾停当,便寻径而行。前面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层叠起伏,甚是蜿蜒。 谢无双飞到前面哨探了一圈,回来道:“那山上有一条山路。”群豪道:“有路,便有人。”幽家众人当先而行,后面黑龙帮、崆峒派、清城派,依次跟随。 草丛中潮湿如泽,每踩一步,都要陷进半只脚去。行不一会,陡听响起一声惨叫,众人急忙回头,但见一个雁荡派的弟子,被一条缠在树梢上的通体翠绿的巨蟒咬住头,蛇身一提,把他叼到树上。 须臾之间,便纳进了肚里。因这条大蟒的体色和树上叶子的颜色完全一样,那蛇静静的隐在起中,所以众人竟未发现,待要救援,已然不及。 群豪无不毛骨悚然,同时也警醒了各人,此行不但要面对魔域里的各种族人,而且还有这些神出鬼没的毒虫猛兽。各人互望一眼,不自觉得拔出了兵刃,万分小心着默默前行。 谢无双却心有触动,看见这条碧蛇,不由的让他想起了梦魂离,追忆往昔和梦魂离在一起的日子,这让他心里又别有一番滋味,跟着又想起了司徒天工,又让他心里一沉。 熊霸天也心有所思,熊扬便是死在这种蛇下,倘或扬儿不死,尚是我的左膀右臂,熊傲弟兄虽然有才,到底还是隔了一层。想到此处,不由的流下泪来,恨声骂道:“梦魂离那个贱人。”但又想起和梦魂离在一起时的甜蜜,这份恨意,随即又消了许多。谢无双听到骂声,不由的回头瞧了他一眼,目光相接,又连忙各自避开。 众人小心仔细起来,发现草叶上生着许多和叶子极为接近的扁虫。一不小心挨上,便被咬上一口,只觉得刺刺的麻痛。众人不知此物是否有毒,更不知何药能解,空自担忧生悸。 不一时,面前出现了一片山脉。抬头看时,但见满山嵯峨黛绿,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的几缕轻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一条崎岖的山路蜿蜒而上,淹没在浓阴蔽天的大山深处。 群豪蹬上山路,转过一座山,前面出现了一条深不可测的绝涧。涧上倒木横担,生满了苍绿的清苔,斜对面三十丈处的双峰里,飞出一条瀑布,犹如一条匹练,倾泻而下,接着又从涧底冒出雪白的雾气,直似是开了锅一般蒸腾起伏。 山路绵亘直上,群豪也随之上行。行了大概两个时辰,忽见右首的一座山峰从中断截,原来此峰背后是一块巨大的浮山,因上来时,高峰掩映,青山一色,才以为是一座山峰,攀到此处,视线错开,才看清此峰真容。浮山旁侧又浮着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十数座浮山。 浮山和山峰之间枯藤结挂,藤上又因天长日久,攒附着厚厚的泥沙,上面又生满了杂草地,甚至还有一些低矮的小树,五六只色彩斑斓如鸡般大的怪鸟一会停在上面,一会儿又张翅飞起。 群豪惊异此间奇景,废寝忘饥,不觉攀上了山巅,四下顾眺,但见山峦叠障,钟灵毓秀。 林康道:“你们看那里。”群豪循着他的手指瞧时,但见东南方向露出一片平原,芳草成茵,林木葱笼,触目所及,千里一碧。 群豪大喜,道:“待出了山,就好了。” 此时,日已西斜。群豪早已疲惫,也不知这大山深处会有什么古怪,心中既想找地方歇息一宿,又担心别人会起先一步,得了轮回珠。众豪便约定,起则同步,歇时同寝,谁也不得妄进一步。大家在山巅寻了一块平地,用过干粮,席地歇息。 第455章 夜晶兰 太阳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地没于西山,但此时奇异出现了,天上的星星尚未出现,而草地和林间却冒出一点点如水晶般的蓝光来,既似繁星,又似萤火。群毫一惊,忙起身扒开草丛细看。但见这光芒是从地面细微的土眼里发出的,尽管小若针芒,却又灿烂醒目。 群豪无不好奇,便折了木棍和树枝,围在光芒旁侧去挖,但他们挖了一二尺之深,那点蓝光仍是那般大,好似随着他们挖掘,那点蓝光躲避着往下钻一般。群豪疑心此物莫不是肉芝或首乌之类的灵物,若是吃了,说不得可以增长功力,一生此念,疑心立时成了贪心,当下加倍挖掘。 天色渐渐暗将下来,但这点蓝光也渐渐地变大了起来。 谢雪痕忽然叫道:“原来是一根草啊。”凤舞和谢无双忙奔过来看,但见此草形如芭蕾,只有一指长,整个叶子和根茎通体晶莹剔透,犹如玻璃,发着浑厚的蓝光。 谢雪痕想挖一整棵,但她每挖一下,这棵草便往地下缩一下。谢雪痕急了,伸手直接拔下,却立成枯灰,随手飞散。旁边众人也有拔在手里的,见一离地表,立成枯灰,无不惊奇。 谢无双道:“我看大家还是安心歇息把,此物若是什么灵丹妙药,又岂能满山遍野都是?那岂早被人采摘完了吗?”众人听说,也觉有理,这才叹息着,坐了下来。但也有些心有不甘的,仍在奋力挖掘。 不一时,月兔东升,夜色越发黑了下来。这种蓝草也越来越大,长到了半尺多高,通体犹如蓝水晶做成的一般,奇异之极。 林康道:“我明白了,此物就是夜晶兰。”群豪也都点点头。谢无双道:“想必这夜晶兰洲,是因此物而得名的吧。” 随着夜色的加深,这夜晶兰随着长高长大,变得通体若晶,几近透明,其叶形如芭蕉,大如蒲扇,而且极为鲜艳,流光溢彩,照眼生缬,最上端竟而迅速生出花苞来,并慢慢地绽放出发着紫色柔和光芒的花朵来,花朵虽然极小,却多达数百瓣,当中数片花瓣,半包着一粒明珠也似的珠子,发着十字形的柔和光芒。 此种植物确实名为夜晶兰。更为特殊的是,这夜晶兰根长百里,不论沙漠,草原,深谷,高岭,处处皆生。 忽有人大笑道:“哈哈,若是找到此物的根,再移植到中土去,我们岂不就可以大大的赚一笔了?”林康道:“只怕水土不服吧。” 不觉进入午夜,这夜晶兰已长到了四尺之高,和芭蕉树一般,花朵也有圆盘一般大。漫山遍野,宛若晶海,飘浮着五颜六色的灯盏一般的花朵。 夜幕渐浓,群豪也都睡了过去。谢雪痕就睡在凤舞身旁,睡至后半夜,忽被凤舞拍醒。谢雪痕道:“做什么?”凤舞握住她的嘴,将双指竖在唇上,示意她噤声。谢雪痕睡眼惺忪,四下瞧了一眼,只见唐羽站了起来。心想不知她要做什么? 忽见崖下隐隐现出两盏小小的红灯,心下正自惊异,一道红光向那两盏灯射了过去,但听“嗷”地一声长啸,将众人全部惊醒。但听林康大叫道:“大家快起来。” 这时,唐羽已起在空中,其他人均是武林人士,知道际此险地,要严加戒备,是以刀刃俱在手边。此时一听有异,眼未睁开,兵刃却已抓牢。忽见草丛中窜出二三十只浑身乌黑油亮,目射红光,獠牙如剑,比狼略大,形如豹子的野兽出来。 原来唐羽双目虽盲,耳力却极为聪锐,她最先发现此兽潜至,于是站起身来,却又惊动了凤舞和林康。林康额上神目有夜视之能,因此他当即放出红芒,射杀了一头黑豹。 群豪见这些豹子呲牙舞爪,凶猛扑来,都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各持兵刃,斗向群豹。此时月华如水,淌漫遍野,从暗影中浮出一群乌鸦,双目如血,嘴似钢剪,啸叫着冲向众人,张嘴便绞。 一些武功偏低,反映稍慢的弟子,被乌鸦的钢嘴啄在脸上,或身上裸露的皮肉上,削去几块肉,登时血如泉涌,只痛的他们撕声裂肺的大声嚎叫。 群豪均使出浑身解数拼杀,斗了半个时辰,将这些禽兽杀绝,却也惊的汗流浃背,睡意皆无。 此时天色仍是昏黑,那些夜晶兰的花朵慢慢脱落,化成枯灰,根茎也渐渐变小,缩回地下,回复二尺多高了。 群豪又坐在地上,歇了一阵,夜色已成朦胧,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清早了,于是吃了干粮,权当早餐,而后继续前行。山路绕过山峰,陡然直下,群豪只得踩着枯叶碎石下行。 不一时,东方见白,那些夜晶兰也露在土外的,也只剩下了半尺高。少刻,东方见红,这夜晶兰也全没于地下。谢雪痕向凤舞道:“我猜这夜晶兰在太阳落下去时,就偷偷地从地上钻出来;太阳出来时,它就悄悄地再缩回去,好像是见不得阳光一样。” 凤舞道:“你好像在骂它。”谢雪痕道:“谁骂它了,我只是觉得夜晶兰很有灵性。” 众人行到天色大亮,这才下了山,但见草木锦绣,奇花烂漫,溪流接涧,流泉漱玉,山景甚是幽奇。 群豪见从石缝冒出一股清泉,不由的想去汲水而饮,却又担心水中有毒,只急的抓耳挠腮。子文取出银针测了测,摇了摇头。谢雪痕道:“先生怎么样?”子文道:“似是无毒,但我也不敢绝对保证这水确是无毒。” 有一道人道:“管他娘的,我先喝了。”当下喝了几口,咂着嘴道:“香甜可口,沁人心脾。”众人见他喝了安然无恙,也都迫不及待的上前捧水猛饮。 唐羽忽道:“下面有人。”群豪一听,连忙抓牢兵刃,倾听一阵,道:“人在哪里?”唐羽不言。众人心说,原来她是戏耍我们,但知道她手段厉害,谁也不敢招惹。 林康道:“果然有人,就在下游。”群豪都道:“下去看看,也可以问问路。”当下顺着溪流,向下游行去。 第456章 夜晶兰洲 行不多时,便听左近响起女子的嘻笑声。群豪循声寻去,行及片刻,笑声愈听的真切,忽见透过树丛,现出一片水塘,有四五丈方圆,池水澄澈。池底滚珠泛玉,骨都都冒将上来,四面有四五个窍孔通流。池中正有九个长的一模一样的玉体美人裸身沐浴。 群豪心说,原来此池是一温泉。又见这九个美人,生得腰肢细条,洁白微红,细如羊脂,樱桃小口叫人爱怜,柳眉清秀,丽眼迷人,花姿月容,活似王娇再世,西子重生。 各派人物际此情景,唯恐污了名头,纷纷避之不迭。只有几个黑道小派看直了眼,兼之这数月远途航行,连澡都没能洗过一次,更别说见着女人。当下纷纷便欲脱衣下水。 那九个女子,忽见涌来这么多人,不由的柳眉倒竖,怒道:“那里来的一群野男人,竟敢偷看本小姐洗浴。”将手一伸,如有吸力一般,搭在池旁白玉栏纤尘不沾的素衣宫装,飞在她们的手里。 九个美女匆匆把衣服往身上一裹,跃出池子,几个纵跃便不见了。众人见这九个女子身姿曼妙,却又快如闪电,心里无不吃惊,实想不出,她们究竟是什么人物?隐在这大山深处。 上官英狐林康道:“山高必有精,岭峻必有怪,林总管的神眼察毫入微,可看出这九个女子是什么妖孽?”林康摇头道:“这九个女子是人,而不是妖。但她们的五脏六腑却和人大不相同,更为复杂。” 谢雪痕蓦地想起矢志·黄枫,莫非这是九体人不成?子文道:“不错,这确是九体人,看来咱们是进入娇娜王国了。” 众人不以为意,都惊叹这九个拥有惊世之貌的女子,长的如此相同,而不差分毫。边谈边行,跋涉了七十多里,出了一个山口,前方豁然一宽,现出一片碧绿的矿野。 但见古木森森,挺拔高直,绿茵满地,苍翠欲滴。忽见不远处的一棵棕榈树,高有十三四丈,四五丈粗细,生的粗壮挺拔,枝头浓密,更奇的是八丈处的分杈上掩隐着一座宫阙。建的殿宇精致,色彩辉煌,阳光一映,不时起万道霞光,顷刻有千百瑞彩,猛眼看去,似是树头开着一朵红花。数只燕雀在楼角,枝间四下环绕,莺啼鸟啭不绝于耳。 群豪看的目眩神驰,不觉到了近前,谢无双双翅一展,上了枝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座房屋,却全是用重木建制,细微攘接处,也是精雕细琢而成,上面漆着古朴厚重的油漆,心想:“这木头想必是用紫檀一类的硬木,再漆上上好的油漆,才禁得住风吹日晒。” 一边想着,轻步趋至门前,问道:“不知里面可有人么?”但听“吱呀”一声响,室门打开,现出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身着青衫,面皮微黄,胲留微须,双目矍铄,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目中露出疑惑,问道:“你是……”瞥眼间,见下面站着一大队人,眉头顿时一皱。 谢无双拱手一揖,道:“老丈你好,我们来自中土,一时迷了方向,不知如何走出这座大山?因此冒昧打挠,询问一下路径。”老者道:“你们要去哪里?”谢无双道:“在下是要前往鬼哭谷。至于这些朋友们,是要前往一个大山的深处,去寻找一件物事。” 这老者一听“鬼哭谷”三个字,面色不由得为之一变,道:“你去那里做什么?”谢无双道:“在下是要前去拜访霸王蛊老前辈。”那老者哼了一声,瞅了瞅下面的那么多人,道:“你从这里往前走二十里,然后转过山弯,那里就有一条河,渡口上有船只,你们到了那里再问问吧。” 谢无双道了声谢,向室内一晃眼,但见室内,珠帘玉几,大厅两面侧壁,每一面都开着两扇小门,结构颇为玲珑,忽然有一个老者走过,其长相和门首的这老者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他心下大感惊异,但不敢多看,侧身从树上跃下。 谢无双向众人说了老者言,虽不知真假,却也只得继续前行。行了半里有余,便见每棵棕榈树上都有一座这样用硬木建成的宫阙,形式各异,百态千姿。众人惊叹道:“真是个让神仙都梦寐以求的所在。”不觉天色将晚,众人就地歇息。 一轮明月悬在从浮山一侧,晶莹剔透地夜晶兰早又从地下钻了出来,在月光斜射下蓝波尽碎。 第二日清早,群豪按着那老者所说,到了前方的渡口。但见大大小小的船只穿行不息,呈现出一片繁忙。群豪见这些人与中土人并无二至,也不似先前见到的绝色女子和树上老人两个九体人,好似九胞胎一般。 那些船夫见来了这么一大批人,有的形像逼人,衣着光鲜,有的面色黝黑,衣衫褴褛,形似乞丐,但均知是大买卖,纷纷涌过来,道:“各位是要雇船么?” 子文向谢无双道:“我去问问。”谢无双点了点头。子文拿出地图,问道:“你们谁知道这个地方。”一群船夫立时围拢了上来,争着看那地图。 “鬼哭谷?那里属于魔域啊,在我们大庸国南面,方圆十几万里大沙漠的最深处。” “那片大沙漠是一片死亡之地,白日炙热如烘,沙粒如铁,夜间却又冰冷之极,如在寒冬。” “那片大沙漠是二老爷的虫妖军,三老爷的兽妖军的天下,空中却是七老爷禽军的天下。当然,有时还……,还有飞狮人从空中经过。” “只有最里面的魔域是一片很大的绿洲,大老爷的植物军团只能在那里生存。” 子文向谢无双道:“他们说的这几个人,莫非是世外高人、霸王蛊、董大千、苏闪?”他擒住世外高人后,数十番审问,从世外高人口中得知了不少有关魔域的事,出海时龙啸天也告知了他们许多有关魔域的见闻。 知道魔域九杰中的老大世外高人乃是树妖,统治着夜晶兰洲树木花草一切植物妖灵;老二霸王蛊乃是毒虫化身,统治着一切昆虫妖灵;老三董大千乃是黑虎化身,统治着一切走兽妖灵;老五太叔鳞乃是沧龙成精,统治着一切水族妖类;苏闪是黄鹰变化,统治着一切飞禽妖灵。 第457章 脸谱人船夫 谢无双也早已得知了这些情况,点头道:“必定是他们。” 众船夫道:“那地方可了不得,各位可要慎重。我看诸位都不似是本地人吧?你们远来,又是想要前往魔域,那势必要经过我们大庸国了,不如乘坐我们的船顺流而下,待到了神龙台,在那里好好的歇足了精神,然后买马前往魔域!” 子文见这些人目光闪烁,都是些奸滑之人,沉吟了半晌,征询谢无双的意思。谢无双阅历尚浅,并无多好的主意,他又问林康。林康道:“大家劳碌了这么些个日子,是该寻个地方好好的歇歇了。” 各派弟子出海时有数万人,经过数次和飞狮人殊死之战,只剩下了不到三千号人,其中大多是落海失踪的,有一部分是战死的,也有一些船只是临难而退的。他们此时若想在这块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平安,只得巴住幽家这棵大树。 谢无双也确实向他们伸出了援手,所租的上百艘船只,都是幽家出的钱。众船夫一见这些中土人拿出许多黄金白银,只瞪大了眼睛,还流出了口水,但他们还是尽力推辞一番,才嘴上客气着,伸手收了下来。一路之上,对中土众人的服务是万般的周到。 百艘大船的船队,顺流而下,两岸的苍翠美景,向后飞掠而过。不觉天色黑了下来,一轮冰盘东悬天边,中土群豪忽见这些船家面上竟都泛着白色,如同敷了粉一般,少数人透着红、绿、蓝等不同的色泽,乍一看时,仿佛每个人的面上都绘上了戏剧脸谱。 群豪见了,惊诧万分,就有人笑道:“他们莫非要给咱们唱戏?”忽又发现,这些人一转脸,背过月光,面上的彩谱立时就没了,回复了原状。群豪见状,无不惊奇。 雀鹰扬忍不住,向船家问道:“怎么,你们脸上怎么会有彩绘,这是要唱戏么?”那谢无双、谢雪痕、林康等人听了,不觉莞尔。 那船家也笑了,道:“客官你们是海外来的人吧,我听祖辈上的人说,早先也有好多海外的人迁移过来,只是后来,他们那地方不许人出海了,所以也没人来了。” 隔了片时,船家悄声道:“在此处,最忌讳询问别人的脸色的。你们第一次来这里,我就说给你们吧。”群豪侧耳倾听。 那船家道:“咱们这里的人的脸谱色,只有在月光下才会显现出来,倘若没有月亮出现,是现不出来的。脸上的颜色,白的都是性情圆滑奸诈,脸色发黑的人就是性情耿直之人,脸色发红的就是忠勇之人。”群豪互望一眼,觉得难以置信。 林康笑道:“人的品性是会转变的,以前是耿直忠勇之人,日后说不得会变成奸诈之辈,难道他们的脸色也会变么。”船家道:“会跟着他们的品行变脸色。” 谢无双问道:“你们也是娇娜王国的人吗?”那船家道:“我们是礼族,又称脸谱人,我们只生活在大庸国。娇娜王国是智族,又称九体人,东域冰川六国也是九体人。” 谢无双道:“这么说,夜晶兰洲有九个国?”那船家道:“对,是九个国,只是那域冰川六国,不过是高山冰雪中的六座城市,全靠着娇娜王国为他们提供保护。” 谢无双道:“你们既是大庸国人,却怎么能把船驶在娇娜王国呢?”那船家道:“像这种卖苦力的营生,多体人是不干的。”谢无双冷哼一声,说道:“他们不卖力气,莫非还喝西北风去?” 那船家道:“不是这么说的,不用卖苦力,却又能赚很多钱的营生多着哩。”一面说着,在船侧坐了下来。这时其他人都睡去了,谢无双好奇,便坐在那船家身侧,听他说话。 那船家见他有兴致,便也来了劲,说道:“夜晶兰洲大庸、娇娜、飞狮这三国,大庸国地盘最大,人口最多,有八万万多人。” 谢无双道:“从地图上看,大庸国居然比我们中土还要大上一倍,人口更是多的多。” 那船家道:“中土我没去过,但娇娜王国的国土面积,不及大庸国的三分之一,人口不足一千万,我们礼族人是智族九体人的八十多倍。飞狮帝国不过是夜晶兰洲东南角的几个岛礁而己,国土面积连娇娜王国的六分之一都没有,他们的人口不过七千万,我们大庸国的人口是他们的九倍。可是大庸王朝却远不如这两个小国富强。这两个小国都不用种粮食,只有我们的粮食供给他们。” 谢无双冷冷地道:“飞狮人我是见过的,他们的钱财不过是打劫过往船只得来的罢了。” 船家道:“那也不是,武族人男人善打仗,女人善于经商,飞狮帝国皇室控制着六大集团,商贸、海运、捕渔、造船、兵刃、歌舞演艺,这二十六洲各国均有他们的生意。” 谢无双动容道:“难道除了夜晶兰洲,还有别的洲吗?” 船家道:“当然,正所谓天外有天,洲……,洲外还有洲吧。”谢无双心存疑惑,点了点头。那船家继续道:“飞狮人男人过了三十五岁,便因骨胳僵化,体重增加飞不起来了。倘若恰逢打仗,他们便会从突击队转入地面野战军,不打仗时,他们便直接退役,去那海运、捕渔、造船、兵刃这四大集团工作。我们大庸国,娇娜王国,还有东域冰川六国吃的鱼全是从飞狮人那里买过来的。娇娜王国因要饲养幻形猿,每年从飞狮帝国买到的鱼,占飞狮帝国卖出总量的七成。你看吧,飞狮人赚多少钱?” 谢无双道:“你们两国为什么不出海打鱼呢?” 船家道:“这只是因为夜晶兰洲沿海水域鱼很少,只有去远洋才能打得到鱼。而这三国之中,只有飞狮人擅长出海。所以这个行当,只有他们去干。飞狮人造船的技艺也是没有任何国家能比得上,他们造出来的船,用一种比木材还轻的精钢铸成,又大又快又坚固,不怕海妖去凿船底。所以他们的船虽然卖得很贵,但各大洲的国家都非常愿意买。还有他们造的兵刃,锋利无比,也很受各国欢迎。” 谢无双心里一动,问道:“那是一种什么钢?你们可以自己造船啊。” 那船家道:“那种钢材的冶炼工艺是飞狮帝国的绝对隐密,据说仅配方就有上千种,工序又有数百道,很多国家派人费大力气去打探,都是白费心机。” 谢无双暗道:“当然,飞狮人那般长相,你们连间谍都无法派过去。” 船家又道:“说起飞狮帝国的歌舞行当,那也是一绝了,而且妙不可言。” 谢无双哂笑道:“飞狮人一颗狮头,两只肉翅,歌舞起来,能成什么样?” 船家道:“那是飞狮人的男人,女人可不那样了。飞狮女人天姿冷艳,身材高大,线条柔美,凹凸有致,美艳不可方物,其性子剽悍奔放,都是天生的女王。她们歌喉清亮,身段优美,尤擅于战阵之舞,慷慨激昂,悲壮浑厚,古朴悠扬。大庸、娇娜两国,还有各大洲各国,都有她们的歌舞馆。每次演出,万人空巷。仅这一项收入,不亚于飞狮帝国的渔业收入。” 谢无双吃惊道:“我还以为飞狮女人也是一颗狮头,两扇肉翅呢。” 船家摇手道:“不是,跟咱们这样人一样。除此,飞狮女人还有几样奇处。” 谢无双对这船夫的话,心里头尽管有些将信将疑,却觉得比说书还好听,甚是上瘾,但看天色已是午夜,惟恐这船家不肯说下去,伸手入怀取出一锭金子。那船家死活不要,但谢无双还是塞进了他的怀里。 第458章 飞狮女人 那船家道:“娇娜王国习俗是一个男人,一个妻子;我们大庸国的男人是妻妾成群。可是飞狮人却是一个女人好几个丈夫,甚至数十个。只有极少数,才是一个丈夫,好几个妻妾,比方说像皇室男子。” 谢无双惊地“啊”了一声。那船家道:“你说奇不奇?”谢无双叹道:“闻所未闻。” 那船家道:“还有更奇的,飞狮人的男人一颗狮头,两扇肉翅,他们的民族只所以称作飞狮,正因为他们的这副长相。而飞狮女人就不同了,非但跟咱们长的一样,而且身材高大,体态丰满,相貌轮廓更是巧夺天工。她们生了儿子,随着生长发育也长成一颗狮头,两扇肉翅。若是生了女儿,长大后也跟她们一样身段相貌。但你想啊,她们有长年生活在其他各国的,若是和其他国家的男人好上了,那若是生了儿子,该会是什么样呢?” 谢无双道:“想必跟咱们平常人一样了吧。” 船家摇头笑道:“若是她们跟咱们这样的人成了亲,那生出来的若是儿子,也会脑袋变成一颗狮头,胁下生出两扇肉翅。” 谢无双骇然道:“怎么会这样?” 船家摇头道:“很多大庸人和九体人痴恋飞狮女人的美色,可是生了儿子之后,却不敢要,只得送到飞狮帝国去生活。飞狮女人不论与什么人成婚,每次怀孕至少都是三胞胎,最多是六胞胎。孩子一生下来时,跟其他族类的婴孩无异,只是三个月后,婴孩的体形就开始发生变化,眼睛变成三角,鼻子变成蒜头,胁下长出小翅。” 谢无双只觉得匪夷所思,一时间只发怔。 那船家道:“飞狮女人还有一个好处,她们生完孩子后,体形不会变,立刻恢复如初,线条优美,凹凸有致。不似其他族类的女人,生完孩子后,腰变得像水桶麻袋一般。” 谢无双听到这里,“哧”地一声,笑了出来,道:“我想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会羡慕,妒忌飞狮女人。” 那船家笑道:“这算什么?飞狮女人虽然也很长寿,但她们的容貌到五十岁时,就不会再衰老下去了,容貌就永远停在那里。” 谢无双赞叹不已,暗想:“司徒天工若是能容颜永驻,这该多好?”又一想:“司徒天工现在附于魔九的狐妖之体,应该不会老!”又问船家:“娇娜王国有什么奇异的事情,他们都有九个身体,我看比飞狮人还要奇异。” 那船家道:“九体人有九个身体,就有了咱们平常人九倍的时间。”谢无双道:“此话怎讲?”那船家道:“这九体可以彼此分开,有干活的,有学习的,这不就相比咱们平常人有了九倍的工夫了么?” 谢无双点了点头,道:“说起来是如此,但只怕一心不可二用,更何况是九用呢。” 船家道:“总之,九体人不分男女,俱甚多才多艺。他们的绘画、雕塑、乐器均是各国市面上的抢手货。所以他们的老百姓全是富翁啊,远非我们这些撑船的人可比。” 谢无双道:“我听说九体人会养什么幻形猿?” 船家点头道:“对啊,繁殖培育幻形猿,就像飞狮人能冶炼出比精钢还坚硬,比木头还轻的多的钢材一样,是九体人的绝对机密。渐渐地又带出了娇娜王国的一系列产业。” 谢无双想起聂海棠曾用幻形猿弄出一个假的太极真人,不禁惊道:“培育出幻形猿很麻烦么?” 船家道:“娇娜王国有六大家族财团,分别是玫瑰家族、白杨家族、青桐家族、青苔家族、黄桦家族、黄枫家族。每一个大家族都掌握着一家大公司。玫瑰家族的玫瑰幻形猿繁殖公司,主营繁殖幻形猿幼兽;青桐家族的青桐工兽培育公司,便从玫瑰家族买进幻形猿幼兽,培育成各种干活的怪物,比如耕地的怪物,这种怪物后背上长着四个犁铧般的大爪子;还有数十丈高,搬运石头的怪物;还有可以挖坑的怪物。” 谢无双道:“那敢情倒好了,可以省了不少人力。” 船家道:“这种怪物,都是有人订制的,但不允许卖给别的国家。娇娜王国没有耕地,九体人便订制了这种耕地的怪物,去我们大庸国干农活收费赚钱。至于那些搬运石头,开山的怪物,主要是卖给青苔家族的青苔建筑公司。诶,你看那些山上亮灯的地方。” 谢无双顺着船家的手指看去,但见月华星辉之下,远处水蓝的山上,一片灯光灿烂,只因天色昏暗,看不清那是什么所在,但看光在高处,想来必是山颠。 船家道:“那些个灯光璀璨的地方,全是些建在半山,或山颠险要处的楼阁,宫殿。现在天黑,你看不清,但你们来到了夜晶兰洲,一定要去那里转转,这才不虚此行。” 谢无双极目遥望着远处,点头道:“我一定会去的。” 船家道:“在那种绝险之地,建筑空中楼阁,悬空宫殿,决非人力所能为,所敢想,也只有九体人能做到。青苔建筑公司的人先依据山势做好建筑设计,然后根据此地的需要,向青桐工兽培育公司订制怪兽,在此处扒山,搬石,建造,真是极险,极精,极巧。九体人对于建筑上的技艺也是远超其他民族。” 谢无双道:“建这个有什么用?” 船家摇头哂笑道:“有什么用?哼哼,娇娜王国多是山地,他们朝廷下大力气,把每座山头都种满了树,搞成层峦叠翠的清幽多奇景色,招得许多国家的人来娇娜王国游览观光。朝廷看到了这一行当,便拔款在绝险之处,建造这些匪夷所思的楼阁宫殿,像什么飞在空中的庄院,山腹中的宫殿,瀑布下的道观,把整个国家弄成了世外仙境。招得各大洲的人争相前来游览,并以到过娇娜王国为荣。各国富豪甚至花大钱,把这些天上之物,给租下来,住上一段时日。更有甚者,索性在娇娜王国买上一座豪宅,移居于此,好日日享受这种神仙般的日子。” 谢无双道:“他们的主意是不错,但关键看他有多少钱。 船家道:“来娇娜王国游览的人多了,黄枫家族便开了个黄枫旅游公司,在全国各处大建客店,为此也出钱在山上建一些奇妙得大客栈,来招揽生意。” 谢无双道:“这九体人果然精明啊。” 第459章 六大家族 船家道:“你想啊,这么大的客流,需要花费多少东西,黄桦家族的黄桦运输公司也跟着火了。他们为了交通便利,便出资给青苔建筑公司修建石路。整个娇娜王国,三分之二的道路都是黄桦家族出的钱修建的。青苔建筑公司又从青桐工兽培育公司订制了数十万匹万里马……” 谢无双笑道:“千里马吧?”船家摆手道:“说此马是万里,都是小瞧它了。”谢无双道:“这怎么说?”船家道:“这种马真是奇迹。”谢无双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个奇迹?”船家道:“此马头生独角,非但吃草,而且也吃肉,腐兰变质的尸首也吃,尤其爱吃人的尸首。它每次进食时,只要面前有食物,即使一座山那么多,也能连续不停地一顿给吃完。” 谢无双笑道:“你说胡话了吧?” 那船家道:“你别不相信,据说用幻形猿培育此马时,特意对此马的五脏做了改进。使它一吃进食物,在胃里消化后,便化为一种能量,贮于体内,所以它即使吃两座山也不会撑死。” 谢无双道:“如此说来,此马这么大的胃口,岂不把黄桦家族给吃垮了。” 那船家笑道:“黄桦家族是生意人,当然不会由此马想吃多少,便吃多少。但此马既然吃得这么,那它必有它的另一长处。这万里马非但能吃,而且也能睡,等把面前能吃的,都吃尽之后,它便会倒地长睡不起。只要不把它唤醒,即使睡上几年,它也决不会醒来。” 谢无双哈哈大笑,说道:“此马这么能吃,也这么能睡,想必它的长处,也一定不小,你快说吧,别憋着我。” 那船家道:“此马的长处便是赶起路来,只要不把它唤住,它便能不吃不喝,也不睡,马不停蹄奔跑数年,即使把吃进肚中的食物换成的能量,还有睡觉换来的精力消耗完,它还能再继续奔跑两个月,才自己停下来。然后吃食物,长睡,把透支的体力和精力给补回来。” 谢无双拊掌道:“此马果然是一奇兽。” 那船家道:“此马纵然厉害,但它们毕竟只能在大路上奔跑,但是那些个悬在空中的楼阁庄院的用度,该怎么运上去呢?黄桦公司便又从苏七老爷手里雇佣了一千鹰妖,用来空运。” 谢无双道:“来娇娜王国观光的人多了,非但黄枫家族的旅游生意,黄桦家族的运输生意好了起来,而且这些外族人在来娇娜王国观光游览时,还会买上九体人的丹青、雕塑、器乐这些艺术品,从而老百姓也富了起来,官府的税收也跟着多了起来。那么朝廷更会拔款建造这些风景胜地,那么青苔家族的建筑生意也就好了起来,他们便会向青桐工兽培育公司订购更多干活的怪兽,青桐家族要培育这些怪兽,就会从玫瑰家族买进幻形猿的幼兽,玫瑰家族便也有了生意。” 那船家道:“正是如此。” 谢无双道:“你好像还少说了一个家族。” 那船家想了想,道:“你说的是白杨家族?” 谢无双道:“当然。” 船家道:“白杨家族培育的是打仗用的军兽。您想啊,娇娜王国富的流油,难免招致飞狮人的眼红。可是九体人的人口不足千万,不论怎么武装,都不是既凶狠又骁勇善战的飞狮人的对手。所以为了防卫娇娜王国,白杨家族早在几百年前,便成立了白杨军兽培育公司,从玫瑰家族买进幻形猿幼兽,培养成士兵,卖给朝廷。 这种军兽的价格要比青桐家族培育出的工兽高得多,所以白杨家族赚得钱,不比上述五大家族少。娇娜王国的这支五十多万之众的怪兽军团,起始是为了防范飞狮人,后来就变成和飞狮人争夺海外利益了。白杨家族便日日盼着打仗,一打仗他们的生意就来了。” 谢无双听到这里,哼了一声。 船家道:“总之,这九体人六大家族的生意火的几乎能把娇娜王国烧掉,钱多的就像大海里的海水,能把娇娜王国淹没。可叹我们大庸王朝虽大,却只能靠着一些薄地收入,自是不能和娇娜、飞狮两国相提并论。唉!” 谢无双道:“既是如此,这六大家族在娇娜王国的地位,一定是举足轻重了。” 船家道:“当然,娇娜王国三分之一的成年人,都在六大家族的公司里工作。朝中四分之一的官员,都是六大家族的人。玫瑰家族便是娇娜王国的王室,白杨家族的双栖·白杨六世乃是当今娇娜王国首相,而且此人还是魔域九杰中的老八。” 谢无双听了此言,暗暗记在心里,说道:“原来如此。”二人又聊了一阵,眼见东方现出鱼肚白。谢无双一夜未曾交睫,只觉眼皮发沉,便辞了船家,回舱内歇息去了。 众船连行三日,前面忽然变成了一马平川的平原,上空的浮石也不见了,忽见远方现出一座城池,远远的望去,只见楼阁如林,殿宇层叠。群豪觉得似是返回了中土,心中激动不已。此时河水分流,一条直通进城里。船只驶进通向城里的这条运河,向城中驶进。 谢无双展翅飞高,向下俯瞰此城,但见此城广大无际,即便比着长安、洛阳这些大城市,还要大着好几倍。船家说这便是大庸王朝都城神龙台。 行至黄昏,众船航进城中,但见城中物资繁华,生意兴盛,不论大人儿童,个个衣冠楚楚,气宇轩昂。船只在船埠上泊了,众人上了岸。城里的人见他们面带倦容,浑身脏兮兮的,却也面含微笑,拱手一礼。 群豪均想,这里的人彬彬有礼,世风文明,端的是不错了。众人连日只能啃干粮,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烂不堪,此时最要紧的是,先到衣铺去订做衣服,而后再好好的饱餐一顿。众人便顺着大街向前游荡过去,然后群豪各自进了衣店,饭店。 谢无双和谢雪痕、凤舞逛了一阵,不觉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三人经过一家衣铺,只见店内有五个客人正和一个店家模样的人争执个不休。 只见那店家拿着一匹上好的缎子,说道:“这就是十钱银子,不能再多的。”那客人手中拿着一锭五十两的银子,说道:“这怎么行,至少要五十两才成。”店家道:“好吧,就二十钱银子,不能再多的。” 第460章 大庸王朝 谢无双和凤舞、谢雪痕面面相觑,若不是那客人手中拿着银子,他们一定以为这客人才是店家,那店家才是来买货的。谁知接下来的对答更离谱,那客人又取出了五十两银子,道:“一百两。就这样了,否则我不要了。” 那店家叹了口气,道:“这样吧,我再加一匹布,你的银子再少一些。” 谢无双心想:“是了,他们之间要么是街坊亲戚,要么就是至交好友,但这两匹缎子七八十两银子是有的,他们这样争执,实在有些不符合常理,简直太过荒谬。”不过好在总算买卖做成了,那客人又减了二十五两银子,将那两匹布拿走。 谢无双道:“掌柜的,请为我们三人选一匹布做上三套衣服。”谢雪痕上前挑选布样,为凤舞选了一匹嫣红色的绸子。谢无双问道:“多少钱。”那店家满面诚挚,微笑着道:“您就看着给吧?” 谢无双三人一怔:“看着给?”谢雪痕道:“呵呵,店家,这些衣服布料加手工,少说也要一百两。”说着,取出一粒珍珠,道:“这枚珍珠,怎么也值上一百三十两银子,我也没什么碎银,您就不用找了,收下吧!只要将衣服做好些就成。”一面说着,将珍珠塞在那店家的手里。 那店家却走出柜台,把珍珠塞给谢雪痕,说道:“这怎么行,再少点银子吧。”正在这时,忽听门外一片喧哗,谢无双三人忙奔至门外,但见一队脸谱人官兵正和中土群豪杀在一起,那些文质彬彬的市民有的拔出腰间的佩剑助战。 三人不禁大吃一惊,谢无双看幽家群豪也和那些官兵相斗,心中不由的有气,林康、子文、上官英狐素来稳重多智,怎么也这般鲁莽,一上来就和这些本地人争凶斗狠。这时林康也看到了谢无双,几个纵跃奔了过来。 谢雪痕道:“林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林康苦笑一声,道:“说来可笑。咱们去那座酒楼上吃饭,酒足饭饱过后,铁布海兄便去付账。谁知那掌柜的却慷慨万分,说让我们看着给。铁布海兄说着这怎么行,一定让他说个数?那老板就说,给个几十两银子就行了。咱们想啊,这么一大帮人使着劲挑着山珍海味山吃海喝,几十两银子怎么能够。铁布海兄就放下一百两银子。然后大家就走,谁知那掌柜的却突然喝道:‘你们都给我站住。’咱们就问有什么事。那店家说:‘你们懂不懂得谦让客气?’我们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掌柜身侧的店小二却说话了,‘你们这么些人,吃这顿饭少说也要七百两,你们却只给一百两。’铁布海堂主说:‘那你们起初为什么不说七百两?还以为大爷没银子么?你们说几十两银子,我还直接给了你们一百两。’小二说:‘这是我们掌柜谦让,懂么?这是咱们这里的文明习气,你们外乡的小人行径,又如何比得了?’我们听了哭笑不得,后来一听店外很乱,出去一瞧,但见各派都和当地人打起来了。我上前一问起因,也是我们适才所遇到地情况。” 谢无双和凤舞、谢雪痕听到这里,不禁向那卖布的店家看了一眼,但见那店家正在柜上眉开眼笑地把玩着那珍珠,一见他们几个人瞧了过来,忙把珠子收了起,走过来道:“在咱们这里,要懂得谦让,不然就等于犯了王法了。” 谢无双只觉得浑身寒了半截,谢雪痕骂了句,“伪君子”又问:“这法规是谁定的?”店家道:“当然是皇上制定的。你前面那三个字在外面可断断说不得。”谢无双静静的看着大街上的打斗,只觉得这里的民风世俗,着实荒谬,正需要这些各大派来搅和一下。 此来的中土人物至少都是中土的武林好手,其中第一流高手也不下七八十位,更兼不少人身上均携有诸多法宝,不消多时,便将那些官兵杀的一败涂地,并将他们七十多人围拢了起来。 谢无双不想多致杀戮,忙叫“住手!”子文向那些官兵道:“你们谁是首领?”过了一阵,内中一人昂然道:“我是他们的首领,你们这些外族人,竟然侵入我境,我们礼族人誓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谢无双在月下看这人面色泛白,心想这人虽然面带白色,说话却如此硬朗,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汉子,可见以面色定忠奸是不准的。拱手道:“我们此来只是想寻找一件物事,决无意冒犯贵邦,适才之事,还望各位见谅。”说毕,便命放人。此际武林各派人士以他马首是瞻,再说他们也不愿多生枝节,所以让出了一条路,那些官兵狼狈逃去。 熊霸天却趁着幽家和其他各派人众不备,向熊傲微使个眼色,熊傲便悄悄的带着十多个黑龙帮好手,尾随着那队官兵去了。诸事消停后,群豪在街上各自寻了客店,因知这里的人心地险恶,所以均是万分留心,暗中戒备。 熊傲奉熊霸天之命,带着熊悍、熊戾等黑龙帮高手,悄悄抓了五个官兵回来,将他们带到一个远离其他各派的客店里,然后报给了熊霸天。待夜静更深,熊霸天命公士庸叫醒所有黑龙帮弟子,今夜准备行动,然后去那店里寻找熊傲。 那个礼族脸谱人军官还如白日一般硬朗。熊霸天命人拿过一个紫檀木箱子,打开一看,金银珠宝,琳琅满目。那军官登时眼睛发花,嘴也咧了起来。熊霸天又命人取过一个火盆,将一把铁锤放在火上,不消片刻,铁锤便被烧的通红。 三个黑龙帮高手,带过一个脸谱人士兵,按在了桌上,一人抱住上身捂住嘴,另两人则各抓住一条腿分开,又一个黑龙帮高手提起烧的通红的铁锤,向那士兵的两腿之间砸去。那军官看见,登时瘫倒在地,还尿了一裤子。 第461章 明妖公主 熊霸天取出梁恨天墓穴地图,向那军官道:“带我去这个地方,自然有你的好处。”这军官只敢点头,不敢摇头。黑龙帮人众便在这几个脸谱人官兵的带领下,选出城里十数家富有的大户,分头行动。 他们在这种事上训练有素,在中土又干贯了这种事,比起一般的盗匪,更是能做出事半功半的大事。待将一些最贵重,且又容易携带的金银细软劫掠一空之后,便将这些富户尽数付之一炬。至于这个烂摊子和黑锅自有其他各派承当,也正好用此事来拖住这些对手,而自己则赶往梁恨天的墓地,去寻找轮回珠。 次日清早,中土武林群豪睡得正香,忽觉外面步声如雷,隐隐有杀气在内,只惊得慌忙起身穿好衣服,一出门外,但见店里涌进来无数脸谱人官兵,看见他们,便挥刀向他们杀来。 这些官兵个个都有些武功的,虽不能和飞狮人相提并论,但人数委实太多,一时间群豪有些寡不敌众,好在群豪个个武艺高强,又数经和飞狮人较量的考验,虽陡遭围强攻,却处乱不惊,沉着应战。 谢无双仗剑而战,他不知熊霸天劫掠放火的事,还以为这些脸谱人出尔反尔,因此一叶障目,一怒之下也翻了脸。彼此一场混战,各派祭起各种法宝,但见空中光华窜射,霎时间脸谱人官兵死伤二百多人,满大街到处都是他们的鬼哭狼嚎声。 就在这时,又有数千脸谱人军队拥来,各派中土人众与庸军相比太过悬殊,渐渐有些不支。正在坚持不住之时,一向无能的华青云,祭起从洗月师太那里骗过来的冥女钉,一钉击中了大庸军总兵赵唤起的心口。庸军见主帅阵亡,登时大乱。各派乘机反攻,庸军大败,直至溃不成军,望风而逃。中土群豪杀退众官兵,各自回店歇息。 谢无双心想,这帮官兵铩羽而归,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且待我去探探他们会有何行动。当下告诉了林康、子文、上官英狐三人,让他们安排这里的事务。匆匆用过些早饭,隐起身形,寻往神龙台的府衙去了。 庸朝官军败回府衙,知府赵园惶恐不安,赶紧奔往兵部,上报了兵部尚书宁恢。谢无双也暗随着,跟到兵部。庸国兵部宁尚书大怒,要治带队所有军官的罪。恰值夏扶丞相在侧,拦住宁尚书道:“此事先放一放,今日飞狮帝国的外务大臣明妖公主要来,别把这件事给坏了。” 宁尚书道:“据探子从娇娜王国得报,飞狮帝国觑觎咱们的飞园,明妖公主此来,莫非便是为了此事?”夏扶道:“现下还不敢妄言,上朝时间到了,咱们走吧。”宁尚书道:“飞狮人眼下还赖在咱们的青锋山不走,现在还妄想打飞园的主意,真是狼子野心。”夏扶叹了口气,道:“上朝去吧。”二人一面说着,起身走了出来。 谢无双在窗外听了二人谈话,心道:“明妖公主是魔域鬼母的九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认识了此人,倒也不虚此行。”当下随着二人,飞往皇宫。 少时,金銮殿上聚齐两班文武,迎出圣驾。 谢无双站在宫门口远远地看那庸国皇帝,年近花甲,周身肥肉,庞大似象,面庞浮肿,煞白如死人。走了大半晌,才气喘吁吁的归了御座。文武百官山呼过后,右班一人,出班奏道:“娇娜国和飞狮国外交大臣求见皇上。” 老皇帝道:“宣!”太监喊了一嗓子:“娇娜国和飞狮国外交大臣觐见。” 谢无双蹑足从左班文臣身后,走至御台左侧,观看庸国朝廷临政。过了一会,便见一男一女并肩走了进来。右侧一个男子官员,有四旬年纪,身着紫色锦服,举止文质彬彬。左侧女子身高八尺,发乌如墨,剑眉横黛,剪水双瞳,身着金丝轻装,足登金红剑靴,坦胸露腹,赤膊祼腿,肤若凝脂,面上流露着霸气之色。 谢无双心中暗叹:“想不到飞狮人的男子像是妖魔,但其女子竟有如此姿容。” 这二人来至丹墀下,那男子向老皇帝躬身执手一礼,说道:“娇娜王国外交大臣携手?青苔拜见大庸国皇上。”那女子也执手道:“飞狮帝国外务大臣明妖?狮皇七世,拜见大庸国皇帝。” 老皇帝淡淡地道:“免礼吧,二位远来,可在我大庸国好好的转转,朕自当派人好好款待二位。” 携手?青苔道:“多谢皇上盛情。”明妖七世公主却淡淡地笑了两声,说道:“下臣此来,是受母皇之命,来和贵国商榷一件互惠于彼此的好事。” 庸国皇帝用眼缝盯着这个玉肌流光的性感女人,问道:“不知是什么好事?” 明妖公主向皇帝秋波流转,道:“贵国的飞园乃是一座浮石,于贵国并无用处,我母皇想把它买下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庸国君臣一听此言,无不变色,兵部尚书宁恢出班奏道:“卖地即是卖国,皇上可万万不可答应此事。” 皇太子王开疆出班,向明妖公主道:“你们占据着本国的青锋山尚未归还,现在得陇望蜀,妄图染指飞园,你们想都别想。”群臣纷纷奏道:“此等裂土之举,万万行不得。” 明妖公主俏靥含笑,说道:“漂浮在空中的一块石头,诸位又上不去,不知要它何用,我飞狮帝国愿以五百万两银子将它买下。一边是一块于贵国无用的石头,一边是五百万两银子,诸位不妨冷静下来商议商议。” 皇太子冷笑道:“此事毋须商议,我看公主殿下就死了这条心吧。” 明妖公主向皇帝投了一个媚眼,拱手道:“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道:“群臣既然都反对,我看此事便罢了吧。” 明妖公主仍不死不心,说道:“容我再说一句,据说贵国欠着娇娜王国三千万两银子的外债,若是把这块贵国用不上的浮石换成银子,用来还债,此事不好么?还有,最近来了一些中土流寇在贵国横行不法,倘若贵国愿意完成这笔交易,我飞狮帝国作为回报,愿意出兵帮助贵国驱除了这些中土人。” 第462章 强买飞园 皇帝问群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恢慌忙出班,奏道:“数日前窜出数千海外人士,侵入我邦疆土,我军连战两次,皆失利而归,还请吾皇定夺。”老皇帝一听,也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浑身只哆嗦了起来。 太子王开疆在侧叫道:“我朝有三百万之众,又岂能对付不了这区区数千流寇?我愿亲领一军,前去清剿这股匪寇。” 明妖公主玉腿一抬,上前一步,郑重地道:“这帮人武功极高,决非一般草寇可比,而且他们来的人至少有十五万,殿下要去剿灭他们,最好还是小心点。” 夏扶丞相道:“公主殿下说笑了吧?他们武功不弱,倒是不错,但决没有十五万之多。” 明妖公主水眸流转,露出狡黠之色,笑吟吟地道:“中土匪首叫谢无双,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他有一个聚魂斗,能把大军收进斗内,调动军队于瞬息之间,诸位若是以为下臣危言耸听,哼哼,只怕会吃亏啊。” 谢无双在暗处心道:“哼,这个女人竟然称我为匪首,改日我非教训她一下不可。她将我们的事知道的如此清楚,必是飞狮人海军已将我们的事,报给了飞狮帝国朝廷。” 庸国君臣观察明妖公主神情,不似说谎,面上均露出惊疑之色。 明妖公主道:“那个叫谢无双的除了武功高强和这件宝物,还有飞翔之能,并且此人还会隐身,哼哼,说不定,他此刻就站在这大殿之上,看着咱们谈论。”说时,漆黑如水一般的大眼睛,向左右扫了扫。 庸国群臣面露惶恐之色,也是环顾四下。 谢无双吃了一惊,飞狮男人嗅觉极为灵敏,莫非这明妖公主也嗅出我来了?当下凝神戒务,并做好离开的准备。 王开疆哈哈大笑,走到明妖公主面前,一双眼睛似是看着情人一般,盯着明妖公主的眼睛,说道:“你适才说他有什么聚魂斗,我还将信将疑。你现在说他什么会飞,还会隐身,还来到了我们这大殿,哼哼,我反而觉得你确实是危言耸听,好让我们有求于你,把飞园卖给你。哼哼……” 明妖公主一双深邃如湖底的大眼睛,熟视王开疆良久,调侃道:“你如此多疑,那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一定不会幸福。”王开疆道:“你看我如何带兵将这帮中土流寇剿灭?” 明妖公主转身向皇帝拱手道:“皇上,太子殿下说能将这些中土流冦给剿灭,便让我和太子殿下打个赌如何?倘若太子殿下将这些中土流寇剿灭了,那我就奉送贵国五百万两银子,飞园我们就不要了。倘若中土流寇确实势大,太子殿下和他们对起阵来,觉得吃力,那就把飞园卖与我们,那帮中土人便由我们飞狮将士帮贵国打发,如何?” 王开疆道:“军国大事,岂容得打赌,不论他是什么人,只要胆敢犯我大庸国疆界,我大庸王朝上下必将以举国之力,与他周旋到底。” 明妖公主心中一凛,暗自冷笑:“这话明着是说我们飞狮帝国了。看来谈判得来的东西,终究不如武力得来的东西实在。”向王开疆微微一笑,说道:“既是如此,诸位便静心从长计议吧,下臣告退。”光滑的柳腰一扭,转过身去,摆动着圆润俢长的玉腿,步出殿外。 王开疆向皇帝掀袍跪下,奏道:“请父皇让孩儿亲领一军,去剿灭这帮海外匪寇,也免得飞狮人小觑了我们大庸国。” 宁恢道:“不劳殿下出马,只老臣一人足矣!”夏丞相道:“老臣以为,此事尚须再议。”六王道:“他们都进了咱们家里了,还有什么可议的?莫非还等他们进了皇宫,把刀架在咱们脖子上不成?” 夏丞相叫道:“这些人能从海上冲破飞狮人舰队,登上咱们夜晶兰洲,可见这批人决没这么简单,要么他们和魔域的人有关,要么就是飞狮人特意将他们放进来与咱们为敌,要么这些人就是连飞狮人也奈何他们不得。”夏扶丞相素来老成持重,他本想温言和众人探讨,但六王那番话却激怒了他。 六王道:“那依丞相之言,该当如何处置?”丞相道:“暂且和他们议和?并探探他们的虚实。” 皇帝畏战如虎,听了此言,说道:“这些流寇能起什么样的风浪?咱们本是礼仪之邦,他们既然远来,咱们就应当显显咱们的大国风范才行,理他们则甚?不妨修书与他们和好。”夏丞相、宁太师、六王闻听此言,只惊得目瞪口呆。 太子双膝跪下,说道:“父皇,不能这样啊。”皇帝低喝一声:“大胆。”众人不敢再说。皇帝遂命书记拟定议和书,又道:“哪位爱卿愿意前往下书?”文武百官,左右观望,无人愿意前往。 皇帝道:“六弟,还是你去吧。退朝!”说毕,走下皇座,前往拥惠宫去了。六王虽然气愤万分,却也无可奈何。 谢无双也没料到庸君如此处理此事,心想:“老皇帝既不追究我们,待我回去也要尽力约束中土众人,让他们安分守己,不可再次惹祸。”见他们朝散,便也悄悄奔出殿外,走到空旷处,展翅腾空而起。刚出皇宫,忽见东南方向有一队飞狮军四人编队,最前面的一个飞狮人背上伏着一人,正是那明妖公主。 心中一动:“飞狮人有心要买庸国的飞园,但庸国群臣一片反对之声,不知飞狮人将要如何应对。”便向那一队飞狮人飞了过去。 少顷,那队飞狮人飞出了神龙台,仍是径往东南,谢无双与他们拉着三十丈远,暗暗跟随。一直飞了一百多里,飞狮人才向着一座山颠落去。谢无双向前飞近了些,只见山上站着二十多个飞狮人。背着明妖公主的那一队飞狮人一落地,一众飞狮人齐向明妖公主躬身行礼。 此时,天气晴朗,金灿灿地阳光,犹如无数手指,抚摸着明妖公主那高挑丰腴的诱人躯体,她身上穿戴着的抹胸短裤以及发髻,手臂上的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越发显着她的玉背长腿,惹火动人。一群猛兽般的飞狮人围在她身边,宛若是在朝拜一位高傲的女王一般。 第463章 谢无双在山颠南侧的慢坡上悄声落了下来,深知明妖公主既是魔域鬼母的徒弟,其武功定然极为厉害,倘动静稍大,必会被她察觉。只隐着身形,蹑足向众飞狮人凑了凑,不敢再向前去。只听一个飞狮人向明妖公主道:“敢问殿下,不知庸国皇帝答应将飞园卖给咱们没有?” 明妖公主叹了口气,抬起右臂,用纤纤细指,抚了一下垂在额上的秀发,没好气的道:“白******跟他们费了一番唇舌。看来,若不向他们展示一下咱们飞狮帝国的军力,给庸国上下瞧瞧,这件事难有结果。” 那飞狮人道:“不知公主殿下想以何策,使庸国君臣就范。” 明妖公主摆手道:“不忙,先看看庸国怎么对付中土那帮人,也看看娇娜王国对这件事,有何反映。各位夫君,咱们先回营帐去吧。” 谢无双吃了一惊:“这些人均是明妖公主的丈夫?”诧异间,众飞狮人已展翅腾空而去。 谢无双回到客店,将察探经过告诉了林康、子文、上官英狐等几位幽家首脑。林康说整点人数时,不见了唐羽和黑龙帮的人。后来一察探,原来昨日夜间劫掠的事,便是黑龙帮的人干的。谢无双听了,怒不可遏,道:“熊霸天这个惯盗,我怎么就没有防着他?”众人复又回到店里,商议下一步的行程。 正说着,只见子文领着一个庸国汉子进来,走到谢无双身边,悄声道:“他是来投诚的。我想咱们也正需要一个带路的,所以将他带了来。”又向那人道:“这位是本教的谢教皇。”那人听到“教皇”二字,当即三跪九叩,呼道:“奴才尚金荣参见皇上,望我皇万寿无疆,寿与天齐!”旁边的林康、上官英狐、慕容莉、谢雪痕、闻华、铁氏兄弟等都不由地笑了起来。 谢无双面现不悦之色,心想不知子文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满口阿谀之词的小人来,作色道:“什么皇上?你赶紧起来。”那人道:“谢皇上!”谢无双向子文道:“这人你是从哪找来的?”子文未及答话,那人抢先答道:“奴才瞻仰皇上神威,深切慕之,今日有幸得睹天颜,实不胜之喜。以后愿为皇上牵马执鞭,屈从调遣,还望教皇容纳。” 谢无双冷冷地道:“我这里人多的是,你从哪里来,还是往哪里去吧。”那尚金荣一听,面露失望之色,但心里却发恨道:“真是不识抬举,这里遍地凶险,没我为你们带路,你们寸步难行。我投靠你们,不过是想借你们之手发些财而己,他日倘或你落在我的手里,那时才让你瞧清我的手段。” 林康道:“我看此人心意甚诚,咱们也正缺一个带路的,不如就留下他吧。”说毕,向尚金荣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时自然叫你。”尚金荣躬身道:“奴才告退!”躬身退了下去。 谢无双急道:“此人满腹奸诈,怎么能留下他?”林康笑道:“教皇放心,此人逃不出我的掌心。他若敢动一点不良心思,我自教他死无葬身之地。”谢无双知道林康素来多智,谅这小人岂能是他的对手,便不再多说。 林康出来,寻到尚金荣道:“你只要老老实实的跟着我们,那自然有你的好处。如若不然……”神目睁处,红芒射出,四丈外的一个磨盘,轰隆一声,被击成了数块,只激的石屑四溅。那尚金荣只吓得浑身骨头都差点碎掉,呆在当地,说不出话来。林康道:“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尚金荣道:“我本在县衙当差,因为和那知县不和,便辞出了县衙,自己倒腾些小买卖,谁知又亏了。” 林康取出地图,道:“你可知道这座山在什么地方?”尚金荣看了一会,说道:“那地方可就远了,离此隔着七省十三州,差不多有七千多里。”林康沉吟一阵,道:“鬼哭谷离此是不是更远?”尚金荣道:“你从图上就可以看到,去鬼哭谷至少也有两万里。”林康点了点头,收起地图,进屋去了。 谢无双本想在此落脚后,赶紧寻访聂海棠和司徒天工的消息,却不意在此混战了两场,各派又都急着去梁恨天的墓穴,所以满心懊恼。忽见上官英狐进来道:“有来使求见。”林康问道:“什么来使?”上官英狐道:“庸国官兵连败两场,自然前来议和了。”谢无双道:“想必便是那庸国的六王爷,咱们本就无心犯他,又何必用得着议和?”忽又想起熊霸天的杀掠之事,心想此错在己,对方前来,有必要向其解释清楚,于是道:“让他进来吧。” 少顷,便见一个高冠蟒袍的红面人走了进来,向四下看了一眼,道:“不知哪位是贵军统帅?”上官英狐指着谢无双,道:“这位便是本教谢教皇。” 那使者取出一纸文书,念道:“下邦官兵挟私冒犯天威,实是罪不可赦,敝国皇上必不轻饶,还望……还望元帅大人大量,赦过……下邦,敝族子民必定永感大德。”内容委实低声下气,那使者满面愤慨,断断续续的将之念完。 谢无双心想,此人必是一个忠勇之人,却不得不下此充满耻辱的议和书,心有不忍,忙拱手道:“这两日来只是一场误会,也是我们这里有一伙人居心不良之故,大人方才所说,实在言重了。快请坐!”起身亲自移过一把椅子。六王也不落坐,只是满面愤慨,悄立了片刻,问道:“不知诸位到此意欲何为?” 子文惟恐谢无双说出此行目的,抢先道:“久慕夜晶兰洲美景奇异,物资富饶,所以特地前来,想与贵邦通商。”六王闻听此言,心里一惊:“我朝向来奉行闭关锁国之策,他们此举岂不打破了我朝的规矩,飞狮人长年对我朝侵挠不休,此际再加上这一帮人,只怕我朝从此永无宁日矣。” 第464章 谢无双见这六王面露忧虑之色,想必以为他们要与中庸国为敌,便想将事情说明,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当下说道:“阁下放心,我们不会在此待很久的,日后也不会再动……”他本想说不会再动贵邦一草一木,但猛然想起,此间前来的人,龙蛇混杂,连自己都无法尽力约束,我可不能对他们作此承诺。 六王见他们言语支吾,目光闪烁,心里益发狐疑,道:“既是如此,小王告辞。”说毕,转身带着随从走了。 谢无双本就不通国事,是以也未对此事放在心上。子文却觉得庸国皇帝已然对他们服软,可以借助他们来补给后需,所以向谢无双提议,过两日带上礼物去拜访中庸国皇帝。谢无双却不置可否,犹豫不决。 再说那位娇娜王国的外交大臣携手·青苔,今早在庸国朝堂亲眼目睹了明妖公主,向庸君要求购买飞园的经过,深知此事重大,待散朝后,慌忙辞了庸国君臣,奔回驿馆,向首相双栖·白杨六世述说了此事。 这双栖·白杨六世早就获悉飞狮人有购买飞园之意,因在数日前,得知明妖公主要来访庸国,便猜测九师妹此来,必是为了购买飞园,故而早在前日,便赶到了神龙台,以便于应对此事。此时听了携手·青苔所说经过,不胜惊慌,说道:“飞园在庸朝和娇娜王国边境,若是由飞狮人将此山得去,飞狮人不特从此将俯瞰庸国西面三分之一的国土,就连娇娜王国的整个国土,也将置于飞狮人的眼皮子底下。” 青苔说道:“首相勿忧,庸国上下反对强烈,我看飞狮人不会这么容易将飞园给得去。” 白杨道:“就怕庸国现在口气虽硬,飞狮人施点手段,他们便抵敌不住了。过两日,我亲往庸国皇宫一趟,探探庸国君臣的态度。” 再说庸国六王爷回来后,向皇帝以及众臣述说了所见谢无双的经过,群臣俱是忧疑不定。皇太子咬牙切齿。 谁知就在这数日之间,各派因后需匮乏,便暗中勾结了当地的黑恶势力和地痞流氓,四处打劫,再坐地分赃,然后又贿赂当地的官府。官府不但不加追究,而且还将这些风闻压下,跟着参与其中。 太子殿下得知此事后,更是怒发冲冠,发誓一定要将侵入国土的中土人赶尽杀绝。心中烦躁,信步走进御花园。御花园极为宏大,园内假山层叠,楼阁掩隐,琪花瑶草,珍禽异兽,不胜枚举。他每到烦闷时,便来此清静。 这时,温安公主奔了进来,道:“哥,陪我去玩吧。”温安公主乃是王开疆的同胞四妹,素来得他疼爱,此时因心内烦躁,没好气的道:“玩玩玩,就知道玩,看你每天都无忧无虑的。”温安公主把嘴一撅,徒自赌气。忽然一个侍卫奔了进来,道:“禀太子、公主殿下,白杨首相来访。” 太子向温安公主笑道:“你的心上人来了,还不快去看看?别生气了,让他看见,说不得又说我欺负你了?”温安公主道:“你就是再欺负我。”只说了三个字,身影已隐在了假山之中。 太子笑着也走出了御花园,行进晓春宫,只见白杨正与温安公主相对博弈。遂笑着走上前去,妙谈数着,不多时,一棋弈完。王开疆向白杨道:“白杨兄跟我去园子里喝上一杯,我也正有事要和你谈谈。”白杨听说,向温安公主温言几句,随着太子行到御花园中的青雨轩。 二人笑着入坐,太子道:“鬼哭谷的那位真的很厉害么,你能不能给我引见引见?” 白杨笑道:“你是金枝玉叶,岂能希罕那个地方?”太子道:“你少来,你还不也一样,我可是说真的,我想去拜师学艺。”白杨沉吟半晌,道:“我二师兄那个人,虽说聪明绝顶,但是他的人品……,唉!”太子笑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计较。”白杨道:“不过说实在的,连我都不想靠近他。不过你既然交待于我,我他日若是见到他,一定给他说一声。”王开疆端起酒杯,道:“那我就先谢你了。”那人对饮了一杯。 白杨道:“听说飞狮人对你们的飞园很感兴趣?”王开疆淡淡地道:“是啊,他们想用五百两银子买下来,就出这么点银子,我们岂能撒手?” 白杨道:“飞狮人狮子大张口,并不奇怪,否则岂不是白长了那颗狮头?”王开疆大笑道:“这话你算是说对了。”白杨道:“你们虽然回绝了飞狮人,但以飞狮人的脾性,他们决不肯善罢甘休,不知道他们还会使出什么手段,你们可要小心啊。” 王开疆觉出白杨甚是关注此事,也知道飞狮人若是得了飞园,对娇娜王国威胁也是极大,于是试探道:“飞园于我们庸国来说,用处不大,那么一个悬空的地方,我们上去一趟,也很费劲,兼之我国资金紧张,还欠着你们娇娜王国那么大的债务,倘若飞狮人多出一些钱,把飞园卖给他们,用这一笔钱还你们的债,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白杨听了此言,不觉心惊,尽管明知王开疆此话不过是试探他之语,但王开疆素来激进,不为庸国皇帝所喜,他的想法未必为皇帝所用,但他适才之言,未尝不会成为庸国众臣的一种决策,若是此言成真,飞园终究会被飞狮人得去。他心中尽管惊慌,但面上却沉静如水,不动声色,当下笑道:“殿下此言倒也不错,那么个地方既然没有什么用处,一不能方便上去居住,二又不能耕种庄稼,若是卖给了飞狮人,却是一来满足了飞狮人,他们不会再来纠缠;二来也解决了贵国的经济紧张;三来我们也跟着沾沾光,一举三得,端的是妙策。来干一杯。”说着,端起了酒杯。 这一次轮到王开疆心里不舒服了,心中暗骂:“******,他是当真不把飞园当回事,还是假意在我面前佯装无所谓。”也举杯饮了。 第465章 双栖·白杨六世 白杨叹了一声,道:“四师兄的故居,便在飞园之上,九师妹向来跟我们这些师兄们不和,把飞园移交给飞狮人之前,一定要把四师兄的遗物,给取下来方是。” 王开疆点头道:“当然,夏意先生是我非常钦佩的一位人物,可惜我没来得及拜他为师,受他耳提面命,他便被凤鸣那个奸人所害。至于他的遗物,便由他的后人,夏扶丞相去整理。” 白杨幽幽地道:“如此甚好。” 王开疆道:“白杨兄,我想向你们买二十万军兽,此事有兴趣谈谈么?” 白杨心中暗喜,知其必是用此来对付飞狮人,但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地道:“太子殿下,为何突然想买那东西?” 王开疆道:“想必白杨兄也听说了,从海外中土来了一帮流寇,在此无恶不作,我们官府两次派兵围捕,但这帮人武功极高,居说还有什么法宝,故此没能成功。这才想从你们那里买上些军兽,让这帮匪寇也吃些苦头。” 白杨笑道:“明妖师妹不是说,若是你们把飞园卖给他们,他便帮你们剿除这些匪寇么?她既是如此答应了,殿下又何必既破费,又费力呢?” 王开疆道:“她是那么一说,但到时他们能清理成什么样子,却是难说。由他人代劳的事,总是不踏实的。而且我从这些中土人的口中得知,飞狮人在海上被这些中土人打的惨败,这在陆上,飞狮人又岂能保得全胜?” 白杨心中冷笑,点头道:“此事可以商谈,不过要等你们和飞狮人把飞园妥善交易之后。” 王开疆暗自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白杨道:“我是担心明妖公主误会。” 王开疆道:“她误会什么?” 白杨道:“上一次明妖师妹向你们买飞园,你们君臣一致反对,如今你们又和我们商谈购买军兽,明妖师妹不免误会你们是要用军兽来对付他们,如此一来,情势立时会紧张起来。” 王开疆此举本就是要引起飞狮帝国与娇娜王国的关系紧张,听他说破,笑了笑,说道:“嗯,白杨兄此言也是,但现在左右无人,咱们不妨说说我们要购买你们军兽当中的关键问题,看其中有没有这个可能?” 白杨思忖一阵,说道:“当下可以培育出来的,只有狼首军,一头要五十两银子,前提是此物与一般货物不同,须得一次性将货款付清。另外,作为回报,我们想在北海的鬼国市南区建一条娇娜街,在这里专售一些丹青、器乐的玩物。不知殿下意下……?” 王开疆把酒杯重重的在几上一放,冷哼了一声。白杨颇觉尴尬,苦笑了一声,拱手道:“我冒昧了。” 忽有一侍卫快步走来,向王开疆道:“来了三个中土人,皇上正在伏龙殿设宴款待他们。”王开疆向白杨道:“随我瞧瞧去。”二人起身去了。 原来谢无双在客店住了两日,林康和子文备上礼物,怂恿他进皇宫拜见皇帝。三人问路行至皇城门口,向守门武士述明来意,并出示了六王前来议和时,交给他们的通行文牒。那武士一见官文,不敢怠慢,连忙上报进去,过不多时,便见有两位官员迎接出来。 这二人一个是礼部侍郎张盎;另一人是礼部郎中郏相。二人向幽家三人拱手一揖,道:“久慕大名,未得亲觌尊颜,今幸天缘,使敝邑生辉。” 谢无双三人见这二人言语流利,目光闪烁不定,面现奸诈之色,心想中庸国朝廷中的奸臣怎得如此之多?随着二人进了皇城,但见琳宇金阙,玉阶朱柱,回廊曲槛,华表撑天,庄严华丽。两位礼部官员将三人领进紫霄殿。 各处官员得知中土人前来朝圣,都想瞧瞧他们是怎么个模样,竟如此厉害,所以都早早的聚在殿上。 谢无双三人向皇帝拱手道:“拜见皇上。”那肥胖的皇帝眯着小眼睛,看了看三人道:“赐坐!”三人便落了座。 夏丞相道:“不知诸位前来敝邑有何贵干?”子文道:“乃是为了通商而来。”夏丞相道:“既是前来通商,又为何肆意掳掠。”林康答道:“我们初来乍到,不懂得贵邦习俗,所以闹出了点小误会,我们已经严厉惩处了几个害群之马。” 一言未毕,但听一声:“放屁!”林康循声探视,只见武班走出一将,面如黑炭,豹头环眼,虬须满腮,瞪着双眼怒叫:“各城相次传报,说有一个姓熊的,带着一帮人,一路上掳掠烧杀,无恶不作,你们竟还敢上门来欺瞒陛下,莫非是瞧我邦无人么?” 林康见这人口出秽言,不由得大怒,但他素来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见这人如此说,面露微笑凑近两步,道:“我们也在找那姓熊的。”说话间,双目钉死了那将的目光,然后暗用玄功。 那将但觉林康的双目深如洞隧,一望无底。越是细瞧,越觉的目如针刺,想将目光移开,却又动不得分毫。那将心想:“原来这人会邪法!”大吼一声:“一拳向林康脸上砸去。林康将身微侧,避了过去。 皇帝本想亮亮本国风仪,却不料这将领当众失态,大损国体,不由得龙颜震怒,喝道:“来呀,将这黑厮拖出殿外,金瓜击顶。” 夏丞相和宁尚书连忙出班奏道:“段太尉素秉忠良,真心为国,只因见这些中土人肆意横行,才一时怒极,当面申斥,此无非朝怀报主之恩,暮思酬君之德,请皇上恕其失态之罪。” 谢无双也起身求情,道:“此事只是一个误会,陛下不必当真。”皇帝三角眼翻了翻道:“那好吧,看在谢教皇的金面上,就恕你此罪,赶紧退出去!”段太尉愤愤的奔出殿外。 皇帝遂在伏龙殿设宴款治三人,太子闻讯,也匆忙赶来,白杨也随后而至。 谢无双见太子身才高挑,面白如玉,一双黑色的大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心里一惊,此人只怕非同小可。再看随他而来的那人,相貌英俊,身躯伟岸,气宇轩昂,三十出头的年纪,也不是个泛泛人物。 第466章 侍奉官引见道:“这位是本国太子殿下,这位是娇娜王国首相双栖?白杨公子。” 谢无双和林康、子文一听,不觉一惊,此人如此年轻,居然位列首相之尊,而且此人还是魔域鬼母的第八位弟子,据说此人武功之高在鬼母九弟子当中,仅次于老大世外高人,不想在此间与此人骤然相逢。忙站起身来,向二人拱了拱手。王开疆和白杨也拱手还礼落座。 不一时,席散。谢无双三人出来,太子也跟了出来,向三人道:“我来欢送三位。”谢无双微笑道:“太子殿下太客气了。”太子呵呵笑着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你记着,早晚有一天,我会砍了你们的头。”谢无双面色一变,不知如何应答。 林康、子文是何等的武功,早将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子文走上前来,笑吟吟地道:“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本领?”说着,伸出手向太子的手上握去。太子急忙缩手,子文的手看上去并不甚快,但却不知怎得,还是被子文捉在手里。 太子只觉得右手似是被铁钳衔住一般的痛彻骨髓,但他素来要强,尽管额间豆大的汗珠如珠落下,却仍是强忍着怒瞪子文,一声不吭。子文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太子还是不出一声,还冷笑着道:“你还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 子文倒也深佩此人硬朗,心想:“此人他日必会为害我们,我不妨在他身上使上暗劲,待过半年,让他无疾而终。”正要在王开疆身上,偷按一掌。谢无双看着王开疆面露痛苦之色,心中不忍,便上前劝阻子文。却忽地眼前一花,白杨突然出现在太子身侧。 林康和子文不禁暗暗佩服,这人果然非同一般,移形换位的工夫已练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 白杨道:“太子殿下乃是金玉之身,你们这些个外来人,怎敢对他开这种玩笑?”抬起右掌按在太子背上。太子只觉的一股热气自后背涌来,手上的剧痛顿时消失。子文但觉虎口一震,当下手上继续加力,二人就这般在太子的身上较量起内力来。 白杨道:“怎么,先生还不肯放手么?难不成,非要伤了殿下的玉体不成?”子文心想此来是为了和中庸王朝修好,并不是结怨,适才激于太子过于猖狂,才出手教训,这已多少有些不妥,若是伤了他,这事可就了不得了。当下笑道:“我本来只是和太子殿下开个玩笑而已,白杨首相此言言重了。”说着遂撤了手。 白杨扶着王开疆说道:“太子殿下,你没事吧?”王开疆咬着牙抬起被子文握的通红且又有些变形的右手摇了摇。白杨转头向谢无双道:“据说,舍表妹矢志?黄枫被你们给害了,是不是?” 谢无双心里一动,那矢志?黄枫是被凤鸣失手杀死,此事倒不好辩别,兼之当时矢志?黄枫正随同英郊与幽家交手,此时与白杨辩白,徒显得向他示弱。 子文说道:“那矢志三世杀了我们无数幽家弟子,她又死于本教教皇手中,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白杨面上微现悲怒之色,点头道:“不错,她确实死有余辜。” 谢无双惟恐生出事来,拱手道:“我们就不在此打挠了,告辞!” 太子道:“谢教皇,我无意间遇见了一个人,你若是想让那个人安然无恙,就在我们的地方老实一点。”谢无双心里一动,道:“是什么人?”太子道:“你目前最关心的那个人,她现在就在我这里。”谢无双惊喜交集,急道:“她在哪里?”太子颤抖着右手,面上虽笑吟吟的,但眼睛里却射出了针一般的目光。 林康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除非你让我们看看?”太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发簪,抬手一抛,扔给了谢无双。 谢无双伸手接住,仔细察看,这玉簪有些破损,但不错,正是他在飞碧崖时,特意送给司徒天工的那一支碧瑶簪。谢无双激动了一阵,将玉簪收进怀里,道:“太子殿下如有什么条件,就尽管开出来吧。”太子道:“只要你能管好你的人,你那位朋友,我一定会好好的招待好她的。”说毕,和白杨转身去了。 谢无双回到寓所,一颗心七上八下,遂决意夜探皇宫。一生此念,便唯恨金乌不坠,好容易挨到二更时分,隐身飞至皇家宫苑。礼族人的宫室和中土王朝的深宫大院大同小异,同样的宫阁重重,楼檐叠叠,院深如海。 谢无双于这里的路径毫不熟悉,只往一些个亮着灯的房内察探,转了两座宫殿,忽听一间房里响起阵阵喧嚷声。谢无双蹑手蹑脚潜至窗下,但听里面响起叮呤呤,叮呤呤的掷骰落碗声。每次落碗后,便响起一阵喝彩声以及叹气声,咒骂声。 谢无双将窗纸捅破一个洞,向里一瞧,但见八个人正在掷骰子赌钱,不用说,喝彩声是赢钱的,叹息咒骂声是输钱的。 谢无双一看见有人赌钱,便手心发痒,正要离去,忽听一人道:“赵老四,输了点钱,你就垂头丧气。那些钱反正是那些中土人送来的,有什么可心疼的。大不了下次跟他们一起去做,多分一些。” 另一人道:“咱们那位头头为人太臭,上一次,那位明星辉掌门将劫来的钱交给他,让他分给咱们。他却瞒着咱们,将钱拿着给自己的老婆买衣服,给儿子买玩具,自己再去找女人。后来我知道了此事,拿话试探他。他支吾了半天,才说确有其事,只是他因事物繁忙,而将此事暂时忘记了。末了,意思性的每人给了一百两银子。你说这******是什么玩意?”他越说越怒,先前那人连忙让他噤声,道:“不要随意谈论他,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得了。” 谢无双听到这里,暗自寻思,大庸官府的人腐化堕落到如此地步,难怪不是飞狮帝国和娇娜王国的对手。又转了几座宫室,竟是男女云雨的呻吟浪叫声。想想今夜前来甚是无趣,便展翅腾空而起,准备离去。 蓦见不远处一座宫殿甚是巍峨,三楼上亮着灯光。心想,住在这楼里的人,想必不是一般的宫人,双翅连挥,掠了过去,窥伺里面住的是什么人物。 第467章 须臾间,谢无双蝙蝠般在三楼檐上落下,伏在窗下,但听里面有三人正在饮酒,并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却听一人长叹一声。另一人道:“王爷为何叹气?” 只听那人道:“目今天子荒淫,不理朝政;权奸蠹惑,天愁民怨,眼见兴衰,忠臣良将难近天颜。飞狮人时刻高悬在我邦头上,国家经济又受多体人的控制。不料,突然又冒出这些中土人来……,唉!国难当头啊。” 谢无双听话中之意,这些人竟把他们这些中土人作毒蛇猛兽,心下寻思,看来要让各派尽早离开此地,不然又有祸生。 不觉天色已亮,谢无双回至客栈,召齐林康等人,道:“你们收拾收拾,抓紧时间启程,直接前往鬼哭谷。” 昆仑、崆峒各派听说幽家的人不去恨天古墓,而是要南下穿越滚烫地大沙漠,前往鬼哭谷去,忙各自收拾行装,偷偷地不辞而别了。幽家众首脑虽也想去恨天古墓,但因来时已定好了此来目的只为消除魔域群雄,使其不再威胁幽家,本想到了这里之后,再设法劝说谢无双前往恨天古墓,及见谢无双南行坚决,便不好将恨天古墓四个字说出口,只得遵令收拾行装,准备南行。 谢无双叮嘱幽家群雄:“你们沿途之上,务必严格律己,不得动当地的一草一木。”林康道:“怎么,你不随我们同行么?”谢无双道:“我还有事要办,待事一办完,我会尽快跟上你们。”林康道:“我也留下来帮你吧。”谢无双道:“这些人没你约束,只怕会闯出祸来,还是不必了。”林康听他说的坚决,便不再坚持。 谢无双交待已定,先吃了一些东西,便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复又潜进宫中,寻找皇太子。飞至龙德殿,伏在窗下,把眼睛凑到窗缝,向内一瞟,只见皇太子居中端坐,正和五六个人交谈,而这几人看上去似是有些熟悉。于是转了个方向,从窗缝内细视那几人,不觉一惊,原来在坐的除了曾经见过的白杨外,另几人竟是英郊、董大千,而另两人竟是魔文和梦魂离。心想,不知他们何时到了这里? 只听英郊道:“‘外宁而内忧。’并非安邦之道。不过外来的这帮中土人确实非同小可,他们可能比飞狮人更凶险,你父皇既不同意你去剿灭他们,我们就可以助你登上皇位。”皇太子神色大变,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吼道:“你说什么?”英郊笑了笑,坐了下来。 魔文向皇太子道:“不知殿下,什么时候放我三妹?” 谢无双听了这话,立时凝神静听,忽然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将他骇了一跳。他本来是隐着身的,不知这人如何发现了他,连忙回头一瞧,更让他吃了一大惊,这人竟是白杨。心想:“这人身法好快,刚才还见他在殿上坐着,殿门也闭的好好的,他竟能不声不响得出来,这移形换位的功夫,也当真了得。” 白杨微微一笑,手一伸掌中亮出一把苗刀。谢无双忙纵身跃避,但觉背上一痛,接着鲜血溅了出来。这一惊乱,不由的将身现了出来。这时,殿门一开,殿内诸人走了出来。谢无双见殿内又走出个白杨来,心中更是惊诧,不知怎么有两个白杨。 魔文见是谢无双,忙喝道:“八师兄,快住手!”忙奔过来,扶起了谢无双。 英郊笑道:“谢兄久违了。“面上一幅幸灾乐祸之色。又向白杨道:“白杨兄,这位谢兄可有一独门绝技,若使出来,你决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早些结果了他,方是上策。” 魔文横目视英郊,道:“英郊,你……,你就火上浇油吧你。” 谢无双站起身来,吼道:“英郊,你果然和聂海棠是一丘之貉,一样的奸诈狡猾。” 皇太子道:“英公子说的一点也没错,趁早了结了这小子,也算给咱们少了一个祸根。” 白杨向魔文道:“大家既然都这么说,二师姐就请你闪开。”魔文道:“若要杀他,你就先杀我。”白杨动容道:“这我怎么敢?” 就在这时,空中忽地俯冲下一男一女两个人。众人抬眼一瞧,除了白杨和皇太子外,其他人都认得正是凤舞和谢雪痕。 谢雪痕柳眉倒竖,轻喝道:“谁敢伤他们两人一根毫毛,我立刻叫他死!” 白杨见这女子身材袅娜,面容俏丽,一双杏也似的美眸正瞪视着自己,也不答话,刀光一闪,径向谢雪痕颈上削去。 谢无双道声小心。谢雪痕但觉寒气逼人,展起幽灵复活,身形一晃,避过刀芒,顺势一爪抓向白杨面门。白杨一侧身,避过来爪,接着纵倒跃,身上身影倏闪,又飞出七个身体。加上主体,还有先前砍伤谢无双的那个身体,总共九个白杨,面庞、身材、衣着、苗刀,俱是一模一样。 谢雪痕惊诧万分,暗想:“原来他也是九体人?”更令她紧张的是,这九个人影竟配合的亲密无间,不论她身形飞到何处,幽冥爪抓向何方位,总是有两柄刀在她的露出的空门上或刺,或砍,或劈,攻击过来。 凤舞突然双掌齐发,两道火光如电芒弹射,击向场中的两个白杨。白杨这阵法一乱,谢雪痕趁隙探抓,抓伤了二人。白杨的副体虽与主体不相连,但却感应极其灵敏,犹似十指连心,剧痛万分,忙让八个副体跃出圈子,向谢雪痕道:“你用的是什么武功?” 英郊在一旁,郑重地向白杨道:“白杨兄,你输的并不丢人,这位谢姑娘所用的就是幽灵复活。”白杨道:“哦?久闻这项武功的大名,今日得见,倒也让我长见识了。” 皇太子道:“他们今日能死在白杨兄的手里,也算很荣幸的了。”他早已听的不奈烦,巴不得让九体人早早的和中土人结上梁子。 英郊道:“谢无双,你们幽家也实在是霸道,竟痴心妄想要诛灭魔域三族,将夜晶兰洲夷为平地,哼哼,够毒辣的。” 第468章 谢无双喝道:“你不用调拔离间,我己下令我的属下不得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英郊道:“你也许不会这么做,不过你手下的那帮人未必会听你的这一套。幽家的人飞扬跋扈,杀戮成性,你以为幽家创教以来的累累恶行,都是教皇主导的么?倘若幽家教内没有那么一股势力,幽家不可能造成今天之势。凤鸣在位时,便将幽家军团扩充至二十万人,你知道他为的是什么?就是要踏平夜晶兰洲。可是他倒台后,你登上皇位,也并没有削减那二十万人,反而还倾巢出动,全都带到了这里。你可真是不辱先皇使命啊!” 谢无双听到这里,面无血色,他也确实觉得自己做上教皇后,一切行动,并非由他起着主导作用,而是在不知不觉中都依着那些幽家的老派首脑的意思。自己初登教持之位,确实想过削减黑水旗的人数,可都被赵异志和公孙战推诿过去了,林康、上官英狐、子文也对此不置一辞。再思忆慕容白,他本在江湖上侠名远播,但幽家和各派之间还是势同水火,此时才明白了慕容白为什么不依幽家教皇的身份行侠江湖,这只因他虽在幽家高高在上,但身上却有一条看不见的锁链。 这时皇太子王开疆也是思潮起伏,自己身上又何尝不是套着一条锁链,他们的教内势力只是鼓动他对外侵略,而我们朝内的那帮人,却只知屈膝投降。一思及此处,不由的心里发恨:“总有一天,我要将有这种倾向的人,千刀万剐。” 他心里一阵激动,面色也不禁发红,环顾四周,冷静的审视了一下当前的形势,这三个中土人武功都不低,从方才那姓谢的女子和白杨的交手来看,白杨未必能胜;那手放火光的,武功也未必就在白杨之下,那幽家教皇虽然挨了白杨一刀,但却好似他的真实武功还未展示出来。这姓英的虽似和姓谢的有仇,但他首鼠两端,他的师妹魔文又明显坦护那教皇。若是当真战起来,最后的烂摊子还得落在自己头上,但此刻在自己的皇宫之内,自己又岂能示弱于他们?言念及此,向身侧的侍卫施个眼色,那侍位立刻布置下去了。 少时,便听靴声橐橐,楼上、墙上人头攒动,无数弓箭手挽弓搭箭,全然瞄向了院内各人。 白杨道:“殿下,这些人又岂能拦得住他们三人,还是让众侍卫退下,让我来领教他们三人的高招。”皇太子苦于自己不懂武功,沉吟了一下,向众人喝道:“都给我退下!”众弓箭手随即撤下。 白杨单指凤舞道:“方才这位仁兄所用的想必就是玄火神剑吧?敢不敢和在下单独玩玩。”一面说着,八个副体如影随形,布开了阵势。 凤舞走入场中,道:“你这话,正合我意。”双掌劈出,两记火焰刀,火轮也似向白杨主体飞击过去。白杨纵身而起凌空一个翻身,躲过火焰刀,同时意念一动,其他八体在各个方位,同时向凤舞攻了过去。 凤舞方才看谢雪痕和白杨交手时,已看出白杨的各个身体所施展的刀法,招式精妙固不待言,而且在攻击时,虽招式迥殊,却同样的迅捷无轮。这样一来,就如同要面对九大绝顶高手一般。凤舞与白杨斗了上千招,看出白杨的武功,要强过自己,再斗下去,必不了好去,当下觑准一个空隙,跃出了圈子。 白杨道:“凤兄这是何意。”凤舞道:“我们改日再分出胜负如何?”白杨道:“你们想就这么离开?”皇太子王开疆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一挥手乱箭齐射。 三人几个纵跃,躲在三株大树后。待箭势一消,凤舞背上谢雪痕,双翅一展,腾空飞起。众弓箭手急忙向二人,“嗖嗖嗖嗖”一阵疾射。凤舞去势甚快,早飞了出去。 谢无双运起终结神话,一晃身,一溜沙刃向白杨扫去。白杨陡然见到谢无双有些一招,不觉骇然失色,急忙舞刀向沙刃上格去。刀法快疾无比,随着“呛啷啷”一阵疾响,把谢无双化身的沙刃给荡了开去。谢无双尽管没有受伤,却浑身痛如刀割。 谢无双落至魔文身侧,现出身来,伸臂揽住魔文的腰,展翅飞起。众弓箭手急忙放箭,英郊急喝道:“不可伤了文妹。”众弓箭手却置若罔闻,兀自放箭,只是谢无双奇快无比,这一腾空,立时风驰电掣,霎时间,便不见了。 英郊仰头空中,看着谢无双飞走的方向,面上恨怒交加,呆了好半天,面上才缓了下来。 谢无双飞到空中,但见凤舞并未飞远,正在南面空中盘旋,便追上去,与二人会合了,一起飞出城去,在一座山岭上落了下来。 谢无双向魔文道:“你们什么时候来到魔域的?”魔文道:“其实我每过几年,都会来这里住上些日子,这里毕竟是我的故乡。”谢无双道:“英郊他们呢?” 魔文道:“自从上一次飞碧崖之战之后,他就来这里了,以后你可要小心些,古语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你们幽家在中土可以称王称霸,在这里可未必是他的对手。白杨师兄的族人虽少,不过他们有数十万人虎兵,很是厉害。你们幽家军团的那点兵力,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谢无双皱眉道:“子文先生给我说了,白杨家族看到飞狮人威武雄壮,便按照飞狮人的体形,用幻形猿培育成了虎头怪物。只是我有一点不懂,白杨家族在培育虎头怪物时,怎么不让它们如飞狮人一样,也长出两只翅膀来,老虎添翼,那岂不是更厉害么?” 魔文面露微笑,道:“若是虎头怪能飞起来,那九体人在地上怎么指挥它们啊?不过这一点白杨家族一直在努力钻研,总有一天,他们的虎头怪兽,会长出翅膀来。” 谢雪痕双手合十,祈祷道:“但愿佛祖保佑,永远也别让它们长出翅膀,否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第469章 飞狮女子的歌舞 魔文道:“你们看那边?”谢无双三人循着魔文的手指,遥遥望去,不禁耸然动容。谢雪痕首先叫道:“我的娘,那是什么东西?”只见五六里外的一片农田里,有一匹形如大象,却比大象还要大了一圈,生着八条柱子般粗的巨腿,前胯上还生着两条近两丈长的胳臂,正拖着一个巨大铁犁,奋力耕田。 谢无双道:“这是九体人青桐家族培育出来干活的怪兽。”谢雪痕道:“这莫非也是幻形猿变的?”魔文点了点头。谢雪痕道:“聂海棠就是用这种东西,几乎害死了自己的师父。想不到那幻形猿还能变成干活的东西。” 谢无双拉住魔文,说道:“你三妹有一种病,是不是?”他说的是司徒天工。魔文点了点头,道:“三妹真是不幸。”谢无双道:“听说你有个师兄,叫什么霸王蛊,他非常擅长医道,……?” 魔文一怔,问道:“你要找他?我劝你不要找他去?” 谢无双道:“为什么?”魔文道:“他那个人有问题,再说了,三妹的病,他也医不好,若是他能医好老三的病,还用的着你去?我妈吩咐他一声,那不就得了?” 谢无双沉吟半晌,道:“其实我找他,还有一件事。”魔文道:“什么事?”谢无双说:“我听说倭寇在中土拐抢的女子,就是卖给了魔域鬼哭谷的一个怪人。我猜想,就是你的这个师兄。” 魔文动容道:“有这种事?”谢无双点了点头。魔文道:“我虽说每过几年都会来这里玩上个一年半载,但他那鬼哭谷,我是从来没有去过的。” 谢雪痕对此事深有体会,恨恨地道:“若此事是真,不论是谁,我决不会放过他。” 魔文道:“无双,老三的事,你不用管,我自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你尽管忙你的去吧!”谢无双暗自思忖,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凶险万分,让司徒天工跟着我也是徒受磨折,姑且让她跟着魔文也好。便求魔文道:“你要帮我好好的照顾她。” 魔文点点头,说道:“我得回去,你们可要保重。”一面说着,又看了凤舞一眼。凤舞见她目中,透出关怀之意,心想:“她也算是我的姨母。” 谢无双向魔文说道:“我送你回去吧。”魔文笑道:“可别了,我但朌你们永远不和英郊那些人相见。”说着,向三人一点头,长身向岭下飘去,一点白影闪了几闪,便不见了。 不觉日色将阑,三人飞至一个幽僻的小客店,将就着宿了一夜。次日早上,三人用过早饭,谢无双也不和店家啰嗦,丢了二两银子在柜台上,便和谢雪痕、凤舞走出了店。店掌柜早就听说最近来了一帮中土人,不懂得此地礼数,便不敢上前去推托还价。 三人行了一程,谢无双向凤舞和谢雪痕道:“我想幽家教众也是刚刚启程,追上他们并不难。”谢雪痕道:“你自己先去吧,我要在此地玩玩,看看这里的新奇风物。”凤舞也向谢无双说:“嗯,你去吧。你们大队人马行的慢,我会很快追上你们的。” 谢无双知道二人要单独处处,于是辞别了他两人,展翅隐身,追赶幽家人众去了。 谢雪痕和凤舞向东飞出城外,观看那些幻形猿进化成的奇兽,并向主人询问这奇兽的妙处。二人游玩山水之间,卿卿我我,好不开心。逛到天黑,凤舞背着谢雪痕进入神龙台城里,寻家客店住了一夜。 次早起来,二人来到前堂吃饭,忽听店东侧隐隐传来阵阵歌声。凝耳一听,但觉歌声虽然响亮清脆,旋律却是壮怀激烈,犹似是在战场上战斗厮杀一般。 凤舞遂唤过店伙,问道:“你们东面隔壁唱歌的地方是做什么的?” 那店伙道:“飞狮人开的歌舞馆,现在开始营业了。飞狮人的舞姿冠绝天下,在我看来,即使九体人的歌舞技艺,也要逊色于她们。二位想必是才从海外来的吧,这可要去看看,不然可就有些遗憾了。” 凤舞转头向谢雪痕道:“看来咱们是要去看看。”谢雪痕向店伙道:“那里倒底是什么地方?就只有歌舞么?”那店伙道:“不错,就是歌舞。”谢雪痕疑心里面说不定还是妓院,所以心里有些不舒服。 凤舞明了谢雪痕的心思,微微一笑,吩咐那店伙下去。二人吃过饭,结帐出店。凤舞转身便往西行。谢雪痕向东面一看,只见客店东侧是一座五间大的楼馆,第一层上横着一块匾额,上面书着“飞狮帝国皇家歌舞馆”九个大鎏金大字。门口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夫人小姐尤多。 谢雪痕便向凤舞道:“咱们也过去看看。”凤舞转过身来,向那歌舞馆看了一眼,点点头,说道:“走吧!”二人进了歌舞馆,却见大堂上摆着许多柜台,但凡客人都在柜台上花钱购一张票,票价因座位前后不等,最往前的座位为五十两银子,最后面的座位只需两钱银子。 凤舞掏出一百两银子购了两票,和谢雪痕随着人流持票走到内堂口,那里站着五六个检票的庸国人。让他们检过票后,便可从这里进去,通过一条三丈长的甬道,里面是一间宏大无比的圆形大堂,大概有二十丈方圆。 大堂内灯火辉煌,周围的墙壁,顶上的藻井,地上的地板,装饰极为豪华。在中间有一极大的舞台,舞台周边是乐池,在外围是观众座位,呈梯形逐级升起。原来这片大堂在这楼馆的后面,故此从前面看不到。 此时进来的观众,正循着座位当中的甬道,按着票上的座位号,对号落坐。凤舞牵着谢雪痕的手,顺着甬道走到最前排,在坐位上坐了下来。 只见舞台上正有四个身材高大,凹凸有致的丰满美人,柳眉横扫,凤目如水,黑白分明,一头油亮的黑发披在背后,上身穿着一件镶着狮头的抹胸,下身穿着一件镶满刀枪剑戟金饰的短裙。项上挂着金链,臂裹金钏,腕套玉镯。坦胸露腹,赤膊裸腿,宛如粉滴脂凝。 这四女各持一柄长戟,舞姿英武狂放,歌声清亮铿锵,格调悲壮雄浑,古朴悠扬,那种士卒同生共死,为国血酒疆场的气概尽显其中。 在坐观众观之心有所触,不少人流下了泪来。 凤舞向谢雪痕道:“想不到这几个娘们儿,都身怀上乘的内力。”谢雪痕道:“哦?”凤舞道:“怪不得咱们还没进来时,她们的歌声便清楚地传进了咱们的耳中。” 他二人却不知,飞狮人不论男女自幼都会修习内功,一来为了练武打仗,二来,女子是为了中气充足,歌声嘹亮。 第470章 少时,四女舞罢,走下舞台退了下去,又从台下上来四女。这四女身着黑色舞衣,手中却各挽着弓箭,舞姿虽翩跹曼妙,不似适才下去的四女大气磅礴,但她们手中的铁背弓和锋锐的利箭,却更透着杀伐之意。 凤舞叹道:“飞狮人果然是一个好战的民族,即使飞狮女人也是不同凡响。” 谢无双在船上时,已告诉了幽家人众以及凤舞和谢雪痕,从船家那里听到的有关飞狮人和九体人的事,是以二人知道飞狮女人的诸般妙处。 谢雪痕道:“这些深怀高深内功的飞狮女人在这里做舞女,不知意欲何为。”凤舞沉吟一阵,说道:“我想她们修习高深内功,为的便是将自己的歌声远远的送出去,否则这么大的歌舞堂,那坐在后面的人岂非听不到。” 谢雪痕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倒也符合情理。”二人悄声言谈中,忽听身后左后方向有一个男子低声道:“启禀公主。”只听一女人低声道:“什么事?” 那男子道:“您那日觐见庸国皇帝,向他们购买飞园。也就在当天下午,娇娜王国的首相白杨便进了庸国皇宫,见了庸国皇太子王开疆,他们二人商谈了很长工夫。” 这个女人正是明妖公主,她听了此言,立时关注了起来,问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那男子道:“据说王开疆向白杨购买娇娜王国二十万军兽。”明妖公主道:“当真?”那男子道:“确有其事,而且两个人走得很近。他二人谈这件事,倒也很合情合理。” 明妖公主冷哼了一声,说道:“庸国上下一致反对将飞园卖给咱们,看来他们购买军兽,其目的便是为了对付咱们了。”那男子道:“说不定是为了对付从海外来的那帮人。”明妖公主道:“中土那帮人再怎么祸害,也不是想在此长住,王开疆决不会为了他们花这个钱,此事八成是为了针对咱们。” 那男子道:“公主以为该怎么办?”明妖公主想了想,说道:“给庸国人点颜色瞧瞧,那些从海外来的中土人,都到哪了?”那男子道:“他们当中那些黑龙帮,昆仑派的一帮人出了神龙台之后,便一路往东去了。” 明妖公主道:“派人去阻击他们。注意,把动静闹大点,不要让庸国朝廷听不到。”那男子道:“公主您现在是外交大臣,陛下派你来,是想让你用外交手段跟庸国人解决此事,可您现在……” 明妖公主道:“靠嘴皮子不是咱们飞狮人的强项,再说了,来点颜色给对手看,也是外交手段。我现在还是野战军总参谋长,快照我说的去做。”那男子答应了一声。 谢雪痕和凤舞把头稍扭,偷眼向后面说话的地方一瞧,但见后面隔着两排座位,坐着一个透着女王气质的娇艳美人,在她的两侧各坐着两个生着狮头的飞狮男子,有一个飞狮人正在离去,想是适才与明妖公主谈话的那人。 谢雪痕悄声向凤舞道:“怎么办?”凤舞道:“他们是针对熊霸天他们去的。谢无双是前往鬼哭谷去的,跟他们碰不上,不用管他们。”谢雪痕觉得有理,便不放在心上,继续观看歌舞。 谢无双追上幽家众人后,行了一日,才出了这座大城,其实各派已撇下幽家,抢先奔赴恨天古墓。城外地势平坦,庄稼繁茂,无数的怪兽在田里劳作。谢无双与幽家各首脑谈起遇到了英郊等人的事,又聊起了娇娜王国落架数十万人虎兵。 林康道:“咱们现在又没在他们的国土上,他们暂时还不会侵犯咱们,不过英郊他们既然在娇娜王国那边,这事就要小心了。以我看还是尽早把黑水旗人众调过来才好。” 谢无双道:“这倒是好办,我只担心那点兵力不够。而且别忘了,除了九体人外,还有脸谱族人,飞狮人虽然近来较安静,不过迟早还是要出现的。” 公孙战叫道:“教皇放心,我黑水旗弟子向来是以一当十,无坚不摧,什么虎兵,飞狮人。我照样将他们拿下。”林康道:“公孙旗使勇气可嘉,不过教皇所言,是实际情况。”子文道:“愚下倒有一计。” 谢无双道:“子文先生说说看。”子文道:“咱们先将黑水旗调过来,然后就地招收脸谱族人充入黑水旗。这样不但壮大了黑水旗,而又少了数十万的敌人。” 谢无双摇手道:“此事断然不可,这岂不是侵犯了庸国的主权么?招了那些人,到时粮草也要就地而取,那岂不是给当地百姓带来极大的祸害?不行不行。” 赵异志道:“这些脸谱人奸诈虚伪,难堪大任,而且现在要训练他们也来不及。” 林康道:“此事可以缓缓再议。”一面说着,取出地图,看了一会,向谢无双道:“教皇请看,前面山路崎岖,过了这座山脉,再往前过六处关隘,就临近娇娜国界了。穿过娇娜国境之后,便是两三万里的大沙漠,过了这大沙漠才能到达鬼哭谷。” 谢无双注视着沙漠中的一小块绿洲,半日不言,再看恨天古墓,则在正东方的一片大森林里。心想:“魔域经营久远,妖物必然极多,我要不要将黑水旗给带上?” 幽家众首脑心中极想前往恨天古墓,在谢无双前往皇宫探访司徒天工的那日,便一起去寻林康,让他去劝谢无双。 林康不好推却,只得说相机进言,此时见谢无双心中正有疑虑,乃说道:“各派的人全都偷偷地去了恨天古墓,咱们要不要跟他们分开?虽说恨天古墓藏有轮回珠,猎仙大法秘笈,这八成是个阴谋,咱们既然已到了此地,不妨先去那里探个究竟?” 谢无双想了想,也觉有理,于是道:“也行,看看该怎么走?”幽家人众大喜,遂转向东行。 眼前之地,山路崎岖,树木丛杂,行到天晚,便在林地里栖了一宿。此日一早,众人继续前行,迤逦了三百多里,上了一座高冈,遥见前方大路上有一大队人。 第471章 飞狮军团总参谋部 林康睁开神目,朝那些人射出数道白光,立时将那里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不禁面色微变,说道:“不好。”众人均甚惊愕。谢无双道:“发生了什么事?”林康道:“我看见前方大路上,少说有一万飞狮人,他们擒住了华山派、崆峒派、青城各大派的人。还……” 谢无双道:“还怎么?”林康道:“还用绳子把他们一个个捆起来,吊在了树上。”幽家人众面上均现出怒色:“飞狮人这么做,也太过分了,这分明没有将咱们中土人放在眼里。”谢无双也是面色铁青。他们幽家同各派在中土时,尽管势同水火,但此际同处异域,天性使然,还是故乡人亲切。 林康道:“咱们只有一百多人,不好救他们。” 谢无双道:“我若是此刻飞回舰上去调黑水旗,只怕有点来不及啊,看来只能智取。”但要以一百人,去对付一万多勇猛地飞狮人,此举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饶是林康、子文、上官英狐、铁布弘这些素来足智多谋之士,费了半天心思,也划不出一个妙策来。 上官英狐道:“但愿飞狮人能暂时不杀他们,到了夜间,咱们能救几个算几个了。” 子文道:“看来飞狮人还是没有忘了海上之败,他们必是想将咱们一网打尽,只是华山、崆峒、青城各派,抛下了咱们,抢先赶来经过这里,正好遭到他们的伏击,将各派人众擒住。他们现在把这些人吊在这里,会不会是想以这些人作饵,引咱们上钩?” 铁布弘道:“子文先生言之有理,如此说来,那他们就愈发难救了,这也是各派咎由自取。” 子文道:“我这一路上探得了许多飞狮人的事,这飞狮人的善战,在整个夜晶兰洲,乃至其他洲,都是出了名的。飞狮人士卒身高力大,善于射箭格斗,纪律严明,作战勇猛。但咱们所不知道的是,他们有一个很有效率,而且极为精确的作战指挥组织,叫作总参谋部。” 赵异志道:“那是什么东西?” 子文道:“怎么说呢?打比方说,姜子牙、张良、诸葛亮这些个名将,在打仗时,完全凭自己一人的判断力,去指挥军队作战。”赵异志道:“当然,我曾经领兵打仗时,这仗怎么打,也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子文笑道:“那赵兄自觉比上述三人如何?”赵异志笑道:“子文先生取笑我了,像姜子牙、诸葛亮这样的神人,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也未必出现一个。”子文道:“正是如此。但假如敌国有一个诸葛亮这样的人物领军,那咱们这边是不是很麻烦?”赵异志道:“倘若诸葛亮领兵跟我打仗,嘿嘿,或许我尽管不能赢,但也不会败。” 幽家人众哈哈大笑,雀鹰扬戏谑赵异志道:“不论赵矮子怎么说,咱们也不能把诸葛亮从坟里挖出来,跟他比比。”赵异志道:“你别说,我屡次征讨突厥人,可曾打过败仗?” 子文道:“像姜尚,武候这些人,确实很难胜他们。有鉴于此,所以要设一个这样的组织。正所谓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这一帮人群策群力,一起制订出来的决策,就相当于诸葛亮作出的决策了。当然,以诸葛亮之智,即使有几个人合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是诸葛亮每次设谋,其胜算有八成,九成,而这个组织所作出的决策,胜算可能只有六成,七成。可是有一点,诸葛亮倘若一时身体不适,或是一时犯浑,那他做出来的决策,便可能只有一成的准确率。更别说他一身亡,差点使得蜀国处于无人之险境。反观这个组织,因是多人合作,不会因一人出了问题,而坏了整个决策,所以他们的决策准确率是恒定的,永远是六成,七成,八成。这就是数百难出一人的名将,所不能相比的。” 上官英狐道:“子文先生所言,甚是有理,那这也好办,咱们立马从黑水旗抽出一些聪明,会打仗的人,让他们天天研究对敌作战之策。” 子文摆手笑道:“上官兄,没那么简单,这个组织对人的要求极为苛刻,要聪明,善于打仗,这固然重要,但也要有一个前提。这些人一定要大公无私,品格端正,行事光明磊落,勇于负责,也能勇于担责,勤奋,好学,做起事来,能默默无闻,埋头苦干;不会为了表扬,而表现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有集体意识,才能把这一帮人的脑袋合成一个脑袋,尽力于一个决策。” 幽家群雄均笑道:“这样的人只怕是凤毛麟角。” 子文道:“若不如此,那这些人各抱心思,保留自己的想法,能做出什么好的决策来?倘若两个聪明人每个人做出的决策有七成准确率,但他们各怀心思,有所保留,只说出有四成准确率的想法,两个人加起来,只有八成。若是两个不如他们聪明的人,做出的准确率只有五成,但他们有极好的集体意识,都会尽其全力,两个人的决策溶到一块,加起来便是十成了。除此,这些人还要酷爱一些琴棋书画之类艺术的人,有艺术休养的人,看问题才会透彻。” 谢无双道:“如此说来,飞狮人能打胜帐,也不是完全靠得是蛮力了。” 子文道:“他们这个组织,在平时已把他们飞狮人所到过的地方的地形,都作了精确的测量,并绘成了极为细致的地图。一旦到了战时,即使对敌人探察地不甚清楚,但他们也能根据当地的地形,做一个判断,然后再测算自己的军队能调动多少,如何能最快的调动集中,设定出几种方案来。至于庸国、娇娜这是他们的老对手,早在平时研练时,已定好计划了,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制订出实用,有效,精确的作战方案,飞狮人的胜算由此,就已经看出来了。” 第472章 林康道:“咱们和飞狮人几番交手,想必他们也针对咱们制订出了作战方案。” 谢无双道:“你们在此歇歇,待我前去探探。”当下隐身飞了过去。飞至近前,只见飞狮兵将列队于大路南侧的一片庄稼地里。而莲花道人、华青云、叶飘云以及各派人众被吊挂在树上,身上还带着伤,狼狈不堪,想是与飞狮人激战了一番,才被飞狮人生擒。 心中先是暗叹这些人总想着寻找轮回珠,可是现在还不知道那恨天古墓在什么地方,他们便落到这般下场,这前途还不知有多少凶险?心中又狐疑:“飞狮人将他们吊在这里,又不杀他们,到底意欲何为?倘若真是要引我们前来,再将我们擒住。那他们应当离得远远地才对,怎得却在不远处列起大队,明摆着让我们发现?” 只见大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左右观看被吊在树上的各派人众。心想,既是如此,只得等到天晚,再作考虑了。当下飞回山冈,与幽家教众商量到晚间营救各派人众的事。 岂料,到黄昏时,飞狮人便列队展翅腾空而起,挨次而去。幽家人众疑心飞狮人是埋伏到了远处,故而不敢贸然下去。 谢无双展翅在附近探察了多时,不见有飞狮人的踪影,心中益发奇怪飞狮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想自己总是有飞翅在身,即使飞狮人来了,也可以及时逃走,便下去现出身来,抽剑割了叶飘云,逍遥子众掌门缚在身上的绳索,将他们放了下来。被绑缚的人脱身之后,又彼此搭救,少刻不少人都被救了下来。 林康在山冈上睁开神目,四下射了一阵白光,见并无凶险,便和幽家众首脑奔了过去,见了各派人众,询问他们被擒经过。 原来各派听幽家人众说是要赶往鬼哭谷,他们本是为了前往梁恨天的墓穴而去,如何肯随幽家教众跋涉数万里,去什么鬼哭谷,又唯恐幽家强迫他们随同前去,是以不辞而别,偷偷地撇了幽家人众,按着血观音里的地图,急往东行。 岂料行至此处,却忽有大批飞狮人飞来,将他们团团围住,空中并有飞狮人挽弓略阵,群狮仰天长啸,声震四野。各派众见此阵势,气势登时就馁了,斗没一个时辰,便束手就擒了。飞狮人却将他们吊在大路两旁的树上,任由过路人参观。 各派现在被幽家所救,面上不仅讪讪地,几乎抬不起头来。叶飘云向幽家众道:“诸位不是去鬼哭谷么?怎得到了这里?”铁布云道:“难道我们就不能改变主意么?”叶飘云心想,你们平日言之凿凿,说什么梁恨天的墓中有轮回珠,乃是一个阴谋,里面根本就没什么轮回珠。但终究还是来了。 其他各派人众心中却暗自心惊:“你们幽家实力最强,更兼谢无双身怀天下无敌的终结神话,到时寻着了轮回珠,哪里还能有我们的份,看来还是要偷偷离开他们,抢在他们之前,寻着轮珠。 再说魔文返回庸国皇宫,向宫门守卫说了自己是太子殿下的朋友,立时便有人进去通报了。英郊正和皇太子、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正在殿中喝茶,听见她回来,很是欢喜。连忙出来,迎接魔文。一面走着,魔文悄声向英郊道:“你想法子让那王开疆把老三给放了。” 英郊道:“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魔文道:“你答应的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当真去办。”英郊折扇轻摇,露出翩翩风度,笑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魔文嘴角一翘,骂道:“你再胡说,我揍你。”说着,抬腿作欲踢之状。 英郊身子微闪,左右看了看,笑道:“哎,可不能在这里尥蹶子。”魔文把脸扭过去。英郊道:“谁骗你了,那王开疆看了梦魂离一眼,就被她给迷住了。只要让梦魂离使个美人计,那王开疆有什么不舍得做的?”一面说着,二人走进了前殿。 白杨师兄弟,见魔文进来,慰问了一阵,看她是否受伤。 “今晚我设宴招待各位,大家不醉不归。”王开疆有些兴高采烈。 他们一众,喝到深夜,始才席散。白杨、英郊一众便宿在宫中。魔文和梦魂离住在一个房间。二人回至房里,魔文道:“你真的不再关心谢无双?”梦魂离道:“他是死是活,跟我有屁个关系,现在他自有他关心的人。”一面说着,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魔文坐在她的床边,道:“其实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梦魂离坐起身来,以手支雪白的下巴道:“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有什么事?”魔文道:“谢无双在这里时时有难,你记着能帮他的时候,就帮他一把。”梦魂离一双碧绿色的水眸,朝魔文上下“哗啦啦”转了转,哼了一声:“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管得着他?” 忽听门“嘟嘟嘟地”响了起来,但听一人道:“太子殿下有请梦公主?”梦魂离眼珠转了转,道:“你告诉他,男女有别,夤夜相见,多有不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殿下说了,如果姑娘不去,他就亲自前来相请。”那人在门外,甚是为难。 “那好吧!”梦魂离和魔文互视了一眼,起身整理衣服。 “想办法让王开疆放了老三。”魔文悄声叮嘱梦魂离。 “那是我的情敌。我管她做什么?你刚才给我说帮谢无双一个忙,就是为了这个吧?”梦魂离鼻子里“哼”出一声。 “她可是我的三妹,也是你的三妹。”魔文央求梦魂离。 梦魂离也不哼声,走出门,随着那太监行临福华宫。那太监推门让她进去,然后自己退了出来。 宫中烛火辉煌,锦帘翠帷,金装玉饰,流光溢彩。只是偌大的一座宫室,却空无一人。 梦魂离正自惊诧,忽觉身后正有脚步蹑来,她心下暗笑,但面上却故作不知,左右张望。忽觉背后有风袭来,梦魂离不闪不避,任由一双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这才惊叫一声:“谁!”抬手去揭对方的手掌。 第473章 那一双手迅即向下搂住了她的纤腰,将嘴唇俯在了她的口上。梦魂离娇笑着搂着太子的后背,二人一番尽情的狂吻。 皇太子熟练地将她放到了床上,梦魂离半倚着身子,将本就凹凸有致的诱人曲线,摆到恰到好处,用一双水一般的秋波,裹住王开疆的目光,问道:“这算什么?” 皇太子将目光从梦魂离的妖眼中挣脱出来,向下一斜,只见梦魂离雪白的胸间,一对饱满诱人的****,已露出了大半,浑身上下逾发动火,喘着气蹲到床下,仰视着梦魂离道:“当我看清楚了你的这副容貌,你在我的心慕中,便位列第二了。” “第二?”梦魂离惊奇中带着失望。“那第一是什么?” “第一是大庸江山,第二是你。”王开疆吃吃地道,“第三是我的命。” 梦魂离闻言,如春雪初融般笑了,娇滴滴地道:“看来你以后不是一个荒淫无耻的昏君。” 王开疆爬起身来,把头埋到梦魂离雪白如脂的胸脯上,伸出舌头在梦魂离幽深的****里舔了一下,随即二人滚到了床上。 第二日一早,皇太子便放了魔九,与魔文相会。白杨诸人便向皇太子告辞,王开疆盛情留了一阵。白杨等人推说还有要事去办,定要离去。梦魂离却说还要在此逗留一阵,便留在了庸国宫中。王开疆把他们送出宫去,回来见了梦魂离,便觐见父皇,奏请纳梦魂离为妃。 皇帝道:“是哪家公主,小姐?”太子道:“是九体人。”皇帝便不悦,说道:“九体人有什么好,咱们的皇室血统,岂容那些怪异族类玷污?退下!”皇太子不敢再说,道声:“儿臣告退。”退了出来。 回到福华宫,梦魂离道:“怎么样?”皇太子道:“什么怎么样?” “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梦魂离见他神色不善,忙以温言相慰。 王开疆淡淡地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暂时无法立你为妃。”梦魂离笑道:“我当什么事,你只要真心待我,那岂不比一个名号,强到天上去了?” 飞狮人在神龙台东面五百里处,擒住了海外中土人士的消息,火速传到了宫中。皇帝闻说此信,大吃一惊,急召众臣在上书房商议此事,说道:“那些海外中土人在神龙台为恶,咱们都束手无策,想不到飞狮人竟一下便将他们生擒……,唉……” 兵部尚书宁恢奏道:“前些日子,飞狮人说要买飞园,被咱们回绝。他们此举,只怕是给咱们看的,若是咱们不就范,他们会……,臣请皇上加强神龙台的防卫,尤其是宫中。以免遭到飞狮人的偷袭。” 皇帝听了此言,吓得浑身肥肉乱颤,沉吟一阵,说道:“爱卿所言甚是,你们有何策,可以解此危机?”皇太子道:“以我只见,也只有和飞狮人付诸一战了。”宁恢道:“可是咱们并无胜算啊。” 夏扶道:“飞狮人若是得了飞园,必也威胁娇娜王国,目今娇娜王国首相,正在神龙台,想必他也是万分关注此事,不妨让臣和他谈谈。若是能得娇娜国相助,飞狮国必不敢乱来。” 皇帝道:“卿所言甚善,此事便由你负责吧。”众臣辞了出来。皇太子唤住夏扶,说道:“有关此事,我曾向白杨试探过,此人也是个狡猾,工于心计之人,你切莫只因为了对抗飞狮人,再让九体人占咱们太大的便宜。”夏扶向皇太子保证道:“殿下放心,老夫自有分寸。” 白杨聪颖过人,武功又极高,与魔域诸师兄相交甚厚,是以魔域诸豪杰,时常前往娇娜王国与其相聚。英郊与魔域诸杰从中土回来后,便一直在娇娜王国白杨处逗留,听闻幽家及中土各派来到夜晶兰洲后,便鼓动白杨歼灭这些人。白杨听说中土人在海上和飞狮人血战三场,登上夜晶兰洲后,又在庸国祸乱,心中便存了从中取利之意,是以任由诸同门劝说,他要么找因由拒却,要么拖延。 这一日,他们众人正在驿馆后园聚谈,忽有人报:“庸国丞相夏扶来访。”白杨一听,便知其是为飞狮人活捉中土人之事而来,心中立时有了计较,当下命人快请。 少顷,二人在厅中相会,彼此揖罢落坐。白杨道:“夏丞相突然驾临,莫不是有什么事么?”夏扶打个哈哈,说道:“白杨公子,你是明知故问哪。”白杨暗道:“此人倒不可小觑。”沉吟一阵,说道:“莫非是为了飞狮人而来?” 夏扶道:“这飞狮人天天在咱们的头上转还不算,居然还要在咱们两国中间,扎上一根刺,你说这飞狮人可恶不可恶?” 白杨笑了笑,说道:“此乃贵国与飞狮人之间的事,我们娇娜作为第三国,又怎好插言?” 夏扶笑道:“咱们两国世代唇齿相依,有些话老夫觉得也不必隐晦。飞狮人本就强占着我们大庸王朝的青锋山,他们若是再将飞园得去,也不过是又多了一处。但对于娇娜王国便不同了,飞狮人可以直接由飞园俯瞰贵国的都城晶园。假如飞狮人去夺取北面的双子港,不知白杨首相到时,是守都城,还是顾双子港啊?” 白杨道:“我们娇娜王国有五十万大军枕戈待旦,还怕飞狮人?” 夏扶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必在此多言了,只好去找明妖公主去谈谈飞园的价钱了。这便告辞!”说着,站起身来。白杨忙道:“丞相此来还未说清来意,这便走了?” 夏扶丞相转身道:“老夫想从贵国租借二十万军队。”白杨一惊,还未说话,夏扶又道:“如此一来,贵国也不会理屈于飞狮人,而飞狮人也必有顾忌,此事说不得就容易解决了。” 白杨沉吟一阵,说道:“此事请丞相容我研究数日,再作答复。”夏扶于是告辞,白杨送出门外。 第474章 白杨回到厅中,心里暗暗思忖,夏扶所提虽说有些唐突,却并非全无道理,但如此一来,尽管没把娇娜王国拽到明处,实际上也是跟飞狮帝国杠上了。倘若真的不支援庸国一把,庸国向飞狮人屈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绸缪四日,夏扶并未来访,似乎对他这里不再报有希望。 第五日清早,门人忽来报,说明妖公主来访。 白杨心中诧异,忙道:“快请。”一面说着,走进厅中,抬头向外面一瞟,正见明妖公主迈着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从二门走了进来,款款而至,一看见他,未语先笑,把一个充满魅惑的眼神抛了过来。 白杨忙出厅相迎,笑道:“师妹,好久没有在一起聚聚了,近来可好啊?”这是他两年来,首次见到这位比妖精还妖异的师妹。 “有劳师兄挂怀了,不知师兄深居于此,整日都在忙些什么?”明妖公主走到了白杨的身前,俏面娇笑道。 “唉,只要我在娇娜王国,我就觉得我不是自己的,就好像拉磨地驴一般,永远围着那个磨,走不到尽头。我是来这里躲清闲来了。”白杨苦笑了一声。 “在仙境一般的国度去拉磨,好些人做梦都不可得哪。”明妖公主嘴角一挑,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 白杨在明妖公主身上扫了一眼,见她的身高不过比自己略低两寸,双肩甚宽,莲臂如藕,粉颈直挺,一点也不驼背,这使得她后背更平,而胸前的一对****,在抹胸上露出大半,格外丰满诱人。胸下的小腹平滑,肚脐娇嫩,打着一枚翠绿的宝石。丰臀浑圆,一双光滑圆润的美腿,笔直修长。飞狮人风俗,女人性子奔放,狂野,身上衣饰极少,这越发衬出她们的惹草火身材。 但尽管如此,飞狮女子给人的感觉,更多的是气宇轩昂的不怒自威的女王气质。 明妖公主对八师哥,如品鉴艺术品般,细观自己,一点也不恼,反而觉得是自己的荣耀。 “唉!”白杨叹了口气。 “怎么了。”明妖公主有些奇怪,“我那里长的不对?” “你都生了十三孩子了,身材,容貌都不会变,我是替我们娇娜女子羡慕嫉妒恨啊。”白杨微笑着,拿眼睛毫不客气的在她的肚脐看了两眼。 “你像个师兄吗?这样吃你师妹的豆腐?”明妖公主笑道。 “师妹,那我拿小牛肉还你,我知道你最爱吃我们娇娜王国的小牛肉,我现在就吩咐他们做去,待会等咱们那几位师兄和英郊回来了,咱们好好喝一杯。”白杨露出体贴入微的样子。 “算了吧,小妹也是一个拉磨的命,只是听八师兄来了,所以抽空来看看。再说了,三师兄、五师兄、八师兄素来对我们飞狮人有看法,小妹就不让他们看见,碍他们的眼了。”明妖公主却一点也不领情。 白杨笑道:“多亏师妹还想着我这个师兄。” 明妖公主道:“小妹有一事还要请教师兄。”白杨道:“什么事?”明妖公主道:“据说师兄要租借给庸国二十万军队。” 白杨心道:“夏扶那个老狐狸当真狡猾,此信想必是他故意散布了出去,好使我娇娜王国与飞狮帝国生出芥蒂。”沉吟一阵,说道:“庸国的人,我都搞不懂了。王开疆说要向我买二十万大军,夏丞相却说要借。唉,真是搞不懂。” 明妖公主道:“他们是想从师兄那里买了人虎大军,来对付我们飞狮人。”白杨道:“师妹,你们为什么一定想要买那飞园?” 明妖公主道:“八师兄,你也知道,我们飞狮帝国的国土,不过是一些露出海面的小岛,土地极为狭小,而我们在陆上却没有一块土地。我们就想买一座于庸国人无用,飘在空中的浮石,住上那么一些人,难道这都不成?” 白杨道:“那飞园本是四师兄夏意的故居,四师兄的后人和传人甚多,又在庸国多担要职,师兄蓦然要买去此地,这些人自是不能心甘情愿了。不瞒师妹说,由于飞园所处的这个位置的缘故,我们娇娜王国上下,对你们买飞园这件事,也是极为关注。我希望师妹也能体谅体谅我啊。这夜晶兰洲的浮山那么多,师妹也不必只争这一块啊。” 明妖公主道:“如此说来,八师兄是一定要干预此事了?” 白杨忙摇手笑道:“不论我怎么想,这世上总有个主权一说,飞园这件事是你们和庸国的之间的事,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我又怎么好插手呢?” 明妖公主璨齿一笑,道:“我就知道,还是八师兄最疼我了。小妹还有要事在身,便不在此打挠了,小妹告辞。”白杨挽留了几句,送出门外。 谢雪痕和凤舞在神龙台玩了两日,也看了两日的飞狮人歌舞,因听说娇娜王国山水幽奇,胜若仙境,便飞往娇娜王国游玩。庸国西部乃是一片平原,飞在空中,向下俯瞰,却见阡陌纵横,一碧千里。 飞行了大半日,忽见前方郁郁葱葱,绿浪起伏。遥际数座大山,上粗下尖,矗然倚于云上。二人猜想,此数座大山,必是悬浮山无疑。少顷,只见下方高山秀丽,林麓幽深,翠碧如流。 凤舞忽道:“林中怎么有那么多人?”谢雪痕道:“哦?在哪里?”探头向下细看。凤舞双翅展开,漫飘了下去,低空飞行。 谢雪痕向下左右寻视,果不其然,只见浓林当中,竟有一条极宽的大路,大路中间有三条白色的矮栏,将大路隔成四条。当中两条路有快马拉着大车,一条奔西,一条向东,风驰电掣般飞快奔驰。边上两条路,却是人头攒动,行人密集。心中暗道:“真是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还修了这么宽的一条路。” 忽听上空一声长鸣,二人忙抬头去看,却见身后南面高空中,有三头丈许大的白头苍鹰,每只爪子上提着一只大箱子,正向西飞行。 第475章 云游 凤舞和谢雪痕觉着奇怪,便离着三鹰三十多丈远悄然跟随。那三鹰向西飞了一阵,向南转过一座山峰,却见前方是一片深渊,周边群峰峭立,当中云蒸雾煮着一座极大的庄院,宛若飘浮在霭霭白气上一般。 谢雪痕动容道:“真想不到这里居然也有一座如幽冥宫一样,飘浮在空中的建筑。”只见那三头白头苍鹰正是朝着那座庄院飞了过去。凤舞也展翅紧随过去。 飞不多远,忽见云雾之中有三条两丈粗细,被泥垢杂草和青藤包裹着的巨藤,由西北,东北,东面三座山峰延过来,连着当中的那座庄院。西北方向那条巨藤下居然还有一条吊桥,好像也是从西北山峰处通来,直达当中的那座庄院。桥上行人熙熙攘攘,仿佛是观光的游客。 谢雪痕吃惊道:“真想不到这些藤竟然能缠聚成两丈粗。”凤舞道:“你错了,你见过有这么直的长藤么?”谢雪痕“嗯?”了一声,思忖一下,问道:“那这是什么?”凤舞道:“若是我料得不错,这一定是条铁链。”不消须臾,凤舞飞到了庄院前,落了下来。 这才看清,这座庄院是建在一块平台上,平台周边均有四尺高的护栏相围。庄院差不多有二十丈方圆,大门口悬着一块匾额,题着“缥缈庄”三个斗大的鎏金大字。庄院周围保留着五丈的空闲,有很多人从吊桥上来,观赏游玩。 凤舞一踏地,向谢雪痕道:“这上面虽然铺着地板砖,但下面是铁铸的。” 谢雪痕奔到东北方围栏处,向下一看,那绿藤已延伸到了平台下方,离着台面,差不多有一丈多高。谢雪痕有心探个究竟,从台上晃身落到藤上,但觉上面的土好厚,而且草丛茂盛,想是年深日久之故。她细看平台下方,见这平台竟然厚有一丈三四,下方果是一根铁链,竟然粗有一丈五六,紧紧地牵在平台下方的一个环扣上。 忽听上方一人道:“谁让你去那的?赶紧上来。” 谢雪痕纵身跃了上来,只见凤舞身旁站着一个身着蓝衫的庄丁模样的人,适才吼她的便是这人。谢雪痕见这人没什么武功,又是这副打扮,便不在意,向凤舞道:“好家伙,那确实是一根铁链,足有一丈五尺粗细。” 那庄丁道:“你们来这里参观,买票没有?”谢无双道:“在哪里买票?”那庄丁道:“便在吊桥口那边,看样子你们没买,现在补票吧。”一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票据。 谢雪痕一问,始知来此参观,毋须购票,一票要一两银子,便掏了二两银子给他。那庄丁接了银子,递给谢雪痕两张票。谢雪痕接过一看,见票面上印着缥缈庄的图案和缥缈庄三个字,背面则印着黄枫旅游公司。 那庄丁既收了费,便向他二人讲解此庄院,说道:“这缥缈庄,已建了有五十年了。这上面用的钢铁,还有这八根铁链,全是来自于飞狮帝国的轻铁。” 谢雪痕和凤舞从谢无双那里听说了这轻铁,虽极为坚硬有劲,却比木材还轻。 那庄丁道:“三十年前曾有一位落月洲的巨富,花了三十万两,在此租住这缥缈庄一个月。……” 谢雪痕吃惊道:“也就是一天的租金便是一万两?”那庄丁又向他二人讲解一阵。谢雪痕道:“好了,我们自己转转就行了,您忙您的吧。”那庄丁听说,便提示二人不可乱走,便转身离去了。 谢雪痕和凤舞在这周围转了一圈,发现牵着这块平台的,竟有八根铁链。凤舞背着谢雪痕,顺着铁链向山峰飞去,发现这巨大的铁链绕着山峰一圈,以山峰作桩,拴在了山峰上。二人站在山峰上,回首再看那缥缈庄在云气濛濛之中,果似缥缈仙境。 谢雪痕道:“他们能在这上面建一座庄院,但不知这是怎么建成的?适才忘了问那个庄丁。这庄院下面的深渊里会是什么,是水?还是丛林?带我去瞧瞧,怎么样?”凤舞沉吟了一阵,道:“也好,反正左右无事,下去看看也无妨。”当下背着谢雪痕飞了下去。 山中云气,尽管远望时蒸腾翻滚,但飞进去时,却也能清楚地察看四下。落了有七八十丈,只见山底碎石森列,长有丈许,根根如剑,当中草木从杂,藤缠葛绕,贸然落下,敢不摔成重伤。 二人向西飞行,蓦见前方出现了一片水塘,南北宽有十数丈,往西却不知长有几许。凤舞飞上水塘,霎时间越了四五十丈。忽见前方水面上露出白森森地一片白骨,二人齐吃一惊。 凤舞仰身飞高了些,在这刹那间,已飞到了白骨上空。二人向下细瞧,只见这些白骨,原来是大堆业已腐坏了的枯骨,只是这些骨头好大,脊椎骨竟然宽有二三丈,肋骨宽有三四尺,长有二三丈,其他零碎骨头,小的也有一尺宽,长有数尺。此际露在水面,也不知是漂起来的,还是沉在了水底,因池水不深,这些骨胳又太大,是以没有将其没住。 二人心中惊叹,不知这是什么怪物,竟然如此之大。顺着这堆枯骨向西,忽然发现这堆枯骨中,有三条巨大的脊椎骨从水面露了出来,也就是说,这怪物乃是三只。 少顷,又飞了二十多丈,越出了水塘,三具零碎地奇异骨骼也从水中,延出了水塘,直至岸上二十丈处。枯骨之中的地面上,生出了许多大树,穿过骨骼长了出来。骨骼尽头有两大堆小山一般地巨骨。 凤舞落下地来,细看那两堆巨骨,有三丈多高,两丈多宽,七八丈长,上面有几个大洞,看形状有的地方像眼,有的地方似鼻,有的地方是嘴,心想这定然是怪物的头骨了。眼睛鼻孔都有一至二丈大小,走进二三个人都不在话下,但里面却成了狐、猴诸多小动物的巢穴了。 两座头骨东侧是一条长长地的尾骨,却有四五丈粗细,十数丈长,想必那一头怪物的头骨是在另一侧的水中了。 第476章 谢雪痕妙眸如水,滴溜溜瞟着四下,惊叹道:“我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觉得看见这几具东西,比看到上面吊在空中的庄院,还让我惊奇。” 凤舞道:“现在天不早了,咱们还是离开这里,找个栖身之处吧。”谢雪痕道:“嗯,赶紧走,待在这里都让我害怕。”伏在凤舞的背上。 凤舞腾空而起,向西飞了一百多里,忽见前方群峰峰峙,烟岚四合。南侧一峰,峰顶似是被削去一般,极为平整。二人齐感惊奇,凤舞便朝那里飞了过去。神翅飞行迅速,转瞬间便到了峰顶上空,只见眼下明晃晃地一片,却是一片广有百顷的湖泊。 湖面平滑如镜,澄澈见底,水藻繁密,游鱼成群。湖中南侧,竟有一座白薯状的小岛。岛上山峰玲珑,瑶瑶草琪花,触目皆是。内中殿宇巍峨,金碧辉煌,飞阁崇楼,掩映于灵峰嘉木,白石清泉之间。岛南一桥,越水直搭峰沿,无数游人,顺着磴道,攀上峰来,游赏于小岛之上。 凤舞落到岛上,原来这岛上建筑,却是一家皇宫般的客店。非但可供游人前来观赏,还可供游人来此消费。其时夕阳西下,西天赤霞如焰,烘地西山一片通红,景色极为绚烂壮观。而东方却是群山环绕如城,雾约烟笼,几如仙境。 凤舞与谢雪痕玩至天晚,携手进入店内,却见店内富丽堂皇,一切陈设用具,无一不是精美绝伦,世所罕见。凤舞询问酒店招待,得知店内房间价位不一,贵者一千两一夜,价位最低的是十两银子。有不少游客乃是穷苦人家,均是自带着帐蓬,露天宿营。谢雪痕见房价如此之贵,二人便订了两间十两银子一间的客房。 二人清早起来,结了房钱,凤舞背上谢雪痕,继续向西飞行。只见下方白云缥缈,峰尖宛若小岛,飘浮其间。又飞了三百多里,太阳渐渐升高,雾气慢慢消散,群峰遂露峥嵘,碧空澄澈,苍翠如沐。山颠参天巨树,蟠枝虬曲,绿鬣舞风,昂然矗立半空。 凤舞越过一座山峰,忽见北方山势奇形万端,如怒兽飞跃,险要异常。山体上林木蓊郁,几欲滴翠。令二人惊叹的是,顶颠险要之处,居然处处楼阁,层层宫苑。蓦见一崖,壁立千仍,势如斧削,当间却有一排琼楼,恍似用绳子悬挂在上面一般。 谢雪痕吃惊地问凤舞道:“你说那些个房子是怎么建上去的?如此奇幽的所在,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迹?” 凤舞道:“若是没有人来,即使景致再幽美,也得不到赞美。”正说着,忽听西北方向,响起一阵虎吼,声震天外,将二人惊了一跳。凤舞循声飞去,以冀看个究竟。 少顷,越过一片山脉,眼前豁然一空,下方却是一片沃野。当中有一座极大的城池。城外四周的场地上,却是一队队列着方队的虎头怪物。这些虎头怪物形如飞狮人,只是生的却是虎头,后背也并无翅,此时正手持巨大的虎头板斧,在场中列队操练,嘶啸之声响彻云霄,极为骇人。 谢雪痕动容道:“这莫非便是娇娜王国的军队?”凤舞道:“不错,这便是白杨家族培育出来的军兽。我若是猜得没错,这里便是娇娜王国的都城晶园了。” 谢雪痕道:“还下去瞧瞧么?”凤舞道:“既然来了,不妨下去歇歇。”此时正值中午,凤舞落进城中。 只见城中巨树参天,郁郁葱葱,当中巍峨巨厦,玲珑楼阁,鳞次栉比,整齐划一,大小花园疏散其间,整座城市掩映在大森林里。街道上格外洁净,看不到任何杂物。街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气宇轩昂,举止有礼。 居民不论是身着锦装的富翁,还是落迫的乞丐,发现桌上有什么杂物时,都会捡起来,收进袖中,遇到垃圾桶时,将垃圾丢进垃圾桶中。由此可见,这里的人非但热爱清洁,而且做事一丝不苟。 二人走在街上左右观看,见街道两旁有很多字画、雕塑、乐器、古玩的店铺。他二人进去参观时,店铺伙计都是面露友好的微笑,温文尔雅地招待进店的客人,即使客人麻烦了他们很多,很久,最终什么也没买,但他们还是微笑着友好的送出他们,并一再谦恭地请他们再来。谢雪痕觉得,能受到如此服务,也是件极惬意的事情。 二人逛到天晚,寻了一家客店,住了一夜。次早,二人用过饭后,凤舞背起谢雪痕展翅向北飞出晶园。将到城外,但见数百九体人军官,正指挥着六队高大威武,相貌狰狞的虎头怪物,在城外列着整齐的方队操练。 一个军官一声令下,怪兽大军发出一声震天价地长吼,向北面的山上奔去。其快如脱兔,少顷到了山前,如猿猴一般,跳跃着攀爬而上,顷刻及至半山。 谢雪痕伏在凤舞背上,看了一会,说道:“这些家伙这么凶猛灵活,倘若幽家军团跟他们打起来,只怕不是对手。” 凤舞背着谢雪痕越过数道山脉,忽见前方峭壁亘天,危峰乱叠,如削如攒。峰峦之间,木藤虬结,飞碧流翠。凤舞飞过一道石障,前面陡现一道狭窄如腋的峰隙。凤舞从这里穿过去,下方却是一片深不可测地深渊,白气如波涛般汹涌澎湃。遥望远际,崖壁参差,流霞映彩。 凤舞继续振翅前飞,飞了小半个时辰,忽见前方崖上,一道明星,闪闪发光。随着向前飞行,逐渐变大。少刻才看清,却是一道飞瀑。又飞近了些,只见一道六七长宽的飞瀑从天半倒挂,银光闪闪,声如雷吼,令人看了眩目惊心。 瀑布泻至崖底,飞珠溅玉,向南奔流而去。瀑布西侧向南一拐,却是一峰,壁如斧削,底部向里微凹,下方却是一片如笋般的乱石,上面却紧挨着瀑布,建着一座向东的三层楼宇。 楼宇周遭建着数道雕筑精美的石桥,瀑布跌落下来,溅出的水珠,勉强没有飞上石桥上。桥上游人挨肩接踵。凤舞当下也落了下去,二人四下一赏,原来这座楼房只是一座殡仪馆,后面的峰壁已被凿成了一座巨大的石洞,里面建造的如皇宫一般。 第477章 政变 只听一人道:“这座陵墓是二百年前,一位庸国的皇帝出资为自己建造的。因为这座陵墓建的太好了,那皇帝喜欢得了不得,为了能赶紧躺进去,他便自杀了。” 谢雪痕听了这话,暗暗好笑。 二人游赏一阵,遂又展翅起行。只见前方是茫茫大海了,凤舞向谢雪痕道:“看来咱们是逛到头了,还是回神龙台吧。”随说,折身向东。 时下,正值中午,碧空如洗,金色的阳光倾泻下来,山川一片清秀。二人翱游苍穹,格外惬意。蓦见东南方有一山峰,形如烛台,旁侧另有三座山峰,形如猿猱,而且还在微微晃动。二人心中好奇,于是朝着那里飞了过去。 神翅飞行迅速,眨眼即至。二人被眼前景物骇得几乎堕落,只见三头高有一百多丈,细高形状的巨兽,左爪拿着五丈长,七尺粗的凿子,右爪握着一把三丈粗,十丈长的锤子,正把一座山峰凿成了烛台形状。 凤舞飞到那三头巨兽的上空,三头巨兽仰首,望了他们一眼,却是一副任劳任怨之态,无丝毫敌意。那座烛台似的山峰上站着数十个九体人,正指挥着数百个一人多高的小型怪兽,在忙碌着建造楼宇。 凤舞和谢雪痕在南侧的一座山峰上落了下来,观看这匪夷所思的场景。 谢雪痕道:“原来这些奇迹的建筑都是这么建成的,我今天是开了眼了,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凤舞道:“什么?”谢雪痕道:“这么大的三头怪兽,它们一顿要吃多少东西?你看这深山老林之中,即使它们抓一头牛,在它们眼里也没有老鼠大,连塞它们牙缝都不够。它们又到哪吃东西去?” 凤舞道:“我昨日在晶园,听九体人向外来游客讲解,说这种怪兽一培育出来,就开始吃鱼,一口气吃十年的食物,并将能量存于脂肪之中,供它们的身体慢慢消耗。” 谢雪痕吃惊道:“这么说它们可以连续十年不吃不喝,只是不停地干活。” 凤舞道:“等十年之后,他们饿了,便分食掉其中一只体弱的怪兽,再饿了,其中强者便吃掉另一只弱者。其中这种怪兽,本就是根据所要建造的建筑订作的,一旦这项工程完工了,它们便没用了。” 谢雪痕想起缥缈庄下的那三副巨大的骨架,心中顿时恍然:“这也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看着这三头体型骇人,正在埋头苦干的家伙,最后下场居然如此悲惨,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悯之意。 正在这时,忽见东北方向飞来七头巨大的苍鹰,爪上提着箱笼之物,往那个烛台形的山峰上落了下去,双爪一着地,群鹰立时变成鹰眼勾鼻,身披黑羽的怪人。将带来的箱笼之物,向九体人交付。 谢雪痕道:“这想必是苏闪属下的鹰妖了吧?”凤舞道:“是啊。行了,天不早了,咱们赶紧走吧。”当下背起谢雪前,腾空而起,展翅东行。 飞到晚间,二人在一小城落下,住了一夜。次日,起身又行。飞到下午,忽见前方一座大山倒悬天半,临近时才看清,原来是一座浮山。浮山上藤萝缠绕,与下方的山峰连结在一起,景色格外灵奇清秀。 忽然从东方飞来三大队飞狮人,遮天蔽日而来。到了浮山上空,又分成了上中下三队,摆成各种阵势,似是在演练。 凤舞和谢雪痕不知这些飞狮人在做什么,便径自飞往神龙台去了。 原来这座浮山便是飞园,明妖公主见庸国久不肯将飞园卖与他们,便派飞狮人来飞园附近演练,以此向庸国施加压力。 庸国朝野上下得知了此信,当真慌张地了不得。老皇帝认定飞狮人倘若当真往飞园上一落,那飞园便成了飞狮帝国的囊中之物,还不如趁着飞狮人现在还没动粗,顺了飞狮人的意,将飞园卖给他们。这样既不和飞狮人撕破脸,还能得上几百万两银子。 皇太子却极力反对,说道:“飞狮人今天要买飞园,我们给他了,明天要买鬼国,我们给不给?到了后天,他想要神龙台,说不定连钱也不想给了。咱们不妨豁出去,跟他们大战一场,即使飞园被他们夺去了,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庸王朝不是好惹的。” 皇帝听了此言,龙颜大怒,叱道:“咱们这大庸江山交到你的手里,早晚会让你败光,我看你这太子还是别干了。” 皇太子听了此言,遍体生津,手足失措,慌忙跪倒,口称:“孩儿失言,望父皇赎罪。”皇帝喝道:“下去。”皇太子唯唯而退。 皇太子回到东宫,走进书房,拉开书架,步入密室。里面一人向他躬身行礼,皇太子道:“今天晚上我会支开众侍卫,你就按计划行动。”这人道:“你想清楚了?”皇太子点了点头,道:“事成之后,我就会赐封你为大将军,让你带兵去消灭幽家贼寇。”言毕,走了出去。 这人道:“谢殿下,恭送殿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聂海棠。 当日他率同倭寇的船只前行,因见唐羽一去不复返,便嗅出了许多不祥,即命众倭寇将三艘倭舰分开行驶。过不多久,果然远远的看见幽家的游魂舰开过去,将两艘倭舰击沉。心下不禁吸了口凉气,庆幸自己见机的早,不然自已非葬身鱼腹不可。 但行没多久,却撞上了飞狮人的舰队,被飞狮人生擒活捉。无意间发现魔九也被武族人所掳,那日谢双双偷袭飞狮人的无敌舰队,水晶人也爬到舰上与飞狮人混战,他便乘乱杀了飞狮人看守,逃出牢去。因知魔九身份非同一般,所以在夺向舢板,逃亡的时候,冒着极大的风险,也将魔九给带了出去。不意历尽千辛万苦,刚登上水晶域,便被皇太子的亲兵擒住。于是施展起他的灿齿巧舌,百般要效忠皇太子。 太子素来野心勃勃,要成就一番大事业,手下正缺乏有大本领的能人,见他武功极高,便密秘收纳了他。但太子生性多疑,见聂海棠侠面言甘,却隐着丝丝狡诈,心里对他也多有提防。 第478章 太子嘱咐了聂海棠之后,便去六王府、丞相府、太师府去述说飞狮人和中土人的种种过恶,籍此试探他们对皇帝的看法。这三位大臣无不怒发冲冠。皇太子听得出来,三人碍于自己,不好表露对父皇的不满,知道了这一点,他便心满意足。回去后,便招集起自己亲兵中的五百精锐,隐在自己的宫中。待到夜间,只要一听皇帝寝宫有异,便立刻率众前去救驾。 梦魂离明知故问:“你要做什么?该不会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吧?”皇太子王开疆道:“你虽然艳绝群芳,但在我的心里,你只排在第二位。排在第一位的是权力。” 不觉已近二更,皇太子渐渐地不安起来,心下暗忖:“莫非那聂海棠失败被抓了?又或是他临阵逃脱了。”心里不由地自责自己失于计算。又熬到三更天,太子将心一横,唤起众兵道:“跟我走!”但刚一出门,便听紫阳宫传来金铁交响之声。 皇太子知计已售,不觉大喜,忙道:“快走!”率领众亲兵明目张胆的奔了过来。奔至近前,只见聂海棠正与白日所见的那个身着皇袍的人战在一起,身旁还有那姓谢的女子。众侍卫也围在他们身旁呼喝连连。 皇太子奔至近前,侍卫总管忙上前接住,道:“参见殿下。”皇太子道:“父皇怎么样?”侍卫总管道:“皇上没事。”皇太子道:“我进去看看。”门首的太监道:“容老奴前去禀报。”皇太子道:“我去看我父皇,还用的着禀报么?” 那侍卫总管见皇太子身后的那批人,杀气腾腾的如影随形而至,顿觉情况有异,抢到太子身前,拦住道:“请殿下留步,否则小的人头不保!”皇太子伸手从身后的一名亲随手中抓过一把剑,挥剑向那侍卫总管刺去。 那侍卫总管倒也身手不错,轻轻巧巧的避了过去,口中大叫:“快快保护皇上,太子要造反,快快保护皇上!”数百侍卫蜂拥而至,皇太子面上陡现杀气,神情可怖之极,大叫一声:“挡我者死,给我往里冲!” 聂海棠本奉皇太子之命,前来擒捉皇帝,然后太子再借救驾之名,逼皇帝写退位诏书,却不料刚跃上龙德宫顶上,便遇到潜进皇宫寻找英郊的凤舞和谢雪痕。谢雪痕平生最恨的便是聂海棠,此时仇人相遇,分外眼红,立时和聂海棠杀了起来。 聂海棠本非二人之敌,而且又有要事在身,几番想摆脱二人纠缠,却总是不得。这时见太子冲来,和众侍卫战在一起,自己再不下去帮忙,万一太子事败,自己的计划也将成泡影。当下向凤舞和谢雪痕吼道:“来日方长,一决雌雄的日子咱们有的是,何必只争朝夕?” 谢雪痕在侧,骂道:“姑奶奶就是等不及,你这样的狗贼、坏蛋、畜生早死一刻,就有本姑娘一刻的好处,坚决不让你活到黎明。” 聂海棠气的面红气喘,一发狠,长啸一声,向着凤舞疾劈过去,武当派的剑法,走的本是轻柔的路子,形如流水,他这一急,却尽使同归于尽的招式。口中却反骂起凤舞,“你也是成名的英雄,天天跟在这小贱人的屁股后面,成什么体统?你们白天成双,晚上同床。”骂到后面极尽****恶毒。气的谢雪痕俏面通红,一急之下,身形一乱,聂海棠乘机从宫檐上摔了下去。 谢雪痕见走了聂海棠,只骂凤舞无能:“亏你还和他齐名,他这么羞辱我,你还故意将他放跑,什么北双禽?屁!”说着纵身跃下。众侍卫只认定又有刺客,便涌上去围攻谢雪痕。凤舞唯恐谢雪痕受伤,双掌连挥,放出玄火神剑,击死了数个侍卫。此时宫廷大乱,御林军大都督闻讯率带兵而来。 谢雪痕不想与这些人纠缠,娇躯飞晃,不觉跃到了一座花池边,只见边上伏着一个大胖子,当即叱喝道:“什么人?”那人只吓得浑身乱颤,答不出一字。凤舞以为有异,忙飞身而下,杀退众侍卫。 谢雪痕指着这胖子给凤舞瞧。凤舞看着胖子身着锦服睡衣,虽然满面惧色,但又隐含王者之气,知道此人并非普通宫人,思量日后必有大用,向谢雪痕道:“你伏在我背上,我提着他走!” 谢雪痕诧异道:“带着这死猪走?”但素知凤舞多智,是以不再多问。凤舞伸手抓住皇帝后颈的肥肉,将这胖子提了出去。那胖子只痛得杀猪似的嚎叫。 聂海棠宫顶上一落地,便向龙德宫冲去,众侍卫向前阻击,他剑光起处,众侍卫惨叫着纷纷而倒。他一靠近皇太子,皇太子先道:“什么都别说,先进去寻找我父皇。”聂海棠随即当先开路,皇太子紧随其后。但宫中除了三个皇妃外,并不见老皇帝的影子。 皇太子一面命聂海棠和自己的亲兵搜寻宫里的各个角落,一面仗剑向那李公公大叫:“我父皇哪里去了?”那李公公吓得颤声道:“老奴没……没见皇上出来。”皇太子厉声道:“那你是怎么伺候我父皇的。”随说,一剑剌进了李公公的腹上,那李公公破锣似的惨叫一声,倒地气绝。 皇太子又向老皇帝的三个嫔妃喝问:“我父皇哪里去了?”那三个皇妃只吓的大声尖叫:“别杀我,别杀我,皇上方才进了内室,便再也没能出来。” 皇太子心念电转,知道此时要静下来,万万急不得,否则满盘皆输。遂命众亲兵,道:“把这些人全捆起来,严加拷问,务必寻出我父皇的下落。”又唤上聂海棠,道:“随我去紫霄宫。” 紫霄宫是处理政务的所在,所幸玉玺还好好的摆在檀木书案上。 皇太子连忙下发三道圣谕,第一道是命所有的兵马立刻前去征讨中土前来的匪寇。此令并非是因为他最恨这些人,而是为了投好朝中主张消灭外敌的强硬派;二来让这些军队远离朝中,他好肃清自己的政敌。第二道令是追捕绑架皇帝的剌客。第三是抓捕那些勾结外敌的****,这些人除了朝中的那些主和派,便是自己的政敌。 第479章 忙到天亮,宫中皇帝的亲兵侍卫才投降。一切就绪,皇太子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召见文武众臣。各朝臣因太子所发的三道圣谕,都早早的会合到了朝上。皇太子先将六王、八王、丞相、太师,几个效亲近的大臣请到紫霄宫,简要的述说,皇帝被奸人掳劫,自己代父皇主政,请问他们意下如何? 他知六王素来对父皇的荒淫无度有所不满,而且六王也深以中土人为患,自己的政令也相当接近他的想法,便先问六王道:“六皇叔你意下如何?” 不想六王素来性如烈火,刚烈过人,他在半夜就风闻宫中似是发生了政变,此时听太子之言,料来不假,霍地站起,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弑君弑父的畜生,你将是咱们大庸国千古第一大罪人哪你!”六王爷满面通红,肌肉颤抖。 太子神色大变,大叫道:“六皇叔,我念你是三代老臣,国之栋梁,赦你欺君之罪,你……,你可别逼我。”但六王仍是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不休,八王和丞相慌忙将他扶住,劝他消气。六王叫道:“难道你们要和这乱臣贼子,同流合污么?我耻于同你们为伍。”说的在座各大臣,面上无不讪讪。 皇太子心想,不杀几人,难以儆百,大叫一声:“聂海棠何在?”聂海棠闻声而入。皇太子一使眼色,聂海棠笑着扶住六王,说道:“我看王爷是累了,还是回去歇歇吧。”右指上暗运内劲,一点六王的期门穴,六王登时气绝。 聂海棠故作惊慌,道:“王爷您怎么了?殿下不好了,我看六王爷昏过去了。”皇太子也假装慌张,站起身来,奔到近前,急道:“六皇叔,六皇叔。” 太师一探鼻息,却哪里还有命在?明知是这姓聂的做了手脚,但在这个当口,又有谁敢说破?这太子整天言之凿凿,声言痛恨中土人,但不知他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中土人做刽子手。 沉默的久了,就是屈服,丞相首先打破沉默,道:“皇上既然不在,暂由太子主政,也是理所当然。”他一开了头,那些王公大臣了知道,若是还死较真,那不是盼着抄家杀头么? 皇太子见大事已定,心里激动不已,这毕竟是多年的梦寐以求,今日终于成真。 明妖公主得知庸国换了皇帝,深知皇太子颇有铁腕,是以忙进宫来见王开疆,探询飞园之事。 王开疆听说明妖公主来访,忙倒屣迎出,面上盛意拳拳,几乎要拥住她,亲上两口。 明妖公主暗道:“这家伙素来视我们飞狮人如仇寇,现在在我面前露出这番模样,当真是奸诈之极了。”面上却也露出欢喜模样,笑说:“闻说殿下登基,真是可喜可贺啊。”一面说着,随王开疆进入内殿,坐了下来。 王开疆道:“希望在我接手我们大庸国之后,能和贵国结永世之好啊,这是我的最大理想。”明妖公主道:“我们飞狮帝国上下,也是期盼如此啊。但不知陛下准备如此处置飞园之事?” 王开疆笑道:“我刚登基,有大堆事正忙着处理,目下还没顾及到此事。不过殿下既然提起来了,我不妨就表个态。这飞园是我们庸国的一块地,上面的每一寸都有用处,是不可能从庸国割让出去的。” 明妖公主面色肃,道:“如此说来,这件事没得谈了?”王开疆正色道:“基本如此。”明妖公主道:“你可知道我飞狮帝国二十万空中战士的厉害?” 王开疆笑道:“我看还不够厉害,如果够厉害,不妨把整个庸国拿去。”明妖公主道:“皇上如此气魄,实在令人钦佩。好吧,既然你这么忙,我就在此打挠了,告辞!”王开疆命人送出。 他知道如此一来,飞狮人必有新的动作。思忖一阵,便急忙驾车前往白杨的驿馆。见到白杨,分宾主落座后,说道:“白杨兄倘若真的以为飞园与娇娜王国无足轻重,不愿干涉此事,那我们庸国就只好向那些中土人救助了。” 白杨听了此言,想起表妹矢志·黄枫死在幽家之手的事,心中甚是不快,说道:“哼哼,他们凭什么帮你?”王开疆道:“他们远道而来,又在我庸国境内,当然有事求得到我们。” 白杨心中寻思,庸国若是当真和中土的那帮人凑到一起,那中土的那些人便在夜晶兰洲有了长久的落脚之地了,庸国有他们支持,便不会再对娇娜王国有所依附,当下说道:“殿下找他们,不觉得是引狼入室么?这么吧,咱们各让一步,我回娇娜王国研究一下这件事,若是可以的话,我借贵国十万大军?那费用当然比买,经合算多了。但是,作为报答,请允许……” 皇太子一双眼睛斜睨着白杨道:“还是那条街么?”白杨笑了笑,并点了点头。皇太子思忖一下,点头说道:“也行,不过我也有一条件。”白杨道:“殿下说说看。” 皇太子道:“那十万军队,说来不过是给飞狮人看的。白杨兄若是肯让娇娜军队和庸国军队,一起来一场演练,这就更好了。” 白杨道:“若是如此,这只能会激怒飞狮人,使局势更加恶化。这样吧,我联同东域六国首脑,一起前去会晤飞狮女皇,向其施压如何?” 皇太子道:“白杨兄觉得这么做,对飞狮人有效么?”白杨道:“若是不成,我们会采用更激进的法子。”皇太子道:“既是如此,那我就静观其变吧。”当下辞了白杨,径自回宫。 白杨送走王开疆,心想此事越来越紧急,我们也要早作准备,以防于娇娜王国不利之变。当下知会英郊、魔文、司徒天工、董大千、苏闪、劝融收拾行装准备回娇娜王国。 魔文向白杨道:“我知道你们很忙,我和三妹就不和你们在一起,当你们的累赘了。”英郊忙问:“那你准备去哪里?”魔文道:“我和三妹现在就去鬼国,从那里上船,前往双子港。” 第480章 鬼国是庸国北方一座濒临北海的大城市,神龙台正北,偏东,离着神龙台有一千四百里,是庸国最大的城市。 北海是庸国正北的一片内陆海。东北方是一道狭长的东域半岛,西北方向是娇娜半岛。两个半岛前端相对,中间一条海峡,长有五十里,海峡中间有两座小岛,两端最窄处,只有三里,是北海通往外大洋的交通要道,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双子港便建在两个半岛的尖端上,海峡从城中穿过,将双子港分隔成了东西两部分。双子港是整个夜晶兰洲最大的都市,比之鬼国都要大三四倍。周边多为深水良港,海外各大洲国家来夜晶兰洲贸易,必以双子港为中转之地,再销往庸国、东域六国和娇娜王国内陆。故而双子港的商贸业极为发达。 双子港本来是一个城市国家,后来被娇娜王国吞并,成了娇娜王国的一座城市,也是夜晶兰洲最大的城巿。 英郊听魔文要带司徒天工去双子港,思忖片刻,说道:“那里确实是个好玩的地方,而且也安全,好,我送你们就去那里。”魔文点点头。 英郊便帮二女收拾了行装,亲自使车护送二人到鬼国,一路之上,对二女极为照顾。 司徒天工看着英郊那绝世之容,表面是体贴她们二人,实则是爱极了魔文。魔文虽也对英郊甚是温柔,她却也看得出,那并非爱意。 到了晚间,二女上床后,司徒天工悄问魔文道:“英公子对你如此用心,你好像对他没有意思?”魔文道:“他们一门心思的都是他们的大事,而咱们女人却是想过安宁的日子,跟着他们是不会幸福的。” 司徒天工听了这话,心有所触,默默地躺下。没一会,魔文睡着了。司徒天工却满脑子都是谢无双的影子,这般只合着眼,直到天亮也没睡着。 又行了一日,到了鬼国。英郊把二女送上太叔德的妖船,这才返往娇娜王国,与魔域师兄弟会合。 凤舞背着谢雪痕,提着那胖子,飞离皇宫,在城郊外的一座山丘上落了下来。 此际东方泛白,朦胧中那胖子只是抖个不住。谢雪痕和凤舞一问,才知这胖子就是庸国皇帝。 原来皇帝听到外面传来喊杀声,以为有政变,遂从密道逃了出去,在呼喝厮杀声中,才知发动政变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儿子。正自筹思计策之际,却又被谢雪痕发现。 谢雪痕素来对当官的没有好感,在白日又听说了庸国宫廷的种种丑恶,再一瞧这肥头大耳,猪一般的皇帝,心中更是充满了厌恶。心里只不明白凤舞一意要带这个人出来,为的是什么?但她哪里知道,凤舞自在中土做上摄政王后,于政治也有了些见解。其时夜晶兰洲尽是敌人,于这皇帝结纳一下,毕竟还是有用。 皇帝名唤王君临,向二人说道:“瞧二位气质不凡,神通广大,绝非泛泛之辈,你们中土的那位教皇,跟我可算是老朋友了。你们放了我,我绝不会亏待了二位。”谢雪痕冷笑道:“谢无双能当你是朋友?” 凤舞道:“你儿子此际已掌了大权,我们放了你,若是被他寻到,轻则将你拘禁,重则非杀了你不可。”说起这番话时,他不由的想起了凤鸣。凤鸣弑三父,完全是命运的捉弄,但这皇太子却当真是一代奸雄。皇帝也沉默了,宫闱之内,波谲云诡,从来就没有少过血腥味。 隔了一会儿,天已大亮,凤舞飞到城里,购买食物和衣衫。却见街上官兵纵马如飞,后面一溜囚车,长龙也似拖着好长,两旁围满了争相观看的市民。官差高声言道:“这些卖国贼勾结外敌,今日当斩。”囚车内不时的有人狂喊冤枉。 凤舞正自迟疑,三个官兵骑马经过到他的身前,向他扫了一眼,狂吼道:“这里有个中土人,快杀了他。”随说,竟相拔刀,向他劈来。凤舞不闪不避,伸出手去,抓住他们的胳膊,把这些官兵从马上拽了下来。 那些官兵见凤舞不过一伸一拽,动作并不甚快,但就是无法躲开。而且一被他抓住,犹似被铁钳衔住,直痛如骨髓。其他官兵也纷纷吆喝而至。 凤舞奔进一家酒楼,径奔进厨房,将凡是看到的菜肴,尽皆收进一个桶里。厨房狭窄,那些官兵奔进两人,还未挥刀,便被凤舞飞腿将他们从窗户上踢了出去。后面的五六人堵在门口不敢进来,凤舞抄起灶上的满锅热油,泼了过去,但听随着“呛啷,呛啷”地兵刃落地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凤舞将菜肴收拾停妥,从窗上跃出前堂上,那掌柜气的哇哇大叫。凤舞见他身材和皇帝仿佛,一身锦袍倒是华贵,便飞指点了他的穴道,将他的衣服扒了下来,然后向房顶飞击出一记火焰刀,破了一个大洞,纵身从洞中穿出,不及落地,双翅一展,腾空而去。 回头看时,那家店已于瞬间起了大火。凤舞不禁笑了笑,飞至原地,将那件破袍甩给皇帝,一面将桶放下。谢雪痕揭起桶盖一瞧,道:“你喂猪哪?”皇帝正在瞅那件袍子,他以九五之尊,何时穿过这种破袍,正自迟疑不决,忽听谢雪痕如些说,不由得微微一怔。 凤舞双眉一轩,道:“菜都是干净的,你若以为自己是猪,那就别吃。”谢雪痕柳眉一竖,哼了一声,捡起一只炸鸡,啃了起来。 皇帝终于将袍穿好,但见这两人已大吃起来,丝毫没有让他,不由得心里颇为恼怒,但“龙困浅滩被虾戏”自己气也无用,而且肚子咕咕的叫了好几声。便走过去,从桶里捞了几块兔肉,细嚼慢咽起来。 凤舞道:“你兄弟只怕是有麻烦了。”谢雪痕秋波一瞟,道:“你啥意思?”凤舞遂将街上发生的事向她说了。 谢雪痕道:“王开疆必然是受了聂海棠的蛊惑,才要与幽家为敌,那咱们得赶紧去知会谢无双他们一声,让他们好做准备。”凤舞准备了一个大皮口袋,套住皇帝,将他装在袋里,然后背起谢雪痕,向幽家一众的方向飞去。 但他以为幽家众人要去的是鬼哭谷,而不知谢无双中途又改变了主意,朝恨天古墓去了。 第481章 谢无双救了各大派人众,日夜兼程,往前赶路。行到第七日上,翻上一座山,忽见前方露出一座关隘。 上官英狐上前打探一番,回来向众人说道:“此关名为‘夏意关’,咱们正可以进里面歇歇。”众人又行了二里多地。林康忽然将额上神目睁开,道:“不好。”适值贺耀煌在侧忙问:“怎么个不好?” 林康道:“城上遍布杀气,恐非吉兆。”贺耀煌笑道:“咱们这么多人,谁能与咱们为敌?让我到前面瞧瞧。”说罢,脚下轻点,疾若狂飚,飞跃前去。但方到近前,城上忽然乱箭如雨,狂射而至。 贺耀煌疾忙返身后避。忽听鼓声如雷,城中奔出一大队人马来,须臾列队城前,约有一万之众。 谢无双道:“这怎么办?”赵异志道:“区区这点兵马,如何挡得了咱们。”谢无双双翅一展,落于两队之间,一面拦住幽家人众,一面拱手向礼族主将道:“不知将军这是何意?” 礼族主帅姓申,名欲生,素来性情蠢弱,前日得太子圣谕,消灭中土贼人。尽管知道中土人厉害,却又不敢违命,只好硬着头皮整点兵马,暗候中土大队的到来。此时听谢无双问话,遂道:“你等侵入我邦,烧杀淫掠,无恶不作,今日正要擒捉你等,识相的早早抛下器械投降。” 谢无双道:“这当中另有缘故,请将军容我解释。” 申欲生心想,若是他们有适当的理由,让我搪塞过太子去,便不用再打了,于是问道:“你说说看?那些杀人放火,掳掠抢劫之事,是不是你们干的?” 谢无双心想,这种事不好应承,但又确实是黑龙帮和武林各派干的,一时间想不出用什么话作答,沉吟道:“这个……”话犹未了,忽然空中一道烟一般的黑光一闪,向庸将申欲生射去。但听申欲生“啊”地一声痛叫,一枚黑钉正插在他的左肩。 谢无双吃了惊,正待问是怎么回事。只听身后华青云道:“待们高手众多,谢少侠何必受他的委屈?”原来华青云诚恐谢无双与这庸国将领一详细解释,把他们的恶行全捅出来,到时幽家人众安然过去,反把他们阻截下来,这才使用冥女钉暗算申欲生,把水搅浑,让谢无双无法与申欲生谈说。 申欲生捂着左肩,回顾左右,道:“谁与我拿下此贼。”只见一将纵马舞刀而出,口中大喝:“我来拿此贼。”语声未歇,人马已如风掠至。 谢无双一听华青云所说,立时明白了原委,又惊又怒,眼见那庸将纵马举刀驰至近前,不及细想,掷出飞光镯,但见白光飞出,将那将打下马来。 申欲生大惊,将令旗一挥,一万人马潮水一般涌杀上来。林康将手一挥,幽家人众杀上。各派人众与华青云一般心思,深怕庸军明了原委之后,放了幽家教众过关,把他们阻在这里,于是趁着幽家人众与庸军厮杀,先自抢到关口,闯关而去。 幽家人众与庸军一场血战,只杀的天昏地暗。谢无双瞅准申欲生,双翅一展,凌空俯冲击下。申欲生措手不及,被谢无双用擒拿手,凌空生擒活捉了去。礼族军兵见主帅被擒,无心恋战,折了五六千兵马,退进了城里。 谢无双提审申欲生,才知皇太子已继位为帝,并下诏待见到中土人,务必全力击杀。 幽家众人无不愤怒,但经过这些时日,觉得礼族军队甚是不堪一击,虽说了一片怒话,倒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压力。 贺耀煌骂道:“各大派的人真是自私无耻,咱们先是在飞狮人的手里救了他们,他们反而让咱们为他们做的下三滥的勾当背了黑锅,现在又抛下咱们,自己走了。”幽家其他人众也纷纷大骂华青云。 到了夜间,谢无双飞进城中,打开城门,幽家众豪涌进城内,轻而易举的夺取了该城。 第二日在城中修整了一下,又继续前行。行了有一个半月,前面一片高山峻岭,山路越行越险,并且两旁树木丛杂。众人遇山僻路,攀藤附葛,迤逦而行。这日处大山上现出一片营寨。 众首脑道:“看来又要杀上一仗了。”谢无双道:“待我前去打探一番。”挥起双翅,飞了出去。却见一片营帐据险而建,一条通往前城的大路,正从营下穿过,瞧其阵势,其兵力至少在十万以上。 谢无双眉头紧皱,正要返回,突听后方杀声震天,回头看时,却见来路上火光冲天。心中吃惊,莫非中了埋伏?万一敌人在这险要之处,动用火攻,幽家群豪武功再高,也难保无虞。想到此处,不由地惊起一身冷汗,连忙展翅飞回。 忽然间,山颠上突然飞出一片飞狮人,臂挽强弩,向他疾射过来。谢无双陡遇此变,只惊的魂飞魄散,不及细思,忙向深涧之下逃去。 飞狮人分出十数人继续追击谢无双,其余人众,全去攻击火海中的的幽家众人。 谢无双仓惶飞逃了片时,终于镇定了下来,忙连番掷出飞光镯,将追赶他的飞狮人七个打的掉进深涧,五个逃走。谢无双飞回原地,但见漫山上布满了礼族人士兵,簇放火箭。不少幽家弟子都身上着火。飞狮人不过是趁火前来打劫。 谢无双慌乱之下,祭起飞光斧,一道红光向坡上礼族士兵云集之处击去。飞狮人集群在空中见红光疾若电逝般飞来,骇得作鸟兽散。随后一声震天价的巨响,山坡上现出一个大坑,火箭遂止。 谢无双忽听一人大叫:“教皇,快来救我!”忙循声去看,却见闻华正悬于峭壁上,双手抓着一根将要断去的藤蔓。谢无双正要下去,一块巨石从山上滚下,闻华大惊,手一松坠入深涧。谢无双忙束翅钻进涧中,伸臂抄住闻华,将他生生地给提了回来。 在一座山岩上落定,但见山路上烟火弥漫,幽家弟子有的浑身是火,有的双目薰盲,捂着双眼大声嚎叫,有的直跌进深涧。上官英狐、慕容莉、铁氏兄弟、公子方、雀鹰扬,带着一帮身手较好的弟子,跃上山岭上和礼族士兵战在一起。林康、子文、赵异志、公孙战阻击从背后路上攻来的礼族人士兵。 第482章 被困山巅 林康额上神目珠,子文的赤萤灯,铁布华的回光镜,放出五颜六色的红芒,顷刻之间,将众脸谱人士兵扫倒了一片,但脸谱人士兵委实太多,而且还要应付上空的飞狮人,一时间,幽家众首脑的性命倒悬于须臾。 谢无双急的直跺脚,正在这时,忽听上官英狐道:“退往这里居险而守,可保无虞。”谢无双与诸首脑一瞧,但见上官英狐已带着铁氏兄弟、公子方等人攻占了山颠上的一座山峰,此峰四下皆险峻难上,只有一小径相通。 众人遂仓惶而退,居险而守。谢无双再祭飞光斧,将小径砸断,和庸军彻底隔开,才落到山峰上与众人相会。 公孙战计点人数,五百弟子,死了二百,各首脑个个灰头土脸,大多都身上带伤。 谢无双道:“诸位有何妙策可以脱身?”林康道:“我等尚可在此坚守数日,教皇可速回船上,将所有黑水旗弟子调来。”谢无双一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便赶忙飞向游魂舰去了。” 谢无双走后,林康将礼族大军所有带兵之人,打听了个详细,忙以金银贿赂其上下,以求脱身之计,礼族人的攻势随即稍缓。 子文提了几个抓来的庸军军官来拷问,得知在此设伏阻击他们,原来是聂海棠的主意。聂海棠向王开疆献计说,中土来人,除幽家外,余皆不足为虑,这才在此险要处设伏,先放过了抢先到来的中土各派人众,单等幽家诸人。 幽家众首脑听了此事,几乎连肺都气炸,个个发誓若是擒住了聂海棠,非将他抽筋剔骨不可。 这座小山峰上,地势稍微平坦,唯一的一条山路让谢无双截断,因此变为孤岛。不过飞狮人不时的在上空骚扰,众人除了在顶上东奔西躲外,毫无反制之策。 第二日凌晨,突听对面一人道:“各位近来可好,老朋友来看你们来了。”众人仔细瞧时,却见这人一身蓝衫,春风满面,舍却聂海棠,还有其谁? 贺耀煌破口大骂道:“狗贼,你可敢和爷爷大战几百回合否?”聂海棠道:“败军之将,何足言勇,你们就好好的在这里饿着,我可是要吃饭去了。”说着就便去了。不一时,只见脸谱人士兵,各将饭菜端至对崖,各抓鸡甲鱼肉,猜拳饮酒。众豪饿了一天一夜,见此情状,忍不住馋涎欲滴,腹响如雷。 聂海棠回至山上的营寨,向王开疆道:“我方才在崖上不见谢无双,以我猜想,他必是去搬救兵去了。他飞行迅速,来回不消须臾,这帮人要及早解决方是善策。”王开疆道:“他们居险而守,除了围困还有什么好的办法?” 聂海棠道:“何不求助于那些飞狮人?” 王开疆摇手道:“我正为了飞园和飞狮人有冲突,现在又怎么可以去求他们?” 聂海棠道:“既然为了飞园,早晚要与飞狮人一战,何不用飞园,让飞狮人多结几个仇敌,同时消耗他们的兵力呢?” 王开疆道:“若是飞狮人真的把这些人给消灭了,我们岂不是要真的把飞园卖给他们?若是不卖与他们,便算我们毁约,到时飞狮人便师出有名了。如此一来,庸国岂不是要处于险境之中?” 聂海棠听了这话,也沉默了。 王开疆垂首在地上踱了一阵,忽然抬走头来,向聂海棠道:“经你如此一说,我还是有了主意。”当下命人磨墨,写了一道圣谕,命人火速送回神龙台,交到夏扶手中。 又命军士在山头展起一杆绘有飞狮人像的大红旗,此是他们通告飞狮人有事相商的信号,飞狮人在空中巡逻的探子看见,立刻飞过来四人。皇太子让他们回去请他们主将前来,说要相商飞园之事。那四个飞狮人听说,便赶紧回报主将去了。 飞狮人在东北一百里处的山峰上,驻着一个七百人的突击支队,支队司令为金环·尚武中校。 他听哨队来报说,庸国皇帝王开疆请他前往庸军帐中,相商飞园之事,心中暗忖:“外交大臣明妖公主向庸国购买飞园,他们推托至此,今日猛然唤我相商此事,八成另有图谋。”知道此事重要,不敢怠慢,当下将司令部的事向参谋长交待了。自己带上一个副官,两个侍卫,列队飞往了庸军营中。 王开疆与金环·尚武彼此相见了,落座中军帐。 王开疆道:“前几个月,贵国明妖公主欲要以五百万两银子,买我庸国的飞园,又答应作为回报,帮我们消灭入侵咱们夜晶兰洲的中土人。可是我们礼族人以为不论以任何方式,割寸土,即卖国。我们举国上下这才一直回绝此事。可是后来我细想这件事,飞狮人也是咱们夜晶兰洲的人,把飞园给了你们,也算是楚弓楚得吧。不过飞园上面有一块地,乃是我庸国前国师,夏意先生的故居,这块地方我们想留下来。” 金环·尚武道:“我无权处理此事,不过,我会立刻向我国女皇陛下通报此事,早日向陛下作出答复。” 王开疆点头道:“嗯,不过当中有一件事很是要紧。” 金环·尚武道:“不知道陛下指的是什么事?” 王开疆道:“明妖公主以前答应说,若是我们彼此成交此事,你们作为报答,去消灭这些中土人,尤其是对面山头上的那些个幽家的人。对了,好像他们好像在海上也与你们有过磨擦。我所说的前提是,你们要在此山上,将他们消灭,咱们才可以成交飞园之事。” 金环·尚武道:“陛下放心,我也会赶紧通报我们女皇,尽快答复此事。” 王开疆笑道:“你们最好是尽快,若是那边山头的人,走跑了一个,我可有点舍不得再卖飞园了。” 金环·尚武:“既是这样,那我也不敢再这里多耽搁了,这就告辞,赶紧回去向我们女皇陛下去通报。” 王开疆道:“嗯,那我也就不再屈留诸位了,请吧!”当下送走了金环·尚武四人。 第483章 飞狮人参战 聂海棠道:“皇上,若是有飞狮人插上一手,这就有一场好戏可看了。”他尽管纳闷王开疆为什么又突然愿意借飞园起用飞狮人,但知道王开疆为人阴鸷,不便发问;再则,他也只对消灭幽家感兴趣,其他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之事,是以也不想诸事都探询详细。 王开疆嘴角一翘,笑道:“这只是一场小戏,另一边还会有一场大戏。 次日下午,忽有探马来报,说有大批飞狮人正向南山五十里处汇集。王开疆笑道:“他们总是要先做准备,往这里集结,并不奇怪。”聂海棠道:“如此说来,飞狮人是真打算消灭这些幽家的人了。”王开疆道:“推算日期,明日,他们必会派使臣前来谈判,到时会怎样,自会见分晓。” 第二日午时,果有两小队飞狮人飞来,落进庸军营中,其中一人正是金环·尚武中校。王开疆命人将他们迎进帐中。 进帐之后,金环·尚武向王开疆引见一个削削的飞狮人,说道:“这位是我们女皇陛下的特使,第三十九皇子清吟·师皇殿下,是前来和陛下签约的。” 清吟·师皇向王开疆道:“陛下说要保留夏国师的一块地,我母皇念在夏国师乃是我帝国明妖公主的师兄,便愿作此让步,至于是否能将那些中土匪类完全消灭,到时不好明辩,若是他们走脱一人,你们也说我们没能完成此事,不如以占领此峰为限,我等攻占此峰之后,我们交峰,你们交园。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太子和聂海棠对视一眼,心中均暗骂这帮畜生面粗心细,不过二人觉得还是有利可图。皇太子道:“这也好,不过当以今日申时限,若申时还未拿下岛来,此议作废。”金环·尚武道:“时间太促,中土人又善战,当宽限至明日午时,天亮也好交接。” 王开疆道:“今日亥时,不能再宽。”金环·尚武还要再将时限放宽。王开疆道:“咱们这样争执,徒令时光流走,此时尚是巳时,你还不如赶紧前去准备。若照将军所说多用时间,难道我们就不能围上他数日,然后迫他们乖乖投降么?” 清吟·师皇诚恐失却良机,忙让王开疆立下文书,盖上大印,让金环·尚武赶紧布置去了。 幽家众人吃了一些干粮,百无聊赖的期盼着谢无双早日到来。子文向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公子方、铁氏兄弟等首脑说道:“若教皇从我之计,大收礼族人充入黑水旗,今日情况就大不相同了。”赵异志道:“子文兄勿忧,待教皇回来,我便说服他,行你之计。” 正说着,忽见飞狮人在空中扑天盖地,云涌而至,少说也有五六千之众。公孙战手掣双杵,大叫:“来的好!”赵异志深恐飞狮人的箭,忙叫道:“各寻地方躲起来。”众人如炸了窝一般,急往山石树后躲避。 这一回飞狮人急欲夺得此峰,一通箭放完,便手持枪戟束翅往山头上落了下来。幽家众人此时已避无可避,只得奋起迎战。 这些武族人个个力大无比,啸声如狮似虎,响彻四野,再加上他们又十数倍于幽家人众。幽家弟子虽然骁勇,亦难以抵敌,不过好在十几位幽家首脑武功高强,更兼数人有几种可以以一敌多的法宝,所以暂时还可以勉力支应。 再说谢无双依着罗盘,一路狂飞,直如电闪星驰,行至第二日清早,但觉前方涛声如雷,越过一片山崖,只见下方波浪滔天,远处一轮明月自浪涛中涌出。心下疑忖:“这里并非原来的海岸,照如此看,程仑的舰船,必已回到了海上。” 其时虽是盛夏,但海面上所刮的飓风,竟如刀刺一般,划在身上,切肤般的痛。又飞行了一个多时辰,但听狂风怒号声中,隐隐夹杂着隆隆的炮声,仔细瞧时,忽见海面上漂着数个黑影,并不时的闪出点点火光。 谢无双顿时醒悟,海上有船只正在交战,于是将双翅各放到五六丈长大,加速向前飞去。渐渐的远处画面清晰。但见有五六艘舰正围着凶灵舰进行轰击。其船虽不如游魂舰庞大,但与飞狮人的大舰相仿佛。 心想:“这些飞狮人出尔反尔,殊为可恨。”随想,缩翅向凶灵舰上落去。程仑正在指挥众弟子交战,一见谢无双到来,惊喜交集,道:“您怎么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么?”谢无双反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程仑道:“你们登岸后的第三天,我们就遭到二十多艘舰船的偷袭。各派的人全都弃船上岸了,唯独我们不能弃舰,所以一直和他们在海上周旋。”谢无双道:“这是些什么船?” 程仑道:“是太叔德海妖的联合舰队,全是由海中的妖类组成。” 谢无双闻言,益发心惊,但心里惦念着被困的幽家众人,也无暇思及这里的事,说道:“你能躲开他们么,因为我要尽快将整个黑水旗带走。” 程仑听说,已将谢无双此来的目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遂道:“那我今日就姑且避避他们。”当下吩咐舵手,加速航行,甩开众海妖的船。又通报杜衡等黑水旗首脑,让他们来见谢无双。又吩咐摆上饭菜,接待谢无双。 谢无双吃着饭,遂将林康受困之事说了,命各人准备。黑水旗徒众在船舱憋得久了,巴不得出去透气,待令一下。便哄然一声,准备起来。 谢无双又吩咐程仑,尽快回中土去运粮、金银和行刑水,以接济后需。趁着黑水旗人众准备的空当,他在舰上睡到晚上。这时黑水旗已整顿停当,谢无双始飞下底舱,黑水旗驻扎的那座城市,祭起乾坤斗,将十六万黑水旗收进半内,往回返行。 第484章 到次日黄昏,也就是酉时时分。幽家人众只余下不足百人,正觉再也无法坚持时,谢无双突然出现在了上空。他远远的就闻听到前方的厮杀声,响如雷霆,本以为脸谱人已攻上了山峰,却见飞狮人起起落落,不觉吃了一惊。 到得近前,却见数千飞狮人正在和幽家众人浴血拼杀,幽家众人将要尽绝,峰顶已彻底被鲜血所染。而脸谱人却站在另一山头上,看戏似的,看着他们两边的厮杀表演。 谢无双又惊又怒,连忙飞上前去,先祭聚魂斗放出五千弟子接济幽家诸人,继而将六万多黑水旗弟子,放到庸军的营寨中。 峰上幽家诸首脑见救兵来援,登时士气大振,飞狮人虽然酣战大半日,也已疲累不堪,但诸将领已在主帅那里立了军令状,此峰不得,提头来见,因此即便全部战死,也要将此峰夺到手。 那边庸军的战斗力,却远不及飞狮人和幽家诸人,此时突见天降大军,立时溃不成军,四下逃窜。 谢无双见峰上幽家诸人和飞狮人一起挤在上面血战,而飞狮人又拼死不退。心中不由地大为着急,忽见庸军方才所在的山峰上突着一座山头,心念一动,便觑着小山,祭起飞光斧,一斧一斧的将小山削进昨日击断的山路里,所形成的石坑里。半个多时辰后,坑虽未被填平,但总算又和对山连在了一起。 其时庸军一败涂地,而飞狮人兀自血战不退,峰上的幽家诸人只得顺着原来的山道撤出峰去。好在飞狮人既不截击,也不追赶,待他们离峰之后,就只将山峰占住。幽家诸人都觉得奇怪,均想这峰上必定藏有什么密秘,要不然飞狮人为何死命的夺取此峰。他们却不知王开疆和飞狮人之间的交易。 王开疆见庸军降了一地,知道大势已去,便由聂海棠护着逃下山去。方奔至半山腰,空中忽地飞下五十个飞狮人,展着一个大铁网,将二人兜头罩住。以聂海棠的身手,这五十个飞狮人自然还不是他的对手,但因一来他们走的仓惶,飞狮人又来的突兀;二来山路狭窄,他又要保着皇太子,是以也被擒了个正着。 众飞狮人将他们提到那座山峰上。只见清吟·师皇拿着王开疆盖着大印的文书,道:“此时尚是戌时,时间一刻也没过,我们现在将此峰移交于你,你在此文书上写明,我们好去接收飞园。” 原来飞狮人虽然长的粗夯,但做事却是一板一眼,尤其是在法规问题上,是一定要搞清楚。 王开疆只惊得说不出话来,聂海棠道:“要接收那飞园,非得我二人一起去才行,若没有我们,那边是不会移交给你们的。”清吟·师皇道:“依照此议,限你们十日时间撤出飞园,所以十日后,我们自当拿此书去接收飞园。” 聂海棠惊道:“不必,现在就把飞园,给……”下面的“你们”二字还未说出,就被王开疆打断:“让他们走,我宁死,也不会去求他们。”清吟·师皇交待完毕,带着飞狮人展翅飞走了。 幽家诸人只见飞狮人莫明其妙的将二人擒到峰上,然后一个飞狮人拿着一纸文书,彼此交谈了半天,也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后来飞狮人就展翅飞走,只将二人留在原地。 其实幽家军团已将庸军解除了武装,并牢牢制住,赵异志安排给每人灌幽冥行刑水。谢无双带着林康、上官英狐夫妇、子文、铁氏兄弟、公子方,等人奔上峰去。聂海棠“呛”地一声,掣也长剑,道:“说不得只好拼了。” 贺耀煌道:“聂海棠你跟我们幽家从中土斗到魔域,今日难得又在此相聚,咱们正好做个了结,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让我们动手?” 王开疆道:“他现在是我庸国的大将军,他随我成事,你们要杀他,请先戮我。” 公子方道:“我们现在杀你们两个,就如同杀两只鸡,你在我们面前充好汉。”说着,一提左手上的破风刀,真要剁了王开疆。 谢无双没想到这王开疆,皇子贵胄竟如此硬气,心中倒也对他颇为钦佩,见公子文即要动手,忙道:“慢着。”公子方住了手,看着谢无双道:“教皇莫非要放了他俩?” 谢无双没答话,只向王开疆道:“我们本不想与贵国为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侵犯于我,希望你经过此事之后,能明白……” 林康道:“‘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此人乃豺狼之性,更兼聂海棠之阴毒,若放了这两个人,只怕如虎归山,遗祸无穷。” 谢无双沉了一口气,道:“再给放他们一次吧,若是下次还是被擒住,你们不会再有命在。” 王开疆倒也能屈能伸,听说有活路,向聂海棠一使眼色,灰溜溜的一起下山去了。 幽家人众计点了伤亡,掩埋了死者。谢无双便用聚魂斗收了黑水旗,率领幽家教众继续向东赶路。 再说那娇娜王国首相双栖·白杨六世,从庸国回到神龙台后,即招集政府阁员筹划应对飞狮人强买飞园之事。但朝野上下,尽管对飞狮人购买飞园之事愤慨不已,却又不想与飞狮人发生直接冲突,一时间,直作首鼠两端之想。 白杨与他们探讨数日,什么方案了没有研究出来。这一日,他用过午饭,准备和英郊等人去游猎,有一家臣来报,说有庸国使臣求见。 白杨闻说,心中猛地一动,心想必是有事将要发生,即命将庸国使臣带进来。那庸国使臣进来后,拜见了白杨,落座后,说道:“我们皇上已应允飞狮人成交飞园之事,只是把飞园上夏国师故居给保留了下来。” 白杨听了这话,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容道:“什么?都成交了?” 那使臣道:“飞狮人势大,我们庸国也是不得已委曲求全。下臣此次奉命而来,是要把夏国师故居送于贵国。首相大人好籍此监视飞狮人,不使飞狮人威胁贵国。” 第485章 白杨听了这话,怒道:“哼!监视飞狮人……?”暗自咀嚼王开疆此意。王开疆显然是要把他推到飞狮人的跟前,飞狮人既得了飞园,那便让娇娜王国得去夏意的故居,从而使娇娜王国成为飞狮人眼里的一根钉,如此一来,娇娜王国迟早要一飞狮人发生冲突。可是倘若不要这一块有毒的馅饼,那又何以制衡飞狮人?难不成,任由他们天天在娇娜王国上空飞翔么? 思忖一阵,向那使臣道:“我在这里多谢你们陛下的盛情了,如此,我便不客气了,这飞园我便收下。”当下吩咐家臣,好好款待这庸国使臣。然后招来董大千、苏闪、英郊商量这件事,并向他们说了自己的顾虑。 董大千道:“这是王开疆的移祸江东之计。不过你们娇娜王国有五六十万大军,还惧怕他飞狮人么?倘若总是向飞狮人示弱,这反而更助长了飞狮人的气焰。” 白杨道:“三师兄此言倒也不错,确实应当让飞狮人学会适可而止了。” 英郊心想,九体人倘若与飞狮人支起架来,反便宜了幽家的那帮人。略一思忖,有了计较,说道:“王开疆既然能施个移祸之计,难道白杨兄,便这样干咽了不成?” 白杨道:“不知英贤弟有何妙策?” 英郊笑道:“白杨兄可以和明妖师妹谈谈,让她放弃这飞园。作为补偿咱们帮飞狮人,逼迫庸国另割一处于娇娜王国没有威胁的地方给飞狮人,这不就两全其美了?” 董大千和苏闪心想:“夏意在时,咱们对庸国尚有顾虑,如今夏意不在了,还管他庸国怎么样。”于是齐声称妙。白杨点头道:“好,我立刻去知会飞狮人,洽谈此事。”于是,立时前往皇宫政务院,招见飞狮人大使,向其说了他的意思。 那飞狮人大使道:“此事事关重大,我还要回去考虑此事。”白杨知道他做不得主,回去后,必然会通报明妖公主,请明妖定夺此事,便说道:“明妖公主殿下好像还在神龙台,不妨请她前来,也在我娇娜王国小住几日,我们师兄弟姐妹好久没有在一直长聚过了。” 飞狮人大使道:“回去之后,一定会通报公主殿下。” 白杨送走了飞狮人,这才赶赶紧通报国王,请他立刻上朝,招见各大臣,筹划应对此事之策,以作英郊之计不成之备。 少时,各大臣相继到来,他们也听到了有关飞狮人买下飞园的流言,交头接耳的坐下。一忽,皇帝到来,在当中龙椅上坐下。白杨首相率领全体臣工,行过礼后,便在皇帝台下的首席台上坐下。 原来娇娜王国实行的是君主立宪制,皇帝只听政,不参政,一切政务,均由首相率领大小臣工操持。 白杨向众臣道:“想必各位已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这飞园虽非咱们娇娜王国国土,但其所处的位置,实是关系到我国的生死存亡,倘若飞园真得落入了飞狮人的手里,其后果于咱们娇娜王国不堪设想,不知各位有何良策,解此悬剑之危。” 内政大臣永爱·黄桦已年近七十,心说年轻人毛里毛燥,仅凭庸国一封书信,便大惊小怪,说道:“庸国上下直极力反对将飞园卖与飞狮人,王开疆反对之意最为坚决。他此时做了皇帝,怎么会突然同意了此事?焉知他们不是让咱们驻进飞园,帮他们抵御飞狮人?” 外交大臣点了点头,说道:“黄桦大人此言甚是,此事八成是庸国的移祸之计,他们抵御不了飞狮人,便把咱们给搅进来。咱们断然不能上这个当。” 白杨道:“飞狮人向庸国索买飞园,咱们若是不插手,庸国是八成守不住的。咱们即便明知庸国送来夏意故居,乃是移祸之计,咱们也不能不忍痛接下。” 国防大臣道:“首相大人说的不错,老夫早就再四请奏,将飞园并入我国,但各位非说什么,这不特会长期和庸国征战,还会招至飞狮人朝夕惦记,不如让礼族人花费巨资守着。此消极避战之举,早晚必至祸端。” 外交大臣反驳道:“国防大臣此言纯是从军事角度所量,如若并入咱们国土,便会召至脸谱人举国来战,飞狮人也会前来趁火打劫。” 国防大臣道:“这倒未必,其一庸国没有举国来战的魄力;其二,咱们虎人军团也不是吃素的,那些飞狮人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内政大臣道:“愚下也觉得,得此地,却不偿失。” 白杨见众臣各执己见,争论不休,朗声道:“此地是否并入我国,且不必谈,现在还请诸位依据此庸国送来飞园上的这块地方,制订出一个应急预案来。” 国防大臣道:“我的意思是,立刻先发制人,抢在飞狮人的前头,将飞园拿过来。” 外交大臣道:“以我之见,咱们前去调停飞狮帝国和大庸王朝的冲突,让飞狮人在飞园上罢手。”老虎到口里的食物,若无性命之危,又岂能甘心罢口。他的策略无非和英郊之计,如出一辙,对两国软硬兼施,牺牲大庸王朝的其他利益,来满足飞狮帝国的胃口,从而使其放弃飞园。这一直都是自私阴险政客的鬼蜮伎俩。 白杨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方是上策。还有其他意见的没有?” 外交大臣道:“新近大庸王朝已发生政变,君临皇帝外逃,开疆太子继位。太子素来对飞狮人强硬,不如咱们支持开疆太子和飞狮人斗下去。”这自然不是白支持的,自然先是为了本国利益,其后再从中渔利,然后再使大庸王朝成为其附庸国。 白杨听了皱眉,心下暗道:“王开疆素有野心,他对飞狮人强硬,又安知他能对咱们娇娜王国为善。”但口上却道:“咱们虽与大庸王朝同是兄弟之邦,只是礼族人没有凝聚力,支持他们,也是扶不起的阿斗。”更有人说,那就两国联军。 第486章 白杨听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远,便有些不耐烦:“以在下之计,不如先依外交大臣所言,前去调停,我在调兵前往飞园附近演练,如若调停失败,就立刻夺园。不知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内政拱手道:“首相所言,思虑周详,老夫深感折服。”白杨笑道:“大人太过誉了。”众人言定,然后恭送皇帝,皇帝看着他们争论,不发一言,这些大臣们也不向他作任何汇报。 忽听门外传进数声惊呼。群臣相顾愕然,随即惊慌失措的四处躲藏,道:“飞狮人来袭……”话犹未了,但听砰地一声,震天价巨响,殿门被击的木屑狂飞,坍塌下来。这些弱不禁风的大臣,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只有白杨看清红光一闪,门被击破,接着窜出两条人影来。其中一人,身着皇袍,双掌向他击来。 白杨大叫:“来的好!”双掌迎上,但听“啪”地一声清响,四掌相接。忽觉另一条身影直向小皇帝扑去。心里不由地一惊,连忙分出一体上前阻挡,又有三体随后而至。但那身影动作好快,形似鬼魅,快逾疾电,视众侍卫如木雕石偶,一把挟住小皇帝,身形一闪,已离他的四体逾两丈。 白杨这时已看清来人是凤舞和谢雪痕,乃说道:“凤兄撤掌吧,咱是自己人。”凤舞攻击他,本就是为了掩护谢雪痕去劫持皇帝,听他如此说,一觉他的掌力稍轻,当即撤掌,顺势一个倒跃,避免对方乘势进击。 众臣见他们挟持了皇帝,都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胆敢挟持皇上?这可是欺天大罪。”“你们是大庸王朝派来的人?还是飞狮帝国派来的人?”“真上欺君罔上!十恶不赦。” 白杨道:“凤兄,我已知你的身世,说来咱们还是一家人,请你不要让你的这位朋友伤了皇上。”谢雪痕道:“我并不想伤你们的什么皇上,但是你的董大千师兄抓了一个我们的人,逃到了这里。请你马上让他放了。” 白杨无法,只得朗声道:“董师兄是否在此?请快点现出身来。”隔了片刻,忽听当空一声大笑,随着一声裂帛之声,一人破开吊顶,从房梁上跃了下来。他的身后还负着一个大口袋。 白杨见董大千如此,心里颇为不快,只是面上不好发作,冷冷地道:“还请师兄赶紧将他们的人给放了,好换回皇上。” 董大千道:“此人可放不得。”白杨道:“怎么放不得?”诸大臣纷纷敦促道:“还有什么比皇上的千金之躯更重要,赶紧放人。”董大千解开了口袋,露出一个人来。 众臣一见这人,都不由地怔住。白杨一看此人,更是大吃了一惊。这人肥胖成猪,鼻青脸肿,身上裹着一件破袍,但像貌他熟识的不能再熟识,却不是大庸王朝的皇帝,自己的未来的岳父是谁?慌得他连忙将王君临扶起,怒声向谢雪痕,道:“你们要的就是这位……?”谢雪痕道:“不错,他是我们从皇宫带出来的,自然要护送着他。” 原来那日谢雪痕和凤舞带着皇帝去追赶谢无双,却不知谢无双中途又改变了主意,不去鬼哭谷,而是先往恨天古墓。三人往南飞了三百多里,没有见到谢无双一众。于是往北飞,进入了娇娜王国境内首都晶园。三人便下去游玩,九体人虽面露微笑,但说话不卑不亢,吐字掷地有声。 三人在城中游玩了两日,见有许多大院场,门牌上写着“青桐工兽培育公司”,于是向路人打听里面是作何行当?路人道:“那是用幻形猿培育工兽的。”说毕,那人自去了。 谢雪痕大是惊奇,向凤舞道:“咱们进里面,瞧瞧去如何?”凤舞也甚是好奇,便点了点头。庸国皇帝王君临说道:“你们去吧,看二位神通广大,若能探听明白,倘若我能复出,必用重金封赏二位。” 二人纵身潜了进去,却见场院广约三四十亩,红墙碧瓦的房屋,座北朝南,相隔有二丈,成排排列下去。下面的院子铺就方砖,甚是平整,其间有男有女身着白袍,在各房间来回走动。 二人跃至檐上,轻揭瓦片,从缝中向里窥探,却见室内是一排排四尺长,二尺宽的平台,每个平台上缚着一只金毛猴,许多白衣人拿着刀钳,围着金毛猴天膛剖心。金毛猴口中塞了棉布,尽管叫不出声来,但其痛苦也可想而知。 谢雪痕吃惊道:“真想不到这幻形猿竟会遭这样的活罪。”二人看了一阵,飞檐走壁,跃了出来,回至原地一看,却不见了皇帝。凤舞道:“那老儿带着也是累赘,不如就随他去吧!” 谢雪痕道:“那怎么行,你将人家带出来,半途就扔下,太不道义了吧!”一面说着,转头四下寻视,晃眼间,瞧见一个彪形大汉,负着一口布袋往西北方向楼角处一拐,隐然不见。 谢雪痕一拉凤舞道:“看见了没,那个人影很熟悉,走!”二人追过去,转过楼角。见是一条大街,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只见那大汉在人群里快步如飞。 谢雪痕一指,道:“在那里!”展起幽灵复活身法,霎时间便到了那人身后,看清那人正是董大千。谢雪痕五指箕张,探爪向他脑后抓去。董大千向右横斜,转过身来,一看谢雪痕,冷笑一声,道:“以前是在中土,现在是在魔域,你竟然还敢猖狂。”当下右手拔出判官笔和谢雪痕斗了起来。 谢雪痕意在救人,又不想伤人。但董大千却是何等高手,岂容得他有丝毫的容忍,趁她的幽冥爪一慢,一笔刺在她的右臂。谢雪痕痛叫一声,跳出了圈子。这时凤舞展翅飞到,朝着董大千击出一记玄火神剑。董大千不敢进击,负着皇帝,掉头就跑。 街上市民见状,纷纷拦向董大千,喝道:“你伤了人,还敢逃!”董大千从腰间取出一块玉牌,向众民一亮,道:“我在办案。”众人只得由他逃去。 第487章 大闹娇娜皇宫 凤舞扶起谢雪痕道:“怎么样。”谢雪痕道:“我只是伤了皮肉,不妨事,继续追!”凤舞背起谢雪痕,展翅飞了出去。从高空鸟瞰,看见董大千正朝着一片宫廷建筑群逃去。谢雪痕不能放过他,凤舞如苍鹰疾掠,瞬间即至董大千头上。 董大千扭头瞧见二人赶上,右手从袖中抽出一把一尺来的黑伞,两手一撑,那伞便闪电般,旋转着向二人飞来。 凤舞连忙侧身避过,仔细看时,但见那伞上有许多孔囊,冒着五色烟气。烟雾向来是弥漫飘荡直至散去,而这伞上的烟雾一喷出来,竟如条条细绳,聚而不散,纵横交错,结成一张网向凤舞二人罩来。 二人惊异至甚,知道伞上有毒,连忙飞高避过。那把毒伞在空中绕了一圈,又飞向了董大千。董大千伸手接住,把伞合起,收进袖里,然后几个纵跃,潜进了宫墙。 凤舞在空中转了个圈,避过烟网,谢雪痕已看清董大千已钻进一座宫殿内了,便向告知了凤舞,飞了过去,落在了殿顶上。 宫外广场上虽有高大威武的虎头武士披坚执锐,但他们三人的轻功,俱非一般,没能让他们有丝毫的发觉。 凤舞和谢雪痕在宫顶徘徊多时,听到里面的智族人恰巧正在开会,便跃到廊顶上窃听,直待众人将要散会。凤舞让谢雪痕留在这里,自己进去劫持皇帝,逼白杨寻找董大千。谢雪痕却笑道:“你这么瞧不起我,你留在这里,我自己进去。”说着便要下去。凤舞唯恐她有失,当先撞进,直扑白杨,不意一击成功,掩护着谢雪痕,拿下了小皇帝。 白杨见凤舞二人要的竟是王君临,心想这是自己的未来岳父,岂有不救之理,纵然袖手,但他是大庸王朝的皇帝,尽管已然陷入逃亡,但他还是有相当重要的政治价值,一时间好生委决不下。 恰在此时,忽听一人道:“白杨兄有何为难?”话声中,只见英郊摇着折扇,从殿外缓步走了进来。身后相随着的,是苏闪和劝融。 英郊在谢雪痕和凤舞身上扫了扫,向白杨说道:“他们如若不将二位皇上留下,就休想走出此地半步,请将此事交由小弟!”白杨道:“你这么有把握?”英郊道:“请苏闪兄招待凤兄,董师兄和劝融师兄外加小弟,难道还留不下谢姑娘?” 凤舞和谢雪痕闻言,互望一眼,均自暗忖:“英郊的心计果然阴毒。”以苏闪的武功虽说难以完胜凤舞,但要将他阻住,不容他抽手去救谢雪痕,那是完全可以的。而谢雪痕的幽灵复活虽然厉害,但若说要胜英郊、董大千、劝融这四大顶尖高手,那是绝对不可能,况且还有一个更厉害的白杨在旁掠阵。 白杨说道:“若伤了皇上怎么办?” 谢雪痕闻言,柳眉一竖,亮起幽冥神爪,把五根黝黑的尖指按在那小皇帝的天灵盖上,向英郊娇叱一声,说道:“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开。” 英郊笑容微敛,收起折扇,道:“国王虽是万金之躯,但他身有九体,以此中一体,换这中土两大高手的性命,那岂不也是暴赚一笔。”他对谢雪痕相当了解,知她虽面上故露凶相,但决不会下手伤害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 白杨还未答言,但周围众臣,却大声呵斥起来,内务大臣斥责道:“什么?以陛下的龙躯,来换这两人的性命,这不合本国的法规。”外交大臣道:“断断不可,请问两位,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不妨说来听听。” 内政大臣永爱·黄桦道:“首相大人,赶紧制止你的这几个朋友,千万不能乱来。” 这时,殿外奔声如雷。谢雪痕向殿外一瞧,只见无数的虎头武士持戈挥戟,已将大殿层层叠叠,围了个水泄不通。 细看这些怪物武士,只见它们除了一颗虎头外,体型形似飞狮人,却并未生有双翼,只是他们的体形,差不多都比飞狮人稍大一些,周身上下除了口鼻关节以外,几乎都有极厚重的坚甲防护,他们所持的兵刃也都大的超出了号。 更可怖的是,最后几排的虎人武士,都持着巨大的形状怪异的大弩,每一支弩上都置好了六七支钢箭。这些弩也非常的巨大,根本就不是人所能用的,可以想象的出,若将箭放出来时,其力道一定可以穿金碎石。 谢雪痕瞧在眼内,不禁暗暗叫苦,以自己的身法,完全可以逃走。不过凤舞就有些悬了,他虽有神火翅,但他绝对躲不过此种硬弩。 凤舞却心无旁骛,目不转瞬的凝神戒备,唯恐这些人趁他们分神之机,乘隙攻击。 英郊鼻子里“哼哼哼”笑了数声,向谢雪痕说道:“谢姑娘,咱们在中土之时,也颇有几分交情,不如卖我一个人情,放了皇上,我今日也不难为你二人,如何?”谢雪痕柳眉一轩,道:“我怎么能相信你?”说时,将皇帝往凤舞身上一推,接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影子,双爪分击英郊、白杨、苏闪,口中向凤舞道:“你快从顶上走!” 凤舞左臂挟着皇帝,纵身跃至白杨身前,一记火焰刀击向白杨头顶。白杨闪身避过,同时身形一晃,身上已飞出八体,各持白骨断肠刀,围击凤舞。那边英郊已率董大千、太叔德、苏闪、劝融围住了谢雪痕。 永爱·黄桦向白杨呼道:“白杨大人你一定要小心些,倘若伤了国王,那就是忤君的大罪。” 白杨也着实心存忌惮,倘若一个失手,伤着了娇娜国王,那可交待不了众臣,是以先稳住阵势,将凤舞牢牢的围定。 凤舞自那日与白杨交手,没能占到便宜,之后便晓夜筹思破他九体之策,但觉除了唯有招式变快以外,别无他法,是故先丢下皇帝,运起浴火神功,周身燃起烈焰,再施展玄火神剑,腾挪纵跃,飞击白杨的各个分体。顷刻之间,殿内火光乱窜,那些木器帏幔一挨上火,立时便着了起来,顷刻之间火舌吞吐。群臣呼喝逃避,四下窜逃。 第488章 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各占方位,将谢雪痕牢牢围定。只是这小妮子的身形,居然比幽灵还要快得多,稍微慢上分毫,便非着上她的一记黑爪不可。是以这四大高手均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凝神盯着那道疾逾闪电的影子,一觉晃到眼前,便立刻使起自己最拿手的绝技狠命反击。 谢雪痕自练会幽灵复活之后,多经战事,平日凤舞在一起时,又多得他指点,所以对这一项神功的驾驭日趋运用自如。凤舞出身武学名门,所学又是极上乘的武学,所以对于武学的精义和练功诀窍非常的精通,平日和谢雪痕在一起时,为了能讨得对方的芳心,毫不吝啬的对她倾心指点,使得谢雪痕进益极快,而且还将幽灵复活中的诸多威力尽数发掘了出来。 但谢雪痕此时所面对的,都是武功绝顶的沙场老将,起先还让各人挂了点皮外伤,但时间一久,便觉得对方竟渐渐地变的无懈可击。当她攻到英郊时,英郊挥动流星剑,展起银河剑法,将浑身封的丝毫不露。 而董大千的判官笔,展起万劫诀,犹似有万道笔头从她后方罩来;苏闪施展戮仙剑气,似是厉电劈空;劝融施展分尸爪,如影随形。五人就似是有了默契,不论她攻向任何人,后方四人便立刻展起平生所学,于这一刹那间,全数攻到。 董大千、苏闪、劝融三人所学,师承于魔域鬼母。这些魔界的武功,本也在柳直从魔界十二项魔功之内。只是后来魔界人物自从在夜晶兰洲兴起,他们便将中土的那些会魔界武功的人,或带到魔域,或直接杀死,渐渐的魔界武功便在中土消失了。至于凤鸣的冰河传说,那是因为他本就是师从于魔域鬼母的四弟子夏意。 谢雪痕身形如电,在他们之间来往穿梭,但这时他才了解到这几大高手的厉害,再看凤舞,也已与白杨陷入了苦战,心中不禁气恨凤舞,自己适才要掩护他走,他去还留在这里。于是娇声叱道:“你为什么不走?”凤舞头也不回,说道:“我堂堂一个男人,岂能将一个女人留在这里!” 其时火逾烧逾旺,眼见大殿将倾,群臣早已逃光。众武土在殿外热火朝天的提水救火。董大千几次三番想再度祭起那把伞,但唯恐伤了自己人,其时见事情紧急,便又将毒伞撑了起来,祭在空中,向凤舞罩了过去。 这时本就烟雾迷漫,众人难以分辩,凤舞和白杨的三个身体当场倒了下去。谢雪痕见凤舞倒下,大叫道:“凤哥。”拼死向前去救。但这几大高手乘隙出击。这时,殿外忽然惊乱之声大作,接着两道黑水自浓烟中射来,正中董大千后背。接着一个黑影飞至谢雪痕头上,道:“丫头,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谢雪痕见是唐羽,忙道:“先救凤哥。”唐羽道:“要救凤舞,以后还有机会,否则,将你抓住,你俩人都没命。”说时,右手持笛,荡开英郊的长剑,左手挟起谢雪痕飞了出去。一出大殿,只见宫前金星翻飞,蜇得众虎人武士,丢盔卸甲。唐羽又连洒出几把腐尸砂,伤了好几人。 唐羽飞高了些,始收了流金蜂,左臂挟着谢雪痕攀空摩云,一直向东飞,将她带到大庸王朝境内悬空的一座浮山上。一般的山都是上尖下粗,但这座悬空山却是上粗下尖,而且上面还非常的平坦,面积将近有数十里方圆,中间有一座花园一般的城池。 谢雪痕上一次和凤舞从娇娜王国游玩回来,见过这一座浮山,当时恰逢飞狮人正围着这座浮山演习,所以没能靠近。这时被唐羽带到山上,向她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唐羽道:“这里是飞园,很漂亮吧?可惜我却无法看到了。”言语中充满了惆怅和遗憾。谢雪痕瞬也不瞬的盯着她,虽然和她近身相处过数次,知她行事狠辣,这时无端出手相救,必定是有事要利用自己,但不想她突然说起这话,不禁起了恻隐之心,道:“这里并不漂亮,只不过是一片光秃秃的石头而已,看不到也罢。” 唐羽一怔,道:“嗯?你也欺我是瞎子是吧?”谢雪痕道:“没有啊,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心,所以才……,才这么说。” 唐羽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对于我来说,人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让我从小再重活一次,如果可以的话,我也许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到现在,才发觉,别人都拥有自己的童年、少年、青春、嫁人生子,而我除了瞎了一双眼,从小受尽折磨,其他的是一无所有。” 谢雪痕知她身世凄惨,听了她说出这番话来,心中替她悲伤,说道:“你是不是怪你祖父?”唐羽唉了一口气,说道:“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家族利益。我只恨那个折磨我,害我瞎了眼的老贼。英郊他们就是那个老贼的帮凶。” 谢雪痕道:“那你救我是为了……?”唐羽道:“那白杨和娇娜王国的人非同小可,单靠你自己,决无法将凤舞救出,只有我帮你,才可以将凤舞给救出来。” 谢雪痕道:“好,只要你肯帮我将凤哥平安的救出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唐羽道:“第一你要帮我对付那老贼,第二,你要帮我找到轮回珠。有了轮回珠,我才能重生一次。” 谢雪痕一怔,问道:“你也相信轮回珠确实存在?”唐羽道:“我相信。”说着叹了口气,道:“这个地方真美啊。我小的时候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的眼睛还在。” 谢雪痕环顾四周,果然碧草如茵,山石清秀,鹅毛般的云朵就在头顶飘浮。 英郊、白杨魔域诸人见谢雪痕被唐羽救走,便擒了凤舞,奔出殿去,命令众虎头武士赶紧救火。董大千取了解药给白杨,让他救活了他的另三个身体。 第489章 英郊看着昏迷中的凤舞,向白杨说道:“这个人留不得,还是赶紧杀了,永除后患。” 董大千忙道:“不可,他毕竟是师父的外孙。就这么杀了,如何向师父交待?”苏闪、劝融点头说道:“三师兄所言不错。这总算也是魔灵师妹的骨肉,真要是这么杀了他,师父肯定是不乐意的。” 白杨道:“没错,这个人是不能杀,我还要用他来要挟那女娃。” 英郊道:“既然是这样,那一定要把他关好,千万不能让他逃走。这个人武功太高,若是让他逃走,无异于放虎归山。” 白杨当即唤过一个多体人军官,命他将凤舞下进牢中,严加看守,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得与凤舞相见。那多体人领命,率领四个虎头兵,抬起凤舞离去了。 白杨万不料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群臣纷纷指责他,带着朋友闯出如此大祸,烧了大殿不算,还差点伤了皇帝。那小皇帝见这一帮大人如此吵闹,他却仍是一声不吭。白杨向小皇帝请了罪。内政大臣却是不依,瞪眼道:“这修缮宫殿的钱,不能算到财政部。” 白杨皱眉道:“来人分明是刺客,此乃公事,就算到财政部吧。”内政大臣道:“刺客也是你的朋友给引过来的,不然把你这几个朋友给抓起来。让他们家里人,拿钱来赎。” 英郊见这个老家伙吹胡子瞪眼,不由得大怒,但看在白杨的面子上,却不好发作,忍着气问道:“大概要多少钱?”内政大臣回头看了看,那被烧的破败不堪的大殿道:“得需要八万两银子。” 英郊吃惊道:“八万两?这么多。”不经意间看了王君临一眼,说道:“有了,这件事只所以弄成这样,全因庸国皇帝之故,这钱就由他来出怎么样?” 内政大臣瞅了一眼王君临的落魄相,说道:“就他,你看他全身,除了一堆肥肉,还能藏着八万两银子?” 王君临见这两个人看他的样子,就像指摘一个叫化子一般,心里不禁大怒,可是现在自己不过是一个流亡他国的下野之君,已不是庸国的九五之尊,无法向他们问罪,只得将这口气咽下。 这时,白杨说话了,道:“这么吧,这钱我先垫上,等皇上夺回皇位之后,在还我这笔钱。”说着看了王君临一眼。王君临失声道:“我还能重夺帝位?”一张胖肿的厚脸上,现出惊喜交集的神色。 白杨瞅了他一眼,点点头说道:“有这个可能。”于是命人将王君临送回首相府。他也处理了一下现场事物,便带着英郊等人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次日用过早饭,忽有人报说,飞狮帝国明妖公主前来拜访。白杨闻说,连忙带着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出府迎接。明妖从车上下来,看见他的这些师兄们,正站在府门前迎接自己,面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连忙从车上下来,一连叠的向众师兄们行礼。口中称道:“诸位师兄如此盛情,让小妹何以克当?” 苏闪笑道:“老九做了几年外交大臣,连话都越发会说了。”董大千向苏闪笑道:“我看你一见九师妹,你的尖舌头也利索了。” 明妖公主向英郊笑道:“能见到你这个大美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英郊见她容颜妖媚,身上只有胸上,胯间穿着少许衣饰,丰乳修腿,皓肤流辉。细细观看,无不秾纤合度,修短适中,肌骨停匀,身段那么亭亭秀媚,毫无一处不是圆融细腻。英郊看得不禁有些眼花,摇着折扇,笑着调侃道:“在公主面前,何敢称一个美字?如能一亲公主的芳泽,也足以让英郊大慰平生。” “如此说来,我艳福不浅啊!英公子若是不嫌我有那么多夫君,我倒是很愿意接纳你呢。”明妖公主听了英郊带有调戏的言语,笑得花枝乱颤,柳腰乱扭,一双丰乳几乎从金灿灿的抹胸中,高兴得蹦出来。 众师兄们听了,都笑了起来。一起拥着这个飞狮美人步入府中,在厅中彼此坐了。 寒暄过后,白杨首先引起正题,说道:“这一次请师妹前来,除了让咱们师兄妹一起聚聚外,还有一事想和九师妹商量。” “咱们师兄妹之间,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师兄但说无妨。”明妖公主的笑容中出现了一丝警觉之意,知其所要说的话,八成是不利于飞狮帝国的。 白杨向英郊等人笑道:“九师妹这种比须眉还率直的性子,是我最喜欢的。那我就说了,这件事其实是和飞园有关。不瞒师妹说,这个飞园除了庸国不愿意卖给你们飞狮帝国,其实就连我们娇娜王国也对你们购买飞园,深表担忧啊,希望公主能够体谅我们一下。” 董大千也点头道:“嗯,飞狮帝国想买飞园,娇娜王国怕飞狮帝国买飞园。这确实有点让你们两方都为难。” 白杨道:“为此,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计策,想和九师妹谈谈。”他不待明妖答言,直接说了他的计策:“飞狮帝国放弃飞园,咱们让庸国将他们东部的紫云山割让于你们飞狮帝国,那个地方除了位置与飞园不同,其他方面都优于飞园。如此一来,你们飞狮帝国不是一无所获,我们娇娜王国也不再担忧,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九师妹以为如何?” 明妖公主听了,笑意虽犹在,但一双秀眉却娇蹙了起来。沉吟半日,方说:“我飞狮帝国和庸国条约已定,又岂能朝令夕改?此事恕难从命!况且仅仅一块浮石于庸国无用的浮山,脸谱人尚不肯卖,又何况于脸谱人有用,且又比飞园大的紫云山?王开疆又岂能原意用来代替飞园?” 白杨道:“咱们两国联手向庸国施压,还担心王开疆不就范?我现在手里有一个人,足可让紫云山落到你们手里。” 明妖公主敛了笑容,道:“是谁?” 白杨道:“就是庸国的前皇帝王君临。我会用他向王开疆交换紫云山,假如王开疆不同意,我将帮助王君临重皇位,到时他作为报答,也会将紫云山割让出来。” 第490章 明妖公主想了想,微微一笑,道:“八师兄如此盛情,小妹本该从命才对,可是此事是要经由我母皇点头才方可,我也作不得主。这样吧!待我回去见到母皇,一定将八师兄的意思,转禀于她,并且从中极力劝说。即使母皇不应允此事,我也能向八师兄保证,飞狮人驻在飞园,只是为了生活,决不会骚扰你们娇娜王国一分一毫。八师兄就放一百二十颗心吧。” 白杨听了此话,面色便有些不好看,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得极力点了点头。 英郊向明妖公主说道:“从地图上看,我外公的墓穴就在你们的青峰山东北不远处,你们可要小心这帮中土的人啊。尤其是幽家的那些人。” 明妖公主道:“英公子,你如此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事。那些中土人去你外公的墓穴中,是为了轮回珠去的,你怎么一点也不对轮回珠感兴趣?” 英郊向董大千、功闪、劝融他们一指,说道:“这三位师兄都非凡人之躯,要那轮回珠无用,白杨师兄又走不开,而我嘛,只活一世,足矣!这世间于我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明妖公主微微一笑,问道:“想必你知道,你外公的墓穴中,根本没有轮回珠。所以你不去抢,是不是?” 英郊收了折扇,说道:“据我细细推算,确实如此。可是从另一方面去想,难道那些正赶往古墓的人,难道都没有我聪明?他们不远万里,历尽磨难,赶往古墓去,莫非都是疯了么?这么一想,古墓中,倒底是否有轮回珠,这就不好说了。” 明妖公主听了此言,心中却是一动,那古墓离青峰山近以咫尺,我何不去探个究竟?心里虽有此念头,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摇摇头,说道:“只怕他们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觉午时将届,白杨设宴款待明妖公主,众师兄一起相陪。席散之后,白杨又带着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陪着明妖公主,一起去参观晶园郊外,白杨家族的军兽培育公司。 明妖公主进入工坊中,顺着流水线,见各种各样的狰狞怪兽如养鸡一般,被培育出来,不禁大声赞叹,这不是什么活物,这不是过是工具而已。 离开这里之后,白杨又带着明妖公主向西去。这里是娇娜王国的怪兽军团的大营。 军中首脑早得到白杨命令,知道明妖公主要来参观,所以早命令众怪兽在营中场地上列队,等候检阅。 明妖公主随着白杨、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一众,步入营中,只见高大威猛的虎头怪兽战士,个个挺胸抬头,身杆站的笔直。狰狞的虎头,虽微咧着血口,露出獠牙,但却纹丝不动。 白杨把明娇公主请到二十丈高的点军台上,明妖公主放眼一张,只见漫山遍野,均是整齐划一的怪兽方队,每一方队就是一万人,明妖公主扫了一眼,约有十三个方队,也就是十三万人。 飞狮人早就打探出,娇娜王国在培育怪兽战士的技术,越来越先进,他们现在培育出来的战士,不特身体构造,极适合作战厮杀,而且通过对它们心脏的改造,使它们变成了只知绝对服从命令,纪律严明,作战勇猛,力大无穷的战士。 无须像以前,多体人需要一个一个的摇控它们的心脏,现在这些新培育出来的怪兽,只要听到九体人军官的命令,便可以去赴汤蹈火,慷慨赴死。 英郊在侧赞叹道:“如此大军,想必已是天下无敌了吧。”白杨面露得色地道:“这支军队,只是为了和平而战。” 明妖公主表面上笑吟吟的,却也吃惊怪兽军团的阵容。 忽众怪兽发出一声,向观军台观礼的众首脑的,震天价地啸叫,轰得众人耳膜“嗡嗡”只响,在旷野中阵阵回荡,良久不绝。 明妖公主心里思忖,我飞狮大军若是与这些怪兽军团交锋,这后果将会如何? 不觉天晚,他们六人骑上青桐工兽培育公司培育出来的,那种可以长久不吃不喝的万里马,回到白杨的首相府。明妖公主便在门口向白杨辞行。白杨临辞别时,又向明妖公主问了一句:“飞园之事,就真的不能朝另一个方向走吗?” 明妖公主沉吟了一阵,颇为为难的道:“几乎没能那个可能。”白杨叹了口气,向明妖公主诚挚地道:“师妹保重。”明妖公主向白杨和董大千、苏闪、劝融分别一揖,又向英郊笑了笑,上车去了。 英郊向白杨道:“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白杨沉吟一阵,说道:“先接收四师兄的故居。” 幽家诸人和庸军打了一仗之后,在幽家诸首脑的百般劝说下,谢无双终于同意招收礼族人充入黑水旗。 幽家诸人行出大山后,过了雄州。赵异志便安排黑水旗在附近城郊安营扎寨,只因担心幽冥行刑水不够用,便瞒着谢无双,或利诱,或强征等手段来招募礼族人。那些一贫如洗,无家可归的礼族人,见有此去处,遂风闻而至,如雨骈集,不数日,便招收了数千之众。 谢无双命将大军暂且留在此处,让杜衡负责在此训练。只从黑水旗中挑出五百精英弟子,随同幽家首脑继续东行,前往古墓。 连日晓行夜宿,穿州过府,各地官府只因皇太子继位之后,朝政不稳,均生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心,任由他们这些外族人自由穿行。 行至第六日,又进入了大深山之中,林康道:“看来离恨天古墓已不远了。”众人均是欣喜万分,但心里却都思忖:“各派已抢先到来,不知他们得手了没有?” 山中林木,郁郁森森,苍翠如沐,数抱之粗的参天古树,遮天敝日。此际正值盛夏,林中湿气极重,枝叶上附满了水珠,不时的滴落下来,犹似下雨一般。只行了大半日,汗水、雨水便将众人身上 第491章 黑甲虫 到了夜间,众人择一僻静处,和衣宿了一夜。次日,天还未亮,众人便醒了过来,啃着干粮弃衣践棘,鼓勇而行。但见沿途景物,益发灵秀,各种珍禽异兽,成群结队,见人不惊。但众人也都本能的准备好了兵刃,因为这些动物,看上去是珍禽异兽,但也极有可能是极凶残的猛兽。 忽听一人大声惊呼,众人连忙转头循声望去,公子方喝道:“你乱叫什么?”但听那弟子颤声道:“那,那,那里有死人。”公子方斥喝道:“你是新入本教的?连一个死人也怕?”说时,林康和谢无双等首脑都挤了过去。 一看之下,也确实令人毛骨悚然。但见枯枝腐叶之中,隐着一具尸骨,大半身已经溃烂,头部虽有头发,却只剩下了骷髅。无数一寸长大小,浑身如黑炭般油亮,形如甲壳虫般的怪虫,正自张着血口,狂嚼尸体的内脏。其恶心之状,不忍睹卒。谢无双看到这般情形,几乎不曾呕吐出来。 林康从一名弟子手中取过一把刀,将尸体上面的腐叶扒开,却见这尸体上裹着一件道袍,没有溃烂的另半边尸体,却是黑如油墨,说道:“看来这人不是昆仑派的弟子,便是崆峒派的弟子。”说时,不经意的用刀尖在黑色的皮肤上一按,那皮肤竟如裂帛似的破开,从中爬出无数的黑色怪虫,顺着刀尖直往林康臂膊上快速地爬上来。原来这皮下的肉业已被这些怪虫掏空。 林康吃了一惊,将刀一挥,但见刀光“霍霍”声中,泛起一片血彩,那些怪虫已被他的快刀斩成齑粉。但正自啃噬尸首的那些怪虫业已受惊,犹似被捅了蜂窝的马蜂,向着众人攀爬了过来。 众人只惊地呼喝躲避,三个弟子逃得慢了点,一被此虫咬住,浑身便立刻僵住,再也动不得分毫,只得任由这些穷凶极恶的怪虫生噬活嚼,其痛苦简直比千刀万剐还要难以忍受。 谢无双不及细想,忙运起终结神话,化作一片细沙刃,在那些怪虫上一扫,那些怪虫立时被绞成了一片黑灰。那三个弟子惨声哀嚎,向谢无双大叫:“请教皇赶紧给我们一个痛快的,属下将感激不尽。” 谢无双于心不忍,但看着三人的痛苦情状,当即咬了咬牙,沙刃在他们身上一扫,那三个弟子顿时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那些怪虫也被磨碎,和在了血肉之中。这时,林中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幽家众首脑虽然大多杀人如麻,时时过着刀头甛血的日子,即使面对残酷百倍的场面,也不会让他们皱眉心怯,但此刻见到如此诡异凶残的怪虫,也不由得毛骨悚然。众人喘息了片刻,又继续前行。 行走了不到二里,又接二连三的发现了几具尸首,其中大多均是遭到那种怪虫的啃噬而死。上官英狐便命人,就地放火将尸首焚去。 不一时,隐隐听得有流水之声,众人欣喜若狂,“一身的臭汗,正好可以去洗洗。”循声寻去,果见前面山石上泻出一条细流,盥石漱玉,奔流而下,溪水澄澈见底,喧腾飞溅。 众人大笑着攀树翻山,奔到近前,却不由得被眼前景物怔住,只见溪旁躺着三十多个尸首。那些怪异的黑虫在水底和尸首之间爬出爬进,溪流如此溅急,它们竟不歪不斜,从容进出。进入水底,便在石上一倦缩,乍看上去,就像一枚枚的黑色鹅卵石。 众人唯恐惊动了这些索命阎王,蹑手蹑脚地绕到尸首之前,但见尸首中有六七个脸谱人,有十几个身着崆峒服色的弟子,其中有一混身溃烂的老道,正是崆峒掌门莲花道人。 林康叹了口气,道:“这老道为了轮回珠,废寝忘食了一辈子,没想到藏轮回珠的地方就在眼前,他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众人也是嗟叹不已。 众人见溪中既有毒虫蜇居,那是万万不敢再饮用盥洗了,只能叹惜着继续前行。不觉日又西沉,夜幕降临。众人寻了一处较高,且又平坦的山冈躺下,睡至半夜,突听“吱”地一声细长尖厉的啸叫声,划破了夜间的沉寂。 自睡梦中,忙不迭地抓起兵刃,一骨碌跃了起来。那声尖厉地啸叫声,犹自未歇,直叫了约有一刻钟,始才渐渐结束。众人在这夜静更深的深山老林之中,听见这种怪声,汗毛不由地一根根直竖起来。实想不出这又是何种怪物,竟有如此的气量,连续长啸竟有盏茶之久。 慕容菁儿毕竟是个女人,虽然身负惊人的艺业,但女人那种天生的胆怯,不由地首先表露了出来,向丈夫靠了靠,颤声道:“这,这是什么声音。”但上官英狐又何尝不想知道,他面上尽管若无其事,但目光中也微有惊恐之色,东张西望着伸出手臂将爱妻搂在怀里。 林康、子文、赵异志等首脑,素以足智多谋而著称,此时却也紧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众人静听半晌,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发出。众人看天色尚早,想再睡下,只是睡意全无,便趁着夜间凉快,起身续行。上官英狐命人燃起火把照路,山林中到处都是枯木横斜,怪石嶙峋,这般磕磕绊绊,行了将近一个时辰,都没过二里路。 便在这时,忽见四周星星点点,犹似一盏盏明灯,众人正自诧异,忽听一阵沙沙沙之声,树梢上又扑愣愣数声,但见树上也是星星点点,众人举头细视,但见树枝上站满了大如鹰隼地黑老鸦。那星星点点的亮光正是它们的眼睛,而四周的那些明星,也已趋至近前,众人也看出这些东西,都是些体大如驴地野狼。 骤听狼首一声长啸,四周群狼,蜂拥而上,向众人扑来。这些狼群差不多有将近两千多只。此处地势崎岖,又是夜间分辩不清,众人挥起兵刃一阵浑砍。树梢上面的老鸦专会趁火打劫,若是狼群不对这些人发难,它们便不下手,倘若一见这些人势危,便从空袭下。杀至天明才发现,狼群死了有四五百只,而老鸦却有一大片,众人便尽捡老鸦作餐。 第492章 群豪白天行了一日,除了发现了几个青城派和巨鲸帮弟子的尸首外,倒也并没有再遭遇什么惊险。到了夜间,因昨日没能休息好,众人吃过晚饭,很快便入了梦乡。但良梦不久,又是一声“吱”地一声啸叫,众人遂又醒了过来,但半晌又无声息,众人叫骂一顿,又各自安睡。 第二日一早,林康拿着地图看了看,又塞进怀里。铁布华道:“林总管,走了有多少路了?”林康道:“快有一半路程了。”众人听了叹了口气。众人往前行了五六里路,忽然乌云聚合,天色瞬间暗了下来,空中突然响起一个霹雳,大雨便“唰唰唰”地下了起来。 盛夏时节,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雨势便小了起来,接着乌云渐开,太阳露出来,又过了片刻,雨势随止。 公子方道:“老子身上够湿了的,老天爷又来这么一下。” 正在这时,忽见一个弟子快步奔来,向林康道:“禀大总管,前面树下好像有一个人。”林康忙道:“在哪里?”那弟子向东北方向一指,道:“就是那里。”众人透过林子瞧时,果见远处一株槐树下似是躺着一个人。 谢无双道:“我去瞧瞧。”林康道:“我随你去!”二人走过去,只见那人倒在地上,右腿齐踝而断,伤处已用一条带子扎住止了血。其他地方倒也没有什么伤痕。 林康细看这人的装束,道:“是昆仑派的人。”谢无双看了看,道:“这人我认识,是逍遥子的四弟子,叫余光。”说着,探了探鼻息,喜道:“还有气。”林康道:“昆仑派的人在海上就抢先一步,这小子却怎么在这里?”谢无双道:“先带回去救醒,一问不就知道了。”林康点点头,遂和谢无双一起将余光架了回去。 子文看了看余光的面色,把了把脉,笑道:“不妨事,这小子只不过被电击昏了。”说时,取出一袋银针,点着一支蜡烛,将针烧了烧,针灸了片刻,余光便醒了过来。 余光眼睛向四下一转,不由得吃了一惊,叫道:“幽家魔头。”子文边收银针,边笑道:“是幽家魔头救了你?”谢无双道:“是子文先生救了你,你还不谢谢子文先生?”余光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谢无双笑道:“见到别人有难,伸一把手,这有什么奇怪?” 余光叹了口气,不在言语。林康道:“你怎么到了这里?逍遥子和你的同们师兄弟呢?”余光突然嚎啕大哭。 幽家众人互望一眼,暗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好像死了亲娘一样?”谢无双道:“他们遇害了?” 余光抹了一把眼泪,道:“那一天在海上,我师父为了赶在你们的前头,便暗中加速往魔域航行,但驶到半路,却遇上了飞狮人阻拦,师父便让余志师兄带领他那条船断后,余志师兄说,大家要同进共退,师父不可以牺牲自己弟子的性命,去独得轮回珠。师父没办法,只好让两船共敌飞狮人。 但厮杀到激烈时,师父却一炮将余志师兄的船艏给击了一个大洞,然后命余元、余德、余芳和我十个弟子,驾小船乘乱逃走。我也忘了航了几天,在魔域靠了岸后,我们便晚上去盗取当地人的财物,然后备上日用所需,便往这里赶。 却不料在一个月前,熊霸天黑龙帮的人突然赶了过来。师父担心熊霸天人多,万一找到了轮回珠,对方来抢,我们争不过他,便打算夜间对他下手。不想熊霸天有了察觉,于是我们两派斗了起来,黑龙帮高手多,人也多,我们怎么斗得过他们?我就被熊傲砍了一只脚。还好熊霸天在找到轮回珠之前,不会杀我们。 他们走后,师父对我说,我现在已断了一条腿,带着也是累赘,不如将我了断,省得在世上继续受苦。我苦苦哀求,余元师兄也说,同门一场,怎么也要对我仁志义尽。师父就留了些食物给我,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 谢无双听到一半,气的脸色泛白。林康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所为么?”子文命人扎了个担架,让两个弟子抬着余光前行。 众人又行了三四里,又到了夜间。铁布云道:“今天晚上再有那怪声,我非寻着它不可。”他又问余光,你们师徒可听到那怪声没有。余光道:“当然听到了,只是我师父一直想着轮回珠,根本就不把那个当回事。” 众人睡至半夜,果然那尖厉的怪声又响了起来。众人有的充耳不闻,有的睁开眼睛破口大骂。子文忽然拔起刀来,如脱弦之箭,钻进了夜慕,刹那间,那怪声戛然而止。过了片刻,但见子文大笑而回。 众人都站了起来,道:“子文兄可有什么收获?”子文笑道:“只收获了一张大嘴,各位请看。”说着提起刀,给众人看。 众人就火下细看,只见刀尖上刺着一只如刚产下的猪仔一般大的怪兽。浑身生着短短地灰黑色的茸毛,身子虽然短粗,但头却奇大,约占了整个身子的三分之一,眼小如豆,鼻子稍微大一些,但最大的当属那一张嘴。子文拔出匕首,将此怪兽的嘴撬开,那嘴绝对能将它自己的后半身给吞下去。 众人均笑道:“我一直以为整夜吓咱们的,必是一只猛兽哩,却不想就是一个这样的畜生。子文兄,你是从哪找到的?”子文甩下那怪兽,收起缅刀,笑道:“这畜生就像癞蛤蟆一样,伏在臭水塘水边的土壁上。”在以后两日夜间,众人再听此怪声,遂不以为意。 这一日午间,前方忽有一座大山阻路,众人攀上山路迤逦上行。方上到一座山岭,林康额上的神目珠,忽然睁开,道:“这附近有东西。”众人听说,立刻警戒起来。 谢无双道:“待我瞧瞧去。”展翅飞在空中,向下仔细搜索,猛见山路旁边岭上的树丛中,似是隐着两只野兽,因长草掩映看不甚清。 第493章 谢无双心下暗笑:“看你这两只畜生不吃我一下。”取出飞光镯砸了下去。这飞光镯拿在手中轻如草灰,砸将下来重如泰山。那野兽如何承受得了,立时砸死了一只,但草丛中随后影影绰绰,飞奔出十数只青毛狮子,从岭上扑向幽家众人。 上官英狐夫妇飞身迎上,一个展动飞狐剑法,一个展起鬼影剑法,霎时间便将十二头狮子皆数放倒在地。慕容菁儿的鬼影剑法,端的威力无比,一施展起来,她的身子右侧便拖出一排身影,每劈出一剑,犹似劈出千剑,此剑法最大的长处便是以一敌多。上官英狐只斩了三头狮子,她却斩杀了九头。 谢无双飞身而下,谐众人细看这些狮子,却比中土见到的狮子要瘦长一些,毛虽不长,但却是清一色的水青色,而且浑身油亮,不含半根杂毛。众人正自奇异。忽听凌空呼啸,一人吼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伤吾公主的宠物?”此声犹似一声霹雳,响至天半。 众人连忙抬眼细视,只见一个飞狮人手挥一条青鞭,飞在空中,张着血口,喝斥众人。待看清这十数头狮子俱已尸横就地,狂吼一声,束翅俯冲而下,挥鞭劈头盖脑地向众人抽下。 这条青鞭一甩开竟有两丈多长,而且鞭势极其凌厉,幽家众人纷纷躲避。三个弟子逃得略慢,被一鞭击中,顿时脑浆迸列,筋断骨拆。第二鞭下去,将一块磨盘大的花岗岩击得粉碎。 公孙战大吼一声,举棒相迎,那鞭缠在棒上,相互磨擦,发出呛啷啷的脆响。林康的神目珠,发出一道红芒击在那飞狮人的翅上。那飞狮人把持不住,登时坠了上来。公子方、上官英狐夫妇、雀鹰扬、铁布云纷纷围上。那飞狮人青鞭展动,在周身绕出一个大圈子,扫向这六大高手。 陡听一声娇叱:“真是不识羞,你们这么多人群殴我夫君一人。”话声中,一道五彩光芒,自空中滑进圈子里,现出一个身材妖娆的少妇。但见她右手一抬,一条金光闪闪的软鞭,俨然章鱼的触手飞出,疾若闪电,戳向慕容菁儿。 谢无双凝目细视,这个妖艳美人正是明妖公主。 慕容菁儿长剑一格,但觉一股极强的劲道,如针一般,当胸刺到,心想若要戳中,必会当胸穿过,心脏粉碎。当下不及细思,挥剑狠命向鞭上磕去。但那鞭竟非常的灵异,向下一歪,往慕容菁儿的足下卷去。 慕容菁儿的鬼影剑法也讲究身法诡异,快捷,此际临危,忙纵身后跃,但那金鞭突然又长了许多,竟有六丈多长,将慕容菁儿的右足缠了个正着。 明妖公主将鞭一抖,把慕容菁儿向路旁的石坪上摔去。她凤目含威,娇面发狠,每施一招,胸前的丰乳如水做的一般,竟也能起出波浪,****、玉腿扭摆之间,格外惹火撩人。 上官英狐在侧,虽喜欢这个美人,但却更爱自己的妻子,见明妖公主如此厉害,担心老婆敌抵不住,忙抢身上前,挥剑相救,却被那飞狮人的青鞭阻住。 这几下动作均是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待要救援,已然不及。但那慕容菁儿也相当了得,危急中展起鬼影剑法,身子右侧的一排身影甩出,先着在石上,化去了劲力。虽然内功损耗严重,只惊得花容失色,但好在解了性命之危。 明妖公主笑道:“好个鬼影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可要赔我的那十几头狮子。”众人仔细打量这美妇时,但见她生的身材高大,线条凹凸有致,皮肤虽略微粗糙,但面庞轮廓极美,一双极大的水眸,活泼灵动。再细看她的装束,黑发披肩,头戴金冠,一件珍珠丝衫,袒胸露臂,裸露的脖颈和胳臂上戴着项链、手镯等各种金饰。 众人看她穿的不伦不类,但因她方才所显露了一手功夫非常厉害,是以谁也不敢对其有所嘲讽。 谢无双拱手道:“原来是明妖公主殿下。”明妖公主诧异道:“你认得我?”谢无双笑道:“我曾见过你一次,只是未曾结识而已。” 明妖公主道:“你们这些中土人实是可恶,前几批人经过此处,就伤了我的狮子,被我抓住了,喂了狮子了。没想到你们竟做的更绝,一下子将我剩下的狮子全杀了。” 谢无双大吃一惊:“什,什么,上一次走过的人,都被你喂狮子了?”其他幽家众人也相当吃惊。 明妖公主冷冷一笑,道:“下一批将要喂狮子的,就是你……”但忽想起狮子已全死,没法再喂。气急之下,金鞭一抖,鞭梢犹如一条金蛇也似向谢无双袭了过来。 谢无双见这个妖艳妇人出手如此狠辣,是以早已暗中凝神戒备。一见鞭来,知道以自己的普通武功,远不是她的对手,忙将终结神话运起,决定给她点厉害瞧瞧,当即化作一道寒光闪闪的沙刃,向她的头发上绞了过去。 明妖公主大吃一惊,道:“这可是传说的终结神话么?”一甩鞭向沙刃上格去,同时撤身后跃。随着一阵呛啷啷的清响,避过了扫来的沙刃。谢无双把她逼退,在空中绕了个圈子,落下地来,现了原身。 明妖公主秀眉一轩,向谢无双说道:“你这是什么武功?”谢无双淡淡地道:“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么?”明妖公主吃惊道:“当真是终结神话?”谢无双道:“正是。”明妖公主点头道:“好,你小子够厉害。”向另外两个飞狮人道:“两位夫君,咱们走。”说时,二人一起飞在空中,飞进山林里去了。 谢无双向林康等人说道:“你们在此等我,待我去探个究竟。”说时,展翅飞了出去,升到空中之后,又凭空不见了踪迹。众人知他隐身探敌去了。 众人寻了一块向阳的地方歇息了,上官英狐为慕容菁儿疗伤。 第494章 飞狮女皇 谢无双飞在空中,盯住了二人身影,那美妇此时已伏在飞狮人身上,流矢也似向前疾飞。谢无双惟恐跟不上,忙加快速度,和他们保持在三十丈左右距离,三人二前一后,越过重重危峰绝涧,向前疾掠。 飞了有盏茶工夫,忽见前方一座山峰,直插云霄。半山上,附着一围宫阙,同浓林密翳,相倚相融,其势之峥嵘,几欲破碧而飞。 那飞狮人和那美妇,一头钻进了宫中。谢无双心下暗思,“这里莫非是飞狮人的巢穴不成,以地图所示,此地尚属脸谱人的境内,他们怎能将巢穴设在此处?” 不觉已飞到了近前,但见这片宫阙犹似一座城保,形势庄严雄壮,垛楼,楼阁,斜倚高悬。高大威武的飞狮人武士,手持斧钺,层层守卫。城堡自峰底深有千仞,一道飞流急涧,自两峰之间泻出,直似喷雪吐玉。 谢无双见那飞狮人和那美妇,进了一座殿内,遂悄悄的在殿前的一根柱子下,落了下来。这柱子凉凉的,有一些沉重之感,原来这三丈多高的柱子,竟是钢铁所铸,圆柱上雕满了各种奇异的花纹,样式甚是古拙。 殿口廊外的石阶下,四个飞狮人分别昂然而立两边,从那美妇和飞狮人的身手来看,这里的飞狮人定然非同一般,至少比在海上所遇到的飞狮人要厉害的多,因此虽然隐着身,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谢无双让自己镇定了一下,但听殿内不时的传来说笑声,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殿门口,向殿内窥测。只见殿内的地板是用晶莹剔透地玉石铺就,当中绘着一座悬浮山。内中桌椅,也是用玉石所筹。 当中玉榻上坐着一个约五十的妇人,头戴皇冠,身披皇袍,明妖公主正坐在她的身边谈笑。榻后两个侍女,挥动着两把长柄羽扇。榻下两边椅上,坐着五个飞狮人,也是谈笑风生。这些飞狮人虽说都长着一颗狮头,但若是仔细端详,他们的轮廓相貌和人一样,也有着细微的差别。 那妇人的身材也如那少妇一般,身材甚高,金发披肩,虽然年岁不轻,却遮掩不住往昔的迷人风韵。 谢无顿时想起当日在船上,那船夫对自己说的,飞狮女人的容貌到五十岁时,便不会在衰老下去。 这时,只听那妇人道:“如此说来,那些中土人正是和你皇弟在海上交手的那帮人。以我之见,还是依你皇弟之计,暂且不要招惹他们,由他们去和脸谱人去闹腾,咱们灭他们有什么好处?一得不来财富,二得不来土地?” 明妖公主道:“这些人留在夜晶兰洲,总是心腹之患,何况我已擒住了他们一批人,现已关在崖下的水牢里。这些人除了一个年轻人,懂得终结神话神功外,其他的都不足为虑。请母皇放心,让女儿亲率一旅之师,必让这些中土人葬身此处。” 那老妇面色一沉,道:“军国大事岂能形同儿戏,更何况咱们的军队时刻都在征战,岂有闲功夫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 座下的一个飞狮人道:“你母皇说的不错,眼下飞园之事,正不知往何处发展。我看娇娜王国决不会甘心让咱们占据飞园,去时刻威胁着他们,我看事到最后又将诉诸一战。” 那老妇道:“你父王说的才是正事,这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这可不是说干就干的事。我看你皇弟就有点莽撞,和那些人在海上大战一场,损失了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将皇位传给他?”明妖公主挨了一顿奚落,坐在一旁,垂首不再言语。 谢无双听到这里,心下寻思:“莫非这老妇是飞狮帝国的皇帝?我们唐朝曾出过一个武则天皇帝。看来这老妇也是个纂位的主。” 那老妇又向座下的飞狮人说道:“最后开战是免不了的,咱们飞狮帝国的一切,有那一样不是靠浴血奋战得来的,不要奢望平白无故的就能得到好处。对了,飞园的事现在怎么样了?”最后这句话,却是扭头对明妖公主说的。 明妖公主说道:“本来我就不想说,那首相白杨希望咱们放弃飞园,然后让庸国把紫云山割让给咱们。” 那女皇冷笑一声,道:“他还以为紫云山是他家的东西,咱们飞狮帝国相中的就是飞园那个位置,要紫云山做什么。”众飞狮人一起哂笑。 谢无双于这些国家大事不感兴趣,心里只急切的想知道明妖公主所说的水牢在什么地方,可是那明妖公主却偏偏因为败了兴,一句话也不说了。 正在这时,忽听背后一阵靴声橐橐。回头看时,只见一个瘦削的飞狮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径直进了殿内,向着女皇单膝跪拜道:“臣参见皇上。”女皇皱眉道:“平身。看你急匆匆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那飞狮人道:“据可靠消息,前日夜间,大庸王朝宫廷又发生政变,王开疆的皇位又被他的父亲王君临夺了回去。”这飞狮人是飞狮帝国的安全大臣,主要负责国外的情报搜集。 飞狮女皇笑道:“瞧这父子俩可真逗!”安全大臣道:“但要紧的不是这个。那老皇帝只所以能夺回皇位,还是靠了他的未来女婿,娇娜王国首相白杨的帮助。据我分析,不是帮助,而是主使。” 女皇笑容渐敛,道:“这就有点复杂了。” 座下又一飞狮人大声道:“即使大庸王朝被白杨把持了朝政又怎么样,以我飞狮大军,所向披靡之势,岂惧他两国?” 女皇道:“飞园之事有变么?”安全大臣道:“目下还没有。不过庸国军队已集结飞园之下。” 女皇向明妖公主道:“你是总参谋长,赶紧去拟订好作战计划,作好了,赶紧拿给我看。”明妖公主道:“总参谋部早就拟定好了,我马上拿来,给母皇看。” 安全大臣又说道:“还有一事,有十六万八千多中土士兵,驻扎在大庸王朝的玄武郡,他们日夜招收脸谱人,一个月来,如蚁附膻,现在已将近有了二十万之众。” 第495章 女皇和他的五位丈夫,都不由得吃了一惊。女皇思忖片刻,道:“‘师克在和,不在众!’中土人和脸谱人皆一丘之貉,勾心斗角有余,精诚团结不足。此不足为虑。” 谢无双心下一寒:“果然有理,不然为何武林各派两次结盟征剿幽家,都被幽家打的落荒而逃。” 安全大臣道:“陛下见解周到,微臣自愧弗如。不过这帮中土人的手段非常的狠辣,他们灌给脸谱人一种叫地狱行刑水的毒,倘或隔上一段时日,脸谱人没能服食此毒,周身便似万蚁啃噬,痛不欲生,所以他们难逃中土人的掌握。 再者,中土人训练残酷,纪律严明,脸谱人虽说天性散漫,但在这帮中土人的高压强训之下,也有可能变成一支劲旅。以臣之愚见,此事不可不防。” 下面一飞狮人道:“不如趁他们还没有成势,就依公主之言,扑灭了这条火苗。”女皇沉思半晌,道:“妖儿,以你之见呢?” 明妖公主沉吟一阵,道:“既有如此变故,儿臣反倒是改变了主意,娇娜王国既能在大庸王朝扶植一傀儡,咱们怎么就不能拉一个大庸王朝的敌人做帮手呢?况且目今咱们本就有了两个敌人,又何必再重树一敌呢?” 女皇笑道:“鬼丫头果然成精了,你的话深合我意?只是不知那些中土人是否听话?”明妖公主道:“皇弟曾和那帮中土人相约,一年内大家互不侵犯。虽说为了飞园,还是侵犯了他们,但他们杀了我十几头狮子,我想就以此跟他们商酌一下,跟他们扯平了吧。” 谢无双暗道:“本教弟子的性命,岂能与你的狮子相提并论?” 只听明妖公主接着道:“如若他们识相便罢,若是不识相,他们还有几十人被我关押在崖下的水牢里,我就先砍了那几十人。” 女皇点了点头,道:“嗯!丫头所说很是稳妥,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吧。”又向座下五个飞狮人道:“你们也去总参谋部,研究一下新计划,你们虽说都是我的夫君,但断不可以此去影响参谋部的人。” 谢无双知道她们飞狮帝国女权甚重,实行的就是一妻多夫制,所以听到女皇有这么多夫君,倒也不惊奇了。 明妖公主和五位亲王辞出殿。谢无双待明妖公主一出来,便紧随其后,向西而行,走过两道宫廊,前面现出一台阶,公主顺阶而下。此城俱是用巨大的条石建筑而成,当中依巨大的钢梁作架。行至下一层城楼,但见一形貌魁伟,全身披挂、腰悬七尺巨剑的飞狮人迎到了公主面前,道:“公主哪里去。” 明妖公主柔情一笑道:“我去审讯一下那些个中土人。走,陪我一起去。”说时,已拉上了那飞狮人的一只手,走下了台阶。那飞狮人搂着她的纤腰,形似搂着一只小白羊。 谢无双瞧他们之间的亲昵模样,心想这自然又是她的一位丈夫了。只见二人谈笑着,下阶长行,明妖公主称这飞狮人为铁血二世。行至垛堞前,明妖公主道:“半天才下了一半,咱们飞下去吧。”铁血二世迟疑了一下,道:“好!我背你!”明妖公主道:“看你神色迟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铁血二世道:“没有。” 明妖公主道:“夫妻之间,若要有感情,首先就要两不相疑,其后才可以互相包容,融合。你欺瞒我怎么行?”铁血二世笑道:“看你说哪去了,我只是觉得每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很开心。所以想和你多走走。” 明妖公主目光深挚,道:“我一直认为礼族和智族的男人,都没有咱们武族的男人好。你们高大威猛,有担当,有恒心,有意志,更主要的是你们都有一颗坦诚的心,不似脸谱人和智族人一副花花肠子。走吧,我们就这样走下去!” 这几句话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了无限柔情,和对一个男人的赞誉和肯定。铁血二世如吞食了蜜饯饴糖,五脏俱甘,眉开眼笑,道:“你既已累了,又何必再走,我背你飞下去。”二人又争执了几句,还是依着明妖公主所言,携手下行,只是这对爱侣的步子又慢了许多,但话却增了不少。 谢无双看着二人,不由得想起了司徒天工,心中顿时生起无限惆怅,自己和司徒天工的感情之深,比此万仞高峰还要深,但携手所行之路,却没有面前二人所行的长,这终究是为什么?为何有情人终难成眷属?心中遂下定决心,若是再寻到司徒天工,决不再远离她半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涧底,只见两崖壁立,山石奇秀,老松苍劲,清溪激流,飞珠溅玉。铁血二世背起明妖公主向下流飞去,谢无双也忙紧紧跟上。下了约三四里,前面二人落了下去。 但见数十个飞狮士兵守在水流的边上,上面崖壁如削。众飞狮人拜过明妖公主和铁血二世。明妖公主问他们:“那些中土人死了多少?”一个飞狮兵军官道:“死了五个。” 明妖公主冷笑一声,缓步迈至崖下,娇声道:“你们想死,还是想出来?”但听一人道:“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老子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好汉。要不是你们突施诡计,将我们骗到一个山坳里,来了个水淹七军,你们焉能这么容易擒住我们?” 谢无双听这人声若响雷,辩出是熊霸天的声音,心想:“这家伙倒也硬朗,不愧是一代枭雄。” 又听他们说是中了飞狮人的计,才被擒住,心中琢磨:“也是,飞狮人虽然厉害,但在陆上,即使武林各派斗不过他们,若要逃跑,这也不是不可以的。诶,怎么不见此牢有门,莫非他们被关在这山里?”心里虽然纳罕,但情知明妖公主武功极高,唯恐一个疏忽曝露了行踪。 明妖公主道:“好啊,你们既然觉得在里面泡得舒服,那就继续待着。以后每两日分给他们每人一条生蛇肉,至于水嘛,就喝牢中泡着他们的水。” 第496章 一人怒道:“这水里有屎有尿,什么蜈蚣虫子都有,而且还泡着许多尸首,让我们怎么喝?”谢无双听了,感同身受,心道:“这公主忒也狠毒。简直令人发指。”接着,便听数人嚎啕大哭起来。 明妖公主娇声长笑,清若黄莺,道:“这可为难的紧了,我本想让你们归附于我,受我的驱遣……”话未说完,便有人连声答应:“我愿意,我愿意,不论你让我们做什么,我都鞠躬尽瘁,死……!” 明妖公主道:“只是你们太奸诈,我怎么信得过你们,若是废了你们的武功,这跟废物没什么区别,我要之无用,还不如杀了。”当下又有数人赌咒发誓要效忠公主。 公主道:“我且问你们,在大山那边还有十六万中土人,你们和他们可是一起的?” 牢中诸人又沉吟起来,肚内寻思:“幽家教众在海上屡次将飞狮兵杀的大败,莫非这个妖女是算这笔帐来了,我们若是说和幽家关系亲密,那哪还有命在?”当下纷纷道:“那帮人在中土是幽家派,和我们水火不容,他们作恶多端,杀人如麻。我们屡次对他们征剿,都被他们杀的大败,待日后若能生还,一定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有些人更是添油加醋的说幽家的恶行,如何在中土奸淫掳掠,杀人放火,不意到了夜晶兰洲还是如此,真是恶贯满盈。有些人为了扩大自己和幽家的仇恨,更是无中生有的极尽抵伤之能事。 谢无双本来对这些人万分同情,但听他们如此中伤幽家,心里的怜悯之意,立时被恼怒所冲淡。 待众人说够了,明妖公主道:“我本想和幽家的谢教皇修好,没想到你们和他幽家有那么大的仇恨,我只好将他们的仇敌全杀了,以作见面礼。来呀,将此口用石头堵死。” 牢中诸人嘶声大叫,又百般辩解道:“公主不要啊,谢教皇人是好的,他行侠仗义,急人于危难。我们所说的幽家作恶的人,其实只是他们教中一小部分人干的。更有的是其他门派打着他们的旗号干的。” 于是开始想尽一些赞美的话语来描饰幽家。说幽家如何如何济危扶困,如何如何……,又夸赞幽家的各个人物,从谢无双开始,接着林康、上官英狐、慕容菁儿、慕容白、轩辕神相、赵异志、子文、金花圣母、铁布海、铁布云、铁布华、铁布弘贺耀煌、雀鹰扬、兰登、林嘉辉、林嘉煌等等等等,就连一些谢无双从未听过的人物,他们也都一一举出。 谢无双虽知幽家英才济济,却未想到这些英才,居然做出这么多好事。也不知幽家众首脑,听到这些昔日仇敌,对他们如此肉麻的赞美言语后,会作何感想。 明妖公主只听的几欲捂住耳朵,向飞狮士卒喝道:“怎么动作这么慢?一个老鼠洞都堵不上么?” 谢无双这才看清,这地牢的洞口,不过是崖下一道一尺宽,一丈多长的一溜缝,上面嵌着小臂粗精钢铸成的铁栏。 随着洞口渐渐堵严,里面夸赞的声音,又有了变化,有的又原形毕露,大声咒骂明妖公主狠毒,将开始抵毁幽家的言语,转到了公主的身上。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狂喝,“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必用此无耻的行径偷生?” 谢无双听出这声狂吼是熊霸天发出的。此声有势,牢中顿时一静。忽听一人嘶声大哭,道:“我是来恨天古墓,寻得轮回珠,求的是长生,不是送死。此时一死,不是失去几十年,而是失去了与天同寿啊。” 谢无双听这哭声是逍遥子发出的,不过这哭声实在是难听,尽管他的耳朵很是不受用,但他的心始终充满了同情、善良、珍视生命。在他看来,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有权去填补自己的人生,使自己的人生丰富多彩。任何去剥夺他人生命,破坏他人生的事,都是最丑恶的。他正要现身阻止,明妖公主忽道:“恨天古墓?将他们全放出来。” 飞狮人士兵随即将封住的石头复又扒开,又有四人将离石窗一丈远的一个磨盘大的巨石移开,露出一口井来,井里黑呼呼地。只听的牢里众人一片呼喝声,纷纷离了石窗,想是往牢口去了。 两个飞狮人将一根铁链放了进去,少顷,提上一个彪形大汉来。但见他浓眉怒目,正是熊霸天。只是他衣衫破烂,脸色泛白,全身浮肿,自是在水牢里长期浸泡所致。接着是熊傲、熊悍等黑龙帮众。一个多时辰之后,各派人众全都上来了。但个个都似熊霸天一般,浑身褴褛,全身浮肿,且有气无力。 明妖公主道:“你们知道恨天古墓在什么地方?”各派人众此时唯想求生,忙点头道:“我们有地图。”明妖道:“图在哪里?”有几人撕开衣襟,取出了小纸卷来。 在中土时,英姿将恨天古墓地图,散发给各派,一时间风扉整个江湖,但到了夜晶兰洲后,唯恐引起当地人对轮回珠的骚动,所以对轮回珠之事,一直讳莫如深,极力隐瞒。他们当日虽被飞狮人擒住,身的兵刃财物俱被搜走没收,但地图却藏的完好。 明妖公主看了看地图,道:“你们真相信世上有轮回珠么?”众人听了,面面相觑,扬眉错愕。明妖公主道:“如若这世上真有轮回珠,那梁恨天还会死么?”顿了一顿道:“原来这墓中还有一项绝技,叫做‘猎仙大法’。你们要帮我找到此秘笈。”众人一听,心头突地一跳,忙答应道:“是,是。” 不觉日色将晚,谢无双见众人业己脱身,遂展翅飞了回去。见过幽家众人,述说了察探经过。 林康沉吟道:“飞狮人若是也前往古墓去,那这情况就更复杂了。” 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就地歇下。到了夜间,忽然又响起了那声尖厉且长的吱吱声,而且每隔一会儿,就发出一次,吵得众人难以安生。 第497章 子文道:“怎么此处那种怪物这么多。”林康向贺耀煌和雀鹰扬道:“你二位过去瞧瞧!”二人得令,奔了出去。过了片刻,忽听远处传来了呼喝打斗声,众人心疑定是白日所遇到的飞狮人来了,于是连忙各抄兵刃站了起来。 正要奔过去相助,只见贺耀煌左手提着一个身材极小,满面布满皱纹的老妪;雀鹰扬提着一个矮敦敦的,长的极丑的怪人,飞奔了回来。到了众人跟前,将拎着的两人往地上一摔。那二人直哼哼痛叫,却动弹不得,原来是被贺、雀二人点了穴道。 贺耀煌道:“原来适才的怪声,是这个丑东西发出来的。”众人见这怪人身高不足四尺,却长着一颗栲栳大的脑袋,头发虽稀,却是虬髯满腮,目若铜铃,獠牙外露。 林康一见,道:“原来是鬼姥姥夫妇?”贺耀煌道:“这两个人怎么办?杀了算了。”林康从怀中摸出两粒白色丸药,塞进二人的嘴里,而后在他们脖子上一按,药丸便顺着二人喉咙进入肚里。 林康向二人,道:“你二人素来作恶多端,此是化骨丹,若没有我的独门解药,半年后你们就会烂成一滩烂泥。”鬼姥姥和她的丑丈夫连忙伏地大呼:“饶命!” 谢无双道:“此二人虽说骚扰了咱们,但罪不致死,林总管又何必如此难为他们?” 林康道:“教皇有所不知,此二人一向为非作歹,更重要的是,这个怪物精擅于口技,能模仿世间任何声音。”说着,向那怪人道:“你依着谢教皇的口音,将他适才所说的话,重复一遍。”那怪物吸了口气,呲着獠牙,裂开血口,道:“此二人虽说骚扰了咱们,但罪不致死,林总管又何必如此难为他们?”果然模仿的惟妙惟肖。 谢无双早先在唐门时,虽听鬼姥姥说起这口技公子口技极佳,但此时听了,还是惊诧万分,以为自己又将自己适才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林康又让其口出此间的天籁之声。这怪物依言施为,果然自他口中发出了虫鸣清风枝叶相交的合奏之乐。在场之人无不啧啧称奇。 林康道:“此绝技举世无双,若能将此人留在本教,日后必有大用。” 谢无双心想:“这要看人家是否自愿,若是让其强制加入,这与理不合。”是以心里颇不以为然,但碍于林康的面子,不好立即加以反对,寻思待过两日,再向林康讨得解药,放走二人,向鬼姥姥二人道:“那就暂且屈留二位前辈大驾,随我们奔波两日。” 二人不敢不应,只得应承。一路上,谢无双对他们颇为尊重。这二人形貌极为丑怪,平日只居于深山或陋室,只有在夜间才出来一游,过着老鼠一般的日子。这时见谢无双以教皇之尊,对自己如此尊重,心里自是感激万分。 再说凤舞被董大千的五毒伞毒倒,其实从宫里架出来时,就已醒转,只因浑身泛力,难以驭翅脱身,故此假意中毒未醒,直至被白杨下入地牢。虽是地牢,但牢室俱用花岗岩砌成,摆设着石床、石桌、石椅,并打扫的非常整洁,室外的墙壁上,能装灯火的地方,尽燃着火把,将甬道和牢室,照得浑如白昼一般明亮。 凤舞暗一运功,原来所中的毒是百日软筋散,心下暗喜:“此毒还难不住我。”当下盘膝运气,将毒逼出。忽听铁门铛啷啷一声,但听脚步声响,向他的牢室走了过来。凤舞连忙倒在床上,假装昏迷。 少顷,那脚步声果然在他的牢室前停下,但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这个犯人敢打劫我,将这个牢门给我打开,我要审审他。”但听另一人为难道:“这个人可是要犯,陛下您无权私自见他。” 凤舞迷起眼睛一瞧,见来人是他白日被谢雪痕劫持的娇娜王国的国王。 国王听狱长不让他审问,吼道:“我堂堂一国国王,你竟说我无权,你以为咱们娇娜王国就只有白杨当家么?你小心我一句话就让你卷铺盖回家!”那监狱长道:“不是,我只是担心这个人太过凶悍,会伤了陛下的玉体。” 国王笑道:“笑话,要不是我昨个有些拉肚子,又怎会败在那小妞的手里?” 那狱长看凤舞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心想:“此人反正已经昏迷,小国王进去看他一眼,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于是向国王道:“陛下既然好奇心重,我就让陛下进去瞧瞧,但望陛下莫要传出去才好。”国王道:“谁说我好奇心重了?”典狱长点着头,命人将牢室打开,一步不离的随着小国王走了进去。 行至凤舞的床边,小国王道:“你还没睡醒么?”那典狱长大吃一惊,连忙将手指竖在唇边,向国王挤眉弄眼,示意他噤声,道:“你可千万莫要将他叫醒了。”话音未落,凤舞身影一闪,同时出指如电,只在刹那间,便将典狱长连国王的几大要穴点了个遍。 外面的狱卒正待张口示警,凤舞一抬手,一道玄火神剑射过去,将那狱卒击了个满头开花,随后挟起国王,向外奔去,凡是逢到之人,立下杀手。自他和谢雪痕交往已来,他已很少杀人,但今日乃是困兽之势,所以出手甚重。 智族人因是九体之身,牢中的身体一受伤,便立刻惊动了牢外的主体,他们若是立刻将地牢的各处大门,一一关闭,任是凤舞有翅,也是难逃。不过这些智族人还不太了解凤舞的本领,因见凤舞挟持了国王,唯恐对方伤了国王,便连忙集合起所有狱卒,下牢去擒捉凤舞。 但他们到了凤舞面前,凤舞砍瓜切菜似的将他们收拾了个干净,随后直奔牢外,展翅而起,直冲云霄。此时当真是倦鸟出笼,放飞天空。他实没想到此次脱身竟如此顺利,再看怀里的小国王满面惊恐,当下淡淡地道:“我此次能够出来,也全靠了你,放心吧!我不会杀你。”说着,束翅而下,在郊外落了下来,出指解了国王的穴道,说道:“你现在也是脱网之鱼了,你走吧。” 第498章 娇娜国王思君·玫瑰三世 国王道:“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傻,去涉险看一个要犯么?”凤舞一怔,道:“那你是为了什么?”国王转过身去,抱臂而立,稚嫩的眼睛中居然也射出深邃的目光,交将之投向一望无际的原野:“天天在宫里,我闷了,所以想让你带我出来散散心。” 凤舞道:“我杀人只在一念之间,在我身边的人随时都有危险。”国王淡淡地道:“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在我身边的人,何尝不也是如此!”凤舞突然觉得这个孩子很有趣,至少比在中土所见的那个阴险的老皇帝要有趣得多。 国王说着笑了笑,道:“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妞,她会有危险么?”凤舞看着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道:“你要打她的主意?”国王仍然淡淡地道:“你可以立刻把你这个情敌杀掉。” 凤舞皱了皱眉,似是遇到了一件极难办的事,忽然转身就走。 国王仍然负手而立,望着天际处,大声道:“你一定很为难。”凤舞的脚步立刻停下。 国王道:“从昨天你们激战时,我就看得出来,在你的心里,她已经比你的生命还重要,你的本能决不许有任何人对她有所染指;但是你心高气傲,宁可与自己的情敌公平竟争,将她输掉,也决不肯用不光彩的手段,偷偷地将自己的情敌给……”说着,伸出右手往自己的脖子一摆,一咧嘴:“咔,干掉!” “这并不能说明你光明磊落,也许在杀人时,你根本就不屑于什么光明不光明,但你会觉得这样做,会玷污你和她之间的这段纯洁的爱情。”国王说道。 当一个男人真挚地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即使能力超常的男人也会心乱如麻,但这个孩子实在太聪明,他不但将凤舞心里的一团乱麻,梳理的条理分明,甚至连凤舞心里没有想到的,他都补充上了。 凤舞不由得笑了,道:“太聪明的人,往往不长寿。” 国王道:“我是智族人,聪明一些是应该的。不过你说的也不错,聪明的人不得长寿,所以老天赋予了我们九个身体,我们活一年,能做别人九年做的事,活十年就够本,我今年十三岁,现在还有三个身体,另外六个都被我的聪明才智给挥霍掉了。” 凤舞道:“你既然这么聪明,那为什么做了别人的傀儡?”国王不解地道:“傀儡?”凤舞道:“白杨是首相,那岂不是朝政大权全控制在他的手里。” 国王道:“原来你是说这个。”说罢,哈哈大笑。 凤舞却笑不出来,甚至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国王道:“我是一国之主,白杨要对我行跪拜之礼。我现在要去泡妞,可他正在为了国事而焦头烂额。他肯卖力,有激情,我就将朝政大权放到他身上。他力衰无力了,我便再换一个首相。为君之道,若是事无巨细,事必躬亲,那我恐怕连十岁都活不到。” 凤舞细细咀嚼这番话,觉得不似是一个孩子所能说出来的,道:“你若是武林中人,必将名列顶尖高手这列。” 国王又大笑,道:“苦练数十载,以争血溅五步之内,这又岂为天子所取的?” 凤舞想了想,似乎有理,忽然转头又走。国王叫道:“等等我!”忙跟了上去。凤舞道:“你不要跟着我。”国王道:“你若是想尽快找到那小妞,最好是让我跟着。”凤舞道:“为什么?” 国王道:“你失陷宫内,那小妞岂能不想法子搭救你?我三体心意相通,她若是去宫中救你,我宫内的两个身体,便立刻能传达给我。那你不就很容易找到她了么?” 凤舞听了,大是有理,便点了点头,他此时也着实饿了,带着这孩子先寻了个农庄,大吃了一顿。 二人连寻两日,不见谢雪痕的踪影。凤舞不时的问国王:“可有谢雪痕的消息没有。”那国王总是说:“除了对你的通缉令之外,就没有别的消息。”凤舞不禁有些皱眉。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将你的三体带在身边?” 国王道:“我是国王,平日什么事都不用做,想着是用不着,便留在宫里了。” 二人继续四处探访,每走一处,国王都道:“这里可是白杨的地盘。”不觉将都城四周的城镇都转遍了,国王一会说,“这里是青桐家族的地盘,你可要小心些。”一会又道:“这是我们玫瑰家族的地盘。”除此以外,别无他语。 凤舞道:“这好几天了,你总是带着我在他们的地盘里瞎赚个什么?”国王道:“这里十之八九确实是他们的地盘,你让我带你去哪转去?”凤舞道:“看来这些家族搜刮,敛财的本事,倒也不小。” 国王又道:“白杨别说在我们娇娜王国,即使在整个夜晶兰洲,都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凤舞听了,微微一怔。国王又说道:“在你看来,白杨只是武功极高,殊不知此人产业无数,遍及魔域三国,不说其他两国,仅仅我娇娜王国三成的财富都是他的。若说我是娇娜王国的国王,他是夜晶兰洲的国王,都不为过。” 凤舞对白杨颇为感兴趣,所以很乐意小国王说下去。 国王道:“白杨家族有为幻形猿取心脏的祖传绝技,经济本来就相当的殷实。他在二十岁时便将家族生意扩大,不但驯化幻形猿,还自产自销,将驯好成型的家畜,用于开荒,辟化沙漠;一待做大了,由此又开始农耕,之后又开了许许多多的米坊、织坊、染坊; 各项生意一大,来往运输事务太多,一般的运输行做不完他家的生意,由此他自己就开了个运输行,因需要的车辆船只太多,于是又自己开了造车行和造船行,由此又涉足伐木,铁器行业,因他家的行当多了,就又买地,做建筑,后来又开珠宝行和钱庄。 生意大了,行业多了,他虽生有九体,也无法照管那么多事,于是让别人入一部分股,替他管理,他自己只在本钱里面占大头,到时收钱而已。这还不算,他觉得娇娜王国的钱还够他赚的,于是就将生意做到大庸王朝和飞狮帝国去,并且为了朝廷的各项政策都有利于他的生意,便入朝为官,还******一做,就做到了首相。 到此为止,各项生意表面虽然不完全是他的了,其实生意是做的更大了,钱也赚得更多了。他奶奶的,有时连我都眼红。哎?怎么你的眼睛也有点红?” 第499章 飞狮人突袭娇娜王国 凤舞听了,觉得自己也确实有些眼红。 国王道:“虽说他已功高盖主,但是我不能办他。毕竟那些有利于他的生意的政令和强国之策是相辅相成的。比方说,他的生意行当多,就需要很多品德高尚智识渊博之人,于是他的政令就想方设法让国民多受教育,使国民都成为人才。” 二人交往了数日,凤舞知道小国王叫思君·玫瑰三世。玫瑰家族即是皇室。 这一日,二人用过午饭,忽听门外一片喧嚷。二人奔出去一瞧,但听有人高声喊道:“不好了,二十万飞狮大军自西海岸登陆,往都城杀奔来了。” 国王惊道:“不好,海岸离都城不过五百里,白杨又将六十万大军主力,全部调往飞园去了,致使那里防守极为薄弱,看来京畿难保。凤舞大哥,带我去西海岸瞧瞧去,如何?那里说不得能发现谢姐姐的踪迹。” 凤舞知道他最后那一句,只是为了让自己去西海岸,但还是背起他飞去了。他双翅一展,如惊虹电掣,须臾即至。但见海岸边,有七八百只大小船只云集,飞狮大军正自热火朝天的齐压海岸。 只是这一次飞狮人与以往在海上所见到的颇为不同,当时在海上,飞狮人往往是扑天盖海,凌空而击。但这一次,飞狮人是将船尽可能的紧紧的靠在岸上,再蹚水上岸,而在空中飞行的飞狮人极少。 国王虽然是个孩子,但目光却极为敏锐,说道:“飞狮人在三十五岁之后,便飞不起来了,还有身重翅小,飞不起来的;也有曾因伤了翅膀,而无法再飞的。他们平时做工,战时加入野战军,由此可见,飞狮帝国此次前来,是举其全国之力来灭我娇娜王国啊。” 飞狮人却行动极快,一上岸站稳脚跟,便直奔晶园。 凤舞又背着小国王飞到晶园,只见全城一片大乱。小国王思君·玫瑰三世惊道:“啊哟,该死!”凤舞问道:“怎么了?”国王道:“朝中群臣,正商议要弃城而逃。他们应当集合所有的士兵和百姓,抵御飞狮大军,以期白杨调回大军。这帮家伙不组织抗敌,都怪外务大臣异想天开,受了飞狮人蒙骗。” 凤舞道:“飞园怎么去?”国王道:“往东南方向飞。”凤舞将翅一展,折而往南。 谢雪痕随唐羽到了飞园后,当夜便夜探皇宫,却一无所获。二人眼看天色渐明,便飞出皇宫。向南飞了二百多里,然后寻了一座山峰,蜇伏了一日。 到了傍晚,谢雪痕忽见一大队怪兽大军,竟向东缓缓开进。唐羽道:“下面有大队人马?”谢雪痕道:“是一大队怪物,正向东去。” 唐羽智族人要侵占飞园么?”谢雪痕道:“管他爱占哪去,咱们赶紧去救凤舞去。”唐羽道:“他占不占本和咱们不相干,不过这飞园原来的主人可非同小可,我只是怀疑和一件密秘有关。”谢雪痕道:“什么密秘?” 唐羽道:“那飞园的主人,姓夏名意,脸谱人,是魔域鬼母最得意的九大弟子之一,说起来和白杨是师兄弟。”谢雪痕诧异道:“哦!白杨要手足相残么?” 唐羽道:“不然。那飞园因位置太过重要,故而一向为武族人和智族人所觊觎,但都因摄于夏意太过利害,所以只能望而却步。但如今夏意已死去了十好几年,大庸王朝又一向软弱不堪,白杨自然也无所忌惮了。” 谢雪痕点了点头,但她满心思去救凤舞,根本就对此事不感兴趣。唐羽道:“你可知道这夏意是死在谁的手里?”谢雪痕道:“是谁?”唐羽道:“夏意便是凤鸣的养父;凤鸣也是在这飞园长大。” 谢雪痕惊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自然听过凤鸣弑三父的事,不由喃喃地道:“他是死在凤鸣的手里。” 唐羽道:“在魔域三族中,都出过魔域鬼母的弟子,智族人的白杨,脸谱人的夏意,武族人的明妖公主。” 谢雪痕道:“你怎么对这里的事如此了解?”唐羽叹了口气道:“只因我也在此生活过。”话音中充满了惆怅。谢雪痕道:“我想去察探一下凤舞的消息。”唐羽道:“这时候去,你要去找死啊?” 谢雪痕道:“怎么我发现你到了这里之后,胆子就立刻变得小了。”激将法不但对男人有用,对女人也是有用,尤其是对唐羽这样的女强人。但二人进了皇宫之后,便见里面一片乱像,听那些侍卫喧哗道:“要犯竟挟持了皇帝,插翅飞了。” 唐羽道:“那必是凤舞无疑了。”于是旋即飞回,而且中途不落,径朝飞园风驰电挚般向飞园飞去。 谢雪痕道:“凤舞还未找到,不能就这样走。”谁知唐羽冷冷地道:“你不走就自己跳下去,反正我是不下去了。我自在皇宫救了你,反而没完没了了,早知道就不应当搭理你。”谢雪痕无法,只得随她前往飞园。 兵戈虽然将起,但飞园上依然绿茵泛翠,花香四溢。唐羽背着谢雪痕飞在飞园上空,忽见城镇郊外,一片画一般的美景呈现在了眼前,只见青山,池塘,小桥,流水当中的一个石塘上,置着一座小巧精致的庄院。 唐羽道:“看到了吧,那里就是凤鸣小时候的家。”绕了一圈之后,在另一头落了下来,向谢雪痕道:“我办点事。你尽可以自己去转转。”说着转头就走,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道:“你若是要去那个地方,可千万不要提起我来。”谢雪痕反问道:“我会去哪里?”唐羽冷笑一声,独自去了。 谢雪痕在镇上一阵溜达,不觉踱到了郊外,又上了小桥,那所庄院已临眼前,心下忽想:“此处曾是凤鸣生而不乐的地方,我何必去看?”正要错步返回,忽闻一飘清韵自庄内传出,音调清切优雅,摄人五感。谢雪痕如痴如醉,觉得自己忽而置身于万重高山之上,忽而又临于小河流水之畔,脚下不由自主得朝着那庄院行去。 第500章 诡异老者 谢雪痕行到跟前,只见院门大敞,似是专门在迎接她,里面除了这优雅的琴声,不闻任何丝毫的杂响。谢雪痕迟疑了一下,缓步走了进去,但见院子是用方砖铺就,打扫地非常干净,看不到一片树叶,一丝尘土。正堂挂着竹帘,透过帘子,隐约有一须发皤然的老叟,正自忘我的抚琴。过了不知多久,骤然一声激响,琴音戛然而止。 谢雪痕恍若梦醒,不由得赞道:“老先生这一曲高山流水,真是出神入化,令人回味无穷。” 那老者道:“山野老叟,胡弹乱奏,有辱姑娘清听。姑娘请进来喝杯劣茶如何?”说时,竹帘掀开。 谢雪痕反惊了一跳,原来这位神乎其技的抚琴老者,竟然是一个身高不过三尺的侏儒,长的淡眉豆目,嘴尖如猴,颈长如鸟。谢雪痕也许是因为惊异,也许是因为钦佩,也许是因为怜悯,在门口上迟疑了片刻。 那老者微微笑了笑,笑中夹杂了些许自嘲。 谢雪痕连忙道声:“多谢!”掀起竹帘走了进去。 只见室内布置美伦美奂,几案椅榻明亮,一尘不染,清洁非凡。笛管琴萧,古玩图书,罗列满室。墙上挂满了山水字画,幽奇清爽之气泻溢而出,令人心旷神怡。谢雪痕虽是出身于佩剑名门,但其父夙好风雅,她自小也颇受薰陶,因见画中笔墨清雅脱俗,乃道:“原来老先生不仅琴技神乎其技,而且还精擅丹青!” 那老者捧茶放至琴后的小几上,笑道:“闲暇之际,聊以遗怀耳!” 谢雪痕道:“老先生在此处多久了,我看您不似是夜晶兰洲之人。”老者笑道:“我来这里时才十三岁,如今将近六十了。”谢雪痕道:“老先生归隐此处,也胜似神仙了。”老者道:“我并不住在这里。此处是我的一位至交好友的住所,他去世后,我就来住住。” 谢雪痕道:“原来如此,不知他是得何症仙逝的?”老者摇头道:“唉!说来荒唐,他是被自己的儿子给杀死的。”谢雪痕故作惊讶,道:“他儿子竟然弑父背伦,可真是大逆不道。”说时,饮了一口茶,但觉清脾爽口。 老者道:“古人云:‘父慈子孝’。谁能想得到世间竟有如些逆子?可是话说回来,那逆子固然可杀,但这惨剧的种子,到底还是我那位兄弟亲自种下去的。” “这话如何说?”谢雪痕秀眉微蹙,向老者请教。 老者道:“若要子孝,前提要父慈。可是他慈了么?平日教训起孩子如骂狗彘,动辄凌辱毒打,亦是常事。他以为有一‘孝’字,就可令天下所有的孩子,任由父母裁夺命运了,这可真是大错特错。 殊不知,天底下所有的人,不论亲殊,都无权去伤他人的自尊,每一个人都有权为了自己的自尊去反抗。可这是为什么呢?只因人活着,自尊排名第一位;其次温饱;再其次方是欢乐。孟子有言:‘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又何况是亲人哉?” “这个可怜的孩子。”谢雪痕不禁为凤鸣而难过,喃喃地道。 老者又道:“我也有个一儿子,初时看来也是不成材的。当然当着他的面,我是决不会这样说的,小孩子的意识就似一张白纸,画上去的第一笔往往是印象最深刻的。因此即便他犯错,也能不用剌激凌辱的话语,否则就会使他改变了性情。应当一面以温言鼓励,一面以让他有所得的法子,去处罚他,让他懂得只要做错了事,就必当要付出代价。” “什么叫有所得的法子?”谢雪痕心想,还什么有所得,顺口问了一句。 老者道:“有一次,他弄坏了老夫的一副画。我并没有责怪他,只是告诉他此画价值多少,然后让他拿出专记过错的本子来,让他写上当日日期,所犯过错大小,受了怎样的处罚。” 谢雪痕道:“那一次你是怎样处罚他的?” 老者道:“我知他最犯怵地便是先秦古文,于是选出两篇,我将文中之义一点一点的交会他,然后让他连词再义给我背熟,并且罚抄五十遍。”谢雪痕道:“如果背不下来呢?”老者道:“那好办,就在第二日寅时,把他拉出来继续背。”谢雪痕道:“如果他不做呢?” 老者道:“那就不但将此文背下来,而且再罚抄一百遍,外加栽两棵树。当日还完不成,第二日丑时起来,继续做。如果敢撂挑子,我就会用棍棒伺候了。这不是赌气较劲的问题,而是让他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是不可能不付出代价的。” 谢雪痕暗道:“幸亏我父亲没有用他的法子,否则我就惨了,我最喜欢睡懒觉了。”想到自己的父亲,心里不由得一酸。 老者叹了口气,道:“这便是我那位至交的不幸。”谢雪痕不由得道:“那个孩子更不幸。” 老者道:“虽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但其出身之环境,还是有一定影响的。贫富虽不能决定以后的命运,但是朱门与寒门,还是有一定意识差距的。 朱门公士首先就有野心,于王候将相是志在必得,自其子孙一出世,他们就往这方面铺路了;而寒门草民却是毫无自信,于高官厚禄,想都不敢想,只安排其后人继续苟延自己的老路。寒门跑出来的将相,虽有极个别,却绝对是少数。 有言道:有志者事竟成,殊不知,王候将相之门的有志之士亦自不少,他们不但有志,而且还有较之于寒门子弟有利的条件。草介之民,所付其子之志,无非是子承父业,木匠之家出木匠;书香门第出书生;贵族之家走仕途。我看姑娘所负绝技,当在世间顶尖高手之例,若是有了孩子,难道不会让他们习武么?但普通人家,谁会让自己的孩子去习武?” 第501章 上兵强国 谢雪痕听他说起孩子,不由得羞的满面飞红,心下暗暗惊忖:“这老者眼睛不大,目光可真是敏锐,竟看出我有武功。”又问道:“听说此处要归飞狮人了,娇娜王国也派大军前来争夺,您老不要离开这里躲一躲吗?” “庸国只所以被迫割地,全因国贫民弱之故。”那老者叹了口气,面上现出忧国忧民之色。 谢雪痕道:“庸国人口众多,地大物博,虽然一时让飞狮人占了便宜,但决不会长久如此。” 那老者笑吟吟地摇手说道:“‘孙子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次攻城。’老夫以为,这上兵伐谋,说的还不完全,真正的上兵,应当是国富民强。 只有人民富了,有好日子了,民众才会士气高涨,在面对有外敌来夺他们的财富,杀他们的性命时,他们才会奋勇杀敌,为了国家去慷慨赴死。国家富了,才有钱去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可是人口众多,地大物博,虽说对国富民强来说,是一个有利的基础条件,但不一定会国富民强。 如果社会竞争不均,勤劳不能致富,创造的财富保不住,很多人都想以旁门左道一夜暴富,不劳而获。这样民心就会动荡,成为一盘散沙,国家也不可能强大。 所以这需要一个有高效率的政府,能把每一个民力,都有效的支配起来。让举国之民,只为了创造财富而奋斗。让整个社会变得和谐,完全服务于经济。但政府若要有一个如此良好的和谐社会,那就需要每个家庭都要幸福,而让每个家庭幸福,这需要每个国民,务必要受到良好的教育。让他们明白各种道理,不要犯错,犯错就是走弯路,打破社会的和谐。 因为只有这样,举民才会群策群力,创造更多的财富,全国民众才会幸福,国家也强大了。” 谢雪痕沉思着,虽听不很懂,但还是道:“老先生说的有理。” 那老者又道:“这一点娇娜王国和飞狮帝国做的差不多,而庸国却没做到,所以说庸国人口和国土虽比娇娜飞狮两国多的多,也大的多。可是庸国却是弱国,那两国却是强国。强国与弱国交锋,不论强国的谋略伐的怎么差,他顶多是利益得的少了些;而弱国的谋略伐的怎么好,也只是让他的国家少受了些损失而已,他决不会从强国的手中,讨得半点便宜。所以我才说,上兵不是伐谋,而是强国。” 谢雪痕心说:“他给我说了半天这个,我一点都不懂。”看看天色将晚,忽然想到,唐羽不知是否还在等着我?她说不能向这里面的人提起她,她自是不会进来寻我的。当下说道:“晚辈告辞!”那老者站起身来,道:“请姑娘慢走!”他站起来时,竟还不如坐着时高。 谢雪痕站起身来,启步外行。但方迈出两步,便觉脑袋里似是装着一块巨石一般,异常沉重,接着眼前的一切事物在瞬间变得全然模糊。心知不好,必是方才饮的那杯茶有怪。只想明白这一件事,便再也无力去想为何唐羽和这老者合害自己。“咕咚”一声,跌在地上,一事不省了。 那老者见计已奏功,呲着老鼠一般的门牙,吱吱怪笑了两声。 凤舞背着国王飞至离着飞园较近,并同大庸王朝交界的边境线上。国王让凤舞在一座山峰上停下。此际娇娜王国的大军已然集结在本国境内的山地上,东面隔着一条河,就是飞园。魁梧壮硕的虎头士兵漫山遍野,山岭上,树林间,草地上,只要能站得住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 这些怪物不惧风吹日晒,时时刻刻都是剑拔弩张,严阵一待。它们手中拉起的巨弩大的怕人,较之于飞狮人的弓还要大了一号。在它们之间,也有些许帐蓬,是给九体人军官住的。在他们的后方,有数不清的车辆,上面装的大部分是鱼。 忽听南咔嚓咔嚓只响,凤舞急转头一瞧,见有两个十数丈高,形似猩猩的巨人,正在用他们那两只半丈长的巨掌,拔断了十数棵大树,然后掰去枝叶扔给下面的虎人兵,由他们在河上架桥。 国王见状,得意的向凤舞道:“看我娇娜王国的大军可雄壮么?” 少时,众人停工。但见有两个飞狮人将两车鱼,分别推向那两个巨怪面前。两个巨怪,各自端起一车鱼,张起巨口,将车里的鱼往口中倾倒了个干净。 国王道:“该死该死,这家伙吃的太多。吃的参谋长只眼红,所以只向白杨买了十个这样大的家伙。诶,怎么不见白杨?”正在这时,只见军参谋长正从山头上的帐蓬内走了出来。国王道:“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奔了出去,但没跑几步,又回过头来,道:“你可千万别走啊。” 凤舞在山上端详这惊人的场景,只觉得这些虎头兵,确实雄壮威猛,心想:“飞狮人士兵如果都能飞翔的话,还可以与这些怪物一拼。可是从西面进攻的飞狮人,却基本上无法飞行,水晶族的这些怪物,又远较他们为多,若是白杨真将这数十万大军调回去的话,飞狮军必败。”正在这时,天上忽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不消须臾,四下里水汽蒙蒙,山上泥泞一片,忽然有两个怪物脚下一滑,先后带着嘶吼跌下山去,但其他怪物仍然视死无谓,忘我的忙碌个不停。 正在这时,小国王披着雨披奔了回来。到了凤舞面前,但见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的雨披,举手交与凤舞,口中道:“他们说,这两日飞狮人天天飞到飞园这一带探查,而且人也越来越多,所以白杨先去飞园上查探敌情去了。” 凤舞道:“想必这是飞狮人的声东击西之计。” 小国王点了点头,说道:“武族人天天摆出要进攻飞园的架势,好让白杨的注意力转到飞园上,而武族人却趁都城空虚,便暗渡陈仓,直插我国都城。如我分兵回救都城,飞狮人要么会趁此袭取飞园,然后沿途骚于我。我们怎么也会处于被动之势。”当下沉了口气,道:“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也没办法。” 第502章 白杨飞狮大交兵 正在这时,飞园上飞起一片火光,国王道:“飞狮人擅放纵火,凤兄咱们上去瞧瞧。”凤舞点了点头,背着他飞了上去。 刚一飞近,便听见上面传来一片惨厉的啸声。上去之后只见五百多个飞狮人已将白杨、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围住。 这些飞狮人的武功都相当了得,尤其是为首一人扬着一条二丈长的青鞭,鞭鞭如雷,正同英郊恶斗。英郊一个不备,背上挨了一鞭,立时一道殷红的血迹,从白色的衣服上透了出来。 英郊痛叫了一声,勃然大怒,展起银河剑法。但见一道匹练似的剑光穿进鞭圈之内,那飞狮人惨吼一声,执鞭的臂膀飘着血雨飞向了空中。英郊的四尺青锋,紧随直上,那飞狮人本是刚飞起离地,被英郊的流星软剑拦腰斩断。飞狮人的双腿随即落地,上半身又飘了三丈多远,方才坠落。 这时飞园东面的庸军大营,也早发现了飞园上的战事,只见走出六个巨型的猿形巨怪,矮的有五六丈,最高的有三四十丈,他们的胳臂,肩膀上,坐满了虎头兵,然后大踏步往飞园旁侧的山峰上攀去。山峰和飞园相隔着十数丈的距离。 三四十丈高的巨怪,站在山峰上,挥起巨臂,往前一扑,一双巨大的手臂扒在悬山的下半侧。十数个虎头兵经此一震,在巨怪肩膀上站立不住,嘶吼着跌下了山根狼牙似的石笋上,摔地粉身碎骨。肩膀上的虎头兵便顺着巨怪的胳臂攀向悬浮山,那些矮一些的巨怪,则相次将虎头兵放在它的后背上,再经肩膀手臂攀上飞园。不消片刻,便上来了七百多个虎头兵,和飞狮人杀在一起。 飞狮兵的副将见主帅被杀,而且前来增援的娇娜军又越来越多,便不敢恋战,向众飞狮人长啸一声,率领众军飞走了。 白杨看了看那用青鞭的飞狮人,道:“英兄,你杀的这个武族人是飞狮帝国的刚亲王,是明妖师妹的丈夫,看来明妖师妹可要生气了。”英郊毫不在意,道:“她那么多丈夫,少一个也没关系。” 白杨道:“她丈夫虽多,但是对每一人都是情深意重。哈哈,不过公是公,私是私!这也没办法。”说到这里,只见天空中一个人影飞下,却是破牢逃走的凤舞,而他的身旁则正是国王。众人俱是懔然一惊,白杨道:“我正要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凤舞道:“你们可看见谢雪痕没有?”英郊道:“你一直没寻到谢姑娘么?” 国王道:“首相,这些事还是不要说了。你知不知道,飞狮人三十万大军已从西面海上登岸,去围攻晶园了?” 白杨沉声道:“我知道,七师兄的鹰妖,已向我报讯了。哼,我早就知道飞狮人的总参谋部,早就制订出了好几种进攻娇娜王国的计划方案,却不想他们真的敢依着这套计划去做。”说着,一掌劈在桌面上,但听“啪”地一声,出现了一个手掌形状的洞。 国王道:“那你还不回军救援?” 白杨道:“飞狮人的目的无非是飞园,他们去大力攻咱们的都城做什么?无非是想以病残之军,在西面大造声势,好引我大军回救,然后再趁飞园空虚,袭取飞园。这本就是声西击东之计。” 国王道:“可是都城已然支持不住了,不论是不是计,你都务必要回军救援才好。” 白杨沉吟了一阵,说道:“先去营里,商议一下。”说时,又看着凤舞,道:“此人敢挟制本朝元首,该当何罪?”国王道:“他也曾救过我,将功折罪了。”凤舞冷冷地道:“我凤舞是何等样人,还用得着折什么罪,有本事就再将我抓回去。” 白杨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今日我有要事在身,没时间再跟凤兄切磋,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的日子还有的是。”英郊知道凤舞难惹,也不想再招他,亦随着白杨下去了。国王向凤舞道:“我不给你添累赘了,你保重。”向凤舞拱了拱手,也下山去了。 此时雨势愈疾,凤舞心中寻思,可往哪里去寻找谢雪痕去?游目所及,整个悬浮山经雨一洗,益发翠绿湛蓝,于是启步往一片山岭上行去,想在上面寻一山洞以图避雨。但行不片刻,大雨却又戛然而止。凤舞在一块山石上坐下,歇了一会儿,正欲展翅飞离,忽见空中一个人影飞过,抬头一看,却是唐羽。 凤舞心里一动,唐羽自登岸后,一直行踪诡秘,讳莫如深,而且对于人人觊觎的轮回珠,都不怎么感兴趣,真不知道她意欲何为?思及此处,也展翅紧跟了上去。 过不片刻,只见唐羽束翅落在了山间一所庄院的顶上。凤舞知道唐羽听觉敏锐,所以不敢离她太近,远远的落在一座小桥上看她的动静,只见她在上面待了有盏茶工夫,竟纵身落进了院内。 凤舞也赶紧赶上前去,纵身跃入院内。院内铺着方砖,非常的平整,虽然下了场大雨,但也没有积什么水。他小心的掠至窗下,自窗缝向里窥视,但见室内并无主人,只有唐羽柱子般的呆立当中。忽然猛声娇叱:“谁在外面?”凤舞只得走了过去。 唐羽道:“你是谁?”凤舞道:“是我。”唐羽道:“凤公子?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凤舞道:“什么事?”唐羽道:“凤公子请看这是什么?”说着将一块玉佩递到凤舞面前。凤舞还没接过,便看出这正是自己送于谢雪痕的,连忙一手夺过,仔细翻看,果不其然,紧道:“这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莫非你知道谢雪痕的行踪?” 唐羽摇了摇头,道:“我只发现了这两样东西。”说时,取出一条扇穗。凤舞道:“这是英郊的?”唐羽道:“谢姑娘的玉佩怎么会和英郊的扇穗在一起?英郊风流倜傥,又对她有救命之恩,这其中会不会……” 第503章 凤舞喝道:“住口!”顿了顿,又道:“这根本不可能。”唐羽道:“那此事你就看着办吧!”说时,径自出了前厅,双翅一展,转瞬间,消失于天际。 凤舞心乱如麻,怔了片刻,也奔出屋去,展翅去娇娜大军的营中,去寻找英郊。 此际智族大营,大军涌动。原来白杨己下令英郊带领董大千、苏闪、劝融、太叔德,统率五万精骑,赶去驰援都城。自己又亲率四十万大军,随后赶来。 凤舞心想:“他们才走半日,我定能追上。”于是展翅急追。越过一个山峰,忽见空中转过五百多头飞狮兵。他们一见凤舞,当即分出四人迎来。 凤舞见这四头飞狮人,面目狰恶,獠牙呲露,每人各持一条软鞭,背负巨弓,腹下箭斛内装满羽箭。看这些怪物来势汹汹,当下暗暗运功,凝神戒备,方一接近二丈距离,四个飞狮人手一扬,四条数丈长的软鞭向凤舞迎头抽来。 这四条鞭方位各自不同,凤舞虽然武功极高,但在空中终是不便,急忙抬手向着抽过来的软鞭,击出四记玄火神剑,将鞭击得歪了歪,随即转身避过四人,飞了出去。 四个飞狮人紧追不放,死死缠住,口中喝道:“我识得清楚,这家伙在海上杀了我们不少人,今日他落单,断不可放过他。” 凤舞一听他们如此说,便道:“我从来没有逃跑的习惯,你们如此说,倒也正合我意。”说时,一个俯冲,往下面的山岭上落去。四个飞狮人紧追不舍,也低首钻下。 凤舞一着地,一闪身,隐进了乱石后面,看看飞狮人落近,双手连戳四记玄火神剑,四道火光,迅愈疾电,直射四人。四个飞狮人虽然看上去粗野刁钻,身手却较之以前所见的飞狮人要厉害不少,但见他们突然将翅一收,在空中一个翻身,避过射来的火芒,接着甩鞭抽向凤舞。 凤舞见鞭势凌厉,一闪身避到一颗树后。但听“啪”地一声,四条鞭子击在树丛中,击得断枝,碎石乱飞。凤舞一晃身,一溜烟般,掠上了树冠。正见一个飞狮人就在树冠北侧,他一抬手,飞起一道火光,叭地一声,正击在那飞狮人的脸上。 那飞狮人惨叫一声,脸上被击地血糊糊一片,连忙伸手捂脸,但手中仍抓着鞭子不放,他这么一迷乱,撞进前方的一棵树冠里,接着又“扑啦啦”滚了下来,折断了好些树枝,随着他纷纷落下。 另三个飞狮人见同伴受伤,发现凤舞隐在冠里,连忙挥翅向他掠来,同时扬起了鞭。凤舞一击伤了那飞狮人,早作好了应对,急忙一纵身,从树冠中跃了出来。一到空中,双翅一展,直升空中。还不待三个飞狮人反应过来,又束翅俯冲而下,一记火焰刀下去,正中在一个飞狮人的右翅根,一扇巨翅立时拆了。 旁侧的一个飞狮人觉出凤舞飞下,一鞭抽了过来。但凤舞拍出火焰刀后,一拧身,向左侧去了。那一鞭正抽在断翅的飞狮人的头上,立时将其抽了个脑浆迸裂,吭也没哼,坠了下去。 另两个飞狮人见两个同伴惨死,益发将一腔怒气,撒向凤舞,双翅紧挥,扑了过来。凤舞因对方鞭长,而自己的玄火神剑射的远了,威力大消,飞狮人又是骨甲坚硬,难以杀伤他们,于是又一伏身,落进了林中。 两个飞狮人又经怒极,便也跟着收翅落了下去。但他们一落地,便不见了凤舞。两个飞狮人踩着厚厚的枯枝碎叶,回顾四下,巨树参天。心想,凤舞必是躲在了某棵树后,知道此人手段毒辣,心中暗暗凝神戒备,并用鼻子左嗅右闻,探察凤舞在那里,蓦觉上空风动。 二飞狮人急忙抬头,已有一块碗口大的石头击到了眼前。右侧的那个飞狮人躲闪不及,整快石头嵌入脸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翻滚了一阵,便不动了。 凤舞从树上晃身落下,剑眉一轩,面露嘲讽之色,抬起右手食指挑了挑,逗狗一般向那飞狮人道:“来来来,过来。” 那飞狮人狂啸一声,挥鞭劈头向他抽来。虽然看上去不是莽打过来,实际却是一招妙招。凤舞却吃了一惊:“这家伙倒不容小觑。”身形向左一侧,避过来鞭,顺势身形一晃,如影子般,掠至那飞狮人左侧,同时左手变爪,一个黑虎掏心,从飞狮人甲缝,插进了那飞狮人的胸口之中。 那飞狮人惨吼一声,右拳向凤舞击出。凤舞身形一闪,如一条滑溜的长蛇,绕至飞狮人的后背,同时内劲运集右掌,整只右掌立时变得仿佛是被烧红了的铬铁一般,挥掌砍向那飞狮人的后颈。他这一只手掌此时坚逾钢铁,又有千斤之力,而且又是火烫。但听咔地一声脆响,那飞狮人的一颗狮头,立时耷拉了下去,倒在地上,痉挛了一阵,蹬了蹬腿,便不动了。 凤舞击毙四人之后,喘了口气,看看天色将晚,身上又是疲累不堪,于是在林间宿了一夜。到了夜间,凉露侵人,便起身飞至一个小镇上,到一饭店的厨房里,寻了些酒肉,扔下一锭银子,然后进入一间客房,进去点了那人的穴道,待酒足肉饱之后,便将那人放至地上,自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正在熟睡之中,忽听地下异动,启眼看时,原来被点中穴道的那人已然醒来,正要悄悄往外走。凤舞暗笑,并不在意。 那人一出得门来,便大声叫道:“不好了,有贼!有贼!”这一声呼喝,招来了很多人。 众人道:“贼在哪里?”那人道:“就在我的客房里。”众人齐来看时,却早已不见了床上人的踪影。都呼叱那人道:“大早上的,你在梦游吧!”那人难受了一夜,却也是有口莫辩。 凤舞出了店,展翅而行,却不知道,到哪里去寻找谢雪痕。 英郊受白杨所托,统帅五万怪物精骑,抄近路去解晶园之围。 第504章 援军遇袭 这些虎头兵的身体太重,使用的弓、弩、刀、枪、剑、戟,也比寻常的要沉重数倍之多,一般的马匹根本载不动他们。因此娇娜国防部又特意从青桐工兽公司订制了一种形似马,却比马要大许多,而且更为粗壮,头生一角,口生獠牙的怪物。 这种怪物除了与那种可以长期马不停蹄的不歇马一样,既吃草,也吃肉,腐兰变质的尸首也吃,尤其爱吃人的尸首。吃一次食物,便可以长期奔行不歇外,而且体力更大,更具暴发力。 一路之上,蹄声如雷,旌旗遮天蔽日,气势犹为雄壮。 在魔域几人当中,以董大千深通用兵之术。英郊和董大千一路上筹划破敌之策。 “飞狮人素来骁勇善战,围攻晶园的飞狮人,尽管是些身上带残,无法飞行的,却也不可小觑,尤其是防备他们在途中伏击咱们。”董大千沉着脸,说道。英郊深以为然,点头称是。 驰至日色傍夕,到了一座山弯处,此处离晶园不过一百里。只见前面山路甚狭,山川相逼。 “此处山势险隘,需防飞狮人设伏。”董大千以手加额,四下观望着,提醒英郊。 英郊便令大军停住,略微休息整顿,便下令将大军分作四队。董大千领第一队;苏闪领第二队;劝融领第三队;每队一万人,自己则率第四队两万人,徐徐跟进。 英郊率着第四队方进入山口,忽闻背后杀声如雷,震彻四野。英郊心知飞狮人果然在此设有埋伏,连忙纵马驰到队末,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奔至一半,只见飞狮人已用炸药炸开了两边山上的山石,碎石树木滚滚而下,不但砸死了好多军兵,而且还将山路彻底给堵死了。 英郊急命各九体人将领:“赶紧往前走。”言犹未了,猛听空中狮吼震耳。 众人抬头看时,只见灰压压的一片飞狮人凌空扑来,如饿鹰捕食,挽弓搭上火箭往虎头兵上射去。虎头兵死伤极多,而且箭头上的火又将路边上的草木燃着,瞬时火光冲天。 这时又飞来一群身负油囊的飞狮兵,将囊中的煤油,自空中泼下,火势立刻更盛,发出哔剥哔剥地脆响。虎头兵此时已无力反击,惟有逃命而己,但此时山路早己被尸首壅塞,前后浓烟烈火,却往哪里逃命。 英郊见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只希望前方四队没有遭袭才好,于是弃了马,展开轻功往前追去。但见一条火龙蜿蜒了一整条山路。心下暗暗叫苦,明白五万精骑已全遭了火攻。 早有为娇娜怪兽军通讯的鹰妖,飞到了白杨处,向白杨通报了英郊五万大军遇伏的事。 “我的五万大军就这么没了?英郊整天还拿着个纸扇,还以为自己是孔明在世么。”白杨一听,大为震怒,当下亲提二十万大军,急速从大路前来驰援。 飞狮人此次率军来远征晶园的,是飞狮帝国野战军总司令青云公爵凯歌·刚毅三世。此人素来多智,早在征讨娇娜王国之前,他便参与制定了总参谋部的突袭娇娜王国的计划。此次伏击英郊,便是其中的一项预定方案。占领晶园后,他一面纵兵掳掠;一面筹划与白杨回援的大军交手。 “以末将看,这乌云岭倒是一处不错的用兵之地。”第九军团司令玉斧·狮皇大将看了半天地图,又看了看四下的地形。 “乌云岭东面有山,西面是沸河三城。待白杨的四十万大军到来,玉斧大将以五万大军去迎击,老夫亲率三十万陆军和五万飞军,先进攻西面的沸河六城,待拿下六城之后,明亲王便率那五万空中突击队去抄他后路。只是不知玉斧将军能否以五万人去抵抗他的四十万人?”总司令青云公爵与众将商议道。 “太师放心,末将若后退一步,请斩我头。”玉斧·狮皇大将向总司令敬礼,并做了保证。 白杨率大军行至乌云岭,忽然哨探来报,前面四十里处的岭口驻扎了武族人的大营。白杨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哨探道:“看营帐的数量,差不多有十几万人。” 白杨走出营帐,只见天上不时的有飞狮人展翅飞过,便命人取过铁背弓,拈弓搭箭,正中那飞狮人前额,那飞狮人应声坠落。他第二箭射去,正中一飞狮人的右翅上,那飞狮人“扑愣愣”地飘了下来,三个虎头兵奔到山坡上,将那飞狮人抓了回来。 “你们前面营中驻扎了多少人?”白杨淡淡地询问那个飞狮人。那飞狮人却将头一横,不言一语。 白杨拔出刀来,一刀斩下了他的右翅,那飞狮人痛的大声嚎叫。 “快说,不然你的左翅也没了。”白杨喝道。 “你杀我们一个武族人,便让你们十个智族人偿命。”那飞狮人面上露出恶狠狠地神色。 白杨大怒,手一扬,刀光闪处,鲜血四溅,那飞狮人倒了下去。众人看时,但见这飞狮人的四肢外加一翅,俱已离身而去,只剩下一个光光的胴体,但仍然未死,口中兀自骂声不绝。 白杨心想,不若今夜前去劫营,但又一想,自己的行踪只怕早已被飞狮人打探了个清楚。夜间劫营,他们必有所戒备,还不如第二日白天应战。计议已定,便下令安营扎寨。 次日一早,率军出战,方至飞狮人营前,忽见营中冲出一万多九体人老百姓,这些人托儿带女,扶老携幼冲至阵前,后面却是飞狮人士兵。白杨见状,连忙下令大军停住。 玉斧·狮皇大将叫道:“你敢不敢战,若要战,就请在这些人的尸体上踏过来。”白杨大怒,骂道:“无耻卑鄙!”心下思忖:“这可怎么办?若是自己不顾这些人,那必会被政敌责难。”一时间,手足无措,无筹可展。 那玉斧·狮皇兵少将寡,无非是拖延时间,白杨不来攻,他也不寻衅。两军相持了两日,尽是冷战。白杨心如火烤,意思油煎,到了第三日夜间,忽有人来报,飞狮人主力正在攻打沸河六城。 第505章 娇娜与飞狮之战 “飞狮人是要包抄我来了。”白杨大惊,急忙亲提二十万娇娜虎头大军飞往驰援,余下二十万虎头大军留驻乌云岭继续与飞狮守军相持。 白杨率军奔至第二日午间,又得报:“六城已尽归飞狮人之手。又有五万飞狮人飞往岭南,抄向我们大军后路。正面的数万飞狮大军正驱赶着众娇娜百姓,向我军发动了攻击。”白杨咬了咬牙,道:“去攻打晶园。”遂率二十万大军向前冲击。 飞狮军总司令青云公爵闻报,连忙率六城大军随后掩杀,并令明亲王的五万飞军去驰援玉斧·狮皇的大军。 飞狮人和虎头军这两类怪物各挥舞着巨大的兵刃,激起阵阵激风,金铁交击之声,也极为响亮剌耳。双方一场血战,只杀的血流成河。 娇娜王国的虎头军尽管较之飞狮人个头要大一些,但也许是无心之物,比及人类反应稍微迟钝些,因此虎头兵渐渐落入颓势。 正在这时,娇娜怪兽大军中突然大踏步走来三个五六丈高的巨型虎头兵,他们手抓一把四丈长大,柱子般粗细的铁扫帚,扫帚头是用七八尺长的开了刃的钢丝集结成。他们挥着扫帚向飞狮人扫去。此时的飞狮人大多数是不会飞的,有数十人因躲逃不及,被一扫帚扫成了肉泥。有些和飞狮人拼斗的虎头兵,以及那些被飞狮人驱赶到修罗屠场的智族百姓也惨死了扫帚之下。 霎时间,娇娜大军士气大振,而飞狮人却相顾骇然。明亲王急令空中飞狮人突击队去击杀这三个虎头巨怪。当下十二个飞狮人飞出,以四人为一队,分别攻击三怪。 突击队士兵飞临至巨怪头上,放箭射击,但巨怪头戴巨盔,虽面上嘴上着箭,却并非要害,反而击起了他们的凶性。挥起巨帚,如拍苍蝇一般,顷刻之间,杀了七个飞狮人。 明亲王命一百个飞狮人涌上前去,如蜂群一般绕在三怪头上,搭箭乱射。三怪挥帚乱拍一气,不提防脚下把自己人也踩死了一片。 众飞狮人见不能奏功,便射起火箭,三怪身上顿时着火。飞狮人恐被扑灭,遂背油上前,浇在三怪身上。三怪顿时变作三个火怪,四下乱奔乱踏,地下不知被他们践踏死了多少人。这三怪本是白杨公司培育出来的,卖给军队时,因其价格不菲,食量也甚巨,故此军方只要了十头,却不料竟如此不济,轻而易举得被飞狮人所杀。 白杨怒极,只见飞狮人第九军团司令玉斧大将正在不远处,指挥着飞狮大军猛攻娇娜虎头军,当下从马上一晃身,化作九只青鸟,飞了过去。 原来白杨还从魔域鬼母处,练成了一种魔变的功夫,能变成青鸟和青鱼,因他身有九体,在变化时,无法隐起八个副体,故此一变化时,便会变出九只来。 白杨飞到玉斧·狮皇身前,现出原身,举刀向玉斧·狮皇迎头砍来。玉斧·狮皇吃了惊,慌忙挺戟迎战。但他哪里能是白杨的对手,不出十招,便屡逢险招,忙呼叱众飞狮近卫队前来护卫。 白杨喝道:“今天连神仙也救不了你。”说时,放出八体去挡住杀来众军,主体掣刀专攻玉斧·狮皇一人。玉斧·狮皇举戟相格,却忽地眼前一花,不见了白杨。心下正在惊疑,猛觉脑后寒风袭来,想要躲闪,已然不及,被白杨一刀斩了首级。 白杨斩了玉斧·狮皇,飞狮人稍微乱了一下,不一会便又整肃了下来,反向白杨围攻过来。 白杨遍寻飞狮主帅青云公爵不见,再看战事于己不利,知道攻取晶园无望,遂命大军后退。此令一下,众军尽散,有退的快的,有退得慢的,散拉了二十多里。飞狮大军乘机掩杀,虎人军死伤无数,更有明亲王的飞天军,从空中攻击骚扰,娇娜大军溃不成军。 白杨领了残军出了乌云岭,回顾左右,只剩四千人,心下又悲又恨。忽听天上风响,数万飞狮人前来追袭,背后又是啸声震天,飞狮人竟不讲穷寇勿追那一套,非要对他穷追猛打不可。 白杨正在焦急万分之际,忽听路旁山岭上一声响,凝目细视时,却是奔下一千多轻骑,为首之人正是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四人。 众人合兵一处,又和飞狮人混战一场,方才得脱。白杨本要训叱英郊一顿,但又一想,自己尚且是败军之将,又有何颜面去责备他人。当下大声道:“飞园还有三十多万人马,我必率军前来报此大仇。”部下一将道:“首相,大事不好?”白杨一惊:“发生了什么事?” 那将道:“大庸王朝起五十万大军,偷袭了咱们在飞园下面的军队。” “什么?咱们流血流汗为大庸王朝保护飞园,他们居然在咱们危机时,在咱们背后捅刀子?”白杨大吃了一惊。 那将道:“据细作来报,飞狮人向大庸王朝的老皇帝许诺,只要出兵进攻咱们,就非但不在要他们的飞园,反而还将咱们娇娜王国的国土分他们三分之一。那老皇帝惧怕于飞狮人的威势,又探听咱们将败,于是就借口咱们入侵飞园,出兵袭击了咱们。” “既然是飞狮人的主意,我想飞狮大军肯定会追上来,围歼飞园附近的娇娜军队。”英郊插口道: “咱们必须赶紧赶过去。”白杨率领众人纵骑往飞园方向驰去。 方行了十数里,忽见飞狮人的突击队如铅云也似,自后面扑天盖地压来,接着便是骤雨般的飞箭。白杨的数千骑,霎时间,便只剩下了数百骑。但飞狮人犹自死缠着不放,不消片刻,数百骑又变成了数十骑,而且虎头兵更是一个也无。 “白杨兄,我看还是改变方向吧!”英郊苦着脸,抬头看了一下天,向白杨提议。白杨道:“为什么?”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这些畜生是不想让你去飞园。”英郊说道。白杨道:“那我去哪里?”英郊道:“去鬼哭谷,以图东山在起。”白杨怒道:“什么?去那里?” “眼下飞狮人和大庸王朝合起来,有八十多万之众的军队。你那三十万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英郊大声说道。 “那好。不过请诸位帮我带一批人走,这为幻形猿剜心之术,断不能传给另两族人。”白杨犹豫再四,见飞狮人仍是不依不挠的迫来,终于当机立断,依允了英郊的提议。 “白杨兄但请放心,此事交给我。”英郊向白杨做了个保证。众人径转向往南,飞狮人果然不再追了。 第506章 铁脊猴 谢无双为了避免和飞狮人产生冲突,率领着幽家群豪绕过飞狮人的皇宫,循着那古墓地图,翻山涉水,迤逦而行,但越往前,山势愈加陡峭难行。众人踩一脚,不是枯石破碎落于深涧,便是脚下一片泥泞。伸手扶在树上,沾上一手黏稠的青苔和树膘。这里已不再是山青水秀的幽奇胜境,而渐渐地变成了险山恶水,再往前浓雾渐重,益发令人觉得神秘莫测。 众人此时都皱起了眉头,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费力的迈进。 鬼姥姥的丈夫口技公子忽道:“后面有人跟来。” “死老头子,你胡说什么?这么多绝顶高手都没吭声,偏就你听见了?”鬼姥姥虽骂着自己的老公,却拿眼睛扫了一下幽家人众。 “我的听力一向不差,若非我能听清极细微的声响,我也不能将声音模仿得如此像。”口技公子回道。鬼姥姥向他使了个眼色,她的怪丈夫终于闭了嘴。 幽家群豪听她丈夫如此说,也忙凝神静听,却不见有什么动静。幽家众高手于自己的武功向来颇为自负,心想必是这怪物或是听错了什么,当下浑没在意。 又行了三五里,林康忽道:“后面果然有人来。”众人立刻停住脚步,凝神戒备。 过了一阵,众人也渐渐听出来声。谢无双虽负有惊世绝学,但其内功却实在差得要命,只到此时,他还没有察觉到有丝毫的声息。 子文道:“来的有三人,其中一人,脚步沉重,另两人武功倒是深不可测。”又过了约有顿饭工夫,忽觉脚步声已到了左测。但听一人娇声道:“聂海棠,你放着好路不走,偏往这陡峭的地方爬,你到底要将我们带到哪里?你能走,他能走么?”忽听一人嘘地一声,想是让她噤声。 林康笑道:“聂海棠、梦魂离,另一人一定是大庸王朝的的皇帝王开疆。” 众人虽然憎恨聂海棠,但是在此情此况之下,实不愿再与他拼斗。 谢无双道:“先不理他们,咱们继续赶路。” 众人往前赶了一阵,将后面三人的声音抛在了身后。过了五六里,山势稍平,众人都松了口气。 “看上去已不太远,不过若是这么在山上绕,最少还有二百里。”林康取出地图看了看。贺耀煌道:“还有二百里?”林康道:“最少。”正说着,忽见两个幽家弟子提着一只死猴子走了过来。 众人走上前去观看,只见这猴子躯干细如碗口,长有七尺,脸型似狼,一口犬牙呲在口外,看上去极为锋利,一双手臂又粗又长,十指犹为尖利,丝毫不减于谢雪痕的幽冥爪。这怪猴的后背被利刃剖开,五脏皆泻在体外。 “像是熊霸天的刀法。”子文看着那伤口说道。提着猴来的一个弟子递过来一把剑,子文伸手接过,众人细看时,只见那剑身上竟有五六个牙印,其中两个牙印,却穿透了剑身。 “这怪猴的腭力真是不小,竟能咬穿剑身。”林康面现惊异之色。 忽听山下一声尖叫,接着便听到“吱吱”声,响作一片。谢无双听出是梦魂离的声音,心中惦念她的安危,双翅一展飞了下去。 到了坡下,不由得一声惊呼,只见数百只怪猴,瞪着闪着光的红眼睛,呲牙咧嘴,舞着双爪正围攻梦魂离、聂海棠和王开疆三人。 聂海棠和梦魂离一人持剑,一人持鞭,一前一后护着王开疆。一有猴子扑上,聂海棠剑光闪处,有的猴子被开膛破肚,有的被斩肢断头。梦魂离或挥动软鞭攻击,或张口喷出毒水射杀怪猴。但猴子却更加疯狂,连扑带跳,奋不顾身,上前捕食三人。 谢无双拔出玉仁剑,束翅而下,如蜻蜓点水般,掠向梦魂离,飞到临近,挥剑斩了数只怪猴。 梦魂离见谢无双来救,心里一阵激动,他果然多情多义,见我有难,还会涉险来拉我一把。见谢无双在空中伸出手来,忙一拉王开疆,由谢无双提着,飞上坡去。谢无双救了二人,沉吟了一下,又展翅下山去救聂海棠。 聂海棠没了后顾之忧,连纵带跳也往山上奔来,他轻功绝佳,那些猴子跟本追赶不上。但还是紧随着他,攀藤附葛,爬上山来,跟着直扑幽家众人。 慌得幽家众人连忙各操兵刃、法宝抵御群猴。霎时间,光华灿烂,群猴残肢横飞,血肉四溅。最后只杀得剩了一只猴子,逃下了山里。 “此猴名为铁脊猴,是幻形猿的一个分种,只因身子虽细,但脊骨钢劲有力,才得了一个铁脊之名。这种猴子身形敏捷,性子凶残,而且很是记仇,如今走脱一个,它势必会招引其他同类前来报仇不可,大家可要提防些才是。”鬼姥姥对这种,倒是颇为熟悉。 众人对这老太婆很是厌恶,浑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 贺耀煌忽然向聂海棠喝道:“聂海棠拿命来。”说时,泛着青紫二色的罡气,向聂海棠射了过去。聂海棠一侧身,躲了过去。雀鹰扬和闻华也各占方位,防他逃跑。 “怎么,你们要以众欺寡么?”聂海棠将铭义剑横在胸前,用一双狡诈的眼睛,在贺耀粕、雀鹰扬、闻华三人身上扫了扫。 “今日决难在饶你。”谢无双那阵只所以想救聂海棠,只因看那铁脊猴凶残无比,看不过它们将人碎尸的那种场景,现在聂海棠脱险,想起聂海棠以为的过恶,而且这个人的阴险毒辣,日后不知要做出多少恶事来,是以也觉得应当及时将他除去。 “聂兄,咱们并肩作战。”王开疆从梦魂离身边昂然走过去,站在聂海棠身侧。 “这些人都是当世的顶尖英雄,他们合起来,以多欺少,陛下就是出手,也无济于事,聂海棠死则死尔,又何必搭上陛下的一条性命。”聂海棠不将幽家众人说成顶尖高手,而故意说成英雄,其意是讥刺幽家众人。 第507章 “朕虽不懂得手持三尺青锋,但江湖侠义还是知道的,休说聂兄为朕流过血,就是一个与本皇素昧平生的陌路人,朕见他有难,也不能置之不理,何况现在还在本朝境内,我堂堂一国之主,如果连此等事都不敢管,又何以服天下。”王开疆说的斩钉截铁,誓要与聂海棠同生共死了。 “他奶奶的,雀兄,闻兄,你二人暂且让一让,待我先领教一下这姓聂的太极剑法。”贺耀煌受不得激,立时就要走上去独斗聂海棠。 “贺旗使何必跟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咱们就是以众欺寡那又怎样?”慕容菁儿“呛”地一声拔出了鬼雄剑。娇躯一晃,将剑在身前一横,身侧刷地飘出一排身影,挡在了聂海棠和王开疆身前。 梦魂离见王开疆虽然武功低微,但这般王者气度,不禁激起了一个女人依附于强者的本性,甘心与王开疆生死相依了,当下向慕容菁儿说道:“慕容堂主,咱们有一笔帐还没算呢?不如咱们女人家也决个胜负如何?” 慕容菁儿道:“欢迎之至。”这最后一字甫一说完,一剑向梦魂离当胸刺去。 “小心好口中能喷毒。”上官英狐知道梦魂离的武功虽略逊于妻子,但她口中的毒水,却是让人防不胜防,是以出言提醒。 “我和她斗剑,不斗嘴,所以你不要插嘴。”慕容菁儿表面上虽不把丈夫的话当一回事,但实际上却放在了心上。 梦魂离侧身避过来剑,挥起青鞭,还了一招,接着晃身往山顶上掠去。 正在这时,忽听上空呼地一声风响,抬头看时,但见一片飞狮人自山林中冲了出来。一飞临众人上空,便“嗖嗖嗖”向山上众人,射出一片箭来。地下众人连忙四下躲藏,但听“噔噔噔噔”,长箭全钉在了山石上。 飞狮人束翅落将下来,各自手持双戟,大吼一声,杀将上来。山坡上林木葱笼,幽家人众各自倚势而战。 幽家众人发现这些飞狮人,远比曾经遇到过的飞狮人要厉害的多。殊不知,这些飞狮人是飞狮军团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皇家御林军。幽家此次所带的五百黑水旗弟子,也是从十六万黑水旗弟子当中,精选出来的佼佼者,这些人大多是从江湖黑道和江洋流寇中招来的,服食地狱行刑水后,又经过残酷训练,练会了赎罪七式,以他们现在武功来说,已接近武林第三流高手之例。 彼此混战了一个多时辰,飞狮人展翅飞走了。 众人喘息片刻,林康忽地从神目中射出道道红芒,直击聂海棠。聂海棠展起“移形换位”身法,在树木山石之间,四处躲闪。红芒过处,直击的山石崩碎,石屑四溅。 “以你如此身份,竟也突施暗算,你不觉得有失身份么?”聂海棠独斗贺耀煌倒还有些胜算,这时林康在侧一暗算他,便立时应付不过来。 “现在情势紧急,留你一时,便有一时的凶险,还不如早点杀了干净。”林康面现杀机。 赵异志忽地走至林康身前,道:“林总管,能否卖我一个薄面,放他一次!”林康知道赵异志那年被熊变囚于死牢,聂海棠曾于他有搭救之情,故此才出言求情,当下道:“那就看在赵兄的面子上,暂且饶他一次。” 聂棠棠情知此时若充好汉,只怕连命都没了,是以隐忍一言不发,心里只暗暗起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个个不得好死。” 众人行至天晚,各自寻地歇下。谢无双眼见自出海以来,一直在杀戮中行进,直到此时自己竟不知司徒天工身在何处,也不知谢雪痕在这种凶险的地方有什么不测。一时间万绪如潮,难以成眠,环顾左右,只见大部分教众已经入睡。 忽想起梦魂离来,四下一瞧,但见她横卧在远处的一棵树枝上,曲线妖娆动人,一双修长的美腿晃来晃去,但一双碧绿的水波,却不时的瞟向自己,一看自己向她看去,忙将目光转向别处。 这时王开疆走到了树下,在一块光滑的圆石上坐了下来。他面容憔悴,但目光中却闪烁着一种阴沉、愤恨、坚毅的光芒。不经意间和谢无双的目光相对,抿嘴微微一笑,道:“谢教皇,如我也能有你这一帮手下,又何愁我大事不成?” “看你这一副落迫相,想必是皇位又丢了?”这时林康走了过来,言语虽然温和,却带着嘲弄。王开疆却沉默不语。林康道:“殿下虽然雄心勃勃,只可惜太过于操之过急,既要倚仗于那些守旧大臣的支持,还又要破坏他们的利益,终至树敌太多,被那他们重新推翻。” “先生真是一言中的,如果有你相助,我何有此败?”王开疆反省了一下,自己以前的策略。 “以殿下为人,可以共患难,但只怕难以共富贵。”林康说着,起身休息去了。谢无双也躺了下来,不一会,倒迷糊着了。 睡梦中,忽听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各位快快请起,大事不好!”这一句话恍若银铃,动听悦耳,虽然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仿佛响在耳边,听的清清楚楚。谢无双启眼看时,只见口技公子慌里慌张地奔到了他的面前,说道:“我听到一阵诡异地声响,觉得很是蹊跷,所以将大家给叫醒了。” “多谢前辈提醒,但不知是什么声音?”谢无双知道他听觉极为灵敏,非他们当中任何人所能及。口技公子又静听片时,突然一张黑脸竟变了形,颤声道:“是白日所见的铁脊猴,听它们的来势,不下于五六千只。” 谢无双和幽家众首脑也不由得面现惧色,环顾周遭地势,山石破碎,黑乎乎一片。 赵异地吼道:“黑水旗弟子听令。”众弟子高呼一声,道:“有!”赵异志道:“准备应战。”众人各自倚山靠石,准备和那怪猴厮杀。 第508章 此时月黑星移,愈显得恐怖惊悚。忽然听得一片窸窣声渐渐趋至临近,接着但见林木影中,影绰绰地出现了些模糊地怪影,飞也似地向他们这里穿行过来。不过片刻,便见数不清地怪猴,瞪着点点红灯,向着众人飞扑过来,其身形之敏捷,迅似猫狸。 众人只得硬着头皮,挺刃而战。 铁脊猴虽属畜类,却仿佛也通晓些武功,能和幽家群豪交手过招,它们那一对硕大的钢爪,竟比普通刀剑还要硬上三分,将黑水旗弟子的兵刃,磕出一个个的口子。 谢无双展起终结神话,化作一条蛇一般的锐利沙刃,在群猴中闪电般的穿插游走,不消片刻,放倒了五六十只怪猴。 那边慕容菁儿展起鬼影剑法,一剑过去,将七八只铁脊猴腰斩为两段。众人各自施起浑身解数,抗杀群猴,但这些猴子委实太多,而且它们又惯于在丛林中翻飞穿行,众人竟奈何它们不得。 战至天明,黑水旗弟子死了差不多已有六十多人。 谢无双杀了一阵,变回原身歇息,看到见眼前情形,不禁暗自着急,倘若这样下去,我们即便不被这些畜牲生吃活剥,也要被它们活活累死,忽觉背上一痛,竟挨了一爪。当下又化作沙刃,将背后的怪猴拦腰一绞,断为两截。然后展起双翅起在空中,看看铁脊猴哪里密集成群,便化作沙刃,射过去,屠戮群猴。 那些猴子倒也乖巧,知道他这沙刃厉害,一看他飞近,便忙四下散开,和幽家人众混在一起厮斗。 谢无双正在俯击怪猴,忽见子文被五六十只怪猴追着,兔起鹘落,向山上逃去。见他身陷险境,展翅向他飞去。 但还未飞到跟前,子文忽然长身跃起五六丈高,左手中拿着一物,向群猴撒下一片雪亮的光芒,登时有二三十只怪猴凭空消失了,而且适才怪猴站着的那一块地方,青草和石块也不见了,成了一片焦土。 谢无双吃了一惊,只见子文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焦土一丈开外,手中拿着的原来是赤萤灯,心中骇然这宝贝居然如此厉害,射出的白光能将怪猴和石块瞬间烧枯,并蒸发为空气,连灰烬都不留。 其他怪猴见同伴骤然消失,只是呆了一下,露出莫名其妙的感觉,随后又窜跳着扑向子文。子文挥起右手的缅刀,迎战群猴。左手虽拿着赤萤灯,却不再用。 谢无双尽管心中奇怪,却也无暇向他询问详细,便回身继续俯冲击杀怪猴。 又斗了一个多时辰,谢无双忽然远远的瞧见东北方向的山侧闪起一片白光,隐隐似是一条河流,心想:“猴子不擅于水。”便连忙招呼众人道:“大家往东北方向走,那里有条河。”众人且战且走,到了河沿上。河水不过五丈来宽,水势缓慢,众人齐身往对岸跃去。聂海棠提着王开疆,跃到了对岸。 黑水旗弟子轻功越不过五丈的只有四十多人。他们尽可能的往远里纵,落进水里之后,再游到对岸。众猴果然不敢下水,只呆在原岸怒声啸叫。 幽家众人这才在岸旁歇住脚,静静的喘气。谢无双也自空中落下,将至落地,忽见远处下游岸边,躺着三具尸首,于是折身落去,近前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这三具尸体内,蜗满了来时所见的那种甲壳虫。回头看时,水中还有数十个弟子正自泅渡上岸,心下无暇细思,展翅飞起,扑向河面,也不论是谁,拽起正在泅渡的弟子就往岸上甩。 幽家众人见谢无双如此紧张,知道其中有异,纷纷站起身来。谢无双甩了十数人,便听河面上的弟子大声惨叫,声音甚是凄厉。谢无双又提起二人时,但见他们下半身黑乎乎一片,爬满了黑甲虫。并且顺着他们的身上,只往自己臂上爬来。 谢无双大吃一惊,连忙将他二人丢到岸上,谁知那些黑甲虫一着地,便向岸上众人飞也似地爬去。岸上的那些人正自喘息未定,一见此景,只惊地慌忙从地上爬起,四下奔逃。 谢无双盘旋在水面上空,眼见这二三十个弟子,被这些怪虫啃噬成一块块模糊的血肉,心里悲痛已极,这些弟子虽说都曾是为祸一方的败类,但他们加入黑水旗后,已受了太多非人的劳苦和训练,如今又遭此惨死,实在太过不幸。 他转头再寻视其他人,只见幽家众人已在远处的山坡上聚齐,便挥翅飞了过去。 “咱们以后再遇到河流,要多加小心,看来这种虫子就是寄生在水里。”林康面色严竣,叮嘱众人。 幽家教众只到此时还未吃饭,腹内早已饥渴难耐,于是各自从怀中取出干粮嚼了一会儿,喝了些凉水。公子方将酒囊塞子拔开,往口里控了控,道:“以后没有酒的日子,可怎么过?如果轮回珠落在我的手里,谁要是能给我一瓶上等的竹叶青,我立刻将轮回珠送给他。” “你还想要酒?小心你连命都没了?”铁布华打趣公子方。公子方道:“诶!我说老铁,你是啥意思?” “铁先生说的不错,争抢轮回珠的人有那么多?但轮回珠却只有一个,其他人不等你换酒,就得先谋珠害命。”谢无双叹道。 众人歇了半个时辰,又继续前行,触目所及,前方仍是绵亘至天际的山脉,而且均是人迹难至之处。众人只得循着方位,爬上一座山,又走下一座山,爬山艰难,下也不轻松。王开疆这个金枝玉叶,由聂海棠和梦魂离搀着行走,才不至于趴下。 行至日头偏西,前方坚起一座峰头,上面树木蓊翳,正可好好乘凉,待走近一瞧,果然是一片茂林,蔽日参天,树下积了厚厚地败叶,踩上一脚,直没至膝。 众人方待继续上前,败叶中忽地“嗖嗖嗖嗖”,飞出一排强劲地羽箭。众人万料不到在这种地面下,竟设有埋伏,事先也没有半点朕兆,走在最前面的闻华,贺耀煌,铁布海并六个弟子先后中箭。接着乱草破开,飞出数十条人影,各持双戟,杀向了幽家众人。 第509章 山洪 幽家群豪见飞狮人如此阴毒,怒发冲冠,各自展起得意的武学,顷刻之间,将这三十多个人杀得干干净净。再看这六人时,除了三个弟子两个面上中箭,一个心脏中箭,当场毙命外,另几个人幸好在事件猝发之际,及时伸臂护住了咽喉,心脏等要害部位,才保住一命,但饶是如此,那些箭也穿过了他们的手臂,腿上,肩胛,等处,以致成重伤。 林康和子文忙察看他们几人的伤势,好在箭上无毒,这才放心的为他们用药包扎了。 谢无双心想,明妖公主曾说过与我友好,却为何屡派飞狮兵将,来侵袭于我?他却不知,自明妖公主得知恨天古墓之后,因恐幽家诸人前来争夺,是以不断的派兵前来骚扰,以阻滞他的行进。 谢无双掷出飞光镯,在枯枝败叶中轮番砸下,以防还有埋伏。搜索过后,命人将三个弟子就地掩埋了,然后歇息了一个多时辰,又继续前行。 转下山峰,只见前面危崖壁立,满山老松,苍翠欲流。数道飞瀑流泉,汇成小溪,潺潺流过。众人心疑溪中有那黑色的怪虫,面上俱现出不安之色。 林康取出地图,察看了一会,道:“走吧,这里是非过不可的。”行了十数里远近,崖上忽地乱石如雨般倾泻而下,慌得众人四下躲逃。谢无双展翅飞至崖顶,果然又是飞狮人在捣鬼。他们搬了散碎石头,或三四十一堆,或五六十一堆,然后一堆堆地从崖顶堆下。 谢无双见他们如此狠毒,立时心生杀机,展起终结神话,霎时间,杀了二十多人。其他飞狮人展起双翅,一溜烟般,逃的没影了。谢无双便守在崖顶,防止他们重新折回。待幽家群豪行过山崖后,方与群豪会合。又行出不远,眼看夕阳已薄暮景,便早安排一个安身歇宿之地,正巧前方有一山洞,群豪便于那里避风睡了一宵。 第二日清早起行,山势愈加丛沓险峻,翻山越岭,又行了两日。这日到了午后,突然阴云布合,那雨竟如银河倒泻,倾空而下。瞬间,群豪浑身被雨水湿透,不得不靠在凸出的岩石下避雨。 梦魂离衣衫单薄,此时湿衣紧贴在身上,丰乳玉腿从衣角露中,光润滑腻,妖娆的曲线更是惹火诱人。她将衣服拧了一把,猛然抬头,娇面变色,失声道:“不好,山洪爆发。” 群豪一听,都骇了一跳,林康道:“大家赶紧往山上走!”众人浑忘了饥累,忙不迭得往山上赶。 谢无双夹翅而起,往远处看时,只见正南方满山都是玉龙飞舞,银蛇乱窜。成围成抱的山石林木,俱随急流卷走,互相撞击排荡。须臾间,洪水轰轰隆隆恍若千军万马冲杀而至。铁氏兄弟架着铁布海,黑水旗弟子架着闻华、贺耀煌和余志飞奔上山,腿脚略慢的,俱被洪水冲走。 聂海棠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王开疆,早已独自一人飞到了山上。谢无双眼见王开疆随波而走,展翅飞去,将他捞了回来。 众人面露惊骇之色,抬头观看,只见天空中雷电交加,轰隆之声震彻山谷,声势犹为骇人,眼睛偶然一个看花,便似山岳都被风雨夹以飞去。顷刻间,天色愈发暗将下来,只欲压到头顶。 众人趴在山头,死死的扳着山石树木挨了一夜。次日一早,往四下一瞧,漫山尽是泥沙石流,当中和着树木残枝败叶,狼藉无尽。更要命的是,随身所携带的干粮,在往山上逃时,几乎丢失殆尽。 众人相对无言,惟有叹气而已。 “现下可如何处置?”谢无双和众首脑商议,面上都带着愁苦之色。林康道:“教皇可用乾坤斗再去带些人来。”上官英狐道:“咱们只怕非在这里困上一个月不可。在这一个月当中,难保飞狮人不来找麻烦。”林康道:“我也正虑此事,所以让教皇多带些弓箭手来。” “说曹操,曹操到!那些讨厌的家伙果然就来了。”子文忽然站起身来,似是察觉出了什么。 众人急忙抬头看时,果见上千飞狮人犹如一片灰云也似,扑天盖地飞来。 幽家众人急忙起身,环顾四周,却躲无可躲,只得准备迎敌,但人人都是面带倦容,有气无力,哪里还真能迎战。 “教皇快走,日后为我等报仇就是!”林康瞅着飞狮人,向谢无双说道。谢无双道:“大家同进共退,大不了我先飞过去,跟他们拼一拼。” 须臾间,众飞狮人便飞临众人头上。但只是绕了一个圈,便在周围的山头上停了下来。这时从一个飞狮人的背上跳下下一个,却是明妖公主。随侍的飞狮人侍卫,摆过一个石桌,两个石凳,然后从背上解下一个大皮囊,取出酒壶酒杯,将酒斟上,摆在桌面上。 “谢教皇能否赏个薄面,移驾前来喝上一杯。”明妖公主在对面山上,向谢无双发出邀请,面上露出让谢无双觉得宾至如归的笑容。 众首脑均是面面相觑,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既不是要立刻交手,于己说来,总是有利。 “公主美意,却之不恭!”谢无双展翅,飞了过去。 “来,教皇请坐!” 明妖公主凤目含笑,檀唇轻启,走到谢无双的身前,抬起如雪般的藕臂,挽住谢无双的右臂,胸前一对雪白丰满的****,挤出一条充满诱惑的鸿沟,与谢无双的胳膊有意无意的碰了几下。 谢无双眼中来不及冒火,却先是微微一惊,唯恐她突施暗算,一下将自己给制住,但见她一脸盛意,一双纤纤修长柔荑,又不含丝毫力道,这才稍稍放心,在旁边的一块大石边的石凳上坐了。 明妖公主脚上穿着一双嵌满金饰的,筒高及膝的雕纹皮靴,大腿上柔肌细嫩,玉肤光滑,待谢无双坐了,她抬起白净细腻的纤纤玉手,用细指向身侧的几个飞狮人打了个手势,款动曲线,在谢无双对面坐了下来。 这些飞狮人身上都负着一个二尺多长的扁平皮囊,看到明妖公主的手势,立时将皮袋解了下来。 “明妖师妹,也不请请你师姐么?”突听梦魂离在对面娇声说喊了一声。 第510章 明妖公主赶紧站起来,举目细视,喜道:“原来师姐也在这里,这连日来可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么?”忙向身侧的一个侍卫道:“快请师姐过来。”那飞狮人展翅过去,将梦魂离给带了过来。 明妖公主抽出鞭来,一扬臂,鞭梢带着激响,击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立刻被击的变成了石凳模样,顺势用鞭梢一缠,将石凳给卷了过来。 谢无双和梦魂离见她突然抽鞭,以为她要突施暗算,同时吃了一惊,待见她一鞭刻出一个石凳,先前心中的惊慌,立时变成了喝彩。 梦魂离道了声谢,坐了下来。 “师姐怎么也和谢教皇走到一起了?”明妖公主面上甚是好奇。梦魂离微微一笑,说道:“你师姐和你一样,丈夫一向多的很。” 谢无双听了,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明妖公主笑道:“谢公子是个老实人,师姐就不必取笑他了。”又向谢无双道:“谢教皇,以你们现在这种境况,我要杀你们,简直易似探囊取物,你说对不对?” “可能是不错,但是我们幽家中人,向来可不是白白给别人占便宜的。你可以杀了他们,但是改日我们一定会加倍向你讨还。”谢无双回头看了看对山的幽家众人,却并不肯服软。 “姓谢的小子,你现在还敢给我耍横么?”明妖公主一听,立刻凤目圆睁,柳眉倒竖,怒视着谢无双,适才目光中的一番盛意,变成了两支利箭。 谢无双也昂然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的示弱之意。 “师妹,你如果要杀她们,早就动手了,根本用不着向他说这些,是么?”梦魂离一双澄澈的碧绿水眸,左右流转,瞟了二人各一眼。这几话,算是打了个圆场。 “不错。我们是寻找到了恨天古墓,只不过苍海桑田,墓口已被一巨石给压住。我听说咱们魔界的飞光斧在谢公子的手里,所以我想用山上这些人,向谢公子换飞光斧。不知谢公子意下如何?”明妖公主面色缓了下来,并开出了条件。 “飞光斧是本教之物,并非我个人所有,我无权将此物换给你。”谢无双这才明白了她的目的,但仍保留着自己的意思。 “那好吧,我只要一声令下,两个时辰之内,就能将那个山头,烧成一片焦灰,你是信还是不信?你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属下被烧死?你也不必想我没有飞光斧,就打不开墓穴,我找人去挖,无非只是时间稍长些而已。”明妖公主带着威胁口吻说道。 “不知是怎么个换法?”梦魂离的一双美目,凝视着另一双美目。 “只要谢公子肯交出飞光斧,我立刻下令将山头上的所有人,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而且还给食物。”明妖公主说到最后,看向了谢无双。 “容我和教下的弟兄们商量一下。”谢无双信她不过,沉默良久,如此回复了句。明妖公主道:“时间不多,还请抓紧点时间。” 谢无双飞回对身,将明妖公主的话向幽家诸首脑说了。幽家诸人一听,立刻争论了起来。 “飞光斧乃是幽家镇教至宝之一,怎能拿来调换?宁可死,也不能将此物落到他人之手,况且飞狮人素来好战,有了此物,更是如蛟得水,如虎生翼。日后必定为祸不浅。”铁布弘看着众人,说得非常决绝。 上官英狐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旦咱们得脱,自能将飞光斧重新夺回。”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彼此争的不可开交。 “以我看,让她先把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教皇再帮她将古墓打开,飞光斧是绝对不能给她。”林康沉默半晌,向谢无双说道。 谢无双点了点头,飞到明妖公主处,将林康的这番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明妖公主。 “我们飞狮帝国,从不知道让步是何意?飞光斧我不要也罢。”明妖公主嘴角一弯,说的非常从容。 谢无双心里暗骂,这个妖精也太欺人太甚,实在把我逼急了,这些人任你杀了,我回去把十六万黑水旗调,抓了你飞狮人的女皇,但此时情势对幽家人众凶险,只能力求与飞狮人不战,所以胸中的这股怒气不能发作出来。 却又听明妖道:“你将古墓打开,你们这些人则务须向我们投降。若还有异议,那就开战。” 谢无双心想,幽家众人都是性如烈火,宁死也不屈,又岂有请降之理。但明妖面容肃然,本根无法再谈,只得回去将此话转告众人。 幽家众人纷纷喝道:“大不了拼了。咱们幽家岂有请降之理?” 这时王开疆忽然大笑道:“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暂降又何妨?” “与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倒不如玉石俱焚。”林康冷冷地道。幽家教众知是生死之战,精神登时为之一振,各占有利地形,摆好了阵式。各首脑也纷纷褪去长衫,身着短衣,准备血战到底。 子文走到谢无双身前,掏出赤萤灯,向谢无双道:“教皇你拿着这个,若是遇到敌人多的时候,你可以祭起来使用。” “我这一次决不会对飞狮人容情,直接终结神话好了,这个正好你留着用。诶,对了,上一次和铁脊猴厮杀时,我见你用此物放出一溜白光,一下就将那铁脊猴,连地上的山石草木都烧化成了蒸气,这宝物居然这么厉害。” 谢无双自上次见到赤萤灯有如此威力,本想向子文询问个详细,但因接连事多,便将此事给忘了,这一次子文要将赤萤灯关给他,这才询问起这宝物的妙处。 子文笑道:“这赤萤灯的这般威力,我也是在那次和铁脊猴拼斗时,才偶然发觉。原来这赤萤灯这种强光,要从空中朝下打,才能发挥得出来,若是站在地上用,这光芒非但射不远,反而会伤了自己。我后来琢磨着,这赤萤灯的光芒,可能会受到大地的吸引而落地,所以才有这般情况。教皇你有双翅在身,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我留着使用时,说不定还于己有害。” 第511章 谢无双听他如此说,便接了过来,心想此物太过贵重,待脱了此难,我定要还他。子文又向谢无双仔细说了这法宝的用法,便转身回去了。 谢无双在四下转了一阵,见众人已准备停当,便飞到山顶上,察看着对山的动向,一旦飞狮人发动攻击,自己则抢先上去,能挡多少,算多少。聂海棠也知此战非同小可,也仗剑在手,准备厮杀。 明妖公主见此阵势,心下不禁犹疑起来。 梦魂离见状,乘机说道:“师妹可莫要小看了这些人,这些家伙都是中土的亡命之徒,其中有十多人的武功俱不在你我之下,而且他们有不少人都携有极厉害的法宝,若是当真拼杀起来,虽说最终还是你胜,只怕你也要损失不少人。你非但不能让谢无双打开那恨天古墓,反而会和他结下深仇。他会终结神话不说,若是他将飞光斧祭起来,往你们的皇宫砸上几回,那可有什么后果?” 明妖公主犹疑再四,狡黠地一笑,道:“我早知中土的朋友,个个俱是英雄了得,方才不过和各位开个玩笑,一试而已,各位又何必当真?”随说,一招手,数百飞狮人鱼贯而上,向幽家人众的山上飞了过去。 谢无双蓦见众飞狮人飞来,正要起飞迎击,却又见这些飞狮人来势比平时进攻时较慢,身上虽背有皮囊,却并无兵刃,所以不敢贸然开启战端,想待他们过来之后,究竟意欲何为,再作计较。 众飞狮人飞到他们山头上空,却只将背上的皮囊扔了下去,而后又折身返回到了各山头上。 幽家众人见状,满腹狐疑,不知飞狮人丢的是什么暗器,因知道飞狮人擅于火攻,猜想这囊中多半是煤油硫磺等易燃之物。 明妖公主在对山向谢无双挥动着一双玉臂,笑道:“谢教皇,我也是个惜英雄,敬英雄之人,那就依你,只要你随我去用飞光斧击开古墓,我便救你们脱险如何?” 谢无双见她如此反复,又知飞狮人已接二连三失信,所以对她所说的话,不知可否。 这时铁布弘命两个弟子捡过来一个飞狮人丢下来的皮囊,用刀小心的割开,里面滚出五个酒瓶,将瓶盖别开,瓶中酒香四溢。幽家众人万料不到,此时此刻竟还能和酒沾边。公子方挑过一个皮囊,几刀劈开,提起一个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一瓶,口中啧啧赞道:“好酒,似是竹叶青,但又有点不像。” “小心酒中有毒。”子文随说,拔出银针,去检验酒中是否有毒。 “生死事小,喝酒事大。”公子方当下又唱道:“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这是一首高翥的《清明》的后两句,说的是人死之后万事成空,再丰盛的祭祀也亨用不到,因此人活的时候就应当,及时行乐。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公子方说出这两句话,显得愈加悲壮,众人听的只热血上涌。但黑水旗弟子,军纪严明,随然腹内饥渴难耐,但依然严阵以待,对那些皮囊不瞧上一眼。 谢无双挥翅飞向明妖公主的那座山峰,向明妖公主说道:“你们已数次食言,让我如何还能相信你?” “江湖中人所重的是信义二字,我也算是江湖中人。你如果信不过我,可让梦魂离师姐做保人。”明妖公主抬头挺胸,气宇轩昂,倒也颇有一份江湖儿女的豪迈。 “我这位师妹那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她说的每一个字,比任何一个臭男人说的十句话都香。”梦魂离此时只求不打架,至于她的这位师妹是否会食言失信,却也顾不得了。 谢无双想了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即便是其中有诈,也需当一试。当下道:“一直以来,我不想同贵国发生任何冲突,日后也不想。”随说,飞回山峰,同林康和上官英狐、赵异志说了。 三巨头听了,觉得当下除了再信飞狮人一次,便只有再厮杀一次了,当下只得走一步,是一步了,故此都点头依允。不过又向明妖公主讨价还价,要求他们飞到最低,并且尽量飞慢。 他们本以为明妖公主会厌烦,是以只是试探性的询问。却不想明妖公主一听,便立时依允,并唤过一位飞狮人军官,一起飞到对山,不厌其烦地和幽家首脑商谈带他们离开过程的点滴事谊。 幽家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飞狮人做事,极为重视细节。皮囊中不但有酒,还装着二十多斤的半熟牛肉。众人大吃一顿,在这一会工夫,从南方又飞来两千多个飞狮人,幽家群豪酒肉饱之后,便由飞狮人背着他们离开了这块困境。 飞狮人身体庞大,骑在他们的身上,便似骑在一匹大马上一般。这一起在空中,尽管不似谢无双、凤舞、唐羽、英姿他们的神翅电转星驰一般的快,却也如在空中狂奔一般。幽家众人均是暗暗戒备,以防他们飞至半途,将他们甩下去。 谢无双飞在明妖公主身旁,明妖公主伏在一个飞狮人背上,曲线柔美,玉肤如雪,扭头看了谢无双一眼,俏面上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娇声说道:“谢公子,你好像很紧张啊。” 谢无双点了点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不可无!” 不一会儿,却见飞狮人转向往南飞去。 “你们是要他们往哪去?”谢无双看方向,前方隐隐是他们皇宫的位置,心里便不安了起来。 “这四下山势险恶,哪有我们那个那里安全,而且还有好吃好住的地方。”明妖公主一本正经的说道。谢无双喝道:“言而无信。” “我并非担心你言而无信,而是担心你们和我抢夺那里面的珠宝,你方才也说过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不得不提防你。因为你们那些中土人实在难以让我们放心。”明妖公主的口气也不客气起来。 谢无双当下就要追赶,却见一个飞狮人一晃,到了他的身前,背上正趴着梦魂离。 第512章 怪蟒 梦魂离道:“我这个保人一定会担保到底,听明妖师妹的吧,她不会食言的。” “你最好听我的,否则我立刻让他们跌个粉骨碎身。”明妖公主露出女王般的面容,一双美眸中闪出一丝杀机。 谢无双别无选择,只得随定明妖公主带着一千飞狮人,飞往正东的深山里。足下的白云青山,飞也似的向后掠去,过了个把时辰,驮着明妖公主的飞狮人低首钻向苍翠浓郁的山谷之中。 谢无双迟疑了一下,也跟着飞了下去,在一山头上落了下来。举目四周,环山抱水,影色幽奇。正在这时,忽见谷底的深林中飞上两个飞狮人。在起身之处,还站着不少人。凝目细瞧,却是熊霸天、逍遥子、华青云、叶飘云等一干中土武林大豪。他们一见谢无双到来,均知他要以斧劈山,忙不迭地往四外的山上躲避,宛然遇见官兵的小喽啰。 明妖公主指着峰下的小山道:“谢公子请看,我等勘察多日,才发现那恨天古墓的墓口就在这小山之下。” 谢无双打量山下形势,但见下面山虽不高,却甚是形势玲珑,上面生着茂密的苍松翠柏,当中夹生着无数奇异绚丽的瑶草琪花,幽奇无比。 谢无双取出地图,看了一阵,果然此处多了一座小山。但见此处景色清幽,颇不忍将之破坏。 “大家都等不及了,谢教皇就不必犹豫了吧?”明妖公主用一双也发着光的眼睛,看着谢无双说道。 谢无双情知势在必行,当下祭起飞光斧,一道白光飞向空中,划了一个圆弧,星飞电掣也似的击上了山顶。只听轰隆一声巨震,削下一块巨石,哗啦啦的滚下了山根。这般一斧一斧的,只削到日近黄昏,才削下去了一个山头。 “继续,还没下工呢。”明妖公主见他停下来,忙上前继催工。 “我饿了,怎么也得让我歇歇吧。”谢无双苦笑道。 “吃完之后,加班。”明妖公主道。 这时天色黑了下来,那日落而出的粗大莹澈的夜晶兰,开的漫山都是,晶叶如海,漂浮着紫色花朵上的光芒,流光溢彩,照眼生缬。 吃的还是那种半生的牛肉,谢无双不大爱喝酒,只稍微饮了一口,略解了一下渴。明妖公主连声催促,谢无双只坐在地上,口中答应,却有撂挑子的架势。明妖公主走过来,玉臂轻舒,纤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 “这大晚上的,怎么看的见,砸偏了石头全堆在山根下,到时反而误事。”谢无双打定了耍赖的主意,便毫不客气的盯着明妖公主那一片雪白的丰满前胸,和脐下平坦细滑的小腹。 明妖公主一听,也觉有理,于是命人一众飞狮人和各派弟子,赶紧动手清理滚积在四周的石块。 这里的山顶上和山麓下早已搭了帐蓬。峰顶上住的是飞狮人,山簏下住的是中土群豪的。是夜,谢无双也在山顶上的帐内歇息,隔壁则是明妖公主和梦魂离的帐蓬。 第二日,天方破晓,明妖公主便走到谢无双帐中,将她唤醒。谢无双无奈,只得开工。这般连忙五日,那小山渐渐地低了下去,众人的心却也跟着沉了下去,因为只到现在,还没有显现出任何古墓的丝毫征兆。 “什么古墓,我早就说过,这不是陷阱,便是引导大家互相残杀的阴谋。”谢无双向明妖公主和中土群豪说道。 公士庸道:“教皇既知如此,那又为何千方百计的往这里赶?” “我只是想揭开这其中的谜底。”谢无双说道。公士庸笑道:“谜底由我们揭不就得了,又何劳谢教皇大教。”谢无双把脸一沉,公士庸吃了一惊,他深知谢无双终结神话的厉害,双腿不由自主得倒退了两步。 “那就给我掘地三尺。”明妖公主露出一股不肯轻易放弃架势。 谢无双彻底将山削平。明妖公主命人日夜挖掘。 第三日,夜间寅时左右,谢无双刚刚睡熟,忽听帐外喧声一片,把他惊地一骨碌坐了起来,披上衣裳奔出帐外。恰巧明妖公主和梦魂离走了出来,都道:“发生了什么事?”梦魂离用鼻子嗅了嗅,道:“什么味?”却见山下众飞狮士兵来回奔跑,飞上飞下。 左右看时,却见山下正在挖掘的地方,灯火通明之中,众人四散奔逃。谢无双心想:“莫飞真挖到了什么?”双翅一撑,飞了下去,仔细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但见土中露出一条半丈多长、两抱之粗的怪蟒,脑袋上生着一根一尺来长的鳞角,浑身碧鳞灿灿,目红如血,一条三尺多长的红信在血口中吞吞吐吐。 但见它将口一张,便有一人飞进它的口中,随即咽进肚内。飞狮人因有双翅,它难以吸着,激的它怒发如狂,血口中便喷出两道手指粗细,十数丈远的绿水,腥臭扑鼻欲呕,凡是着水的树木,立刻便被腐蚀成小孔。当下便有三个飞狮人着水坠落,有两人也被它张口吸入腹内。 谢无双看的心惊胆颤,便在这时,忽见它将目光瞅上了他,心下不觉骇然,方要逃时,便觉一股极大的吸力,向他吸来。谢无双连忙展翅力挣,可是双翅虽然有力,但双腿,身上的肉,却几乎不曾被这股大力从翅上撕走。身旁树上的枝叶,也被这股大力吸得尽皆断折,狂风一般得向蛇口飞去。霎时间,身旁枝繁叶茂的古树,只剩下了数个光秃秃地树头。 此时漫说这里大多数人因与他有仇隙,而不会相救,即便想要搭救,也因被这怪蟒之威吓破了胆,而无人胆敢上前。正值此危急时刻,忽听一声鞭响,吸力顿无。 谢无双这才飞开,回头看时,只见梦魂离便站在离蛇五丈处,正是她给了那怪蟒一鞭,解了谢无双之危。那怪蟒吃痛,更是怒不可遏,但见它将口一张,两道黑流绿箭一般的向梦魂离射去。梦魂离纵身避过,但就在她落脚时,那怪蟒又将她吸住。 第513章 古墓 梦魂离惊声尖叫,顾不得脸面,连忙将下半身化回原形,缠在一棵三抱粗地巨树上。那怪蟒却并不以她为同类而怜香惜玉,却更发狠张着血口猛吸。 谢无双担心用终结神话,化作沙刃,搞不好也会被这条怪蟒不知轻重,吞入腹内,它是否能活命不知道,而自己是死是活,也就不得而知了。蓦然间,想起子文的赤萤灯,急忙取出,一片匹练般的雪亮白光,向那怪蟒涌去。那怪蟒立时连影子也没有了,只怕早蒸发为空气,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谢无双落下地来,快步走向梦魂离身前,将好扶了起来,柔声道:“你没事吧?谢谢你救我?”梦魂离花容失色,娇喘不止,浑身香汗淋漓,一个不稳偎在他的身上。 “好宝贝,居然有如此威力,我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明妖公主惊叹了一声,又向众人道:“现在无事了,大家继续挖?” 众人面面相觑,明星辉道:“还能挖么,这里说不定是个蛇窝。” “蛇钻进棺材,本非奇事,但蛇窝生在山腹,这可就奇了。况且大蛇已被谢教皇杀死,那些小蛇又算得了什么?”明妖公主美眸中,向明星辉射出一道锋利的眼神。 众人既不敢与她较真,又贪那轮回珠和猎仙大法秘笈,于是又撂起膀子干了起来。 “你瞧这些个中土人,天生就是做奴才的样。”明妖公主笑向谢无双说。谢无双大怒,叱道:“你说什么?”随说,化作沙刃向明妖公主扫了过去。 明妖公主晃身一闪,躲了过去,站住身时,面色煞白,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她这才知道谢无双若是被激怒了,也会露出心狠手辣的一面。 “这次算你走运,如果再有类似的话从你的口里出来,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谢无双一张脸如结了冰一般,一双眼中却是透着两团火。 当夜挖至一丈深时,极星河突然一锹挖空。众人见状大喜,连忙加劲挖掘,沙石不住的顺着坑往下滑落。又忙活了一阵,现出一个六丈方圆的大坑来。 众人举起火把看时,但见坑下五丈处的石壁上,有一个一丈见方的洞口。极星河放下铁锹,纵身跃下,往洞中钻去。其余的人大多担心下面有机关陷阱,是以不敢贸然下去,待见极星河安然无恙,谁还肯落后,当下忙不迭的都往洞里跳。 飞狮人军官见这些中土人抢先进洞,一面差人报于公主,一面挥舞着刀戟上前拦阻。熊霸天挥刀砍倒两个飞狮兵。飞狮人见事情有变,立即杀了过来。 中土群豪的兵刃在被明妖公主抓住时,便被缴收,只是他们的法宝和三界兵刃可以隐在体内,是以保留了下来。这时一动上手,熊霸天持着修罗刀,华青云放起冥女钉,刹那间杀了十数个飞狮人,中土众豪捡起飞狮人的兵刃,跳进了洞里。 明妖公主、梦魂离、谢无双闻讯赶来时,中土群豪已进了洞中。 “给我守住洞口,若是走了一人,提头来见!”明妖公主向飞狮人主官下令。 飞狮人支队司令拱手得令,即命众兵摆开阵势,将洞口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明妖公主、谢无双、梦魂离奔到坑边,只见坑下堆满了沙石,壁上有一个二尺见方的洞口。探头向里看时,一股刺鼻的腐蚀气味,夹杂着一股腥臭,扑鼻而至,中人欲晕。洞内很深,想是以前这座小山堆来的时候,将洞口给填堵上了。 明妖公主一矮身,钻了进去,谢无双拉着梦魂离也跟着跳了进去。四下一片漆黑,只看见前方十丈处,中土群豪持着十数枝小火苗,正在摸索前行。明妖公主三人连忙快步前赶。 谢无双忽地被地上的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伸手往下摸时,却是一件兵刃,黑暗中看不甚清,但觉此物是个三角状的东西,约有一尺大小,厚约半寸,拿在手中轻飘飘的,似是拿着一段枯木,上面虽然锈迹斑斑,但边缘却锋利无比。于是递给梦魂离和明妖公主看,她二人摸了摸,也不知这是什么兵刃,但见是没什么价值的物件,便丢在地上继续前行。 行不一会,地上又出现了多种兵刃。三人各自捡起一件,取在手里。谢无双捡的兵刃是呈圆形的,梦魂离捡起的是呈月牙形的,明妖公主捡的像是一把尺子,但都是边缘锋利,上面满是锈迹。 “这些个兵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莫非以前曾有人下来过?公主可知夜晶兰洲有什么人用这一类的兵刃?”谢无双带着狐疑,询问明妖公主。 明妖公主摸了一阵三人手中的兵刃,方道:“这种古怪兵刃,我还是头一次见。”谢无双伸脚,仔细在地上摸索,只觉得地面平整,上面还有一些小的与飞镖相类的暗器,说道:“莫非这些兵刃都属于暗器之类的?”话犹未了,突听前面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三人连忙奔过去,却见中土人众拿着半尺来长的小木棒,棒头上沾了油,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弄到的。 此时他们正围着熊戾,只见熊戾的右肩靠脖子处,扎着一件巴掌大小菱形的利刃。熊霸天已将他伤口四周的穴道封住,然后将钢镖拔出,只见切进去竟有三寸之深。说道:“若是再往脖子上偏一点,你就没命了。”熊戾大叫:“我的右臂现在是不是废了?”众兄弟默默无言。熊戾哭道:“那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了?” “你还有左臂。咱们熊家的人,岂能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挫折也受不了?”熊霸天训斥道,熊戾不敢再吱声。 谢无双拿着那枚菱形的飞镖,看了一阵,说道“看来地上的那些兵刃全都是暗器。” “这些兵刃上都生满了锈,想必时日已经久远。会不会以前有人进来过?”熊霸天端详着这些兵刃,面上现出疑惑之色。 第514章 机关 众人一听,心头大震,若是有人进来,就保不准轮回珠和猎仙大法秘笈已被人取走了。 “来人进来,触动了机关,射出来这么多的暗器,但却不见有人的尸骨,以我看八成他们是将宝物,安然无恙的给取走了。”叶飘云话语中深表忧虑。 “可是取走宝物的人是谁呢?”燕星朗辈小位低,一向很少说话,此时听有人说轮回珠被人取走,不由得问了出来。 “我发现有一帮人对这轮回珠不感趣,那必是他们将轮回珠给取走了。”熊霸天沉声道。 众人都凝神思忖,逍遥子道:“敢情是英郊么?” “不错。他既不对血观音感兴趣,也不对轮回珠感兴趣,我想他八成知道这其中的密秘。”熊霸天说道。 “轮回珠既已不在此处,而这里又机关重重,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谢无双腹内暗思:“这帮人的疑心病真重,不过说的也有些道理,那英郊确实有些问题,只是我一直琢磨不出来。既然有理由轮回珠不在这里,何不把众人带离这个充满凶险的地方。” 逍遥子道:“离开?”随后又道:“谢公子说的不错,大家真的没必要在此处犯险,咱们还是走吧!”谢无双拉着梦魂离转身就要离去,可是梦魂离的双脚动也未动,非但她没动,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想要走的举动。 “逍道长,他们既不肯走,那咱们走吧!”谢无双见逍遥子非但不想走,还有继续往里迈步的意思。 逍遥子干笑两声道:“嘿嘿,老道远来一趟也不容易,也想再溜溜。”一言甫毕,忽听熊狂低叫一声:“有鬼!”此声虽说的甚低,但阴沉中又带着惶恐,是以都听的清清楚楚。 熊霸天道:“在哪里?”众人循着熊狂的手指看时,只见正前方的黑暗中,有两盏红灯。众人不由得毛骨悚然,华青云忙祭起冥女钉射去。那两盏红灯瞬然消失。 “无双,你到底有没有将那条大蛇杀死?”梦魂离吟了一下,悄声问谢无双,一双明亮的碧绿眼睛透着疑惑之色。 “我用赤萤灯将它前半截身子都干掉了,它决无幸理。”谢无双说得很肯定。梦魂离道:“那咱们下来时,怎么不见它的后半截身子?” 众人一听,顿时惊住。那条大蛇实在是太过厉害,若是没有死的话,此处可当真是危险之至。却见明妖公主忽地纵身跃出,接着但听“蓬”地一声,前方亮起一团火光。众人转头看时,原来是一尊巨大的青铜鼎。 “要做一件事,就要执着地努力下去,即使撞到南墙也不回头。”明妖公主端身站在鼎旁,用一双亮闪闪的秋波,扫了众人一眼,目光既有嘲讽,又有激励。她可不想独自涉险,倘若寻到了宝物,她便夺走,若是没有宝物,只有凶险,那么大家便一起面对。。 众人借着火光察看四周,却见自己正置身于一条一丈来宽的甬道里。两壁,顶上,地面上,俱是用青石砌成。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的暗器。 “即使有人被暗器死,也会成为那条怪蛇的腹中之物。”叶飘云说出了一个有道理的推测。 华青云说道:“如此说来,轮回珠一定还在墓里。”往前走了两丈,霍然开阔。 这里原来是一个大殿,四面宏大无比,当中有四排两抱粗的石柱支撑着殿顶,每排石柱约有二十多个,柱子之间相隔约有两丈左右,柱子上盘龙附兽,精雕而成。 大殿靠墙壁的两侧,各蹲着四十个高约两丈,形态各异的狰狞怪兽雕塑。有的像龙,有的像狮,有的是龙头乌龟,有的是人面怪鸟,有的是九头狮子,均是张牙舞爪,狰狞可怖,几欲跃身扑出,择人而食。雕像后面的石壁上,也雕着各种怪兽的壁图,在这阴暗昏黑之中,显得犹为可怖,犹如置身于魔宫之内。 殿中一片狼藉,石桌石凳东倒西歪,地上也散落着各种暗器,有的还钉在了柱子上。整个大殿包括那些巨大的桌椅石凳,虽是用粗糙的青石盖建而成,却显的非常壮观。 “这里就是梁恨天练那猎仙大法的所在了?”逍遥子一面说着,警惕着观看四周。 众人举着火把,顺着当中的甬道前行,未走几步,两侧壁下第一头怪兽的上眼睛骤然一红,亮如红灯。随后飞出两道拇指粗的红光,射在斜对面柱子上怪兽的双目中,柱子上怪兽双目接到这两道红光后,也跟着射出红光来,又射到另一柱子上恶兽的眼睛里,这头怪兽的眼睛立时也射出两道红光,传到另一根柱上怪兽的目中,随后又一排排的反射到殿顶和两壁侧上的雕像以及石壁图上的兽目上,霎时间,红芒相互交错,在大殿中结成了一片错综复杂的密网。众人这才看清殿顶上原来也刻有恶兽壁画。 此时逍遥子走在最前,差一寸便能沾上那红光。熊傲搬起一个石凳,扔进了光网之中。那红芒竟似是吹毛断发的利刃切豆腐,将一个七十斤重的石凳削成了一片片巴掌大的石块。众人见状,相顾骇然。 “这是怎么回事?”谢无双看着这些柔和的红线,面现惊骇之色。 “误踩机关了,大家都不要动。”明妖公主也是娇面含惊,左右转首,叮嘱众人。 但见这些光网还在相互延伸,不大工夫,便连接到了正殿尽头的壁上,中央的一个两丈见方的九头怪头像的目中。 这九头怪首头生双角,头如狮子,当中的大头呲着牙,后颈上围着八颗小头也是呲牙咧嘴,不过这八个小头合在一起,还不如当中的一颗大头大。 大殿上的红芒倏地射进了八颗小头的眼睛,当中大头的眼睛明明灭灭闪了几下,忽地亮了起来,自双眼中射出两道一抱粗地红芒,向着正前方的众人射了过来。 众人见状,骇然失色,惊呼一声,忙不迭地向后掠去。但听石面上嘣地一声巨响,击起了一个大坑来,殿中光网瞬间消失。 第515章 “这是梁恨天当年用猎仙大法,擒杀了六百神兽,然后将它们的眼珠挖出,设了这么一个雷光火网阵。”梦魂离惊容未消,向众人说出了这机关的来历。 “师姐可知如何才能破得此阵?”明妖公主看了看梦魂离,又看了看谢无双,见谢无双也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梦魂离。 “机关就在地板上,一个不小心踩上去,自会触动机关,引出光来?至于如何能破得,这连我也不知道?”梦魂离摊了摊手。 “尽头石壁上的那个九头像一定有古怪。我想说不定那里才是破阵之法?”熊霸天说道。梦魂离道:“但是如何才能过去?” “谢公子有神翅,可以足不沾地飞过去。”熊霸天的目光从梦魂离的身上,移到了谢无双身上。 “但万一碰上柱子该怎么办?况且那石壁上的九头像是不是破阵之法,这还不确定。”谢无双还未答话,梦魂离首先反问了熊霸天一句。 熊霸天怒一声,瞪了她一眼,顺便在谢无双脸上恨恨地扫过,仿佛目中也有一把修罗刀,要将谢无双的脑袋割下。 “华掌门可用冥女钉试试。”逍遥子向华青云。华青云“哼”了一声,道:“断然不可,此光厉害非常,万一坏了宝物怎么办?” “那冥女钉乃是冥界之宝,非凡刃可比,这红光又如何伤得了?何况这宝物本非你华山之物,就算伤了,又有什么可惜?”逍遥子觉得眼见轮回珠在望,却偏偏在被绊在这个凶险的破阵,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 华青去听到“本非华山之物”,以为逍遥子是暗指他和洗月师太之间的奸事,不由得大怒,刚要发作,明妖公主白了他一眼,道:“用来试试吧?有什么妨碍。” 华青云对明妖公主非常忌惮,不敢不应,只得自袖中将冥女钉取出,右手一扬,一道乌光飞了出去。但听“咔”地一声,正扎在那恶兽地右目上,兽目中的红芒再度亮起,从里向外结起了红色的光网。不过这一次,恶兽右目的光芒却变细了许多。光芒射在冥女钉上,没有伤得此宝分毫。 华青云松了口气,遂念诀收宝,但那钉仍是钉在兽目上,动也不动。华青云不由得将松出的那口气复又吸了回去,喃喃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明妖公主道:“谢公子可以用飞光斧,将那墙劈烂了。” “万一那墙里有轮回珠该怎么办?”谢无双看着明妖公主那一脸的可餐秀色,提醒了她一句,以免后来心痛。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么,那个兽头中间正有一条缝,这必定是一扇门。”明妖公主说着话,并未转头,只细细地打量兽头中间的那条细缝。 “那条蛇是从哪里出来的?我想这里必定另有出口,大家再找找看?” 谢无双的这一句话,提醒了众人,均道:“对呀,那蛇决不是从这里出来的,否则早被红光给筛成肉末啦。” 一言甫毕,忽听“轧”地一声,殿中红光均灭,九头兽首陡然两下分出一丈,从中飞出一溜青光闪电般向众人扑到。众人虽未看清来物,但闻腥臭扑鼻,情知必是蛇兽之类,急忙掉头飞身掠回甬道。 谢无双心念电转,甬道地势狭窄,众人躲无可躲,必受其害,当下欲用赤萤灯消灭来蛇。但方伸手取灯,青影倏地消失,同时听到“哐”地一声,尽头石壁又复合起,殿中的红色光网,霎时间又结织起来。 “我知道了,此蛇名为碧金龙王蛇,不但感应灵敏无比,而且动作快如闪电。原来在洞外你用赤萤灯杀它时,它感应到危险,在白光扫下来的那一晃眼,又缩回了洞里。” 梦魂离莲藕般的嫩臂放在谢无双左肩上,因适才慌忙中躲避怪蛇,衣领口处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一道****起起伏伏,喘息不定。 谢无双左臂搂着好的纤腰,盯着那道适才窜出怪蟒的大门,面上露出惊骇之色,实想不到这怪蟒竟然如此之快,能够躲过一闪而至的白光。说道:“这畜生倒是挺厉……”后面的“害”字尚未出口,殿柱间的红芒光网陡灭,同时轧地一声,腥味扑鼻而至,这三种征兆几乎发生在同一刹那。 谢无双忙把梦魂离向身后推去,自己还未及躲闪,猛觉有一个巨大腥臭的钢钳将自己夹起,四周黏滑异掌,壁上的环纹扒着自己滑向了深处。 顿时骇得心胆俱裂,情知此时命悬一线,忙运起电鳗功,周身泛起电光。只觉四下一阵猛抖,忽地一股巨大的气体同周壁的环纹将自己捅了出来。随后觉得身外一凉,重重地摔在了地下。 情知适才在蛇肚里走了一遭,只是蛇腹内简直比地阎罗地狱还难忍受。启眼看时,只见四下昏黑,但觉身前沙沙直响,知道那蛇就在身前,忙展起终结神话,一抹沙刃扫了过去,蓦觉身前一亮,腾地一声燃起了火来,那青蛇却已不知去向。 谢无双现出原来,落在地上,擦了一把蛇涎,细观四周,但见金庭玉柱,四壁同明,原来是一座比外殿一般大的宫室。只见四下翠屏成排,帘幔垂地,石床、石柜、石几、石桌、石墩之类,俱如羊脂细玉一般滑润。只是不知玉柱和玉壁里面藏有什么宝物,发出柔和地光来,将室内照得纤翳不见。 不过一应家什也如外殿一般,俱是东倒西歪,狼藉一片。适间燃着火的,正是那散落在地的绣帘锦幔,年长日长早已燥烂,是以一着热,便燃烧了起来,不一时,火头燃尽,室内也跟着被黑暗所吞没。 谢无双伸手入怀,取出火折,晃着一看,整个宫室跟着又亮如白昼,心下恍然大悟,原来这壁柱不能自身发光,只能借着别的光亮发光。心下暗思,只是不知怪蛇适才将我从哪里叼进来的,想起被怪蛇吞进腹内之事,仍是心有余悸。 四下一探,却见前面两丈处的玉壁当中有一条极细的印线,两旁嵌着两个巨大的门环,上面流挂着腥臭厚重的蛇涎。因顾忌四处漫布机关,是以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一拉门环,大门“轧”地一声,向两边分开。 借着室内泻出来的光芒,外面确实是适才进来的大殿无疑。明妖公主、梦魂离等人正站在对面的甬道口处,见他还活着,又惊又喜。 第516章 谢无双搬过来一个石墩滚了出去,石壁怪兽并未放出任何光芒,心想,“看来这大门就是这雷光火网阵的总机关。”当下说道:“只要这个大门一开,殿上的红光就停止了,你们尽可以过来。” 甬道口处的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了一阵,始慢慢地试着往前走,走了一丈多远,见果然并无异常,这才加快步子小跑着奔了进来。进得殿中,不由得啧啧称奇。 明妖公主心中暗恨:“这梁恨天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造出这般大的工程,我们全族上下竟没人发觉。” 众人小心翼翼地四下察探,但见殿内正壁两厢,各有一个门口。 “咱们现在分成两队,一队从左厢走,一队从右厢走,看看那些门里有什么?”谢无双向众人说道。 众人沉思了一阵,熊霸天道:“我没意见。傲儿,你和狂儿去左边,我去右边,若是发现什么事,立刻招呼我。”叶飘云也深表赞同。 “那不成,万一左面的门里有轮回珠,右面的门里是机关埋伏,这岂不是走右面的人太吃亏么?”逍遥子多了这么一个心眼。 众人视轮回珠如性命,本就连本门弟子都信不过,听逍遥子如此一说,均道:“逍道长言之有理,还是同进共退为好。” 明妖公主道:“那咱们就先去左面。”谢无双道:“你们去,我去右面。” 逍遥子忽地跃到他的面前,道:“你不能去。”谢无双道:“为什么?”逍遥子道:“你如果在左面发现了轮回珠,还不得一口独吞了?” 谢无双看逍遥子作为一派宗师,此时却俨然一个市井无赖,心里很是瞧他不起,冷冷地道:“我要去哪里你管得着么?”忽见众人面上都带着不善地神色盯着自己,心想:“我若独自行事,万一到最后寻不到轮回珠,他们岂不疑心是我独吞了轮回珠?一起行事也好,免的到最后互相猜疑。”当下道:“那好吧,既是这样,就一起走吧。” 众人进入右厢甬道,只见甬道宽有八尺,左侧有三个门口,尽头一个大门敞亮着。众人行至第一个门口,忽听里面传出一种极怪异地声响。 “好像有一个东西再转。”余元附到门边侧耳细听了一阵,说道。 这门共有两扇,各宽约二尺,但高却达一丈二。余元摸了摸门,便欲退下,但又恐被别人讥笑,双掌加劲,那门“呀”地一声裂开,他自己则疾忙后掠五尺。 众人小心的走到门口,向里一张,但见里面是一间三丈大小的石室,当中地面上有一个二尺大小的陀螺,正自飙飞电驰,旋转不休。 燕星朗道:“怪!”右脚踏进去,骤觉膝下一痛,一片血光在室内飞了飞,小腿便不见了。燕星郎过了一刹那,才觉出剧痛,“啊”地一声,后仰倒地,晕死过去。 众人陡遇此变,都大吃了一惊,虽说都料想此物说不定是个机关暗器之类,但瞅了半晌,并未发现其中任何不妥之处,却不料这么一个大玩具般地东西,从哪冒出利刃,又是如何伤了燕星朗,竟是谁也没能看清楚。 明星辉、极星河、鸡星芒等崆峒弟子,连忙将燕星朗扶了起来,将腿上的伤止了血并包扎了。 明妖公主一鞭抽进室内。她内力深厚,鞭法又极为上乘,空中发出喳喳之声,那陀螺立止。众人这才看清,那陀螺浑体如玉,与室内之色,相得益彰,上面有一堆极细的丝线。适间旋转时,舞在空中,众人无法看清。 这些细丝却也设置巧阴毒,只要有一丝之物,越过门口一毫,便会被那些细丝打住,并被绞磨地粉碎。只是此中奥妙是以燕星朗的一条腿为代价,才使众人看明白。 众人见这室并无什么出奇之处,又担心另有什么神秘莫测的凶险机关,便不敢此处多待,于是转至第二间宫室。启门一看,里面也是三丈大小,另三面墙壁上摆着各放着一个兵器架,上面放着刀枪剑戟等兵刃。 “能放在这里的兵刃,即便不是神冥魔三界之物,也决非凡品。”华青云有心进去瞧瞧,却又担心里面布有厉害的机关,所以想引诱别人进去试探一下。 众人也寻思这些兵刃既能被梁恨天收藏在墓穴里,必定是稀世之宝,若是此次寻不到轮回珠,能带几样珍贵的兵刃回去,那也可以聊慰此行了,只是适才见识了前一间室内机关的厉害,这时便抖不起胆子了。 “华掌门既然对这些兵刃感兴趣,那不妨就留在这里,老道可没时间在这里磨磳,咱们直接往前走,不必再瞅这些全是机关,又没有轮回珠地方。”逍遥子说着,率同众弟子就要离去。 “逍道长,你真能确定那轮回珠,没有藏在这某一个房间里?”华青云身为堂堂一派宗师,当着众人被逍遥子数落了一句,心中暗骂数声,反驳了他一句。 逍遥子心头一动,立时刹住了步子,回头道:“你倒是提醒了老道。”随说,拔出剑来,返身走了过来。其他人见逍遥子要试,也乐得让他先涉险,都分开把房间门口让了出来。 逍遥子走到门口,却忽然蹲了下来,用剑尖敲了敲地,在空中挥舞了一阵,然后撤回剑,沉吟一阵,向明妖公主道:“公主殿下的鞭比较长,还是公主试试吧。” 明妖公主哼了一声,扭动浑圆的****,迈动光滑如玉的长腿走到门口,玉手一扬,掌中飞出金鞭,如蛇一般在室内地板上抽了一阵。她这一条金鞭是魔界的一件兵刃,不用时也是化作一滩血,从掌上渗入体内。 她挥动藕臂探了半天不见有异,心中暗忖,即便没有探出什么异样,只怕当中仍是有鬼,还需进去一人试试才好。水眸微转,恰见逍遥子的徒弟余德在侧,当下手腕微抖,鞭梢登时如蛇一般,返了回来,一下缠在余德的颈上。 第517章 毒室 余德陡觉脖子一痛,整个身子被软鞭勒着离了地,直向室内飞去。心中大骇,想要吼叫时,因喉间被勒得太紧,一声也发不出。 旁侧人众因变起仓促,明妖公主这数招,回鞭,卷人,甩进室内,力道拿捏得恰到分寸,在电光石火间一气哈成。逍遥子听吼了一声,你要做什么,想要救援已然不及。而熊霸天、华青云等人,对明妖公主此举,心中倒颇为赞同,用兵刃不论怎么试,终究不如进去一个人。 余德一飞进室内,里面便微微一暗,余德惨叫一声,立时七窍流血而死。 “好你个妖女,竟然杀我昆仑派的弟子。”逍遥子怒吼一声,“呛”地拔出剑来,逍湘子、逍清子以及众余元等昆仑众弟子也拔出剑来,指向了明妖公主。 “呵呵,逍道长,若不用一个人进去试试,又怎能试出里面是否真的有凶险?”明妖公主挺着一双中间挤出一条嫩滑深沟的雪乳,转动秋波扫了逍遥子一眼,剑眉一挑,笑吟吟地收了金鞭。 逍遥子盯着明妖公主滑溜如脂的身子,怔了一阵,忽然“嘿”地一声,咬牙切齿地向昆仑众人道:“这笔帐等出去再跟她算。” 明妖公主鼻孔里冷笑了一声,暗道:“等从这里出去,我还能让你们的活命?” 谢无双握着梦魂离的柔弱无骨的纤手,看着这一幕,既恨明妖公主心狠手辣,又瞧不起逍遥子为了轮回珠,连起码的骨气都没了。 “余少侠是怎么死的?”叶飘云向室内瞅了瞅。其他人也是这般心思,但此时明妖公主正在门口,谁出不敢太靠前,以防被这婆娘给推进去。 “他除了七窍流血外,看不见身上有什么伤,他飞进来时,也没看见有什么暗器射进来,便立刻七窍流血死了,这倒真是奇怪。”明妖公主转过身去,咬着嘴唇看着余德的尸体,一片雪白光滑的玉背对着众人,下面的水蛇腰柔腻如脂,浑圆丰满的****格外惹火诱人。 “我适才见他飞进去时,室内似乎跟着一暗,古怪似乎在这里。”明妖公主一回头,却见是梦魂离走了过来。 明妖公主沉吟了一下,一甩鞭,卷住余德的足踝,把尸体拖了出来。就在余德的双手从门口出到一半时。梦魂离忽道:“等等。”明妖公主一怔,停了一来。 “你看他的手。”梦魂离眉头微蹙,看着余德的手。谢无双、逍遥子、熊霸天等人也靠了上来。 “他的手在门口里面的,颜色有些发白,门口外的才是人皮肤本来的颜色。”明妖公主离得最近,看得也最真切。 “如此说来,这种毒是在空气里,只要一踏进这个门口,便会立刻中毒。只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室内空气中的毒如此厉害,居然没有从室内弥漫出来。”梦魂离一面说着,看了众人一眼。 明妖公主面色微变,想起自己适才挥鞭察探室内的情形,若是自己稍稍把手探进门口,只怕即便不会立时毙命,也会中毒受伤,思及至此,不由得后退两步,离门口远了些,转过头来瞪了逍遥子一眼,暗道,都是这个杂毛让自己持鞭探察,经历了一遍这般惊险。 华青云道:“这里面既然有如此毒物,想必是隐藏着什么东西。” “你要不要进去找一找?”明妖公主俏目一瞪,白了华青云一眼。 华青云知道这妖女心狠手辣,她若是把自己拽进去,这倒不是不可能,思及此处,赶紧离她远了些。 “这种毒却也独到,以我看,不妨先去下一个房间看看。”谢无双的目光在前面的一些人脸上,扫了一遍。 众人见此毒厉害,又无破解之法,便深以为然,转身前往下一个房间。 谢无双随在众人身后,忽觉明妖公主没有跟来,转头一瞧,只见明妖公主仍站在那个房间门口,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不禁吃了一惊,失声道:“公主殿下,你……” 其他各派人众听到谢无双话声有异,也回首去看,但见明妖公主走进室内之后,却安然无恙,心中顿时了然,她有破解室内毒气之法,适才故意不说出,想待众人离去后,她便进去寻找轮回珠。心中均暗骂这妖女工于心计,深恐自己落了后,轮回珠被她得去,当下纷纷忙不迭地奔了回去,但到了门口,却又刹住步子。 谢无双和梦魂离互视一眼,也走了回去,见中土人众不敢进去,知道明妖公主虽有了破解此毒之法,他们可没有,贸然进去,说不好别有不测。 “明妖师姐,你是如何破解了此毒?”梦魂离带着诧异之色,望着明妖公主。其他人众也紧盯着明妖,期待她说出来解毒之法,他们也好进去,做那心动之事。 “你们真以为这世上有空气不会流动?甚至不会越出门槛半步?”明妖公主侧着胸突臀翘的丰腴曲线,嘴角微弯着回过头来,秋波在众人面上掠了掠。“适才看那家伙的手,门口内和门口外的肤色确有些不同,我也不觉信了几分室内的毒气不会流出来,不过后来我仔细一想,我适才用金鞭试探,我的手也曾无意间探过门口,但我并没有重毒的感觉。由此推断,这室内的毒,八成便在这地板上。” 谢无双暗道:“这个女人只因以为毒在地板上,便敢直接进去,也真够大胆。” 其他各派人众听她说的有理,逍遥子命余芳试一试。余芳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尖,穿过门口,踩在地板上,并无异样。各派人众这才忙不迭地,慢慢探出脚,迈了进去。 因室内狭小,不过三丈见方,只有各派的首脑人物,和一些头面弟子涌了进来。众人细搜四下,这室内除了三面墙上的兵器架外,并无别物。 只见兵器架上的兵刃,尽管年代久远,但上面未沾一粒灰尘,枪戟之类的刃尖上,铮亮锋锐,刀剑鞘皮上古雅洁净,隐隐含有杀气。 第518章 试险 华青云走到左面兵器架上,见横着一剑,于是伸出手去,准备取下观看,将要挨到剑鞘,心中蓦地一动,急忙缩回手来。 “师父,这剑看上去不错啊。”华青云的小徒弟明文清,伸手取了下来。 华青云疾喝:“小心有毒。”但晚了一步,明文清把剑拿在手里,面容蓦地一僵,同时浑身一颤,便倒了一下去,在地上痉挛了几下,便不动了。华青去和江文礼几个华山弟子,赶紧俯身去看时,只见明文清也是七窍流血,和余德死时一般模样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再也不敢动室内的一丝一毫,只拔出自己身上的兵刃,拔动兵器架上的兵刃,见并无珠圆之物,这才走到对面石门前。 众人疑心这门上必然有毒,逍遥子拔出剑来,用剑尖插进门缝,用力一别,那道高一丈,五尺宽的石门,便往两边分开,缩进门内。 只见室内华庭玉砌,宛若宫殿,较之适才进来的两个房间,不知大了多少倍。石柱上燃着灯火,将满殿照得格外明亮。 众人经临了前两室内的凶险,更不知这座大殿里又有什么厉害机关,一时间站在殿口,谁也不敢进来。 明妖公主在门口观望了一阵,陡然玉臂疾探,按住了叶飘云的后颈,同时左手接连出指,点了叶飘云胸前的几处大穴。叶飘云虽然并非泛泛之辈,却还是被明妖公主拿了个正着。 “你这个妖女,你要做什么?”叶飘云心里其实已经了然,明妖公主拿他,必是要让他进去探探路子。果听明妖公主娇声道:“崆峒、昆仑、华山都先后死了一个人。你们青城派也该为大家奉献一下。”当下向几个青城弟子喝道:“你们给我进去两个,若是不然,我就把他扔进去。” 叶飘云此次来魔域,只带了三十个青城弟子,一路行来,只剩了六个。此时他们见师父被擒,都是大惊失色。 “你们还不进去两个?莫非真的想让我弄死这臭道士?”明妖公主剑眉一横,一双煞人的美目中透出两道凶光,狠狠地扫了那六个弟子一眼,同时右手一加劲,叶飘云不禁痛哼了一声。 那六个弟子迟疑了一下,终于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大声说道:“好,我进去,你放了我的师父。”这个年轻人名叫赵汉生,是叶飘云的爱徒。叶飘云一直对其别有青眼,悉心载培,二人感情至深。赵汉生见恩师被妖女拿住,有性命之忧,便挺身而出,代师涉险。 “好小子,你比这里的很多人都强,快点进去。”明妖公主一双水眸,在赵汉生的面上流转了几眼,目光中颇有赞赏之意。 赵汉生恨恨地看了她一眼,走向殿口,向里面瞅了瞅,正要迈步进去。忽听身后一声娇呼,回头看时,却见一溜寒光闪闪的细沙绞向了明妖公主,这声惊呼正是由她口中发出来的。 原来谢无双在一旁见明妖公主如此自私霸道,逼迫别人在前头涉险探路,她在后面躲避凶险,心中大为恼恨。但知道自己的普通武功不及明妖公主,贸然上前相救叶飘云,弄不好么叶飘云反受其害。思忖一下,心中有了计较,陡然展起终结神话,化作沙刃向明妖公主雪白细滑的玉背上抽去。 明妖公主骤觉身后有诡异的利器来袭,果然大惊失色。她首先想到的不是性命之忧,而是被这一溜细刃,把她一身如玉般的细皮嫩肉割得鲜血淋漓,那时颜面何存?她本能得松了叶飘云,闪身躲避沙刃。 谢无双既救了叶飘云,却仍不罢休,仍是一阵抢攻。明妖公主情急之下,身法如鬼如魅,疾快无比,一连向后急掠。那沙刃蓦然回去,唰啦啦一响,落在地上,化为谢无双原身。 “谢无双你这个王八蛋,老娘没招你,你为什么暗算老娘?”明妖公主对着谢无双咬牙切齿,就连雪胸膛上的一对丰乳都气得发了红。 “这位青城派的朋友哪比得上公主殿下做事精细?这在前方探路的事还是由公主殿下亲为吧。”谢无双面上虽然挂笑,但眼睛里却透着一股冷冰冰之意,观赏着明妖公主此时这番平日难得一见得模样。 明妖公主骂完谢无双,早发觉此时自己适才只顾躲避谢无双的攻击,而误入了殿内,不觉骇了一跳,虽然此时并未发生异样,但仍是余悸未消。 她魔鬼般的面孔上盛怒也兀自难消,胸前那一道幽深诱人的****,起起伏伏,格外惹火。在用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狠狠瞪了谢无双一眼之后,环顾四周,只见大殿之上,除了摆着九尊巨鼎外,并无别物,有一样与别处不同的是,幽幽粗糙的石柱上的雕饰,却不在是外殿柱上所雕的狰狞恶兽了,而是一些身着宫纱装的端丽女子,雕上涂彩,栩栩如生。 殿口各派诸人见明妖公主在里面无事,早迫不及待得揣着小心,迈了进来。 “那梁恨天把地下掏这么空,建上这一座座大殿有什么用?他是要做秦始皇么?”华青云环视四周,“就只差兵马俑了。” 梦魂离笑道:“他是想今日有兵马俑走进来。” 正说着,殿柱上那些娇艳妩媚的天仙图像,蓦地自壁柱上弹出,杀向众人,绫如利刃,体态袅绕,片刻间,余志、极星河、鸡星芒受伤。 熊霸天一刀斩在那女子身上,却浑如触在影子上,斩了一个空。拼杀正酣,左壁上的石门骤然开启,只见青影一闪,窜出那条青蛇来,张起血口,把一个黑龙帮弟子吸进口内。 众人急忙四下绕着玉柱,躲避青蛇。但那青蛇却穷追不舍,绕着柱子追逐众人。 这青蛇虽然只有两抱之粗,但其身子来回盘绕,竟有三十多丈之长,而且还无休止地往外爬,只是碧翠般地身体上攒满了数不尽地奇形怪状地暗器,均生着斑斑锈迹,想来这些暗器射到蛇身上时,年代已然久远。 第519章 陷阱 众人一面躲避青蛇地追袭,还要防备柱上影子地暗算,一时间真是凶险到了极点。谢无双连施终结神话,都被那蛇躲了过去。 正在这时,正壁的两片翠屏,陡然两下分开,露出一个五尺见方的神龛,横摆着一张石案,上面一副黑檀木架上担着一个一尺见方的青玉匣。 众人一见,无不目中生光,口内滴涎。叶飘云纵身朝案上扑去,脚还未及落地,猛觉脑后疾风袭来,忙就地一滚,反剑往脑后劈去。但觉一剑如击在棉花上,扭头看时,但见一道金光闪电般地在在眼前一晃,随觉胁下剧痛,接着便再也站立不住,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熊霸天见明妖公主一鞭抽倒了叶飘云,随后闪身往龛中掠去,立时一扬手,祭起夺命追魂锥,向明妖公主后背的数处穴道射了过去。明妖公主深知此宝灵异,追人如影随形,忙侧身躲避,同时将鞭一抖,金光闪闪,在身前起了一道金墙,九枚追魂锥着上,立时便被迸飞。 逍遥子趁着他二人厮打,一纵身向石案上跃了过去,但双足还未及着地,身后便有两柄刀劈了过来。逍遥子向左一横身,顺势转过身来,却见袭击自己的这二人,却是熊霸天的侄子熊狂和熊戾。 逍遥子分别还了二人各一剑,意在甩开二人,好到案上取宝。但熊氏兄弟却唯恐轮回珠和猎仙大法落在他的手里,挥刀一起向他疾攻,把逍遥子缠的只得回剑接战。 熊傲摆脱开两个柱上的女影,然后晃身直奔石案,忽然斜刺里一柄剑刺了过来。熊傲忙挥刀格架,转头细看,却是逍遥子的大弟子余元仗剑杀来。 熊傲的武功本就当属武林一流高手之例,便是逍遥子他也毫无所惧,对于余元更是不放在眼里,但此时正值宝物就在眼前,当下展起横尸刀法,疾攻几刀,想将其立毙,而后好上前取宝。但斗了十数招,没想到余元的剑法也非常了得,竟不在其师之下。余元亦暗赞熊傲刀法精绝,果然不愧为熊氏三杰之一。 另一边,碧鳞龙王蛇已尝到谢无双的终结神话的厉害,只避着他,去追击其他各派人士。谢无双拼命拦住,口中喝道:“大家还不快走,此处已是万分危险。”但众人一心只想争那轮回珠和猎仙大法秘笈,对他的喝止充耳不闻。 谢无双心道:“看来只有先将那玉匣取出墓去,众人才肯离开。”当下展翅飞向神龛。就在飞向众人头顶地一刹那,地上所有人的兵刃暗器,皆都从各个方位向他射了过来。 谢无双展起终结神话,化作沙刃,在空中一阵穿绕,将飞来的暗器全数撞飞,落下地现出原身,但觉肋上,肩上,一阵剧痛,却是中了冥女钉和子母追魂锥这两件神界和冥界暗器,所幸没有打在要害部位。 明妖公主、熊霸天、熊傲、逍遥子、余元、明星辉等人方才齐心协力将谢无双击退,正自寻思是赶紧夺宝还是继续拼斗,那青蛇却跃过谢无双向他们扑来。众人一面招架,一面四下躲逃。只有逍遥子认为机不可失,拼死扑向龛中,抱住那玉匣,心中欣喜若狂,暗道:“我先立刻吞进肚里再说。”但那玉匣竟似是焊牢在案面上一般,扳动不得丝毫。 逍遥子挥剑去撬匣盖,匣一启开,却哧地一声,喷出一片极淡,如蒸气般透明地烟雾,迅速迷漫了逍遥子地上半身。逍遥子当即倒了下去,但倒下去的,也只是没有沾到烟雾的下半身,而挨到烟雾的上半身,只剩下了半截骷髅。 案上正面的白玉壁上,一被这白雾薰到,立时现出八个斗大的腥红大字:“英完贼子丧身此处!” 众人虽然一直躲避着那青蛇,但也一直凝注着逍遥子,见此情状也不觉骇得说不出话来。 便在这时,忽听顶上轧地一声响,殿顶坠落,众女影嗖地又钻回壁柱上。抬头细观顶上,只见整个殿顶上,露出密密麻麻的一尺长的尖刃,眼看便要砸下来,却又蓦地悬在半空中,只是上下颤动,却没坠落下来。那青蛇也戛然倒在地上,浑身痉挛不止。 众人看见这种场景,立时骇得呆在当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谁都想像得到,若是这些尖刃砸下来,殿内一个人也走不脱,都会被砸成肉泥不可。 “果然是陷阱,世间哪有什么轮回珠。”谢无双愤声道。 众人一动不动,都尽是说不出的失望,“唐三藏受了八十一难,还取得真经哩。可我等历尽千辛万苦,却是受困于此。”昆仑众弟子见师父惨死,俱是大声痛哭,但知那烟雾奇毒无比,谁也不敢上前去收尸。只有余芳自幼被逍遥子抚养长大,虽名为师徒,实际上情同父子,悲痛之下,哭喊着扑上前去,以身殉师。 “各位还不肯走么?我可是要走了。”谢无双当下往殿门奔去。 众人也醒悟过来,也跟着向殿口奔去,往外一看,但见那种红色光网绵绵密密,却哪里还能出去?忽闻腥风扑来,众人急忙四下逃闪。那青蛇把三个人撞的飞了出去,一齐扑向殿外的红网,登时被筛碎成了肉块。 叶飘云喃喃地道:“这下完了,连出路也没了。” “那玉匣便是总机关,只要一触碰,墓里所有的机关,便全都发动了,饶是只苍蝇,也难以逃生。”梦魂离的绝世之容上,也现出慌张之色。 “这上面的利刃若是砸下来,咱们才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熊霸天动容道。 “看来要解除这机关,还得从那玉匣入手。”谢无双道。明妖公主说道:“梁恨天有心死后要制他的好女婿于死地,又怎会留有解除机关之法?” “照这样说,那上面的刀刃应当砸下来才对?但怎么只是悬在半空呢?”谢无双有心要去看看那玉匣,但那里烟雾兀自迷漫不散。 “这怪蛇也是梁恨天故意养在这里面伤人的么?”明妖公主沉吟道。谢无双道:“你是说……?”明妖公主道:“这怪蛇会不会是误闯进来的?” 第520章 水路 众人眼睛一亮,道:“这样的庞然大物既然能闯进来,那么此处定然还另有出路。”熊傲道:“这也未必尽然,既是另有出路,这怪蛇为何又不逃出去呢?” 谢无双道:“只见蛇头,不见蛇尾,后面必有密秘,一起去看看。”众人本恐惧室内的机关埋伏,但一想到出口说不定当真在彼,若是不去,势必失去一次逃生的机会,当下都硬着头皮躲着那条蛇,走进了怪蛇窜出来的石室。 只见那室内有一片两丈见方的水池,那青蛇的碧绿身躯便是从这池中伸出来的。池面上浮着青苔,水中有些混浊。众人面面相觑,都道:“出口莫非便在这水里。” “水里没有毒,想必这池水早先是梁恨天用来食用或者是洗澡用的。只是不知这池子是否通向外面。”梦魂离拔出发簪,在水中验了验。 谢无双解下长衫,道:“各位稍待,待我下去探探。”梦魂离一把将他拉住,说道:“我水性比你好,让我下去。”说时,不待谢无双回答,便跳了下去。 谢无双注视着荡漾地水波,心里也是荡漾个不住:“原来她一直对我如此真心,可是我心里确实只有司徒天工一人。”又思忆往昔梦魂离对自己的情意,愈觉对她不住。 过了约摸半个多时辰,仍不见梦魂离回来。谢无双不由得着起急来,正欲脱衣下水,水波忽地破开,梦魂离露出了头来。谢无双大喜,忙将她拉了上来。 “此处果然有出口,只是里面九曲八绕,所以我探了老半天,才寻到出口,并沿途留了记号。”梦魂离一身水淋淋的,衣衫紧贴着躯体,现出高挑丰腴的曲钱,雪白的前胸和大腿也裸露了出来,靓丽无比。一面说着,抚捋了一下碧发上的水。 “那咱们走吧!”谢无双扫了众人一眼,说道。 中土群豪大多数人并不会水,水性精熟的更是少之又少,只因此次要出海远航,才临时抱佛脚,在水里马马虎虎泡了泡。他们这时始深悔往日只顾练武,没有好好练习水性,现在空负武功,却半点也用不上。但此时欲求一线生机,即使可能被淹死,也只有一试了,于是挨次苦着脸跳进水池。 但潜了下去之后,但见那蛇身皮肉斑驳,已然溃烂,只是一身软骨还是藕般的丝连着,看在眼里,恶心之至。潜下近七八丈深,现出一个五尺方圆的洞口。 梦魂离当先钻了进去,谢无双随后跟进,余人不敢落后,也紧紧跟随。熊狂水性欠佳,身子一歪,扑在蛇身上,那些皮肉,随之脱落,敷在后面的明星辉、极星河等人的面上。几人见状恶心难当,不由得一张嘴,反喝了几口。又潜了五六丈远,洞又陡然直上,潜升了十数丈,头上蓦地一空,竟出了水面。 众人以为出了墓穴,心中均是大喜,只有明星辉、极星河因吃了蛇的腐肉,而怒声喝骂。但见四下一片漆黑,谢无双道:“这是哪里?” 梦魂离手中倏地亮起一个火苗,道:“大家先上去。”众人上了岸。 熊傲、熊戾将用油布包住的火折子点亮,四下照看,但见此时置身所在,乃是一个石台,两丈外有一堆巨大的黑不隆冬地东西。众人走上前去,探头细瞧,但见是一个巨大的钢铁铸就的装置,上面齿轮无数,那青蛇的蛇身就缠搅在当中。 明妖公主道:“这个莫非就是墓中殿顶上的机关装置?”梦魂离道:“不错,正是这条蛇无意中潜进来,又不小心将身体搅进此装置里面,才至使殿顶刀刃没能砸下来。这条蛇还有一灵异之处,就是身体可以随心可长可短。” “若非这条蛇,咱们都会葬身于墓穴之中。”谢无双叹道,言语之中,对这条蛇充满了感激,浑忘了这条蛇几乎不曾将他吞进腹内。 “这是条倒霉的蛇,不过它也应当感到荣幸,梁恨天枉费心机,建了这么一项浩大地工程,却只是将这一条蛇困了好几十年。”明妖公主嘴角微弯,浑不在意。 “出口在哪里?”谢无双向梦魂离道。 “请随我来。”梦魂离转过装置的另一面,又有一个池子。 谢无双猛然想起一事,道:“这池子中会不会有……”众人一听,立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不由得都面现惧色。 明妖公主道:“在深水之中不会有黑甲虫。”余元道:“那如果到了浅水的地方呢?”明妖公主顿时无言。谢无双问梦魂离道:“你方才可曾从这里潜到外面?”梦魂离道:“潜到了。” “你既然安然无恙,那就是这池里面没有黑甲虫。”谢无双面露欣喜之色。 “黑甲虫最怕两样东西,火和蛇。”明妖公主冷笑着,将浑身的衣服褪了个一丝不挂,****坚挺,丰臀浑圆,柔肌玉肤,细腻如脂。明妖公主抽出一把短刀,从缠在机关装置上的蛇身上,刮下一层层的油脂涂抹在身上。 众人心说,这个女人好不知羞耻,竟当着这么多的人光着身子。但看四周也确实没有可回避的地方,当下也不多想,纷纷亦将衣服脱了,照样施为,将腥臭的蛇油涂在身上。谢无双也夹在人丛当中,脱衣抹油。只可怜这碧鳞龙王蛇生时受了数十年切肤之痛,死后又被千刀万剐。 过了顿饭工夫,众人整顿完毕,便跳下池中,潜了进去。水中确实比从墓中出来的水道要远的多,而且曲曲绕绕不知转了多少弯,好在众人均是习武之人,可以长时间在水中屏住气息,水又不似来时那般砭凉。 潜游了小半个时辰,有一些个弟子水性不佳,内力又差的弟子,因支持不住,便昏了过去,其他人均是自身难保,也顾不得他们,奋力前游。谢无双也有些支持不住,于是化作沙刃,随着梦魂离前游。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霍然开阔,众人知是进入湖中,心中欣喜万分,本来疲累不堪的身体忽又来了许多力量,奋力往上浮游出水面。 第521章 再起争端 这时正值午牌时分,阳光灿烂,水面平光如镜,远处绿早成茵,众人均是心胸大畅,喘了几口气,便往岸上游去。 谢无双现出身来,抱住梦魂离,一展翅,破水飞上了岸边,然后一屁股睡在浓荫下,只觉得浑身无力,只似散了架一般。忽听水中众人惊吼一声,语声充满了惧悚之意。 谢无双坐起身,启眼凝视时,但见水波激荡,中土人众亡命般得往岸上游。便问道:“发生了什么事,黑甲虫咬人么?”语声未歇,忽地碧波破开,水花溅得有一丈多高,从中窜出一条碧鳞龙王蛇,俯身咬住一人,纳入口中。 谢无双大吃一惊,连忙双翅一展,飞上前去,同时掷出飞光镯打了过去,正中龙王蛇顶上的角上。那蛇负痛,怪叫一声,跌进水中。谢无双怕它再复上来,忙抓起游地慢的人,提起来甩到岸上,好在那龙王蛇并未再复出现。 众人胆战心惊地忙活了一阵,都上了岸,然后卧在树荫下歇息。想起自己为了一件子虚乌有之物,而身入险地,历尽九死一生,是以心里万分懊恼不已。 忽听天上响起一阵风声,抬头看时,只见四个飞狮人落了下来。明妖公主吩咐道:“这墓穴中的机关消息于咱们大有用处,们立刻让威亲王封锁此山四周。”四个飞狮人得令飞去。 “公主殿下,你让我做的事,我全做了,也该放我的人了吧?”谢无双走到明妖公主身前,露出微笑。 “别急嘛,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明妖公主在上岸时,已洗光了身上蛇油,此时又把抹胸衣裤一件一件的穿上。 “什么事?”谢无双敛了笑容。明妖公主道:“我想开山,麻烦你将飞光斧借我使使。”谢无双怒道:“公主难道要食言不成?” “我当然不会食言,但是在我将古墓完全掘开之前,想暂时屈留各位大驾数日。只要我的工事一完工,我自会赠送衣食,恭送各位安全的离开此地。”明妖公主看也不看谢无双,一面整理着胸衣,把一对雪白的****束得更突出了些,一口气说了她自己的打算,跟本不管他们是否愿意。 熊霸天道:“你以为你能拦得了我们?” 明妖公主冷笑一声,左手一抬,一道火光飞了出去,在空中散开。过了片刻,但见一群飞狮兵将扑天盖地飞来,然后落于四周,将中土众人重重包围。其时中土人众所剩的人不过四百人,而且在墓中劳累了三日之久,力倦神疲,哪里还有气力和这三千多飞狮人争斗?不过一想起那阴森可怖,直似是地狱一般的水牢,登时起了斗志。 “谢教皇,咱们过去冤仇暂且搁置,今日先共同对敌如何?”熊霸天走到谢无双面前,露出同仇敌忾之志。谢无双见他神色诚恳,道:“咱们早就该这样。” “师姐,我知你和谢无双颇有交情,不过咱们也有同门之谊。说起来,两边是半斤八两,你今日只袖手旁观如何?” 明妖公主看着熊霸天和谢无双的对答,露出不屑之色,似乎要吃定他们,如探囊取物一般,但因顾忌梦魂离的同门之谊,才与她把话说清。 “姨母老人家虽不愿管弟子之间俗事,但你既袭白杨师弟在前,又要杀我的朋友在后,还念什么同门之谊。”梦魂离微微一笑。 “我是身担国任,身不由己。师姐既如此说,那也好,正好和师姐一较高下。”明妖公主当下将手一招,众飞狮兵长啸一声,杀向众人。明妖公主也挥去金鞭,直扑梦魂离。 谢无双知道明妖公主的武功极为高强,当属超一流之列,深恐梦魂离敌她不过,忙奔上前去助战。这时,身前忽地闪出两个高大威武的飞狮人军官,一人手持一双鬼头刀;一人手持一杆开山宣花大斧。 “两位夫君,杀了这小贼。”明妖公主向二飞狮人军官道。 那两个飞狮人都想讨好夫人,当即大喝一声,一使大斧当头向谢无双劈下;一人挥刀横斩谢无双。 谢无双大怒,拔出无尖剑,迎击这两个飞狮人。 这两个飞狮人军官,武艺不过是二流水平,但他们身高力猛,所用的又是重兵刃,舞起来虎虎生风,甚是骇人。谢无双的太极剑法尽管已练的相当娴熟,但这般斗起来,竟似是有些力怯。这时熊霸天忽地跃来,向谢无双道:“谢兄弟你去擒拿那个贱婢,这两个夯货让我来对付。”谢无双答应一声,飞向明妖公主。 梦魂离虽身为师姐,但她的武功却稍逊明妖公主一筹。谢无双见梦魂离落于下风,忙祭起飞光镯,向明妖公主打去。明妖公主正凝神和梦魂离拼斗,猛见一道白光飞来,待要躲避时,那飞光镯当真如光一般快,哪里还来得及躲闪,只觉右臂剧痛,再也无法抬起。 梦魂离下手也够狠毒,一鞭抽在明妖公主腰上,将她打的飞了出去。 明妖公主的两个丈夫见她受伤,心里一慌,这般慢了一慢,却被熊霸天剩隙挥刀腰斩了一个。梦魂离还要补上一鞭,结果了明妖公主。 “不要杀她,生擒活捉。”谢无双随说,纵身扑了过去。 众飞狮人见公主受伤,连忙飞上前护住。明妖公主从地上爬起来,低头一看,只见雪嫩的右腰上渗出了一片血来。她霍地抬起头,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恨恨地盯着梦魂离,用手指在伤口处摸了一下,放到嘴里舔去指尖上的鲜血,恨怒之下,正要再上去与梦魂离和谢无双拼个你死我活。 空中忽然飞下四个飞狮人,落在明妖公主身前,神色有些慌张。 明妖公主扫了他们一眼,道:“什么事?” 飞狮人小队长把一张血盆大口俯在明妖公主耳畔,嗡嗡嗡地嘀咕了一阵。 明妖公主面色大变,瞧了谢无双一眼,道:“还怎么样?”那飞狮人嗫嚅道:“公主的六位小殿下被……”明妖公主“啊”地失声叫了出来,又问道:“母皇上怎么样?”飞狮人道:“皇上没事。” 第522章 明妖公主惊慌失措地道:“全部撤回皇宫。”临走时,不忘咬牙切齿的瞪上谢无双和梦魂离一眼。飞狮兵将令行禁止,一明妖军令,霎时间,走了个干净。 谢无双见明妖公主神情慌长,又是心急火燎的伏在飞狮人背上,率领众飞狮人一阵风般,返了回去,不知道飞狮人的皇宫里出了什么事。我得赶紧想法子把幽家众人给救出来,免得他们也跟着遭了鱼池之秧。再看中土众人,经过一番搏杀,又死了三十多人。 谢无双向众人说道:“我一言奉劝各位,听与不听全在各位。这世间不可能有什么轮回珠,如今这事实已证明,就请各位准备准备,赶紧离开夜晶兰洲,回中土吧。” “谢少侠说的不错,我青城派是要走了。”叶飘云道说着,召集本派弟子,准备离去。 昆仑、崆峒二派掌门人均已去世,余元和明星辉身位大弟子,也盘算着早点离开这凶险之地,免得到最后轮回珠没找到,这掌门之位都做不成,于是也道:“叶掌门,我等与你同行。” 华青云忽道:“慢着。我有话说。”三派人众停住脚步。华青云道:“以老夫之见,这轮回珠未必没有。” “大家在墓中有目共睹,这明明就是梁恨天为了诈英完前来寻宝,置他于死地的一个圈套。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流传到江湖上,大家你争我抢,才闹出这么多的事,也差点要了大家的命。”谢无双按捺着心头的怒火,瞪着华青云,只恨不得立时要了这个煽风点火的家伙的命。 “老夫以为,此物传得如此之响,决非空穴来风。何况这恨天古墓里面,宫室甚多,而咱们只看了一个小小的神龛。我想若是仔仔细细的将古墓翻个个,也未必寻不到什么。这明妖公主不正是此意么?我说这么多,只是觉得大家历尽艰险来到此处,若是这么空手而回,实在是太过……”华青云瞟着众人,说的合情合理。 “住口,我看你是不甘心大家平安离去,所以才煽风点火,让大家都把命在这里才罢休。你这般可恶,若不杀你,实是天理难容。”谢无双被华青云气的满面通红,青筋暴起,晃身化作一溜沙刃向华青云扫了过去。 华青云毕竟是久经大仗的武林老将,一见谢无双与自己拌口,知道他的终结神话非同小可,便暗自凝神戒备,防他突袭。这时果见谢无双一出手,便是一道寒光袭来,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忙就地滚到黑龙帮人群,同时祭起冥女钉,还击过来。 谢无双尽管浑身成了刀刃,但想这冥女钉乃是冥界宝物,却也不敢撞上,忙扭身躲闪。但那冥女钉如影随形,追着沙刃四处乱逃。 众人只见一道黑光追着一溜细碎的寒光,在空中四下穿飞,煞是好看。 谢无双几次与冥女钉相碰,虽未受伤,却也疼痛无比。再瞧华青云正躲在黑龙帮众人当中,凝神操控着冥女钉,熊霸天黑龙帮人众有点回护他的意思,心中一发狠,杀机陡起,当下向着黑龙帮人众扫了过去。 熊霸天等人尽管乐见华青云戳火生事,但权衡轻重,也不敢与谢无双动刀枪,眼见沙刃扫来,疾喝道:“小心,快闪开。”黑龙帮众人等时如炸了群一般,四下逃散。 沙刃觑定华青云,携着唰啦啦之声,如蛇般直射过去。华青云几个纵跃,甩脱不开,口中忙道:“谢大侠饶……!”后面那个命字尚未出口,沙刃在他脑袋上一绞,血雨中带着脑浆,在空中飘洒而出。华青云一具没有头的身子,仍往前奔了五六步,才扑倒在地。冥女钉失了掌控,登时落在地上。 谢无双落下地来,还复原身,捡起冥女钉,收进怀里。 在场众人见谢无双这个向来温和的少年,突然施出这般毒辣手段,心里都不禁对他惧怕了几分。谢无双扫视众人,看到他们这般神色,以及看自己的目光,与以往有了些不同,心中也生出一丝快意,向众人道:“何去何从,也随各位,告辞。”向梦魂离道:“我们走吧。”梦魂离微微一笑,由谢无双背着,飞往飞狮人的皇宫。 那日林康等三百幽家教众,被飞狮人救离被大水淹没的山峰,向古墓飞行,但飞到中途,忽然南转。众人便知事情有变,但苦于身在空中,情不由己。各大高手,持刃威胁背负他们的飞狮人转向,但那些飞狮人却要么冷笑数声,要么充耳不闻。 幽家众高手见飞狮人不受胁迫,却也是束手无策,眼看着下面绵亘的山岭向后远去,却不知这些飞狮人要将他们带往何处。 过了一个时辰,忽然飞入一条只有十数丈宽地山涧,两面奇峰壁立。林康所乘的飞狮人飞的最是靠边,忽见前面不远处的山下,有一小片茂密的老松。 林康睁开神目向下方射出数道白光,观察了一下地形,随即有了计较,待背着他的那个飞狮人,飞临松林的上空时,一掌拍向那飞狮人的天灵盖。他内力深厚,单掌可开山碎石,那飞狮人被击的头骨粉碎,当即毙命。一个庞大的身躯往下面的小松林里坠去。 林康看看将要落到松顶,在飞狮人身上一借力,耸身上跃,卸去了下坠之势,然后轻飘飘地落在了松梢上。护卫的飞狮人突击队见他逃跑,连忙飞追过来,乱箭齐射。 林康几个纵跃,隐入林中。飞狮人军官不见了他的踪迹,便派十人下来继续寻找林康踪迹,又令飞狮人飞高,以防再有人脱逃。 林康见只有十个飞狮人下来,这才稍稍放下点心,隐在一块生满青苔的巨石后,看看他们行近,或神目放光,或用隔空掌,砍瓜切菜般诛杀了个干净。然后循着飞狮人所飞的方向,打探了四五日,才寻至他们的皇宫。 林康见崖下戒备森严,官兵一队队来回巡视,旁边叠码着三块四方形的巨石。他曾听谢无双说过那水牢的出口,被一块磨盘大的巨石压着。心想,必是飞狮人很是重视他们这一帮人,是以换成了更大的方石。 第523章 候至夜幕降临,林康潜至巨石背后,运用移物大法,将巨石悄悄挪开,露出一个二尺大小的洞口,接着洞内便爬出一个纤俏地身影,林康看出这人是慕容菁儿。第二人爬出来的竟是聂海棠。 林康不由的一怔,随即又焦急的等待其他人赶紧上来,但之后却没人了。林康将声音压到极低,向慕容菁儿问道:“其他人呢?”慕容青儿轻声道:“没和我们关在一起?他们在另外一个牢室。”林康道:“在哪里?” 慕容菁儿一招手,领着二人纵上了山岭,行至一僻静处,悄声道:“在下游的水牢里。”林康道:“他们怎么将你们二人关在了一起?”慕容菁儿横了聂海棠一眼,道:“不清楚。”林康道:“带我去另一个地牢看看。”一言未了,只听牢边大声喧哗起来。 因飞狮人的语言和中土语言有些不同,虽听不清他们叽哩咕噜的嚷些什么,却也猜想肯定是发现了慕容菁儿和聂海棠逃脱。但见众飞狮人高举火把往下游奔去,林康道:“过去瞧瞧。” 三人当下展起轻身功夫,暗随飞狮人,跟了过去。走了二里多远,只见有五六百飞狮人结成几个纵队,聚集在一起,几各飞狮人军官,正自吵嚷个不休。他们后面脚下的石隙里泻出一缕暗淡地灯光。但听一人雷吼道:“你们这帮狗杂种,快放你爷爷出来。” 林康听出是贺耀煌的声音,低声道:“他们果然被关在此处。”贺耀煌狂吼了一阵,渐渐声嘶力竭,忽地又换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声若破锣,尖利刺耳,难听之至,正是那口技公子。 众飞狮人受不了,捡起大铁桶,自溪流中提水往牢中泼去。这时好几人骂了起来:“****奶奶的,这里的水够多了。”“******,王八蛋。老子要是出去了,决轻饶不了你们。” 林康暗中观察一阵,凭他们三人之力,根本无法将牢中众人救出。思忖了片刻,向二人道:“随我来!”当下往回走到一处陡峭的山壁处,上面藤葛垂挂,极为繁密。向慕容菁儿和聂海棠打了个手势,他便抓着崖壁上的枯藤,手脚并用攀了上去。 慕容菁儿和聂海棠虽不知他是何意,但知他素来足智多谋,便也跟着展起轻功攀爬了上去。 攀至半壁,偶然向下一瞧,下方黑糊糊一片,只有数点火星明明灭灭,不由得心胆俱寒。 “那壁厢就是皇宫,咱们进去放一把火。”林康抓着长藤,荡秋千似的往北面壁上的皇宫荡去。 此处离皇宫有三四十丈距离,三人艺高人胆大,几个纵跃掠上了宫檐。 飞狮人的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三人的轻功远非谢无双可比,在宫中上下翻飞,竟如入无人之境。飞狮人的皇宫外表虽然庄严,但内里却是将山腹掏空的洞穴。只是装饰的富丽堂皇,布置也格外豪华而已。 林康安排三人彼此分开,去厨房、仓库等有易燃物的地方放火。 聂海棠却腹内寻思:“王开疆此时已是丧家之犬,难以扶持的了,不如投靠飞狮人,借助他们的力量,来消灭幽家和英郊这些人。”计议已定,遂暗自去寻找女皇的寝宫,但飞狮人的宫闱却好似蜂窝,密密麻麻,让他找不着北。 正自心急火燎之际,忽见一位身着王服的飞狮人老者,在众飞狮人的簇拥下,沿着宫檐下的飞廊走了过来。便飞身下去,拦住了飞狮人众。飞狮官兵见这里骤然冒出一个中土人,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各持兵刃将聂海棠团团围住。 “在下冒犯王威,实有要事相告?”聂海棠向那老者一拱手,面上露出是来投诚,而决非诈降之意。 那王者道:“你是什么人?又为了什么事,而擅闯此宫闱禁地?” “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必须见到贵国皇上才可以说明。”聂海棠故意危言耸听。 “怎能凭你莫须有的一句话,就惊动皇上的圣驾。来呀,给我抓起来!”那老者把三角狮眼绷圆,咧开血口,獠牙呲出,动了狂怒。两边武士随即上前,将聂海棠驾住。 “有几个极厉害的贼人混进了宫里,他们要谋刺皇上,然后放火烧宫。还是赶紧奏请陛下,及早防备则个。”聂海棠见不对劲,急忙透露出了自己的价值。 “我们的皇宫大内,岂容他们如此放肆,你危言耸听,意图不轨,给我押下去,严加拷问。”那飞狮人老者三角眼眯了眯,冷哼一声,并不买帐。 聂海棠哈哈大笑。 那老者瞪着三角眼,皱着蒜头鼻,口呲獠牙,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飞狮人,空有勇武之力,却无辩事之明。”聂海棠嘲讽之中,露出了凶相。 那老者道:“你说说,我怎么个辩事不明?”聂海棠道:“要杀便杀,何必多问。”那老者道:“其实真的意图谋害皇上的是你,只因我们宫中路径繁杂,才有意说有人谋刺皇上,好让我将你引到皇上身边,是也不是?” “我和那一帮中土人本来有切齿之恨,只因无意间和他们一起被你们明妖公主擒住。在前半夜,他们的大总管将在下和一个女贼人救了出来。为了再去营救其他人,便潜进宫来,意图挟持贵国皇上,用来换取被你们关押在水牢中的其他人。在下一来不愿为仇人出力,二来也想良禽择木而栖,是以冒死前来报信。却不想王爷居然如此多疑。” 聂海棠侃侃而谈,有情有据,心中却暗骂:“好一只老奸巨滑的狐狸。” 那老者满腹狐疑,沉吟半晌,对聂海棠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下命众侍卫看好聂海棠,自己前去觐见皇上。 聂海棠却暗暗准备,若是这帮夯货狮咬聂海棠,不识自己的好心,自己只有先发制人,将他们料理了。隔了良久,心说:“怎么还不见林康动手?”忽见两个飞狮人如飞而至,道:“陛下要亲提此人!将他带到威凤楼去。” 第524章 聂海棠被他们押着,曲绕迂回,往上攀了三层,来至一座宫殿内。只见一个老妇头戴皇冕,身着衮服。当中端坐在一把雕着九头狮子的金椅上。 “小人参见皇上。”聂海棠向女皇,躬身一礼。 女皇道:“你就是那前来报讯的?”聂海棠道:“正是小人。”女皇点点头,命人道:“给我里里外外严加戒备。”众人飞狮人得令,下去布置去了。 “你是如何和那帮人结的仇?”女皇抿了一口茶,随口问道,仿佛对他们之间的事根本不感兴趣,只是无话闲聊一般。 聂海棠于是说幽家实是天下第一邪教,在中土如何如何围攻剿灭,又怎得失败,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你们来我们夜晶兰洲做什么?”女皇又问。 “是寻宝来了。”聂海棠当下将轮回珠之事也说了。女皇点了点头。 聂海棠道:“可惜在下被大庸王朝开疆太子所器重,做了他的贴身侍卫,因此放弃了寻找轮回珠。” 女皇忽然厉声叱道:“此人面忠内奸,留在身边,早晚反噬其主,立刻给我拉下去,凌迟处死。” 聂海棠本以为自己的话合了榫头,却不料这老太婆陡然变脸,一时间,惊惶失措。众飞狮侍卫见女皇发起雷霆之怒,不敢怠慢,伸出铁钳般的巨手,抓住聂海棠的胳膊拧在后面,紧接着拿起牛筋便往他身上套。 聂海棠心念电闪,潜运内力大喝一声,将三个飞狮人震的退了数步。随之亮起铭义剑,星光点点,直向女皇咽喉刺去。众侍卫并众宫女尽皆大惊失色,奋不顾身拼死向前营救。女皇也吓得“啊也”一声,起身便逃。 聂海棠的剑是何等之快,眼看便要刺中她的后心,那老者扑身上前,前胸正撞在聂海棠的剑尖上。这般缓了一缓,女皇已被众侍卫围的水泄不通。聂海棠恨这老太婆奸诈,恨不得立时用剑劈了她,展起太极剑法,奋力冲杀。他剑法精妙,不一会刺伤了七八个飞狮人,但众侍卫将女皇护的严严实实,任他如何冲刺,也沾不得女皇分毫。 忽听宫门口脚步如雷,呼喝阵阵,知有大队军兵前来增援护驾。 聂海棠见情势逐渐凶险,心中犯怯,深恐自己被陷,纵身向外逃去。将及门口,倏地一道红光自宫门外射来,击死一名护着女皇的飞狮人。随后一个人影如飞而至,立于厅前。 聂海棠见是林康,忙道:“林总管,抓住这老太婆,便可救出幽家众英雄。”林康哼了一声,双掌飘飘,去擒那女皇。 原来林康安排三人去分头放火,在宫中制造骚乱,便料想聂海棠必会出卖他们二人,于是吩咐慕容菁儿,先找地方躲避,若见有火起时,再出来放火,自己却暗中跟随聂海棠。果见聂海棠向那飞狮人大员投诚,于是将计就计,正好由他们引路,寻到皇帝宫中,将其绑架,逼她释放幽家人众。 后见那个飞狮人王爷信不过聂海棠,要先独自去见皇帝圣驾。林康便暗随着那个飞狮人王爷行往皇帝寝宫,到了一看,却见那女皇寝宫防卫极为森严,不能进去。于是候在外面,等候那王爷出来,再另筹计策。 过了一阵,忽见飞狮人押着聂海棠走了进去,不久里面便传出了喊杀声。飞狮人惊惶大叫“救驾”。虽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觉出此时正是良机,当下掠进宫内,却见聂海棠正和众飞狮人杀在一起。 那女皇见聂海棠来了帮手,忙转身进了侧门。林康捡起一柄铁戟,将案上的灯烛全都打翻在地,垂挂的锦帘绣幔沾火即着,大殿内登时烟雾弥漫,火焰四起。 众飞狮人侍卫登时大乱,一面擒捉刺客,一面急着救火。林康和聂海棠杀进那侧门,原来是女皇的寝室,里面宽大无比,床上还躺着五个婴孩。聂海棠剑光闪处,将那五个婴孩斩成两段。林康见状,暗道:“这家伙真是心狠手辣,待此事一了,我必定要亲自解决了他。” 女皇见那五个婴孩身首异处,只差点晕过去,哭道:“能杀这两个逆贼者,立刻封候。”众侍卫闻言,更加奋勇向前。林康见众侍卫越来越多,若是到了天亮,非但无法再去营救幽家众人,只怕女皇悲痛之下,会将他们立刻处死。当下也将这里点着,向聂海棠道:“走!”说时,手持双戟,杀向了殿外。 众飞狮人无法进来太多,只教这两大高手杀出宫去。出宫一瞧,但见其他地方也是火光点点,飞狮人正猜不透来了多少刺客,一面四处搜索,一面忙着救火。二人知道这火是慕容菁儿放的,而且放的还不错。二人奔向约好的地点,会合了慕容菁儿,仍旧从顺着长藤攀下了山崖。 只见此处不特防守更森严了些,而且这里的官兵个个如渊亭岳峙,丝毫不为宫里的骚乱所动。林康看看夜色逐渐朦胧,待天亮了更不好办,道:“没得选择,硬来吧。”飞身下去,双掌拍向压着牢口的巨石,那两块上千斤重的巨石被他巨大的掌力,震的飞了起来,直砸向旁边守卫的飞狮人。三个飞狮人惊呼一声,被撞地直飞了出去。 林康、聂海棠站在牢口旁边拦阻众飞狮人,慕容菁儿也亮起鬼雄剑,下去救人。一时间,残肢横飞,血肉四溅。正杀的如火如荼,忽见远处一队飞狮人,正自掘开一条水渠,将溪水引入牢中。 林康见状,大吃一惊,暗忖:“聂海棠心计诡谲,让他前去阻拦,只怕会另怀心机。自己前去,他挡不住这些飞狮人。”正自焦急,闻华、公子方爬了出来。随即将手中的铁戟抛向二人道:“你们挡住这些怪物。”言讫,纵身掠向正自掘沟的飞狮人,同时额上神目红光连射,正中三个飞狮人的面上,血花迸出,三狮立时倒地毙命。 其他飞狮人双翅一束,苍鹰扑鸡般,俯冲扑下。林康连放神光,正中两个飞狮人的翅根。那两个飞狮人,痛叫一声,一边翅膀使不得力,身体一偏坠落下来。 第525章 林康飞身上前,双掌击出,将那两个飞狮人击毙。空中飞狮人上下翻飞,盘旋袭击,林康武功虽高,却也鞭长莫及。 正在危急,忽见空中出现了一个蝙蝠般的金影,随后身上的金光忽然如烟般,飘离他的身体,变成一片金当闪闪的蜂群,直扑飞狮人。有十多个飞狮人被咬的痛声惨叫,从空中跌落在乱石上,依然翻滚哀嚎不绝。 林康见是唐羽来了,尽管不知她为何相助自己,但总算让他稍松了一口气。 飞狮官兵当即分出二十人,展翅飞起,去攻向唐羽。唐羽的蝙蝠幽冥翼飞的比他们快的多,而且非常的灵活,在飞狮人当中来回穿差,目中不时放出毒水,射杀飞狮人。 林康心说:“唐羽何时到了这里?”他也对唐羽的流金蜂相当忌惮,遂返回水牢。 此时幽家众首脑都已从水牢中爬了出来,个个神情委顿,狼狈不堪,现在只是正在营救那些普通的黑水旗弟子。这里的飞狮人都是明妖公主训练出来的亲兵,身手都相当了得,众高手和他们斗起来,都甚是吃力。 又厮杀了一阵,林康见牢中众人已全数出来,便道:“我和上官城主、铁氏兄弟殿后,其余人等往下游走。” 众人顺着河流,且战且退。飞狮人起在空中放箭侵袭,幸好被唐羽的流金蜂驱散。 行了二十多里,忽见斜刺里现出一条狭窄的石涧,众人便蜂拥而入。飞狮人虽有摩云之能,却也难进此鹰愁涧。隔了良久,只见林康并铁氏兄弟扶着上官英狐,奔了过来。慕容菁儿慌忙抢上,却见上官英狐只是腿上受伤,也不甚严重,随即放心。 其时天已大亮,赵异志盘点人数,损失了三十七个普通弟子,各首脑人物除了受了些轻伤,疲困劳顿外,并无甚么大碍。 “唐羽哪里去了?”子文问林康道。 “不知道,此人与咱们仇隙不小,不想却来搭救咱们,只怕她别有所图。”林康摇了摇道,沉吟了一下。 “我也这么想,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子文眉头紧皱。 “不能出去,只能往里走,看看能不能翻过山去。”林康环顾四下地形,南面是一片陡峭地山脉。 此时,众人已饥乏不堪,身上的锦衣缎服,经过这一路长时间在丛林中行走,因挂再扯被撕成了烂布条,靴子也被磨的不是露了脚趾,就是透了脚板,那一应用具食物,更是早已不知去向,真是苦不堪言。王开疆贵为天子,从未尝过这等苦楚,此他面上却不露丝毫苦相,众人要走,他也咬牙跟上,众人停下,他也坐下歇歇。 及至午后,南面出现了一片山岗,上面山石裸露,树木稀疏,但并不甚陡峭。 “今日天黑之前势必要翻过此山。”林康向赵异志道。慕容菁儿道:“大家都乏了,不妨在此休息一下,天黑之后剩凉快时再爬山。”林康思忖了片刻,点头道:“也好。” 众人隐在山石下,就地而坐,但是既无水,又无食,只能忍着饥渴,干坐着等到天黑去爬山。不一时,天边飞过两个飞狮人,向下探头探脑的察看。众人忙寻地隐藏。飞狮人来来往往寻了七八遍,想是恨极了这些人,若是寻不到他们,决不罢休。 舒服的时刻往往过的极快,太阳也偷懒似的早早的跑到西面,衔山而没。赵异志便催促众人打起精神,行向上山岗。爬上一座山坡,众人实已精疲力竭,只得寻了个平坦的地方歇息。 及至黎明,忽见一片飞狮人好似乌去布合,向他们飘来。幽家人众亡魂皆冒,慌忙四下躲藏。再向天上看时,为首的一个飞狮人驮着一人,正是明妖公主。众飞狮人自天上落下,将他们重重包围。 “你们这帮阴险毒辣的畜生,竟连我的三岁小儿也杀。”明妖公主双目通红,切齿骂道。 上官英狐忙向林康询问经过。林康转头瞧时,却不见了聂海棠和王开疆。只因一时忙着应付飞狮人,竟没发觉这二人是何时离去的。但又不想对敌人明说,显得自己示弱,从而堕了幽家的威风,说道:“你要为令郎报仇,我来抵命就是。但是你要放了他们。” “咱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何况林总管是为了救咱们大家,才不得已而为之。”幽家群豪热血上涌,齐喝一声。 明妖公主凤目迸火,口挫碎玉,恨声道:“你想的美,你一个人如何抵的了我五个儿子的命?我要将你们全抓回去,慢慢的剥皮,抽筋,剔骨。”字字切齿。话声甫落,颈间骤然一紧,大喝一声:“谁?”她的身后慢慢地现出一个人形来,右手按在她雪白的后颈上。 众人见是谢无双,不由地惊喜交集。 飞狮人众军见谢无双制住了明妖公主,大惊失色,正要上前搭救。谢无双伸起右臂,搂住明妖公主滑腻的水蛇腰,双翅一展,飞到了幽家人丛当中。淡淡地道:“公主殿下,我的终结神话你是知道的,你最好让你的人讲点礼节。” “礼节?古人云,男女授受不亲,谢教皇跟我这么拉拉扯扯,难道就讲礼节了?”明妖公主心中暗骂:“该死该死,只因一时愤怒,竟忘了防备,这么轻易的被这小子制住。” 谢无双道:“只要殿下肯客气些,无双决不敢无礼。”幽家群豪忙将谢无双围住,以防飞狮人攻上来抢人。谢无双细问林康经过,林康照实说了。 谢无双向明妖公主道:“聂海棠虽非本教之人,但是这笔帐,你尽可以算到本教头上。”明妖公主道:“你也肯抵命了。”谢无双道:“但不知大庸王朝神龙台,那十三万老少妻儿的命该找谁去偿命?” “他们胆敢抵抗我飞狮大军,依照我大军的军法,就理该屠城。”明妖公主眼睛也不眨一下。 谢无双实想不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不讲理。幽家群豪大叫道:“依照本教教规,你就该死。”谢无双向明妖公主道:“咱们闲话少叙,只要你的那些人不老缠着咱们,我保证你受不了任何伤害。” 第526章 魔域大沙漠 明妖公主向飞狮人士兵大叫道:“莫要管我,杀了他们。” 飞狮人士兵正自面面相觑,怔忡不定。忽然东面林中飞出一片金光,狂风一般扑向众飞狮人。飞狮人痛声惨叫着,又蹦又跳,展翅飞起时,又坠落在地。不消片刻,二百来个飞狮人尽皆倒地气绝。随后那一片金光发着嗡嗡声,钻进了一片树丛中,接着便见唐羽从中走了出来。 明妖公主瞪着唐羽,只气的双目直欲喷出火。 谢无双道:“慕容堂主,这个人就交给你了。”慕容菁儿道:“教皇放心。”赵异志命人将飞狮人身上的食物饮水,全取出来。飞狮人因为经常长途征战,是以身上时常备着数日的食物,他们又食量惊人,所携食物极多,可以暂时让幽家众人应应急。 谢无双向唐羽道:“多谢你出手相助,但你大可不必杀他们。” “我不杀他们,他们会白白的放你们走么?况且你们连吃的也没有,最多到明天,你们至少有一大半人要倒下。”唐羽淡淡地道。 谢无双想想也是,但看死了那么多人,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唐羽道:“我此来,是要告诉你一件十万火急的大事。” “是什么事?”谢无双知道唐羽虽号称蝙蝠,但其所做的往往是报丧乌鸦的事,听她说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心头登时被撞了一下。 “你的好姐姐被毒老怪抓到了鬼哭谷,这是不是十万火急?”唐羽道。 “毒老怪是谁?”谢无双神色大变。 明妖公主却哈哈大笑,道:“落到他的手里,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过你姐姐能尝尝他的手段,那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只要是到了他的手里的女人,都会变成这般像我一样的怪物。”唐羽摘下头上的头罩,姿容绝美,双目睁开,漆黑的两个空洞中忽地飞出两条蛇来,口中红信,闪电般吞吞吐吐,幽家众人不由自主得退了数步。 谢无双更是大惊失色,一时间只说不出话来。 “如今事不宜迟,教皇快去鬼哭谷吧,我等随后就到。”林康向谢无双道。 “只是你们……”谢无双心想自己若是这么一走,飞狮人若是再来,幽家众人岂不又是会陷入险境?自己与谢雪痕虽亲,但不能为了她一人,而抛却集体大众。 “有这个女人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林康瞧了明妖公主一眼。 谢无双点了点头,又道:“你们不必在去梁恨天的墓穴了,那里就是一个陷阱,我们差点葬身在那里,具体细节你们就问公主殿下吧。” 幽家群豪听了此言,当即怔住。他们本来真打算再去恨天古墓,听得谢无双如此说,心里登时凉了半截。 谢无双顾不得他们他们如何寻思,向唐羽道:“劳驾带路。”二人展翅飞起。谢无双依稀觉得这个方向是西南,因担心谢雪痕的安危,也无心向唐羽问明。 飞至次日午后,只见前方林木稀疏,渐趋荒凉。有一群穿山甲在地上掏出一个个三四尺深的土坑,后面又有许多生的四肢极长的猿人,怀抱着成捆的树苗,放在穿山甲掏好的坑里,然后用脚将土填上。不大一会,一片荒凉地带,便成了小树林。 忽又看见数不尽地生着八条腿,肚腹庞大,比象还要大三倍的怪兽,每到一棵树下,那怪兽张口喷出水来,将树坑浇满,遇到难行的地段,便展起身上的四对翅膀跃过。到最后,这怪兽变成了一条身形细长的生着八翅的飞龙,向后飞去。 谢无双恍然大悟,原来这怪物的身体适才只所以那么大,只因身上蓄满了水,待水放完后,身形便苗条了,不用说这三种怪物自是那幻形猿所变。 唐羽忽道:“下面是不是有许多怪物在沙漠里栽树?” “不错,挺有意思的。”谢无双话语中带着惊叹。 “看看哪里有人家,咱们下去歇歇。”唐羽道。 “事情紧急,咱们还是赶紧走路吧。”谢无双担心着谢雪痕的安危,哪里敢有丝毫的耽搁。 “你可知道前面的路有多远?不准备些食物和水,到了半路,那还不得渴死饿死。”唐羽冷笑了一声。 谢无双有求于她,不敢违拗,只得从空中四下察看,寻了一个小村庄,喝了一个时辰的茶,又买了些干粮和水,还有一顶帐篷背在身上,继续往前飞行。 不一时,便见前方黄沙漫漫,干烈烘热的风浪吹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痛。 夕阳西下,晚霞煊天,暮景甚是壮观绮丽。及至夜幕完全降临,二人落了下去。白日如同火炙,此时竟奇冷无比。谢无双将帐篷搭上,二人坐进去,用了些干粮和水。 “早点休息,但不要睡的太死。”唐羽道。 谢无双心说:“有你在身边,我也不敢睡的太死。”问道:“我姐姐到底是怎么被抓的?是不是凤舞让你前来找我的?”他以为唐羽和凤舞并称为嗜血双禽,二人毕竟有些交情。 “凤舞已赶去救她了,不过那鬼哭谷方圆数百里,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你去了之后,可以大开杀戒,切莫抱着妇仁之念。”唐羽双膝一盘,入定去了。 谢无双又问她谢雪痕被抓的经过,唐羽只是充耳不闻。谢无双嘘了口气,仰身躺下。睡至半夜,忽觉后背上被拍了一下,以为唐羽暗算自己,只吓得跳了起来。 但听唐羽道:“快将帐篷收起来,咱们立刻走。” “干吗现在就走?”谢无双揉了揉眼睛。 “沙尘暴来了。”唐羽淡淡地吐了一句话,起身走出了帐蓬。 谢无双大吃了一惊,果听帐外风声呼啸,活似万鬼齐啸。急忙将干粮和水背在身上,又顺手将帐篷卷起,双翅一展,起在了空中。但觉风流急强,似是无数的鞭子抽在身上,刀割般的痛。幸喜二人的神翅根本就不被这狂风所挠,牢牢的把持着方位,穿风行进。 第527章 妖怪 其时星稀月朗,昏暗中,向下俯视,只见下方沙涛滚滚,如巨浪滔天。 二人不知挣扎了多久,直至东方见白,旭日渐渐地破云而出,但下方的风沙却兀自肆虐不休。一直飞到将近午时,风势才渐消。二人落下去,大地又是如同火炙,举目四顾,莽莽黄沙,一望无垠。二人将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松。 又飞了两日,忽见前方出现了一点青绿。谢无双知道是绿洲,喜道:“前方出现了绿洲。”唐羽闻说,神情激动无比,喃喃地道:“到了!到了!”束翅扑下了漫漫黄沙上。 谢无双一怔,也跟着落下,道:“你怎么落下来了?” “你姐姐就在里面,你自己去找吧!”唐羽踱步子,来回徘徊。 谢无双不明所以,但此事本就不能寄托在她身上。 “你不敢去?”唐羽扭头,面对着他。 “你没事吧?”谢无双迟疑望着她。 “我能有什么事?你先去,我随后就到。”唐羽道。谢无双点点头,朝那片绿洲飞去。 此处离那片绿洲约有百十里远近,他神翅飞行迅速,不消片刻,便到了跟前。只见此处群峰嵯峨,山势险恶,心道:“那鬼哭谷可在哪里?”寻思着,在一个山头上落了下去,放眼四望,台峦崎岖,山径险绝,内有珍禽异兽,怪木丛生。 正自张望,忽听一声怪吼道:“哪里来的奸细?敢探吾宝山?” 谢无双循声瞧去,却见下方松林旁,站着一群生着狼首,浑身毛茸茸的怪物,全身披挂,手持一杆火尖枪,向他瞪眼。因见这怪物能口吐人言,便问它道:“我是初来乍到,不知这是个什么山,故此下来看看。敢问此处可有个什么鬼哭谷么?” 为首妖怪道:“你要问那地方,就下来跟我们去问我们洞主吧。” 谢无双心想这帮妖怪并非善类,还是离他们远些为是,当下说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敢劳动大驾了。”那怪见他迟疑,作怒道:“看你目光闪烁,必是奸滑之辈,速速下来接受我们问讯,不然定让你不得好死。” 谢无双大怒,道:“我本有要事在身,不想和你们计较,叵耐倒蹬鼻子上脸,若不让你们尝点苦头,你们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说罢,“锵”地一声,掣出长剑,展翅俯冲而下。 但凡虎豹狼虫、獾獐狐狢之类,五百年才可以练成人形,再五百年方得脱去体毛尾巴等兽类特征,修成人体,并具有法力。此时这些妖类,大多才一二百年道行,有的前肢才勉强离地。 他们见谢无双来势凶猛,只惊得撩起四蹄,夹尾狂窜。只有三个五六百年道行的妖怪,一个提着弯刀,一个持着火尖枪,一个提着两柄飞叉,迎向谢无双。 斗了五六十回合,谢无双化作沙刃,在提弯刀和飞叉的两个妖怪腰间只一绕,便将二妖绞为两截。那提火尖枪的妖怪见势不妙,忙将火尖枪化作一滩血,收进掌内,然后将两只前爪撂在地上,夹起尾巴,撩起四蹄,一溜烟钻进乱石中去了。 谢无双本想擒住一个妖怪,问明他们前往鬼哭谷的路径,不意那妖跑的太快,没能逮住,只得展翅自己去寻那所在。 那妖怪逃回洞内,见了妖王,满面悲愤地言道:“那人犯咱宝山,非但不让咱们盘问,反而对我等施加暗算,尖牙和利爪二妖躲的慢些,被他化作一溜寒光,给腰斩了,死得真是那个惨哪!” 妖王听了大怒:“这些人类忒也可恨,这夜晶兰洲本是水木繁茂的绝佳之境,正是我等生活的乐园,叵耐这些人类到来之后,伐木烧荒,六百年光阴就把这一片大森林烧成了万里黄沙。若不是我们躲在此处,苦行参修,只怕我们早就断子绝孙了。可恨他们竟连我们所剩下的,这么一点点净土也不放过。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立刻将这个杀人犯,画影图形,张贴各处,追捕归案。” 众小妖都咬牙切齿,执掌文书的狐妖,立刻根据那逃来的小妖的叙述,画了一副图,命人镌刻影印去了。 妖王怒气未消,忽地洞口闪进两点寒光,正中它的双目。妖王惨叫一声,急摸兵刃,但觉双腕一麻,两只爪子飞了出去。接着便听众小妖一阵惨呼,老妖趁乱摸着出洞去,一气狂窜,逃的没影了。 方才打瞎老妖眼睛,戗戕杀群妖的正是唐羽。她故意让妖王逃脱,又将整洞小妖杀个一干二净,并放上一把火,毁掉痕迹,好让老妖认定此事是谢无双所为。 谢无双飞翔多时,只见眼前层峦叠嶂,尖峰刺天,古树泛翠,晶兰散辉,猿跳鹤啼,妖魔怪兽来往穿梭,却只看不见那鬼哭谷在何处。 正自焦急,忽见一妖怪跌跌撞撞,在小径上摸摸索索地行走。心想:“原来是一个瞎了眼的妖怪,我就下去从他的嘴里探探前往鬼哭谷的路径。” 当下从那妖怪前方十丈处落了下去,然后迎上前去,细端详这妖,满身披挂,披着一领猩红大披风,一颗豹头上束着金发冠,胳膊大腿裸露的毛皮上,也是豹点斑斑,只是豹眼紧闭,并淌出两道血流。心想:“原来是一豹精,只是不知眼睛被谁打瞎的?”问道:“你老可好?” 这豹精正是被唐羽打瞎眼睛,从洞里逃出来的妖王,它本是魔域鬼母一位师弟的弟子,说来算是董大千的旁支师弟。它洞中陡遭大难,因此靠着嗅觉,去寻找兽妖军团总司令董大千去报讯。这时忽听有人打招呼,连忙道:“你好,你好!” “在下想问个路径。”谢无双见这豹妖甚是有礼,便也对此妖恭敬了些。 豹妖道:“你要去何处?”谢无双道:“鬼哭谷。”豹妖道:“你是我师兄霸王蛊的朋友?” 谢无双听它叫霸王蛊为师兄,心想,自己自是不能明说是来找霸王蛊要人的。只说道:“在下曾和他有过数面之缘,今日特来拜访。”那豹妖道:“我也正要前去,你便随我走吧。” 第528章 在路上,豹妖问谢无双:“敢问贵客是哪里人氏?” “在下从娇娜王国来。”谢无双这也并非撒谎,他确实经过娇娜王国飞到此处的。 豹妖道:“想必你也认识我白杨师弟吧?” “白杨大人在娇娜王国,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谢无双道。 “你可晓得一个长着翅膀的年轻人么?此人尤为可恨,一来到我们的地方,不特不接受我们的察讯,反而出手杀人,这且不算,还打瞎了我的眼睛,杀光了我的子孙。”豹妖将口中獠牙,咬得咯吱咯吱之响。 谢无双大吃一惊,自己初时确实以为妖怪作恶多端,便杀了两只,但这打瞎它眼睛,杀光它子孙的,又是何方神圣呢?后来一寻思,料定必是唐羽无疑。 行不多时,前方山上忽地窜出一群妖怪来。谢无双吃了一惊,妖王道:“可是青狼兄么?”群妖分开,走出一狼首怪,道“正是兄弟,哥哥这是怎么了?” “可恨遭了奸人暗算?”豹妖叹了口气。 “是谁如此无礼?竟敢伤哥哥。”狼首妖大怒,其神色比之豹妖还要狰狞。 “哥哥惭愧的很,没能看到他是什么模样。只不过听小的们说,是一个有双翅的人类。”豹妖现出愧悔的神情。 “哼,哥哥放心,兄弟一定为你报这个仇。诶,对了,这人是谁?”狼妖用一双凶恶的黄眼,上下打量着谢无双。 豹妖道:“他是二师兄的朋友,要去鬼哭谷。” “此等生人,哥哥怎能轻信?”狼妖注视着谢无双,面上现出惊疑之色。 “他长的什么样子,可是年纪轻轻,眉清目秀,丰姿夙爽,后背有两根光翅?”豹妖听狼妖如此一说,便也起了疑心。 狼妖道:“相貌差不多少,只是没有光翅。但哥哥莫非忘了,这神翅内是随心所欲之宝,用时则现,不用时则隐。”豹妖顿时省悟道:“拿住他,一拷问便知端的。” 狼妖一声令,手下二百小妖,各持兵刃向谢无双围拢过来。 谢无双看这豹妖还算老实,自己又一心往那鬼哭谷去,无心跟它们纠缠,便道:“是有几个小妖羞辱我,让我杀了两人,但至于伤你眼睛,杀光你子孙的人,却不是我。” “哥哥你看,可不就是这厮。”狼妖当先挥着一柄柳叶刀砍向谢无双。 谢无双道声:“打挠!”双翅一展,飞了出去。群妖在下头只气得嘶声狂吼,纵声臭骂,可惜它们飞不起来。谢无双回头扫了群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暗笑。 谢无双一连寻了两日,竟没见到这片绿洲中有任何山谷。到第三日上,继续搜寻,飞没多久,偶一瞥间,遥遥地望见前方云朵中黄影一闪,觉得那人极像凤舞。便紧挥两翅,赶了过去。 及至临近,白云蓦地破碎,同时响起一声尖厉刺耳的长鸣,从中飞出一只身长过丈,通体米黄色的巨鹰来。生得双目如电,钩喙似刀,利爪漆黑,箕长开来,大过磨盘。头顶上生着一顶骨质,闪着光的皇冕。 谢无双只惊的脊骨发冷,心胆俱寒,怔了一下,“啊”地一声,拧身飞逃。饶他神翅迅速,快若星飞电驰,也甩不脱这只黄色怪鹰。 谢无双取出飞光镯朝后面打了过去。岂料,那黄鹰口一张,飞出一枚鸡卵大的赤色火珠,向飞光镯撞来。但听“镗”地一声疾响,珠环互相被各自撞飞了回去。谢无双益发手忙脚乱,连忙将飞逃镯收回,束翅往下面的乱树林中钻去。 那黄鹰也束翅俯冲而下,到得地面,化为一人形。谢无双回身一瞧,原来是苏闪。在中土时,他本见过苏闪变成的黄鹰,不想大半年不见,他变的黄鹰已比往日更大,更凶恶了些。 “原来是你这只妖怪?”谢无双道。 苏闪哈哈大笑,道:“不错!你的那帮属下呢?”谢无双道:“他们还没来。”苏闪本对林康、上官英狐等人颇为忌惮,听说他是只身一人,便放下心来,狞笑道:“小毛贼,我看你今日能逃到哪去。”双手一探,变成了两只角质鳞状的鹰爪,一晃身,向谢无双当头抓来。 谢无双情知此人武功极高,不敢怠慢,忙晃身化作沙刃,迎了上去。这一溜寒光闪闪的沙刃,乃是如刀刃一般,微细的颗粒组成,形如长蛇,奇快无比,若是触碰上,边缘处的沙刃立时形成小刀片,或尖刺,锋锐无比。 苏闪见状,知道厉害,右爪一探,但听“哧哧哧”数声,三只爪尖上飞出三道黄光,击在谢无双变成的沙刃上。沙刃被击中之处,立时散开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原状。 谢无双却觉得后颈、右胸和腰上,如同被钢矛戳了一下,剧痛无比,但也只道自己此时化作沙刃,便是身如精钢,决不会受伤,心中不觉生出一股怒气,当下在空中转了个圈子,狠狠地向苏闪攻了过去。 便在此时,忽听耳后吱吱乱叫,谢无双拧身一瞧,但见树丛中奔出一群狼獾猪狢诸般小妖,右手握刀,左手持盾,向他杀来。这些妖物不仅武功了得,而且身具野性,凶猛异常。 谢无双用沙刃在妖群中几个穿插,杀了十数只。群妖尝到厉害,倒也机灵非常,待沙刃飞到,忙以左臂的钢盾遮挡。谢无双几番碰撞,没能沾到便宜,苏闪却在一旁接连向他射出十数道戮仙剑气。 谢无双躲闪不及,又挨了两下。 “姓谢的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你来到老子的地方,保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苏闪挺着鹰钩鼻子,破口骂着,抬爪又是三道戮仙剑气向谢无双疾射过来。 谢无双怒道:“你们这帮妖孽受英郊蛊惑,屡次在中土为恶,我这一次来,一定要把你们清剿干净。” 苏闪大怒,一声长啸,指挥群妖向谢无双一阵疾攻。 谢无双施展终结神话,极耗内力,又想着寻到鬼哭谷后,定然又是一番恶战,还是在它们身上省些力气为是。当下沙刃在空中一绕,现出原身,双翅一展,腾空而去。 苏闪见谢无双陡然逃走,忙复现回黄鹰,展翅紧追了上去。 第529章 鬼哭谷 苏闪本是鹰魔王,乃飞禽中的王者。他一声长啸,发出号令,林中大小鸟雀,“扑愣愣”地齐扑至谢无双身上,张喙便啄。 谢无双急忙发电,群鸟一遭电击,登时骨肉皆酥,把持不住,纷纷坠落。但就这么缓了一缓,黄鹰赶上,右爪探出,将谢无双抓个正着。谢无双但见上方阴影压到,随觉周身一紧,似是被一巨大的钢箍箍住。慌地他急待用终结神话时,已然不及,于是再行发电,那黄鹰的利爪上生有一层鳞介质皮,可以阻传电流,故此受不到任何伤害。 苏闪在一山头上落了,心想谢无双这小子的终结神话太过厉害,留着他终是一大隐患,不如就此了结了他。凶念一起,钢喙掀起,朝着谢无双头上铰去。正在这时,蓦觉脊背上一阵火辣辣地痛,急回头看时,只见大片光洁地黄羽溃烂,并脱落四下飘飞。皮下也已见肉。 急转鹰头细看时,身上敷着一层细微的红砂,情知受了暗算,这细细的红砂奇毒无比,还在继续腐蚀。慌地他打了一个滚现出人形,破口大骂:“是哪个龟儿子阴你老子。”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答道:“想要活命,就赶紧滚?” 苏闪循声急视,见两丈处立着一个黑影,却正是唐羽,知道此人厉害阴毒,自己又身受重伤,遂连忙又复化作黄鹰飞走了,一面飞身上的米色黄羽仍是不停脱落,四下飘飞。 “你又救了我?”谢无双从地上爬起来,看了唐羽一眼。 唐羽道:“我早和你说过,这里所有的人,都歹毒无比,你下手尽可不必抱着妇人之仁。” “我不知道那鬼哭谷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能四处乱找。”谢无双叹了口气,一脸的疲惫之色。 唐羽道:“那地方若是没人带路,你是寻不到那里的。今天晚上我带你去。” 二人为了不打草惊蛇,飞到一个山顶上,隐藏起来,等到夜间再前往鬼哭谷。唐羽杀了两只山鸡精,让谢无双在河边洗剥干净,提着飞至沙漠里,用火烤了。不一时,香气四溢,闻之涎起。谢无双递给了唐羽一只,唐羽撕下鸡腿,轻咬一口,赞道:“你小子的手艺倒是不错。” “我小时候最喜欢跟着伙伴们去打野味了,想想那些美好的时光,真的是过的太快了。”谢无双说起小时候,随之思及家仇,心里立时惆怅了起来。 不觉金乌西坠,夜幕降临,白日漫山翠绿,此时却变成了一片蓝晶晶的海洋。 谢无双随着唐羽借着夜色,飞往那片绿洲,为了防止被地上的群妖觉察,便尽量的飞高。唐羽忽道:“这里是不是一片山峰?” “好像是!”谢无双借着月光一瞧,四下昏昏沉沉,依稀果是一些山峰。 “其中一座山峰上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那便是鬼哭谷的入口了,你不是能隐身么?就隐着身自己下去吧。我若前去,必被发现。”唐羽道说罢,也不待谢无双答言,便掉头独自飞走了。 谢无双瞧着唐羽离去的方向,心想这个女人待人可真够冷漠的,随后依她之言,用金霞冠隐了身,在每个山峰顶上,挨个盘旋搜寻。将近黎明,借着夜晶兰的光亮,果见一座古木莽莽的山峰崖角处,有一块黑黝黝地方。于是束翅落了过去,就近一瞧,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心想,唐羽说的是一个天坑,但搜遍了所有的山峰,却只发现了这一个洞穴,莫非她所说有误?沉吟一阵,心说,不管怎样,进去瞧瞧再说。 这个洞口藤萝纠结成网,谢无双拔开几根粗藤,顺着缝向下一看,发现的确有人迹攀跻的足痕,但下面却是一片漆黑。 谢无双抓着藤蔓,斜身攀了下去,环顾左只,只见洞壁坚硬潮湿,并无泥沙。下了约有两丈,忽见下面透出一抹蓝色的光芒,于是紧下两步,洞穴忽地变的陡直如井,径长约有四丈,洞底蓝光晶莹璀璨。 谢无双际此奇异之境,寻思这里多半便是鬼哭谷了,越发增了小心,展起双翅,慢慢盘旋下落。落了十数丈,但见下面横着一根根内中透明,泛着蓝光,状若树根般的东西。粗的约有一抱,细的只有筷子粗细。蓝光交融,将洞内照的纤毫毕现,因此远看时,只看到是一片蓝光,落至近前才觉得似是进入了一片蓝色的森林。 正在这时,忽听下方传来一阵嘶心裂肺的惨叫声,并且此起彼伏,经久不绝,宛若是来自阎罗地狱。 谢无双只听得毛骨悚然,心里益发担心谢雪痕的安危,同时心里又充满了好奇,连忙加速穿插过那些晶兰之物,垂直下落。随着渐渐下落,下方也越来越开阔,那惨痛的声音也听得越发真切。这般只下了三四百丈,眼前骤然一空,满穴尽蓝,若非听到鸟语啾啾,流泉淙淙,以及那恐怖的惨哭声,还以为沉入了海底世界。 谢无双环顾四下,只见两边洞壁如削,向上拱起,崖下生出繁密的粗细不一的蓝根,攀壁而上,直至洞顶。那发着蓝光的根上,又生着许多夜晶兰。当中还夹生着数不尽的瑶草琪花,将夜晶兰的靛蓝色光芒,辉映的斑驳陆离。只是不知在这不见阳光的地穴中,这些花草是如何生长的?不由得感叹造物之神,真是无奇不有。 谢无双盘旋了一阵,早已不辩东西南北,只见这地穴宽有三四里,两头无际,这才明白这道山谷竟在群山之下。在离着山壁四十丈处,有一道流泉,“哗哗”而下。而那惨叫声正是起于两边洞壁上,但那攀在壁上的蓝根,竟坚韧无比,几似生铁。 便在这时,忽见下游远处,有十数个怪人,每人提着一个铁銿,将一束束盛开的鲜花绞下,然后一瓣瓣揉地粉碎,扔进桶里。他看着奇怪,于是落下地来,慢慢靠近。 及至到了这些怪人近前,只骇的他浑身发抖,差点呕吐出来。 第530章 霸王蛊 原来这十五个怪人,竟是周身不着寸缕的女人,头发剃得精光,从头顶至腿上,纹着丑陋狰狞的恶鬼刺青。让他更为骇然的是,这些人只有半张脸皮,另一半则是血肉,只是不知怎得,这血并不往下流。眼睛处只是平整的皮肤,鼻子已被削去,只有两个朝上的鼻孔。她们的小腿骨被洞穿,从中穿着一根细长的黑色铁链。随着她们的走动,“哗啦啦”地响。这般惨状,在这地穴当中,显得愈发恐怖。 谢无双怒火满腔,直往上冲,当即现出身来,悲愤地道:“各位姐姐,是谁把你们害成这样的?我谢无双若不将他碎尸万段,就誓不为人。” 这些怪女人陡觉有人在身后凭空出现,却一点也不吃惊。她们回过头来,尖啸一声,向谢无双猛扑过来。谢无双惊道:“你们这是……”这些女人身法迅疾如电,握紧手中的剪刀,宛若与和他有灭门之仇一般,迎头戳了下来,招式凌厉狠辣,意欲立时要将他置于死地。 谢无双吃惊不小,忙不迭地向后疾跃,避过她们一连串凌厉的攻击。在这些女人张口尖叫的一刹那,发现她们口中竟无半颗牙齿。谢无双更是不忍向她们出手。 这些女人见他武功了得,便纵身各站方位,将谢无双围了起来。 谢无双看得真切,见她们胫骨上的铁链,是一头一个系着两人。其中二人一纵身,展开铁链向他身上绕了过来。谢无双纵身从铁链上跃了过去,同时展起双翅,意欲摆脱这三女的纠缠。不意又有三条铁链分从三个方位缠了过来,来势快愈电闪。 谢无双正欲收翅,使千斤坠的功夫,但还是慢了一着,被其中一条铁链缠个正着。 群女七手八脚,点了他浑身上下的各个要穴,然后从花下抽出一条拇指粗的细铁链,将他缚的死死的。谢无双只觉得铁链似是勒进肉里一般,剧痛无比,他暗运真气,发起电流,意欲将群女电晕。岂料这些怪女人竟浑似不觉。 谢无双惊诧万分,便运起十成功力,将电流发到十足,群女这一次却只是微微一怔,似是并不觉得有多难受,仍然押着着他向上游行去。 谢无双心想,我这电鳗功一般人被击中不死即晕,她们怎得不痛不痒,莫非她们均是武功已殝化境的高人不成?群女拖着他一路前行,来路异景,均已领略。不觉过了他进入地穴时的那个天井。又行了里许,前方出现了一座广约七丈方圆,白玉围栏的平台。流泉便自台下的三个玉洞中喷泻而出。 群女押着他登上台侧的玉阶,台上站着十数个秃头歪眼,弓背圈腿的丑妇,正围在当中玉榻上卧着的,一个贼眉鼠目的侏儒身边,服侍着那个侏儒。在侏儒左右下首的玉几上,分别坐着劝融和一个浑身生鳞的怪物。 这怪物身材颀长,腿腰纤细,但胸至两臂极为粗壮,与其他部位不成正比,身披坚铠,外罩战袍。头形如卵,并无头发,双目如线,并溢着白光,圆鼻如鲫,口唇横长,内含尖齿,露肉之处,密排钢鳞,一双胳臂上生着一双,螃蟹钳形状的巨钳。心想,不知他个是什么妖物。 谢无双际此场景,只惊得骇然失色,比之以往所见到的任何惨酷景象,还要让他恐惧,忽地闻到一股一刺鼻地腐臭气,继而探头细瞧,只见那侏儒的桌上竟摆着两盘凝着血的腐肉,而劝融和这怪物的几上却是肴馔罗列。 侏儒身边的那些臭妇,用刀子把盘中腐臭刺鼻的烂肉切成小片,送到那侏儒的口边。那侏儒张口叨在嘴里,细嚼慢咽,露出回味无穷之色,意态极为幸福。 劝融和那怪物一看见谢无双,只喜得恶目放光,獠牙外呲,向那侏儒老者道:“恭喜二师兄,逮到了大鱼!” “这小子是从哪抓的?他是谁?”侏儒一听,忙从榻上坐起,用一双射着精光的黄豆眼,在谢无双身上不停得扫来扫去。 劝融道:“他便是中土第一大教,幽家的教皇,也就是二师兄你抓来的那小妞的弟弟。” 那侏儒如小儿见了糖一般,从榻上一滚,划出一片影,趿拉起两只布鞋,走到谢无双身前,一张树皮状得老鼠脸,几乎贴在谢无双脸上,把谢无双看了个够,不由得一阵吱吱怪笑起来。 谢无双被他这般细瞧,只觉得诡异恶心之极,比之挨上一顿惨刑,还要痛苦百倍。适才听那怪物和劝融唤这人为二师兄,心说原来他便霸王蛊,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恶心的侏儒。想起早先在唐门时,鬼姥姥所说起的霸王蛊的作为,先还以为鬼姥姥必是添油加醋了,今日一见,才觉得鬼姥姥的嘴上,不知为他留了多少情。当下道:“你就是霸王蛊?” “你听说过我?”侏儒老者微微一怔,用老鼠脸上的一对小眼瞪着他。 “哼哼,真是见面不如闻名。”谢无双冷笑了一声。 那浑身生鳞的怪物哼一声,道:“这个家伙在海上用一只镯子,打得我后颈到现在还痛。他前天又杀了不少豹师弟的不少小妖,二师兄把他交给我,让我好好的收拾他?” 谢无双听这怪物如此一说,猛然想起,在海上与飞狮人作战时,用飞光镯打中的海中的那个叫作沧龙的怪物,后来只飞狮人无极太子说,这怪物是魔域九杰中的老五太叔鳞,原来就是他,不想今日在此不期而遇,真是冤家路窄了。 “你有我收拾的好么?他既然能遇上我,说来也总是有缘,不妨让他尝尝我的七十二刑具。”霸王蛊怪笑着,向太叔鳞道。 太叔鳞大喜道:“正该如此!” 霸王蛊先命群女将谢无双押下去,三人又痛饮一番。 “我急着看那小子的好戏,二师兄快快带我二人去开开眼界。”太叔鳞有些迫不及待,可见其心中对谢无双多么痛恨。 第531章 魔窟 霸王蛊放下酒盅,正色道:“你以为我是一个胡乱动刑的刽子手么?掌罚动刑也是一件艺术。” 谢无双被众怪女押着带下石台,往左一转,向上游行走。少时,右壁上出现了一个一丈高的洞口。里面传出嘈杂的嘤嘤哭泣声。 谢无双心说:“不知这些女子是从哪里来的?”一踏进洞口,只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是少了点什么,过了片刻猛然觉出:是了,我怎么什么也闻不到,似是失去嗅觉了? 又走了一丈,向右一拐弯,却是一条走廊。顶上嵌满了夜明珠,将整条走廊照的昏昏的。左壁墙根,又嵌着一面二尺来高的透明玻璃。 谢无双还在东张西望的左右觇测,为首的一女,推开壁上的石门,将他推了进去,然后将门带上,径自去了。 这室内有十数个姿容秀丽的少女,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三岁,最小的却只有十四岁。个个梨花带雨,双目红肿。谢无双向众女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被关在此处?”众女相觑一眼,只是垂泪,并不答言。 “你们给我说明经过,我会带你们逃离此处。”谢无双道。内中有一年龄稍大些的,左右看看,轻声道:“看你的样子是中土来的吧?我们也是中土人士,被倭贼绑架贩卖到此。” “又是这些倭贼。”谢无双怒道:“将你们卖到此处做什么?”那女子道:“我也不晓得。”谢无双又叙述出谢雪痕的容貌,问她们是否见过,众女摇摇头。 谢无双猛一眼看到那铁门是虚掩着的,刚想问你们为何不逃离此地,又顿时猛省,以她们这些深闺弱质,别说能是霸王蛊的对手,就连那些怪女人,她们也打不过。说道:“你们帮我解开铁链,我带你们逃离此地。” “这可不敢,你若逃了,他们会将我们折磨成押你进来的那几个人的模样。”众女面现惊恐之色。 “那我自己走总可以了吧?”谢无双也吓了一跳,不敢再说,思忖一阵,又问众女。 “那也不可以,否则也会连带我们。”众女个个如受了惊的小白兔,恐惧不已。 谢无双只得叹了口气,再打量四下,只见这间牢室是在崖壁上开凿而成,四面石壁打磨的光滑似玉,室内除了一石炕外,别无他物,并且地上打扫的干净整洁。隔着走廊的墙根有一面透明的玻璃,可以里外察看。 谢无双心想:“看这玻璃只有二尺来高,纯粹是为了霸王蛊而设的。他若站在外面,室内一应事物,均能一览无余。”想及此处,玻璃上果然转过了霸王蛊的身影。 他将脸贴在玻璃上,闪着黄豆眼,叫道:“使劲的哭,我就喜欢这声音,于我听来,较之天籁还要悦耳动听。”可室内群女偏一看到他,都怔怔的看着,再也哭不出来。 “你们不哭,就让你们惨叫。”霸王蛊脸色一肃,五官犹似扭曲在了一起,恶心难看无比。 谢无双顿时想起鬼姥姥曾说,这霸王蛊最爱惨嚎悲凄之声,憎恨妙籁幽扬以及一切美妙事物,就因为此,口技公子不但惨遭他毁容,还几乎不曾被他毒哑,又想起众丑女将一朵朵盛放的鲜花,尽数剪下揉碎,益发相信。此时亲睹其人,果不其然,不由得怒火中烧,骂道:“你这个变态的无赖。”说着,扑身撞了过去。 但听“乓”地一声,玻璃尽碎,霸王蛊似是一只老鼠,飞也似窜到了一边,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谢无双苦于被缚,不能继续追击,歪倒在了地上。霸王蛊一拍腹下,一溜金光自衣缝中飞出。谢无双凝目细看,赫然正是和唐羽所用的一样的流金蜂。情知此蜂凶残之致,万不料这侏儒陡然间竟能放出此物,惊惶骇急之下,忙一提真气,凌厉的电流游满全身,流金蜂一沾上,立马被烧成枯灰。 霸王蛊想不到谢无双竟会这门魔域绝学,眼见流金蜂飞蛾扑火般的冲上送死,心痛如割肉,忙不迭的将流金蜂招回,道:“你也会老五的电鳗功?”谢无双冷笑道:“哼哼,这正是你这流金蜂的克星。” “这流金蜂只是我所有武器中的一件。”霸王蛊吱吱一阵怪笑。 正说着,忽听外面喧声大作,一会儿奔进两个丑八怪,叫道:“有一个人杀了进来,四处放火。”霸王蛊怒道:“谁这么大胆?”正要出去,俄闻门外有人高叫一声:“是我!”话音落时,那人已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身皇袍,满脸杀气,一手提着一只尺来长的老鼠。 那二丑女一见二鼠,失声道:“啊!老三和小七?” “凤兄,赶紧杀了这矮子。”谢无双骤然见到凤舞,不由得大喜,高声叫道。 霸王蛊倒是反应极快,身上又飞出流金蜂,直扑凤舞。 凤舞也吃了一惊,但他久历阵仗,处变不惊,身上腾的着起火来,那火虽然裹满了他的全身,但奇妙的是火花离他身上的衣服却有一两寸空隔。 霸王蛊见自己的流金蜂,这一次真的变成扑火飞蛾了,心下又惊又急,想不到今日进来的这两人,都是自己的流金蜂所奈何不了的。但他识得凤舞的这手功夫是祝融岛的浴火神功,情知自己不敌,一晃身,变成一只半尺长,生着双翅的黑蚕,奔出牢外。 二丑女还在惊诧,凤舞双掌拍下,正击中二女天灵盖。二女哼也不哼,倒地气绝,随之化作两条黑鼠。凤舞奔上前,自靴筒抽出一柄匕首,撬断缚在谢无双身上的铁链,问道:“可查出你姐姐的下落没有?” 谢无双道:“我正要问你?她一直跟你在一起,怎么给弄丢了?”凤舞沉默了一下,道:“此处是龙潭虎穴,高手又极多,先出去再说。” 谢无双推开牢室,向室内众女道:“大家快随我离开此处。”群女本被霸王蛊的手段吓破了胆,但看到谢无双和凤舞二人都身怀奇技,不由得有些心动。 第532章 扭曲的心理 “大家不要怕,快随我走,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们还在等着你们呢,难道你们不想和他们团圆么?”谢无双见她们还在迟疑,又连催促再劝说。 几个稍微年长些的女子叫道:“姐妹,如今这个恶魔已恼羞成怒,必不会轻饶咱们,索性大家豁出去,能逃便逃,逃不出就和他拼了。”说罢,当先推门走了出来。 “你带她们走,我去找你姐姐。”凤舞向谢无双道。 谢无双微一沉吟,谢雪痕一人的命哪及得上这么多人的命,便道:“那也好!”当下带着众女奔出牢室。只见四处烟火燎绕,夜晶兰被烧着了不少,尚且兀自燃烧不熄。恰逢霸王蛊带着十个丑女,并二十来个鼠妖迎了上来。高声叫道:“我看你能逃的出去?” 谢无双更不答话,晃身化作沙刃,直扫霸王蛊。霸王蛊识得此功,大惊失色,忙闪身跃开,沙刃扫在他身后的一个女子身上,登时被削成两段。 谢无双一击不中,展翅飞起,觑定霸王蛊,扑身向前,同时唰地一声,又化作沙刃向霸王蛊绞了过去。骇得霸王蛊,急忙纵身避开。谢无双已然恨极了此人,紧追不舍,非要置其于死地不可。霸王蛊东蹦西跳,吱吱怪叫。二人这般猫捕老鼠一般,在洞里四下乱窜。交叉纵横泛着蓝光的夜晶兰,被谢无双的沙刃毁地乱七八遭。 为首一鼠妖向逃出的众女道:“你们胆敢逃脱?姑念你等为势所迫,不加以重罚,速速退回去。”众女惧怕群妖,只得又退回进牢室。谢无双见状,回首向众鼠妖扑来。慌得群鼠妖飞逃云散,倒是那十多个丑女,不畏性命,手上抖起一根头装着黑色飞爪的铁链迎了上来。 谢无双知她们命运多舛,不愿伤她们性命,高声叫道:“你们也是受苦之人,快快和众姐妹们一起随我逃出去。”但众丑女却充耳不闻,下手却更为狠辣,飞爪如流星疾矢,招招欲置他于死地。 谢无双若是不用终结神话,他的武功充其量不过是二流水平,忽然一个没躲开,一爪正中胁下。那丑女用力一拉,谢无双只觉得撕心裂肺般,痛叫一声,落下地来。众女飞爪齐出,将他缚了个结结实实。 霸王蛊兀自胆战心惊,余悸不消,由三只鼠妖丑女搀扶着,站在远处喘息不定,转头向三只飞在空中,斗大的人面苍蝇妖怪说道:“过去瞧瞧绑结实了没有?” 三妖嗡嗡着飞到谢无双身前,仔细地看谢无双确然已被用铁链缚了个结实,尖声向霸王蛊道:“再也逃不了。” 霸王蛊这才面露喜色,将腰板一挺,一把推开两个鼠妖,缓步临至切近,向谢无双吱吱狞笑道:“看我怎么收拾你?”猛地转头向群妖叱道:“都愣在这里挺尸么?还不去灭火?”顿时满穴蠕动,沙沙直响。 谢无双虽痛得大汗淋漓,牙关紧咬,但看到如此异状,还是忍不住挣起眼来仔细觇察,一见眼前情状,不由得吸了口凉气。 原来这满洞妖物,尽是些苍蝇、蚊子、跳蚤、蟑螂、蟾蜍、蛇、蝎等喜在阴暗潮湿生活习性的物种。这些怪种个个奇大无比,修练成了精,能通人言。被霸王蛊一喝叱,忙不迭的你拥我挤,满口詈语,相互咒骂着忙碌起来。 霸王蛊忽又想起凤舞来,吩咐众鼠妖道:“那个放火的家伙好像还在里面,你们赶紧去给我把他找出来。”二十个鼠妖带着十个丑女,奔了进去。去不多时,众人回来道:“并没找到那人的踪影。” 霸王蛊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沉吟了一阵,道:“将那姓谢的丫头和这小子给我带到毒室中来。”那毒室就是一间宏大的石室。又命两个鼠妖仔细搜寻谢无双全身,将飞光镯和铭义剑给取了出来。幸好飞翅乃是鹤魂附体,飞光斧和乾坤斗只是两枚极沉旧的戒指,金霞冠束在发中,赤萤灯因不想随意使用,而化作血液,流进了心中,是以没有被他发觉。 霸王蛊把玩着两件宝物,喜不自胜。 未几,便听室外传来一个女子的骂声:“你们这些个死妖精,王八蛋……”片刻间,便至切近,两个鼠妖拥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谢无双转头一看,正是谢雪痕。姐弟俩于此处相见,均是百感交集。 “无双,你怎么这么笨,也被这个混帐东西给捉住?”谢雪痕素来好强,这时也不禁流下泪来。 谢无双向霸王蛊厉声道:“我谢无双从来没有轻易的去恨过一个人,但凡我还能生还,必将这姓霸的碎尸万段。” 霸王蛊听了,呲牙吐舌,扮鬼脸,吱吱吱怪笑个起来,同时还手舞足蹈,竟而躺倒在地,挥臂踢腿,满地打滚。 谢氏姐弟见这小老头儿高兴的几乎岔了气,翻了白眼,不由得面面相觑,好不莫名其妙。 好半天,侏儒老头才缓过劲来,喘着气,尖声笑道:“我……,我一看到别人……被我气的……气的发疯,恨不得饮我的血……,啖我的肉,我就觉得有趣,好玩,心里简直比小儿吃了蜜还要甜。” “这世上怎么能有这种人?”谢无双看他这副模样,终于服软了,忍不住叹一声。 谢雪痕恨恨地道:“这也能叫人?在飞园时,他给我长篇大论,说了无数道理,却万不料,他会有这一面嘴脸。” “我已与正义和真理对抗了数千年,自然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霸王蛊捋须着干硬下巴上的一撮稀疏地干须,用两只小眼睛,笑吟吟地在谢雪痕隆起的胸脯上扫来扫去。 谢雪痕吃惊:“那你居然没有被打死?” 霸王蛊尖声向几个丑女道:“把他二人给我吊在一边,我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你们去把那些贪慕虚荣的贱婢给我带来。”少时,六个蟾蜍怪押着那六个女子走了过来。 六个少女弱柳般的身子,筛糠般抖个不停。 第533章 小人巨恶 霸王蛊走到第一个女子的身前,仰视着那个少女。那少女低首看着这个恶心的老头,走到她的身前。 “你的眼睛里尽是对我这个残疾人的鄙夷之色。”霸王蛊向那少女白了白眼,遂又自嘲道:“不过这也难怪,谁不愿仪光晈蛟,丰姿夙爽,但老天非要给我这么一副身板面孔,这又怪得了我么?”随说,在六女面前来回走了两圈。 忽又嚎啕痛哭起来,道:“所以我要争口气,要在其他方面比别人要强。我默默无闻,苦心孤诣去钻研,各种毒物。”向谢氏姐弟道:“听说你们中土有一个唐门,素以毒药暗器而闻名江湖,是不是?” “正是如此。”谢无双心中一动,正是如此。 霸王蛊嘿嘿一笑,道:“但他们和我的毒比起来,那可连给我提鞋也不配。” “唐家暗器博大精深,即便再不怎么样,也至少比你的人品要好的多。”谢无双心想,唐门弟子尽管也是心狠手辣之人,但与这老畜牲比较起来,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的人品真的好么?那唐蛊慕我之名,来我这里拜访,当时他拿着唐门最厉害的腐尸砂和最精巧的七巧弩匣,在我这里班门弄斧。哼哼,可是当他看到我能在千里之外,便可使人死于一场大病,他就回去后,就令他的亲孙女潜伏到此,意图偷习我的毒技。哼哼!” 霸王蛊冷笑一声,这时却也露出了宗师般的风度。 谢无双知道他说的是唐羽,便道:“那为唐蛊先生我曾在唐门的寒星窟中见过一面,……” “那老家伙还没有死么?”霸王蛊微微一怔,面上露出惊奇之色,惊奇别人为何长寿。 “连你这种挨千刀的都没死,人家又怎么会死?”谢雪痕插口道。 霸王蛊皱眉道:“诶?我说小姑娘,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说话这么臭?”随说,一摆手。一个蟾蜍怪将适才霸王蛊与之说话的那个女子推出,按趴在平台上,然后将四肢绑结实在平台周边的铁环上,脖子夹在台上的一个木枷上。 那女子吓得魂飞魄散,遍体松软,不住的苦苦哀求,道:“求求你饶了我吧,饶命吧!” “你这是要做什么?要,要将她斩首么?”谢无双骇然失色,看着那少女的恐惧模样,不由地想代她去死。 “卑鄙、无耻、下流、歹毒!”谢雪痕也对着霸王蛊破口大骂。 霸王蛊面露微笑,道:“谢姑娘说的全是我的优点和特长。不过我喜欢的是让别人痛苦,至于杀头要命的事,那是俗人所做的事?”谢氏姐弟听了这话,只差点晕倒。 “等等,老先生,我有事和你商量一下,你能否放了她?你若有什么要求,我一定照办就是。”谢无双无奈的道,他很少去服过一个人,以前服过慕容白,今日是霸王蛊,也是他服的第二人,但二人又岂能相提并论? 霸王蛊道:“我想要一千万两黄金,你现在给得了我么?嘿嘿,再说了,金银珠宝,我有的是,也自有人会为我去挣。长生不老,我现在就是。我什么也不需要你去办。还有一点,我喜欢一意孤行,你们越是求我,我偏不照你所说的去做?” 这时两个妖女托着木盘,端着黑白两个药瓶,走上前来。霸王蛊一任谢无双磨破嘴皮,只是不理,拿过黑瓶,倒出一枚黑色丹药,塞进那女子口中,道:“吃了这丹药保你不会痛死。”那少女想吐,却被那蟾蜍怪一只黏腻的脏爪伸进她的口里,硬将丹药捅进了喉咙。 霸王蛊又拿过白瓶,拔开塞子,道:“不要去嘲讽鄙夷他人,否则你将会变的不如他这般模样。”那少女痛哭流涕,拼命的哀求。霸王蛊将瓶一歪,一流白沫泻在了那少女的头上。那少女啊地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只见她头上白烟咝咝,一头青丝,顷刻脱落,头顶只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谢氏姐弟惊骇莫名,谢雪痕想骂,也不知如何骂起,因为任何词汇都难以描摩此种罪恶之万一。 那女子虽是这般惨状,但因服食了那粒丹药,因此不死不晕,只是惨嚎不止。其他旁站的女子有的吓昏倒,有的奔逃,有的挣扎着要去撞墙,都被那些癞蛤蟆给死死的抓住。 “若照往常,必会待她伤好之后,再行下一步,但因你姐弟二人,难得在此,今日便一次尽数做完。” 那侏儒老儿红光满面,看着那女子的惨状,似是欣赏着自己的艺术杰作一般,面上尽是欢愉,兴奋之色。说时,从木盘拿起一条状药胶,贴在那少女的双目上,然后猛地揭起,那少女狠狠地一声惨叫,一双眼珠被胶带,拔了出来。 谢雪痕此时已不敢再骂,她害怕这恶魔会这样对待自己。谢无双大叫道:“你要怎样才能停手?”霸王蛊道:“没人能阻止我做喜欢做的事。”谢无双道:“若是尊师呢?” “她老人家自然例外。”霸王蛊立刻神色肃然。 “那好,你可曾知晓伯母已将三公主许配于我了?说来咱们已是一家人,求你卖一薄面给我如何?”谢无双此时已不得不和这老魔鬼攀攀关系了。 “这可教我为难了。你虽是恩师的女婿,但到底还是隔了几层,按理说来这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不过那就又坏了我的原则。嗯,让我想一折衷的法子吧。”霸王蛊面露为难之色,搔着头来回踱着步子,忽道:“诶,有了!便用令姐来代替这六女罢。将那姓谢的丫头给我架上来。” 二蟾怪虽长的丑陋恶心,但行事却颇为麻利,答应一声,跳到了谢雪痕身前。 “慢,慢,慢,你可不能伤我姐姐,不如就将我架上去!让我看看你的毒有多厉害!”谢氏姐弟大惊失色,一个尖叫,一个急忙阻止。 霸王蛊道:“你是我恩师的女婿,我如何敢伤你?” 一言甫毕,忽听一人道:“他还不算是鬼母真正的女婿。”众人一听这话,均是一怔,偱声看时,只见英郊摇着纸扇走了进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霸王蛊老鼠眼凝视着英郊,甚是不解。 第534章 英郊笑吟吟地向霸王蛊道:“幽灵月的夫人幽冥公主有一养子,唤作金发如来化梵音,师兄你可曾听过?”霸王蛊道:“依稀似曾耳闻,和他是不是恩师的女婿有关系么?” “魔九就是死在了那华梵音的手里。而这小子是幽家教魁,他哪算得上是鬼母的女婿,你此刻便应当为魔九报仇才是。”英郊道。 “原来如此!”霸王蛊恍然大悟。 谢雪痕挣扎着,破口大骂英郊:“英郊你落井下石,你个混蛋。” “英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金玉一般的人,却怎得和这么一个变态的丑八怪混在一起?”谢无双凝视着英郊,百般不解。 英郊听了这话,面色微变。霸王蛊却额头青筋暴起,怒发如雷,嚷道:“你小子说什么?他怎么就不能和我待在一起? “俗语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这般相貌,这般潇洒,你这般狼籍,这般龌龊。你二人站在一起,不让人觉得扎家么?”谢无双不想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却勾得他这般巨大反应,心说:“正可以此激怒于他,让我来代替姐姐。”于是以最恶的话,羞辱二人。 “小子真是无礼,把那小妞给我架上来。”霸王蛊气得浑身发抖,在地上一阵乱弹。 谢无双急道:“要折磨就折磨我,不要动她。” “会轮到你的,我要让你先看着自己的亲人受尽痛苦,心如刀割,然后再让你亲身尝尝这滋味。”霸王蛊嘻嘻一声狞笑,就是不让他如意。 两个蟾蜍怪看着谢雪痕的羞花之貌,不由得馋涎直滴,一个抓着谢雪痕的秀发,一个扒住她的裤腿,露出两条雪白细嫩的双腿。谢雪痕只觉得脚腕子上一阵冰凉,并隐隐有数下刺痛,原来二怪的爪蹼生有骨刺,她是被二怪的爪子握住足腕时,给刺着了。二怪抬起她,放在台上。 便在这时,英郊惊叫一声,长身凌空一个空翻,跃进了室里面。一落下地来,喝道:“是谁!”伸手一摸后腰,竟是满手鲜血。 原来他方才站在门口处,忽觉腰上一痛,似是被什么厉害的物事夹了一下,幸亏他见机的早,赶紧纵身避开,才没成重伤。还没待他问第二声,门口一道红光一闪,飞进一只火红的狐狸,直扑霸王蛊。 霸王蛊疾喝道:“哪里来的狐妖?”鼠妖惧狐,畏之四下奔逃。 “原来是这么一个畜生。”英郊随说,将手一扬,纸扇飞了过去。 但那红狐前右腿一抬,竟将那纸扇抓住。紧接着化为人形,却是凤舞。其时谢雪痕才被放在台上,还未被缚上。 凤舞左臂挟起谢雪痕,直奔洞口,两个蟾蜍怪上前阻挡,被他右手挥动纸扇击地血肉横飞,呱呱倒地气绝。蓦觉背后寒风凌厉,知有利器袭来,右手向后一扬,道:“还你的扇子。”但听呛啷啷一连声金铁交击。将英郊阻了阻,他人已奔出室外。 群妖见情势有异,早拉响了警报。凤舞一出室外,但见空中、地上,各种成精的虫妖如波似浪,发着嗡嗡声,席卷而至。凤舞因抱着谢雪痕,无法以火护身,连发几记火焰刀,直似沸水冲雪般,在妖群中冲出一个飞廊,穿越而去。 霸王蛊见凤舞将谢雪痕救出,气得暴跳如雷,只欲拿谢无双泄愤。 英郊盯着谢无双,向霸王蛊道:“这个人的终结神话太过厉害,千万留不得,还是赶紧杀了,从此少个祸患。” 霸王蛊适才本要杀谢无双泄愤,听了英郊此言,沉吟一阵,却转了主意:“我要留着这个小子,把那小妞给引回来。” “这小子武功高强,又是幽家魁首,只要杀了他,幽家便群龙无首了,势必大乱,到时咱们大军一起,怕不全歼他们,以后中土武林,也就成了魔域的天下。但若是让他给逃了,再想抓他,就费老劲了。”英郊一番苦口婆心,霸王蛊的心果然动了动。 谢无双在侧听了,自是把英郊恨到了骨髓里去,情知自己若是与英郊较劲,反越觉英郊所言甚是,越会遂了他的心愿,思忖一下,便笑了笑,向霸王蛊说道:“英兄人聪明的很,你还是听英兄的吧,我别的本事没有,跑路的本事,可有的是。你这个破地方,不过是些养畜牲的地方罢了,若要关我,门都没有。” 霸王蛊暴跳如雷,张着小眼睛,怒道:“你放心,我马上设法把姓谢的丫头和凤舞那小子给逮过来,到时让你们求死都不能。” 英郊还待再说什么,霸王蛊一摆手,道:“什么都别说,我自有主意。”当下喝令众妖,严加看守谢无双。然后气哼哼地走了出去。 凤舞带着谢雪痕在蓝水晶般的****之间拼命穿飞,谢雪痕狂叫着要回去搭救谢无双,凤舞只是不理。一出了鬼哭谷口,又飞行了五里远近,临至一个幽静的山岭上,凤舞束翅而下,一跤跌在草坡上,动也不动。 谢雪痕吃了一惊,嚷声哑然,急抱起他一看,只见他面色煞白如纸,右胯上一道一尺来长的剑伤,直至大腿内侧。再探他鼻息,好在呼吸虽然微弱,却还尚存,忙为他解衣止血治伤。隔不一会,凤舞才渐渐苏醒过来。 谢雪痕道:“你觉得好点了没有?”谁知凤舞睁眼一看,却见谢雪痕满面黑斑,不由得一怔。 “怎么这种表情,莫非见着鬼了?”谢雪痕见他神情有异,笑问道。 凤舞随即恢复平静,但其目中却直欲滴下泪来。 “你,你怎么了?”谢雪痕知他胆气过人,再难再苦之事,也从不皱眉,此时却泪盈满眶,必是发生了极为重大的之事,忙惊声相询。 “没,没什么,适间失血太多,双眼发酸。咱们先歇一会,然后找点吃的如何?”凤舞左手捂着眼睛,右手摆了摆。谢雪痕点点头,道:“你先歇着,我去找吃的。” 这片山岭老树荫浓,参天蔽日。 谢雪痕窜进林中,施起幽灵复活身法,抓住了一只小香獐,道:“为了不委屈我二人的肚子,只好牺牲你了,不过我不会让你死的很痛苦,只一下就好。”中指一插獐头上的死穴,那香獐立刻毙命。她那幽冥爪尖利无比,于是以爪为刀,剖开香獐的肚腹,扒了毛皮,掏净内脏,在溪流里洗净。回到凤舞身旁,架起火堆,将獐肉烤了。 第535章 约摸过了半个多时辰,便香气四溢。谢雪痕先撕了一只獐腿给凤舞。 二人吃的正香,忽听一阵急促地沙沙声响。谢雪痕急忙起身看时,但见三四十只香獐从林中飞窜而至,奔至切近,忽地人立而起,竟是一群獐妖。 只见一妖惨声哭道:“小獐啊,你死的好惨。”又听一老獐怪,骂道:“好你们两个恶人,竟然吃了我的女儿。来呀,杀了这二人,为我女儿报仇雪恨。”说罢,各挺兵刃,杀了上来。 谢雪痕见这些獐妖颇有人性,哪里忍心再下杀手,凤舞也是有天生的兔死狐悲之感,于是二人一面招架,一面后逃。为首的老獐,见这二恶人厉害,仰天咻地一声长啸,震彻四野。接着便听四面,遥遥地东一声,西一声,也传来各种兽叫声的回应。其中还夹着许多豺狼虎豹的啸声。 不多一会儿,林中影影绰绰,草浪翻波,数不尽的诸般妖兽,狂卷而至。 凤舞和谢雪痕见状,心胆俱寒,凤舞忙负起谢雪痕双翅一展,逃出妖群。方起至半空,云层里飕地一声,钻出一只黄色巨鹰,钩喙利爪,向二人啄来。因事发匆促,谢雪痕吓得花容失色,凤舞亦吃了一大惊,创口迸裂,无法掌控神翅,径直坠了下去。 这黄鹰正是苏闪所变,前几日他暗算谢无双不成,反被唐羽暗算,被腐尸砂烧伤了后背,养了几日伤。痊愈之后,今日出来寻找唐羽和谢无双的踪迹,以报前日之仇。正在云海之中振翅遨游,下面忽地传出一声长啸,响彻霄汉,将他惊了一跳,忙凝眸下视,但见下方又随着数声啸声,许多的野兽正自狂奔向一座山岭。 正要去探察个究竟,忽地从森密的葱翠中飞出两个人来。仔细一瞧却是凤舞和谢雪痕,不由得又惊又喜,忙仍复隐身云海,慢慢地潜近凤舞将要飞经的上空,一看二人临近,俯身而下,突施暗算。待见二人凌空坠落,亦束翅而下,擒捉二人。 谢雪痕在凤舞身上匍匐不住,手一松,二人分离开来,直扑进浓郁的树林里,在槎桠枝叶间翻翻滚滚,跌在了地上。群妖蜂涌而上,凤舞经此一折腾,伤势更重,一个抵敌不住,被捉个正着。 谢雪痕展起幽灵复活神功,亮起幽冥爪,左右穿飞,顷刻之间,十数个兽妖毙命。一见凤舞遭擒,急忙上前搭救。这时苏闪挥着巨翅,也扑了下来,因林木纵横,无法下落,于半空中变回人形,跃了下来,朗声道:“你不束手就缚,还意欲作困兽犹斗么?” “我们和你并无什么大的过节,你为甚么处处于我为难?”谢雪痕张着双爪,美眸凝视着苏闪。 “哼,你们在这里杀伤这么多小妖,难道就不偿命了么?”苏闪大怒,鹰眼喷火。 “人人以除妖为己任,从未听说有为妖怪偿命的。”谢雪痕既好气又好笑。 “放屁!此处是要讲律条的,你快快束手就缚,随我玄英宫,到了那里,不论以往和你有何过节,必定会对你进行公平的审理。”苏闪益发怒火中烧。 “说的倒是正儿八经,那霸王蛊做出那么卑鄙惨无人道的事,你们怎么不去抓他?”谢雪痕冷哼一声,反问道。 “你胡说,我那二师兄一直深居简出,自闭洞中,除了苦钻毒药暗器,便以琴棋书画为友,如何有甚犯法之事?你到底根不跟我走?”苏闪大声道。 谢雪痕道:“我若是不呢?” “我早知道跟你们这种流匪说这些,全都是废话。”苏闪额上青筋暴起,怒喝一声,双掌一抬,平胸推去。 谢雪痕身形一横,双爪疾探,抓向敌人手腕。苏闪双掌一缩,同时变爪,一格一绕,反击过去。二人砰砰砰砰,顷刻间,激斗了二十多招。苏闪虽想将这女流匪绳之以法,叵耐这流匪太过厉害,又拆了三十来招,竟渐渐落了下风。谢雪痕倏地到了他的背后,一爪向他脑后挠去。 苏闪见她影子一闪,便在眼前消失,接着便觉脑后阴风侵肤,知道对方招式快极,只要稍有疏虞,便会性命不保,急忙伏地一滚,但觉后背剧,竟然着了一爪。不由得气的哇哇大叫,向众妖道:“还不一齐将她拿下,更待何时?” 群妖围杀上来,谢雪痕双爪疾探,三个小妖面上潵血,哀嚎着扑摔倒在地。 众妖见她手段厉害毒辣,再也不敢上前,只站在二人周围面露凶恶之相,围观窥视。谢雪痕一靠近它们,它们就往后躲;一远离点,它们就跟着接近。 苏闪见群妖不济,更是又恼又恨,骈起右手食中二指,“嗤”地一声,一道黄光射去,正是他的拿手绝技——戮仙剑气。谢雪痕知道厉害,闪身避过。苏闪双手连戳,光华如雨。 谢雪痕见数十道剑气纵横而至,也大为心惊,一拧身,闪进了妖群之中。苏闪只恨不得将谢雪痕置于死地,跟着着数道剑气也直飞了过去。几只狼首妖怪,避之不迭,被击的皮开肉绽,倒地化回原形而死。 谢雪痕看有四五个猴妖拥着一个马怪,正驮着凤舞,往后山岭下逃,赶忙飞掠过去上前搭救。不料这五只猴妖,竟也颇有神通,一见谢雪痕奔来,便各持齐眉棍,纵身一跳,化作一道火星,箭也似和身射来。谢雪痕一个疏虞,被一棍击中右小臂,摔在地上。众猴正要棍棒齐施,忽地背后一团火光飞来,群猴身上着火,痛的吱吱怪叫。 原来凤舞见谢雪痕危在顷刻,拼命放出火焰刀,使得群猴心神略分。 谢雪痕乘隙爬起身来,身形一晃,但见两只黑亮的巨爪,拖着一道黑影,疾电也似,在五猴的头顶上一绕,便听五声惨叫,几乎响在一起,接着五猴只剩下了半颗脑袋,倒地毙命。化作两只山猫,三只雪豹。 谢雪痕又掠至马前,那马妖头生一角,向着谢雪痕低头便触。谢雪痕身形何等之快,晃身一闪,同时右爪疾探,将马角连根挖起。那马“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将凤舞也压在了马背下。 第536章 原来凤舞被那马妖用马鬃紧紧的绑牢在了马背上,他用火焰刀烧,用内力绷,都无法将鬃毛弄断。此时马妖一死,鬃毛上的法力消失,他一扯,将毛连根自毛囊内扯下。 谢雪痕将凤舞扶了起来,方问了一声,“你没事吧?”凤舞还未及答言,便听“呼”地一股强劲的风刮来,紧随着一片阴影迎头罩下。仰头看时,却是苏闪又变作巨鹰,箕张着巨爪向二人抓下。 凤舞放起玄火神剑,俱被黑爪挡住,剑光击在爪上,宛似电光击石,丝毫不为所损。凤舞大惊,环顾左右,此处地势空旷,毫无隐避躲身之所,忙道:“快趴到我背上来。”谢雪痕道:“你伤还没好,就不要了吧!”凤舞将她一拉一背,展翅起在空中。 二人一场角逐,倏而摩上云海之中,倏而坠至深涧之间。苏闪这般飞行全靠自身真气体力,不似凤舞的毕方神火翅那般,随心如意,不费丝毫的体力。不过凤舞身上有伤,又担心伤了背上之人,自要凝神驾驭此宝,精力高度紧张,竟有不支之感,便渐渐地落了下风。 黄鹰体形巨大,双翅挥动,狂风骤起,却始终拿不住,十丈外的那只小鸟。鹰爪的中趾,陡地伸直,向着敌人一戳,一道黑气,闪电般地击了过去。谢雪痕“啊”地一声惊,被击个正着,正中在腰上。凤舞蓦然一惊,道:“怎么样?” “那恶贼用戮气剑气伤我,不过不要紧。”谢雪痕道。 苏闪这么一施放剑气,速度一慢,和敌人又远了两丈,而且自己已有些疲累,心中很想找个地方歇歇,惰意一生,身体仿佛重了一倍,速度更慢了些。 凤舞见渐渐地将那黄毛畜生抛下,心下也是一松,正待觅个隐蔽所在暂时躲避,下方蓦地黑芒一闪,一支黑箭射来,因他的心头一直在留意后方的苏闪,自己飞行又是星飞电驰一般的迅速,任是下面有人暗算,也拿捏不住这么准的方寸,殊不意正要落下去,飞势一慢,竟被这突兀地一箭,飞到了眼前,心中一凛,忙将身一侧,避过咽喉要害,让这一箭射在了右肩上。 只觉得撕心裂肺地痛,要不是思及谢雪痕的安危,只怕早就一头栽了下去。谢雪痕也惊地“啊”的一声尖叫,看那箭,有三尺长短,比寻常箭要粗了三倍以上,箭头三菱形,虬着不少尖刺。后面的苏闪也似是觉出凤舞走了霉运,登时抖擞精神,又费力赶来。 凤舞细看下方,忽见一处山腰上生有一堆枯木,遂扎了过去,落至临近,反手一掌,一记火焰刀劈出,那堆枯木年长日久,一点即燃,并且波及极广。片刻功夫,半山处着了一大片。凤舞钻进去,在一无火处的岩石后,落了下来。 黄鹰惧火,擦着林冠掠了一阵,在远处一棵参天巨杉的枝梢上落下。四下环顾,只见两人踏着林涛,如飞而至。凝目细视,却是太叔鳞与劝融。苏闪大喜,忙化回人形,迎上二人。道:“二位师兄来的正好,这两个家伙斗我不过,已被我逼进火里了,也不知烧死没有?” 太叔鳞道:“若不是我给他这一箭,你能这么轻易将他轰下来?” 苏闪神色一窘,随即笑道:“师兄说的是,小弟佩服之至。” “那二人非同小可,未必就这样轻易的丧命。”劝融说罢,当先往山上赶去。 三人轻蹬巧纵,展眼间上了半山腰的那块平坦之地。烈焰犹自熊熊,烤的山石一片滚烫。三人因慑于谢雪痕的幽灵复活之威,不敢随意往前。 太叔鳞吼道:“你们两个快快出来受死,不然你老哥哥我逮着你二人,就先抽上三百鞭不可。” 劝融向太叔鳞道:“你这样骂,就是我也不会出来,你看我的。”随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叫道:“你二人给我听着,若是肯乖乖地出来纳降,我可以给你俩人留一个全尸,如若不然,便剥光衣服,曝尸在大路上。” 谢雪痕听在耳中,怒冲肺腑,将委顿在地的凤舞扶到大石后,环顾周遭都是光挞挞的花石,不怕火延到这里。向凤舞道:“那个红毛鬼真是可恨,待我去教训教训他。”凤舞道:“他们三人武功都很高,我怕你会吃亏。” “以我的幽灵复活神功,对付他们两个根本就不成问题。你在此稍待,看我的……”谢雪痕说着,穿火而出,一双漆黑油亮的双爪向劝融拿去。 劝融、苏闪、太叔鳞三魔情知火内二人非同小可,早就暗中抱元守一,凝神戒备,以防谢凤二人出来偷袭。此时骤见谢雪痕扑出,道声:“来的好!”各展平生绝技,迎了上去。 “今日本姑娘不要你的命,便不姓谢!”谢雪痕恼恨劝融骂地刻毒,恨叱一声,双抓箕张,向劝融狠施辣手。 劝融冷哼一声,道:“爷爷我怕你?” 谢雪痕的一幅俏影如一道轻烟也似,被一双油亮的黑爪拖着,在三人之间来往穿飞,快逾捷电。任凭三魔魔功深湛,却沾不着谢雪痕的半点衣襟,而那一双瘆人的黑爪却时时临至眼前,骇得三人背脊冷气直冒。谢雪痕的幽冥爪虽利,可穿金裂石,但实具威力的,还是她身形之快,如光似电,若无这一快字,她的一双利爪无非也就是一把刀剑般的兵刃而已。 劝融忽地惨叫一声,向后疾跃一丈,低头一看,只见四道爪痕自他右乳向上顺着前胸,脖颈直至脸上。这还幸是他的应变够快,若是迟得半点,只怕前胸非被这丫头整个撕开不可。 谢雪痕正要趁机上前,结果了他,太叔鳞双钳自背后砸到。谢雪痕斜身避过,扬爪向苏闪抓去。苏闪一扬指一道黑白相间的剑气,向她射来。谢雪痕身子一斜,那道剑气正中在太叔鳞的前胸。太叔鳞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然后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苏闪大吃一惊,转头向谢雪痕骂道:“你这个贱婢真是够奸滑,让我误伤了师兄。”手指连戳,数道剑气,“嗤嗤嗤嗤”向谢雪痕射去。 第537章 劝融挨了一爪,惊怒交迸,一耸身,凌空如老鹰扑鸡,张爪向谢雪痕抓来。谢雪痕见其势威力猛,一连避了六七爪,一晃身,闪到了他的身后,出爪拿住了他后背的风府、脑后二穴。 劝融大骇,当即不敢再动,心想不知这贼妮子要如何折磨凌辱于我,要不我就和她拼了。谢雪痕一抬眼却不见了苏闪,心中一凛,连快撇下劝融,转身奔进火里,却见黄鹰自火里扑起,扬起的狂风火星飞的她满身都是,巨爪上抓着凤舞,直冲霄汉。 谢雪痕深悔自己不该意气用事,没能好好的守着凤舞。急回头去看太叔鳞和劝融,这二人也趁机逃得没影了。谢雪痕悔恨交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知在这丛莽野岭,魍魉横行之地,该如何是好?眼看着大火将要波及满山,忙施展幽灵复活神功,掠下峰去,忽见前面出现了一片松林,内中树深见鹿,飞鸟莫惊,松鼠飞荡,景色颇为幽寂。 谢雪痕郁积愁绪的心胸,稍稍舒畅了一下,暗思不知道苏闪将凤舞抓到了哪里?霸王蛊带自己来到这里时,似曾在一片宫宇中停过。只是后来又被他封在车厢里,直带进他的魔窟里,来去路径也没能看个明白。现在谢无双还在他的手上,只怕要遭毒手,……,他二人我应当先救哪一个去?想起霸王蛊的凶相,远比苏闪等人要阴狠恶毒,打定主意要将凤舞放一放,先救谢无双再说。 心中思如走马,不觉日已抵暮。夜晚难以辩别方向,周身又疲累交加,只能先将就着在此歇息一夜,一切打算明早再说。从身上抽出一条细绫,两头各拴在一棵松树上,横身躺在绫上,瞬间进入梦乡。 谢雪痕睡至半夜,陡觉凉风飕飕,直灌进她的衣服里,睁眼一看,只见月色当空,曙星几点,万籁齐鸣,却唱尽萧瑟之意,原来此时已临仲秋。忆起在家中时的美好,这时却要与鸟虫同更,心中顿生凄切,再也无法入睡,从绫上跃下,伤了一会心,叹着气解下白绫,摸着黑,偱径向鬼哭谷行去。 林中枯木倒横,山石磕绊。忽地头顶树梢上“扑愣愣”一声,将她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却是一只斗大的猫头鹰,扑进草丛,接着便听一阵吱吱的叫声,展眼间叼着一只四目野鼠,复又飞上了树梢。 谢雪痕手抚胸口,自言道:“原来是这么一只畜生,真是吓死我了。” 那猫头鹰低首将野鼠踩在爪下,向她口吐人言:“你是妖还是人,怎得大晚上独自在这荒山野岭行走?” 谢雪痕惊异万分,并暗暗凝神戒备,道:“你才是妖哩,竟然能像我一样说话。” “此处妖魔众多,小心被它们囫囵吞枣,一口给吞了。”猫头鹰说时,左右张望了一下。猫头鹰爪下的四目野鼠滚着四颗明珠般的眼睛,扳着鹰爪挣扎着道:“是呀,是呀,也有可能像我一样被它开膛破肚,葬身于它的肚腹之中。” “这有何难,待我将你救下就是!”谢雪痕说着,亮起了油亮瘆人的幽冥爪。 “不必,万物生灵是生是死,各有其所,姑娘又何必多此一举?”四目鼠忙阻止谢雪痕。 “小丫头,还是顾顾你自个吧。”猫头鹰冷哼一声,凝视着谢雪痕,一双黄眼睛里射出鄙夷之色。 “你以为我对付不了你这么个怪物?”谢雪痕有些恼怒。 “此处名唤修灵幻境,这里所有的生灵一出生,便开始修道参禅,有法术之人何其之多,你孤身一人,可对付的了?”猫头鹰淡淡地道。 谢雪痕暗思:“听这猫头鹰话语并无恶意,何不向它打听此处通往那魔窟的路况?”当下道:“小女子本无心来此,是被一个小老头给掳劫来的,而且他们还抓了我的朋友。” 猫头鹰和四目鼠均“呀”地一声惊叫,相觑一眼,猫头鹰爪子一松,四目鼠跑到了树梢上,齐声叫道:“恶人,恶人!我们早看出那小老头是个恶人,你的朋友落在他的手里,只怕有凶无吉。” 谢雪痕喟然道:“可惜我不知此地路径,非但救不了他们,还得在此餐风饮露。” “小姑娘不要急,不要急,这里没有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我们带你去找他。”猫头鹰和四目鼠齐声道。 谢雪痕大喜,双手合十,喃喃祷告:“上天开眼了么?” 不觉天色渐明,漫山草长莺飞,杂花盛开,顿觉心旷神怡,愁绪皆消。 那猫头鹰和四目鼠忽然之间,竟成了朋友,一个盘旋在谢雪痕肩头顶,一个奔走在谢雪痕脚下,引着谢雪痕翻山越岭。若在平日,人们一定耻于与这么两只禽兽相处,然而在这深山大泽之中,却给予了谢雪痕巨大的帮助。 一人一禽一兽,一路攀藤附葛,缒涧穿壑,饥时采些野果,渴时汲取清泉。这般连行三日,历尽万般艰辛。但触目所及,依然是绵亘无际的冈岭丘壑。 “不知离那鬼哭谷还有多远?”谢雪痕满腹忧虑。 “在过两座山就到了,只不过这般环山绕行,路程就远了去了,怎么也要到后天午后才到吧。”猫头鹰道。 一面说着话,行不多远,前面一条小溪,泉水清澈,游鱼可数。奔至切近,正要弯腰盥洗,溪底下的怪石忽地破水而出,将谢雪痕吓地到退了数步,先先后后扑出二十多条鳄鱼,接着人立而起,变成口呲锯齿,身披鳄甲,箕张利爪的怪物。横挡在他们身前,吓得猫头鹰和四目鼠慌不迭地窜到了路旁的一株榕树上。 为首的鳄鱼怪喝道:“哪里来的陌生人?” 谢雪痕道:“我只是路过,不知诸位有何赐教?” “董大千司令官已发了号令,严查过往的陌人,不想今日正好遇上,来呀,把她拿了。”鳄鱼怪呼然狂喝一声。 群妖纷纷各掣刀剑,上前向谢雪痕围拢过来。这些小妖武功精纯,身法矫捷,而且手段凶残万分。但谢雪痕身形一晃,将群妖的兵刃俱都夺了下来。那鳄鱼妖见谢雪痕亮出了这手神功,很是识货,知道凭自己这帮人一齐上,也难是对手,及见群妖仍欲赤手上前,忙道:“全都住手,恭送姑娘大驾。” 第538章 谢雪痕万不料这凶恶的妖王居然转变的如此之快,正自错愕,猫头鹰和四目鼠喜出望外,催促着谢雪痕,奔了过去。 鳄怪看看谢雪痕他们过去,道:“赶紧去告知董司令官。” 谢雪痕由猫头鹰和四目鼠引领着,又行了两日,转过两座大山,临至一片山麓之下。谢雪痕一呆,道:“这,这还往哪里走?” “翻过这座山崖,便是山谷了。此处虽然险峻,但没有妖灵防守,若是往前走,虽然山势稍缓,但立刻便会被它们发觉。”猫头鹰在空中飞了一圈,回来向谢雪痕说。 “不怕,这还难不倒我。”谢雪痕抓着石壁上的藤蔓,攀援而上。 藤蔓上又附满了荆棘,将谢雪痕一双春笋般的纤纤玉手,划的鲜血淋漓。这些刺藤大都含有毒质,不大一会,便红肿起来,又痛又麻,真是苦不堪言。回首下望,脑际一片晕眩,不敢再看,忙回过头来,继续向上攀爬。又猱升百丈,眼看崖顶在望,各种烂漫的奇花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谢雪痕向猫头鹰和四目鼠道:“你们爬到我的身上来,让我带你们上去。”她本来害怕老鼠,但这四目鼠能吐人言,又共患难了数日,遂生亲切之感,让它趴在自己肩头上,也倒不觉得什么。猫头鹰和四目鼠便一边一个,趴在她的肩头。 谢雪痕一提丹田真气,施展幽灵复活神功,一道烟也似,掠了上去。但还未及落地,便听到一阵鬼哭狼嚎般地凄厉之声,将谢雪痕惊了一跳。急遥视四周,远岫遥岑,绵亘无际。远处一片悬浮山,悬矗云表,来回飘荡。而自己置身的山巅,怪石巉岩, 谢雪痕略歇一会,走到对面崖侧,俯首下视,削崖壁立,危有万仞。那鬼哭之声,便出自下面深谷中。 “这种惨嚎的怪声,是怎么回事?”谢雪痕问猫头鹰和四眼鼠。 四目鼠说道:“我听从这谷里出来的同伴说,在一万七千年前,魔界皇帝为了研创猎仙大法,摄取了百万生灵的魂魄,囚于山谷的两壁当中。只是后来大法没有练成,反而感染了这些生灵身上的诸般病毒,末了不治而死。而这百万生灵的魂魄,却被囚于这山谷壁中,日夜嚎啕不休。” “那种功夫,竟要杀害那么多生灵,可见是阴毒之至了。”谢雪痕心中忽又想:“梁恨天当年练猎仙大法,会不会也是糟蹋了无数生灵。” 四目鼠道:“魔皇死后深眠地壳,他体内的诸般病毒和各种矿物受地壳之热,一融合便生出一种植物来,一万年后竟蔓延了整个夜晶兰洲。” “你说的可是夜晶蓝么?”谢雪痕心想,除了夜晶兰漫延整个夜晶兰洲,还有什么有这般力量。四目鼠道:“正是夜晶蓝。此物在夜晶兰洲虽然随处可见,但繁衍的主根却只有一根,就在这鬼哭谷下面的地壳里。” “你说夜晶兰洲的夜晶兰都是来自地壳中的那根主根?而且这么蔓延万里之遥?”谢雪痕心说这小老鼠八成是在唬人。 “我也听说过此类传闻,不过小老鼠长久生于地下,想必了解此事。”猫头鹰也点头。 谢雪痕向谷中瞧了一阵,道:“我记得那个叫霸王蛊的小老头,所居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却不是这个山谷。” 四目鼠道:“那皆因是夜晶兰之故。夜晶兰攀着石崖壁蔓爬至顶,再互相交织纠结,谷顶便给封闭住了,又经天长日久,沙石尘土尽附其上,上面又生起了树木花草,故此初来者,决料不到下面竟是一片山谷。” “尽顾着唠了,看看如何下去?”谢雪痕白了这一对小禽兽一眼。猫头鹰和四目鼠齐声道:“怎么上来的,就要怎么下去。” 谢雪痕叫了声老天,只得择了一条粗大的青藤,顺着溜了下去。下去的时候,相比上来的时候,不特轻松,而且还快。将近谷底约莫还有四五丈时,无意中向下偶瞧一眼,但见谷底正有两怪物斗个不休,遂连忙停住。凝神细视,但见一条巨蟒紧缠着一头鳄鱼,作拼死较量,周遭的苍蝇、马蜂、蟑螂等虫妖,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强似观戏。 那大鳄张着一口锯齿,正咬着那巨蟒的七寸,那巨蟒用缸瓮粗的身子将那丈长的鳄鱼裹在其内,两下都不放松,翻来滚去,将砾石和溪水滚的四下飞溅,各种奇草异卉也糟踏了不少。那蛇忽吐人言,道:“我只不过吞了你两个蛋,你有必要跟我这样拼命么?好让这帮小混蛋看咱们笑话,说咱们体大无脑?咱们一起罢战,如何?”说时,蛇身果然松了。 那鳄鱼道:“杀子之仇不得不……”那巨蟒不待鳄鱼说完,倏地一闪,先逃出七寸要害,而后蛇身径将鳄鱼嘴勒住,同时整个身子仍复将鳄鱼身给紧紧缠住。那巨鳄因事出猝然,被巨蟒暗算个正着,再也无有反击之力,眼看就要命丧蛇妖的身体之内。 谢雪痕见这巨蟒如此诡诈阴毒,有些想上前搭救那巨鳄,因思及那巨鳄并非善类,倘若曝露了行藏,反耽误了救谢无双,故而作罢。不想便在此时,巨蟒将蛇尾凌空一扬,其势如鞭,正抽在悬飞在空中看热闹的苍蝇、马蜂、蟑螂等诸妖群中。 群妖万不料巨蟒在殊死博杀之际,因恼羞成怒,骤然发难,一时猝不及防,有十数只被击的骨断筋拆,脑浆迸裂,向着谢雪痕伏身的石壁上飞来。这些妖物个个成精,有栲栳大小,若被它们的残尸撞上,只怕也要受伤。 谢雪痕惊叫一声,挺身一跃,自壁上掠了下来。但听“啪啪啪啪”十数声响,十多个妖物,被摔地血肉四溅。 群妖见上面陡然窜出一个娇柔的丽人,还以为此女是从洞内囚室逃出来的。忙呼喝一声,向她扑来。谢雪痕脚尖在夜晶兰上一点,晃身而起,接着双爪齐施,十数只虫妖,被开肠破肚。众虫妖这才认出,谢雪痕是那日被一黄衣男子,自穴中救出的那个女子,知其厉害,只吓得四下奔逃。 第539章 谢雪痕方自在地上落定,一股凌厉地劲风,挟着腥臭刺鼻之气,横扫过来。急忙飞身掠起,但听地下“扑啦扑啦扑啦”,一片莹透地夜晶兰,被巨蟒两丈长的蛇尾扫地折损了一大片。 谢雪痕非常喜欢夜晶兰,见状大怒,亮起幽冥爪,五指箕长,晃身而上,其势竟比蛇尾一扫之势,还要快上数倍。临至切近,右爪划出,蛇身上登时现出了五道血痕。巨蟒负痛,不由自主地松了那巨鳄,但也激起了它的狂怒,扬起巨大的身子,向谢雪痕扫了几尾,然后向溪中一窜,径自顺水逃了。 谢雪痕再看那巨鳄,此时已精疲力竭,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四目鼠适才本来吓得又向崖上逃去,及见下面很快恢复了平静,这才顺着藤蔓攀了下来。谢雪痕接着二小,正欲前行,那巨鳄忽地扑出,随后四肢奇异地长长,人立而起,目露凶光,形貌狰狞,斜睨着谢雪痕和二小。谢雪痕一惊,我适间救了它一命,这畜生莫非要恩将仇报么? 那巨鳄将巨口一张,上下两唇相隔竟有半人多高,同时向着谢雪痕扑咬过来。谢雪痕斜身避过。巨鳄将铁尾一摆,依横扫千军之势,扫了过来,威势惊人。 谢雪痕又惊又怒,骂道:“真是个恩将仇报的东西。”一爪探出,插进鳄背的坚甲上面,接着顺势一扒,那五指如刀,将坚硬的坚甲,自背至尾,割成了五道血沟。巨鳄负痛,嘶吼一声,亦是如那条巨蟒一般,扑进溪流,向下游逃去。 谢雪痕叹道:“我向来不喜欢打斗,但是有时这种方式是最有效的。” 那些逃走的小妖,已向谷中的其他同伴发出了警报。方才和巨鳄厮斗时,没注意到有什么其它动静,而这时才听出“吱吱吱吱”“嗡嗡嗡嗡”“沙沙沙”“咝咝咝咝”诸般诡异糟杂的怪声,似是流水一般,向着这里汹涌涌来。 谢雪痕和猫头鹰与四目鼠一时间彷徨无措,不知该朝哪个方向逃。但是诸妖不管她这个,片刻之间,从空中至地下,还有崖壁上,上游和下游如黑涛彩浪一般,夹集而至,数量之巨,浩若烟海。 谢雪痕看这些怪物体型虽不大,但种类却极为繁杂,她平生所见过的各种昆虫小兽,里面都有;闻其名,而未见其面的,俱集在内;既没听过又没见过的,也不占少数。虫妖大军,左推右捅,有的嘶声怪叫;有的口吐人言,却言齿不清;有的相互咒骂,厮抓,将她和猫头鹰、四目鼠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妖物虽没有多厉害,但却恶心之至,那股腥臭之气,中人欲呕。一对一尺来长的大黄蜂,挺着四寸长的闪着光的黄刺,试探着向谢雪痕蜇来。 谢雪痕担心刺上有毒,想要躲避,但场地仅有数尺方圆,却哪里能供她躲闪。挥爪一挠,二蜂被割成数段。众妖虫见她厉害,都不敢靠前,只紧紧的将她围住。谢雪痕往前,它们便后退,谢雪痕后退,它们便随上来一点。再隔一会,嗣见诸妖联翩而至,积集更巨。 谢雪痕心下暗忖:“这样下去,终非善策,须当从速冲出才行。”但眼见群妖浩瀚,合谷无际,根本就无有冲出去的可能。 “惨了,惨了!帮人不成,自己的小命也搭了进来了。”猫头鹰和四目鼠惨声道。谢雪痕道:“实在抱歉,不过我会尽我所能,将二位安然无恙地带出去。” “若要助人,何必太过计较一己得失?你们人类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一禽一兽,能做至此,已算积了不小的功德了。”二小说得感慨非常。 谢雪痕见二小说的似模似样,又好笑,又可叹,又可怜,决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们命丧于此。道:“你们抓紧我,咱现在就冲出去,我让这帮害虫尝尝我幽灵复活的厉害。”二小依言,一个爬上她的肩头,一个紧贴在她的腰际。 谢雪痕晃身而起,双爪如刀似钩,杀向妖群。她的幽灵复活虽然比电还疾,但她从来没能遇到一位真正的高手,来试练此功。此时诸小妖云集,上下左右无所不有,便似遇到了一位招式快极的高手,让她上下招架,如此一来,幽灵复活的威力让她发挥的淋漓尽致,神威尽显。 众昆虫小妖,虽然生性胆小,但一修练成精,便狞恶异常,各自舞动着薄翼,挥动着加大了的利爪,向谢雪痕飞扑而至。它们虽不持兵刃,所生利爪甚至小似绣花针,但却练得坚愈精钢,有的还生有剧毒。若是武功稍差的,怕不被它们分而食之。但谢雪痕的身法是何等之快,它们唯有追着影子来回乱窜的份。 谢雪痕娇躯微晃,双爪疾飞,身形过处,所向披靡,将诸般妖类,犹似砍瓜切菜一般,粉身碎骨,如雨般纷纷坠落。诸妖魄散魂飞,一见谢雪痕的鬼影闪至,纷纷怪叫着四下逃散。 谢雪痕杀的性起,只往上游攻去,战至一个转弯处,群妖忽地飞开云散,眨眼间踪影全无。谢雪痕诧异莫名,突觉肩上和腰际少了些甚么,急转首察看,不由得大吃一惊,猫头鹰和四目鼠不知何时竟不见了。 心下暗道:“糟了糟了,一定在适间拼杀时,二小在我身上抓缚不住,掉了下来,命丧……呸呸呸,我怎么有这不吉利的念头。”转身去寻觅二小,心下暗暗默祝,千万不要让我寻到它们的尸首。 因她的幽灵复活神功缥缈如烟,诸妖大多都是飞在空中的昆虫怪,是以那些奇异地瑶草琪花并未被糟踏多少。茂密连绵地夜晶兰依然莹透绮丽。只是四处都散落了烂糊糊地尸首,恶心之致。幸好她的幽冥爪不会沾上任何血迹杂物,才没让她觉地难以忍受。她折了一根枯枝,拔拉着妖尸,慢慢的往回路找寻。 才不过片刻,猛觉身后有一股极可怕的凶杀之气,向她疾涌而来,浸的她的后背一片冰凉。谢雪痕不由地僵住,缓缓地直起腰来,回首看时,只见背后五丈处站着四个人,除了腰间穿着一件短裤外,周身不着一物,只是浑身溃烂,寻不到片寸完肤,面部头顶亦是模糊一片,根本无法辩出四人是男是女。 第540章 谢雪痕虽明知身后肯定是极凶恶狰狞地怪物,但看到此状,还是不免惊地倒退了数步,脚下发出“咝咝”地声响,竟是一不留神,踩在了地上脏乱的群妖尸首里,因看到了那几个怪人的模样,她好似被打了预防针一般,丝毫不再觉得下面的碎尸有多恶心。 那四个怪人忽地身形一晃,各站方位将她围在当中。 谢雪痕练得是幽灵复活,因此她的目力也早已登峰造极,甚至些蝇妖振翅的频数,她也能看的一清二楚,饶是如此,这四人方才的纵跃,她也只是看了个大概。 谢雪痕冷笑两声,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们也是受苦之人,只要你们乖乖地让开,我决不为难你们。” 四怪人竟似充耳不闻,既不喜亦不怒。彼此僵持片刻。 谢雪痕道:“请恕不奉陪了。”便在这时,只见对面二人展开一面丈许方圆,极纤细的丝质的网来,纵身兜头向她罩来。谢雪痕闪身后避,却见四把闪着森森的钢钩,分从四个方位向她钩来。原来在持网二人抖网出手之际,另两人为防止谢雪痕有任何反抗或躲逃,也已同时出手。四人配合的简直是天衣无缝。 但谢雪痕此时也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晃影中,化成一道烟影,硬是从四人的激攻中挤了出来,旋即钻进了蓝晶晶的光丛中。 持网的二人身形略转,扬手将网向谢雪痕隐身的夜晶兰中罩来。但听“沙沙沙沙”,织成网的丝竟利如快刃,将美丽晶洁的夜晶兰切成了无数方片。谢雪痕惊骇万分,慌不迭地闪身飞开。四怪人屡击不中,却不急不躁,四人各揪着网的一角,窜高伏低,纵跃腾挪,将一片大好的奇花异卉,筛成了碎屑。 谢雪痕见四怪人虽然武功极高,攻势凌厉迅捷,但竟没发现自己已躲出老远,是以断定四人必是双目已盲。心想还是赶紧寻找路径,搭救谢无双要紧,何必与他们在此多做纠缠。当即展开幽灵复活,在花卉之间无声无息的游离了四人。忆着上次凤舞背着带着她逃走时的路径,化为一道飞烟,游鱼也似向着霸王蛊居住的宫室掩去。 行了二里多路,途中看到许多人的尸骸,散落在花木丛中以及山石之间。有的已风化成了干巴巴的白骨,有的血肉仍存,不少形形色色的虫妖伏在上面争相啃噬。这些妖物落下地时,化成身高不及三尺,面孔四肢扭曲的侏儒,猥琐丑陋无比。做工忙碌时,便又化成飞虫,飞来荡去。 谢雪痕看到这般场景,心头不觉发颤。忽地一道蓝光,自左首一丈处繁密的蒲扇大的夜晶兰叶下,飞电般地向她击来。谢雪痕急忙闪身避让,因相距过近,那道蓝光来势又疾,不容她多做反映,蓝光堪堪擦着她的右胁飞了过去。 谢雪痕惊魂乍定之余,凝视夜晶兰下,从中闪出一人,却是聂海棠。万不料此人竟会在此地出现,一时间惊诧万分。道:“聂海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与霸王蛊先生虽是首次谋面,但却已是交往已久。”聂海棠双目紧盯着谢雪痕,知她出手极快,是以留神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些怪人原来都是你伙同倭贼,在中土劫掠的那些女子?”谢雪痕顿时恍然大悟,双目中仇恨之火,顿时燃起。 聂海棠道:“不错,就是她们。霸王蛊先生能从中择其优者,将这些娇滴滴的小娘皮打造成顶级杀手,然后用她们在魔域三国中大发其财,然后再用这些钱向我大力购买,我真是佩服霸王蛊先生的生意头脑。” “多亏你还曾有过第一侠的名号,原以为你只是做事无耻,不想你说起话来,更是无耻。”谢雪痕怒火中烧,愤骂一声,跟着娇躯一晃,双爪箕张,犹似是一条电芒,向聂海棠疾射过去。 聂海棠知道谢雪痕的身手,适才暗袭不成,早就暗中凝神戒备,一见谢雪痕身形甫动,当下“唰唰唰唰”连剌四剑,反攻为守。但听当地一声长吟,聂海棠痛哼一声,一个纵身,倒翻两丈,落地时左颊上多了四条血痕。 原来就在适才交手的一刹那间,谢雪痕用左爪荡开了聂海棠的最后一剑,右爪直抓聂海棠面门。聂海棠幸是见机的快,急忙纵身后掠,才夺过了谢雪痕这要命的一爪,饶是如此,仍被四指擦在了面上。 “行啊,厉害了啊。”聂海棠见谢雪痕的幽灵复活较之往日,精进极大,又惊又怒,冷笑一声,擦了擦脸上血,目光中透出狰狞之色。 “你知道就好,今日你的命我是要定了。”谢雪痕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取了聂海棠的命,为防聂海棠逃走,鬼缠身般在聂海棠身边上下飞绕,伺隙攻击。 聂海棠仗剑接战,森然道:“我是谁,中土的碧血双剑,又岂能轻易的死在你的手里?啊……”他一言语,心神微分,被谢雪痕一爪搠在后肩上,而且伤势颇深。当下提了十二分小心,铭义剑剑尖上金芒四射,谢雪痕一时间竟难取胜,只能在光丛中来回穿飞。 彼此又斗了二三十回合,聂海棠局势更危。他素来诡计多端,但在这性命悬于一线之际,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无一策可展。正在暗思:“莫非今日当真要死在这贱婢之手了,但我聂海棠死也要死的从容一些,不能让她看出我有丝毫畏惧。”剑光点点,矫若游龙。 便在这时,忽闻不知从何处冒出一股刺鼻地恶臭,中人欲呕。谢雪痕一心欲除掉聂海棠而后快,竟对此异状毫不放在心上。聂海棠却经验老道,心知凶险将至,只是被谢雪痕死死地纠缠住,无法分神躲逃。 二人又斗了片时,忽见一把油亮的黑伞,从洞中旋转飞来。谢雪痕识得这是魔界的一件宝物——五毒魔伞。上次在娇娜王宫,董大千曾用此物,让自己和凤舞吃过大亏。瞬间如梦初醒,此伞其毒无比,自己若是再陷入此魔窟,那可真是无人来能搭救我们了。只好舍了聂海棠,向来路上逃去,攀上石壁上流挂的藤蔓,逃往谷外。 第541章 聂海棠虽然头昏眼花,但仍强撑着飞纵两丈,避过了飞旋劲疾的五毒魔伞。那五毒魔伞在空中绕了几圈,倏地凭空不见。遥闻一人道:“小聂,你看我的五毒魔伞威力如何?”话音落时,一道黑气疾飞而至,砸下地来,现出霸王蛊。 “你竟然也对我下毒手?”聂海棠怒道。 霸王蛊笑容一敛,道:“你二人相距切近,我又怎能顾得了你?你跟我耍什么横?这是两粒黑蛊丹,伞中毒气的解药,你看着服下吧。”将手一扬,一道疾响,向着聂海棠飞去。 聂海棠展袖一抄,那两粒丹药竟“嘭”地一声爆炸,将两株夜晶兰的大叶炸地四分五裂。幸是聂海棠本就对其怀有戒心,又见机极快,一觉不对,急忙甩脱。饶是如此,一面宽袖仍被炸地片片飞舞,小臂上也渗出血来。 霸王蛊哈哈大笑,道:“你个小王八蛋真有你的,竟对我这么防备。” 聂海棠受此欺凌,怒气填膺,狂吼一声,挥剑向霸王蛊正自怪笑地一张丑脸上劈去。 霸王蛊见其发飙且颇具威势,他终生尽瘁于毒,毒技尽管已使鬼神皆惧,武功却较之聂海棠这种一流高手,差了一截。聂海棠这一剑招势狠辣,而且迅疾绝伦,更兼因狂怒而发,是以声势惊人。 霸王蛊一见那千万点剑光,疾风骤雨也似,当头罩下,吓得“啊也”一声,纵身向后跃去。聂海棠深知此人狠毒更胜蛇蝎,他有心加害自己,向其索药必不可得,便抱着同归于尽之心,如影随形紧攻上去。二人就像猫捉老鼠一般,在谷中的山石间东窜西跳。 霸王蛊手下的小妖见主人有难,情知自己倘若救援稍迟或不力,主人又死不在敌人的手上,主人必以天地间最残酷的刑罚,来折磨他们。尽管看到聂海棠剑法通神,还是硬着头皮,展着飞翅冲上前去。这些蜂、蝇、蚊、蝶、蚁、蜢、蚋、虻、蝎等诸般妖物,如长河决堤般,倾泄扑来。 聂海棠见状,不胜惊骇,但随即又镇定了下来,展起太极神剑,凌厉的剑光,化成一片雪亮的匹练,向众妖扫去,但听“毕剥毕剥”,中间夹杂着“吱吱吱吱”地惨叫,众妖的残肢四下飞溅,同时剑光仍不离霸王蛊左右。 不过霸王蛊已趁着聂海棠适才的略缓之机,向腹下一拍,绣在内衣里的流金蜂,金芒四射,星星点点,发着雷鸣般的“嗡嗡”声,倾泻而出。 聂海棠识得这流金蜂,只是比之唐羽所用的略小,但其疾却犹有过之。深知此物凶残无比,若被叮上,不被分尸才怪,急忙展动长剑,结成一道光墙,遮在身前。流金蜂不知死活,飞蛾扑火也似往聂海棠剑上扑,有的甚至叮咬向离着聂海棠较近的众妖身上。 众妖被叮的“吱吱吱吱”,“咝咝咝咝”,发出不同的惨叫声,但慑于霸王蛊的淫威,仍不敢退后一步。 霸王蛊终于逃开,站在圈外观战,见群蜂撞在剑网上,被斩的粉碎,心中既心痛又惊骇,震怒之下,正待施展另一件毒物。忽听一人道:“快快住手,有话好好说。”霸王蛊听出来人是英郊,回头看时,英郊已掠至近前。 “这小子如此无礼,我为甚么要放过他?”霸王蛊白了英郊一眼,冷冷地道。 英郊道:“幽家的大队人马正在赶来,聂海棠武功高强,咱们正需要这样的帮手。”霸王蛊见他说的坚决,不便违拗,迟疑了一下,喝道:“都给我退下。” 群妖一得此令,如蒙大赦,个个喜出望外,潮水般退去。霸王蛊又道:“宝贝们回来吧。”群蜂来时快逾闪电,去时也同样迅捷,霎时间隐入霸王蛊腹下的衣服内。 聂海棠浑身疲软,几近虚脱,但强敌在侧,仍仗剑胸前,凝神戒备,不敢有丝毫疏怠。 “聂大侠适才只是一个误会,咱们既有相同的对头,就不必再互相残杀了,你身上的毒,我会帮你解。”英郊向聂海棠说毕,转头向霸王蛊索取解药。 霸王蛊因聂海棠初来乍到,本拟要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不想几为所害,这口气是无论如何没这么容易下咽的,更别提给他解药了。但看到英郊那凝注的目光,还是忿忿地从怀中取出两枚丹丸。 “聂大侠若是能信得过我在下,就请将此药服下。”英郊从霸王蛊手中接过,递至聂海棠面前。 聂海棠忧疑了片刻,逾觉得头昏脑胀,并且伴随着一些幻觉。不自觉得将丹丸取过,纳入口中,顿觉头脑渐渐清晰,这才稍稍放下了点心来。 “目下幽家大队人马正往此处赶来,咱们还是戮力同心,共议一个破敌之策才好。回去谈!”英郊的口气,俨然便是这鬼哭谷的主人。 谢雪痕走没多远,忽见谷底群妖如浪,以为要追袭自己,没过片刻,猛听下面杀声彻谷,心想莫非又是霸王蛊的对头么。随想,又闪身飘了下去。掩至切近竟是聂海棠和霸王蛊杀在一起,心说这一奸一怪不是狼狈为奸么,却又怎么自相残杀起来,反正是狗咬狗满嘴毛,我正好在此瞧个热闹。直至英郊出现,将二人劝开,带往霸王蛊的宫室。 心下揣度:“这三个坏人集在一处,不知要酝酿出什么阴谋来。”紧随着三人潜行过去。 只见前头三人一言不发,快走了二里,将至切近,但见宫外站着梦魂离与王开疆。谢雪痕远远地看见五人进殿,分宾主相逊落坐。 殿前的山石上生满了小树一般大的花树,绽放地花朵大如脸盆,闪着五颜六色地光辉,拳头大地蜜蜂“嗡嗡”来去。其间翩翩起舞着十数只,生着五彩蝶翼地艳丽女妖。虽只有三五寸高,却窈窕妩媚,更娇仙女。 只听殿内的梦魂离道:“太子殿下素仰二师兄神技,特地来此拜访。” 霸王蛊在三人来时,还未及知晓三人的身份,便赶上小妖们前来告急。此时当听到这人便是当今的大庸王朝皇太子时,神色先是一窘,继而笑颜承欢,道:“好好好,原来是殿下,小可未曾远迎,还请赎罪。” 第542章 “小皇久慕先生神技,倘不以驽骀见斥,愿拜门墙。本朝的国师之位,亦非先生莫属。”王开疆看到霸王蛊这副鬼容,心中尽管厌恶,其至有些恐惧,但面上却甚是恭谨,而又不失王者的气宇轩昂之气。 “我能会些什么?能得殿下如此荣宠?”霸王蛊见王开疆对他如此礼遇,得意欢喜之色,益发溢于言表,谦逊了几句,又唯恐太过,太子再改变主意,忙又道:“若是殿下当真感兴趣,小老儿也只好卖弄卖弄。” 不一刻,饭菜上齐,众人移至餐厅。霸王蛊一高兴,又担心王开疆厌恶,便忍着痛苦,吃了一碗红烧鲜肉。 谢雪痕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才知道自己很久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了。 少时,席散,霸王蛊又兴致勃勃的陪着皇太子去各刑室,欣赏他的每件杰作。皇太子一进谷时,看到诸妖后,便知此间必然有难以言状的惨酷景况,但当真见到时,还是被吓得不轻。他勉强恐制着自己的神经,使自己镇定下来,但身上还是不由得瑟瑟发抖。 不仅是他,就连聂海棠和梦魂离都是大为吃惊。聂海棠万料不到自己劫掠来的这些女孩子,意会遭到此种非人的惨酷折磨,心中不觉生出一丝悔意。梦魂离自小生在魔域,尽管知道霸王蛊会以生物试毒,却也不知他竟会残忍如斯。 “你也真够狠的?”聂海棠不禁向霸王蛊“哼”了一声。英郊道:“聂大侠你还有恻隐之心么?”聂海棠无语。 霸王蛊正在兴头上,道:“对于人来说,拿我们当做试验品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谁也不会出任何异义。但我们又为何不能拿人做试验?”忽见王开疆眉头紧皱,才知自己方才失言。 五人顺着走廊,又开了一间牢室,只见一个年轻人蓬头垢面,被吊在木架上。梦魂离失声道:“无双?”聂海棠和王开疆也颇为诧异,这小子身怀终结神话神功,又有那么多的幽家高手维护,怎得被这矮子给活捉了?这矮子之狠毒非人可比,这下可有得他受了。 “此人极度威胁,若是被逃了,或者被他的同伙救走,再要拿他,可就不容易了,你怎么还留着他,赶紧一刀杀了,省得留下后患。”英郊皱着眉头道。聂海棠也道:“英兄此言极是,正所谓纵虎容易,缚虎难。还是赶紧除了他。” “除不除他,我自有主张,还不用你教我。”霸王蛊对聂海棠心存芥蒂,冷笑一声。 聂海棠讨了个没趣,极为败兴,面上由得红了红。 霸王蛊道:“我就不信谁能将他救走。来呀,将这小子给我看好了。”众小妖纷纷蚁聚而至。将洞穴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水泄不通。 谢雪痕隐在外间,唯恐被他们发觉,不敢入内,只盼着霸王蛊等人赶紧从中走出,好伺机潜进救人。 又隔了半个多时辰,才见五人出来。行至门口,英郊忽然双臂一展,止住众人。道:“你给我出来吧。”余人皆是一惊。谢雪痕更是心头一颤,暗道:“英郊果然厉害,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我的。”心中想着,还是隐在石后不动。 英郊又道:“你还不肯出来?”隔了片时,聂海棠笑道:“英兄,你的疑心病太重了。”英郊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我太疑心了。”说着谈论着去了。 谢雪痕待五人走远,晃身直扑入内,洞穴中火把已经全熄灭,一团漆黑,伸手难察五指,忽觉有数只小妖发着“嗡嗡”声迎头飞来。她双爪疾探,五妖不及出声,便被她双爪抓碎。她飘在空中,无声无息,不过片刻,便杀了二三十只小妖。然后继续前行。 穴中颇为曲折,她虽曾来过一次,但对于其间路径却还未能深悉,寻找起谢无双被囚的所在,异常的艰难。那些小妖似已发觉有人闯了进来。怪叫了一阵,又转向无声。 谢雪痕又向里面飞了十数丈,蓦觉前面不远处有一物晃动,悄声向前掠近,同时双爪疾探,抓了过去。只觉触处柔软,原来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子。那女子一声痛哼,显是伤的不轻。谢雪痕只觉得对方身子一扭,一道疾风当头袭来。心下不敢怠慢,连忙斜身疾闪,就这样二人在黑暗中动起手来。守在窟内的小妖,颇有灵聪之辈,早已闻了讯率众而至。 只听那受伤的女子气忿忿地轻声道:“还不住手,你还觉不出我是谁吗?想不到谢无双的姐姐,竟是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不是出去了吗,怎得又返回了。”谢雪痕听出是梦魂离的声音,随即住了手。 梦魂离冷哼一声,并不答言,长蛇鞭一抖,众小妖被她刷下一片。 谢雪痕知道她与谢无双素有情感,必是背着霸王蛊等人,前来搭救谢无双的。忙问:“无双究竟被关在哪里?”说话间,双爪翻飞,助她消灭了数个小妖。 “随我来。”梦魂离说着,启步前行。谢雪痕紧随其后。刚走了数丈,忽听一人笑道:“师妹,不知道你和那小子竟还有上一腿,你若说出来,做师兄的还不成全了你。”一语甫毕,窟内的灯光一排排地重新燃了起来。 谢雪痕和梦魂离大吃一惊,梦魂离悄声道:“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再找机会逃出去。”谢雪痕“啊”了一声,连忙闪到拐弯处,蜷缩到了墙角下。 只见霸王蛊带着英郊和王开疆、聂海棠缓步走了进来,身后随着一大群各色妖物。 “妹子和姓谢的早已各走各的了,只是好歹故人一场,所以特来看他一眼。”梦魂离笑着给了霸王蛊一个媚眼,又瞅了王开疆一眼,见他也是面露酸意。 霸王蛊却不知这套,怒哼一声,道:“你不必再花言巧语,这一次姑且念在同门之谊,我不跟你计较,倘有下次,可别怪我这个做师兄的不留情面。”梦魂离不敢言语,心里只暗恨英郊告密。 第543章 “我早说过那姓谢得决不能留着,这一次你信了吧。”英郊向霸王蛊道。 霸王蛊沉着脸,向谢无双的牢室走去。谁知门一打开,四人均惊呆了,室内空空如也,谢无双已不知去向。霸王蛊气的吹干胡子,瞪老鼠眼,他想反手给梦魂离一个耳光,只可惜他实在太矮,而梦魂离又是女人里面个头较高的。跳着脚冲着梦魂离吼道:“你把你的骈夫给放了?” “我还没来得及?”梦魂离忍着怒气,但心里又确实有些恐惧霸王蛊。霸王蛊道:“那就是说这里还有第二人?” 梦魂离不答,暗思道:“谢雪痕的手挺快的,这样轻易的就将谢无双救走,只是不知道谢无双若知我在此,会否关心我的安危?” 英郊道:“谢无双真不是你放走的?”梦魂离冷笑道:“你说是就是?” “以你离开的时辰来算,他还没走多远,赶紧派出所有人,去追捕,谁能最先发现谢无双的踪迹,赏他五丸七煞丹。断不可让他和幽家军团碰面,否则董师兄的大军将会一败涂地。”英郊沉吟着向霸王蛊道。 霸王蛊沉吟良久,只因曾有多人在此进进出出,他这比地狱还要森严的鬼哭谷竟束缚不住,是以心下惴惴不安。向众妖吼道:“照英郊说的去做。” 群妖一听若是能找到谢无双,就能得赏五丸七煞丹,均是喜不自胜。这七煞丹是霸王蛊用鬼哭谷七种毒草炼制而成,服食后,不特可以使人止痛,还可以让人生出飘飘欲仙的幻想,简直是妙不可言,是以诸妖都奉为圣物。但霸王蛊除了发与捉来的那些女子止痛外,极少发给诸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妖类也不例外,各自闪着奇形怪状的眼睛,东嗅嗅,西闻闻,都祈盼着谢无双尽早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谢无双厉害非常,应当将所有的鬼奴全放出来,一旦发现谢无双,就地杀了,再也不能留下任何后患。”英郊思忖一阵,沉声道。 “照英公子所说,让她们也大显身手。”霸王蛊嘿嘿,一声怪笑,吩咐身侧的一名妖女。那妖女得令而去。 聂海棠和王开疆都大为好奇,不知这侏儒所说的鬼奴是什么玩意,但心底已隐隐有所觉察。 霸王蛊四人见****已被翻了个底朝天,并未发现有陌生人踪,便走了出来。其时穴外一片欢腾,除了诸妖以外,还有一些浑身溃烂的怪人,比那些妖怪还要可怕三分。王开疆和聂海棠看在眼里,均是触目惊心。 王开疆暗忖:“原来肆虐于我朝的杀手集团,全是来自于此。” 正在这时,忽听前头夜晶兰丛中,几个蝎妖数声惨叫,接着诸妖仰声大呼,一片翻腾。 霸王蛊道:“原来就在那里。”英郊“嗖”地拔出流星剑,一道白影弹射而去,慌地诸妖闪让不迭。英郊奔至近前,才发现诸妖围攻的却是谢雪痕。 谢雪痕砍瓜切菜一般,杀的诸妖血肉横飞。忽见英郊掠来,抓起一只蝇怪,一爪搠在天灵盖上,朝英郊掷来。 英郊挥剑将之挥为两段,道:“谢姑娘,何必如此,好好坐下来,喝上一杯如何?”谢雪痕秀眉一轩,道:“跟你喝酒?再加上那个侏儒?哼呵……” “都给我退下。”英郊斥开群妖,向谢雪痕道:本来我多次有机会杀你,可我都没有动手,你可知为什么?” “有谁能猜测得透你们这种,坏尽骨子里的人的想法?”谢雪痕张着双爪,一双水眸,恨恨地瞪视着英郊。 “只因你这一双修长的美腿,实在迷人,若是让你变成死人,未免可惜。”英郊笑容一敛,挺剑一递,刺向谢雪痕的咽喉。 谢雪痕娇面一红,怒斥道:“你胡说甚么?” 这时霸王蛊、聂海棠、梦魂离已奔从牢中奔了出来。霸王蛊放出流金蜂,直扑谢雪痕。谢雪痕不敢对敌,晃身退出十数丈。 “谢无双已离开了此地,希望姑娘多劝劝令弟,咱们以前毕竟也曾共过患难。”英郊道。 谢雪痕远远地听说谢无双已出得牢笼,觉得英郊话音不似有假,顿时喜出望外,又追忆起往昔英郊对自己姐弟二人的诸多恩情,对英郊的敌意,顿时消了八九分,但想起他适才的轻薄言语,立时怒气又炽,但因此地太过凶险,惟恐再有差池,不敢多待,一晃身,如烟般,飘了出去。 “你为甚么告诉她那小子已经逃了?让她担着心有何不好?”霸王蛊向英郊道。 “反正留她不住,还不如让她去麻痹谢无双一下,以慢其心。”英郊收了长剑,哧地一声,又把天魔扇去了出来。 谢雪痕逃出鬼哭谷,已是黄昏月上,环顾四野,荒山寂寂,暝色苍茫,只自己孤影俏立,虽然武功盖世,却也心生惆怅恐惧之感。展开幽灵复活,远离了鬼哭谷三四十里,在山间觅一隐密安谥的山坡栖身。忽见不远处有一片平镜似的池塘,一轮玉盘隐浮其内。 谢雪痕奔波竟日,在鬼哭谷又多场恶战,浑身粘粘糊糊,脏臭难耐,环顾左右无人,便褪下衣衫,滑入水中。池水清凉温柔,她将衣服洗净之后,晾在池边的树枝上,又回到水中。 谢雪痕揉搓着自己光滑软绵如凝脂一般的身体,不禁想起了凤舞,随后又想了凤鸣,鼻中微微哼了一声,不自觉得又轻笑了一声。 正在这时,偶闻有兽鸣起自远方,心中顿时警觉,连忙从水里奔上岸,将湿衣披在身上,环顾凝听,黑暗中不辩方向,只遥见山下一片平川中星星点点,燃着一片火光,与漫天星光相接。因此地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与中原人息息相关,于是纵身掠了过去。 行至近前,隐在一棵树上一瞧,只见一队约有数千之众的狼妖,正在围猎一群羚羊妖,彼此战的如火如荼。 一个头顶四角,身材纤长的怪物,手持双枪向一头獠牙外呲的狼怪,狂风骤雨般地一阵疾刺,口中喝道:“现有外人侵入,我等自该同心御敌才是,你们这群灭不绝,死不净的恶狼为何要围袭我们?” 第544章 那狼妖舞动长枪,从容不迫地将羚羊怪递过来的招式,一招招地卸去,狞笑道:“正所谓兵马未动,粮秣先行,你们既有共御外敌之心,就应当乖乖地束手就缚,做我们的口粮,好让我们奋勇杀敌。” 那羚羊怪气地哇哇大叫,就连山羊胡子都抖掉了几根,破口大骂:“放你娘的臭狗屁,我若不扒了你的皮,誓不为羊。” 狼妖狞笑道:“正合我意。” 谢雪痕隐在暗处,观看这两帮怪物,心中暗暗好笑,这些狼真是恶毒嚣张,竟大言不惭地将对方叫粮草,难怪这羚羊妖如此怒发如狂。它们所说的敌人,自是幽家军团无疑了。谢无双逃出鬼哭谷自是先与幽家人众会合,若能寻到幽家人众,自然也就找到他了。看到他安然无恙,我也好去救凤舞。于是静待双方分出胜负,再随他们一众,去寻幽家人众。 众狼妖虽不及羚羊数量庞大,但它们纪律严明,且又深通战术,利用有利地势,将众羚羊妖挤在河边,一个也难以走脱。羚羊妖眼见每倒下一个同伴,群狼便爪牙齐施,晃眼间便被剔成一副骨架,情知群狼要将它们赶尽杀绝。谚语云:“狗急尚且跳墙。”更何况这些也羚羊妖亦非善类,为免膏狼吻,只得作背水殊死一战。 狼妖修行良莠不齐,有的化成人形,有的仍四爪支地,驴子般大小,而且个个凶残成性,齐起争斗,非但嚼食羊妖,即使同类倒地,亦照样撕啃只剩骨架。 谢雪痕在一侧看的心惊肉跳,忽见夜空中黑影一闪,连忙抬头细察,却见一只巨大的黑鸟正在树梢间盘旋来去。这根本不是什么鸟,正是那掠走凤舞的黄鹰苏闪。 苏闪凌空一声长啸,响彻四野。正在酣战的群妖,当即止住。它们认得这头顶生皇冠的巨鹰,乃是魔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它的一言一行,决定着他们这一战的胜败。为首的狼妖王当先向苏闪躬身行礼,道:“小的们拜见苏鹰王。”狼嗥之声同样震彻天地。那羚羊妖也不敢落后,跟着上前拜见苏闪。 苏闪一束翅,不偏不倚正落在谢雪痕潜身的树冠上,随即化作人形,向群妖道询其细。 “自从闻言中土武林侵入,我们狼族怒发冲冠,便要前去灭了这帮入侵者。只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咱们无粮如何前去交兵?所以咱们想置办些粮食,谁知它们居然不肯,故而一言不和就动起手来了。”狼妖慷慨激昂,满怀奔赴疆场,奋勇杀敌的气势。 “您听听,这种话不仅岂有此理,也实是荒谬,更视我等为鱼肉。我等也欲前去御敌,但就没有它们这么多事。”那羊妖看着狼妖这副手舞足蹈的悲壮模样,向苏闪申辩道,露出一脸的无辜。 “幽家军团的二十万人还不够填你们的肚子吗?有必要同族相残?”苏闪思忖一阵,向狼妖说道,他说的族指的是妖族,是把狼和羊并为一族了。 “听说那些中土人日食地狱行刑水,身上的肉又酸又涩,极是难咽,没有羚羊的肉香,咱们觉得还是拿羚羊们作军粮为好。”狼怪理直气壮。 “放你妈的屁?咱们是誓死难从!”羚羊妖见狼妖如此无耻,怒火中烧,忍无可忍,粗口相向。 苏闪暗自权衡利弊,向来军士有如狼似虎之说,从未听说驱羊上阵的,心里便有迁就狼妖之想,乃向羚羊妖道:“狼将军言之有理,只好委屈各位了。他日灭敌之后,功劳薄上自忘不了诸位的捐驱之功。”羊妖见苏闪如此决断,大惊失色,还待再言,苏闪抬手一指,一道黄色剑气飞出,在羊妖领袖脖颈上一绕,羊头旋即落地。 众羊妖见状无不愤慨,群情激昂,个个拼命死战。此时它们不是为了活命而战,而是为了地位尊严而战。 苏闪又化为鹰王,展翅起在空中,看到哪块羊妖抗争的厉害,便飞出戮仙剑气,一一荡平过去。众羊妖前仆后继,视死如归,拿起所有能拿的起的兵刃,手无寸刃的,低头以角向群狼顶去。 群狼面对羊妖同归于尽的死拼,竟逐渐不支。 苏闪际此景况,深悔自己适才的处置作法颇为不妥,以至于不好收拾,飞回到那棵巨杉上,看看情势的发展再说。不料方临树侧,一道黑影一闪,犹似地狱的来客,伏在了他的身上,五根寒森森铁锥也似的钢爪按在了他的脖颈上,直扎出了血来。 苏闪武功高绝,平素又久经大敌,只因适间全神贯注着下方狼羊之间的战势,猝不及防,被人一招制住。心中虽慌,面上却不乱,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你奶奶。”谢雪痕恨声道,一口洁白的皓齿也跟着撞了撞。 原来她在树上看到苏闪的处置方式,想不到就连兽妖类群中,竟也充斥着这种赤裸裸的不公**诈,也跟着义愤填膺。正巧苏闪又复飞回,趁他不备,晃身飞出,竟一招制敌。 “我奶奶无恶不作,可远没姑娘这般好。”苏闪听出她的声音,不由的笑了。 “让你油腔滑调。”谢雪痕手上一加劲,苏闪“啊”地一声痛叫。 下面众狼妖正抵御不了群羊的反抗,突听树上苏闪一叫,顿时一惊,以为羊妖请了高人在侧,要么就是苏闪遇到了极厉害的对头,心下一气馁,气势更衰。群羊却气势为之一振,奋力反击之下,看到倒地的伤狼,竟也张口啖之。 群狼肉跳心惊,一个抵敌不住,便一溃千里,落荒而去。这些羊妖虽然成精,终脱不了胆小温驯和习性,见既已突围,不敢久留,也顾不得伤苏闪的是何人,便慌忙散去。 荒野如墨,只余下谢雪痕和苏闪二人。谢雪痕在苏闪的身上搜了搜,摸向了拴在腰间的行囊。 “小心里面有暗器,可别伤了你。”苏闪面色大变,倒是对谢雪痕关心了起来。 “若真的能伤的了我,你还会告诉我?你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 谢雪痕一怔,随又笑问道,一面说着解开了那个行囊,只见里面果有一些针、镖。忽地她发现了一条黑色的巴掌大的黑盒子,认得这是谢无双随身携带的乾坤斗。 第545章 苏闪见终被她发现,只好叹了口气。 谢雪痕道:“怎么在你的手里?”苏闪不答,谢雪痕也没有追问。谢雪痕道:“你将凤舞带到了何处?”苏闪冷笑道:“那地方只怕你不敢去。”谢雪痕冷笑道:“笑话。赶紧带我去。” 苏闪负着谢雪痕飞至东方泛白,下方巍峨的群山之中,露出一片场地,当中旌旗遮云,各种妖类操枪持戈,漫山列队。雕、鸠、鹭、隼等猛禽,在空中群相翻飞巡视。一见苏闪,忙上前拜见,因看到苏闪背上负着一人,忙闪开空当,护持着落下。 场内群妖尖唇怒掀,白牙森森呲露,瞪着血也似的眼睛,在谢雪痕身上扫来扫去。但它们列队整齐,并不妄动。 只见一个巨大的山洞中,走出董大千、白杨、劝融等魔域的一班豪杰。他们当中另有一人,却是魔文。 “凤舞在哪里?”谢雪痕向他们一众魔头喝道,两只油亮的黑爪,仍死死的扣着苏闪的咽喉。 “凤兄正在宫中作客,谢姑娘不妨也进来喝上一杯。”董大千见她挟持了苏闪,心想这小妮子也真够波辣的。 谢雪痕向苏闪瞪上一眼,道:“走!”苏闪身材高大,谢雪痕比他矮的多,但她施起幽冥爪,手臂竟也长了许多。 董大千等见她进来,暗暗运功凝神,伺隙暗袭,好营救苏闪。 魔文恐谢雪痕上当,道:“谢姑娘请你赶紧放了苏师兄。”谢雪痕道:“他们要是放了凤舞,我自然会放他走。”魔文道:“不知你是否信得过我?” 谢雪痕见她神色有异,而董大千、白杨面隐杀气,劝融和几个豹、狼妖物面上都显露出凶狠之色,知道情况不对,便停下了脚步,道:“你的话我还能信上几分。”魔文微笑道:“既是如此,你就放了苏师兄,我保证让我的师兄们放了凤舞如何?” 谢雪痕暗忖,魔文心地纯善,不会骗我,即使有什么不对,他们这些人也奈何我不得,当下道:“好,我相信你。”一把将苏闪推开。 魔文道:“其实凤舞已经离开这里了。”谢雪痕道:“离开了?”魔文点点头,道:“就在昨晚,被你弟弟给救走了。”谢雪痕道:“谢无双也来过?他们后来去哪里了?” “他们没有对我说,你赶紧去找他们吧,顺便希望你能劝劝他们地,赶紧带着他的幽家教众离开这里。这里也是我们仅剩的一片乐土,不喜欢有外人来此挠攘。”魔文一脸的温柔可亲。 “你的乐土?但是对于我们的人来说,只能是比地狱还惨?”谢雪痕冷笑道。魔文动容道:“你什么意思?” “鬼哭谷的那个变态的短小怪物,勾结倭贼从中土劫掠来女孩子,然后对她们灌毒,剥皮抽筋,百般虐待,生不如死,更甚幽冥。这就是你说的乐土么?”谢雪痕一想起霸王蛊,便想用他的手段,在他的身上施上一遍。 “此言当真?”魔文面色大变。 谢雪痕冷笑道:“你是魔域的公主,岂不知其中之事?”魔文道:“鬼哭谷我在七百年前只去过两次,因嫌那里太过阴暗,所以就不去那里了,想不到那里会有此种惨……” “师妹不必听她胡说,她是在污蔑咱们,今日决不能轻易放了她。”白杨说时,身形一晃,九体散开,站好了方位。 另有数万妖兵已整齐列队,黑鸦鸦一望无际。 谢雪痕看见次中情况,心里顿时惊慌了起来。 董大千一挥令旗,群妖扑天盖地,潮涌而上。 谢雪痕展起幽灵复活,放开手脚,在群妖之间,翻飞来去,爪爪精确的插入对方要害死穴。不消片刻,场中横尸一片。这些妖兵的本领虽然良莠不齐,被征召入伍之后,经过严格训练,战斗力相当惊人。面对谢雪痕的辣手,临死不惧。 谢雪痕连杀一个时辰,便渐渐的疲了。又过一阵,浑身麻木。 白杨诸人见火候已到,因知谢雪痕非同一般的人物,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众人齐上,将谢雪痕拿下。 谢雪痕周身浴血,向魔文道:“你不是说会放我走么?”魔文默然无言。苏闪在谢雪痕身上占了一会便宜,复将那乾坤斗取走。 董大千命人将谢雪痕关在山腹近百丈深的大牢内,层层均有妖兵防守,深知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张王牌,关键时刻拿出,必有大用,是以既不能伤害,亦不能再令其脱逃。 谢雪痕身陷囹圄早已非止一次了,看着牢壁渗出的水珠,一阵悲愤辛酸袭向心头,不由得掩面轻声啜泣起来。 “你哭什么?”魔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牢门之外。 “在这种地方,我不哭,还能笑?”谢雪痕将眼泪抹干。 “我的这九位师兄,早在七千年前就已入我母亲门墙,在这数千年间,又几经轮回投胎转世,因此他们年龄虽比我小,我还是要叫他们一声师兄。母亲虽传授他们武功魔法,却不干涉他们的行径。白日你所说的事,我一定会好好的去察察。”魔文说着,转身去了。 谢雪痕大叫,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魔文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幽暗之中。 谢无双在鬼哭谷被关押月余,忽见霸王蛊带着聂海棠进来,心说:“这正应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之说。”他们去后。只见白影一闪,一人走了进来。凝目细瞧时,这人竟是司徒天工。能在此景此地与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相会,不由得惊喜交集。颤声道:“你你你……” 司徒天工双指竖在唇边,示意噤声。拔出心寒剑,呛呛两声,斩去缚在谢无双手腕上的铁锁。牵起他的手,道:“快随我来。”说时直扑洞外。 他们的动静招得门外的三个蝇妖闻迅奔进,司徒天工挥剑斩去,三妖变成六半。然后领着谢无双曲曲绕绕,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凡是遭遇到的小妖,均被司徒天工的快剑解决掉。 第546章 蚯蚓妖 谢无双骤然遇到司徒天工,心里比逃出地狱还要激动,看着她斩杀妖物的手段,暗道:“不想她借了魔九的尸首活过来,把魔九的狠劲感染了不少。” 二人走了一阵,黑暗中忽地露出一个小孔。司徒天工向谢无双轻喝道:“快钻进去。”谢无双赶紧依言爬了进去,司徒天工也跟着爬下,内中温滑泥泞,却黑不见底,只能听到一些奇异而微弱的声音。 谢无双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司徒天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向下滑行了二三丈,出现了一个极狭窄,仅容一人挤过去的拐角。细看此处,这里不在是既不湿滑,也不泥泞,而是坚硬的冷岩。 谢无双刚挤过去多半身,猛觉前胸及腰一凉,似被一条蛇给缠住,接着竟愈勒愈紧,夹的他只透不过气来,不由“啊”地一声惊叫。 只听远远地一个尖细地声音狞笑道:“想不到竟有如此美味送到嘴里。”赫然正是这怪物发出。 司徒天工抖剑欲刺,偏偏此处是一瓶颈般地拐角处,刺不到蛇的前半身。于是放下剑,握住谢无双的足踝,下死劲往后拉。这一下怪物前拽,她又后拉,可苦了谢无双。 谢无双大叫:“痛死我啦!”司徒天工听不到他的叫唤,仍是奋力后扯。 “好玩,好玩!哎哟我的妈呀。”那怪物正在大乐,忽觉谢无双身上冒出一股强劲的电流,涌遍全身,犹似万针攒刺一般,不由得身子一松,在黑暗中一拧身便不见了。 司徒天工也因遭受电击松了手。谢无双爬进来,将她了拉过来。此处倒是格外宽敞,只是一片漆黑。司徒天工打起火折,道:“方才是怎么回事?”谢无双将适才情景说了。 “那不是蛇,是一条蚯蚓。”司徒天工说道。 “八成是钻进这里面了。”谢无双四下探了探,果见一片潮湿松软的泥土。司徒天工拿起剑,在泥土中一阵乱刺。 谢无双笑道:“这把剑可是魔界至宝,魔九决不会似你一般,这样遭踏这把剑的。”司徒天工并不回头,道:“你又不是她,你怎么知道?你很了解她么?” 谢无双见她言外有音,面色虽然平静,却隐含不善,便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司徒天工道:“怎么不言声了?”谢无双道:“我的意思嘛,凡是练剑之人,都视剑为生命,不会……” “怎么?得理不饶人么?我放了他,你们还不屈不挠的?”原来那怪被司徒天工刺了两剑,负痛自泥中钻了出来,愤声大叫。 谢无双仔细一瞧,却见一只蛇一般的怪物从泥土中露出了三尺长,碗口粗的身子,周身柔滑,除了一端有一张大口外,并不见其他五观,听其声,正是那方才缠住自己的怪物。 “谁让你冒犯了我们?”司徒天工说着,挺剑欲刺。 “原来是三公主?请恕小奴冒犯之罪。”那怪却谎忙求饶。 “什么三公主?”司徒天工剑刺半空,一闻此言,便即止住。 那怪道:“五百年前,小奴深探地壳,提练夜晶兰之精气,不想那夜晶兰根上的病菌极为厉害,我稍微靠近,便染上了重病。我忍病上来,向鬼母求取解药,鬼母不肯,是公主代我从鬼母处盗得解药,我才得以活命。若无公主赐药之恩,小奴安得还有命在?自那时起,小奴便将公主的鸿恩铭刻在心,以便他日报答。不想适才冒犯了三公主的朋友,真是罪该万死。若非听出公主的话音,小奴几要抱恨终生。” 司徒天工一听,才知怪物是将自己当作魔九了,心想:“听它口气不似作假,但我已下定决心重新为人,又怎能冒他人之名,受人报答恩惠,可是若告诉它我借魔九之体还魂,在这阴暗凶险之所,正不知如何脱险,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并不打紧,可是无双……,为了他我出卖一次人格,又能怎样?”当下道:“小时候的事,年代久远,我早已记不得了,当时区区小事,难得你能牢记至今。” 蚯蚓怪道:“再生之德,岂敢忘怀。”司徒天工道:“此处可有出路?”蚯蚓怪道:“不知二位要往何处?”司徒天工道:“鬼哭谷外。” “这个无妨,我为二位开出一条路来就是。”蚯蚓怪说着,回身又复钻入土中。不一时,那片泥土便坍塌下去,不知流向了何处,只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爬进去的孔来。 谢无双当先爬了进去。司徒天工明白他是担心前方有不测,故尔抢先涉险。原来那怪闭上口,头部便呈尖状,在松软的土层中,穿行如游鱼,遇到坚硬,石块较多之处,便大口大口吞入腹中,在腹中将石块磨成土壤,排出体外。好在它的体内所排出的土壤都相当干净,并非污秽之物,不然可就苦了后面二人了。 司徒天工继承了魔九的净癖习性,在这种地方爬行,直似油煎火烤一般的难受。这般曲曲绕绕,爬行了三四十丈,忍不住问道:“还有多远?”蚯蚓怪道:“现在才行了不到百分之一哩。”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上面和那老鬼大战一场呢,也好过在此累死。”司徒天工听了蚯蚓怪之言,心便往下沉。 “你是怎么过来的?”谢无双也颇觉不妥,回头向司徒天工问道。 司徒天工就此歇下,道:“我随魔文到了董大千他们的宫中,无意间听到劝融说你被困在这里,我就赶紧赶来救你,到了这里,想起以前鬼母说起魔九以前的事,说起鬼哭谷的情形,知道谷中有一裂缝,我就摸了进去。不想很顺利的就见到了你。可是我重新下到这里时,不想竟变了样。” 谢无双一阵沉默,这时忽地一道蓝光从蚯蚓怪前方挖掘的洞口射了过来。二人见情状奇异,忙加力前赶,愈往前光芒愈烈,过了四五丈远,却见那蚯蚓怪正停在了那里。 第547章 岩浆中的蛇颈火怪 “什么情况?”司徒天工一面说着,挤到了口处,向下一瞧,原来蚯蚓怪将前面洞口掏空。现出一个巨大的井状的地穴。当中生出一根泛着夜晶兰也似的光芒的****,将整个洞穴照的蓝莹莹的。 “这是什么东西?”谢无双也吃惊得向下看,并问蚯蚓怪。 “看样子这是夜晶兰的根茎?”蚯蚓怪回道。 谢无双这才发现此怪的嘴唇边上,生着八只豆大的小眼睛,此时相距切近,它一张口说话,才看的清楚。 “咱们顺着这条根往上攀爬,就可以出了这劳什子破地方了吧?”司徒天工抬头看了看,向蚯蚓怪询问道。 “照理说,应该是这样。但我却无法攀爬上去,二位有此机会,事不宜迟,就此赶紧出去吧。”蚯蚓怪催促着二人。 司徒天工道:“感谢你帮我们?”蚯蚓怪道:“说哪里话,小的是在报恩啊。”司徒天工叹了口气,道:“其实你要报答的那位三公主,早就不在人世了。”蚯蚓怪道:“公主何以口出此言。”司徒天工道:“魔九公主被人害死,我只是借她之体复生。适才迫不得已,才对你隐瞒。” 谢无双领教过蚯蚓怪的凶残本性,怕它知晓真相,猝起发难,忙暗自动功戒备。 “你虽不是三公主,但受惠的依然是三公主之体,我的努力也没有白费,你们赶紧走吧。”蚯蚓怪沉默半晌,幽幽地道。 二人见它虽是地底不见天日的丑怪,却能如此通情达理,对其愈发敬重。道声别,谢无双携着司徒天工的手,轻身一纵,掠上了蓝根上。但觉触手粗糙,浑不似看上去那般如玉般的莹滑。上面还生着一些奇异的发着和夜晶兰一样蓝光的小虫,两种光芒相互交融,浑为一体,因此隔着稍远的距离,极难发觉它们的存在。 “这种怪虫不知是否有毒,我们尽量不要碰那些虫子。”谢无双道。 司徒天工“嗯”了一声,随着谢无双向上攀爬。 二人爬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始终未出地面。谢无双心想:“照我们下来的距离来计算,应当早就能出地面了,莫非此根能出鬼哭谷不成?”正自狐疑,但觉手上粘粘的,翻手一瞧,不由得大吃一惊,但见手掌上生满了蓝色的泡疹,从中渗出了粘稠的蓝脓。 喃喃地道:“这虫上果然有毒。”低首一看司徒天工,却见她已落下去了好长一段距离。道:“怎么爬不动了么?”只见司徒天工只是呆看着自己,面上露出迟疑神色,知道情景有异,心下更是吃惊,赶忙下去看她。还没下多远,司徒天工却手一松,跌了下去。谢无双大叫一声,俯身扑下。 这条深穴虽没有急弯,却都是斜斜的,虽有较阔的穴段,也无法运用鹤翅。二人跌跌撞撞翻滚而下,倏地下面一空,现出一个广阔无底的蓝色深渊。二人直坠了下去。 谢无双亮开双翅,俯身而下,扑上前去,挥臂揽住她司徒天工的纤腰,在空中盘旋,察视她的伤情。却见她身上完好无损,并无任何伤痕,只是昏厥过去。伏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天工快醒醒,快醒醒……” “我不是又死了吧?”司徒天工妙目微微张开,在谢无双面上扫了一阵。 “你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谢无双柔声道。 “你不要管我,自己赶紧走吧。”司徒天工昏昏沉沉地道。 “你怎能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们是陌生人么?实在太令我伤心了?既是如此,倒不如咱们一起死,永时永世也不分开。”谢无双心中激动,束翅而下,只扑穴底。底下蓝气蒸腾,不知下面是水还是什么?就是有水,也是煮沸了的水,因为愈往下愈是炙如火烤。 司徒天工闭上双目,两行清泪自眼角溢出。 谢无双展着双翅,飚驰如电,不知下行了多少丈,下面的蓝雾愈加浓厚。谢无双所抱的必死之心不过是一时冲动所致,际此异况,更多的是好奇心。他将司徒天工紧抱了抱,穿过层层浓雾,又行了数以百丈之深,雾气逐渐变紫,继而变红。心下寻思,莫不是快到底了么? “这里很美,同葬于此,也算是死得其所。”司徒天工觉出周边的异样,使劲睁开了眼睛。 “这里如此奇异,不知是否藏着什么密秘。”谢无双把翅略展,虽是继续下滑,却慢了很多,但见红色愈加清晰,直至夜晶兰那条泛着蓝芒的根,完全被红光所淹没。目光所触,火海汹涌,汪洋浩瀚,直似烧化了的铁水。 此时离海面尚有十数丈之遥,便觉酷热难耐,犹如火炙。夜晶兰的根竟是自铁水般的火流中生出。万想不到地底之下,竟有如此一番光景。 “原来我们到了地壳,那些铁水似的物质,便是岩浆。这遍布整个夜晶兰洲的夜晶兰,原来就是从岩浆里长出来的。如此滚烫的岩浆,竟然烧不化它。”司徒天工喃喃地道。 谢无双振翅遨游,但见岩流无边际,回头看时,那条蓝根变成了一条蓝线,只没入了岩浆之中。 心下一惊,可不能远离了那根夜晶兰,若是在此迷了方向,那可真是必死无疑了。连忙回转方向,飞往夜晶兰附近。即在此时,猛听一声怪啸,海面上竟多出一条五丈长,通体漆黑的怪船来。船上站着十数个通体火红,颈长两丈,如蛇一般的怪人,周身不着缕丝,冲着他呲牙咧嘴。 谢无双和司徒天工看了,又惊又奇。惊的是瞧这些人的面目狰狞,决非善类;奇的是如此境地居然还有生物存在。 “不要理他们,咱们赶紧走。”司徒天工忙向谢无双道。谢无双点点头,展翅回翔。 诸怪人大急,也将船摇的快似疾电,内中一人大吼道:“不要靠近魔皇陛下。” 谢无双诧异道:“什么魔皇陛下?”稍微一缓,怪人的船已驶到临近。谢无双一数,这船上怪人总共十一人。五个怪人忽地拔身而起,如脱弓之矢,向他弹来。 第548章 谢无双见这些怪人身手狠辣,料非易与,况且自己怀中还抱有一人,倘若稍一疏虞,把司徒天工脱手坠下去,自己可是万死莫赎。慌忙挥翅乱躲。他已将众怪觑了个清楚,只见众怪人,浑身火红通透,脉络分明,与凤舞发功时极其相同。 群怪倏地自身上裂出两面透明蝙蝠形状的飞翼,竟相追逐谢无双。 司徒天工道:“让我伏在你的背上,去对付这些怪物。”谢无双道:“你身体怎么样?”司徒天工道:“不要紧。” 谢无双沉吟了一下,倏地仰身飞高。司徒天工一腾身,从谢无双的怀里弹了出来,谢无双一俯身,以后背接住司徒天工,让她伏在了自己的背上。司徒天工挺起心寒剑,奋战五个红怪。 其中一怪吆喝道:“你们两个身手如此不凡,为何给那个老毒虫卖命?” 谢无双心疑道:“霸王蛊的蛊字指的便是将诸多厉害的毒虫,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再加上霸王二字,那可是毒王中的霸王了。怪人所说的老毒虫,莫不是指的便是他,听他们的口气似是与霸王蛊之间有什么嫌隙。”当下问道:“老毒虫是谁,我可不认识。” “就是那个长的短小,但能把坏事做大,做绝,做尽的老头儿。”那怪比划着,形容霸王蛊。 “你们和他有仇么?”司徒天工连击五剑,逼退五怪,问道。 “老毒虫为了研发细菌病毒,总想将我恩师的尸体盗走。”那红怪说道。 “我和各位素昧平生,至于各位的恩师,那更是缘悭一面了,各位和老毒虫有何过节,在下是半点也不知晓,我们也是刚刚才从那老毒虫的牢中逃出来。”谢无双略离他们远一些,并向他们解释。 “那你们能逃到此处来?”诸怪狞笑着,又挥翅扑身向前。 “看来有时,敌人的敌人,未必能成为朋友。”谢无双叹了口气,彼此一场混战。 司徒天工借魔九之尸还魂,也继承了魔九的功力,至于剑法,那是又经魔域鬼母重新传授。看着这些怪物的招式,和魔域鬼母所授武功颇为类似,心说莫非他们和魔域鬼母有甚么渊源? “看你的招数正是魔雪华的得意剑法,还说不是老毒虫派来的?”为首的怪人边战边说。 “魔雪华是谁?”司徒天工诧异道。 “还装傻?老毒虫的师父。”怪人道。 司徒天工和谢无双这才知道魔域鬼母的本名叫作魔雪华,眼看和这些家伙纠缠不清,想要离去,又被他们缠住,不由得暗暗叫苦。 谢无双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去占了那艘船,咱二人一起和它们在船上斗。”司徒天工道:“好!”谢无双束翅而下。 船上八怪见谢无双扑来,喝了一声:“来得好!”却忽见那生翅的男的,取出一盏灯,将手一挥,灯中倏地飞出一抹极白的光来,竟比这岩浆还要热上千万倍,只吓得连忙展起双翅,弃船逃生。谢无双和司徒天工稳稳地落在了船上。这一来,谢无双也腾出手来,和司徒天工携手并战。 二人看这船乃是钢铁所铸,心想这铁能在岩浆上漂浮,熔而不化,必非是一般的金铁。其实这船也是这些怪人的一件宝物,能游行于浆上,既不会沉,也被会被岩浆烧烫。 诸怪见宝船被敌人夺去,齐来攻抢。谢无双的玉仁剑,被霸王蛊强索了去,此时只能用终结神话和电鳗功御敌。 酣战良久,忽听一阵“沙沙沙”的怪异之声,从上方传来。众人忙循声观望,只见上空的蓝雾之中,一溜黑影顺着夜晶兰的****向下掠来。诸怪慌忙留下二怪对付谢无双和司徒天工二人,其他十一怪前去截击那溜下来的敌人。 “你们既然有事,咱们先歇歇如何?”谢无双看出那溜黑影是霸王蛊手下的那帮小妖,便和诸火怪商量道。 诸怪虽疑为有诈,因顾忌着另一边的来犯之敌,还是停住了攻势,飞在船的上空,戒备着谢无双和司徒天工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诸怪和下来的群妖,一场激战,那些小妖虽然数量占优,但他们远不是诸怪人的对手,一个个被怪人用手中的红刀,砍进下面的岩浆中,连骨头都被蒸发殆尽。眼看群妖将被赶尽杀绝,忽地传来一声长笑。 众人齐抬头去看,但见一道黑气,带着风响围着夜晶兰的根,飞绕而下,飞至离诸妖十丈处,停在了夜晶兰的根上,化成一条一尺来长,通身乌黑似蚕非蚕的怪虫。口吐人言道:“诸位别来无恙否?” 谢无双听其音,观其止,便知这怪虫就是霸王蛊。 “你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脏心烂肺,死不尽,灭不绝的老鬼,还不肯死了动我师父的心么?”为首的火怪人破口大骂,可见它与霸王蛊仇隙不小。 “别让人觉得你们有多尊师重道,天魔老鬼在运功岔气时,要不是你们见死不救,他又怎么会死?以你们的为人,会深藏地壳为天魔老鬼守灵?你们还也和我一样,想用老鬼体内的病菌祭练瘟癀伞。”霸王蛊嘲笑这一帮火碳一般的怪物。 谢无双听到这里,心里猛地一动,倘若霸王蛊此言属实,他们彼此不论哪一方当真祭练出什么瘟癀伞一类的工具,那不特是幽家的大患,而且也将成为世间的一个巨害。 霸王蛊侃侃戏谑,将注意力一直凝注在诸怪身上,丝毫未注意到茫茫火海中红船上的谢无双和司徒天工。 诸怪互视一眼,面上露出奇怪表情,一张目如铜铃,獠牙外呲的狰狞面孔上,竟出现了五六种神色,喜、怒、轻蔑、奸诈、杀气,集聚一面,道:“你这老鬼可既能胡思乱想,又能自以为是,死于非命是早晚之事。”另一怪道:“那何不就此让它死于非命?”诸怪齐点头称善。当即手持血刀,展翅向霸王化蛊化身的黑蚕杀来。 第549章 那怪蚕虽有一尺来长,但将口一张,却口大如鳄,一张血口喷出漫天毒气。慌地诸怪一面躲闪,一面挥翅拍打。忽地一溜金光自毒蚕腹下飞出,发着嗡嗡声直扑诸怪。霸王蛊见流金蜂奏效,乐的哈哈大笑。 却不料为首的怪人,突地祭起一把靛蓝色,脸盆大的小伞,在蜂群中只一绕,流金溢彩地流金蜂,竟金芒消褪,通体奇迹般的发青,继而变蓝,忽地开始迟钝起来,通体奇迹般地渐渐发青,继而变蓝,紧接着似是无头苍蝇一般,坠落了大半。 谢无双和司徒天工见漂浮在海面上的流金蜂,通体生满了靛兰色的蓝瘢,隔了好一会,发着“咝咝”声被岩浆熔化。心想:“那绿伞好厉害,竟能在霎时间,使这种凶残的毒蜂得病而死。所幸适才对敌时,他们没有用此物来对付我二人,否则我二人没有防备,必吃大亏。” “这便是瘟癀珠么?不可能,你们不可能这么快就祭炼出来。”霸王蛊言语中既惊且羡。 “不错,是还没炼成,但现在就极具威力,如若当真炼成,我灭你,就如杀死一条蚂蚁。”红怪狞笑着说罢,哈哈大笑,得意之极。其他诸妖也跟着吱吱狂狂笑。 “给我将宝伞夺过来。”霸王蛊一声怪叫,从来路招呼出一干虫妖,让它们上去送死。 群妖虽然知道火怪厉害,但因惧怕霸王蛊,还是展翅蜂拥而上。红怪将瘟癀伞祭出,诸妖立刻跌落一片。诸妖见此伞厉害,拼着好死不如赖活着,再也不敢上前送死,只围着红怪飞而不战。 霸王蛊大怒,连喷数口毒气杀了十数只虫妖。 “你手下只有这些个乌合之众,怪不得你难成大事。”红妖哈哈大笑,使劲讥刺霸王蛊。 “你别急?给我下来。”霸王蛊狞笑着一声招唤,只见六条人影顺着夜晶兰的根飞扑而下,直扑那红怪。 红怪见六怪人势猛,忙祭瘟癀伞。这些怪人本就溃烂流脓的身体上,立刻也生出了蓝色的瘢痕。只是霸王蛊以毒炼制她们,使她们体内有了抗毒性,是以虽被感染,却犹能再战。她们身上各牵一条姆指粗细的黑链,系在夜晶兰的根上,六人严密配合,每一攻击过后,便借铁链回到蓝水晶一般的根上。 谢无双站在船上,见这六人正是霸王蛊用从中土掠来的女子炼成的那些个毒人,不由得怒发冲冠,道:“让我去宰了那个老鬼。”但又不放心将司徒天工留在船上,于是将她背起,用金霞冠隐了身形,潜向霸王蛊身侧,只见这黑蚕长仅一尺,周身黑亮,口上两个门牙,张张合合,腹下两排气门,发着臭气,中人欲呕。 司徒天工挥起心寒剑,一剑刺去,正中那黑蚕的背上。霸王蛊“啊”地一声惨叫,腹下气门毒气齐涌。二人头晕目眩,几难把持。谢无双连忙展翅飞开。黑蚕化成一道黑气,向上逃去。但那六个怪人兀自围着那红怪酣战不休。 司徒天工向谢无双悄声道:“想法子把那瘟癀伞给夺过来,好逼那怪人引咱们出去。”谢无双道:“我也正有此意。”说着掩将过去,但是双方交战,剑影刀光,使得谢无双无从插入。 司徒天工道:“看我的!”不料这些怪人只因双目已盲,因而练就了极灵敏的目力,不论谢无双如何隐身,对她们来说,都无丝毫的用处。是以谢无双和司徒天工一靠近,其中三个怪人的飞爪“呛啷啷”便向着他二人击来。 谢无双吃了一惊,急忙侧身躲避。司徒天工挥剑镗地一声,把怪人击来的铁链给荡了开去。这一下也使红怪警觉。左右环顾,不见人影,知道来人深通隐身之法,自己不易对付,趁着六怪人和谢无双交手之际,扭身向下溜了。谢无双连忙甩下六女,现出身来,去追那红怪。 红怪本欲乘船逃走,见谢无双追来,忙道:“在下与阁下并无冤仇,何必与我为难?”谢无双道:“在下只是有几件事要请教各位。”红怪道:“什么事?” 谢无双道:“这四处全是岩浆,你们的恩师魔皇的尸首又安置在哪里呢?” 红怪互望一眼,道:“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也瞒你们不得,索性告诉你们吧。我恩师的尸首便在这岩浆底下。” 谢无双心说:“你不想说,没必要撒这种慌。”但瞧他神色却又不似有假,便问道:“那他的身体岂不是烧化了?” 红怪摇头道:“我恩师在一万年前,研创一种魔功,结果走火入魔,身上生出了一种奇怪的病毒而死。我们将他的尸首葬在这岩浆里,不想他体内的病毒,非但保得他的尸首不被岩浆烧化,反而一受热,便形成了一种植物,从魔皇体内生出,通过上方这个洞生出地面,生成遍布整个夜晶兰洲的夜晶兰。” 谢无双惊讶道:“你是说那见不得阳光的夜晶兰,是来自于魔皇的体内?” 红怪微微一笑,道:“夜晶兰洲所以的夜晶兰只有一条根,就是这一条。”说着,向那从岩浆里冒出来的那一条,蓝晶晶的根一指。” 谢无双心中这才恍然,又问道:“诸位能否告诉我,如何从这里出去?”红怪道:“既然你二人不是和那老毒虫是一路的,我也没必要留难二位。只是二位日后若是有机会,就帮我杀了那老毒虫。” “这个没问题。”谢无双暗想,霸王蛊恶贯满盈,即使他没这要求,我也不会放过他,便当即答应。 红怪道:“你们一直朝着岩流所流的方向飞,大约五百里左右,那里有一座火山,你们从火山口出去便可以了。”司徒天工道:“我怎么知道你所说的是真是假?” “信不信由你们?”红怪冷笑一声,驾起船,转瞬间,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司徒天工嗔怪道:“你怎么也不拦住他。”谢无双道:“咱们又不是强盗,岂能去随意勉强人家?”随说,展翅循着红怪所说的方向飞去。烈焰鼎沸如汤,点点火苗似尖舌,****着周边的灰岩。 第550章 火山逃生 谢无双鸟瞰下方的火流,心想若是甚么禽鸟飞在上面,只怕心惊胆颤之下,把持不住双翅,非掉下去不可,幸好自己乃是鹤魂附体,不用担心会坠落下去。飞了将近两个多时辰,并不见有什么火山口。 司徒天工道:“咱们八成是被那红鬼给骗了,我早先就说让你捉住他问个仔细。”谢无双也不言语,继续细心搜寻。 正在这时,铁流一般的火水,如烧沸了的滚汤,涨潮也似起起伏伏,自后方汹涌而至。水平面愈来愈高,片刻间,上升了一丈多高,被淹没的岩石,被烧的碎裂崩解,发着哔哔剥剥之声,漂浮在了水面上。 谢无双和司徒天工大骇,此时真可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看来咱们真是要葬身此地了,不过能和你死在一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司徒天工把一张细嫩的娇面,贴在了谢无双的后背上。 谢无双驾驭着双翅,似是被装在瓶子里的苍蝇,四处乱飞,寻觅逃路。在岩火洪流的挤压下,洞内的空间渐渐缩小,他可寻觅的地方也愈来愈小,直至余下了二十丈方圆之地。谢无双终于叹了口气,回手抚住了司徒天工的纤手。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我不救你,你在那矮子的手里,还有逃生之时,可我现在却救你不成,反而害了你。”司徒天工眼见当真要绝命于此,失声痛哭了起来,两行清泪,如断线了的珍珠一般,飘洒进了岩浆之中。 谢无双柔声道:“你说哪里话?不论你做错什么事,我都不会怪你?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睁眼闭眼全是你,可惜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现在却好了,让下面的岩流将咱们熔铸成一体,永世不得分开。” 随着谢无双的柔情蜜意,下面的火流宛若有意要成全二人似得,不停地继续上升。空中二人直似即将下锅的鱼肉,被蒸的汗流浃背,他们的血液虽然暂时没有熔在一起,但他们的汗水,泪水,感情却汇在一处滴进了岩流。 谢无双心灰之余,生念却未熄,随着岩浆的逼迫,他本能的上升躲避。也不知怎得,上面的漆黑之中似是非常的大,半天也触不及顶。不由得道:“莫不是出路便是在这里?” 司徒天工听说,心中却闪出一丝失望,对她来说,只要任何能表达幸福的方式,都是珍贵的让她在所不计,与其出去生离,倒不如和心爱的人葬身一处。她提起那把心寒剑,横在了谢无双的后颈三寸处。注视着谢无双粗黑的头发覆盖下的渗着汗珠的肌肤,这一剑却怎么也斩不下去。 谢无双却将后颈的砭骨寒气,当成了情人的温柔,这只因背上之人是一个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谢无双不疑有他,仍是全神贯注的搜寻出口。滚烫似的岩流,在这极短的工夫吞噬了下面所有的空间。而他们所置身的所在,是一条垂直的坑道内。下面的岩流正渐渐地淤发上来,而且速度渐快,继成喷发之势。 谢无双无暇多思,带着惊慌展翅拼命向上飞升,心中却想:“要死让我一个人去死,只要能有可以让司徒天工活着的一线生机,自己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为她争取。啊……”“嘭”地一声,正撞在一块石梁上。登时眼冒金星,几欲晕去。 司徒天工见谢无双头顶血流如注,“啊”的一声惊叫,手一松,心寒剑落了下去,“叭”地一声,沉进火一般的岩流中。 “你的剑!”谢无双惊叫一声,欲去追拾,已然不及。 “不要管,快逃!”司徒天工急催着他,撕下一片衣襟,为他止血。 此时岩流怒发如狂,几成脱弦之矢,吐着万道火舌,争先恐后地要吞噬二人。洞穴虽宽,但因一则曲折漆黑;二则谢无双惊慌失措。是以磕磕碰碰,有的岩石尖锐如刃,将二人划了一身的伤。 经过漫长的飞逃,身子忽地一凉,但觉空气清新,漫天星光,璀璨夺目,当空皓月,溢彩流辉。同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漫山红光,将星月之辉尽皆淹没。 燃着火焰的磨盘大的巨石在空中飞舞崩烈,化为点点烈屑四下飞散。谢无双赶紧又升高了些,仔细俯瞰时,满视野红流奔腾,山石树木,生灵精怪,尽入火海。 谢无双回手摸摸了司徒天工,司徒天工将他的手牵住。谢无双放下心来,道:“经此一事,我决定以后决不和你分开半步。” 一脱险境,二人顿觉力尽筋疲,但是在此种情况之下,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谢无双觑定一个方向,在烟雾尘灰之中愤力疾飞了两个时辰,总算出了险境,在一座碧青的山峰上落下。二人躺在地上,谢无双不由得呵呵直笑。 司徒天工也呵呵大笑,说道:“咱们两个都神经了。”谢无双道:“没有死掉,这不值得高兴么?”司徒天工敛了笑容,对着天上的月光,呆呆得出神,清秀的面庞,在夜色中格外迷人。 “对了,你身上的毒怎么样?现在还发作么?”谢无双猛然间,坐了起来。 “你不必担心了,这毒已经解了。”司徒天工道。 “是怎么解的?”谢无双万分好奇。 “是魔文给我找来了解药,说这种解药,好像在什么游魂山庄。”司徒天工说道。 “游魂山庄?”谢无双听了,有些疑惑:“那是什么地方,也在这夜晶兰洲么?” “我也不知道,好在我身体没事了,你也就别多想了。”司徒天工劝慰道。 “是啊,眼前的事本来就不少,就不想那是什么地方了。”谢无双一面说着,躺了下来,只见司徒天工抱膝而坐,正呆呆地望着高挂中天的明月,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在岩浆里,几乎要死的那一会,……”司徒天工回味似得说道。 “嗯,确实好险。”谢无双此时仍是心有余悸。 第551章 藤妖 “很幸福。那一会儿,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当和自己心爱的人共患难的时候,那也是感情最深刻的时候。”司徒天工幽幽地道。 谢无双看着司徒天工那幅妩媚模样,撩人身姿,不禁欲念大动,上去搂住司徒天工,便去解她的衣扣。司徒天工一怔,道:“你这是做什么?” 谢无双笑道:“我想去去火。”一面说着,便扒她的裤子。司徒天工挣道:“折腾了这一天,你累不累,还不赶紧歇歇。”谢无双手脚不停,道:“办完了这件事,我才有力气歇息。”说时,把司徒天工压在了身下,俯嘴贴在了她的香唇上。 二人缠绵过后,便飞到山下的一条溪旁,把身上和衣服洗了,然后又飞到山顶上,宿了一夜。 次日醒来,衣服已然吹干。二人穿起衣服,司徒天工问谢无双道:“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咱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回中土吧。” 谢无双皱起眉头,道:“我的那一帮人还在这里呢,要走也要带他们一起走。”司徒天工不说话了。谢无双又问道:“董大千这帮人住在什么地方?”司徒天工道:“对了,他们抓了一个人,好像和你姐姐很要好。” 谢无双一惊,道:“你说的可是凤舞?”司徒天工点头道:“就是他。”谢无双冷笑一声,道:“咱们先好好歇歇。”司徒天工了解他的脾性,知他必要前去涉险救人,见他满身伤痕,散着脏臭味,自见他起始,他就滴食未进,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衫,站起身来。谢无双道:“你干什么去?” 司徒天工道:“饿了,去找吃的去。”不一会,打了两只野鸡回来。在山下小溪边剥洗干净,生火烤熟了,二人将就着吃了一顿,谢无双便向司徒天工探询董大千诸人的处所。 谢无双隐着身形,由司徒天工指引着,飞到了一片险峻的山岭之中,忽见前方,群鹰飞舞,下方兽吼震天,近前一看,却是一片极大的军营,许多狰狞万状的各类妖兵正在操演战阵。 司徒天工让谢无双在一座山顶上落了,说道:“这里是董大千兽妖大军的司令部。他本待隐身进去,进若是进去,被他们发现了,一定又是一场厮杀,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和魔文办。即使被董大千他们发现了,他们也不会为难我们,到那时候你再想办法。” 谢无双想了想,觉得有理,便嘱咐道:“千万要小心,等救出凤舞后,让他把你也带过来。”司徒天工点了点头。谢无双背上司徒天工,飞到山下的一个僻静处,现出身来,仔细叮咛,道:“若是没机会就算了,一定不能伤了你自己。” 司徒天工没有说话,望了他一眼,转身去了。 谢无双目送司徒天工离去后,便隐起身形,在空中观看董大千的兽军,只见空中的鹰妖遮天蔽日,至少有上万只。下方演练场中的妖军,净是些虎豹狼猴诸般怪物。 这些怪物虽然形貌不一,高矮胖瘦也各不相同,但见他们军容狰狞,列队整齐,步调一致。演练起来士气高昂,行动有序。 谢无双暗暗心惊,英郊他们一心要置幽家于死地,而我也有意灭了鬼哭谷这个魔窟,早晚势必要与这些妖军一战,看妖军这般威势,只怕战斗起来,一定会极为惨烈。 谢无双隐着形,除了董大千诸魔头居住的那个山洞,将妖军大营的角角落落翻了个底朝天,见众妖军军营布置也极有章法,想是久经训练的了。抬头观看,已将到午后,心想司徒天工要搭救凤舞,必到夜间了,若是半夜还不出来,我就进洞去看看,现在趁着天早,我先回到遇司徒天工分开之处,歇息歇息。当下飞了回去。 忽见远处正有一头鹿在吃草,心想腹中正响,正好拿它取来解饥。当下隐身掩至近前,化作沙刃,在那鹿颈上一绞,鹿头即刻落地。谢无双将鹿拖至隐僻处,用一块尖石,将鹿开了膛,割下三大块肉,隐身飞往一条溪流处,洗干净了,便拿着肉,隐身飞到一处隐蔽处的山沟里,点火烤肉,不一会,便香气四溢。 谢无双正吃间,偶一仰首,遥见高空中正有三头鹰飞过,其中一头鹰钩喙中叼着被他割去肉的鹿尸。心中觉一惊,连忙侧身躲避。那三头鹰飞的极高,一闪而过,想是见到了食物,便捡了个顺手食走了。 谢无双嘴角一弯,微笑道:“倒便宜了那个畜生。”他饱餐过后,看看天色不早,不敢在此睡觉,便直飞到司徒天工离去之地,见有一株楠树,高直参天,浓荫如盖,树干上滕蔓缠绕,一直延进树冠之中。谢无双见上面隐蔽,便飞上去,静候司徒天工的消息。 正在迷糊之中,忽觉身上一紧,急忙睁眼看时,只见盘在树上的一捆杯口粗的藤蔓,将自己浑身缠了个结实,并且还在不停的紧勒。 谢无双一惊,连忙运起电鳗功,泛出一道道蓝色的电光。却忽听一声长笑,只见上方树杈上,一根腿粗的青藤如蛇般一动,顶端变成一颗人头。向谢无双笑道:“我还怕电么?” 谢无双暗运终结神话,却因藤蔓勒得太紧,一口气去提不起来,不禁骇然一惊,但面上却使劲嘻嘻一笑,道:“你是世外高人先生的小妖吧?”藤妖微微一怔,道:“你见过我恩师?”谢无双笑道:“不就是那个缺了半个脑子的老东西么?” 藤妖听他辱及恩师,勃然大怒,喝道:“你个小王八蛋,你看老子不抽死你。喂,你们还等什么,难道就让我这么一直抱着他吗?”一语未毕,只见树下影影绰绰,数十只猴子的身影,一溜烟似得上了树,展眼间到了谢无双的身前。 谢无双凝目细视,见这些猴子有一人多高,膀阔腰细,廓额突嘴,獠牙如剑,狰狞异常。 第552章 虚惊 有三只猴子伸出毛茸茸地巨爪,毛手毛脚地抓住谢无双没有被青藤勒住的胳膊和双腿。 “这家伙会五师叔的电鳗功,你们可要小心。”藤妖没好气地提醒群猴。 群猴妖也不答言,那一只手抓住谢无双的胳膊,便像抓住一只手指一般。谢无双只觉得似被用铁箍箍住一般,痛入骨髓,不由得“啊”地一声痛叫。 藤妖虽是草木,却也行事谨慎,见猴妖把谢无双抓紧了,才慢慢地松了藤蔓。岂料这一松,忽见一片寒光一闪,抓着谢无双的三个猴妖,嘶声“吱”地一声痛叫,猴爪俱烂,飞出一片鲜血。 原来谢无双见这三只猴妖掌上茧子足有一寸厚,料想放电难以奈何得了它们,即使迫使它们松了爪,到头难免还是一场混战,于是直接展起终结神话。猴妖不备抓在手中的胳膊和足腂,骤然间变成了比针尖,刀刃还要细的沙粒,它们未及反应过来,只在它们的掌中一拧,它们的手掌早就变成肉泥了。 谢无双一脱身,钢沙在群猴间一穿插,他这沙刃看上去虽然是一条鞭子,但却能变化万端,若是蹭着比它稍软的东西,表面立时突出一道锋锐的尖刃。群猴妖身上的皮毛,尽管厚如野猪,但沙刃在它们身上一划,却如切豆腐一般。随着鲜血飞溅,六七只猴妖坠落了下去。 其它猴妖惊骇万状,挥掌乱打,反被沙刃削了手掌。藤妖一面大骂猴妖无用,一面抖动长藤,如蛇一般向谢无双缠来。 谢无双恼他暗算自己,沙刃一晃,在藤间绕了绕,比镰刀割草还利落,将长藤断成小段。藤妖大惊忙不迭地抽身,向树下逃去。 谢无双化身的沙刃,也从树上飞下,倒是守在下面的猴妖,异常英勇。它们把手一伸,掌中现出一块血,变成刀剑,拿在手中,向谢无双挥动着杀来。 为这些妖物,尽管凶蛮之极,武功也不弱,但在谢无双这诡异锋锐的沙刃面前,却如俎上之肉。只在它们臂上一绕,轻者褪毛剥皮,重者直接断臂。猴妖只痛得放声惨叫。 谢无双斗得正起劲,蓦觉上空一物甚疾,来不及躲避,正中在沙刃当中。谢无双只觉得腰如拆了一般,痛不可耐,不由得现出身来,摔在地上。群猴一拥而上,将他按住。 但听夜空中,扇翅声响,一人落了下来,然后走谢无双身前。谢无双凝目一看,却是苏闪。他手中拿着一物,却是飞光镯。原来他是用自己的宝物,暗算了自己。 “谢公子,谢教皇,真希望每次都能这么看到你。”苏闪眯着鹰眼,鹰钩鼻子都快笑直了。 “嘿嘿,你这个地方可真行啊,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一个多月,我都变成你们了。”谢无双知道自己此时越是生气愤怒,苏闪便越高兴,所以他偏偏露出无所谓的样子。暗中一提气,腰上被飞光镯击中,实在痛得厉害,一提气,更拉动了痛处。 “嗯?什么意思。”苏闪搞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我是说啊,在你们这妖窝里待了这些时日,我都会和你们一样了,人不人,鬼不鬼。嘿嘿。”谢无双向苏闪眨巴了一下眼,就像对多年好友一样。 “哼。”苏闪敛了笑容,鹰眼也重新瞪圆,鹰钩鼻子也复又勾了起来,道:“我马上让你笑不出来。”说罢,分开猴妖,一爪探下,抓在谢无双琵琶骨上,提了起来。 谢无双好久没这么痛过,忍不住咬牙切齿,笑容确实让苏闪给弄没了。 苏闪看见他这副模样,狞笑了一下,面上陡现杀机,抬起右掌向谢无双天灵盖上拍下。谢无双心中一寒,本能的把头一缩,再一低。苏闪的这一掌正拍在谢无双头顶上的束发金霞冠上。 苏闪但觉掌上一痛,急忙缩回手掌,一看,掌心竟透出血来。顿时错愕,这我这一掌就连金铁都能击碎,怎么反被一个束发冠给扎出血来。他却不知谢无双这束发冠乃是一件宝物,虽然不能伤人,却坚逾金铁。 忽觉面上风起,却是谢无双趁着他一怔之际,一拳击来。苏闪用带着血的右手一探,握住了他的右拳,嘲笑道:“你就这么一点力道?”手上使劲一攥,谢无双只痛得满额大汗。 苏闪钩嘴一裂,右爪松开谢无双的拳头,抓住了谢无双的咽喉。谢无双顿时将要断气,翻了白眼。苏闪面上露出了笑意。忽觉上空一道火光如流星一般,迎头劈下。头上一热,觉出劲力极大,顾不得谢无双是否真的断了气,急忙松开,横身躲过。接着但听,“哧哧哧哧”数声,火光如疾电一般,向他一阵猛击,迫得他几无还手之力。 其中又有数道火光,击在了众猴妖当中。立时便有两只猴妖,被击得脑袋开了花。 苏闪在间隙中偷看来人,却是凤舞,不知他如何给逃了出来。连忙一抬手,还了凤舞两道戮仙剑气。凤舞如此一躲避,群猴妖各挺起兵刃,吱声怪叫着,向凤舞围了过来。凤舞连施火焰刀,打伤了五只。但群猴凶野之极,仍自啸叫着,奋勇挥刀向凤舞猛劈。 苏闪看了看激斗中的凤舞,扫了谢无双一眼,只见谢无双正躺在地上。心想,把他解决了才重要。当下举手,要向谢无双头上来一下,让他死的绝对。谢无双身上却忽然金光一闪,便凭空不见了。 苏闪吃了一惊,左右细看,猜测这小子莫非入了地了。正在吃惊,忽听空中“唰”地一声,一溜晃眼的寒光向他飞来。苏闪不胜惊骇,急忙晃身躲避。但那溜寒光如影随形,在树干山石上一蹭,便飞出一片木屑石灰,极为狠辣,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苏闪料想今日讨不了好去,一纵身,化作黄鹰,一声长啸,腾空而去。 谢无双见苏闪逃离,也不追赶,晃身群猴飞去,沙刃在猴妖间,围绕了几下,便把猴妖削的肢飞颈断,横尸倒下了七八只。群猴恐惧之极,带着哭音,作鸟兽散。 谢无双落在地上,化回原身,问凤舞道:“司徒天工随你来了没有。” 凤舞道:“她不敢和苏闪碰面,此时正在山顶上。”二人便飞上山顶。 月光下,司徒天工如仙女一般,俏影孤立。谢无双见她安然无恙,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抱地紧紧的,仿佛怕她飞了一般。 过了一会,凤舞问谢无双可见到谢雪痕没有?谢无双说没有。 “那她能去哪呢?”凤舞沉吟一阵,又问司徒天工:“你在董大千处,可曾听到有关谢雪痕的消息?” “我在去鬼哭谷时,曾听那些个小妖怪说,有个非常厉害的女孩闯进来,杀了他们不少人,听样子依稀便是无双的姐姐。”司徒天工说道。 凤舞听说,心里就不悦,在她的心里,倒底还是她弟弟重要。 谢无双却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不早说?她武功虽高,但霸王蛊那老鬼比狐狸还狡猾百倍,谢雪痕决不是它的对手,万一她要有个疏虞,那可遭了。”凤舞道:“你们出来时,没有见她?” 谢无双道:“我们没有在明路出来?”凤舞道:“什么意思?”谢无双便将逃出鬼哭谷,那段此时说来尚有余悸的旅程,简略的向凤舞叙述了一遍。 第553章 “咱们还从火山下面过去,一则,较为隐秘,不易被霸王蛊发觉;二则,我想会会里面的那个红怪。” 凤舞居住的祝融岛,便是火山喷发而成,故而对火山并不陌生,但对于火山内部景况,却是闻所未闻,此时从谢无双口中听到山腹情景,也颇觉好奇。 谢无双点了点头,他想寻回司徒天工的那把心寒剑。那把剑本是魔九的遗物,魔域鬼母喜怒无常,司徒天工弄丢了魔九的遗物,说不定会受到魔域鬼母的斥责,是以虽觉此行冒险,但想到凤舞见多识广,那红怪又生在山腹,说不得可以让其帮忙寻到宝剑。 司徒天工蹙额道:“咱们历尽九死一生,才从中逃出,何必又去涉险?”谢无双道:“听说火山喷发之后,便会静止多年,地下的岩浆也会变空。不过我要好好的休歇息两天,不然我全身非散了架不可。”三人择了一幽静之地歇下,彼此互道别后所遇之事。 谢无双本对凤舞心存拘束,说话谨言慎行。凤舞品性乖僻,二人并无太多可谈之事。谢无双和司徒天工又是久别重聚,自有一番衷肠要诉说。凤舞的母亲是魔之人,这魔域对凤舞来说,也算是故乡了,于是正好到四下去探访。 此处离火山喷发之处尚远,景物并未被岩浆毁坏。 三人歇了两日,便飞往火山口。沿途鸟瞰,往昔郁郁葱葱的秀丽景色,变成了一片灰白苍凉的石川。寻至火山口,三人落下来,熔岩已经凝固变凉,随着习习秋风,愈觉得肃杀之气凝重。 三人向山口内窥视,熔岩已将山口封住,成了一个大坑。司徒天工算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实不愿让谢无双再去涉险。 凤舞向谢无双道:“可用飞光斧将火山击穿。” 谢无双点了点头,道:“我的几件宝物被霸王蛊搜去,幸而飞光斧藏得隐秘,没让他发现,现在正好一试。”司徒天工道:“不可以,万一还有岩浆喷发怎么办?”谢无双听了这话犹疑起来。 凤舞道:“你多虑了,火山喷发后,岩浆变少,不会再喷发,谢无双你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不过为防万一,三人还是起在空中。谢无双祭起飞光斧,一溜火光带着疾厉的风响,真扎进山口。但听轰隆隆一声巨响,飞光斧重又飞回。三人还是不敢下去,稳了好一会,凤舞小心翼翼地飞临山口上空,探视了一阵,向谢无双一招手,先落了下去。 谢无双知道无恙,也束翅落下,向山口仔细一看,黑洞洞的。司徒天工抄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头,扔了进去,只听骨碌碌滚了下去,随后听不见声响。 “想必我将这火山击了个透心凉。”谢无双对司徒天工道:“你留在这里给我们把风,若有人来,你像方才一样,往里面扔一块石头示警。” 司徒天工面露不悦道:“你以为我是小孩吗,我既不愿你涉险,我会独留在此么?” 谢无双心中一暖,安慰道:“那是我姐姐,我一定要救她,何况那红怪所祭炼之物,破坏性极大,若是让那个东西落在霸王蛊的手里,不知要害死多少人。所以我一定要去摧毁了它去。你留在这里,让我二人去,若是碰到了危险,我二人有飞翅在身,还可以全身而退,带着你去,反而会许多顾虑。” 司徒天工叹了一口气,道:“小心些。” 谢无双见她秀目晶莹,柳眉幽怨,心说:“可怜她自生下来,没能过上一天好日子。”随即暗暗发誓,一旦大事完结,一定要带她隐退江湖,与她同乐同飞。笑道:“咱们是生离死别吗,我的命大着哪,你就等我好消息。”随和凤舞飞了下去。 司徒天工俏影孤立,触目所及,一片苍凉。忽觉身后似有人影一晃。猛然回头,却又空空如野,情知有异,喝道:“谁?出来?”却不知在她一转身之际,那人也飘进了火山。喝喊半晌,没有半点动静。心说莫非是自己神经过敏所至,想想又不像。但那人又去了哪里?数次环顾,不见其踪,因关心着谢无双此行的安危,未暇多思,即此作罢。 火山四壁因附了一层厚厚的熔岩,穴道变细。二人神翅神奇,只因洞穴曲折,为防碰壁,不敢飞行过快,这般一前一后下了约摸五六个时辰,渐渐觉出烘热起来。因恐栽进岩浆里,二人刹住势子,缓慢下行。 又下了一个多时辰,转了十数了个弯,一派红芒,折洞而现。知是将到地腹,更将飞势变慢。 谢无双道:“那红怪在下面岩浆上面,驾舟漂流,也不知它以何为生。”凤舞笑道:“总不会是喝岩浆吧?”谢无双也笑了,道:“那霸王蛊一直缠着那红怪,听他们说好像是为了得到魔皇的尸首。”说话间,已至穴底,那片火流水平线虽下降不少,但依然汹涌。 谢无双却在这时辩不清了通往和那红怪交手的方位,一时间火海茫茫,置身无地。他和凤舞为节省体力,落在熔浆中突出浆面的丈许方圆的石岛上,四下观察好一阵,谢无双终于确定了一个方向。飞行了一个多时辰,忽见火光中一叶黑舟,正自火面上漂荡。 谢无双道:“那正是红怪的船。”二人加速飞近,却见那船上站着的并非火怪,而是一个浑身生着绿茸茸毛毛的怪人。谢无双看上去依稀便是那些红怪人,却不知数日工夫,他身上怎么又变成了这般模样,仔细看时,却是满身的长条,圆球般的癍癣,而且流着油油的浓血,看上去恶心之极。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不善的人。”谢无双还未说话,那怪人首先问道。 凤舞问谢无双道:“你说的怪人物,就是它么?”谢无双道:“正是。”凤舞道:“好家伙,满身病菌。” 那蛇颈人向二人喝道:“你们擅闯他人门宅,该当何罪?” “实不相瞒,阁下所祭炼的法宝,实是非同小可。所以……”凤舞不想这怪物虽生的如此凶恶,却说出这般穷酸的套话。 第554章 病毒 “你两个实是欺我太甚。”蛇颈人一听此言,怒不可遏,截断凤舞的话,接着颈延两丈,双腭上下一错,森森锯齿,向凤舞拦腰铰来。 凤舞挥指弹出一道玄火神剑。 蛇颈人见是火光,心下颇为不屑,暗笑来人不识趣,自己大半生长于岩浆中,岂惧此小小燃灯之光?当下以头上金顶去迎,但听“当”地一声长鸣,眼前金星狂舞,头痛欲裂,万料不到对方的这道火光竟强劲如斯。 凤舞也大吃一惊,自己的玄火神剑能断金裂石,而适才全力一击,只让这怪物摇了摇头,瞧模样此怪确实有惊人的本领。不敢怠慢,展翅翻身,拍出一记火焰刀,劈向蛇颈人蛇一般的长脖颈上。 蛇颈人尝过厉害,哪还敢嚣张?将一颗锤子似的脑袋倏缩倏伸,左摇右晃,只要凤舞稍露半点空门,便电光石火般的狠砸过来。以凤舞的身手,都几次差点着道。看他的那般势道,若被击中,骨断筋拆尚是小事,若被打进这“咕嘟嘟”的岩浆中,却是万无幸理。 凤舞心惊胆战,不觉露了怯像。那蛇颈怪也是个愣货,一味硬打硬砸。谢无双惟恐凤舞有失,晃身化一沙刃,犹似一片弯刀,朝蛇颈怪的长颈横斩了过去。蛇颈怪知道谢无双的厉害,急忙抽颈夺闪。但还是迟了分毫,但觉头上一热,那块比金子还坚硬的头顶骨,被生生切了下来。 谢无双欲待再补一下,蛇颈怪已吓得魂飞魄散,急喊饶命。 “我们无心杀你,只要你将那害人的东西毁了,咱这就离开。”谢无双落回石上,现出原身。 凤舞防它逃脱,在后面截住去路。 “我哪里在炼什么法宝,这都是我说来吓唬霸王蛊那老头的。只因一千年前,我师父练那猎仙大法中的最高一层,走火入魔,不幸身亡。他人虽死,但因他道行高深,有灵气护体,虽被细菌侵蚀,但仍能自行愈合,千百年过去,那些个病菌竟也修练成精,个个变得小虫子似的,有一寸多长。” 蛇颈怪铜铃般的眼睛里,突然滚下两颗大泪珠。 “病菌细微到用眼睛是看不到的,修练成精后竟能变成一寸多长,这我到要见识见识。”谢无双说着,看了凤舞一眼。凤舞也点了点头。 蛇颈怪因头顶有伤,不敢潜入熔岩中,又见二人防备甚严,驾船带二人前去。 不消一会工夫,茫茫红流中出现了一点蓝影,继而蓝辉纵横,远看去但见根底处突出了一个小石岛,想是岩浆喷发过后,岩流变浅,因而才使这小岛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然而航至切近,不由得让二人惊诧万分。 原来那不是什么小岛,而是一个高近两丈,魁伟挺立的巨人,生得面如蓝靛,发似朱砂,獠牙如剑,周身色彩斑斓,附满了或球或杆状的怪东西。从体内又萌生出无数晶莹剔透的蓝色丝线,缠绕纠结至顶,继而愈往上愈粗,三四丈往上凝结成了那根数抱之粗的夜晶兰的巨大根茎。这夜晶兰洲漫地都是的标志性奇异植物,竟源生于一具尸首上。 魔皇的双足似是在岩石上扎了根,不论岩浆如何拍打,他都不动分毫。 “他怎么会成为这个样子?”谢无双见状,不胜惊讶。 “内中缘由我也不很清楚,只是那个姓霸的知道此事之后,就对我师父的遗骨非常的感兴趣,屡此前来抢夺,都被我依靠地势击退。”蛇颈人道。 “你长于此,要想击败霸王蛊原也不难。只是你在这种地方如何生活呢?吃?住?都在哪里,全在这小船上么?”谢无双问道。 “你别看这地方火热水深,其实此处也生长着许多让你们外人匪夷所思的东西。”蛇颈人道。 谢无双与凤舞互视一眼,道:“有什么东西?”一言甫毕,当中岩浆起了一个漩涡,并且越来越大。 凤舞喝道:“小心?”万千火鸦自漩涡中腾空而起,直扑二人。凤舞和谢无双急忙运起玄火神剑和终结神话迎击。 蛇颈人长颈一伸,张起绿口,叼住火鸦,嚼得几嚼,纳入腹中,用不多时,一片火鸦便被它吞食了大半。众火鸦见势不妙,发出数声怪叫,仍复钻入火流之中。 谢、凤二人际此情景,当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 “你久居此处,便以这种凶恶的火鸦为食,难道不腻么,何不到外面的大千世界去透透气去?”谢无双说完这话,登时后悔,这怪物要是出去了,那可了不得,不知它会给世间众生造成多大的祸害? “魔皇一万年前以猎仙大法雄霸魔域,我追随他于地下,也没能沾到猎仙大法的一点边,反而被困囚于此。”蛇颈人道。 “谁困你来?”谢无双问道。 “其实魔皇并非死于练功走火入魔,而是死于一种病。他觉得猎仙大法只能和神界的终结神话和冥界的幽灵复活并驾齐驱,若是与两强相遇,并不能完胜那两种武功,故此为了完全压制住那两项武功,能够逢战必胜,他研创出一种比猎仙大法更威力更大的方法。 就是先祭炼出一种与自己心意相同,并且随处可见之物,然后再往自己体内植入一种病毒。这两样东西平时倒也无妨,但是一旦相互接触,便能滋生出一种致命的病毒。在与敌人交手时,便可凌空不知不觉间传染给对方,让敌人在片刻之间染病而死。 却不想方将病毒植入体内,反而害了自己。最后也传染了给我,只有在这岩浆之内,才可让我了失痛苦。” 蛇颈人说到最后,言语中尽斥悲伤懊悔之意。 谢无双心生怜悯,道:“你这种病可能治愈?” 蛇颈人道:“不能。” “这叶晶兰既是用来传播病毒的,让我一把火毁了它。”凤舞一抬手,一记火焰刀飞出,向泛着蓝芒的夜晶兰****上斩去。 谢无双急忙阻止,已是不及。蛇颈人的长颈去疾若闪电,以自己的头顶挡住了这一击。 第555章 凤舞道:“你拦我做甚么?” 蛇颈人道:“我为此已耗尽了我的人生,决不允许你这样轻易的将之毁去。” 谢无双道:“夜晶兰乃是魔域的一大异景,若是就此毁去,多有不妥,看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没有?”凤舞觉得有理,随乃止住,道:“能有什么法子?”谢无双道:“这夜晶兰现在不也没什么危害么?” 蛇颈人二次受击,伤势更重,鲜血如泉喷出,顺着长颈,一直流进岩流中,同时也激发了它的兽性,大吼一声,张起巨口咬向凤舞。 凤舞双手连戳,“嗤嗤嗤嗤”数道剑光,同携锐响,向蛇颈人击去。 谢无双心怜那蛇颈人,不肯上前相助,凤舞直和那蛇颈人斗了个难分难解。 忽地一道金流,似脱弓之矢,射向那蛇颈人头顶受伤处。 “小心,霸王蛊那老畜生来了。”谢无双看出是流金蜂,不由得大吃一惊,忙提醒凤舞。 流金蜂在蛇颈人头顶的伤口处,猛啖乱啃,蛇颈人痛不欲生,再也把持不住,长脖子摔向了熔岩之中。流金蜂在将触及岩浆的一刹那,腾地逃开,归向来处。 蛇颈人身上的皮层虽能抵抗岩浆的烧炼,但伤口处却无此能力,岩浆犹似一触及此软肋,便猛灌而入。蛇颈人只惨叫了一声,一条长颈便搭在岩浆中,动也不动了。 谢无双和凤舞心知霸王蛊手段厉害,俱是暗自凝神戒备,一旦发现他,便立下杀手。隔了片时,只见头顶上飞出一个无声无息,鬼魅也似的影子。很慢,愈显的虚无飘渺。这人正是唐羽。 谢、凤见她陡然在此出现,先是诧异,随即又松了一口气。她自没有霸王蛊那么可怕。 谢无双道:“你是一直就在这里,还是……?”唐羽道:“你放心,那小丫头站在火山口望眼欲穿,发痴发呆。她没有看到我,我自也没有伤她。” 谢无双听说,大为感动。 “魔皇的死尸里,并不像那怪物所说的那么厉害。” 唐羽飞近魔皇尸首,她双目虽盲,但耳力嗅觉触觉极敏,不知她以什么方式察看了一阵,伸手插进了魔皇的胸膛,撕下一块肉来。 谢无双和凤舞知道唐羽出身施毒名门,对此物必有深刻了解,只是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但不论怎样,此地已无继续兜留的意义。 谢无双道:“咱们上去找霸王蛊吧。”三人各展神翅,顺着夜晶兰向上攀飞了三个时辰,上方出现了一个裂缝,隐隐泻出一抹混光,并有许多小型妖物进进出出。谢无双自知轻功逊于另二人,于是主动靠后。 凤舞正待上前,唐羽悄声道:“你们稍待,让我来清除这些东西。”她无声无息的向前飘近。也不知她用什么法子,那些个小妖全都消失了。只见她向后接连挥手,示意二人上前。二人飞过去,随她一起翻过石隙。外面是一片浓郁的植被,边上是一条小溪,对面正是山谷的那条路。诸多奇形怪状的小妖飞来舞去,怪啸嘈杂。 唐羽道:“只要咱们一动,包准被发觉。”谢无双道:“让我隐身前往。”唐羽道:“这些妖物很多都是没有视觉能力,你是否隐身,对它们无有任何影响。” 三人沉吟半晌,殊无一策。凤舞道:“既然没有法子,只好硬闯了。”另二人俱都称善,各展得意绝技,杀向群妖。 谢无双施起电鳗神功,周身起电,诸妖挨着即死,又发动终结神话,一扫一大片;凤舞施起玄火神剑和火焰刀,剑气火光横飞,群妖死绝无数;唐羽放出流金蜂,也不见她用手,身上便飞出腐尸砂来,同时横笛在唇,奏响幽冥神曲,诸妖无声无息自空中跌落下去。 三人痛杀一气,飞到哪里,哪里的诸妖便化为乌有。霎时之间,飞了二里多地,可奇怪的是不见谷中有大人物出现。 三人正自狐疑,倏地自妖群中闪出一个身着夜行劲装的侏儒蒙面人来,手中使得竟是英郊的流星剑,寒光一闪,已向三人各刺一剑。 三人虽然武功绝顶,但一则杀伐半日,神经麻木;二则此人身法如电,不逊于任何武林绝顶高手,是以三人几乎被刺中。这黑衣侏儒正是在中原时,所见的那个在夜静更深之时,仗剑索命的恶魔。 谢无双恨声道:“好,我早就应当猜到,在中原半夜暗杀人的那个侏儒,就是霸王蛊你。”那侏儒尖声道:“嘿嘿,中原时没能灭了你,那是你命大,你闯上门来,那是找死。” 唐羽叱道:“老鬼,可还识得我么?” 蒙面侏儒道:“北双禽南九兽中的龙妃,真正身份是唐门的唐羽,我怎么不识得?” “我这副模样正是拜你老鬼所赐,你还装什么糊涂?我今天是索你的老命来啦!” 唐羽语声悲咽,几近嘶嚎,冥王笛一举,这件冥器陡地向两边延伸,顶端露出寒气森森的枪尖,成了一杆双头矛,顺势一枪向着霸王蛊挑了过去。那侏儒横剑相格,二人疾斗起来。 谢无双和凤舞一左一右包抄过去,将侏儒围在当中厮杀。那侏儒的武功和唐羽、凤舞的武功本不相伯仲,施展出来的,也是与英郊一般的银河剑法,谢无双虽在不用终结神话时武功最弱,却也不可小觑。 四人激战了二十余招,侏儒逐渐不支,向凤舞和唐羽各荡一剑,直冲向谢无双。谢无双赤手空拳,见来敌剑招精辣,又恐用终结神话伤了凤舞和唐羽二人,连忙纵身疾让,但觉后背一凉,竟挨了一剑。唐羽和凤舞亟待追时,霸王蛊已隐入妖群,不知所踪。 谢无双摸了一下创口,但见鲜血殷红,并无麻痒的感觉,这才稍稍放心,暗思:“霸王蛊浑身是毒,中其一剑,不中其毒,倒是奇事。”思及此处,心中“咯噔”一下,又生隐忧,“此人所用之毒,天地间少有,莫非他剑上所用的并非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而是一种慢性毒药?” 第556章 凤舞看了看他的伤口,道:“他的剑上不像喂过毒药。”唐羽道:“此老鬼心肠之歹毒,天下少有,剑上怎能无毒?”凤舞道:“他在中土杀人时,也没发觉被这侏儒杀的人中,有中毒的迹象。”唐羽张口结舌,无话可答。 谢无双道:“除非他在中土时是不想暴露身份,在这里就大不相同了,但是他为什么还要蒙面呢?”凤舞道:“将他抓了不就知道了?”这时群妖冲了上来。被谢无双三人砍瓜切菜似的杀了几个,接着撕开妖浪,挨室进去将里面的各种刑具药罐瓶子之类尽皆捣毁,将内中女子全部释放。 斗的正凶,群妖陡然分开,只见英郊素衣仗剑而来。 凤舞道:“正主出现了。” 谢无双凝视着仗剑白衣人,叹道:“英郊,我真想不通,以你这样的身份怎能跟霸王蛊这样的畜生混在一起?” 英郊道:“你又是什么身份,可以来教训我?要不是我,你这小畜生早就入了阴曹地府了。今日相会,正可一较高下。” 谢无双道:“凭你一人想和我们三个人斗?我虽不才,但唐、凤二位每一人的武功都和你不相上下。你这样说太小瞧我们了。” 唐羽道:“不必在此多跟他啰嗦,你的幽家军团现在沙漠中陷入苦战,你若还不前往,只怕要一败涂地了。”谢无双闻言大惊:“当真?”唐羽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关注着你们各方的动向,乃是我亲身所历。” 谢无双闻听此言,满心惴惴不安。凤舞道:“先灭了这家伙,再回去也不迟。”其他二人虽未答应,却各展杀招围了上去。 嗜血双禽的武功不在英郊之下,谢无双的终结神话,更是无坚不摧,英郊如何招架得了这三人的联合围攻?顿时险象环生,即刻就要命丧三人之手。 谢无双化就的沙刃在空中绕得几绕,飞向英郊。英郊正被凤舞和唐羽攻得手忙脚乱,见沙刃飞来,情知此物非同小可,拼着被双禽所伤,返身疾掠,沙刃形如长蛇,快若疾电,从英郊左胁蹭过。英郊痛叫一声,跌在地上。一片鲜血染了左半身。 谢无双正要上去再来一下,结果了英郊的性命。忽听一个婉转温柔地声音,说出两个字:“住手!” 谢无双变成了锋利的尖刃,却仍能视物,斜眼循声一瞧,只见石径上魔文慌慌张张奔了过来,口中连喊:“都快快住手。” “英郊狼子野心,作恶多端,不杀他,世上便多一个祸患。”谢无双虽未停歇,却攻势稍缓了些。 凤舞和唐羽见谢无双使出终结神话攻击英郊,便退下来,转而用玄火神剑、火焰刀、流金蜂去大肆屠戮那些蝇、蚊、蚁、蛾之类的小妖。 英郊浑身伤痕累累,血染锦袍,只躲在群妖中,挥动长剑,招架沙刃,勉力苟延残喘。 “你……,我连这一点请求,你都不肯爽快的答应我?”魔文向谢无双蹙额道。 “文妹不用给他们废话,我英郊岂是靠他人求情活命之人?你还是给我靠后吧!嗨!”英郊铿铿铿,连挥三剑,抵住了唐羽三招。 魔文见谢无双不给面子,英郊又性情孤傲,宁死不肯领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僵立在当地。 英郊狞笑道:”我杀人无数,一死何妨,况且还有谢雪痕给我垫背。” 谢无双吃了一惊,动容道:“谢雪痕又被你们给抓去了?”一晃身落了下来,现出原身,直视英郊。凤舞在侧也是面色骤变。 英郊道:“你们以为这里还是中土么?容得你们肆虐?” 唐羽在侧冷笑道:“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还怕救不出谢雪痕那小妞?”凤舞听了这话,指上火光乱窜,小妖纷纷毙命。 英郊冷笑道:“你毁了这里,也找不到谢雪痕,因为她没关在这里。” 凤舞停身细问:“他在哪里?莫非……,在董大千的兽军营里?不可能?我前几天才从那里面出来。” 英郊道:“你爱信不信。” 谢无双森然道:“今天放过你,等到我下次杀你的这段时间,不知你要做出多少恶事来,我现在杀了你,照样可以救谢雪痕出来。”说毕,晃身便要上前。凤舞忽拦住他,道:“先不能杀他。”顿了一下,沉声道:“活捉他!”说时,纵身上前,直扑英郊。 忽然旁侧横过一个白影,手中寒光一闪,挡住了凤舞。凤舞停步侧身,避过来剑,微一抬眼,见这人是魔文。 他虽然与魔文有血缘之亲,但并不觉得与她有什么亲情,不过司徒天工在救他时,魔文显是帮了不少忙。是以顿了一下,不过思及谢雪痕性命攸关,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抬手向魔文拍出一掌,喝道:“你别拦我,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魔文低声道:“谢雪痕的事包在我身上,放英郊走。”凤舞听了此言,便住了手。魔文回首向英郊道:“还不快走?”英郊知道魔文与谢无双和凤舞关系亲密,与唐羽也并无仇隙,留她在此,并不会被他们伤害,于是微一点头,转身疾掠。 谢无双要杀英郊也是为了幽家利益,见他要走,晃身化沙刃向英郊射去。不料魔文早防着此招,见他微动,一耸身,以柔软丰腴的娇躯向着森寒雪亮的沙刃上挡了上去。 魔文微细的沙刃,宛若无数密密麻麻钢铁蚂蚁,携着逼人的煞气,若被沾上,怕不被搓为齑粉。 谢无双大惊,如蛇般的沙刃急忙向下一折,相距魔文的身体不足半尺,直直地落下地来,现出身时,因运气太急,以至于憋地满面通红。思及以往与魔文相处时的亲密时刻,不禁肚中含酸,心中生嫉,涌到面上,便成了怒色,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居然会为了英郊舍身啊。” “这是因为我知道,你宁可舍命,也不会伤及到我,所以我才敢以身相赌。”魔文摇摇头,面上现出喜悦之色。谢无双生气地道:“你知不知道,方才只差一点,我就……,你就没命了。”恨恨的把头扭向一旁。 魔文行至谢无双身前,道:“你不必生气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已将谢雪痕给救出来了。” 谢无双急忙转过头来,看向魔文,又与凤舞互望了一眼,问魔文道:“当真?”魔文点了点头。 第557章 随行 谢雪痕出了董大千的营地,恰逢阴雨连绵,遍地积潦,行不多远,衣履尽湿,只得寻了一个山洞躲避。将身上湿衣拧了拧,生起一堆火烤干。念及谢无双和凤舞已然脱险,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但觉腹中饥肠咕咕直叫,才知未带有食粮。于是出洞踏山涉水,寻找食物,可是在这阴雨天气,那些个野味,都不知躲到了何处。无奈又回到山洞中,将火堆移出三四尺,用树枝将热地清扫干静,盘膝坐下,默诵终结神话的心法,不觉忘记了饥饿。 这场雨直下了四天才住,出了山洞,雨过天霁,林野尽碧。恰见一只野兔出来觅食,被她爪到擒来,剥皮清了内脏,架火烤了,虽然兔肉较膻,但在这饥饿难耐之时,直似从未吃过的美味。 饱餐过后,在深山密林中徘徊了数日,这日为了穿过一个绝涧,上了一座危峰,向下看时,才知此峰削立百丈。抚眉四眺,峻岭大壑历历在望。山峰西侧形势较缓,但山藤葛蔓错综复杂。 谢雪痕抓着藤葛,展起轻功,攀援向下,不过片刻,便至峰底。正在辩别方向,寻找路径,忽听远远地隔着群山,传来一阵沙沙声。谢雪痕觉得奇异,随循声赶去。翻过一座小山,但见一条石径上,四五十怪物驮着人飞云掣电也似地在山隙险地飞驰。 谢雪痕见状,连忙掩至近前,细察究竟。但见那是一些体长丈六,通体如雪,目红如血,獠牙如剑的豹子。坐上的人自头至脚也都是裹着雪白的布袍。怪豹在丛林,石隙,等险阻之地,纵驰似电,逢到沟壑深涧,一跃即过。较之于千里良驹在平地上,还要快上多倍不止。 童心忽起,暗忖:“这些人如此诡异,决非善类,我若能劫下一头这样的座骑,带回中土,岂不好玩?”主意敲定,展起终结神话暗自尾随。 那些雪豹果然迅速异常,若不是自己的终结神话快如鬼魅,几乎要被它们甩下。又行一程,前方两峰壁立,一径中出,宽仅三尺。雪豹再轻灵,也仅容挨次单个出进。心喜时机到来,急忙赶至洞侧埋伏,待剩下最后一头时,幽灵一般,闪身飞出,扑在豹背上,一爪插进豹上人的天灵盖。对方哼也不哼当即毙命。 谢雪痕扯下其白袍,不由得蓦然一惊,这人竟是被聂海棠拐到鬼哭谷,又被霸王蛊用残毒的方法,制成浑身溃烂带毒怪人的那些个女孩。心下寻思:“这些人是要往何处?噢,是了!她们一定是受霸王蛊之命,去执行一件任务。”心中虽在寻思,手下却不停,披过对方的白色斗蓬,并将对方的食囊,水袋全部捡过,然后将死尸推下旁边的草丛中。 这头雪豹并不因背上换了主人,而有所异动,仍是一味疾驰。谢雪痕不敢落后,引起前面那些人的注意,跨上雪豹,挤过崖隙,紧跟了上去。前队诸人依然驱豹疾驰,丝未觉后队豹上的人已换了人。 这一队雪豹晃似一道缥缈的白烟,云飞星掣似的蜿蜒上前。驰至黄昏日落,前方的林木草丛,逐渐稀疏。可这些白色畜生竟仿佛不累不疲,不饥不渴,四只稍逊于翅膀的蹄子,没有放慢一点。 少时,天已如夜。谢雪痕暗自吃惊:“这帮人难道不眠不休?”随着夜色渐深,遂熄了歇息之念。从怪人身上夺来的革囊内,取了几块半生的肉,想了想,扔进了沟里。好在自已这几日在山中,将吃剩的野味,熏制成了腊肉,收在身上,于是撕了两块塞进口内。 之后,只觉两眼发困,便迷糊了过去。睁眼醒来的时候,旭日渐升,东方一片血红,而他们也奔进了莽莽黄沙之中。 尘沙飞起两丈多高,扑打在众人的身上,众人身披白色斗蓬,浑身上下只露着一双眼睛,并不觉得怎样,群豹却也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不知疲倦放开四蹄狂驰。 太阳逐渐升高,将沙漠炙烤的一片火热。忽然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喝道:“前方有情况!”随后便听前方豹身上一个极为短小的人怪啸一声,群豹顿时刹住势子,接着便停了下来。 谢雪痕见这人的身材,再听他的声音,觉得这人正是霸王蛊,再仔细朝前谛视,大沙漠广袤平坦,十数里方圆尽收眼底。遥见一座沙丘背后一柱黑烟,直冲云霄。前面一人,撩下风帽,正是聂海棠。 聂海棠道:“待我上前瞧瞧!”说时,双腿一夹豹腹,那豹狂奔上前,不过片刻,转了一圈,又奔了回来,道:“山丘背后全是死尸。” 霸王蛊扯下斗蓬,道:“死的都是什么人?”聂海棠迟疑了一下,道:“是一些……,妖怪的。”他因顾忌霸王蛊同属妖类,是以不好明说。 霸王蛊听说,当即催动众人火速上前,群豹步伐迅速,霎时间,便驰到山丘上,向下看时,却是一片激战过后的沙场。只见虎豹狼猴诸妖,尸横盈野,鲜血深染。当中还加杂着不少身着幽家军团,沙漠色装束的大庸王朝人的尸首,万千以腐尸食的猛禽,伏在众尸上放量嚼食。虽看到人来,却丝毫不惊。 这时,又一人摘下风帽。谢雪痕一瞧,却是王开疆。只见他看着那些脸谱人的尸骨,不由的双手只抖了起来。霸王蛊哈哈一笑,道:“咱们正好趁此良机,让豹妖好好的饱餐一顿。虽说他们每食一餐,便可半年不食,但眼看着这么多美食,白白的被这些扁毛畜生糟蹋了,也太可惜了。来来来,放开它们,让它们自由自在的饱餐一顿,咱们也好好的歇歇。 雪豹背上诸人听说,都翻身下来,谢雪痕也翻身而下。 众雪豹欢啸一声,自沙丘上猛扑而下,吓得那些禽鸟“扑愣愣”慌不迭展翅飞逃。雪豹呲起獠牙,掀起血口,叼起死尸的残肢断体,“咔哧咔哧”嚼噬起来。场面颇为血腥,恶心,狰狞。 霸王蛊搓声口哨,它座下的雪豹为他叼来一只肥大的羊妖尸体。他伸出一只枯指朝地上一指,然后一摆手,豹妖将羊尸放在地上,又奔了出去。 霸王蛊道:“来,咱们也歇一会。”说着,拧下一只羊腿,张口撕嚼起来。羊尸已然腐烂,撕咬起来,并不费力。 王开疆、聂海棠、梦魂离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只差点没吐出来。 第558章 聂海棠暗道:“这混蛋整日价吃这种肮脏的东西,竟也不得病,即便他神功盖世,铁打之躯,只怕这些变质的腐物也会锈蚀他的五脏六腑。” 谢雪痕却反觉得这老头实在活的可怜可悲,因为他的行为生活实在和人类全然无关。 他们虽知霸王蛊是毒虫修炼成魔,却不知这种毒虫是以腐物为食,即使后来修成人身,也未能脱却此一习性。 众人待了一会,也都觉得肚腹饥饿,于是转身远离了老毒虫,各自取出革囊里备就的肉块大嚼起来。 霸王蛊忽然站起身来,跑到聂海棠面前,哈哈大笑起来。 聂海棠看他口角淌着腐物的红血,再加上他似带有嘲弄的怪异神情,愈显得狰狞可怖。略一寻思,似是受了他的愚弄,大喝道:“你笑甚么?” 霸王蛊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你适才惊异于我吃腐烂变质的死尸,殊不知你所吃的肉,还不如这个新鲜,乃是用生蛆败烂的死人肉做成的。” 聂海棠一听,只觉得胃似是翻了过来一般,“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王开疆听了二人对答复,也大吐特吐起来。谢雪痕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多了个心眼,提前将他们的食物丢弃了,以霸王蛊的脾性,岂会让自中土拐来的女子,吃上新鲜的食物? 霸王蛊道:“殿下不必惊慌,您所吃的,是上好的美馔。我只是教训一下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聂海棠大吼一声,“呛”地一声拔剑在手,气急败坏地道:“今日不诛此贼,我誓不为人,” 霸王蛊忽闪着小眼睛,嘻嘻一笑,道:“你什么时候算是个人了?” 聂海棠更不答话,长剑疾风骤雨狂攻了过去。 霸王蛊自从上次从聂海棠的剑上逃得一命之后,非但恨上了聂海棠,而且再也不敢小觑对方。他虽并不以打斗见长,但其在武功上的造诣,也并非庸手。二人斗了三四十招,胜败不分。 霸王蛊道:“若是我不告诉你,你可知道你吃的是什么?你在饭店里所吃的东西,又岂全是干净的?人肉包子,地沟油比比皆是,你又能怎么样?”聂海棠不答,只是一味的抢攻,而且剑势狠辣,招招制命。 王开疆些时多有倚仗二人之处,不愿二人二虎相争,伤了聂海棠。霸王蛊行为非人,手下怪人煞是厉害,而且永远也不会听命于自己。若是驾驭不了霸王蛊,只怕要受其反制。因此担心聂海棠若是倒下,霸王蛊由此便失了顾忌,自己难以操控他。当下说道:“二位能否看在小皇的面上,就此罢手?” 霸王蛊道:“这龟孙子中了我的毒,过不一刻,他肯定会趴下,到时自然就罢手了。” 聂海棠心中一凛,道:“你给我的烂肉里还下了毒?” 霸王蛊道:“我是做什么的?下个毒有什么希奇?” 王开疆一惊,急道:“快快住手!” 二人一个惊慑于中毒;一个不是对方的对手,于是都住了手。 王开疆道:“二位一个是我的恩师,一个是我的臂膀。若是你们二位自相残杀,小王大业难成。”说罢,不由得流下了眼泪。 霸王蛊沉吟一阵,暗想怎么也得这我家伙找点苦头吃吃,以报上一回败在他手之仇。说道:“好,看在皇上的金面,我就再救你一命,只是那解药就看你肯不肯服用?” 王开疆道:“老师肯拿解药,聂将军只有感谢的份,怎会不服?” 霸王蛊道:“你们请随我来。” 王开疆和聂海棠跟着他到了聂海棠方才呕吐的那堆秽物前,霸王蛊道:“这便是解药。” 王开疆以为他在推托,道:“这……” 聂海棠气忿忿地道:“陛下不用与他多说,这厮分明不愿取药,要么就是我根本没有中毒,他又借机欺诈于我。大丈夫死则死耳,又有何惧?我行走江湖十数年,本就是过着刀头舐血的日子,不是他死在我的剑上,就是我死在他的刀下。况且我临死还要拉着这个老王八垫背,死了也不亏。他手上高手虽众,但我要与他同归于尽,还是有把握的。” 霸王蛊道:“此毒名为吞秽散,你吃的时候虽是毒药,但和你的胃液混淆之后,再吐出来,一接触空气,就变成了解药。信与不信由你。你再运一运气,是不是丹田之气已经受阻?” 聂海棠默一运气,果然如他所说。 王开疆看他神色,便即明白。转头向霸王蛊拱手道:“不知恩师可有别的解毒之法?” 霸王蛊道:“没有。”他既说没有,即便真有,他也不会拿出来。 王开疆、聂海棠和隐在毒人中的谢雪痕都明白这个道理。梦魂离也露了面,但也没说什么。 聂海棠嘶声道:“你有命,就给我拿过来吧。”将剑又摆开。 霸王蛊深知困兽犹斗时,也最疯狂。自然不敢怠慢,也不知他发了什么暗号,那些披着雪白斗蓬的毒人,扯下斗蓬,将聂海棠围了起来。 谢雪痕暗叫糟糕,自己若是也跟着扯下斗蓬,那便露了馅了,若是不扯下,也会遭人启疑,趁着诸人剑拔弩张,晃身潜进了一个沙坑内。 王开疆见情势紧急,左右盘算过后,反劝聂海棠道:“欲成大事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你连死尚且不惧,食点此等秽物,又算的了什么?来来来,,我先尝上一口。”说时,俯身捧起一把秽物纳入口中。 聂海棠见状,热泪盈眶,他投靠王开疆,不过是借势存身,利用王开疆消灭幽家而己。这时见王开疆竟如此屈身,遂暗下决心,日后就是为了王开疆万死也无怨言,当下抢在王开疆头里将地下的秽物食了个干净。 远处的谢雪痕见此情景,对人二既佩又惧,佩服的是二人的隐忍之力,怕的是,能够有此种隐忍力的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就连霸王蛊的面上都现出了愧色。 第559章 同门之谊 便在此时,忽听尸场上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嚎。众人转头循声一看,战场上上万尸首,在这半个多时辰里,已被这四五十只豹子连骨带肉吃了大半。内中一只豹子从尸首里叼出了一个活人,方才的那声惨叫,便是出自他之口。也不知那人用的什么手法,叼他的那知豹子,突然惨嗥一声,横飞了出去,“叭”地一声摔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霸王蛊大怒,喝道:“是谁伤了我的宝贝?”向诸毒人道:“去去,你们把这家伙给我拿过来。”三个毒人一听命令,二十丈远近距离,一掠至。那人晃似受了伤,不见彼此怎么打斗,便被三个怪人拖了过来。 到了近前,只见这人红发獠牙,灰头土脸,一身红袍破烂不堪,露着生着黑毛的身体。因他腿上伤痕累累,无法站起身来,两毒人将他驾到霸王蛊面前。 霸王蛊冷哼一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五师弟。”这人正是劝融。劝融道:“二师兄是来助咱们一臂之力的吧,有你手下这帮人来,不怕他幽家人有多厉害,也会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霸王蛊道:“放屁,你为什么杀我的豹子?那是我多年练制出来的宝贝。” 劝融知道霸王蛊非常冷血,从不念什么同们之谊,道:“不就一头豹子吗?我陪你两头。” 霸王蛊气得面红耳赤,几欲滴血,道:“呸,你陪得起么?这些豹子是我聚集各个灵兽的器官,炼造出来的,只要有得吃,不论有多少,即便是一座山,他们也能一次将食物吃光,然后在体内化为有机能,储存在肌肉内,然后便可四蹄不停的奔跑数年,而且没有任何一种野兽比它跑的更快。此种灵物,你陪得起吗。” 劝融笑道:“既是二师哥造出来的,那再多造一个不就得了?” 霸王蛊道:“放屁!你以为就这么好造?你可知这每一头都费去了我多少心血,人人都知夜晶兰洲里的幻形猿是特有的灵物,但和我这灵豹比起来,给我的雪豹提鞋子都不配。” 劝融腿上着伤,站立不住,咬牙切齿的站在那里听霸王蛊的训斥。 霸王蛊看着他的样子,问道:“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 劝融道:“我也不知我昏迷了多久,在前几日,咱们以五十万大军,在白杨师弟率领下,大破四十六万幽家军团和大庸王朝联军,我和上官英狐交手时,遭了他老婆罗刹女那婆娘的暗算,幸好我见机的早,否则我这条命都没了。” 霸王蛊冷哼一声,道:“白杨那个败军之将,怪不得你们大败敌军,反而到处都是你们的尸首。” 劝融道:“这里没有他们的尸首?当时他们的尸首很多的,后来我受伤昏过去了,如果不是二师兄的这些宠物将它们吃了,那就是被咱们的大军拖去,充当军粮了。” 王开疆早就对脸谱人参与幽家人的行动留了意,趁机旁敲侧击,打探道:“幽家敌军的主帅是谁,将领有多少。” 劝融吼道:“幽家的人只有一万多,但是你们中庸人的走狗却占了四万。这帮杂碎虽然是乌合之众,不过在那一万幽家军团的支撑下,却也颇为骁勇。 霸王蛊道:“不许对殿下无礼,殿下现在也是咱们自己人。” 劝融不知王开疆已拜霸王蛊为师,但见霸王蛊这般袒护这个大庸王朝的皇太子,也不敢再说。 王开疆却心说,我堂堂大庸王朝皇太子,竟成了你们这帮妖孽的自己人,这实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全部从世上消失。他城府极深,凡事不形于色,在场几人当然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霸王蛊看自己心爱的雪豹已将场中的尸首扫荡殆尽,向劝融说道:“时候也已不早了,我们也该启程了。看在同门之谊,这囊中的食物和清水就留给你,这区区一片沙丘也难不住你,你自己就费点劲吧。”不待劝融答言,向驾着他的劝融的毒人道:“把他放下来。你们二人共起一豹,咱们加紧赶路。” 谢雪痕心想,这厮真够狠毒,劝融是他师弟,他都不肯相救。眼看着众人相继跃上雪豹,唯恐慢上一拍,再露出马脚,忙跟着跨上一头雪豹。 劝融呆了片刻,急道:“你不能这样丢下我,我双腿已断怎能离开这里?” 霸王蛊勒转豹头,道:“那囊中还有一瓶毒药。你吃下去,比在此晒成肉干要强多了。” 王开疆见这师兄弟二人有嫌隙,甚是欣喜,暗想正可让劝融留在身边,好让他们互相牵制。于是向霸王蛊求情道:“夙闻劝师叔武功高强,英雄了得,若是葬身此处,岂不可惜?莫如让劝师叔和咱们一起回去,日后成就大事,正好是师父的得力助手。” 霸王蛊目露凶光,向王开疆冷冷地道:“我看是你的得力助手吧?” 王开疆心中一凛,暗道:“好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我的这点寻思竟被他猜到了。”苦笑道:“师父此话怎讲?” 梦魂离也道:“二师兄,你这可真有点过了,毕竟冲着同门一场,你也不能扔下他不管哪?” 霸王蛊之所以如此对待劝融,是因为早年同门学艺,他常遭魔域鬼母无端训斥,每向师兄弟们哭诉,劝融竟连一句公道话也不说,只怪他斤斤计较,是以心中愤愤不平,渐渐的怀恨在心,此时恰逢劝融有难,便乘机报复。这时见王开疆和梦魂离为之求情,心中益发气愤,但想了想,还是改变了主意。说道:“好徒儿,既有如此菩萨心肠,为师是高兴的,那就带上你劝融师叔,咱们一起走吧。” 于是梦魂离将豹让给了劝融,自己和王开疆同乘一豹,向前赶路。在路上,王开疆向劝融详询作战经过。 原来在谢无双飞往鬼哭谷后,幽家群雄当即集十六万幽家军团和从中庸王朝招来的三十万脸谱族士兵,还有熊霸天等各派人众,在赵异志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开赴大沙漠。 第560章 沙漠军刀 中土各派在梁恨天的墓穴死里逃生之后,因他们留守在夜晶兰洲岸边的船只,早被太叔鳞的舰队烧的一个不剩,知道若不依附幽家,便难穴回中土,是以只得躲在幽家的屋檐下,听从人家的调遣。另外明妖公主也被幽家群豪挟持着进入沙漠。 在沙漠中行进,最主要的是粮秣和清水。因此在启程前夕,赵异志命幽家军团士兵,在大庸王朝境内劫掠了为期两年的粮草,为了防止敌人来断粮草,便由子文带领青龙堂、玄武堂人众和黑水旗万夫长齐定国,押着明妖公主,率领二万幽家黑水旗弟子和五万脸谱人来押运这批粮草辎重。 赵异志和幽家大总管林康、幽冥城主上官英狐、朱雀堂主慕容菁儿、黑水旗总掌旗使公孙战、白虎堂堂主公子方、白气旗掌旗使雀鹰扬、赤火旗掌旗使闻华、黑水旗副掌旗使贺耀煌、万夫长杜衡等首脑,和熊霸天等各派弟子,率领十四万幽家弟子和二十五万脸谱人军团,在前进发。 苏闪的鹰妖探得军情,忙回去报了魔域诸杰。 英郊向白杨道:“幽家这帮人竟敢率领如此众多的大军横越沙漠,胆子忒也不小。”白杨道:“可差苏师兄率领禽兵去烧其粮道,彼军必灭。” 董大千和英郊大声叫好,遂命苏闪率领二万禽妖去袭击子文的粮队,又纠集五十万兽妖兵,董大千自率十万狼妖精锐作先锋;让英郊和白杨引三十万虎、豹、熊、牛、獾、猿等各类妖物担任主攻;劝融和一个旁支师弟狼妖,叫沙毛的各引五万各类妖物去攻敌军两冀。 苏闪率众禽妖往袭子文粮队,行了两日,渐渐接近,因恐被敌人发觉,便昼伏夜出。 这日,狂风刮了整日,尘沙漫天。苏闪心中暗喜,今夜风停,正可去烧粮。是夜,率领众鹰妖,各藏火器,杀气腾腾飞往子文的营垒。 眼看将至临近,忽觉头上一片乌影压来,众妖正自惊异,猛听锐声疾响,万千箭羽,如雨射到。群妖猝不及防,当即被射落大半。接着但听啸声如雷,响彻云霄,带着风势,扑天盖地而来。 苏闪抬头细视,但见狮影怒啸,也不知有多少,万料不到飞狮人会陡然在此出现,只惊的心胆皆颤,挥指弹出戮仙剑气,击落两个飞狮人,调转方向逃了出去。 苏闪带着箭伤,仓皇逃回中军帐内,见了英郊和白杨述说经过。 “又是飞狮人。”白杨听到飞狮人三个字,便只恨地咬牙切齿。 “若是飞狮人和幽家混在一起,那可就真的是如虎添翼了。以我看,中军暂由白杨师兄统御,我去鬼哭谷一趟,去搞一些消灭他们的东西来,正好让他们全都葬身于沙漠。”英郊说着说着,眼睛便逐渐放光,愈觉此法妙不可言。 “你的意思是……,弄些病毒来,让他们感染上瘟疫?”苏闪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个法子最有效。”英郊面上露出狡黠一笑,点了点头。 “不行。”白杨厉声道。 “怎么就不行?”苏闪转头问白杨,英郊也盯着白杨,意在询问。 “二师兄的病毒,就是神魔传染上,也难以治愈,若是凡人,就更了不得了。飞狮人现在占领了娇娜王国,若是他们在此染上病疫,必会回到我娇娜王国去疗治,到时岂不又传染给我们九体人?话又说回来,此法太过伤及无辜,极不人道。”白杨面上极为不安。 苏闪应声道:“白杨师弟所言,也很有道理,真要是传染开了,别说是普通凡人,就是咱们妖类,只怕也难以抵挡。” “咱们可以不轻易用,但是不能不备。”英郊沉吟半晌,将指挥权交给白杨,自己骑上为不歇马驰往鬼哭谷。 白杨看着英郊的背影,心想:“以他的脾性,既生了散布瘟疫的念头,就决不会再轻易的改变主意。若要阻止他,只有抢在他回来之前,打退幽家军团和飞狮人。”正在这时,他的贴身侍卫奔了进来,报说董大千的徒弟贯明扬自前方赶来,有军情要报。白杨急命传来。 这贯明扬本是一狼妖,是董大千的大弟子,武功高强,深得董大千喜爱。他一进帐,纳头便拜。 白杨道:“快快起来,有什么军情?赶紧说。” 贯明扬呲着獠牙,喜道:“我师父前日晚上夜袭敌营,歼敌三万多人。特意命我前来向师叔报捷。” “太好了,我现在就在记功薄上为三师兄和你记上一功。”白杨大喜,一面嘉奖贯明扬,随即调整布署,命沙毛军团火速赶上董大千军团,然后合并一处,正面攻敌。自己率领这三十万大军,向右抱抄,以切断赵异志大军和子文军团的联系。劝融军团向左掩去,攻击子文军团。 大沙漠中有许许多多鼓起的沙丘,正可掩藏军队行进。劝融和沙毛一得白杨号令,立刻率领众妖军按照其布署行动起来。 幽家军团深夜遭袭后,赵异志召集林康、上官英狐夫妇等首脑商议下一步行动。道:“这些脸谱人的战斗意志极差,才有昨日之挫,以至丧失锐气。英郊必会趁着此胜率大军前来。”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道:“看前方的地形,敌人有可能向我左方抱抄,或者将我军和子文的粮队隔开,这一招是最毒辣的,如果他们成功了,对于咱们来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诸位请听我号令,公孙旗使带着贺旗使、闻旗使率领五万黑水弟子和五万脸谱人去攻敌右翼;我和其他人亲提九万黑水旗弟子和十五万脸谱人大军去正面迎击敌军。到时对方如果真的从咱们左翼攻来,我就去抱抄他的后方。” 林康道:“在这个时候也要多防范着那些飞狮人。”慕容菁儿道:“明妖公主在咱们的手上,他们上次又消灭了夜袭子文粮队的禽妖,由此看来,他们暂时不会对咱们构成威胁。” 林康道:“在咱们无懈可击的时候,确实是这样,不过到了胜败攸关的关键时候,那就难说了。以他们的性格,根本不会将区区一个明妖放在首位的。他们此来的目的,据我分析有三:一则是因为他们早就计划消除了魔域这个心腹大患;二则白杨在彼,若除了白杨,九体人便无人再有能力光复娇娜王国;三则明妖公主在幽家手中,他们要伺机营救。格于此三缘由,飞狮人才帮了我们一次。但到了分出胜负的紧要关头,难保他们不想收渔翁之利。为了防止他们此举,我现在就前往他们的大营,游说他们去侵袭英郊大军的后方。” 第561章 制服飞狮司令 上官英狐道:“此计虽妙,不过飞狮人凶狠蛮横,林总管一人前去,只怕有危险,让我和你一起前去。”林康道:“多谢上官城主关心,如果有危险,咱们去再多的人也是无用。诸位放心,我已想好了脱身之计。” 众人出了营帐,但见毒辣的日头,不但将漫漫黄沙晒的滚烫,而且几乎将每一个沙粒再一次烤的崩碎。军士们身着沙漠色的单袍,个个汗流浃背的操练。 林康叹道:“若是教皇在就好了,就不必再受这份活罪。” 飞狮人的大营就扎在离幽家军营,五百里之外的悬空石上。 林康额上神目珠神妙,能洞烛九幽,四下射了数道白光,便轻而易举的锁定了飞狮人军营的方位。 行到日色偏西,夕阳的血色,将西方天空上的层层云朵,映射的一片绚烂,与天相接的沙海,也泛出略呈桔色的黄光来。 林康骑着一匹掳来的娇娜王国,青桐工兽培育公司培育的不歇马,飞蹄驰骋黄沙,置身于此壮观苍凉的景色之中,心胸顿觉豪迈无限。西行了三百多里,遥见空中四个飞狮人向他飞来,临至十数丈距离,四支羽箭,挟着疾响,钻空向他射来。 林康神目睁开,连飞出四道红芒,但听“啪啪啪啪”四声清响,四支响箭,坠落黄沙。四飞狮人束翅而下,分从四个方位将林康围起来。 林康在马上拱手道:“有劳四位去向你们司令传个话,就说幽家大总管林康拜见。” 飞狮人纪律严明,两国交兵,不杀来使,听他如此说,便领着林康连夜行了二百多里,至东方将明时,但见一片悬浮山,恍似朵朵巨大的黄云漂浮在空中。 “你们在此随使者候着,我前去通报。”飞狮人突击队小队长吩咐了三个队员,便展翅朝一座四十丈高下的山上飞去。 这片悬浮山千姿百态,错综复杂。有的高有百丈,有的几乎贴地;大的似是一座巨山,小的只有磨盘大小;有的相依相偎,近在咫尺;有的的则远在天际。不过大部都是光秃秃的黄岩,只有数座大山上则是郁郁葱葱,苍翠如黛。真想不到在这种火炭般的大沙漠里,竟有绿在苍穹。 三飞狮人身上黄毛浓密,汗流浃背,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康。 林康看着他们那副难受模样,不禁笑了笑。 三飞狮人喝道:“你笑什么笑?”但这句话一出口,他们的六只眼睛便再也离不开林康的眼睛了,只觉眼皮沉重,浑身疲软如棉,在潜意识中,有一个诡异神奇的东西,在左右着自己的思维,只要稍一违逆这诡异东西的指令,便有一种不痒不痛的却又难以忍受的痛苦,若是遵顺着对方的指令,便觉得浑身飘飘欲仙,如升极乐。 林康的一双眼睛,竟在这一刻,变成了泛着雪白光芒的水晶球在眼眶里打转。 “赶紧带我去见你们的司令长官。”林康向三个飞狮人淡淡地道。 三人昏昏沉沉地道:“带你去见长官。”说时,三人只觉得身上的那双肉翅已不是自己的了,竟尔莫明其妙的自个展开,朝浮山上飞去。 林康随着三人,无翼而上,而且丝毫不慢,五十丈的山顶,顷刻而至。 只见山上广平如川,青山幽林,湖泊河流,景色旖旎,宛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是大煞风景的是,诸多飞狮士兵,在上空翻飞翱翔,巡逻往复,林内山上旌旗森森,岗哨林立,再放眼其他悬浮山上,几乎不论秃山还是绿山,皆是如此,一时间,又恍若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军营之中。 三飞狮人带着林康循着石径,行至一座崖洞跟前。洞口前的守卫喝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三飞狮人道:“是来和长官商谈军情的。”守卫在林康的面上游荡了片刻,当碰到林康的眼睛时,机灵灵的打了个寒战,道:“进去吧!” 洞内十多个飞狮人将领正伏在石案上,细察一份地图,突进四人进来,都是一怔。先前回来报讯的那飞狮人先是大吃了一惊,神色惶恐的向那三个飞狮队员道:“你们怎么不听我回令,就将人带了进来?” “把这三个东西给我拖出去砍了。”一个声若响雷似的声音吼道。 话声落时,门外快步走进六个飞狮人行刑兵,将那三个受了林康迷魂术的飞狮人拖了出去。 林康细细的端详此人,但见这人双目神光精射,一脸摄人的霸气。心想:“这人倒也是个人物!”是以心里加了几份小心。笑吟吟的走上两步,道:“想必这位就是司令长官了?” 那飞狮人道:“你就是幽家大总管林康?”林康道:“正是区区在下。”飞狮人司令道:“你来此有何事?” 林康道:“特来答谢贵军前日晚上,助我军阻击苏闪的禽妖,使我军免去无炊之灾。” 那飞狮人一张僵硬的脸,骤然笑了,道:“你这人有点意思。”吩咐诸人道:“你们且下去。”诸飞狮人早就知道幽家的大总管是幽家的第二号人物,既然有恃无恐,孤身到此,必有极惊人的艺业,深恐让司令长官一人和他单谈,被他挟制,是以迟疑半晌,不肯退出。 “你们不用担心,就算有人挟持了本帅,也摆布不了咱们飞狮人的大军。你们下去吧。”飞狮人司令打量着林康,吩咐诸将,诸将只得退下。 飞狮人司令向林康道:“你应当知道,我们飞狮人只所以被称为武族,就是因为咱们喜欢扩张征战,又岂能无缘无故去为你们挡箭?你此来到底有何目的?赶紧说出来。你的本事我是打听过的,但若有个什么不对,我有办法让你离不得这里半步。” “贵军骁勇善战,我们早已领教过。最近更是大显神威,以排山倒海之势,灭了娇娜王国,致使他们的首相白杨流窜到了此处。此次他统率妖军,倾巢出动,后方必然空虚。若是将军能率军空袭他们后方,必然大获全胜。”林康神色不改,笑吟吟地说道。 第562章 沙漠突袭总队 “霸王蛊、白杨、英郊、董大千这四人深通用兵之道,既能外出,则必有内备。更何况鬼哭谷附近,诸多妖魔,藏龙卧虎,又岂是这数十万小妖孽可比,我们前去说不好会陷入困境。你我并非盟军,我方如何作战,不劳阁下在此指手划脚。” 这飞狮人司令一阵滔滔不绝的驳斥,林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心想,我若是就这么徒劳无功的跑一趟,岂非让其他教众嘲笑。当下一提气,暗运迷魂大法,一双眼珠忽地一闪,变成了雪亮的明镜一般。 “看来我的那三位部下死的有点冤了。” 飞狮人元帅浑身一震,只觉心神被慑,但他意志坚强,竟能予以抵抗,只是他的一双眼睛不论再怎么使劲,也难以移到林康的眼神。 林康担心控制不住这人,时间隔的久了,他属下的将领再闯进来,势必坏事。当下意念一动,额上的神眼睁开,射出圈圈红晕。飞狮人的意志防线,再也把持不住,直似长洪决堤,一泻千里,完全陷入了林康的意识控制之中。 林康见神功奏效,心中大喜,道:“我们现在已经成为盟军,立刻调集所有人马,准备出战。”飞狮人司令的自主意识早已被林康的迷魂术淹灭,如丧失了灵魂一般,对于林康的命令无不遵从。 林康向他详询飞狮人军团的布署和计划,得知他名叫永决·烈火是飞狮帝国附马、女皇的第六女儿的丈夫,因战功赫赫,被封为灵亲王。 他此次前来,正如自己所料,帝国的女皇因担心一来白杨借妖军复国;二来密切监视着幽家军团的动向,并伺机救出明妖公主。 这片浮山早就有飞狮人的驻军,本是用来监视鬼哭谷方向动向的。灵亲王到来之后,便嗅到此处不安定的气味愈来愈浓,于是就先在此布署了两个突击总队,约有两万人,以预防不测。 林康本拟让灵亲王召集所有飞狮人去飞袭鬼哭谷,却忽从这个飞狮人沉迷的话语中获悉鬼哭谷的妖军,非但能在沙漠中奔驰如飞,而且有相当一部分,还精于地行之数,于是打消了偷袭鬼哭谷的计划,命灵亲王派人日夜探察妖军的行动。 赵异志率领大军踏着黄沙行到第四日午时,此时日头最毒,诸军不但渴累交加,而且人人脚上都被烫出水泡,磨破之后,吹上沙土,杀的剧痛无比。 这些新招来的礼族人,本来都是些无德行的投机之徒,只所以跟随幽家,无非是为了依势打劫。此时一涉艰辛,个个露出了逃兵之相。他们不知幽家人都是些什么人,又岂能让他们占这等便宜? 赵异志挑了四十三个牢骚满腹的礼族人,斩首示众。众军皆惧,当夜便有二百多人背上粮食逃走。赵异志将他们捉回之后,便命这些逃兵自己挖坑,然后跳下活埋。 正挖至五尺时,十几个礼族人,忽然惨吼一声,扬起一片血幕。接着从坑中钻出无数浑身沾沙的狼首怪物,直扑向众人。众军陡遭奇变,顿时大乱。被诸妖乱砍乱杀,血肉横飞。惨呼哀嚎之声,响之不绝。 赵异志一面令闻华、贺耀煌率军赶来,迎击诸妖;一面命人擂鼓,传令三军严加戒备。分派未定,猛听军喧哗声响起一片。 赵异志等首脑还未察明就里,便听见金铁交鸣,呼喝厮斗之声大作。刚问得一声:“怎么回事!”便听四处扑籁籁的声音,连绵不绝,诸多狼首妖,如地狱里的索命鬼也似,自黄沙中破土钻出。幽家大军措手不及,仓皇迎战。 混杀之中,前面的数座沙丘,忽然坍塌,化作一大片皮肤满是沙粒,体形驴子大小的怪狼,目光凶恶,张着犀利的牙齿,四蹄翻飞间,细长的腰身,如弓弹射,矫捷异常,仿佛潮水般向幽家军营扑来。将至幽家兵营数丈距离,忽然人立而起,变成膀阔猿臂,蜂腰长腿的狼首怪物,同时将手一展,掌中一红,刀枪剑戟便出现在了手中,狼嗥一声,如见了猎物般,杀了上来。 这些妖物都是沙漠中成精的沙狼,它们的皮肤形色如沙粒,活似是将沙子沾到身上的一般,蜷伏在沙漠中,与沙漠浑为一体,极难发觉,而且它们生性凶残狡诈,耐力惊人,可数日蜷伏一处,一动不动,但如鸟兽一不小心靠近了它们,沙狼便会骤然如脱兔凶鹰,对猎物作雷霆一击,轻而易举的膏于吻中。 因它们有此等天性,算得上是兽妖中最骁勇善战的妖物,所以历代兽妖军团的首脑,在征招妖军士兵时,对沙狼妖极为青睐。 七十年前,兽妖军团总司令董大千,又从沙狼中挑出八千佼佼者,经过严酷的训练,组成了一支沙漠突袭总队。这些队员个个武艺高强,招式毒辣,作战凶野残忍,靠着它们天生的皮肤隐蔽之能和耐力,极善于在沙漠里实施突袭作战。 它们一上来,在前面的脸谱人士兵立时被冲得溃不成军,幸而后面有幽家军团勉力抵住。 在沙狼妖的后面,又有两队妖军,为首二人一个是董大千,一个是沙毛,骑着两匹顶生单角浑身乌亮的怪马,率领妖军,飞步冲杀过来。 上官英狐夫妇双敌董大千,雀鹰扬手持鸳鸯应劫戟,双足一点,自众人头上飞向沙毛。 这沙毛也是个沙狼妖,它双爪握着一杆长矛,见雀鹰扬拦他,长口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敢来拦我?”雀鹰扬也不答话,扬戟斩在马腿上,那马“嘶溜溜”一声,栽在地上,将沙毛跌了一嘴沙土。沙毛大怒,从地上爬起身,挺矛向雀鹰扬一阵乱攒。 赵异志见妖军凶猛,急忙重整队形,下死命反击。彼此立时展开了一场血战。 董大千在沙狼身后统率的狼妖,也是修炼成精的妖怪,只是比沙狼精差了一些。它们虽然修成人身,但唯有一颗头颅仍是青面白额,浑身布满猪鬃也似的棕毛。眼明如灯,齿牙犀利,舌长近尺,爪如钢针,弯曲似钩,快若利刃。但个个爪中还是抓着刀枪剑戟,携着刺鼻的恶臭,攒刺砍伐,要么抠眼睛,撕胸膛。 不少礼族士兵被开膛破肚,争而食之,情状惨怖异常。那些礼族士兵见妖军如此猛恶贪残,早已吓破了胆。只有那九万训练有素的黑水旗弟子,还能勇敢的和诸怪物浴血死战。 第563章 仓皇应战 董大千忽然痛叫一声,被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一前一后,一个刺在前方右肩,一个刺在他的后腰。这一下伤的着实不轻,为了不把性命丢掉,拼力纵身跃上马背,落荒而逃。沙毛见势不妙,在地上一钻,没如沙中遁走。 妖军失了统帅,顿时一片混乱,一见伤者,不论是敌人,还是友狼,便爪牙齐施,伤者血肉纷飞,晃眼只剩一付骨架。 赵异志乘机指挥大军合围。除了一万多妖狼各叼着一条死狼拼死逃脱外,其余的全被围杀。赵异志命人清点人数,虽然歼敌一万七千,但脸谱人却死了五万多人。幽家军团以往作战,向来是以少胜多,似此次虽胜,死伤却多于敌军,尚是首次。究其缘由,还是礼族人战斗意志太差之故。 猛然想起,既然不见英郊和白杨等人所率的主力,他们必是另有动作,若是公孙战与其相遇,也似这般情况,那必然凶多吉少。正待派人打探公孙战所行方向。忽然听贺耀煌喝道:“大家小心,有飞狮人前来。”众人急忙抬头,遥见天际,四头飞狮人翩跹而至,缓缓降落。 上官英狐道:“看他们不似怀有敌意,想必林总管与他们恰谈成功了。” 赵异志召来问道:“四位有何贵干?”为首一飞狮人道:“末将是飞狮大军第七十小队队长,奉灵亲王司令长官之命,前来告知你们白杨主力大军的动向。” 赵异志道:“哦?”飞狮人能翱翔于天空,窥探敌情,正是其长处,听他们如此说,且不必问林康与其谈判如何,便先期待着对方所刺探的情报。 那位小队长取出一幅地图递上来,张着血口说道:“白杨正率领三十万大军绕过你的大军,向你们那个黑大汉所率的大军抱抄扑去。” 赵异志急忙接过地图一看,上面绘制的极为详细,甚至将子文的粮队也清清楚的标明了位置。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还有劝融的一军,正向子文部队抄去。赵异志急命各部立刻整装待发,去阻击白杨。 雀鹰扬悄声向赵异志道:“飞狮人不是善类,你不防有诈?” 赵异志道:“没有这图上所绘的更糟的了。且命三军休整两个时辰,然后立刻启程。” 四飞狮人道:“我等告退。” 上官英狐道:“四位留步,我教林总管可在贵处?” 小队长说道:“林总管正在我军帐中与我们司令长官商讨破敌之策。”说时,四人已腾空而起,展眼间,消失在了天际。 赵异志率大军行至半夜,却忽然下了一场极为罕见的暴雨,沙漠日常干涸的河道积满了水,到天明时,河流互相汇流,导致了洪水暴发。淹死了一千多人,又使众人陷于泥泞之中,但沙漠中白天气温极热,夜晚所下的雨水,一天时间便蒸发了个干净。 众军沐浴在热气之中,不少人因此中暑,便又拖慢了行程。 就在赵异志急行军的同时,白杨已成功对公孙战进行了突袭。五万沙狼妖乘着黑夜,潜入公孙战的中军帐,直捣龙门,杀了公孙战一个措手不及。 公孙战自睡梦中惊醒,不及披挂,掀帘往外一瞧,但见星光之下,奇形怪状的各色妖物拥集,已和帐外的黑水旗弟子杀在一起,而外围的礼族士兵被他们死死的挡在外面。更有数十头狼妖,向他的帐中扑来。公孙战急忙披上战袍,拾起狼牙棒。 正有两个狼妖冲进帐来,公孙战双棒飞扬,两头妖狼惨嗥一声,上半身被击了个稀巴烂,飞出帐外。帆布帐蓬也被撕破,公孙战一冲出帐,一双数百斤重的狼牙巨棒,便挥舞起来。狼妖的刀斧被震飞,爪牙挨着皆碎,溅起一片血花。 群妖胆战心惊,一见公孙战奔来,无不惊逃四散。 公孙战暗自庆幸:“来敌并非想象中那般强大,看形势用不大会,便可将这帮妖狼歼灭。”忽听外围一片喧哗,而且烟火四起,与星光交相辉映。心中疑惑:“莫非又有敌军杀来。”急召各级军官传令。眼前一花,只见出现了一人,玉冠锦服,身才伟岸,相貌堂堂,手持白骨断肠刀,正是白杨。 公孙战没和他碰过面,但看其形象气质,已料定了七八分。喝道:“你是那个叫白杨的?” 白杨暗赞,此人相貌虽狼剁粗野,却也机细无比,一眼便猜出我是何人。道:“听说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今日正好让我开开眼界。” 公孙战举起双棒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白杨砸去。白杨横刀相格,“镗”地一声巨响,二人都是胳臂发麻,而白杨双腿深陷沙中,直没至膝。二人一个下压,一个上顶,都以全身内力外功相博。拼到激处,白杨忽地凭空不见。公孙战一下压空,几乎摔到。心知敌人并未遁走,只是用移形换位之法,射过自己的下击。 四下看时,白杨一身化九体,又凭空现身,一出现,便九刀齐施,劈翻九个黑水旗弟子。口中喝道:“你们这帮强盗,入侵我们夜晶兰洲,无恶不作,若不将你们赶尽杀绝,实在是没有天理。” 公孙战道:“放屁,你们这帮妖孽,为害世间,才是真的没天理。”二人一面斗口,一面各展平生绝技拼斗。 白杨的九体布成一个阵形,攻势绵密,公孙战看不出其中的任何破绽,再看四周,幽家弟子和群妖杀的如火如荼,也不知战况到底如何。 这时,贺耀煌和闻华赶了过来,便一起围杀白杨。忽然两道红光,闪电也似从空中劈向二人。 二人急忙躲过,抬头看时,却见是一只头顶皇冠的磨盘大的黄鹰。箕张着一对三尺长的油黑乌亮的爪子,向二人抓来。闻华一扬血灵钩,带着铁链幻出一片寒光,毒蛇也似向黄鹰击去。 这黄鹰正是苏闪所变,一见链子枪快如疾电般飞来,因身体庞大,难以躲闪,便张爪向链子枪上抓去。但那链子枪竟灵动异常,微微一偏,缠在它的爪踝上。苏闪痛如刀割,反爪扣紧铁链,大翅紧挥,向上爬升。 第564章 血战 闻华差点被提起来,骂道:“好个畜生想把我提走。”一眼瞥见行辕上的大车,纵身跃至跟前,将铁链往车轮上一绕。苏闪被猛地拽住,扑地一下直摔了下来,现了人形。 闻华骂道:“你这王八蛋,老今日逮了你,非把你烧成叫花鹰不可。”纵身跃到马上,拖着苏闪奔了出去。众军见马势劲疾,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这边贺耀煌和公孙战双斗白杨,七十招胜负不分。公孙战看那些脸谱族士兵,混乱不堪,向贺耀煌道:“他就交给你了,我去整军肃敌。这个姓白的,比他的其他师兄弟厉害,你只要小心和他周旋,拖住他即可。”说着径自走了。 贺耀煌和白杨单打独斗了一阵,道:“你不就是有以多为胜的本事么,有本事跟老子一对一的来。”白杨道:“一对一,又怎么?以你的武功还差了点。只不过现在不是比武的时候。以后是否有机会,就看你的运气了。” 贺耀煌见他的说的嚣张,气的哇哇大叫,将紫青罡气对着白杨的九体“哧哧”乱射。白杨见他射的急了,将八个分身一收,全都躲了过去。 那边公孙战寻到杜衡,命他整军反击,但那些脸谱人因招收仓促,没能严格训练,是故一临血战,便毫无斗志,而此时妖军又比他们多了数倍,早就被死伤过半,眼看败局一定,危在顷刻。 公孙战忙招过三个千夫长,命他们传令给其他将领,杀出重围,去与赵异志军团会合。各千夫长得令,立时率领众黑水旗弟子死战,向北突围。 但群妖委实太多,尤其是虎、豹、熊、牛这些大个头的妖物,生性凶残,力气超人,发着闷雷般的兽喘,毛茸茸的巨臂舞动一二百斤重的斧、钺、锤,长柄刀,抢在众妖前头,向黑水旗弟子和脸谱人一阵猛砸。公孙战的士卒,被砸的血肉横飞,几乎招架不住。 随在后面的猿、狐、獾、猪、犬等妖类,尽管体型较小,却也是披毛戴角,毛躯雄健,目放凶光,獠牙沾血,口鼻中喷出的腥臭气,中人欲呕,各挺着刀剑,只要发现一个人类,便朝他们脸上、胸腹,劈刺攮搠,一阵招呼。一时间营中,呼喝怪啸,惨嚎痛叫之声,震彻四野。 白杨指挥指挥妖军,将公孙战的营寨围定,立意要将这支幽家军队全歼,不放走一人。 两军厮杀血战了两个时辰,幽家军团五万脸谱人已然被群妖杀绝,黑水旗弟子也损了一万多人。 公孙战大怒,亲率众将,引着黑水旗弟子,当先开路。他身高过丈,体如铁塔,抡起一对巨型狼牙棒,将一头豹妖和两只熊妖的脑袋砸了个稀烂。 众妖见他如此厉害,倒是受了一惊,齐向后躲避。不过妖军的军纪也是极为严格,尽管心怯了一下,却还是蜂拥而上。三头牛腰和两个虎妖,举着巨锤,大斧,向公孙战猛砸,猛劈,一阵狂攻。 公孙战大奋神威,双棒抡起,连杀了十数头。虎、豹、熊、牛、猿等大型妖物,轮番上来抢攻。公孙站的个头虽大,但在这些巨妖物面前,却显得小了许多。但公孙战力大无比,远超于这些大型妖物,又有金刚不坏之身,随着他狼牙棒的舞动,在他周围带出一片血肉。 忽然一头沙皮的虎妖,举着一双厚背大环刀,向公孙战当头劈来。公孙战左棒格开虎妖的双刀,大吼一声,右棒从下向上,直杵在虎妖的腹上。那虎妖惨叫一声,一个庞大的身体,竟然被公孙战这一棒击地,直直的飞了三四丈之高,才落在群妖之中,骨胳尽碎,早已不活了。 公孙战又长身跃起,他一个铁塔般的身躯,居然也轻捷如飞鸟。凌空觑定一头象妖,双棒击下,正中象妖头顶,但听“咔嚓嚓”如响雷般,骨胳碎裂的脆响,那象妖发出一声清亮长长的嘶鸣,一颗硕大的脑袋,被砸地和胸腔挤在了一起。 公孙战借着这一击之势,腾身又起,俯冲落下时,见一头棕熊怪和一头巨猿精,一个挥着长柄斧,一个举着丈八长矛,睁着如火一般的黄睛,呲着尖牙,并着肩向他猛搠。 公孙战挥动狼牙棒,一拧身,滑开二妖锋刃,顺势双臂展开,左棒朝着熊怪,右棒朝着猿精,左右夹击二妖头颅,但听“啪”地一声大响,二妖的狰狞的怪头,被双棒砸地撞在一起,成为一团肉泥,溅地四下群妖和公孙战满身都是。 群妖见公孙战有此神威,无不大骇,尽管仍是举动兵刃应战,但当公孙战迫来时,它们便不自禁地一退。幽家将士士气顿时为之一振,狂喊着向北方猛冲。 公孙战正杀得性起,忽见贺耀煌快步奔来,后面紧跟着持刀追赶的白杨。看情形,贺耀煌是抵敌不了白杨了。 白杨也看见了公孙战的神威,群妖对他已然生怯,于是舍了贺耀煌,一晃身化作九鸟,飞至公孙战头上,倏地又化回人身,凌空一刀,向公孙战劈去。 公孙战打退两头野猪怪,蓦觉头上寒光一闪,来刀凌厉精妙,知是白杨。当下不敢怠,挥棒上扬。他力大无比,兼之这狼牙棒各有上百斤重,这一上撩之势,力道极猛。白杨不敢以刀刃往他这棒上硬碰,忙斜腕用刀背向狼牙棒侧面一荡,饶是如此,但听“当”的一声清响,仍是刷出一片火花。白杨借势在空中一个翻身,在公孙战前方,三丈处的妖群中落了下来。 “都给我闪开。”白杨向群妖疾喝一声。 群妖也怕了公孙战,听了此言,个个喷着恶气,离了公孙战,杀向其他幽家弟子。 公孙战环眼圆睁,须发皆张,直视着白杨,但去斜口向贺耀煌道:“你去找闻旗使,然后带领所有人,往北冲出去。” “这个人很厉害,你要小心。”贺耀煌适才与白杨交手,见识了白杨九体结成的刀阵的厉害,尽管知道公孙战的武功要高于他,却也测不出公孙战是否能胜过白杨,是以低声提醒公孙战,又看了白杨一眼,转身去了。 第565章 妖军啖尸 公孙战挥臂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略松了松臂膀,如猛兽一般,大喝一声,举起巨大的双棒,扑向了白杨。 白杨尽管见公孙战形像一个身躯狼剁,有些大力的莽汉,但心想此人既能统领一军,决非一个平庸之辈,是以倒也不敢小觑了他。见他双棒砸下,即如泰山压顶,忙横身一避,同时觑定他腹下空隙,一刀刺了过去,不料刀尖直如刺在皮革上一般。心中顿时一惊,莫非此人当真有刀枪不入之能。 公孙战见他避过了自己这一击,巨臂一展,狼牙棒带着一阵风,横扫向白杨腰间。白杨不敢格挡,一耸身跃起空中,凌空现出九体,围着公孙战落下,各展一柄刀,互相配合着,向公孙战一阵疾攻。 九体人的八个副体,不用时如幽魂影子一般附在主体身上,那他们的兵刃是如何带上去的?原来九体人的主体,先把八个副体放出来,待他们穿好衣服,佩上刀剑之后,再收到主体上去的。 公孙战的武功和兵刃,招式简单,力道威猛强劲。而白杨这九体所展出来的刀法,却以精巧见长,不敢与公孙战的巨棒相蹭,专见缝插针。只见公孙战舞着狼牙棒,在身外带出一片黑影,而白杨的九柄刀,闪着寒光在黑影中穿插来去,荡起来的激风,切面生寒。彼此混战了一个多时辰,而不分胜负。 贺耀煌离开了公孙战,以紫青罡气击杀了数十个妖物,直奔中军帐处,就近一瞧,只见苏闪已落了下来,亮着一双鹰犀利地鹰爪正与闻华激战。 原来下面群妖与黑水旗弟子混战在一起,苏闪在空中看不真切,这才落到地上。 贺耀煌便悄然近前,趁着苏闪正躲闻华的一钩之际,右手食中二指戳出,一道紫青相间地的气体,“哧”地一声,射向苏闪的后脑。 苏闪忽听身后响声有异,知道必无好事,急忙横身闪避,只这么一被挠乱,心神一分,闻华的血灵钩正钩在他的右小腿上,但听“咔嚓”一声,胫骨断折。苏闪痛得大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别的,运力于左足,长身而起,展出鹰翅,腾空而去。 贺耀煌又朝天连射了数道紫青罡气,见苏闪逃得远了,连忙会合了闻华,道:“赶紧走。”闻华道:“公孙旗使呢?”贺耀煌道:“正在和白杨打斗,他让咱们赶紧整军离去。”闻华道:“先去杀了白杨就好办了。”贺耀煌道:“那咱们赶紧去。 二人奔过来,却见公孙战在白杨的九体,周密配合的凌厉攻击下,已然不支。二人急忙抢上,一个手持血灵钩,一个以紫青罡气,分击白杨各副体。 白杨见来了二人应援,立时分出四体迎击二人,只图先勉力阻挡贺耀煌和闻华一会,自己赶紧以这五体先杀了公孙战,幽家军团只要一乱,必会被他所歼。但他这完全是图着侥幸之心,那公孙战的武功虽较他九体联合稍逊一些,此时蓦然少了四体,公孙战立时缓过了劲来。 公孙战舞着狼牙棒,又斗了二十多招,忽然一棒打向一个副体上。那副体急忙以刀相格,却被公孙战这捣山一棒,击得飞了出去。白杨九体同时感应到这一痛,齐声痛叫了一声,阵势顿乱。白杨顾不得多想,急忙使九体化作青鸟展翅而去。 公孙战抹了一把汗,急招贺耀煌道:“赶紧往外冲。” 忽听白杨变化的九只鸟在空中齐声道:“想逃出去,就别想了。”言罢,当即于空中喝令群妖围攻三人,然后又飞往妖军各处,命众妖军向北移动,加强北面的防御,务必将幽家军团的逃路堵死。 公孙战的意图是从北面冲出,然后退往西北,与赵异志的主力军团会合,但眼见妖兵三倍于己,又听各部军官来报,脸谱人士兵非但死绝,幽家黑水旗弟子也已战死了将近两万人,目今只剩下了三万多黑水旗弟子。公孙战观察地形,北面和西面妖兵势大,倘若继续往南,更是深入魔域妖物盘踞的险地,思忖一阵,当机立断,留五千黑水旗弟子断后,其他人向东撤退。 战至天明,五千黑水旗弟子尽被妖军所杀。 白杨见公孙战率着两万多黑水旗弟子向东败走,却不敢追赶。原来有鹰妖来报,说董大千、沙毛、劝融三军已然大败,目今此三人下落不明。 白杨思忖若是继续追击公孙战,倘若一时间无法取胜,中土主力自背后杀来,抑或直接南下,这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趁着得胜之师,去击赵异志的主力。当下计点妖兵人数,一夜战死了五万人,尚有二十五万人。于是先命妖军在此修整半日,将所有尸首,不论敌我,尽餐于腹。 群妖苦战一夜,早已饥乏难耐,一得此令,便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狰狞欢呼,接着便争食起公孙战营寨中的漫地死尸来。那些虎、豹、熊、狼、牛大型妖物打仗勇猛,与同类争起争物来,更是凶横自私,但有一些比它们稍弱的妖物,不肯将它们看中的食物让给它们时,它们立时让这些小妖变成食物。 这些妖物睁着奇形怪状,闪着凶光的眼睛,鼻中喷着臭气,露出锋利如刀刃般的尖爪,撕开地上死尸的衣甲,或同类妖尸的皮毛,然后划开胸腹,扒出内脏,咧嘴露出白森森地尖牙,吐出带着肉刺地长舌,在胸腹中一插,再一刮,如喝粥一般,将心、肝、胃、肺、肠铲进口中,嚼得几下,直接吞入腹中。接下来,便撕咬尸首各部位的肥肉。 等大妖们把一具尸首吃得差不多了,或吃饱了,再由流了半天馋涎的小妖们上前,为残尸进一步剔骨,直至将每一块骨头舔得亮白,不沾一丝血色,才作罢。 不一时,大地一片血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地腥臭之气,中人欲晕。 第566章 时至中午,白杨命令第十三师师长,叫作刀齿的虎妖,率领第十三师,约有一万妖军,对公孙战的败兵作佯攻,其他二十四万人挥军北上。 妖军除了白杨骑着不歇马外,各色妖类均将兵刃收于体内,双手放于地上,变回原形,撩蹄前奔。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公孙战和贺耀煌、闻华、杜衡带着残兵,向东奔行了五十里,见妖军没有跟来,这才停下来,喘息休整。计点人数,又有两千人奔逃时,因伤重死在了途中,此时总共只剩下了两万四千人,而且也是个个带伤。 众人四下观看,却见漫漫黄沙,遥无边际。好在黑水旗久经训练,为了应付突发战事,随身早备好了可供三天用的水和食物,但眼见这大沙漠渺无边际,直怕十日也走不出去,不由得个个愁苦了起来。 公孙战命人去打探妖军的动静,到午后探作来报,说有妖军在后面正徐徐行来。公孙战听说,立时催令众军再后退二十里。 不觉红日西坠,夜幕降临,空中阴云布合,四下更是一片漆黑。沙漠中昼夜温差极大,夜间寒冷之极。但四下一点草木都无,想燃一把火取暖都不能。众军受着寒冻之苦,还要提防着有妖军来袭。 公孙战让杜衡统领众军,他和贺耀煌、闻华,趁着夜色潜往妖军处打探。三人行了二十多里,隐隐闻到一息兽类的腥臭气,并隐隐夹杂着一些低沉地兽声。 “还要不要往前去,此处一片空旷,没有蔽身之地,若是被兽妖发觉了,怕是不妙。”闻华低声向二人说道。贺耀煌觉得有理,看了公孙战一眼。 公孙战沉吟一阵,道:“敌情不明,不好应战。”一面说着,看了看天,道:“我看天色,待会说不定会有大雨,咱们就趁雨过去。” 三人又向前小心的向前走了一里多地,便不敢再靠前了。过了不到两个时辰,空中忽然响起一声雷鸣,随后,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 “公孙兄,可真有你的,让你算准了这场雨。”贺耀煌笑了一声,又忽然打了个冷战,在如寒冷的夜晚,这场雨可谓是雪上加霜。 “统兵打仗,离不得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这各方面都要多了解一些。咱们就趁着这场雨,去妖军中走一遭吧。”公孙战当先迈开大步,向妖军驻扎的方向行去。 闻华、贺耀煌尽管和公孙战同属七色旗,但与公孙战相处时日并不多,二人一直以为公孙战不过是一身强力猛的粗人,但自随公孙战行军十数日,见公孙战调兵遣将,动止有法,极为仔细,是以刮目相看,遂生钦佩之心。 此时已到了后半夜,夜色灰濛濛的,但雨势却大了少。 三人浑身上下,被雨水打得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展起轻身功夫,向前奔行了二三里,妖物的兽吼之声,越来越大,扑鼻得腥臭气,也越发浓重。三人又前行了二三十丈,隐隐觉出前方一片光突空旷的沙丘上,有黑乎乎地一片,并且动个不休,而且声响震耳。 公孙战极目环顾四周,见南侧有数座光突突地山头,便向闻华和贺耀煌说道:“咱们前往高处观望一下,看看有多少兽妖。” 这一场大雨把沙漠泡地极为松软。三人沉一脚浅一脚地上了山。其时天色又明了一些。公孙战运动目力,看了半天,只见矇矇胧胧中,妖物似乎化作了原形,席地而卧,任凭风吹雨打。但因天色尚黑,看不甚清到底有多少妖物。 过了一会,雨势渐渐地停了下来,天色更亮了一些。 “你估摸这里有多少妖物?”闻华只见下面妖兽黑糊糊望不到边,不知有多少,便问公孙战。 公孙战沉吟道:“昨天偷袭咱们的妖军,差不多有三十多万,但这里的,似乎没那么多。”他昏暗中看不甚清,所以也测不准妖物的数目。” 正说着,蓦见有一条黑流,如飞般向山坡上奔来。 “不好,咱们被发现了。”公孙战向贺耀煌和闻华低喝一声。三人凝目细视那一群妖物,却是一群黑色的野犬。想是这些犬妖鼻子灵敏,远远地就闻到了他们。三人思及倘与这些妖犬动起手来,自会将其他群妖也给招来,深陷群妖的围攻之中,面上不禁都变了颜色。 眼见妖犬在沙泥之中,撩起四蹄,腰身曲伸间,如脱弦之矢般奔了上来。三人只得各亮兵刃手段,迎击这些气势汹汹,浑身透着狰狞的妖物。 这些野犬一阵风般上了山,先把三人团团围住,陡地人立而起,化作犬首人身,浑身披毛的妖怪。同时把毛茸茸地手掌一伸,掌心一红,亮出了锋利的刀剑,咧开半尺长的嘴,露出白森森尖利地牙齿,一声犬吠,向幽家三人狠命劈刺了过来。 公孙战放眼一看,已化作人形,围住他们的犬妖有七八十只,而且从犬妖的来路,仍有许多野犬正奔上山来。 贺耀煌把手一抬,指上“哧哧哧”飞出七八道泛着紫青色的气体,将五头犬妖的脑袋击地开了花。闻华挥动血灵钩,探进妖物的刀剑丛中,割喉剖腹,随着数声凄厉地惨吠,也放倒了三头犬妖。 这些犬妖本是妖军中负责哨探的士卒,因远远地闻到了幽家三人的气味,便赶了过来,果然发现了奸细。这一厮杀起来,顿时惊动了山下的妖军大队,早有传哨兵通报了师长刀齿。 刀齿闻报,即命第五营营长豹妖飞影率领五百妖物,上山擒捉公孙战三人。 公孙战在山上见有一头花斑豹子,领着数百牛、猿、猴、羊狂奔而来。不禁耸然色变,忙向贺耀煌和闻华道:“妖物来的多了,咱们赶紧走,免得陷入重围。”说时,抡开狼牙棒,扫向围着他的五只犬妖身上。 那五只犬妖忙以刀剑格挡,但它们的刀剑在公孙战将全身劲力运于两臂,抡起硕大的狼牙棒前,便似稻草一般,被狼牙棒直接砸回身上,将它们击得拖着哗哗飞洒得鲜血,从群妖头上横飞了出去。 第567章 力战妖军 幽家三人杀开这数十个犬妖,径向北走,意图从那里下山,再向东逃。那豹妖见三人想逃,腰身矫健地几个曲伸,已先自部下,窜上山来。 那一群犬妖本被幽家三人杀得有些怕了,见三人逃走,本不敢再向前追击,但这豹妖一上来,向群犬喝叫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说时,四蹄不停,抢奔了上去。群犬不得已,也只得硬着头皮,前足放下地,随着豹子追了上去。 这豹妖身形快捷如电,也是妖物中道行较高的。它一挨近幽家三人,蓦地人立而起,掌中一红,亮出一柄长枪,向闻华一挺,刺了过去。它已觉出闻华的功夫在三人中是最弱的,只要缠住他,另两人决不会丢下他不管,稍稍拖住他们一下,待后面自己的部下赶上来,便能将他们擒住。 闻华豹妖这一枪凌厉,忙侧身躲过,欲要继续前行,这豹妖却又呲牙,露出狰狞的面孔,挺枪又刺了过来。就在这时,那四五十个犬妖也赶了过来。挺起兵刃,拼死围攻三人。公孙战和贺耀煌暗暗叫苦,只得挥动狼牙棒,继续再战。 就这么一耽搁,后面的五百牛、猿、猴诸妖也赶了上来,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人暗叹,这一次可真是在劫难逃了。但三人也极为凶悍,既生了必死之心,那横竖也要多拉垫背的。当下各展平生绝学,以同归于尽的招式死战。 群妖见三人势若疯虎,无不骇然变色。但这些妖物的力量极大,生性凶恶,远非人类可比,而且发起怒来,是不知死活的。公孙战三人尽管将群妖杀得血肉横飞,群妖仍是挥动沉重的兵刃,飞蛾扑火般,疯狂攻击。 彼此战至天色黎明,贺耀煌与闻华,早已筋疲力尽。公孙战虽兀自舞动着一对巨棒,如砸西瓜般,杀戮群妖,但他面上却也流露出了憔悴之色,显然也已是强驽之末了。 “公孙兄,快看北方。”正在三人危在顷刻之际,贺耀煌偶一瞥间,但见北方空际,一片飞影,正如乌去般,向这里飘来。 公孙战和闻华在与群妖厮杀中,急忙抽暇看了一眼,但见那一片飞影,却是飞狮人,约摸有二千来人,正如流星赶月般,向这里飞来。公孙战心想:“我们掳了明妖公主,飞狮人与我们也是有过节的,他们此时飞来,不知目的何在?莫不是要与妖军联手,共同与幽家军团作对?” 心中尽管思忖着此事,但手中却不停歇,一棒砸在一头牛妖的角上,将脑袋去了半边,一片鲜血混着白白的脑浆,飞溅了一地。 就在这一忽,飞狮人已到了上空,接着乱箭如雨,专射群妖。那头豹妖见势不妙,正待转身欲逃,忽然一道紫青相间的剑气向他射了过去。那豹妖正在避箭,措手不及,正射在它的右眼上,当即毙命。 公孙战向贺耀煌和闻华疾喝一声,赶紧离了这里。三人陡见一线生机,都是一般的心思,当下展起轻功,发足狂奔,一溜烟地下了山,然后径而向东,朝幽家大军驻扎之地逃去。 三人喘着粗气,一路狂奔,偶一回头,见山上群妖差不多都已剩下死尸了,心里这才都松了一口气。但当看到空中的飞狮人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子,便径而向东也飞了过来。他们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这帮飞狮人若是像对妖物一般,对幽家军团也来那么一下。这可了不得。”于是足下不停,展起轻功,飞奔了回去。 三人一面奔赶,并留意前空中的飞狮人,远远地只见众飞狮人在前方落了下去。三人不由得停了脚步。 “这帮狮子想做什么?难不成想跟妖兵和咱们同时开战么?”贺耀煌面色惊异,看着公孙战和闻华。 “飞狮人有翅膀,这大沙漠一片平坦,又无可遮蔽隐藏之处,想躲他们就更难了。”闻华眉头紧皱,面现忧苦之色。 公孙战抹了一把汗,道:“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缓口气,到晚上再回营地。”游目四顾,见南面有一个沙壕。 三人正要走过去,东面空中忽然飞过来四只飞狮人,并朝着他们落了下来。三人看情形,是躲不过,于是提气凝神戒备。 那四个飞狮人稍一收翅,缓缓在他们三面前落了下来。一字排开,站着标准的军姿,为首一人迈着标准的步伐,走到三人身前,血口一张,道:“哪位是公孙旗使?” 幽家三人互望一眼,公孙战昂然道:“你们有什么事?” 那飞狮人道:“贵方已与我方结盟,共同对魔域的妖军作战。这里有贵方林总管的一封书信,让你们跟我们合作,一起消灭西面的这些妖军。”说时,从腰间的皮囊里抽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公孙战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飞狮人,见他气宇轩昂,神色凛然,不似有诈,这才伸手将书信接了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是林康的笔迹,忙细细地读了一遍,面上现出凝重之色。 贺耀煌道:“说了什么?” 公孙战沉声道:“原来西面的这些妖军,只有一万人。是白杨部署在这里,迷惑我们的。他现在已率着妖军主力,去迎击咱们的幽家主力去了。这信上说,让这些飞狮人辅助咱们,火速灭了西面的这些妖军,然后赶紧去与主力会合。”当下向飞狮人道:“我们现在就按照这信上所说,展开行动。” 飞狮人答应一声扬翅回去了。他们三人也不怠慢,忙向东赶。此时太阳逐渐升高,昨日下得一场雨,被蒸发成了一片热气。 三人觉得恍似行走在蒸笼里一般。行了两个时辰,首先看到了飞狮人,但见他们在东北方向列着队。东面的幽家军团,隐隐正严阵以待,对北面的飞狮人极为防范。 三人加快步子,回到幽家军中,见了杜衡。杜衡见二人浑身浴血,便知三人必是历经了一场血战。公孙战也不及与他细说,忙把林康的书信拿给了他。 杜衡览毕,说道:“原来飞狮人是来帮咱们的,我防范了他们半天。”当下整军备战,预备到中午时,发动攻击,这也是为了让公孙战、贺耀煌和闻华歇息歇息。 第568章 妖军的顽强 幽家军团士兵在沙漠中熬过了一个寒冷地夜晚,兼之昨晚的那一场雨,实不啻于雪上加霜,是以个个困乏已极,面孔发灰,陡听马上要去进攻妖军,无不如受雷击,但摄于军法严厉,也只得抓紧时间吃饭,擦亮刀枪,准备作战。 公孙战派人邀请飞狮人主将,研讨进攻妖军的方案。少刻,便见有四个飞狮人飞了过来。原来飞狮人此次前来的,是一个二千人的突击支队。这四人乃是该突击支队的司令、参谋长,还有两个大队司令。 不觉午时将届,公孙战一声令下,幽家军团两万四千人抖擞精神,向西推进。 妖军师长刀齿,今早得报飞狮人骤然出现,突袭妖军,杀了豹营长,救走了幽家三人,不觉大怒。心中暗忖,我这里只有一万人马,飞狮人在空中一探即知,虽不知他们与敌军有什么猫腻,但他们若是将此信通报敌军,使我们两方彼此厮杀,他们坐收渔人之利,此情可是会有的。 当下命令鹰妖和鼠妖,化作原形前往幽家军团打探。鹰鼠回来说见飞狮人与敌军主将,果然在一起有所密谋。刀齿觉出不妙,但自己任务是暂时阻挡公孙战军返回,岂能擅自撤军?况且公孙战军已挨冻受累了一夜,他们尽管多我一倍,但又岂能是我们凶猛善战之军的对手?只是飞狮人若要相助他们,可是有些不妙。 踌躇一阵,心说,即使以一万军为代价,杀中土人个大半,完成我的任务,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于是调兵遣将,准备迎战。 公孙战大军行到黄昏,相距妖军已不足二里了,抚目眺望,却见妖军正严阵以待,似乎正等着他们前来。公孙战一挥手,众军立时刹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在他们的后方,飞狮人的突击支队,如乌云一般,向妖军席卷而去,及至妖军前方,万箭齐发。妖军嘶声长吼,急忙举起盾牌,格挡来箭。但飞狮人的箭却是势强劲猛,射得群妖抬不起头来,只能俯身闷吼。 飞狮人在空中盘旋来去,反复箭射,不消一个时辰,妖军便死了两千多人,八成着伤。 突击支队司令,见箭将用尽,便也不和公孙战打招,暗发一令,整个支队,折身往北去了。 “他们的活就算干完了?”贺耀煌瞅着飞狮人离去的身影,觉得他们不下来与幽家军团并肩作战,太不够意思。 公孙战大喝一声:“准备迎战。”众军立时各挺起了兵刃。公孙战喝道:“杀啊。”举起双棒,率先向妖军冲去。幽家军团放声高喊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群妖冲了上去。 妖军被飞狮人的弓箭一番狂射,非但折了两三千人,多数受伤,而且锋锐也尽锉,面对两三倍于己的幽家军团地冲击,只奋战了个把时辰,便一败涂地了。 此时已色天黑,但月挂中天,晴空如洗,照得大地一片明亮。公孙战下令清理战场,把没有断气得妖物,再补一刀,或一剑。因虑及与赵异志会合,中途不知会有多久,食物又没有了,于是又传令把妖物身上的肉割下来,带在身上,充作军粮。 众军得令,将群妖身上的肉捡瘦的割完后,便以兽妖的残尸作柴,点起堆堆篝火,在火旁一面烤着从兽身上割下的肉,一面取暖,身体疲乏了两日,是夜才欢畅的歇了回来。 次日清早,公孙战率领两万幽家军团,行向西北,与赵异志的主力去会合。 再说白杨率领二十四万妖军,向北迎击赵异志。在前往途中,首相游目四顾,但见平昔一片黄沙,因为一场大雨变成了黄黑色。他小时在鬼哭谷拜师学艺,深知沙漠中的诸般情况,大雨过后,最易暴发洪水。正要派一个小妖,去打探路径,忽见苏闪飞来,落下地时,右腿已断。白杨慌忙翻身下马,一把扶起,道:“六师兄,是谁伤了你?” “是闻华那个狗贼。”苏闪面色如纸,恨声说道。 “师兄请放心,此仇此恨我一定加倍奉还给他。”白杨咬牙切齿,安抚苏闪,又道:“我此番去突袭中土人,担心飞狮人会黄雀在后,趁我和幽家人交战时,暗算咱们。七师兄你可以率领所有的鹰妖,前往飞狮人在落星山的突击队基地,附近埋伏,倘若飞狮人一全体出动,你便偷袭落星山。” 苏闪点道:“我现在还可以一下子招集四千鹰妖,师弟你就放心,飞狮人若是敢来,我就端了他们的老窝。”白杨又叮嘱道:“一定要暗中行进,切勿让飞狮人发觉。” 苏闪向白杨拱了拱手,展翅去了。 早有飞狮人探得了他的动向,飞回去通报了突击总队司令永决·烈火。林康便让永决·烈火火速派人去报给了赵异志。 “妖军有二十四万人,而我们只有八万六千黑旗弟子,十万脸谱人,加起来不过十九万人。而且脸谱人又不济,此战只怕难以报捷。”赵异志闻报,疾忙聚上官英狐公子方诸首脑商议对策。 “既然难胜,不妨先暂避一避。”慕容菁儿说道。 “这大沙漠广袤无边,去向哪里避去。”公子方接道。 “以我之见,咱们不妨先捡有利地形列阵待敌,然后让林康游说飞狮人相助咱们,妖军必定沾不了便宜。”上官英狐说到此说,沉吟道:“林总管现在飞狮人的营中,可如何与他相见?不妨让我走一遭。” “时至目前,也惟有如此了。”赵异志说道。 上官英狐便欲前往飞狮人的营地。慕容菁儿道:“我和你一起去。”上官英狐道:“你安心待在这里。”慕容菁儿道:“尽管林总管在飞狮人处,但飞狮人性如野兽,你独自去我还是不放心。”上官英狐见她意思坚决,便也由她。于是别了诸首脑,骑上不歇马,奔往飞狮人的营地。 赵异志知道陡峭地形对兽妖来说,如履平地,反不利于人类作战。于是便将大家向前推移,在一块平坦地沙面上列开了阵形。太阳火热,早将前些天下得雨,蒸发了个干净。 白杨率军奔行了两日,在离赵异志三十里处停了下来。白杨将妖军编为六个军团,每个军团分别辖制四万人,由六头法力高深的虎妖担任军团司令官。 他命第一军团向正面进攻;第二军团去佯攻赵异志的左翼,而他自己则亲率第三、第四、第五、第六,四个军团十六万妖怪向左迂回,抱抄赵异志的右后方。 第569章 及至深夜子时,白杨首先悄悄地率领化回兽身的妖军向西绕行去了,他则化作九只青鸠,飞在空中。第一军团在白杨离去两个时辰后,便向幽家军团发起了攻击。赵异志随即率军迎战。 月华如水,洒地大沙漠,如铺了一层水银一般。但数万妖兽睁着燃着各色火焰般地眼睛,狰狞着面孔,发出凶恶地兽吼,舞动刀剑扑向一帮人类。而另一帮人类,也舞着刀枪剑戟,呼喊着迎向了它们。彼此一场残杀,殷红的鲜血,残碎地肢体,全让他们踩在了脚下。 战及一个时辰,妖军逐渐不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幽家弟子士气大振,奋力冲杀。前进了将及四五十丈,骤然间东方冲出一片妖物,势若洪水,骇人之极。幽家军团骤出不意,立时慌乱了起来。 正前方正自后退的妖军见幽家军团阵脚微乱,立时展开反攻。幽家军团震动了起来。 “白杨果然狡猾,居然设有埋伏。”赵异志以为左翼那股妖军,乃是白杨主力,当下调整队形,命上官英狐、慕容菁儿、雀鹰扬带队仍向前攻,自己则分出五万黑水旗弟子,带上黑龙帮及各派人众,去迎击攻向他们左翼的那妖军。 将及稳定阵脚之时,陡听后军喧声大作,一片骚乱。 上官英狐等几个首脑正在正面迎敌,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因不见赵异志有令,便不敢擅自离开,而这时正前方的妖军,再度发动了反攻。幽家人众只得奋力敌住。 赵异志挥军左翼,与妖军一交手,发觉这股妖军的攻势并非想象中的强大,心中便生出一丝狐疑。战了一个时辰,这股妖军正有些招架不住时。陡听后军杀声震天,顿觉不妙,暗道:“该死该死,原来白杨率主力大军抄我后方去了,我打了十多年的仗,竟然如此失眼。”忙留下黑龙帮众人和三万脸谱人,对抗这股妖军,自己则带上那五万黑水旗弟子,奔向后方去了。 不想左翼妖军也展开了反攻,黑龙帮人众及脸谱人,战不多时,便被击溃。 赵异志奔到后方,发现妖军无数,远多于己,如排山倒海一般,攻击异常猛烈。 只见一头浑身皮肤如粘了沙子一般的虎妖,一双毛茸茸的虎爪握着一柄两丈长,茶碗粗细的巨戟,张着血盆大口,发着如雷一般的啸声,把幽家弟子一扫一大片,或是一扑,一口连颈带胸,咬个稀烂。它这一凶猛起来,后面的牛羊妖物,也露出了狰狞面目,挺起大大小小的各色兵刃,奋勇冲杀,幽家弟子死伤无数。 赵异志在马上耸身一跃,轻捷如飞鸟,凌空“哧”地一剑,刺向了那虎妖栲栳大的后脑上。这虎妖乃是第四军团的总司令,乃是董大千的一位旁支师弟,法力武功也相当了得。 它此时正杀的性起,陡闻脑后疾风生寒,知有利刃袭来。忙一侧身,同时挥戟向身后搠了过去。赵异志在它的戟上一荡,借力凌空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刑天巨剑垂直刺下。那虎妖惨吼一声,刑天剑从它的头顶灌了下去。赵异志向虎头上一拍,借势飞起。落地时,剑光闪处,三头狼妖倒于血泊之中。 那虎妖被一剑从头顶上,扎进了胸腔,它张着血口,狂喷几口鲜血,面孔也愈加狰狞,却犹自不倒。忽然一头牛妖,幽家弟子捅死,撞在了虎妖身上,把虎妖压在了身下。 赵异志剑光连闪,又斩了两只猴妖。 忽有九只青鸟如蝙蝠般飞了过来,将至赵异志头顶,倏地集成一个人影,落了下来,接连挥刀,杀了五个黑水旗弟子。 赵异志急视此人,却是妖军主帅,娇娜王国的首相双栖·白杨六世。 其时正值深夜,白杨的意图是在夜间彻底击败幽家军团,倘若拖延到天明,有利于飞狮人突击队,从空中以箭相助幽家。 白杨目注赵异志,随着手腕抖动,他的白骨断肠刀,寒光吞吐间,如砍瓜切菜般杀了十数个幽家弟子。他也明白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身形连闪,霎时间到了赵异志跟前。接着刀光一闪,斜斜的斩向赵异志的左肩。 赵异志怒目圆睁,喝道:“来得好。”将身子一矮,避过来刀,同时长剑上挑,撩向白杨右胁。白杨挥刀下劈,荡开赵异志的剑,接着一扭身,“唰唰唰唰”一阵疾攻。 赵、白二人周边的幽家人众和妖军见两方主将交上了手,都纷纷远离了他们,去一旁厮杀。 幽家弟子的个头和力气尽管要弱于魔域的这些狰狞的妖物,在前些日子骤然与妖物招手时,还有些不适应,在经过数战,总结出经验之后,幽家各级军官根据妖物的特征,便对黑水旗弟子,特意进行了对付妖物地训练。 他们素常苦练的赎罪七式,这才展现出了极大的威力。他们所施展出来的招式,尽管总是千篇一律,就那么五六招,最多不超过八招,但每一招极尽快、准、狠,毒辣的精髓,在妖物当中穿梭间,总是能够以最锋锐的兵刃,击剌妖物柔软的要害部位。赎罪七式还可以使他们彼此间相互配合,对妖物作战时,威力更是事半功倍。 战至寅时,白杨统率的这支迂回过来的十六万妖军,居然战死了五万之多,幽家这边,脸谱人却几乎阵亡尽绝。但妖军在数量上,仍占着绝对的优势。 赵异志与白杨斗了三百多招,便逐渐趋向劣势,又斗一阵,左支右绌,几乎招架不住。心想,自己决不能战死,否则幽家军团必将大乱,拼命般的反击了白杨几剑,转身便逃,一面吆喝旁侧的黑水旗弟子上来阻击白杨。 数十个黑水旗弟子各挺刀枪,展起赎罪七式中的阴毒狠辣招式,攻向白杨,但他们的这些武功在白杨眼里太过不济。白杨刀光起处,五个弟子横在了地上,变成了尸首。 白杨环顾四下,见幽家弟子骁勇异常,尽管处于劣势,却仍未现出败象。再寻找赵异志时,却不知那个矮小的耗子躲到哪里去了。心里恨了两声,化作九鸟,飞往各处观察了一阵战势。 各类妖军将士一往无前,与中土大军奋通相博,或尖或粗的凄厉兽吼声,还有人类的呼喝惨呼声,几乎把镶嵌在夜空的繁星震落。幽家军团终于支撑不住,被强大的妖军逼着向东南方向撤退。 第570章 沙漠血战 白杨大喜,喃喃地道:“你们这些中土人不远万里来到夜晶兰洲送死,我现在就如你们所愿,决不让你们活到天明。”他心头一欢,九鸟振翅夜空中,寻到个军团司令,命他们发起冲锋,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彻底击败幽家。 霎时间,千万妖兽怒吼着,洪流也似,张牙舞爪,向幽家军团发起了冲击。幽家军团顿时大乱,死伤无数。赵异志在暗中看出不妙,便下令各万夫长命各部向上官英狐部,有序的慢慢靠拢。 妖军如此没有套路的莽撞一冲,尽管使幽家乱了阵脚,自身也损失不小,至少伤亡了五千多妖物。锋锐往往是不能持久的,渐渐地又消了下来,紧迫着幽家大军向后撤退。白杨又命第五军团前往东南,与第二军团相接,彻底堵住赵异志的退路。 赵异志这边却忽然得报,从东面攻来的那股妖军,击溃了中土各派和脸谱人士兵,已从中穿过,将他的主力和上官英狐的部队切为两段,并将上官英狐的部队给包围了。 赵异志大吃一惊,上官英狐那里现在只有不过两万幽家弟子,被六万妖军围困,决难突出重围。而自己这里也只有四万余黑水旗弟子,目下正承受着近九万妖军的疯狂猛攻,这可如何是好。忽又有人报,正东方的广阔地带,又出现了大量妖军。 赵异志闻报,如遭雷击,暗悔:“该死该死,白杨是要彻底将我等聚歼,我居然一直没有向离去的方向去想。”又想狭路相逢勇者胜,下命众军背水一战。 幽家军团发一声喊,玩起了命来。 白杨在空中看幽家军团已成困兽之势,当下命各军猛攻,妖兽士卒得知幽家军队被困,士气大振,张起血口,把牙齿都用上了。 一时间,喊杀声天崩地裂,翻江倒海,厮杀惨烈无比。 幽家军团霎时间,阵亡了五六千人。 彼此两方正杀的激烈,忽听空中风响,随后但听嗖嗖嗖嗖,乱箭如雨般,向妖军倾泻而下。幽家军团士气大振,赵异志下令反攻,妖军顿时大乱。 白杨在空中暗道:“飞狮人到底还是来了。”当下命各军压好阵脚,一面防着箭,仍是向幽家军团围攻。他此举一是以现在之势,妖军仍可以打败幽家军团,到时灭了幽家军团,妖军的死伤便可以推到飞狮人头上,诸师兄便可借与自己妖军来复国。 众妖兽也端的凶悍顽强,二来也是皮糙肉厚,身上尽管攒了箭,但尚有一口气在,兀自向幽家猛杀。幽家军团喘了几口气,又被妖军强大的攻势,给压制了下来。 飞狮人早就时时察探着这里的战况,并报回了五百里外的落星山司令部。林康在飞狮人司令部闻说幽家军团战况不利,忙蛊惑飞狮突击总队司令永决·烈火,将两万飞狮突击队全数负箭调来,支援赵异志。 飞狮人大军离去一个时辰,此时东方发白,距黎明将近,忽又有人来报,说西方发现大片鹰妖,少说也有四千多人。灵亲王永决·烈火大吃一惊,急和林康及众将出帐看时,果见西天一片钢羽铁喙,正扑天盖地而来。 飞狮众将大惊,急请灵亲王道:“目今没有一卒可挡,如之奈何?” 灵亲王沉吟道:“先暂且撤离。” 林康也无计可施,只得任由飞狮人安排去了,他知道飞狮人若要离开此地,不过是双翅一挥的事,自己可就不同了。眼见灵亲王带着数十个飞狮人军官,正忙着销毁机要文件,收拾行装,欲要逃离,便也不同他们打招呼,径直奔至浮山边缘,攀着长藤,溜了下去。他的不歇马一直由驻扎在山下的飞狮士兵照料,忙奔到营中,取了马匹,策马去寻幽家军团去了。 再说那灵亲王随众飞狮人军官飞离了落星山,一直往东,回头看时,却见那些鹰妖也不追赶他们,而是落在浮山上,直接放起了火来。他们便在一山峰上落了下来,只见一座浮山变成了一团悬在空中的火球。 众飞狮人目睹着那一团火山,一双三角眼中也映出了火来,军官咬牙切齿,发誓要让鹰妖十倍还报。 那灵亲王一离开了林康,他被林康用迷魂术束缚住的神志,便立时获得了解放,清醒了过来。回想起以往所为,被林康牵着鼻子走,心中只恨不能生吃了林康,但心中所想却不敢告诉旁人,这毕竟是反了军法,是以自己只能依着追杀白杨和顾忌明妖公主的理由,继续将错就错,与幽家合作下去。 “传我的命令,立刻把突击队全数调回来,驱杀这些鹰妖。” 其他军官闻言,心想刚把大军全派出去,对付这几千鹰妖,也不必全调回来吧。总队参谋长道:“是不是只调回来三千人就行了。” “不,全调回来。”灵亲王又补充了一句,语调甚是严厉。总队参谋长不敢多言,忙派传令小队,飞往前阵去了。 幽家军团得飞狮人相助,与妖军杀至天亮,上官英狐部终于突围,与赵异志的主力合在了一处,但他们仍处在妖军的包围之中,而且总兵力只剩下了五万人黑水旗弟子。 “先突围在说。”赵异志一见到上官英狐,心急火燎地说。上官英狐四下看了一下,说道:“朝哪个方向突围?” “往东走。”赵异志说罢,便即去传令各部。幽家军围随即向东涌去。 白杨化作九鸟,在空中俯瞰到幽家军团要逃,疾令妖军第三军团从北,第一、第二军团从南,一起向东汇集,结成一道阻隔幽家军团的屏障。但飞狮人突击队的弓箭实在劲疾,使得妖军的动动极为缓慢。 此时已是清晨辰时,妖军经过一夜厮杀,阵亡了十三万之多。其中五万是在飞狮人到来后,幽家弟子在飞狮人的箭掩护下杀死的。 漫地的尸首和残肢,被两方战士踩踏的稀碎,鲜血渗进了沙子之中,使大地变成了深红色。 第571章 危在顷刻 就在这时,箭雨聚停,飞狮人一阵风般,向北去了,走得一个不剩,晃似根本就没有来过。 飞狮人这一走,白杨大喜,妖军士气大振,尽管没有一下将幽家军团包围,却已将他们缠住,并给予了幽家极大的杀伤。妖军把对飞狮人的怒恨,全部算到了幽家军团头上,厮杀顿时更加激烈。灿烂的阳光,恍似战神的尖舌,****着这些生灵身上的鲜血。 “给这帮野兽妖魔拼了。”赵异志眼见难以脱身,只得号召幽家军团与妖军同归于尽了。幽家弟子也知道,与人类两军交战,投降之后,还可得以活命,但若是投降了这些妖物,只怕便成了它们口中的食物了,于是都抱着必死之心,抡起手中的钢铁,与妖物以命相博起来,直至同归于尽。一时间,场面之惨烈,实是骇人听闻。 上官英狐与慕容菁儿两口子并肩作战。慕容菁儿展直鬼影剑法,右侧身子带出一排影子,一剑挥出,那一排影子手中的剑,居然也能伤敌,一下把六头妖物砍翻在地。忽听一个声音赞道:“好剑法!” 慕容菁儿扭头笑了一下,娇声道:“上官哥,我跟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宠着我。现在咱们快要死了,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可要老老实实答我。” “哦,呵呵,我在你的手里,何时不老实过?”慕容菁儿有三十三岁了,此时问话的口吻,活似一个小姑娘,上官英狐听在耳中,心中不禁一荡,随即笑着反问。 “江湖中人提起你上官大侠来,没有一个不知道你怕老婆的。你有没有背着我,去找一个温柔的女孩?”这话此时才问起来,而且也问的郑重,可见不知在她心里憋了多久。 “唉,我只所以看上去怕你,这乃是籍一种对你的爱。”上官英狐说了这一句话,再想到二人马上将殒命于妖口,心中顿时怅然。忽然一头猿精抡着双斧,向他当头劈来。他长剑向上一递,刺在猿精的咽喉上。那猿精把一长大嘴张得比脸还要大,露出满口的尖牙,极为凶恶。 忽闻身后一声惊叫,却是慕容菁儿的声音,急回头去看,但见慕容菁儿的长剑,刺在一头熊怪的肩胛骨内。那熊妖抛了长矛,用两双粗大的巨掌,死死地抓住剑身,慕容菁儿却怎么也拔不出来。这时有两头狼妖和一头牛妖,正扑向了慕容菁儿。 上官英狐大吃一惊,急挥剑跃了过去。但双足还未及落地,便有一头虎妖和一头豹妖,长啸一声,扑了过来,抡起手中的九环大刀,分两个方位,向他砍了过来。这两头妖物,身如铁塔,粗壮无比,目露凶光,血口似盆,獠牙森寒,看上去就是两个莽物,但这两刀砍来,不特力猛骇人,而且招式也极为精妙。 上官英狐若不格挡,立时便会被斩为三段,只得挥剑向豹妖的刀上格去,籍此一借力,在空中一扭身,又避开虎妖的刀,他的一双眼睛,时时丢不开慕容菁儿,情知这么一缓,慕容菁儿必要丧命于群妖之口。 慕容菁儿眼见危在顷刻,只得抛了剑,斜身躲过了三妖。但她尽管剑法厉害,徒手功夫,却差得多了。群妖见她失了兵刃,便蜂拥而上,向她围了上去。 上官英狐目此情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那一虎一豹极为狡猾,发一声长号,又招过来三头豹妖,决然是要阻住上官英狐了。 上官英狐眼见无法营救慕容菁儿,先避过三头豹妖的兵刃,喝道:“菁妹,接剑。”右手一扬,飞狐剑向慕容菁儿飞了过去。 群妖惟恐长剑被慕容菁儿接住,便一齐纵起,挥起手中兵刃,意欲将飞狐剑磕飞。但慕容菁儿俏影一闪,掠至群妖头上,右手一抄,飞狐剑便握在手中。在空中一个翻身落于地上,同时一矮身,剑影展动,群六头大型妖兽双膝一起中剑,都跪在了地上。 慕容菁儿扭头一瞅上官英狐,见他赤手空拳被一头虎妖,五头豹妖,迫得东躲西藏,数次差点丧命在妖物巨大的斧头之下。心头大惊,正要奔过去相救,忽有一个豹妖军官,领着十数头猿精,奔了过来,拦住了她要奔援上官英狐的去路。 慕容菁儿无奈,只得挥剑展起鬼影剑法应战。她本就心狠手辣,此时眼见丈夫命在顷刻,剑光闪处,群妖鲜血飞溅,鬼哭狼嚎。只恨手中长剑,不能一招要了眼前所有妖物的命。 忽有一猿妖从她身后一棍扫来,她在招架眼前群妖的同时,无法躲避,正中右腰,向左横着飞了出去。但慕容菁儿不愧号称罗刹女,尽管这一棍打得她不轻,但心中念着丈夫,一柄剑仍是奋力应战。 那边上官英狐目及慕容菁儿受伤,心头猛地一跳,却只困在手无兵刃,无法冲出群妖的围攻。正在心急火燎之际,群妖背后忽地飞出一溜寒光,围着群妖腰间一绕,群妖惨叫一声,整个身体从腰中折断,倒地立毙。 上官英狐一见大溜寒光,不禁大喜,知道是谢无双到了。那溜寒光解了他的围,便只奔围攻慕容菁儿的群妖去了。上官英狐趁机风驰电掣般,奔往被相柳剑刺死的熊妖尸首前,拔出了慕容菁儿的相柳剑,仗剑向慕容菁儿处掠了过来。 只见那溜寒光闪闪地沙刃活似长蛇,闪电般在妖兽颈间穿过。诸妖先后惨叫着,颈上鲜血喷溅,相次倒了下去。沙刃落下地来,现出谢无双。向上官英狐夫妇说道:“你们稍待,我用聚魂斗带你们离开这里。” “教皇前来,我们有救了。”上官英狐喘着粗气,面上绽露出笑容。蓦一抬头,见九只青鸟在他们头上盘旋了一下,便去了,忙向谢无双道:“那是白杨。” 谢无双也举头看了一眼,道:“先不管他,我先招呼众将一声,马上便祭聚魂斗。”正说着,忽有上面头妖兽向他们围了过来。看情形,必是白杨发现了谢无双,便调集了妖兽,过来擒杀三人。 第572章 慕容菁儿与上官英狐换了剑,蹙额道:“又来了。”上官英狐向谢无双道:“教皇快去,这里有我们顶着。”谢无双道:“那你们要小心。”说着,展翅去了。 上官英狐夫妇双剑寒芒暴吐,放倒了两头妖兽,其他妖兽围拢上来,二人顿时又陷入了苦战。 谢无双取出聚魂斗,在空中盘旋一圈,幽家弟子看得真切,知是教皇来了,将用聚魂斗将他们收进去,心中振奋不已。谢无双念动口诀,众幽家弟子觉出感应,随即一动意念,化作黑气,钻进了聚魂斗里。谢无双又遍观各处,见没有了幽家弟子,这才金霞冠金霞一闪,隐了身形,消失不见。 白杨见谢无双从容将幽家军团救走,气得咬牙切齿,陡然想起那聚魂斗本在苏闪手里,却如何又被谢无双夺回?莫非苏闪被……?思及此处,吃惊不少。连忙命众军清理战场,并派鹰妖、犬妖、鼠妖四下打探谢无双把幽家带到了何方?此处离着魔域绿洲,尚有两三万里之遥,他决不至于带着这么多人,直接飞往魔域去。 过了一会,忽从四面飞来数十只鹰妖,说四下发现无数幽家逃散的散兵游勇。 “什么?幽家的散卒?”白杨略一思忖,顿时了然,随即下令各军将这些散兵给抓回来。众妖军官得令,忙各带妖兵,把双爪撂在地上,腰身如弓,曲伸着撩开四蹄去了。 且说林康骑着不歇马,踏着黄沙,向幽家军团和妖军交战的地方奔来。奔行了个半时辰,蓦见大批飞狮人,流云一般飞了回来。心中暗叫不好,想那灵亲王永决·烈火摆脱了我的迷魂术,将飞狮人全调回去,对付鹰妖去了,如是一来,不知幽家状况如何,当下鞭马紧驰而去。 沙漠中尽管黄沙漫漫,但沟壑甚多,林康策马曲曲绕绕,额上神目不时射出白光,观看四下数百里方圆之地。又行了三个多时辰,神目白光掠处,陡见东南五十里处,有数百头豹子苍狼,正在一大群人。这些人约摸有上千之众,看他们的装束却是幽家在大庸境内,招收的礼族人士兵。 林康际此情景,顿觉幽家处境不妙,幽家若胜,或在战,妖军定然无暇去四下擒捉这些逃亡的脸谱人士卒,当前幽家只能有两种情况,其一,已然被歼;其二,已然脱险。 正思忖间,忽见上空一头鹰妖飞过,深知鹰眼极为敏锐,尽管身在数百丈高空,却能对地面十数里方圆之物,洞察入微。想必这凶物定然已发现了自己,若是容它回去报信,必会招来许多妖物,来围攻自己。当下,一仰首,额间神目“哧”地一声,射出一道红光,正中鹰妖左翅根。那鹰妖痛鸣一声,坠落了下来。 林康策马走到鹰妖身前,只见这鹰妖已化作人形,但仍是圆黄鹰眼,铁喙弯钩,身披钢羽,左半边身子和左翅灰色羽毛被鲜血染红了大片。斜卧在沙地上,用一双凶睛,狠狠地瞪着他。 林康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吃了一个败仗,便欺负这些庸国人软弱可欺,你们就只有这点能耐么?” “放屁,若不是你们中土人那个姓谢的头头,用聚魂斗将你们那些人救走,他们早就是我们的腹中之物了,哪是我们打了败仗?”这鹰妖脾性极为暴烈,只可惜却是无脑。 林康从它嘴中探得,是谢无双用聚魂斗救走了幽家军团,心中大喜,一低头,神目飞出神光,“啪”地一声,将这鹰妖的脑袋击的稀烂。 林康料想谢无双可以隐身,白杨决不会知道谢无双会将幽家军团带往何处,可是自己也不知道谢无双会将幽家军团带到哪里去,但八成会向子文的粮队去会合,然后在那里休整,自己不妨向北去寻子文。于是调拔马首,向北而去。 再说这谢无双用聚魂斗收了幽家军团,然后一路直奔东南,是与公孙战的大军会合在一起了。 原来他和北双禽从魔域回来,飞到半夜,此时月华皎洁明亮,照地大地如白昼一般,凤舞偶一瞥间,发现东方地面上,似乎有人,向谢无双和唐羽一说,三人便飞了过去。起始还以为是妖物,就近一看,却是公孙战统率的幽家人众。 三人于是落下去与公孙战、贺耀煌、闻华三人接洽了。 凤舞首先问他们可遇到了谢雪痕没有?公孙战、贺耀煌、闻华三人都说没有。唐羽又说了霸王蛊的相貌,还王开疆和聂海棠、梦魂离,问他们见了没有,三人都说不曾见。于是二人就别了谢无双,一起飞走了。 谢无双得知幽家军团与兽妖大军已然交战数次,幽家军团伤亡惨重。不觉懔然一惊,思及自己的聚魂斗被霸王蛊得去,又听魔文说此物落在了苏闪手里,自己无法用来调动这两支大军,此事也不及与公孙战几人多说,赶紧别了三人,飞往赵异志处观看战况。 此时已然入夜,谢无双借着月光,蓦见西天正有一群妖物,向着西北方向飞去。谢无双心想,群妖定然是相助白杨作战去的,领对的八成便是苏闪,我正好寻着他,夺回聚魂斗。当下隐了身形,向鹰妖靠了过去。 月光下,见鹰妖密密麻,不知有多少。谢无双情知没有聚魂斗,自己即使赶至与妖军的厮杀处,能杀上一些妖军,也无法将幽家军团安然带回,只有寻到苏闪,夺回聚魂斗,始能诸事妥善。当下隐着身形,穿梭于鹰妖之中,寻找苏闪。 鹰妖飞了一个时辰,便悄无声息地飘下一片光秃秃地山岭之中。谢无双不知这些畜生有什么行动,也跟着伏了下去,低空滑翔,寻找苏闪。 但见群鹰一落下地来,即化作钩喙圆眼,身披钢羽,瘦骨嶙峋地精怪,各寻山石、沙壕隐蔽了起来。一霎时,群妖便不见了身影,只有荒山寂寂,漫漫黄沙,一片苍凉。 谢无双心中愈发狐疑,这帮精怪有什么意图,莫非妖军厮杀之处,便在左近?蓦觉上空有异,仰首一瞧,却是四头飞狮人飞了过去。谢无双暗笑这帮鹰妖,原来是冲着飞狮人去的。他一想起妖军突袭飞狮人,把飞狮人也拖进厮杀中来,那幽家军团便不是孤军作战了,是以心中甚喜。 第573章 飞狮人去了一阵,一块山石后鬼魅般飘出一个身影,接着晃身化作一头黄鹰,展起双翅,无声无息攀上空中。 谢无双见状大喜,暗道:“哼哼,你终于出现了,这一回为了聚魂斗,必杀你不可。”待飞了二十来里,离鹰妖伏身之处远了,始风驰电掣般掩了过去,及至一丈处,化身沙刃向苏闪绞了过去。 那苏闪蓦觉身后风动,便已警觉,急忙拧翅淬下崖去,但沙刃疾若闪电,跟着一弯,从鹰背上抽了过去。黄鹰发出一声锐利的惨鸣,淬下崖去。化回苏闪的原身,倒在了地上。 谢无双落到地上,见苏闪从右胁至后背,一道两尺长的伤口,汩汩流出鲜血,惨不忍睹。叹道:“若不是为了赶紧取回聚魂斗,我决不会下如此毒手。”说时,俯身在苏闪身上摸出了聚魂斗和飞光镯。 谢无双看到这两件宝物,一如见到了久别了的好友一般,喜不自胜,各吻了一下,然后揣在怀中,展翅而去。 谢无双离去之后,苏闪在地上奋力侧过身子,伸出右手摸了一下伤口,把手掌拿到眼前,瞪着满掌鲜血,恶狠狠地道:“姓谢的小子,你记住了,这个仇,我一定会加倍奉还给你。”谢无双这一下,尽管没能要了他的命,却也让他受伤极重,歪了歪身子,又昏了过去。 谢无双用聚魂斗救了幽家军团,与公孙战会合后,在此休整。 公孙战便命其部士卒,取出从妖兽身上割下的肉,分与赵异志众军。赵异志计点人数,其部只剩三万八千人,与公孙战部合兵一处,才勉强六万人。而且其部个个有伤,且疲惫不堪。黑龙帮、昆仑派、青城派各派人众不知去向。妖军死伤多少,却是不知道。 此日天刚破晓,谢无双向幽家诸首脑说道:“你们继续在此休整,让我去白杨处察探一番,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动静。”分派已定,展翅向着西北方向,白杨处飞去。 谢无双翩跹双翅,越过两重山,忽见前方一片空旷的沙川上,集着数十个方队妖兽,正围着四万多人。这些人被剥光了衣服,赤条条的,被无数妖物戏弄着。 谢无双不觉吃了一惊,怎么还有这么多幽家弟子?我昨日没能将他们救回去。连忙飞到他们上空,这才看得清楚,原来这些人大多是从庸国招来的脸谱人还有少数幽家弟子。他们在昨日与妖军作战时,见妖军厉害,便临阵脱逃,要么就是受伤倒地,动弹不得的人。白杨在清理战场时,命妖军把他们抓了起来,充作军粮。 其时,他们身上的衣物被扒得精光,一丝不挂,兽妖便把他们的衣服撕成了条,反背缚了双手。如屠场待宰的鸡鸭牛羊一般,任由妖物凌虐。 虎豹狼獾,熊牛猩猿诸妖张起血口,用尖利的獠牙割开这些俘虏的肚腹,用钩一般的爪子扒出内脏。有的狼妖张口咬断大腿,生嚼了起来,这真比活剐惨刑还要残忍。众俘虏痛地鬼哭狼嚎,有的发足狂奔。妖物见他们跑了一段距离,将身子一趴,撩着尥蹶子电窜而出,追到这些人跟前,锯口一张,咬断逃者的小腿,然后用嘴叼着伤处,给报拖回来。 谢无双在空中看得惨不忍睹,这些脸谱人服食地狱行刑水不久,内力底微,无法将他们收进聚魂斗内,营救出去。眼看着群妖一队队,轮番上来,将众俘膏于腹中。 谢无双目睹此景,心中顿时下了决心,务要将群妖铲除净尽不可。又四下观看了妖军在这一带的部署,便飞了回去。 “兽类就是兽类,果然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幽家众人从谢无双口中,闻知妖物虐杀脸谱人的行径,无不义愤填膺。 谢无双道:“这些妖物和鬼哭谷的霸王蛊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今天再休整一日,明早便向妖发起进攻。”一抬头,但见数十头苍鹰在他们上空盘旋鸟瞰。 “看来咱们始终逃不脱妖军的眼睛。”上官英狐望着空中的鹰妖,皱眉道。 谢无双微微一笑,金光一闪,刷地不见了。随即便见空中,骤然闪出一溜长蛇也似的寒光,直扑一头鹰妖。那鹰妖猝不及防,立时被劈成两半。沙刃在空中一拐,闪电般又将三丈外的一头鹰妖,削去一翅,落了下去。接着寒光连闪,又铰杀了三头鹰妖。 群鹰魂飞魄散,急忙挥翅向西北逃去。谢无双变成的沙刃追赶不上,便化回原身,鹤翅一展,风驰电掣如鹰扑鸡般,追至跟前,化作沙刃又杀了两头。群妖见状,便散开逃身。谢无双化回原身,取出飞光镯,挨次掷出。这飞光镯快若疾电,鹰妖飞地再快,也难以躲避,不多时相继被击地血肉四溅,坠落了下去。 再说白杨见谢无双陡然出现,而且就连聚魂斗都给夺了回去,知道如此一来,中土大军在调动时,将变得极为灵活,妖军将随时面临他们的突袭,战势于他们不利时,他们便走,妖军不备时,他们可以突然杀来。不觉甚是惊慌,于是连忙调整了部署。准备去攻击子文的粮队,却闻报子文突然改向东去了。 他却不知林康与子文会合后,便料到白杨奈何不了谢无双,必会来攻击他们的粮队,于是与子文绸缪,改向东行,避开妖军。 白杨化作九鸟,踏勘了附近的地形,灰沙苍茫,一平无际,妖军在此没有丝毫可以掩身之地作倚托,倒极有利神鬼莫测的谢无双前来突袭。看来只有后退到的魔刀山脉,在那里阻击幽家军团。于是下令妖军,将所有站俘就地宰杀,剔了肉带在身上,然后行往魔刀山脉,在那里部署。 酷烈的阳光,恍似无数被烧红了的利剑,把大沙漠的石屑,切地更细碎了些。 “它妈的,老子本来应当在茂密的树林里乘凉,小酒喝着,大餐吃着,就因中土狗贼来了,老子才不得不来这种寸草不生,沙粒烧脚的地方,受这份活罪。” “嗨,你它妈的干吗撞我。” “就撞你一下怎么啦?” “你还强嘴?”叽里哐啷,打了起来。 妖兽们口中流着白沫,浑身冒着大汗,跌跌撞撞向南狂奔,扬尘蔽日。 第574章 群妖的这一切,都被隐身空中的谢无双瞧进了眼里。谢无双飞回幽家军团驻地,向赵异志、公孙战、上官英狐等人说了打探到的妖军动向。 “妖军又有什么图谋呢?”上官英狐沉吟道,“莫非它们是撤回魔域,在那里跟咱们周旋?” “它们要回魔域,定然要经过魔刀山脉的不归路,但也有可能在路口驻扎,阻挡咱们。”赵异志摊开地图,看了一阵,说道。 谢无双道:“子文的粮队现在到哪了,我看该让弟兄吃顿好饭了。” 幽家军团连日来吃着从妖兽身上割下来的生肉,那股腥膻恶心的味道,实在比下药还要难咽百倍。而且数番厮杀,身上的衣物也早被撕扯的破碎不堪。一个个面黄肌瘦,形同乞丐,士气极为低下。 幽家众首脑目睹全军眼前情况,均觉确实该休整一下了。谢无双便让赵异志传令下去,让所有的人都起来,去与粮队会合。众幽家弟子一听,都欢呼了起来。 谢无双将所有的人都收进了聚魂斗内,然后隐起身,向北飞行。飞了有二百来里,忽见东方天上,盘旋着数个小队的飞狮人和一群鹰妖。心中奇怪,这两帮怪物怎么扎起了堆来?想来下方定是出现了什么情况。于是转向飞了过去。 越过了七个沙丘,眼前情景让他惕然一惊。只见一片沙地上,将近两万飞狮人,分作五队,各扎在五座荒山,和沙丘上,正与一队车队相对峙。压运车队的军兵,身着幽家服饰,正是子文押运的粮队。 子文与劝融部的妖军战了一次,尽管消灭了劝融一部,自己却也折损了两万人。目下差不多有五万,比飞狮人多了一倍还多。 谢无双暗道:“不消说了,飞狮人此举,必是为了营救明妖公主而来。” 飞狮人尽管离着粮队有百丈之遥,但其部署位置已骎骎然对粮队的呈包围之势。谢无双与飞狮人交手多次,以他对飞狮人的了解,飞狮人会以粮队的动向,以他们那强劲的箭阵,轮番展起攻击。粮队人数尽管远多于飞狮人,但在这空旷无遮蔽之物的沙地上,必定会被歼于飞狮人的强箭之下。 空中有五六个四人小队的飞狮人在粮队上空盘旋来去,监视着粮队的动向,远际不少鹰妖也在观察着这两帮人的情势。下方的粮队也是刀剑出鞘,伏在粮车之旁,以防飞狮人攻击时,好躲避他们的箭。 谢无双暗暗吃惊,就当下两军状况,自己就是将聚魂斗内所有教众都放出来,在这种地势下,也不能避开飞狮人的箭。而我们一旦失去军炊,那全军定然大乱。再看幽家诸首脑,此刻正在粮队东侧十丈处,正与二十个飞狮人面对着,谈论着什么。 广袤无垠的大漠起起伏伏,波浪般的沙丘,与蓝天、骄阳融为一体,看上去烟波浩渺,如画如梦,使得对峙的两帮人,顿时显得那么的渺小。 谢无双远远望去,只有林康仍是笑吟吟地,子文等人却是神色凝重。但因相隔太远,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自己倘若飞过去,带起风声,定然会被明妖公主察觉,若是走过去,松软的黄沙上,脚印定然会印上去,还是会被他们发觉。思忖一阵,索性现出身来,向林康幽家人众那里落了过去。 正在剑拔弩张的两帮人,陡见空中金光一闪,现出一个人来,众飞狮人骤然变色,幽家诸人均是大喜。除了谢无双有此能外,无人能这般出现。 谢无双一落地,便觉得双足一烫,接着一股烈火般的气流烘烤上来,身上随即如冒了油一般,黏糊糊起来。幽家人众向他拱手见了礼。 “这大热天的,诸位站在太阳底下,可别被晒着火了。” 谢无双想把气氛搞得活络一点。他说着话,在各人脸上游移了一遍。 明妖公主仍在幽家人群中,她上身裹着一件镶着各色宝石的金丝抹胸,只遮着下半个丰乳;脐下穿着一件金丝短裤,圆臀翘起,竖着一双笔直修长的美腿。这般惹火的身段,仿佛真的把火招了来,将除了一双水做的大眼睛以外,浑身上下都烧烤成了铜黑色,大汗和尘沙涂的满身都是,原本诱人的**之中,也积满了泥垢。 明妖公主见谢无双正在打量着自己,本能的低头一看,见到自己的这副模样,檀唇一抿,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皓齿。 谢无双见她正被铁氏兄弟紧围着,显然林康等人,是把她当作要挟飞狮人的有利砝码了。 众飞狮人也是大汗淋漓,但他们却个个气宇轩昂,咧着血口,露出獠牙,一双双三角眼凝视着谢无双。 “我们无意与你们为敌,你们赶紧将我们公主殿下给放了,免得伤了和气。” 为首的一个飞狮人正是飞狮军团,沙漠战区突击总队总司令灵亲王永决·烈火,是明妖公主的第六位丈夫,也是前次被林康用迷魂大法操控住的那人。 前次鹰妖来袭,他脱离了林康的操控之后,便迅速调回了为幽家军团助战的飞狮人,赶跑苏闪的鹰妖,灭了浮山上的大火,重置了司令部。忽闻报明妖公主在幽家军团的押运粮队中,于是立马调集所有的飞狮人赶了过来,将子文的粮队给截住了。 谢无双并不认得这飞狮人,但见这飞狮人一股凶悍模样,心想:“放了明妖公主倒也无妨,但倘若他们就此失了顾忌,再对幽家动武可就不好抵挡了。” “哈哈哈哈。”林康朗声长笑,说道:“我谢教皇素来仁义,他既然来了,放了公主殿下也无不可。” “咱们放了人,他们再反过来暗算咱们怎么办?”铁布弘面上露出不解和担忧之色,但素知林康足智多谋,他既然如此说,必有他的道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谢无双以及其他人也颇为不解,都疑惑的看着林康。 第575章 “咱们跋涉万里而来,为得是消灭魔域群妖。而飞狮人是为了白杨而来,咱们彼此有相同的利益,想来飞狮人不会与咱们为敌。”林康又向灵亲王道:“适才我们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让贵国公主殿下屈尊在我军中逗留数日,但现在我们教皇来了,情况便不同了,纵然贵军出尔反尔,我教皇可用聚魂斗立刻把全军收走。贵军也不过是毁了我们的粮车而已,从而白杨少了我们这一个强敌,而贵军却多了一个敌人,我想贵军决不会造此等不智之事。” 幽家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若是放了明妖公主,飞狮人再对他们发起攻击。谢无双只要将全军收进聚魂斗内,他们的箭便无处可放,最多不过是毁了粮车而已。 谢无双道:“既是如此,就恭送公主殿下吧。” 铁布弘右手拈指一弹,飞出五朵金花,钉在明妖公主的五处穴道上。明妖公主只觉身上经脉一松,身上的穴道顿解,活动了一下撩人的身躯。从幽家众中走了出来,回到飞狮人队列中。 那灵亲王伸手接住明妖公主浑圆的手臂,原本闪着凶光的三角眼,再看向明妖公主时,却是闪出无限柔情,温言道:“受伤没有。” “我没事。”明妖公主闷闷地应了一声,回头在幽家群雄身上扫了扫,最后目光落到谢无双身上,蹙着眉头,神情既不是欢喜,也不是恼恨,只淡淡地道:“后会有期。” 灵亲王将明妖公主负上后背,一声呼哨,群狮双翅一展,呼啦啦腾空而起,带起一股狂风,掀起一片尘沙。周边沙丘上的飞狮军也相次飞起,将空中的鹰妖吓得拍打着翅膀,四下乱窜。 谢无双仰首望着飞狮人凝神戒备,及至飞狮大军尽数消失在了西方天际,才放下心来。然后取出聚魂斗,将斗内所有军兵全数放出,教子文派人发给他们粮水衣帛,就地修整。 黑水旗弟子屡日拼杀,历尽千般艰辛,万般苦难,此时陡然有半餐酒米,一时安逸,顿时欢呼起来。 众首脑相聚一起,谢无双向他们说了鬼哭谷所闻所见,幽家众首脑听了,更下决心将魔域群妖斩草除根,当下筹划下一步进军计划。 谢无双虽知白杨率领妖军向西南方向去了,并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布署。林康便攀上一座山峰,睁开神目,向着西南一带,射出道道白光,观测妖军的去向。半晌下来,向谢无双说道:“一些山头和沙丘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甚清,但西南方向尘沙飞扬,看来白杨带着兽军确实西南方向走了。” 上官英狐道:“难道他撤军了?” 林康道:“把地图展开。” 赵异志将地图摊在地上,谢无双、林康、公孙战、杜衡、上官英狐、子文、铁布弘八人一齐围了过来。 “你们看这里,是魔刀山脉。”林康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大山。 魔刀山脉是一条东西长一万六千里的山脉,最窄处也有二百多里,山上光突突,寸草不生,山势嵯峨陡峭,从上空下鸟瞰,恍若一把弯刀,是以称为魔刀山脉。要从陆上前往魔域,定要经过西南方向三百里处一条名为不归路的山涧。 “如果白杨率军扼守住不归路的涧口,纵然教皇可以用聚魂斗把幽家军团从空中带过去,我们的粮队也无论如何飞不过去。”林康神色凝重的向谢无双说道。“但我不知道那里的山势到底如何。” “我可以去探探,假如白杨当真是在路口作了部署,那咱们就在那里跟他一战,把路口给夺过来。”谢无双多日来,领略妖军凶残势大,英郊又与他们亲密的如胶似漆,若不将群妖彻底摧毁,英郊迟早会率领着它们侵入中土。倘若在中土与他们一战,那不知会涂炭多少生灵,故而决计要将妖军歼灭在这片荒凉至死亡的大沙漠。又端然说道:“时至今日,是不能半途而废了。” 黑水旗弟子在此扎营修整,除了无法洗澡外,不仅吃上了可口的饭菜,还换洗了新衣。歇息了两日,第三日晚间,谢无双将全军收进聚魂斗,命令子文仍率铁布弘等人押解粮队,林康、上官英狐、慕容菁儿、公子方、闻华、雀鹰扬、贺耀煌七人因在聚魂斗内太过损耗内力,便令他们骑不歇马紧随而来。分派已定,便展翅飞往魔刀山脉,察探敌情。 飞至次日早上,便按下云头,落在一沙丘背阳处,将黑水旗弟子全放出来透气,喝水用饭,斗内之人只有赵异志、公孙战、杜衡,齐定国一干黑水旗首脑。歇到傍晚,起飞再行。 飞到明早,但见这一带空中不时的有鹰妖,三三两两的盘旋飞过。谢无双忙隐了身,落到一个隐敝的小山后,展开地图观看,离魔刀山脉已不足三百里了。因恐被鹰妖察觉,便不能再将黑水旗放出来,取了两个馒头权作早餐,然后将地图食囊收扎停当,随即隐了身形,径向南飞。 下瞰茫茫沙海,荒凉无际。其时太阳升得老高,几乎喷出火来,空气中烘热无比,谢无双汗流浃背,脸上手上都起了皮,如沙子般颗颗脱落,很是刺痒。 未几,进入一片山岭之中,却见奇峰错列,众壑纵横。谢无双放慢了飞速,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不见寸青,腐蚀成朽木般的黄褐色山脉。山走鬼怪,峰箕獠牙,石雕蘑菇,沙蚀城池,成群的鹰妖因疲倦下去落爪,抚弄得沙屑从峰上簌簌飘落,如烟似雾。 兽妖们果然非人类可比,两三日工夫,居然奔驰了一千多里,并且隐蔽得似乎人间蒸发,踪影不见。只有许多鹰妖在远近高空,飘荡滑翔,有如纸鸢。 谢无双向山中飞了二百多里,确定此处即是魔刀山脉,因疑心自己所处位置,可能偏东了,遂返回山脉外缘,向西飞行。顶着如火烈日,飞了约有顿饭工夫,蓦见正南方向,沧茫浩渺间,现出一片花园般的寺院,俨然西天极乐世界。周围群峰平伏,宫殿楼台,杂出其中。 第576章 谢无双知是海市蜃楼,不由自主变了方向,凝目细辩前方奇景,氤氲飘渺之中,依稀见这座极乐宝刹,顶摩霄汉,根接黄泉;蕊宫列栋,珠阙重叠,宝阁展翼,珍楼穿天。瑶草奇花,紫芝香蕙,形色纷呈;仙猿青鸾,嬉戏其间。桥梁洲渚,断续联络,时分时合,乍现乍隐,纵使丹青妙手也无法描摹于万一。 谢无双悄然飞近,但愈是往前,景色越是模糊,及至近前,犹如撞进云雾之间。心中微微失望,果然是只可远观,不可近察的虚无飘渺之物。 陡然间,一阵大风扫过,幻景顿消,晴日朗朗。下方骤然一空,谢无双始才看清,眼下却是一片南北纵向的扭曲山谷,两壁斧削峭直,石色焦黄,似受火烧。西面山壁上修着一条栈道,无数妖兽正结队南行,依稀正是白杨统率的妖军。 谢无双双翅翩跹,飘了过去,飞在山谷上空,却看那条凌空附在崖壁上的栈道,却见众妖兽发着兽闷吼似地兽喘,铁蹄踏在栈道上,发出沉重得咚咚声,原来这栈道竟是以重铁所铸,飞到上方,低首下瞰,宽有三丈。思忆地图,这栈道便是不归路了。 空中鹰妖来来往往,栈道下山谷里也有许过鹰妖飞来飞去,巨翅扇动的狂风,卷得空气中的尘沙,浪滚飞扬。 谢无双暗随兽妖,南行了二十多里,山谷逐渐西斜。又行数十里,不觉山谷成了东西方向,谷底因山石沙砾填积,也没有北面山谷那么深了。但北面山峰成片,形同沙屏,片片罗列。猛听一声虎啸,众兽令行禁止,整整齐齐地刹住了蹄子,端的训练有素。 但听一个声音道:“就在这里驻扎吧,听我军令,狼獾猴猿诸队,全到北面山岭上埋伏,虎豹牛熊在栈道上阻截来敌。” 谢无双循声去瞧,不知白杨何时出现在了北面岭上的,一座峭直的山峰之巅。他离着栈道有三四十丈之遥,而且他传令的声音也并不大,便似寻常说话一般,但传在自己的耳中,却是清清楚楚,仿佛其声响自耳畔。 白杨指示完毕,耸身一跃,掠至半空,扑愣愣化作九只沙云雀,顺着山谷向北而去。他的指示简明扼要,妖军各级军官,便根据地形地物,自行部署了起来。 谢无双便趁着妖军尚未部署就绪,遂把幽家军团投送出来,黑水旗化作的黑烟,从聚魂斗里飞出,飘落在栈道南段,把栈道上的虎妖牛妖杀了个措手不及。待它们缓过劲来,谢无双遂收了黑水旗,心想白杨必是前往谷口,打探幽家来军去了。遂隐起身形,循着白杨飞去的方向,展翅过去。 这条山谷往北,两壁渐趋宽阔,终成一片干枯地深渊。扭首东顾,高峰对峙,俱如仙掌插天。悬于西壁半空的栈道,向左微转,接上了平坦的大沙漠。 此时骄阳似火,空中热浪翻滚,翩跹在空中的鹰妖,除了两对巨翅因飞行需要,还保着丰满的钢羽外,腹背上的羽毛全都褪光了,袒露着一身,活似被剥了片般的红红的肉。 谢无双只觉得喉咙似乎被烤裂了,火辣辣地痛,身上的汗流出来之后,敷在身上,成了一层油。他忍着浑身的难受,双翅一拧,落向一座峰头。现出身来,一屁股坐了下来,只觉得浑身仿佛被抽走了骨头,成为了一滩烂泥,卧于被阳光烤地只起灰的石地上。摸出水囊,就着唇间的汗渍,喝了两口,清爽之中,略微带咸。 这一带山势峭削,妖军扼险而守,不利于幽家军团展开,……唉! 谢无双发了一阵愁,估摸林康他们将离此不远了,大沙漠一片平坦,无有隐蔽之处,难保不被天上鹰妖发觉,还是早早接应他们为是。当下取出地图,仔细端详了一阵,又喝了几口水,挣起倦乏之躯,隐了身形,展翅向北飞去。 空中飘浮着的微细的沙粒,撞在脸上,针攒一般的痛。 谢无双在空中飞得久了,一双眼睛也练的如鹰眼一般,能够清晰的俯瞰下方数里方圆。向着东北方向飞了约摸五六十里,蓦见下方一片黄沙,如水一般,向正北卷席般流去。 谢无双微觉怪异,束翅飞下,那片沙流却忽然左右扩散开来,呈新月型,向前半包围过去。但只进行了刹那工夫,便倏然不见,只留下一弯飞起的沙尘,浮上天空,逐渐消散。 谢无双煞是惊异,落下地仔细察看,但觉脚下沙质有些微的松软,一时间心中纳罕,忖不出内中究竟。忽见北面一团烟尘飞起,遂展翅飞了过去。俄顷,却见是数骑马狂奔了过来。凝目细视,正是林康、上官英狐、慕容菁儿、公子文、闻华、雀鹰扬、贺耀煌七个。当下现身出来,飞下接住。 林康等人见是他,遂勒缰下马,彼此相会。谢无双便将适才所见异象,向他们七个说了。林康、上官英狐七人相觑几眼,都猜不出内中缘故。 “待我观察一番。”林康睁开额间神目,白光向四下接连射出,没入土中。 忽然周边沙土涌动浪起,活似地鼠钻洞。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沙土骤然平地飞起,带起一片劲风,随即狼嗥震耳,腥味中鼻欲呕,却是从地面上,破土飞出无数浑身沙粒凝结的沙狼,呲起森森白牙,张爪向着他们猛扑而至。 幽家八人匆忙奋起反击,将跃起眼前的十数头狱打地鲜血喷溅,横飞了出去。 谢无双化作沙刃,“唰啦啦”寒光连闪,随着数声惨嗥,飞出数道鲜血,连斩五狼,顺势现身,也不落地,双翅一展,腾起空中。放眼向下一瞟,却见群狼体大如驴子,身披粗糙的沙粒,与水漠浑如一体,聚集有三千之众。 群狼一扑不中,随即人立而起,化作身高一丈,颀长魁伟的狼头怪,掌中一红,亮起弯刀、长戟,向着林康等人蜂拥攻上,极为凶悍。而且武功颇为了得,招式煞是狠辣。 第577章 这些沙狼乃是兽妖军团中的沙漠突袭总队,素来骁勇善战,此番是受白杨委派,远途奔赴于此,设伏暗袭幽家人众。 谢无双忙取出聚魂斗,将六万黑水旗军团全数投下,围歼狼妖。但因群狼拥挤在一起,无法将众军投于群狼之间,只能投于其外围。 狼妖尽管见来敌甚众,却士气不颓,一齐耸喉仰天长嗥,声震四野。沙漠突袭总队总司令是一头猿臂蜂腰,身材略微瘦削,生着人眼的狼王。指挥着众狼妖,仍将林康七位幽家首脑围了个水泄不通,又令外围的狼妖反身阻住黑水旗众军。 血战一阵,狼妖斗志极其顽强,将林康、上官英狐七个,围地如铁桶也似,逼得七人只能挤在原地,作困兽之斗。幽家军团尽管众于它们近二十倍,却也不能将其冲散。 林康七人累得浑身汗流如油,仗着他们的一流武功,竭力拼杀,却也能勉力支持。 谢无双见群妖居然有如此不懈地斗志,心中也颇为钦佩,随即提起一口气,唰地一声,寒光起处,快若疾电,割断了正在攻击闻华的三头狼妖的喉咙。随后沙刃一扭,形同银蛇,在林康七个之间,来回穿插,连杀十数头狼妖。群狼大骇,有的纵身飞逃,有的一缩身,没入沙中。 谢无双于是在前开路,引着林康七个向外猛冲。 那总司令人眼狼王手持一双金丝大环刀,尖吻一呲,发出嘶哑刺耳的尖吠:“给我挡住他们,不许放走了一个,谁要是放倒他们一个,回去重重有赏。”沙浪沙漠突袭总队军纪极严,人眼狼王这声极其寻常的号令,在群狼听来已是十万紧要的死命令了,当下有三十头狼妖,纵身一跃,拼力扑上。 谢无双猛吸一口气,沙刃一展,飞出丈六,形如长鞭,向群狼妖拦腰抽去。狼妖拥在一起,见寒光吐来,急忙缩身没于土中,但仍有五头狼妖,被沙刃抽中,两只被腰斩,一只没了双腿,两只向土里缩时,因慢了半拍,一个身首异处,一个狼头少了半边。 群狼领教了谢无双的厉害,便将身子没入土中,只露出一颗狼头,两条猿臂,挥动着兵刃,在沙子里,如游泳般,行动自如,攻击林康七人。 林康和上官英狐七个只能弯腰俯身与狼妖手,甚是被动,而且群狼极为狡猾,但有些许不敌,便一缩身没入土中,继而在另一处,骤然冒将出来,出其不意,攻袭幽家诸人。 谢无双见那人眼狼王站地远远的,一个劲地调集群狼向前疾攻,周边狼墙重重,有五六丈范围。心想倘若拿不住它,林康等人难以逃脱得出去。况且我们此来便是为了彻底消灭魔域妖物,倘此时不趁机将这些善战之物歼灭,容它们与白杨合兵一处,于我们更加不利。 锋锐的沙刃,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子,带出“唰啦啦”一声清响,随即疾若狂飙,向那沙漠突袭总队总司令击去。为了带出声势,沿途狼妖,也顺势割了它们的狼头。慌得群狼,左右躲闪,为这犀利的寒光让路。 那人眼狼王只见寒光一晃眼,即至它的跟前,欲待钻入土中,已然不及,当下一耸身,跃起七八丈,在空中接连三个矫捷的翻身,横飞五丈,变回原形狼身,扑地落下,四蹄着地。群狼及见长官将要着地时,早为它让出了一片方圆两丈的空地。 人眼狼王四蹄迈动虎步,威风凛凛,锋芒毕露,向左扭首,一双矍烁的目光投向那道森寒的沙刃。那沙丸陡然垂直一线,竖向地面,唰地一下,成为人形。 谢无双细看这狼妖,但见体大如驴驹,浑身沙烂凝结,吻间森森白齿,锋利如尖钉。但一双眼睛却生的大如黄杏,漆黑明亮,澄净如水,从中又含着无限深邃。 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即使人类之中,也是少有的,却不想竟然生长在这么一副狰狞的面孔上。 谢无双见这凶恶的妖物,用它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锁定了自己,拖着尾巴,摆正了一个利箭上弦,蓄势欲扑的姿势。周边的群狼硬是挤出了一片空地,让它们的总司令来对付谢无双这个厉害的对手。 谢无双看着妖狼的这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油然将它当成了一个人。狼妖突然身子微伏,躯干一弓,四蹄弹起,向着谢无双箭射而出。 谢无双的身子犹如一道闪着寒光的轻烟,电光石火般向那狼王迎头劈去。 那狼王眼见这道垂直的碎刃,形同钢剑,凌厉绝伦,心生骇然,目中闪出寒意,将身子一旋,从寒刃右侧划过,一双前爪上倏地分别亮出两把金丝大环刀,狠命向沙刃上砍去。随着呛啷啷连声清响,擦出一溜火花。借着这一砍之势,一个翻身,落下地去化作狼首人身的形状。 谢无双与它的双刀相击了一下,身上剧痛,于是现出身来,稍缓一下。适才一下交手,发现这狼妖非但身法矫捷,而且臂力相当骇人。被它挥刀一砍,背上犹然疼痛。 狼王狂吼一声,举起双刀,向着谢无双扑了过来,呼呼呼呼,连劈了十多刀。谢无双展动身形,避开了它这一连串的杀着。在狼王将要转身的一隙,身上响起一声清越的龙吟,沙刃如一条铁蟒,向着狼王腿上绞去。那狼王耸身倒纵,双刀一收,四蹄着地,擦着地面,划出一丈多远。 谢无双不待它身子站稳,沙刃带出一片寒光,抢着扬起的尘沙,向那狼妖平平地割了过去。那狼妖觉出凶险,急低首向土中一钻,却晚了那么一点,尽管大半个身子没入土中,但后胯后腿尚留在地面,被谢无双化成的沙刃,挨着地面,平斩了下来。一股鲜血喷泉也似,从没沙中的身子里,狂喷而出,在沙尘之中,飘飘洒洒,揉碎的花瓣般,滴落下来。 这支沙漠突袭总队端的训练有素,司令官尽管战死,但下面的数千狼妖沙漠突袭总队员们,在各级指挥官的指挥下,兀自有条不紊的顽强作战。只是它们对林康、上官英狐七位幽家首领们的攻击,终于有所缓合。 第578章 经过这一段工夫,幽家军团也终于展开了队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狼妖猛攻。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狼妖死伤过半。陡听空中响起一阵丝竹般,婉转悦耳的鸟鸣,群狼将脑袋往沙中一扎,扬起一片沙尘,没入地中不见了。 谢无双、林康等人急抬头去看,却见九只土黄色的沙云雀,展翅向南而去,识得乃是白杨所变,情知适才那阵鸟叫,便是白杨向群狼发出撤退的命令,群狼始才钻入土中离去。 “他奶奶的,这些畜牲。”贺耀煌喘着粗气,踢了地上的一头狼尸一脚。“从来没这么累过。”赵异志命计点人数,损失了五千多人。 慕容菁儿竭力拍打沾在身上的沙土和鲜血,然而沾上容易,清掉却难,费了半天劲,无济于事。 幽家众人见这块地方还算平坦,于是向南走了走,离着地上的尸稍远了些,便就地歇下。 谢无双经过连番厮杀,斗志不减,随即与林康赵异志等人,着手商酌下一步作战方案。 林康听了谢无双对不归路山势的介绍,还有白杨对妖军的部署,便跃到一座山坡上,睁开额上目,射出白光,但群山阻隔,观不尽详,只见黄峰纵横,恶鹰寻食,看了一阵,飞身下来。 “众妖物本擅于在险山峻岭行走,白杨如此部署,显然是想以己之长,攻咱们之短。”林康又道:“不过咱们照样可以在今对他们展开突袭。” 其时赤日炎炎,形同火炬,将卧在锅一般的大沙漠上的这黑压压的一片人,煎炒得浑身鲜血似乎被蒸发了一般,软滩在地上,一点力气也无。众人沙子上,饮着烈酒,嚼着干硬的馒头。他们却都没有发觉,周边有许多干枯草屑般的黄蚁,三三两两地向南方飞去,将幽家的计划通报给白杨。 黄昏时分,谢无双命令幽家军团列队,整装待发。林康几个人的马在与狼妖交战时,便被群砍了腿,只得勉强也被谢无双收进聚斗去。 夕阳形同烧红了的烙铁,熨烙着焦枯的山峰、乱石、山谷。 谢无双便在妖军扼守的栈道南面,一座险要的山峰上落了下来,将林康、赵异志、上官英几位首脑放出来,让他们观摩妖军的部署。 林康观望一阵,觉得在这种山势作战,幽家弟子站都站不稳,只有将妖军引往别处方可。赵异志和公孙战几人在今早深有体会,也对林康之言深以为然,只是妖军宛若一根钢钉深锲于此,白杨又深谙用兵之道,让他将这支军队此往别处,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我倒有个主意。”上官英狐纵目眺望着北面形如照壁屏风的山峰,说道。其他人均把目光投向他。上官英狐道:“我看那些山峰很是单薄,教皇可用飞光斧将其捣塌,定可使妖军伤亡惨重,逼它们前往别处。” 谢无双皱眉向那些山峰看了一阵,道:“如此一来,那咱们的粮队,可就过不去了。” 不觉,日暮尽消,谢无双将所有的幽家人物全数收进聚魂斗,隐起身形,飞往对山,向驻扎在崇山峻岭上的妖军发起了奇袭。 妖军虽有十一万之众,多出幽家军团一倍,但幽家军团以五万五千之数,只攻击它们栈道和东侧山岭上妖军的一部,数量上却是占了优势。不过白杨与幽家多次交手,于谢无双的手法也领教够了,兼之白日,又有那些飞蚁间谍,所获得的情报,洞悉了谢无双的攻击计划,及至空中的鹰妖发现幽家人众不见了,便知对方已然开始行动,自己遂也做了应战准备。 沙漠到了夜晚,因散热甚快,故而寒冷之极,人妖大军便打着冷战,在冰轮一般的月下,山头乱石上,栈道半壁间展开激战,只斗得大汗淋漓,鲜血狂喷,兀自厮杀不懈。 谢无双身先士卒,展起终结神话大肆屠戮群妖。 “谢无双,你是执意要与我为敌了?”一个清嘹亮略带柔和的声音响自半空。 谢无双抬头一瞧,却见头上三丈处,盘旋着九只夜莺,知是白杨。听到他这一句话,乃高声道:“白杨首相,我们幽家与你素无嫌隙,何来与你为敌?只是我已得到确切消息,英郊已与董大千几个师兄弟计划好了,意欲率领兽军入侵中土,这我可容他不得,故此我只好将这些妖物消灭于这片大沙漠。只可笑你的那些师兄一个不在,你反成了魔域的急先锋,代他们挑魔域的大梁,统率妖军跟我们拼命。哈哈哈哈!”沙刃划虹,将两头身长丈六的黑熊怪削为两段。 白杨耳闻谢无双一席话,不禁对董大千着恼,连战数日,他究竟去了哪里,没有听到他和劝融战死的消息,怎得不见他回来?自己国土失陷,尚未复国,此时却反为他们在此与幽家大军孤军奋战。懊恼一阵,倏然飞下,展开九体,挥刀大杀那些幽家弟子,只不与幽家高手接战。 少时,群妖在夜间双目视野如昼,又极擅攀越,在它们的勇猛拼杀下,幽家军团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谢无双眼见不少黑水旗弟子被杀的,坠进黑糊糊的山谷,看情形难有胜望,遂收了众弟子,飞离这条名为不归路的栈道,向北越过魔刀山脉,飞了五十里,在一片平坦的沙地上落了下来。将斗内黑水不旗弟子放出来,原地修整。远处的鹰妖发觉了他们,便向这里聚了许多,在他们上空盘旋临视。 “上边的这些妖物难不成还要打挠咱们睡觉不成?”雀鹰扬说道。 “让它们这样占咱们一回便宜吧,若是它们敢下来,把它们翅膀上的毛也给拔掉。”公子方仰头看着那些除了双翅之外,通体褪光了毛,活似****着身子的鹰妖笑道。一面说着,躺了下来。 赵异志不敢怠慢,亲自吩咐了一队人警戒,半个时辰一换,一旦鹰妖有个风吹草动,立时唤醒所有人应战。 第579章 众人倦乏之极,心中均想着,攻克不归路的战事待明天再说吧,不多时便酣然入了梦乡深处。不知睡了多久,陡听四下响起一片清亮的锣声,上空飞着箭矢的疾响。 众人连忙爬了起来,纵目一看,此际已是黎明时分,只见空中疾簇横飞,将鹰妖射得四下乱窜,形同炸了窝的鸡一般。北面一大片飞狮人,形同黄棕色的云,向南遮天而去,良久才从幽家教众头上掠过,看样子这些飞狮人至少也有三千之众。但这些飞狮人飞至他们的视线将尽之处,便落了下去,瞬间在沙丘下列了队。 谢无双与林康互望一眼,均测不透飞狮人所为何来。正在狐疑,陡听一个婉转悦耳的女人的声音道:“诸位别来无恙否?” 声音似乎来自北方,众人急扭项循声瞧去,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缓缓走来。林康额上神目睁开,向那人影射出一道白光,看得真切,向谢无双等人笑道:“是明妖来了,看来她是想助咱们一臂之力。” 明妖公主尽管看上去款款而来,走得很慢,但却倏间便到了离他们十丈处,这其实是轻功里面一种移形换位的功夫。明妖公主依然身着衣不蔽体地妖艳装束,气色也是绝佳,只有一样,被太阳薰地黑若古铜的肤色,却没能消除,也好,反增添了一种奇异的魅惑。 林康拱手向明妖公主拱手道:“不知公主殿下意欲何往?” “你们跟白杨在不归路连打了三仗,似乎损失不小?”明妖公主的一张绝色花容,如浴春风,漾起明媚的笑,一双清亮的明眸,从林康面上转到谢无双脸上,又在旁侧群豪的面上扫过。 “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们并没有败。”谢无双淡淡地道。 林康向明妖公主道:“公主殿下贵为飞狮帝国国防军总参谋长,深谙用兵之道,莫非有什么破妖军的良策?” 明妖公主深知林康的身份,并且博学多才,素有智计,听他如此夸赞,心花怒放,伸手从腰间一革囊内取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林康,“瞅瞅这个。” 林康看了谢无双一眼,展开来,却是一幅绘制极详尽的不归路地形图,尤其是每一座山峰、山石,都按原山的形状,运用工笔画描绘了下来,并在一些山峰的位置作了奇怪的标注,山石的质地,哪块松软,哪块坚硬,不厌其细。 谢无双、上官英狐也都凑过来观看,“好精细的地图。”都不禁赞叹。 “听说贵国有句话,叫作‘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话是不错的。我们飞狮帝国大军只所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天下无敌,除了我们的战士天性作战勇猛,还有就是我们总参谋部,能够尽可能的了解敌人,并且根据详细可靠的敌情,制订出有效率的攻敌计划。”明妖公主顺便将飞狮军队吹嘘了一番。 谢无双说道:“妖军驻守的那一段山势,我也曾细细勘察了一番,嗯,山段确实很险要,在那里与妖军交战,于我军极是不利,倘若拿驱除不了妖军,我们也只得权且撤军了。”他对明妖军主的意图明白的很,知道明妖军公主一心要将有望光复娇娜王国的白杨,这个残余势力斩草除根,并顺着幽家的势子,尽可能的消除魔域的势力,从而使得飞狮帝国可以独霸夜晶兰洲。 果然明妖军主一听他说要撤军,便赶紧为他打气,“别心急嘛,不过是一些妖物占了几个高地,便把你给吓回去了?我这不是给你献策来了么?” 林康向明妖公主道:“贵军善于飞射,倘若能将妖军驱离此地,那妖军便不足为虑了。” 明妖公主道:“那多慢?直接将它们歼灭于此,那不就得了?” 谢无双道:“这怎么说?” 明妖公主道:“妖军隐伏于山石之间,在那里活动,它们是如履平川,倘若教皇……,诶,怎么这么蚊蚁?” 幽家众人环顾四周,却见果然有些游荡在空中的土黄色的小飞蚁,但并不甚多,顿时省悟。谢无双微微一笑,向铁氏兄弟一示意“嗯!”四兄弟展起金花手,灿烂如蒺藜般的金花,星星点点,于四人手中疾射而出,但听咝咝尖鸣,不料这小小飞蚁嘶叫起来,居然能发出如此大的声响。霎时间群蚁,被金花碎为齑粉。 “好神功!”明妖公主美眸瞟着铁氏兄弟,赞了一声,尤其多看了铁布弘一眼。她早将幽家的重要人物,打探地清清楚楚,知道铁布弘在铁氏兄弟当中,尽管排行老幺,武功却最强,而且足智多谋,处事干练,并有一副英俊的相貌。飞狮女人除了喜欢本民族飞狮男子的威武雄壮之外,对其他种族才貌出众的男子,也是格外青睐。 “公主殿下,说说您的高见吧。”谢无双向明妖公主道。 “图上的山石和山峰,我们都根据石质和结构作了标注,谢教皇只要用你的法宝飞光斧捣上去,山峰坍塌,不患那些妖孽不被埋葬于乱石之下。” 谢无双闻言,哂笑着把目光投往别处,显然对明妖公主的提议,颇不以为然。 明妖公主怔了怔,精致的双颊飞上两朵细晕,带着不悦地口气说道:“教皇以为此计不成?那一带的地势都是经过我们总参谋部最精细,最了解石头的密探,细细地勘察过的,以你的飞光斧,只要击了准了位置,那片山峰定会连续轰塌。” 林康笑道:“这个主意,上官城主在昨晚也提过。嗯……,只因我们欲夺这条栈道是为了通押运粮车。倘若击塌山峰,连栈道一起砸断,那我们的粮车也就没法过去啦。” “假如你们跟妖军硬拼,妖军败了,它们难道就不会在临退时,拆了栈道?”明妖公主斜着眼,带着戏谑的意味,“你们不必操心你们的粮食,这个包在我的身上,我会让我们的突击队,从空中给你们背过去,直达魔爪山。” 第580章 林康与谢无双和上官英狐相觑一眼,三人面上均现出疑虑之色。飞狮人此时本就是看着他们幽家,与妖军鹬蚌相争,他们坐收渔翁之利,倘将粮食衣物交到飞狮人手里,万一在与妖军作战时,到了一个紧要关头,抑或他们在击败妖军之后,飞狮人以粮食挟制他们,那可如何是好? 明妖公主察言观色,测透了他们的担忧,乃道:“不瞒诸位说,妖军一直是我们飞狮人的一个大患,只因我们飞狮军队此时正在远征娇娜王国,腾不出那么多的兵力对付魔域的群妖,恰逢你们正与他们作战,所以便想帮你们一把,当然,这也是在帮我们自己。你们不必在这一点上,疑虑什么,担心我们不配合你们。” 谢无双心里仍有迟疑,明妖公主看出他似乎有所心动,又道:“英郊这个人虽然不是我们的师兄弟,可是我那几位师兄却对他言只计从。他已让我的三师兄和七师兄做好准备,把兽妖军团和禽妖军团运到你们中土。我五师兄的联合舰队,有比我们无敌舰队还要多的舰船,若要将妖军运往中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它们若是到了你们中土,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形,我想你们能想象得到吧?” 幽家群雄思及虎狼饿鹰凶残嗜杀,以及它们饮血啖尸的情形,历历在目,仿佛群妖已登上了中土海岸,正奋撩四蹄,怒掀尖唇,露着森森白牙,如同一股洪流,猎杀争嚼炎黄子民,四处残尸盈野,碎骨积丘,鲜血成流,空中腥风漫漫,阴气惨惨,哭嚎震天,命比蚁贱,不啻九幽地狱。一领略此节,均暗吸了一口凉气。 谢无双身上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打定主意,要尽可能的将这些妖物消灭于夜晶兰洲,无论如何不能使他们离开夜晶兰洲。“公主殿下倘若真能相助我们运送衣粮,在下是感激不尽,不过你若是有什么耽搁,我们尽可以离开魔域,前往北方的娇娜或大庸两国就是。” 明妖公主道:“放心。” 少时,太阳升了老高。谢无双又做了一番待将山击坍后的部署,毕竟只击塌几座山,是不可能将兽妖给彻底消灭的。用过饭后,便将幽家人众收进聚魂斗,飞往妖军驻地。 盘旋在空中的鹰妖,正顶着烈日,巡哨警戒,尽管将身上的毛,能脱了全脱了,但仍是热得他们头晕眼花。陡然一声尖厉的风响,将它们惊得清醒了过来,急循声去看时,但见一只无柄的四眼斧头,挥动着四只翅膀,流星赶月,挟着犀利的疾响,从它们脚下一闪而过,正撞在山谷正北的一座峰下。群鹰立时被这场景骇得呆了,只差点忘记了挥翅,凌空坠落下来。 兽妖们正伏在山石间,躲避着烈火般的阳光,口鼻中发着重重的兽息,在空中弥漫无目的着一股恶鼻。骤然间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震得大山似乎都摇了摇,同时盘旋在空中的鹰妖们,嘶声乱叫。 正在打盹的妖兽只惊得从石上蹦了起来,急睁怪眼左右细看,又是一声比方才还要大的巨响,只见上方一座山峰的山脚下,山石四溅,似乎被什么撞起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一头棕熊怪向一头灰猿问道。灰猿道:“我也正罕闷呢,你看上面的鹰妖慌里慌张的乱跑,仿佛炸了窝的鸡群一般,让它们把风呢,出了事它们也不告知咱们一声。” 这座山峰高有五十丈,东西宽三十丈,光秃秃的,不生寸草,呈干枯的黄褐色,因久经风化侵蚀,形同枯木,山体石质开裂,随着两声巨响,山体上便籁籁落下山石尘灰。顷刻之间,又是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山石如雨般噼里啪啦的泻下。 群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发声惊吼,慌忙四下躲避,但四下山势峭削,乱石纵横,又能往哪里躲去?但听轰隆隆,山峰便如雪崩一般,轰然坍塌,化为碎石,潮洪也似凌空淹没了群妖。万千兽妖惨吼着,被冲向深谷。 飞狮人的绘制的这份地图,果然精细无比,把这几座山峰的结构,计算的极为精确,只要击中三个点,这座被风蚀多年的石山,便会失去平衡颓然塌陷。 这座山峰坍塌后,便露出背后的主峰,这座山峰比适才坍塌的山峰大上五倍,因岁月风蚀,这座山峰有些微的上粗下细。谢无双祭起飞光斧,只对着南面半山处,连捣了四十多斧,半座山便从中折断,咕噜噜辗着群妖滚进了深谷。随着一下巨震,那半座山便填在了山谷,那条栈道,连带驻在栈道上的妖军,也被大山挤在了半山腰。填在谷中的半座山,正与妖军部署之处,低了七八丈。 在第一座山坍塌碎作的沙石流,将部署在这一带的妖军,大半冲进谷里。第二座山更大的山峰倒塌,因是整个滚下去的,倒并没有伤多少兽妖。 谢无双遂取出聚魂斗,尽顷幽家弟子,消除山上幸免于难的妖物。其时妖军受此巨创,斗志毫无,及见林康、赵异志率着幽家弟子杀来,只骇得魂飞魄散,四下飞逃。林康、赵异志、公孙战、上官英狐、铁布弘、公子方率幽家弟子,分路追击,诛杀兽妖不计其数。 陡然间,九只土黄色的蝙蝠不知从何处飞出,幽魂般挨次在各处兽妖头上掠过,兽妖在这乱石之间行走灵活,在逃离幽家军队的追杀之后,随即有秩序井然的在各山头上聚集,居然也有两万之众。 在那一座大山倒塌之后,将这一片山头原本甚是崎岖的山石碾碎,又填平于凹坑内,使得这狭小的地带平坦了许多。 兽妖分别在各山头上聚齐之后,喘了口气,随即回复了狰狞之相,彼此仰天长吼,互递了讯号,各路妖军一齐对幽家军团展开了反扑。幽家军团挥刃迎上,人妖两军便在这险要之地,展开了一场血战。 第581章 白杨化身的九只蝙蝠回旋在空中,发出一种诡异的声音,指挥妖军与幽家军团厮杀,并命空中的鹰妖向幽家弟子俯冲扑击,配合兽妖作战。震天价的杀声、痛吼声、嚎叫声,透着犹似地狱里传出的惨烈,响彻群山空际。 部署在这里的兽妖,多是熊豹猴猿之类,在这险要之地,行动矫捷,凶性十足,力气超人,幽家军团尽管数倍于它们,却也难以取胜,血战了两个时辰,反被杀伤了不少。 谢无双化身沙刃,随着幽家弟子奋杀了一阵兽妖,寒光所过之处,鲜血飞溅,直如砍过切菜。 一头老猿用粗犷的声音大叫,“这些人是要将咱们赶尽杀绝,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要么被杀,要么他们就是咱们的食物。” “你们效命英郊,终会走向死路,我劝你们束手就擒,然后带们去一个远离英郊董大各他们的地方,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 谢无双闻兽妖所言,心想:“对呀,它们本也是生灵,生活在大沙漠之中,本与人类无争,只因受命于英郊、董大千、白杨才招此血灾战祸。” “我们束手就擒,你养得起我们?”白杨化作的九只蝙蝠,悄无声息的飞到他的头上,反驳了他一句。 谢无双闻言,顿时怔住,这数万妖物平日吃什么,他倒确实没有想过。 “弟兄们,别听这家伙胡诌,如果你们不杀光他们,他们便会杀光你们。他们不会给你们食物,但他们却是你们的美食。” 九只蝙蝠又用柔合诡异的声音,将每一个字句,清晰的传送到每一个兽妖的耳中。群妖便杀得更猛了,不时的有人惨叫着跌下山去。 谢无双一耸身,沙刃如一支脱弦飞箭,直直地朝上,螺旋向着九只蝙蝠拧去。蝙蝠似乎早就做了提防,蓦觉下方寒光一闪,九只身子便一齐侧身,嗖地淬下山去了。 谢无双犀利的沙刃没有伤到白杨,旋即化回原身,向山下看时,已不见白杨的去向,于是落下地来,率众清除山上的兽妖。战有将近一个时辰,兽妖死伤大半,始才真的四下逃窜去了。 白杨一飞向山下,旋即化作沙去雀,躲过了谢无双,直落到滚下山谷的那半座山的西头。却见谷底碎石细沙填了有一丈厚,被谢无双飞光斧击塌的那半截山,便卡在山谷两壁之间,压在那碎石之上,无数兽妖扒开碎石,从那半截山下爬出,不一时,便掏了一个近丈高下,宽有十多丈的洞。 原来山上和驻守在栈道上的近八万兽妖,先是被谢无双击塌的第一座山的碎石冲下山谷,埋在其中,待第二座山滚下,便把它们压在了下面的碎石中。好在那半座山太大,被山谷两侧的山卡着,才没将下面的碎石夯瓷实,不然众兽妖敢不被砸成肉泥,与碎石和在一起。 群妖也确实顽强,一觉尚有命在,在求生欲望的支持下,便拼命向外挖,就在山上的兽妖与幽家军团厮杀的两个多时辰,已从土中钻出一万三千人。 白杨发觉了这一情况,立时命令这些兽妖一万人守住洞口外围,另三千头尽可能的营救巨石下被埋在砾石中的兽妖。他又飞到空中,命鹰妖在空中加强警戒,并号召其它鹰妖都向此处聚集,又知山上与幽家军团作战的兽妖支持不了多久,便令十头有八百年道行的妖鹰在空中巡视,待妖军败退时,便令它们下到东面的栈道上,向北逃跑,以便引开幽家军团。 群妖心急火燎的挖了个半时辰,又救出八千多个妖物。忽然间,陡听杀声大作,却是谢无双在山峰上杀跑了群妖,发觉下方有动静,于是带着幽家军团飞了下来。 群妖此时个个浑身带伤,精疲力尽,无法应战。白杨急忙下令它们都爬回那半截山下面,被掏成的洞穴中去,命它们拾起蹄下的石块,向幽家弟子投掷。兽妖臂力超人,霎时间,石块如同密密麻麻的流星雨,向幽家军团飞去。 幽家众人不防群妖有此一着,被击了个措手不及,杀在前面的幽家弟子倒下了一片,赵异志急令撤退十多丈,避到飞石射程之外,围堵群妖。 此时,暮色沉沉,西方半天,赤霞如火,绚烂雄奇。 白杨化作九只戴胜,飞出去号令已聚集在各山头上的群鹰,飞下到洞穴中,将兽妖们背离此地。群鹰相聚了两万八千多头,得了白杨军令,便相次俯冲飞进洞中,背上虎豹狼虫诸类兽妖,迎着晚霞,飞出山谷。白杨让它们往南,前往魔爪山去。 幽家众首脑见群鹰相救兽妖,于是又发起了攻击,但又被在侧负责掩护的猿猴,以飞石击退。 谢无双隐身飞进****,但见里面一片昏黑,只闻喝骂声,伤重痛吼声、兽喘声、震耳欲聋;兽息味、血腥味、汗臭味,扑鼻欲呕。****处的群妖,有的忙忙地捡拾石块,准备迎击幽家军团;有的接住飞进来的鹰妖,将受伤的兽妖扶在鹰背上,再送出去。再往离的兽妖们,还在匆忙的在石中挖掘,抢救埋在其中的同类。 他略待了顷刻,便觉气闷已极,遂现身出来,展起终结神话,化作沙刃,陡然杀向群妖。群妖没待反应过来,便被放倒一片。谢无双受不了它们的惨吼声,赶紧飞了出来。 白杨此时并不在穴中,而是飞在空中,一面督促鹰妖,一面监视着幽家军团。忽听穴中喧声大作,少顷,便有鹰妖飞上来,向他通报此事。白杨情知这必是谢无双所为,也不作声,只暗祷鹰妖能尽可能的多将兽妖救出。 隔了一阵,陡见群鹰背负兽妖,形色匆匆,又飞了回来。白杨连忙迎上一头两翅灰白色的苍鹰,怒问缘何飞回。那头苍鹰的话,将他骇了一跳:“前方遭遇到了人类有两万人的飞狮人突击队,用他们的箭,将它们给逼了回来。” 第582章 白杨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随即飞往各处传令,停上挖掘穴中的妖类,只命尚自空着身的鹰妖,将现有的兽妖能尽可能的背起,向北运往魔刀山脉北面,但不要从谷山上方经过,以免被谷中的幽家人众发觉。 彼时,夜色黑了下来,月亮透出淡淡地云层。洞穴外围的谢无双等幽家诸首脑,先是见鹰妖不停的飞进洞穴,比起前时,还要匆忙。隔了一阵,陡然消停了下来,既不见妖影,也听不到声音了。 谢无双再次隐身飞进洞中,除了数百伤势极重的妖物,伏在****,抓着石块,作防守外,其余的妖类已然尽去。遂现出身来,化作沙刃,寒光到处,防守****顽抗的兽妖,全数杀尽。招集幽家弟子点起火把进来,清理洞穴,将尚未断气的妖物,再补上一刀。兀见碎石中,仍有气息奄奄的怪物,从中爬出,众弟子便守着,待见它们露出头来,挺起兵刃,立时搠死。 谢无双众幽家首脑从洞中出来,忖度白杨的去向。但猜测鹰妖不过三万人,最多也就是将兽妖救走三万,对幽家军团来说,已不足为虑。 这时,空中忽然影影绰绅落下十数个人影,众人看他们的轮廓,知是飞狮人。幽家人众从他们口中获悉,白杨是被飞狮人的两个突击总队,给逼回山北去了。飞狮人希望他们能火速赶过去,彻底剿灭这些兽妖的残余力量。 谢无双却不肯,这边穴中深埋着比白杨的残余多得多的兽妖,应当先将这些煮熟的鸭子吃进肚子里才对,不必去舍本逐末。况且幽家军团征战多日,早已疲惫不堪,也应当趁此歇息一下才对。 那三小队飞狮人说不动他们,只得悻悻地去了。 夜色犹如一片乌墨般的浓烟,笼罩了大地,就连天边的明月都变的晦暗起来,使得四下萧瑟的及近诡异。 白杨面罩严霜,目光无神的望着地面,踩着冰冷的沙砾,向前行走。他此时的心境,旁人无法想象,愤怒、愧恨、绝望犹如一把把小刀,攒割着他的心。自因飞园产生的外交失败,紧随其后全军覆没,家国覆亡。本拟将复兴民族的大业,寄托于魔域,不想一败再败,以致狼狈如斯。 此时群鹰背负着兽妖,身上插着箭,从南方散乱着,陆续飞来。落下地时,拍打着似乎快要累折的翅膀,浑身无力地扑在地上,东倒西歪再也不想起来,大多数都抑不住身上伤口的疼痛,哼哼唧唧发着痛苦地呻吟,哪里还有一点可以战斗的士气? 白杨看着群妖这副情况,心头更加烦乱,便化作九只猫头鹰,飞到空中观看形势,群妖落足之处,正在魔刀山脉北山脚下。飞狮人追赶着群妖,见天黑了,箭矢失了准头,便没有再对它们穷追猛打。 白杨落下来,便令群妖列队,计点人数,连带顺着栈道逃来的,统共三万四千人。于是命残军退入山岭中,连夜掏洞,蛰伏其内,疗伤整顿。却让群鹰向西飞行,觅地隐藏。 因飞狮人日日在这一带上空巡逻,群妖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伏在穴中,不敢吭出一声,即便呼吸,都强抑着,以免弄出动静,被上空的飞狮人巡逻队发觉。 如此潜伏了五日,兽妖身体皮实,又有修行,伤势痊愈的倒也快,只是饥饿让它们难以忍受。白杨深愧自己统率妖军出战以来,损兵折将,无颜回见董大千、苏闪这些江东父老,心中一再萌生出纠集残军再行一战,回捞些战果的念头。可是稍微镇定一下,又担心幽家势大,又有飞狮人相助,弄不好连这一点兵力也将消耗殆尽,故此心里踌躇不决。 第六日深夜,白杨悄悄钻出土穴,化作九只乌鸦飞上天空,探察消息。沙漠的夜晚,晴空万里,繁星浩瀚,悬在半空中的一轮明月,有磨盘大,月辉如霜,出奇的明亮。斜照在沙丘,山峰上,洒下一片银粉,而另一面却是黑糊糊的,透着幽冥般的诡异。 飞狮人的侦察小队,一如蝙蝠,分散着在空中,悄无声息地飞来飞去。下方的任何一点声响,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白杨暗叹:“时下若要活动,是逃不过飞狮人的眼睛了。看来势必还得诉诸一战,已然避无可避。”于是向南飞行,企图飞往不归路与幽家交战的路段,察探一下幽家的情况。他便形同九枚黑色的飞矢,无声无息的向南划空而去。 飞有三十来里,夜色下,遥见西南方向,有三个黑影在山峰之间,弩箭般飞来,看前往方向正是妖军隐伏的所在。 白杨所飞方向是偏向东南的,见三物飞来,看出来物是鹰妖,为防它们曝露了妖军踪迹,遂迎着它们飞去,因飞行迅速,又是相向而飞,所以霎时即遇。白杨远远得看得清楚,是为首一头皇冠黄鹰,两侧并肩靠后飞着两头灰鹰。却是苏闪来了,想必是两侧的灰座引着他来的。乃与他一照面,低喝声:“下去!”侧身向山沟子里落了下去。 苏闪的鹰妖锐利,远远地看到迎面飞来九只乌鸦,料定是白杨,一听他出声,便率着二鹰,也跟着飞了下去。 师兄弟都化作人身,白杨劈头就问,“你们最近去哪了?” “都是谢无双那个王八糕子暗算我,从我手里夺走了聚魂斗。因我受伤太重,飞回魔爪山疗伤,只到现在才痊愈。”苏闪提起谢无双,便咬牙切齿。“三师兄也回魔爪山了,他听谢无双带着凤舞和唐羽烧了鬼哭谷,担心他们会闯进地火宫,所以便赶回去了。” 白杨知道地火宫是魔域的根本所在,董大千担心地火宫有失,也情有可原,尽管心里发堵,却也没再说什么。 “现在战事如何?”苏闪尽管已从鹰妖口中获悉,妖军在不归路与幽家军团交手失利,但现下与白杨见面,还是要问个仔细。 第583章 第一百七十章 “我是愧对你们啊!”白杨深叹了一声,思及三个月前,由自己统领这数十万魔域妖灵,自己的血肉便已与它们融于一体,它们的性命也操控在自己的手里。然,自己数次失策,致使现下只余数万残众,心中愧恨难抑,不禁目中泪光莹然。 苏闪沉默一阵,上前两步,一拍白杨肩头,宽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已都相信你已尽力了,放心,三哥是不会责怪你的。” 白杨很是感激,点了点头。 苏闪又道:“不知师弟现下准备如何行动。” 白杨缓缓摇摇手道:“当下,我们与幽家兵力悬殊,而飞狮人也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作战,不利于我们。只能想办法将妖军全数撤回魔域。” 苏闪道:“什么时候行动?” 白杨道:“全军五天没吃东西了,都已饿昏了头,一刻也等不得了。明天晚上,你就召集所有的鹰军过来,将全军背上,运往魔域。”苏闪点头,便应允了。 白杨面容憔悴,叹了口气,喃喃道:“即使被敌人发现,也顾不得了。”于是引着苏闪,循着山壑,向妖军驻地飞去。为防被空中的飞狮人察觉,在离接近妖军藏身之地时,向苏闪指明了所在,便让他离去,纠集鹰妖,准次日晚间的行动。 次日傍晚起了大风,呼啸刺耳,俨然鬼嚎,将干枯朽蚀的山皮剥落,扬起空中,飞沙走石,声势排山倒海。飞狮人便似风沙中的游鱼,盘旋穿飞。及至午夜子时,他们在这般激流中已筋疲力尽,又觉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便飞去了。 群妖老鼠般从穴中露出头来,观察了一阵四下,撑起兽驱相继钻出。 白杨仰头见空中只有风沙没有飞狮人,心中暗喜:“天佑我也。”遂命群妖立时下山,然后在沙川上列队,将他们重编为十五个军团,每个军团司令均由一个诡计多端,道行高强的妖物担任。而后命各军团,倚着地形,分地候命,一待鹰妖飞来,立时跨上鹰背,离开此地。 妖军训练有素,编制也快,不一时编制完整,各军团司令,率领所部妖军屏着呼吸,彼此分开列队候命。 果不一会,但听西天有异响,白杨飞上前去一瞧,是鹰妖飞来。与黄鹰照了面,一齐落下。群鹰也落于妖军队前,也分队背负兽妖。 白杨和苏闪监督着群妖,忙碌了一阵,便先后起了两队鹰妖,载着两个兽妖军团,腾空而起飞了出去。 随着兽妖的飞起,白杨的心里也轻松了起来,向苏闪道:“只要进了魔域,那里是丛林地带,有大师兄的树妖军团和二师兄的虫妖军团,不论是幽家军团,还是飞狮人,都不会再沾到便宜。” 苏闪道:“且不说大师兄的树妖和二师兄的虫妖神秘莫测,就是那一片丛林,树木茂密,长草丛杂,毒虫猛兽出没,酷热潮湿,疫病流行,仅凭这些,也够他们受的。他们到了那里,只能是死路一条,自己走进坟墓,埋葬了自个。” 这时鹰妖又带起了一个军团,但即在此时,陡听远方上空鹰啸兽吼,惨叫连连,同时咚咚,扑啦啦,响起重重地落地声。 随着风啸声,只见一片数不清的飞狮人流云压顶之势,从南面飞来,一片挟着疾声的乱箭,倾泻而下,俨然一阵暴雨。起飞的鹰妖首当其冲,纷纷中箭坠落,背上的兽妖也被重跌于地。 白杨与苏闪正在吃惊,陡闻众妖军之后杀声大哗,震彻四野,妖军顿时大乱。二人齐展翅飞起,苏闪去指挥鹰妖。白杨飞向妖军后方一瞧,却是幽家军团袭击了妖军。好在妖军乱了一阵,在各军团司令的指挥下,稳住了阵脚,与幽家军团奋力厮杀。飞狮人因当中有幽家弟子,惟恐误伤,不敢放箭。 林康、赵异声、上官英狐、公子方等一干首脑,身先士卒,大杀妖军。白杨化作九只乌鸦,在空中巡视一圈,情知倘与谢无双、林康几个武功高强的人物交上手,讨不了好去,万一被缠住,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忽见贺耀煌与雀鹰扬离着幽家其他高手较远,正被四头虎妖围攻,便向他二人飞了过去。化回人身一着地,耸身上前,舞刀扑向雀鹰扬,呼地一声劈去。 雀鹰扬骤觉头上响,劲势凌厉,吃了一惊,急举双戟,交叉一错,当地一声。同时陡觉背上一痛,已挨了一刀。瞪眼细看,见身前一个白杨,身后一个白杨。身前的白杨,正是自己举戟格架住的,身后的一个白杨正是伤了自己后背的。担心他们乘他受伤进击,忙就地一滚,向着妖群脚边躲去,同时双戟砍斫,随着咔嚓声响,五只豹妖胫骨断折,滚倒在他周围,抱腿痛呼。 白杨要想上去再补上一刀,反被群妖阻住。这时,贺耀煌领着二十多个幽家弟子奔来,大叫:“姓白的,我来斗你。”说时,双手食中二指连戳,五道紫青罡气哧哧飞出,射向白杨脸上。 白杨滑步侧身让过,这时众幽家弟子已各举刀剑,恶狠狠地左右包抄冲了过来。九体散开,白骨断肠刀刀光吞吐,十数个弟子惨叫一声,横尸于地。但刀势不歇,九体齐耸身,合于一体,随着哧哧哧破空之声,向贺耀煌连刺。 贺耀煌也被他的刀法之快,惊得呆了呆,及见刀光闪至眼前,疾忙撤身,避开白杨这一连串的杀招。接着双掌一错,还了一掌。白杨以左手相迎,啪地一声,二人身子都是一震。白杨紧接着又舞刀而上,贺耀煌因二人相距太近,使不出紫青罡气,被逼的不停的倒腿,有些手忙脚乱。白杨忽一飞足踢在他的右腿膝盖右侧,贺耀煌腿上一软,几乎跪下去,心想倘真跪了下去,那人可就丢大了。 白杨趁着他这一慌神,身子向左斜,挥刀贺耀煌的后颈砍来。贺耀煌待觉出脑后寒风刺骨,想要躲避已然不及,正闭目待死。却听一声清响,急睁眼侧身去看,却是一溜雪亮的寒光,裹住了白杨的刀。 第584章 白杨知是谢无双,心中不禁暗吃一惊。只听谢无双的声音说道:“白杨,这场战事已该结束了,你还不肯投降么?” “投降?假如投降就可以解决事情的话,那这世上将不会再有战争了?”白杨握着刀,注视着缠绕在刀身上的沙刃,不屑地道。 “我真不明白,等这些妖物全数死光,你们还能拿什么来跟我们斗?” “我还有数不尽的军队,魔域还有你想都想不到的妖灵,我们怎么就没有本钱再斗下去?我的敌人是飞狮人,他们是利用你们对付我罢了。” 沙刃终于松开了他的刀,向他头上绞了过去。 隔了一阵,东方天际露出了熹微的晨光。 群妖被这突如其来攻势,攻了个措手不及,被杀死了一大片。白杨知道决不能再斗下去了,急忙甩开沙刃,指挥大军向西撤离。 天上飞狮军团追袭阻击,公孙战又乘胜掩杀,白杨折损一万多妖军,奔逃了三十多里,天已大亮。清点败军人数,只剩了不足二万人,其中大多数都是些兔妖。另外还有一部分有地行之能的獾鼠之类的小妖从沙中逃出外,绝大部分骁勇善战的虎狼豹牛之类的妖物全数战死。 正在这时,天际又飞出一片飞狮人,白杨大惊。 苏闪指着前面一片沙丘道:“我方才在空中,见这里没水,可以行走。”白杨道:“能自行逃命的,先自己走,以后在魔掌山相聚,没法逃命的,请随我一起杀过去。”有数千会地行术的妖物,钻进土中自己走了。其他人仍随着白杨逃生。苏闪化作巨鹰飞走。 言谈间,上千飞狮人已飞临头顶上,先是放箭一阵狂射,然后落下地来,冲杀起来。白杨恨飞狮人入骨,展开自己最得意的横尸刀法,杀了十数人。飞狮人并不恋战,呼哨一声就飞走了。但白杨率领残兵败将行不大会,又有一千飞狮人袭来,彼此拼杀一阵,各有损伤,飞狮人又飞走了。 行二十多里,又有千把飞狮人袭来,白杨又折了一些人马。如此往复,每隔半个时辰,总有一队飞狮人来袭。群妖浑身疲乏,无力再战。 白杨心里明白,这些飞狮人不停的前来骚扰,是要将他们活活的累死。心想这帮兽人真是心肠毒辣,竟用如此卑鄙手段。 思付一阵,划出一妙策来,召集各将领,觅了一狭长,深有近丈的沙壕,挑选出蛇、蝎等既善施毒,又能潜进沙中的妖物,命他们钻入两旁的沙埝里,然后命众军进入堑壕内歇息。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在躲避敌人的追袭。 过不多时,飞狮人果然又来,带队司令官还以为白杨的妖军是在躲避他们,因此不疑有他,径直袭下。坑壕狭窄,双方挤在当中,拼力厮杀。飞狮人体形庞大,板斧长刀抡不开。正要飞出壕去,两旁沙丘突然倾覆盖下。众飞狮人大惊,急忙展翅飞起,不料两旁沙中,蛇蝎等毒物如箭弹出,一着身上,便周身麻木,又复坠入壕内。两旁沙丘掩上,群飞狮人全被活埋在当中。 白杨心中大快,心想:“过不大会,飞狮人必然再来,此地决不可久留。”趁此一战得胜,士气高涨,遂整军继续行进。行了二百多里,身后二千多飞狮人追来。 白杨察看四周,并不见有可躲避之处,只得整顿大军迎战,谁知就在这时,前方沙坡上出现了一队军兵,仔细看时,却是赵异志的黑水旗。妖军将士眼见敌人势大,不由得相顾失色。 白杨便向西疾行,以冀寻个山岭隐避,于是分出一半豹妖断后,率着五千妖众奔行。行到夜间,走了二百多里路,清点人数时,又掉了一千多人。夜间寒冷无比,命令众军歇息了两个时辰,又继续前行。回头看时,一轮巨大灰白的明月已与地面擦平,疑是已过后半夜。 这些妖类因疲累受伤,差不多都已多多少少露了原形,但为了逃命,仍强撑着赶路。白杨亦是疲惫不堪,骑在一疲青苔家族出产的不歇马上,在前领队。行出十数里,陡听一声断喝,前面沙丘上浮出一队人马。朦朦胧胧中,只见为首数人,是幽家的子文、铁布弘、公子方、铁布海、铁布云、铁布华、齐定国七大高手,另有一绝色丽人,却是九师妹飞狮人的明妖公主。 白杨在此见到小师妹,忆起往昔同门学艺时的情景,而故国又亡于他族,心中颇不是滋味。倒是明妖公主先开口,朗声道:“八师兄,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否?” 白杨道:“承蒙贵国所赐,让我得以在此与小师妹相见,实是可喜可贺。” 子文温文尔雅地冲白杨道:“久慕首相大名,既然与明妖公主有同们之谊,不妨劳驾过来你二人一起叙叙旧。” 白杨回顾左右,群妖个个神色惶恐,露出的尾巴全都夹了起来,斗志已然全消。又隐隐遥见天际,飞出一片怪影,正是飞狮人前来。心中惊恐之下,拔刀大吼一声,幻身九体,拍马向子文冲去。八个副体,迅捷如电,霎时间先于马上主体,扑到子文等八大高手身前,挥刀便斩。 子文、明妖公主等人各自出招迎敌,八条人影又倏而不见。只见白杨一人,单骑落荒而逃。 天上的飞狮人渐渐清晰,子文见飞狮人来势凶猛,也暗吃一惊,此刻妖军已然一败涂地,倘他们趁幽家不备,给他们来个奇袭,那可不易招架,慌忙准备迎击。却见飞狮人对着妖军一阵狂射,然后折身飞去。子文这才放下心来,命大军将剩下的妖类尽数杀尽。 子文率领的乃是两万黑水旗精锐和三万脸谱人,乃押粮至此,正逢白杨率着残敌奔逃过来。遂聚众歼之,只可惜被白杨行计脱逃。 子文觉得白杨的武功除谢无双和林康外,不逊于任何幽家首脑,而且又深通谋略,留着必是幽家的心腹之患,决计不能放过。本拟带着铁氏兄弟和公子方追赶,由齐定国率众随后慢行,但念及运粮事大,万一有个疏失,罪责不小,只好眼看着白杨消失在大漠。 第585章 白杨骑着不歇马,奔行三十余里,观看方向,心想据鹰妖探得情报,东面有公孙战,再往前东南方向有赵异志,北方有子文,看来只有向西南方向逃。于是勒缰调转马头,扬尘驰向西南。行了二百余里,沿途并未见有死尸,愈觉所料不差。这才松了一口气,翻身从马上下来,在马脸上抚摸了摸。 白杨从囊中取出一块干粮,略略充充饥。就在这时,忽见黄沙中又现出一队人来。忙将干粮收起,然后飞身上马,拔刀在手,举目细察,却见来的这帮人,虽不是幽家人的装束,但却也是中土人士。 白杨知道这些人是归附幽家的中土武林各派,便驱马斜奔过去,绕过他们。却不料来人见他绕行,忙横向里,向他拦来。为首一人是个黑大汉,长的铁塔也似。 白杨虽没见过这人,却认得他手中的那把刀,乃是魔界非常著名的一件名为修罗刀的宝刃,不禁惊喜交集,道:“你是何人,有何本事拥有这把刀?” 熊霸天道:“你又有何本事,来问我这句话?”说话间,他身后的熊氏兄弟,已各占方位,将白杨围定。 白杨看这几人的步伐,尽管武功高下不一,但均非庸手,而那大汉身后的人装束道俗各不相同,神容露着疲倦之色,却都是如渊停岳峙,气度不凡。知道了这些人的来路,道:“中土人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就像脸谱人一样善变。开始还和幽家人拼的你死我活,突然又和他们穿上一条裤子。甘心做其走狗,可笑啊可笑!哈哈哈哈!” 中原诸高手,听了此话,个个脸色通红。他们被迫投奔幽家,在一个半月前与妖军作战时,因不甘为幽家流血卖命,便佯作被杀散,逃离战场。战事结束后,被猎杀俘虏的妖军追赶着,往西奔跑,后来便迷了路,再也与幽家连系不上。所幸他们知道沙漠中的凶险,时时备足了水粮,在沙漠中行了十多日,尽管多历艰辛,倒也没有性命之忧。不意白杨一路逃命,与他们不期而遇。 熊傲长身而起,刀如疾电,向白杨当头就是一刀。白杨早就看出此人武功不弱,不敢怠慢,急分一体,飞身跃出,举刀相迎。熊狂、熊戾分从左右,合击过去。熊悍则滚身去斩马腿。白杨又分出三体抵住三人。 他见这几人武功都相当了得,难以易与,他虽可一心九用,隔空遥控各体如行使左右手,个个招式精湛,乍看就似是多了三个高手,其实这些分体并不具有内功,需要主体将毕生苦修的内功,配给与各体,这样各体的武功便大打折扣。而敌人内中熊傲的武功并不比他差得太多,他便以五成的内力输于对付熊傲的分体,对付熊狂、熊戾、熊悍的三体,只分得他一成的功力,但仍被这四兄弟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心中不免有些惊慌,忖度周边形势,筹思制敌之策。 中土各大掌门际此闻所未闻的情景,均是个个纳罕,视为平生所仅见。 白杨驱马不觉和交战双方隔开了距离,就在这时,正与熊傲酣战的分体倏地不见,同时熊霸天纵身而起,向坐在马背上的白杨主体挥刀劈来。白杨急忙举刀相架,镗地一声,同时含着一声痛叫。 原来就在他迎击熊霸天,一分神之际,正和熊氏三兄弟相斗的三体同时受伤。十指连心,如何不痛?赶紧收了三体,跃下马来,舞刀独战熊霸天。 熊傲道:“叔叔让开,让我来对付他。” 熊霸天的长子熊扬早逝,熊威不成器,被幽家立作傀儡,在他夺回黑龙帮时,跟着幽家逃往幽冥城。眼看后继无人,是以对他的这几个侄儿爱若亲子,尤其是熊傲武功极高,在他成就大业的过程中,水里来火里去,立下赫赫功劳,可以算是急先锋。但凡高手过招,就像博弈圣手,渴望能遇到一个绝顶高手,一解平生之快,此事当然是可望而不可求。今日见白杨非但有此化身奇能,而且刀法之高,太生平之仅见,正可借此和其印证一下切磋一下。但听熊傲出言若渴,遂如其意,并趁此时机让其增长阅历。道声:“小心,不可逞强。” 熊傲如获珍宝,挥刀扑身向前,身形一展,轻捷如飞鸟,剽悍如虎豹。白杨觉得只用分体对付不了这年轻人,只见他身形一晃,到了地上,举刀在熊傲的刀光丛中,划拉了几下,便将熊傲的攻来的几刀给化解了。 其他各派的掌门人,如逍湘子、叶飘云等,不但惊诧与白杨武功之高,而且也对熊傲的精妙刀法,在心中不住的暗赞。白杨也愈斗愈暗惊这熊傲的刀法,以致于不舍得离去。 二人又斗了一个多时辰,白杨和熊傲以及在旁观战的熊霸天,都不禁暗暗心惊,因为他们方才交手时,还不觉的怎样。但斗到酣处,彼此都将自己刀法中的精髓展现出来时,竟发现双方刀法中的最精妙诀窍,竟几乎相同。 白杨首先道:“你所用的是什么刀法?”熊傲道:“你怎么会我们熊家的刀法的心法?” “熊家刀法?”白杨诧异地问了一声,“哼哼,你再看我这路刀法。”说着,左手一抬,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刀来。这把刀自刀身、刀背、护铬、握柄就几乎和熊霸天的修罗刀,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一般,毫无二致。只是刀身两面各镂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面目冷艳的魔女,而熊霸天的刀身两面上则是两个面目狰狞的魔王。 熊氏诸人都吃了一惊,尤以熊霸天为甚,各派诸人也都不禁暗自纳罕,数十双眼睛细觑着这二刀间的区别,但除了刀身上的雕纹外,刀身长短形状不差微毫。 熊霸天将修罗刀横在面前,左瞧右看,苦苦思索有关这把刀的任何故事。这把修罗刀可算是他最心爱的物事之一,每次擦拭,清洗均是他亲自动手,闲来无事时,也拿出来把玩,百看不厌。他们家传的宝刀共有三把,祖训规定此刀,只为族中武功最高的前三位所拥有,其中的修罗刀便流传到了他的手里。除他之外,熊变和熊傲也各有一把宝刀,却并非三界之物。 第586章 白杨道:“此刀总共九把,名为子母九修罗。五千年前,魔域有九大厉煞,被九臂天魔降伏后,投入炉中,炼成了这九把刀。而他最得意的武功便是这天魔解体刀法。可惜在一千年前,其中的一把修罗刀连这横尸刀法的刀谱被柳直抢走,刀谱中的武功被他参悟改动后,授予给了中土人士。不想千年之后,竟成了你们熊家的传家之物。” “不论什么东西,向来是能者得之,倘若你有本事,尽可以再夺回去。”熊霸天带着嘲讽的意味,笑吟吟地看着白杨。 熊傲着举着刀雕象般动也不动,一双眼睛透出冰冷的气息,凝视着白杨,似乎于二人的对话充耳不闻,物我两忘。突然间,刀光一闪,他的身子似乎与刀连在一起,如谢无双终结神话化成的沙刃,飞虹也似向白杨飞去。这一击之威,在旁人看来,白杨已被刀光罩住,根本避无可避。 白杨右手的刀向前一递,刀尖插进寒光丛中,寒光倏然不见,众人只见熊傲举刀反格住了白杨的刀。他的这雷霆一击,被白杨一刀破解了。 白杨笑向熊傲道:“你的刀法果然不错,他日闲暇,一定好好跟你切磋一下,但此时此地我不能久留。”当下撤刀要走。 各派群豪心想,我们在中土时都是与幽家结有梁子,这一次要想离开这个诡异的地域,非要借助幽家不可,这姓白的是幽家的对头,擒住此人正可去向幽家贼人邀功,此功万不能让黑龙帮独得了去。看他们二人此时内力已消耗不少,正好趁此占这个现成便宜。 逍湘子先行走出来,道:“熊少爷,我看你累了,不如咱们一起结果了他。”其他人随声附和,道:“咱们一拥而上,拿下他不就完了。” 熊傲一听,便猜出这帮人的心意思,恨声骂道:“谁******敢占这现成便宜,老子我先一刀剁了他。”熊霸天不想与各派为敌,待要劝时,逍湘子一张脸涨的猪肝也似,反骂道:“小畜生,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么?道爷说怎么着就怎么着,我看你能怎样?”掣出长剑,刺向白杨。后面的各派人众,也跟着拔起兵刃纷纷冲上。 熊傲大怒,挥刀向各派杀去。熊狂、熊戾、熊悍也上前助战。熊霸天连喝:“统统住手。”却无人肯听。 正在这时,远处沙坡上影影绰绰冒出一伙人,向这里奔来。各派人众凝目细视,却是幽家诸人。各派诸人愈加卖弄他们的无耻,将那种见风使舵,与势俱进的小人行径展现得淋漓尽致,个个骁勇异常,勇冠三军。熊霸天为了保全黑龙帮众,一面挥刀拦住了熊傲,一面喝止住其他黑龙帮众。 白杨大笑,道:“你们这帮人,脸虽不花,但你们的心思真是诫不连脸谱人都甘拜下风。”一面说着,散开八体,各展刀法,或者结成刀阵,又或各自为战,不但举措得当,而且快如闪电,便似他的影子一般。 适间熊傲和他这个多体人交手时,众人就看出他这分体之能,再加上他的精妙刀法的威力,但此时一动上手,才发觉其威力竟超出适才所想。 原来白杨的多体,更适合于群战,而和熊傲一人单打独斗,反显不出其中的威力。 白杨砍死四五个各派弟子,然后纵身跃上不歇马。这匹不歇马久经训练,灵异非常,不等主人下令,便撩起四蹄奔驰而去。 赵异志冲着各派人众喝道:“各位都是江湖上的武林名宿,怎么让他在你们手里走脱?” 逍湘子道:“方才本来是要活捉这厮的,但被熊家大少爷给放跑了。” 幽家群雄的目光当即瞄向了黑龙帮众,看他们有何话。但熊霸天叔侄此时,却表现的非常硬气,并不答辩。 赵异志瞟了瞟熊霸天和熊傲,恨恨地道:“这笔帐,我会牢牢记着,迟早跟你们算。”说时,调转马头,继续追赶白杨。其他幽家人看着熊氏叔侄忍气吞声,说不出的悲凉,想起在中土时,黑龙帮纠集各派与幽家为难时的情景,心中大快,均是面露残酷的冷笑,然后鞭马而去。这里黑龙帮上下只将整个昆仑派恨到了骨髓里。 赵异志等人上了沙丘,遥遥地眺望出去,白杨已似是沙漠中的蚂蚁一般,至少已逃出了二十多里。公孙战道:“怎么办?追不追?”上官英狐道:“他的坐骑比咱们的快,只怕追也是徒劳无益。”公孙战道:“可是纵虎归山,他日便是莫大的后患。” 他们十几个正自委决不下,不料白杨突然停住。众人心疑不知他遇到了什么。连忙拍马前赶。 原来白杨以为甩掉了群敌,而空中只有三个由四个飞狮人组成的突击小队,不足为虑,方始松了一口气,加速前赶。陡然间,前面沙川上多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人高大魁伟,以背相对,一头浓密的黑发,赫然便是曾经见过的幽家大总管林康。回头看时,幽家高手也已奔赶过来,后面远处,还有各派诸人。 白杨见对方高手众从,料敌不过,忙一晃身,化作九只沙云雀从马背上展翅飞起。但就在他这一动的电光石火间,才离开马背一丈,三道红光仿佛疾电飞至,慌得九鸟扑翅乱闪,红光从它们当中穿过。九鸟尚没镇定下来,空中便有二十多只箭射了过来。却是来自空中的三队飞狮人。 白杨一旦变鸟,便无法对敌,但从这些箭的势道来看,识得乃是感应箭术,由此可见,这三队飞狮人并非普通的飞狮人队员,而是飞狮人中的高手。这些箭已阻住了他要飞得方位,不论他如何转身,均有一个身体将与箭头迎面相撞,不得已只得落回马上。 他沉了一口气,心想看来只有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先料理了眼前强敌。当下也不答话,纵马上前,右手一抬一道戮仙剑气,嗤地一声,射了过去。 第587章 林康一回头,额中神目睁开,一道赤色光华迎击过去。光气相交,哧啦一声,消于无形。这一光一气看上去似是有形无质,实则快如利刃。 林康抬手虚拍一掌。 白杨但觉一股强疾的劲力袭来,识得这是隔空掌,一旦打出来,无声无息,令人防不胜防,端的厉害。忙翻身下马,散开八体,围向林康。 林康的武功较之于其他幽家诸首脑,可算是最高。白杨的武功在魔域九杰当中,仅次于世外高人,二人可谓是棋逢对手。过不多时,幽家诸人已赶到近前,林康与其对敌。 二人斗了一百多招,胜负不分,心中互赞对方果真了得,只可惜了他们是仇敌。 白杨忽然跃出圈子,道:“夙闻你们中土人士,喜欢以武功定胜败,咱们也公公平平的斗一场如何?”林康道:“怎么个斗法?” 白杨道:“贵方选出一人来,和再下单打独斗,若是胜了在下,在下任凭诸位处置。若是在下侥幸承蒙各位让了在下一招半式,那就……嘿嘿!” 林康道:“就任你离去,是么?”上官英狐、赵异志等诸首脑听白杨所说,均觉这家伙口气不小,他已连战诸多中土高手,竟然还敢和林康单挑。都跃跃欲试,期待能单独将其擒住,以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林康微微一笑,道:“一较高下是私,抓住你是公。不论你是胜是败,都会将你擒住,咱们又为何多此一举?”白杨讥刺道:“原来中土人不但会吹大气,还会倚多为胜。” 林康道:“随你怎么说,待会落到我们的手里,将你大卸八块,再将你的骨灰撒在这漫漫黄沙里,你这句话就当从没说过。” 白杨在娇娜王国位高权重,权倾朝野,但是娇娜王国风气开放,从不禁书禁言,他平常虽然也多受国民责难,但对林康所说的这几句话还是非常的恼怒,道:“要是在娇娜王国,非定你个恐吓他人的罪名。”娇娜王国极为重视法治,任何微小的侵害,都可能引起一声官司。 “我们连人也杀,还谈什么恐吓?真是迂腐,看剑!”赵异志疾声道。巨剑一挺,活似长剑带着他那矮小的身子向白杨射去。随即叮叮叮叮,二人霎时间拆了三十多招。 白杨见赵异志剑术精妙,自己的刀与他的剑相触,力道惊人,暗道:“这矮子倒也了得,不过可不能与他纠缠得太紧,让他们以车轮战拖住我。”当下刀光闪闪,出招越来越快,且迅疾狠辣,直逼得赵异志节节败退。 即在此时,陡然窜出几条人影,还不待他看清来人是谁,这几人已在各自方位向他发出凌厉一击。白杨无奈,只得撇开赵异志,撤身舞刀,应付这几人。在他的正前面是一个少了右臂的头陀,举着一柄柳叶刀,向他迎头劈来;右前方一人出指戳出一道紫青罡气,左后方打过来的,是一双紫金短戟的中年人;右侧是一个手持双钩,勾向他的腿的红发人。 这四大高手出击的部位,拿捏的清度,任他如何腾挪招架,至少会挨上一击。白杨心念电闪,心意一动,从身上飞出三个身影,从中一个翻身,挥刀劈向贺耀煌、雀鹰扬、闻华三人的头上。趁着三人一怔,攻势略缓,同时他以自己主体的刀,横格公子方的刀,并顺着两刀击的势道,一个倒跃,翻身退出,同时收了另外三体。 但他尚未落地,两柄剑分从左右,刺了过来,却是上官英狐夫妇在侧旁观,见他倒跃,料到他的落地之处,抢先接住。白杨心中一凛,陡然化作九鸟,在二人的剑上掠过,就地一滚,现出原身,同时疾忙亮出白骨断肠刀来。 上官英狐夫妇双剑光丝纠缠,齐刺向白杨。白杨急从地上跃起招架,舞刀迎上。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尽管武功逊于白杨,但二人联合起来,那便远过于白杨了。只是白杨凶悍,在二人的联击之下,仍能奋勇应付,斗了五十回合,而不分胜负。 幽家人众均知白杨是个劲敌,决计不会放他离去了,赵异志、公子方等高手各站方位,将三人围定,以防白杨逃走。 白杨被上官英狐夫妇的两柄剑紧紧缠住,有心化鸟暂挪,也无法施展,不禁暗暗叫苦。陡然间,上官英狐抖出一片剑花,匹练般压向白杨头顶。白杨挥刀劈去。就在这时,慕容菁儿右足向左前方踏步,配合着丈夫,一剑如毒龙出洞,刺向白杨的右胁。 白杨急向左侧身,将劈向上官英狐的一刀,顺势右带,化解了这一危机。但就在他这一侧身之际,从南方飞来一道红光,迅疾如电,正中他的右乳上方。这一击形同剑刺,鲜血泉涌而出。却是林康趁着他们三人斗到紧要处,以额上神光,暗算了白杨。 白杨痛喝一声,面色惨白,双目中更透着拼命的光芒,握紧了刀,转身便奔。赵异志、公子方、公孙战、贺耀煌、闻华、雀鹰扬见他要逃,纷纷上前阻拦,喝道:“哪里跑?”“逮着你,非把你大缷八块不可。” 白杨展开平生绝技,左冲右突,摆脱幽家诸高手围攻。 幽家群雄看着白杨这困兽犹斗的狼狈相,似乎被一群猫困住了一只老鼠,知道他已逃不脱,非要玩狗了,才动嘴吃掉,大是兴奋,各展兵刃守紧了包围圈。 白杨独斗他们八人,接连被伤,数次差点丧命,心中暗叹:“故国未复,难道我便身先死么……?”看出闻华和雀鹰扬武功略逊,陡然间散出九体,八体齐招架另外六人,他的主体却向闻华和雀鹰扬扑去。 闻华和雀鹰扬只觉他的刀,凌厉如雷,力道刚猛,几如泰山压顶,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白杨却趁着二人一退,九体立时化作九只纤小的翠鸟,弩箭般飞了出去。 幽家众人见他逃走,正要跃起捕捉着,空中“嗖嗖嗖嗖”,射出了数十支箭。他们措手不及,急忙护住头,才没射中要害,有的射在了肩头,有的射在腰上,有的射在背上,或腿上。 原来在下方激斗时,飞狮人也飞到了他们上空,骤见白杨从众人之间化鸟逃走,急忙射箭时,却射在了幽家人众身上。气得幽家人众破口大骂飞狮人不长眼睛,飞狮人急忙掉头去追白杨去了。 第588章 返回神龙台 王开疆带着聂海棠、梦魂离、霸王蛊和劝融又行了十数日,在一个傍晚进入了大庸王朝境内。谢雪痕也暗随着他们一伙入境。其时已然入秋,四周弥漫着无尽地萧瑟苍凉。 在王开疆看来,这里的山川林木,依然幽奇灵秀,但在心里却又别有一番滋味。自上一次政变,贵为殿下的他,被朝廷定为乱党逆贼。只要是与他关系稍微密切的,要么被拉去砍头;要么受尽折磨后,被五马分尸。因此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艰辛的凶险之路。而他此时若想东山再起,重登皇位,只有靠着眼前这些个靠不住的人,但是重夺权力的渴望,让他决定冒这次险。 为了防止被人发觉,王开疆带着他们尽往偏僻,罕有人至的山林中行走。好在他们有神奇的坐骑,不论行途如何崎岖,他们都不会太劳累。 这日行至午时将届,忽听山坡上一声锣响,奔出一队人来,约摸有二三百人上下。内中一个瘦长汉子纵身窜至一山头上,向他们喊话道:“来人速速留下行囊座骑,违者定杀无敕。”话中颇带官腔。 谢雪痕见这帮人气势不凡,与一般盗匪颇为不同,心想:“这帮人若是遇到一般的过往客商倒也罢了,但是他们来打劫这些比魔鬼还要阴毒的人,可马上就要倒大霉了。”劝融飞身便欲冲上。 霸王蛊一把将其拦住,磔磔怪笑道:“杀鸡何必用牛刀?这些个流匪就让我的猎犬来清除吧,也算是我送给殿下的第一份见面礼。” 聂海棠向王开疆道:“我看这两个领头的有些面熟,陛下可否认得。” “老师慢来。”王开疆先向阻止住霸王蛊,向那些喽啰熟视一阵,高声道:“上面的可是耿将军么?”但山上的山匪仿佛没有听到王开疆的话,仍是出口狂喝。王开疆趁着他们语声间歇,又喊了一遍。 那站在山石上喊话的人,似是这次听清楚了,也往王开疆身上看了看。王开疆撩开披风,好让那人看清楚些。只见那人跃下巨石和带头的人说了两句话。那带头之人,连忙走下数步喊道:“来人可是皇上?” “正是朕!”王开疆听到“皇上”二字,心里颇为振奋,这三字答得也颇有气势。 那帮山匪慌忙穿林越隙奔下山来,霸王蛊和劝融见这些人身手矫健,心里均是暗暗称奇。 山上人众到了王开疆身前,扑身拜倒,三跪九叩,山呼万岁。 王开疆道:“诸位快快平身,你们怎得沦落至此?”原来这些人本是他的亲兵,他发动政变登上王位后,这些人便成了他的贴身侍卫。 耿将军道:“自皇上离宫之后,我们也逃出了宫去。老皇上到处捕杀我们,我们只好逃到深山躲起来。不过我们在城中四处都安插了眼线,为陛下卷土重来,尽上一点绵薄之力。” 王开疆闻言,神色激动,拊掌道:“太好了,待朕复位成功,你们都功劳不小。” 耿将军人众重新跪拜叩谢隆恩,随后将他们迎上山寨,好在霸王蛊麾下的那些毒人不曾揭下白衫,谢雪痕因此得以继续隐匿在他们当中。 王开疆等人上了山坡,但见一座山寨依山而建,差不多全是山上的杉木和红橡木搭筑。此两种木材质地坚硬,可以经受长久的日晒雨淋。进了大厅,四壁上挂满了风干了的腊肉,墙脚下则是罗满了酒坛。看上去耿将军等人在此处的生活,还算是逍遥自在。 耿将军请王开疆上座后,便向王开疆详陈国内的情况,国内不论城乡,缉察极严,到处都是抓人的官兵。王开疆听了,眉头紧皱。 劝融答道:“这有何难办?咱们直闯进宫去,拿了你老爹,他若是不肯让位于你,我就亲自宰了他。”王开疆听他说的粗鲁,极为不悦,面上稍微变了变。 “你胡说什么?皇帝那样做,岂不失尽人心?而且弄不好还会引起各地番王声讨。”霸王蛊训斥了劝融一通。劝融武功尽管高于霸王蛊,但对霸王蛊却有些畏惧,闻言,便不哼声了。 王开疆向霸王蛊道:“不知老师有何妙策?” 霸王蛊道:“欲掌政权,先握军权。你既然已经被推翻,我想老皇帝一定将带兵的人物,都换成了对自己极为忠心的人。不如咱们先拜访拜访这几个人物,若是他们不拥护你,我就让他们死的惨惨的,给其他猴子瞧瞧厉害。” 众人谈说一阵,耿将军命人设下筵席,招待众人。 王开疆一行经过一番逃难似的行程,恍若来自沙漠里的饿死鬼,抓起面前的肉块,一阵狼吞虎咽,吃的一片狼藉。 谢雪痕和那一帮怪人,则被安置在厅外院内,每人各分了一盘肉。她因恐被人发觉,不敢吃的太露,向厅内偷觑,只见他们吃完之后,便开始策划起王开疆的夺位计划。只是相离距离过远,无法听得真切。院内的毒人吃完肉后,列队分作两旁站起。那些沙豹被撒在寨外,虽然并未用绳索拴住,但它们除了呲牙裂嘴,露出种狰狞欲食之状,倒还算非常的安静。 厅内人众,商榷了将近两个时辰,便有两人自厅内走了出来。然后骑上马,奔出了寨子去。大厅中众人仍是边饮酒边促膝而谈。 谢雪痕侧耳倾听,也听得只字片语,他们似乎只是闲谈一些无关紧要之事,并从中得知那耿将军叫耿扁。心想:“不知道这些人要捣什么鬼,现在谢无双和凤舞仍在沙漠的另一头,我怎么鬼使神差的跑到了这里,跟他们凑在一起?不如我赶紧溜吧。心里尽管如此想着,但一想起沙漠中的那段炙热的长途,又不由得迟疑起来。 那耿扁见王开疆对那瘦弱的侏儒老头很是恭谨,又见院外的那两列被白袍蒙着的怪人,以及寨外的那群怪豹,知道这人必有惊人的本事,看情形王开疆此次谋夺皇位,八成要倚赖此人,若是王开疆复位成功,此人必居高位,便也有心巴结霸王蛊。 第589章 不觉夜幕降临,忽听远远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声音逐渐清晰,直至在寨门前停下。随后便见午时出去的二人领着十二个人走了进来。这些人个个满头大汗,神情凝重。一进厅中,便向王开疆叩头参拜。 王开疆连忙站起身,道:“快快起来,你们都辛苦了,朕已全记在心里了,日后绝亏待不了诸位。” “能为皇上做事,那是奴才们天大的福分,又岂劳皇上挂怀?”这十二人听了殿下这话,真比赏给他们百万珠宝还要心满意足,个个面露喜色。 “诸位爱卿果然一片忠心。”王开疆微笑着点点头,一边说着,复又坐下,道:“最近殷将军可在忙些什么?” 那十二人一听他问起这话,恍似陡然起了一阵狂风,将他们面上的笑云吹的一干二净,垂头丧气的道:“他每天忙着四处搜捕和皇上有关的人。” 王开疆神色一变,随即又回复原状,沉声道:“嗯,殷将军是个忠心之人,不过只是一番愚忠而已,待会我亲自去见见他,希望能将他说服。” 耿扁等人急道:“万万不可,皇上万一说不服他,他定然会加害皇上,这实在太冒险了。”聂海棠也道:“此事确实冒险,不如让我今夜前去将他抓回来。”他武功虽高,但于万军中去擒拿元帅,却也实无把握。 王开疆沉吟不决。 霸王蛊道:“皇上你尽管去,老夫陪你前往,他若敢说半个不字,我立刻让他惨叫一百天再死,差了一刻,老夫便永远不再玩毒。” 谢雪痕在厅外,把霸王蛊的这番话听在耳中,仿佛这话声中也被下了毒一般,极为不舒服。 王开疆大喜,道:“有老师随我前往,不患此事不成。”寨中诸人也要随同前往,王开疆道:“各位忠心可鉴,朕已铭感于心,有老师、聂兄,劝师叔、梦魂离随我前去足矣,你们留守寨中。”寨中诸人还待再求,尽被王开疆拒却,只得作罢。 寨中诸人随即出了客厅,霸王蛊向四十多个毒人吹声口哨,众毒人随疾翻身上了沙豹的背上,谢雪痕也不敢怠慢,赶紧跟着骑在了豹子上。 霸王蛊、王开疆、聂海棠、梦魂离、劝融也都上了豹背。王开疆向耿扁等人一摆手,示意他们不必相送,随后他们一众便出了寨子,驰下下山去。他们为防被人发现,尽拣荒郊野地奔行。 谢雪痕游目四顾,觉得这帮人在凄迷的月色之下,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驾驭着狰狞的恶兽要择人而噬。心里不禁暗暗为那位殷将军担心。正在寻思间,到了神龙台城下,此时城门已关。他们寻了一个偏僻处,座下的沙豹,爪尖嗖地亮出刀一般的尖爪,如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城墙上攀了上去。 在城头巡守的官兵忽见大街上跑出一群怪异凶恶的豹子,只吓得一面逃窜,一面大声惊叫。 霸王蛊惟恐他们弄出动静,搓唇吹出一声轻微的口哨,四十多个毒人便如恶鬼一般,从豹身上晃身扑向那些官兵。展起手上的铁链,砍瓜切菜般,让那一队四五十人的官兵,尸横就地。 如水般的夜色,随即又恢复了寂静。 谢雪痕适才只见那些毒人骤然一动,她也忙跟着诸怪人飞身过去假装杀人,但却不知霸王蛊是何时给他们下了暗号,自己动作若是稍迟延些,必会露出马脚,是以半天心悸不息。 沙豹顺着台阶下了城,不一时,他们一众到了一座府第前。门前的守卫差点被这奇异的景象吓得尿了裤子,四人都抢着进去禀报,但惟有那个腿快的人奔了进去,余下三人只得留在门外。 王开疆撩起斗蓬,向那三人说道:“进去报于殷将军,就说王开疆来访。”谈吐之间,露出了九五之尊的气势。 不一会,只见一将全身披挂,手持大刀,雄赳赳,气昂昂的从院里奔了出来。这人正是车骑将军殷寿,他一迈出门槛,也登时被眼前的情影,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陡然看到王开疆,面色又是滞。 聂海棠向殷寿道:“皇上在此,殷寿还不下跪?” “皇上自在天厅之中。吾不认得在深更半夜,行弑父篡位之谋的逆贼。”殷寿瞪着王开疆,咬牙切齿地道。 “何为弑父?何为篡位?将军何必给我乱加罪名。”王开疆也不动怒,淡淡地反问殷寿。殷寿道:“你身为太子,却驱杀自己的父皇,自立为帝,这不是弑父篡位,又是什么?” “夜晶兰洲有三族,建立了三个国家。将军以为那个国家最弱?”王开疆神色悲愤,目中含泪。殷寿道:“说实话,是咱们国家最弱。” “将军是一个军人,当你看到异国盗匪的臭脚,在自己的国土上踏来踏去时,不知有何感想?”王开疆慷慨激昂地质问殷寿。殷寿面现窘色,无言以对。 王开疆继续道:“每当我看到飞狮帝国的军队和娇娜王国军队为了国家利益,在沙场上大显神威、所向披靡,而我国的军人却是一群对内欺凌国民,对外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作为一个国君,一个国民,我是多么心痛。” “你是在讥讽老夫么,士可杀,不可辱。”殷寿听了这话,顿时面红耳赤。 王开疆道:“我一直在探寻这其中的根源,官场黑暗腐败,贪污成风,官吏成匪,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民不聊生。” 殷寿怒叱道:“简直一派胡言,你一个叛逆,还敢言什么治国之道,赶紧随我去见皇上,看在你是皇室贵胄的份上,我会肯请皇上对你从宽处理。” 霸王蛊道:“皇上何必对这样顽固不化的老匹夫枉费口舌,还是让老夫的毒药对待他吧。”话未说完,他那萎缩了似的身体如老鼠一般,从豹背上电窜而下,同时右手一扬,变戏法似的从手心里飞出一团长不及寸的线形怪虫,朝殷寿打去。 第590章 殷寿在夜晚看不真切,被怪虫扑了满满一身,亟待挥手甩打时,怪虫却一触皮肤,便软软的融进了肉里,而表面皮肤却完好无损,没有一丝伤痕。殷寿只觉得体内似有万千钢针在四处游走一般,痛如骨髓,立时滚在地上惨声哀号不休。其子殷敏跪在地上扶着他大叫,道:“爹,你怎么样。” 殷寿在万般痛苦之下,精神错乱,挥剑向其子拦腰斩去。 霸王蛊斜身向前,出指如电,在剑身上一弹,但听“咔”地一声,一把青钢剑竟在剑铬处折断。此处位于剑身根处,是整把剑最有力的位置,在场的学武之人均被这小老头深厚的内力所慑服。霸王蛊又点出一指,从右手食指上发出一道红光,幻成一个红球,在殷寿的身上绕了绕,殷寿痛楚顿消。 霸王蛊一双闪着针一般光芒的老鼠眼,盯着殷寿道:“王开疆现在就是天子,你若再敢不听命于他,我保准你全家就像她们一样。”说着反手一扯,将一毒人的白斗蓬扯下。斗蓬内却并未现出毒人恶心的身体,而是一抹黑影一闪,消失在了夜幕中,反将霸王蛊自己吓了一跳。 聂海棠、梦魂离、王开疆几人也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的道:“这人是谁?”但都觉得这身影甚是熟悉,随后便想到了谢雪痕,心想这丫头虽是对头,但她和老皇帝并无瓜葛,于王开疆复位并无损害,便不放在心上。 原来谢雪痕想看看霸王蛊用什么手段,不觉走到了前面,不意霸王蛊用毒人恐吓殷寿,一个不防被霸王蛊把她身上的白色斗蓬给扯了下来,遂趁着天色漆黑,逃了出去。 霸王蛊四下看了看,向众毒人道:“都把斗蓬给我脱下来。”众毒人得令,浑身溃烂流脓的身体立时呈现在了大众面前。 殷寿见状,复又瘫倒在地。 谢雪痕对霸王蛊也着实忌惮,旁边又有聂海棠在旁,和他们交起手来,胜算不大,于是只隐在暗处静察这帮人的动静,眼看着殷寿向王开疆叩头效忠,并将众人迎进府里。心想这殷寿是要向王开疆效命了,不知道王开疆是否能够成功?若是成功了又将会把他的国家带往何处?诶,他成功与否,与我何干?我怎么鬼使神差的跟着这些魔头到了这里,现在想要回去寻找凤舞和谢无双可就费力了。 她神功如鬼,任意进出于城中的豪门巨户,衣食住宿也由她挑选。又因她平生最恨那些损人利己,媚上欺下,两面三刀之人,于是突发奇想,在城中遍访这一类人,然后到了夜间,将这些人的财物悉数掠去,然后偷偷地转给那些贫困之家,她觉得这样很有趣,很是乐意其中。 在城中游玩了三天,在第四日的夜晚,她潜进军机大臣的上等客房里睡得正香,忽被一阵极轻微的动静惊醒,心里蓦然一惊,莫非自己被人发现了?一骨碌爬起身来,穿好衣服,掠至窗口,透过缝隙向外察看,却见这两个人影从楼上飘向军机大臣依然亮着灯的书房。 谢雪痕心想:“是什么人呢?我不请自来,在此处作客,无以答谢主人,正好捉两个毛贼以作答谢。”当下启窗,如鬼魅一般跟了上去,到了近处,却见那二人正附在那间二层楼的窗下,向里窥探。 心中又想:“我贸然和他们打斗起来,主人也把我当成盗匪,可怎么办?岂不惹事上身?”想了想,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茶碗大小的石头,朝窗里打了进去。只听“镗锒”一声,屋内有人喝道:“什么人?”窗外二人吃了一惊,耸身跃上楼顶,如狸猫般窜了出去。 谢雪痕也跟着二人,出了府院,追至大街上,身形一晃,飘落在了二人身前。只见这二人黑巾蒙面,身着夜行衣,背上都负着一把剑。谢雪痕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一人收势不及,差点和谢雪痕撞个满怀。谢雪痕斜身一让,才避了过去,向二人叱道:“深更半夜,入户行窃,该当何罪?” 内中一人不由得说道:“谢雪痕?你没有去大漠吗?” “你是谁?”谢雪痕见对方认得自己,甚是诧异,遂询问这人。 那人扯下头巾,谢雪痕见他是个中土人,但并不认得他。那人道:“姑娘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在下却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姑娘自然不会认得在下。”谢雪痕道:“你是哪一派的?缘何至此?你们胡作非为,就是因为你们,才败坏了咱们中土人的名声。” 那人道:“在下鸡星芒,家师是崆峒派莲花道人,前些日子去恨天古墓没能寻到轮回珠,师父反而死了,现在流落到这里,无法返回中土,正好这里的朝廷正在招贤纳士,于是我们只好去投靠他们了。我们投靠他们只是想弄艘船返回中土啊。” 谢雪痕怒道:“所以你们就入户行窃?” 鸡星芒道:“看在你也是中土人的份上,我就对你说了实情吧。我们投靠朝廷后,被老皇帝编入皇家禁卫军,只受老皇帝亲自差遣。今晚我们是受皇帝之命,来这里寻找一幅春宫玉女图。此图本是皇宫所有,后来莫明其妙的被盗,后来皇帝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此图在军机大臣的家里,但因证据不能确凿,不好当面索取,所以派我们前来察看。” 谢雪痕知道那春宫玉女图,是一幅色情画,面上不禁一红,下死劲啐了一口,骂道:“哼,你们也是名门弟子,竟然甘愿被愿驱使着偷这种东西,你们臊不臊?” 另一个崆峒弟子道:“咱们倒也不是专为此事而来,老皇帝自被他儿子夺了皇位,就对谁也不信任,所以招了大批咱们中土人,暗访各大臣的看他们是否预谋造反。” 谢雪痕心想,老皇帝荒淫无耻,早晚还得会被他儿子赶下皇位去。这些人也定然跟着身受其秧。于是劝二人道:“你们要回中土,只有幽家能帮得了你们,我看你们还是离开大庸王朝,去寻找幽家去吧。老皇帝荒淫无道,他儿子现在回来,正谋划重夺皇位,你们搅和其中,搞不好反受其害。” 第591章 二人惊道:“是王开疆回来了?这人也够胆大的,现在朝廷正在四处通缉他,他还敢回到他老子的脚下。” 谢雪痕道:“听你二人的口气,好像还要继续趟这淌浑水是不是?” 二人知道谢雪痕的厉害,见她面现怒意,忙道:“不敢不敢!多谢谢姑娘指点明路,我二人感激不尽,待我二人回去招呼众兄弟,打点行囊,便去投靠幽家。现在时候还早,就不打挠姑娘休息了,告辞!”说着,二人展起轻功,掠进了夜幕之中。 谢雪痕也不为这二人多费脑筋,回到军机大臣府,只见府里众家将还在忙着追查刺客,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样子,一定是要折腾到天亮了,于是又在城中寻了一所巨宅去安歇。 第二日醒来,她先在一家客栈里订了一间客房,然后让客栈老板派人用这几日在大富人家盗取的珠宝金银,去购买了骆驼、衣服、干粮、皮囊等沙漠用具,准备返回沙漠。 店老板见这姑娘出手阔绰,便亲自操办这一切,他办的非常卖力妥当,连谢雪痕没有想到的,也都一并置办,不过他也像社会上所流行的那样,毫不客气的做了不少花帐,吃了不少的回扣。 谢雪痕一则于这些东西的买卖并不在行;二则也无心在这上面花心思;三则钱来的容易,所以花上去也不痛不痒。在老板为她忙的时候,她也并没有闲着,她裁剪了好几套名贵漂亮的衣服。 女人一旦有了漂亮的衣服,自然会勾起她们的虚荣心,谢雪痕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于是穿着一件极华丽的亮银珠翠衫,邀集城中所有名医,在大街上为看不起病的贫困百姓义诊,并且似散财仙女一般将钱施舍于贫困居民。 许多百姓欢呼雀跃,敬她若菩萨,将世上所有能赞美她的话,说了个千万声。人一多,便鱼龙混杂,一些个见财起意的黑恶人物便关注上了大街上的这一切。他们不但关注上了这个小姑娘的财,而且关注上了她出水芙蓉一般的容貌。 一个年轻英俊的锦衣小生摇着一把折扇走了过来,向谢雪痕拱手一揖,道:“小姐,小生有礼了。” 谢雪痕见这年轻人温文尔雅,满脸书卷之气,也站起身来,还了个万福,道:“公子也是看病的么?”年轻人微微一笑,温文尔雅地道:“小生家里虽算不得大富之家,但看病的钱,还是有的。” 谢雪痕诧异道:“那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那公子面色微红,道:“我想请你去那边楼上喝上一杯。” 谢雪痕见他面容羞怯,心中暗笑,看来这年轻人是有心接近自己了,乃正色道:“你既不是来看病,就请回吧,我还忙着呢。”说着坐了回去。 那年轻人吃了个闭门羹,面上讪讪地,拍了一下扇子转身走了。进了对面的酒楼,在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这张桌子上坐着六个锦衣人,内中一个大汉说道:“六弟,看你哭丧着脸,想必是碰壁了?”另一人笑道:“大何,你就别说了,像老六这样一见女人就脸红,怎能泡得上女人呢?”这句话使得那年轻人的面色更红了。 大何哈哈大笑,说道:“这小妮子现在还占着咱们的地盘,我现在就将她扭上来,成全老六。” 那年轻人心中盘算着,你们去吧,你们先与那小娘皮为难,待会我就去英雄救美。 大何端起酒杯就要饮下,那个取笑老六的汉子,抓住他的手腕道:“昔日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你今日就来个温酒抓小妞如何?”众人哈哈大笑。大何放下酒杯,兴冲冲的下楼去了。 年轻人很是担心大何会伤了自己的心上人,当着大家伙的面,又不好立刻赶下去观看。正在心急火燎之际,忽听楼下传来一声杀猪似的痛叫,依稀是大何所顺喊出来的。 众人急忙扑到窗口细察究竟,只见大何趴在地上,那姑娘握着大何的刀扎在大何的右掌心,将大何钉在了地上。口中骂道:“姑奶奶今天心情好,让你变成病人,不然让你变成死人。” 大何兀自嘴硬,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你可知道爷爷是什么人?在这百十里的地界,但凡赌坊、兑坊、妓院、酒馆和过路的客商、妓女、卖艺、讨饭的,哪一个不来参拜老子,就休想在此趁食。你个丫头片子今日敢在老虎嘴里拔牙,你就等着瞧好吧!啊!” 谢雪痕柳眉倒竖,恨声道:“原来是个敲诈勒索,横行一方的恶霸。今日撞在你姑奶奶的手里,算你不走运。”说着握着刀柄一拧,大何惨叫更加刺耳。众百姓知道大何这帮人在这里的势力不小,惟恐惹火烧身,病也不敢再看,各自借故离开了。谢雪痕益发恼怒,用刀尖将大何的右手,淬了个稀巴烂。 楼上众人看的目瞪口呆,那先前取笑老六的汉子责备老六道:“你可真有眼光啊,竟然看中了这么一主。弟兄们还不操家伙?”其他人稀里哗啦的忙碌起来。那年轻人在朋友们的大“义”面前,适才对心上人的惜玉之情,立刻瓦解冰消。六人一窝蜂似的冲下了楼去。 谢雪痕见对方来了帮手,细一瞧,那年轻人也在其中,冷笑道:“是你挑的头啊?” 那年轻人骂道:“不知死活的臭丫头,小爷看的起你,你这么不识抬举,还伤了我三哥,看我待会扒光你的衣服,让你当街为我三哥哥陪罪不可。” “真是人不可貌相……”谢雪痕气得杏眼圆睁,娇叱半句,接下来的话,没能再骂出来。 群贼蜂拥而上,过了几招。谢雪痕觉得这些人的武功实在太过低微,想必能够在这条街上横行霸道,不过是靠着一身的蛮力。对付他们根本就没有用幽灵复活的必要,于是伸手从他们当中夺过一把轻飘飘的铁剑,施展从武当学来的剑法,以他们来重熟太极。 第592章 六个恶霸浴血奋战,最终还是被谢雪痕打倒在地。谢雪痕提剑走到那年轻人身前,道:“你方才要把我怎么样?给我再说上一遍。”那年轻人哪敢出声。谢雪痕叱道:“说呀!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我要割了你这条不值钱的舌的头。” 正在这时,忽听靴声橐橐,当街奔过来一队官兵,约摸四五十人,眨眼间到了近前,才看见队伍后面还跟着一顶轿子。众兵将众贼扶起来,然后将谢雪痕围了起来。为首头目道:“光天化日之下,胆敢伤人,给我拷上!” 谢雪痕一听,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大声道:“这帮人明摆着作恶你们不抓,反来抓我,这里还有没有王法?” 这头目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汉子,生的也倒是精悍,在谢雪痕上上下觑了个遍,尖着嗓子说道:“先跟我回去录个口供。” 这时轿帘掀开,一个官员笑容可掬的走了出来。谢雪痕正待避让,那官员却深揖一礼道:“谢小姐,久违了!” 谢雪痕诧异道:“你是谁?怎么认得我?” 那官员道:“在下夏敏,乃当朝宰相。久慕姑娘威名,不想今日有幸不期而遇,实是难得,敝府就在前面不远,不知姑娘能否赏个薄面,到府上小酌一杯,好使在下稍尽地主之谊。” 谢雪痕心想这人贵为宰相,无故相请,必有相强之事,乃婉拒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他日闲暇,定然到府上拜访。”说着,转身欲走。 那被称作老六的年轻人向夏敏道:“姐夫,这丫头伤了我,断不可放他走啊。” 夏敏是有名的惧内之人,他早就看到他的小舅子鼻青脸肿,心里很是不快,听到他叫喊,故意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不好好的在家读书,整日价东游西荡,这不是得罪了谢姑娘了不是?”那老六不敢再言。 夏敏又转头向谢雪痕道:“姑娘,咱这里也是有王法的,您既然行凶伤人,就不得不随我们去接受一下盘讯。我想姑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怪罪在下吧?” 谢雪痕被一股愤怒的电流击的浑身只发起抖来,这老混蛋这不是明着坦护他的亲戚吗,冷笑道:“随你怎么处置好了,只是就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夏敏道:“将谢姑娘请回去。”那头目抖起索链上来就往谢雪痕头上套。 谢雪痕举刀向那头目当胸刺去,那头目以链向格,谢雪痕飞腿踹向那头目小腹上,那头目侧身避过。二人过了几招,谢雪痕觉出这头目的武功竟然不弱,但仍不肯以幽灵复活取胜。正在这时,忽地眼前一红,便昏了过去,人事不省。众兵丁上去将谢雪痕绑了个结实。 这夏敏乃是夏意九世玄孙,夏扶的堂弟。夏扶因王开疆篡位后,仍是担任丞相之职,故此老帝复位后,将他革了职,由夏敏担任丞相。 夏敏早就知道谢雪痕的厉害,于是趁着二人交手正激之时,突施暗算,用惑心魔血控制了谢雪痕。夏敏看着谢雪痕道:“请原谅我的腐败,谁让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贪欲呢?” 老六道:“姐夫还请看在小弟的份上,不要难为了她。”夏敏“嗯?”地一声,拿眼斜睨着他。大何道:“我说六弟,宰相大人看上的女人,你又怎能跟他争呢。” 夏敏点点头,道:“嗯!”猛然回过神来,骂道:“放屁!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给我统统带回去,各打四十大板。”众贼啊的一声,急道饶命。 这日是九月初九,大庸王朝和中土一样,过起了重阳节。 到了夜间,竟刮起了犀利凉风,将皇宫外的大街上的一切声息,清理的干干净净。 在宫墙上巡逻的守卫们,却正热火朝天的神聊着,他们聊今天赌桌上的战况如何,又聊妓院的里的宝儿、樱红,还有歌舞院,飞狮女人那火辣的身段。一人道:“诶,我说赵亮,看你这幅霜打的茄子的样,不就输了那一点钱嘛,待会咱们下了班,我带你去花柳坊如何?去泄泄火!嘻嘻嘻嘻!” 赵亮没好气地道:“别给我扯蛋了,看你那幅得意忘形的劲。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另一人笑道:“想必是刚把咱们虎神营调过来,你是心里激动吧。”赵亮道:“放屁,我再怎么激动,能激动的浑身肉颤吗?我的预感一向很准的,今天晚上一定有事发生,你们都给我打起点精神来。”众人不以为然,均笑赵亮度量狭小,赌得起,输不起。 众人嘻嘻哈哈地聊到天交二更,觉着犯困,便倚在城垛上打起盹来。却忽被一阵地面震动惊醒。众人揉着眼睛,伏在城垛上向下一看,好家伙,只见城下火把绵密,黑压压地挤满了大队人马,为首二将却是殷寿父子。 城上守将闻报赶来,向城下二将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城下小将说道:“我们是迎送皇上来了,还不赶紧打开城门迎驾?” 第593章 “你是何方妖怪?”张荣耸然变色。 劝融也不答话,咧嘴磔磔怪笑两声,张起一双铁锥般的红爪向张荣当胸抓来。张荣耸身后掠一丈,同时拔剑在手,挺臂一送,向劝融当胸刺去。劝融合身向前,奇快如风,右爪探出,竟抓住了张荣的剑身。张荣用力回拔,长剑犹如被铁钳箍住一般,拔不动分毫。 张荣无奈,只得弃剑向后闪避,顺势从身旁士兵手中夺过一杆长枪,向劝融戳去。忽听众官兵惨嚎连连,城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个浑身皮肤似癞蛤蟆般的怪人,单单这副长相,就使城上的守军失了斗志。张荣见势态不佳,慌忙下跪请降。劝融右爪疾探,摘下了他的人头。 王开疆隐在城下军中,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攻进了皇城,心里暗暗向上天祈祷护佑他夺位成功。 不一会儿,这三千人马攻到了皇宫门前。王开疆命殷寿立刻搜寻父皇。忽听一声炮响,四下灯火齐明,喊声震天。从宫宛中拥出一片大军,将他们团团围住。 王开疆见情势陡变,颇为惊诧,不知何人走漏了风声,心想一定是谢雪痕那个丫头,奔进皇宫告了密。但他此时倚仗着有霸王蛊等人,倒也不怎么惊慌,向殷寿说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给我杀进去!” “在我看来,这只是一帮废物而已。”霸王蛊桀桀怪笑了几声,骤然发出一声怪啸。那些毒人得到他的指令,便一晃身,飞冲向华威殿正门,杀开一条血路。朝廷军队一解即溃,不能抵挡。 霸王蛊、劝融、梦魂离、王开疆、聂海棠随后跟着,踏上了殿前染满鲜血的白玉台阶。殿门忽然洞开,见一官员缓步而出。王开疆细视其人,乃是夏敏。问道:“夏大夫是来迎接我的么?” 夏敏脸色铁青,道:“殿下还不肯悬崖勒马?殿下贵为帝胄,却行此忤天弑君父之事,你们现已入了老夫瓮中,倘若还有一点点的愧悔之心,就快快束手就擒。” 霸王蛊催动沙豹,走上两步,向夏敏道:“你是夏师弟的侄儿,见了师伯,怎么不叩拜?”夏敏道:“你们不过是一群反贼,我拜你作甚?” 霸王蛊吩咐护卫在左右的两个毒人道:“给我拿下这个目无尊长之徒。”两个毒人各持柳叶刀,向夏敏冲去。但还没及近三尺,夏敏身后陡然闪出一个人影,也不知她用什么手法,两个毒人喉咙间咕嘟一声,便倒了下去。 霸王蛊吃了一惊,细看那人,但见她头插珠花,身着华丽的珠衫,箕张着漆黑油亮的双爪,爪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一双大眼睛,却黯淡无光。 “死丫头,原来是你告密,坏我等大事,今日必不饶你。”霸王蛊见是前几天夜晚,隐伏在他们当中的谢雪痕,不由得怒火中烧,即命十个毒人围攻谢雪痕;让劝融去抓夏敏。又向王开疆道:“此处有我坐镇,殿下不去找你父皇,更待何时?”王开疆于是由聂海棠和梦魂离一左一右护持着冲进宫内。 夏敏幼时虽曾随夏意习艺,只因觉得与其苦练武功,不如掌握几件法宝,所以于武学上并无深厚的造诣。他如何能是劝融的对手,于是急召谢雪痕狙击劝融。 谢雪痕受了夏敏的惑心魔血所摄,一受感召,也不顾两个毒人飞来的链子枪,转身向劝融抢来。两毒人的一双尖厉的枪头,直直的从谢雪痕的后肩攒进谢雪痕的左右肩胛骨。 谢雪痕心神被摄制住,仿佛连痛神经也失去了感应,竟对此种伤痛浑然不觉。反手拽住两条链头,猛力一拉,两个毒人竟被她拽的直向她飞过来。到她近前,谢雪痕出爪如电,锁住二人喉咙,用力一捏,滋出两条血流。二毒人当即毙命。随后横身挡在劝融面前,双爪箕张,抓向劝融。 劝融陡见她在现于面前,躲避不及,也只得挥爪相向。但听如金铁也似,呛——,擦出一片火花,响声未绝,火花却变成了血花。劝融大叫一声,“痛死我也!”同时后掠两丈。 霸王蛊见谢雪痕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出招狠辣,逢人即杀,浑不似往日灵动,才知这小妮子是被夏敏控制。心想,这可了不得,必须赶紧将她击毙才是,否则今晚之事,必损于她手。当即放出流金蜂,扑向谢雪痕。 谢雪痕最是忌惮此物,若是换作平日,必会躲逃。但此时她脑中的神志已被惑心魔血压至最低,并取而代之。夏敏哪管她死活,将她当作一件杀人兵刃使唤。 谢雪痕一见流金蜂星星点点飞来,双爪如鸡啄米,一连狂挠。不少流金蜂被幽冥爪的爪尖挠碎,如花般四下飘散,但流金蜂何以千计,仍有十数只,穿过她的爪网,啃得她鲜血直流。 霸王蛊见凶残的流金蜂啃在谢雪痕的身上,宛若啃在木头上一般,对方竟丝毫不觉。自己又不敢亲身犯险,又招过四个毒人来围攻谢雪痕。谢雪痕自学会幽灵复活以来,一则孩童心性,未能对此功苦练深研;二则从未遇到厉害的敌手,是以未能将此功尽情发挥。此时在夏敏遥控指挥之下,将此功发挥至极致。 霸王蛊只见一双疾似闪电,闪着乌光的黑爪拖着一团五彩的光影,在空中飞来飞去。四个近似一流高手的毒人,战了四五十个回合,便有先后倒了下去。 此时对于霸王蛊这一方来说,敌众我寡,殷寿父子的这三千人马,只所以能敌抵这里的一万伏兵,其实全靠他这四十个毒人所带来的士气。但眼看这些毒人在谢雪痕爪下,被砍瓜切菜般杀死了好几个,难堪一击。忽听殷寿大叫一声,霸王蛊回头一看,只见殷寿怀抱其子,纵声大恸。 夏敏笑道:“这就是反贼的下场,老夫今日善心大发,肯倒戈的,既往不咎,否则一旦擒住,全数分一百天凌迟处死。” 此令一发,当即便有几个士兵,加入朝廷军团。一有人开头,倒戈者便越来越多。 第594章 霸王蛊老鼠眼射出两道寒光,尖着嗓子,发狠道:“你们怕被凌迟处死,那我现在就让你们比凌迟处死还惨。”言还未了,自胁下飞出一溜金光,起在空中之后,便化成成百上千的流金蜂,呲着血口向朝廷军队咬去。 霸王蛊的流金蜂一如唐羽的流金蜂,平时化成牛毛细的金线绣在衣服上,出来时便张翅化成拇指大小。这些士兵大多只是一些没有武功,身体强壮的健卒,如何抵挡的了凶残诡异,如清风疾电般的流金蜂?登时被啃的鬼哭狼嚎,抛下兵刃,四下飞逃。同时霸王蛊又从囊中放出一些带有疫病的跳蚤蚊子等疫虫。 这些疫虫厉害非常,一落地便不分敌我,见谁就叮咬,而且感染极快。过不多时,除了霸王蛊,还有他率领的那伙毒人,以及劝融、夏敏和谢雪痕外,所有的士兵都出现了哮喘、高烧、麻疹等各种症状。未几,全都委顿呻吟倒下。一时间,战势又转。 霸王蛊命令那三十二个毒人,一起围攻谢雪痕。这些毒人除了被霸王蛊长久的用毒浸泡,往体内注毒外,还对她们进行非人的训练,使她们变得疯狂,悍不畏死,而且一但沾上她们,必然身种剧毒。谢雪痕箕长着双爪,勉力而战。 霸王蛊心想,所摄谢雪痕心志者是夏敏,若杀了夏敏,谢雪痕的心灵主宰一失,便好对付了。于是转过头来,一双老鼠眼直勾勾的瞪着夏敏。他动作虽缓,但带着恶狠狠地决心。夏敏看见,不由得心魂俱冷,忙招谢雪痕前来护卫。谢雪痕一受感召,立刻撇下众毒人,晃身闪电般扑向霸王蛊。 霸王蛊不想谢雪痕的身法如此之快,急忙展起五毒魔掌拍向谢雪痕。劝融也连忙前来助战。霸王蛊急命毒人去杀夏敏。众毒人一得令,便如御急风,扑向夏敏。 夏敏此时无法抽出谢雪痕,只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正在危急时刻,不知从何处忽然飞出一溜流金蜂,扑向众毒人,当即啃倒了最靠前的三人。接着自空中,似大鸟般落下一个人影。夏敏细看来人,但见这人头戴华丽的斗笠,面罩黑纱,身上披一件乌亮的黑锦裁成的斗蓬裹着,身形很是纤巧。 夏敏拱手一揖,道:“大侠出手相救之恩,下官铭感肺腑。大侠若能除了这帮叛逆,那是于朝廷立了大功,他日必会飞黄腾达,坐拥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唐羽道:“你这几话,简直是对我的侮辱,若在平日,我非先杀了你不可,看在你今日要杀那侏儒老鬼的份上,赶紧离我远一点。”夏敏却暗恨道:“若是在平日,你看我怎么处置你?”脚下还是小跑着躲地远远的。 唐羽拔出冥王笛,杀了两个持刀刺向她的两个毒人,然后双翅一撑,朝向霸王蛊戳去。 霸王蛊大吃一惊,忙展起地形之术,身子一扭,没于方砖铺就的地板中,没消片刻,便在一丈外蹦了出来。向唐羽喝道:“你是谁?我和你有仇么?” 他在鬼哭谷见到这黑衣怪人时,就嗅出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当又看到这人居然也有流金蜂时,还疑心她是魔域修练成精的妖类,心里还说,真没想到这附近竟有个这么厉害的人物,而自己居然一直不知道,这时又见她招招欲制自己于死地,是以脱口质询。 唐羽道:“老鬼,你不认得我了么?”伸手扯下斗笠,一双空洞的眼眶内倏地弹出两条一尺来长的黑蛇,蛇口一张,两道毒液箭一般喷射向霸王蛊。 “啊哈,你是小飞鸽?原来你没死?”霸王蛊跃身躲了过去,老鼠眼里随即放起光来。 “老鬼,别说我没死,我就是死了,就是做鬼,也会来要你的命。”唐羽声间嘶哑,更显得她对霸王蛊的刻骨之恨。 霸王蛊道:“我费尽心机栽培于你,你却想来要我的命?” 唐羽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中的一双乌黑油亮的怪蛇,瞪着四只血红的眼睛,冲着霸王蛊疯狂的吐着红信,发着咻咻的怪声。 “就拿这两条毒腹蛇来说,就费了我三年工夫。”霸王蛊看着这双怪蛇,轻拈山羊须,嘴角露出笑容。 唐羽道:“那是三年被凌迟的滋味。”霸王蛊道:“如果成功了,这毒中之魁是非你莫属。” “虽不成功,但若杀你,还是绰绰有余。嗨——”唐羽渐渐平静下来,一声长叱,冥王笛一横,叭叭叭两头连长数尺,并生出两矛头,成了一杆丈二长的双头矛。同时长身一跃,纵起数丈,一矛向霸王蛊当头戳下。 霸王蛊见这一矛,带着泰山压顶般的气势,让他喘不过气来。闪身躲避时,那一矛就在他眼前五寸处没于地下。待见唐羽拔矛时,奋起一掌拍去。唐羽举掌相迎,霸王蛊只觉一股巨大的移山之力向他撞来,将他那矮小的身子,撞的向后飞了出去,只把殿前巨大的铜鼎撞倒在地,骨碌碌滚了两丈多远。 霸王蛊身受巨创,下半身变成了一截,蜈蚣般的身子,暗想真料不到二十年不见,这小贼妮子的功力竟精进如斯。 唐羽不等他再有反应,双翅一展,凌军头下脚上,矛头向霸王蛊头上戳下。霸王蛊急施地行术,又躲过这凌厉一击。待从另一方一露头,便又有一矛刺到。霸王蛊尽管如此不堪,被唐羽打的如老鼠一般东藏西躲,却也总是如老鼠一般,在唐羽的猫爪下逃脱。 另一边,谢雪痕连杀七个毒人,又抓伤劝融。劝融亦是愈战愈勇,愈伤愈狂,展起分尸爪和谢雪痕拼命周旋。谢雪痕在他们丛中,腾来翻去,游刃而战,就在双足一沾地之际,一个伏在地上的毒人尸体,陡然扑起抱住她的双足将她拖倒在地。 谢雪痕在那毒人的背上双爪乱抓,将那毒人挠地血肉模糊,那毒人当即气绝,但一双胳臂仍是死抱着谢雪痕的双足不放。劝融见机不我待,欣喜若狂,张着双爪抓来。 第595章 夏敏隐在一旁,见谢雪痕空负绝顶神功,却难以施为,不难想象若是她倒下,他会处于什么境地,手忙脚乱之下,竟忘记了惑心魔血的口诀。这一刻激活了谢雪痕大脑中,仅存的那一点自主意识,蓦然间惊醒,眼睁睁看着劝融的一双血淋淋的爪子向她抓来,方才的那股锐气变成了惊慌失措。 即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空中飞出一道火光劈向劝融的天灵盖。劝融骇叫一声,却也反应敏捷,在这瞬息之间,变爪为掌向火光迎去,叭啦啦一阵声响,劝融掌上的掌力将火光击得飘了飘,但是火光上的力道仍将他击的滚了出去。随后便见一人束翅落在谢雪痕的面前。 “舞哥,你来了!”谢雪痕一见这人,惊喜交集,忽觉身肩上疼痛难忍,还有背上,胳膊上也是格外疼痛,这才发觉身上鲜血淋漓,这才大吃了一惊。凤舞道:“你怎么跟他们混战在一起?”谢雪痕环顾四周,搔头冥思苦想道:“让我好好想想。” 夏敏见谢雪痕有惊无险,奇迹般的脱难,忙念起惑心咒。 谢雪痕突然双目失神,双爪疾探,向凤舞当胸抓到。此变太过突兀,凤舞猝不及防,但在情急之下,稍觉不对,身形急侧,避过要害,被谢雪痕双爪抓住了肋骨。 凤舞叫道:“你……”待见到谢雪痕目光突然变得呆滞,浑不似适才灵动模样。猛然想起,这似是被慑心术所制情状。他出手拿住谢雪痕的双腕,向外一扳。谢雪痕出招虽快,但就内力来说,不能和凤舞同日而语。被凤舞轻松将她的双爪拔出。 凤舞本想就此将谢雪痕拿住,但他只觉腹部剧痛无比,知道这一下受伤实在不轻,奈何谢雪痕不得,只得撑翅松开她的手腕飞到远处的殿檐上,仅如此一段距离,便觉得肋骨上撕裂一般的疼痛。再向下看时,谢雪痕并没有对他紧追不放,而是仍复杀向那些个毒人。 遍览全场,残尸成叠,忽见一个官员正在一旁督战,一有毒人向他杀来,便被谢雪痕奋不顾身的前来阻住。心内顿时明白,病源便在这官员的身上,抬手一指玄火神剑射了过去。 夏敏尽管武功不高,但却狡猾的很,一见火光一闪,便翻身滚到石狮子旁边。 凤舞因他控制着谢雪痕,唯恐一剑将他击死,谢雪痕再救转不来,有了这一层顾忌,才没下重手,但这一剑仍有开碑裂石之威。将地上的青石砖击的爆开,石屑四溅。凤舞见他脱逃,忍痛飞下,向他拿来。 夏敏急忙掐诀召谢雪痕前来救援。谢雪痕二话不说撇下劝融和那十多个毒人,箕张着双爪向凤舞杀来。 凤舞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再加上此时身有重伤,忙展翅飞上高空。劝融等见谢雪痕去杀凤舞,乐得少去一个强敌,于是招呼众毒人去围杀唐羽。 夏敏见场中形势乱作一团,完全出乎了自己的筹划,一时间不知如何重整头绪,又因尝到了凤舞的厉害,不敢让谢雪痕再离开自己半步。正自一筹莫展之际,脑际忽然闪起一件事来,暗叫不好,王开疆进宫去了,若是让他找到皇上那就坏了。自己满以为以谢雪痕这小妮子的武功,再加上这一万精锐,完全可以将这群叛逆拿下,只因自己低估了霸王蛊这些人,使得自己数历惊险,才一时头脑犯浑,让王开疆给溜进去了。思及此处,不由得汗流浃背,忙令谢雪痕一起进宫,去寻找王开疆等人。 但是刚跨进大门,忽见一道绿光飞出,紧接着便觉自己被缠住。细看时,却是一条通体如翡翠般的巨蟒。夏敏心惊胆颤,想掐诀让谢雪痕救援,却被梦魂离的蛇尾塞进口中。这时旁边闪出三人,却是王开疆、聂海棠和老皇帝。那老皇帝由聂海棠扶着,神容愁苦,眉头紧锁。 聂海棠见梦魂离拿住了夏敏,本想建议王开疆留下这人,好控制谢雪痕为朝廷效力,只因担心这样会影响了自己的地位,才没有出口。 夏敏一被擒,谢雪痕失了主人的招唤,便呆呆的凝立不动。 凤舞飞身下来,向梦魂离道:“快让他救回谢雪痕。”梦魂离露出美丽的俏脸,笑道:“你来求我么?” “这……,你……。”凤舞素来高傲,若是在平时听了她这话,非和她动手不可,但此时心上人命悬一线,哪敢逞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梦魂离伸手掐雇主,向谢雪痕一招,从谢雪痕头顶飞过一块殷红的血块,然后伸手接过。谢雪痕委然倒下。梦魂离向凤舞道:“赶紧带着她离开这里吧!” 聂海棠道:“这两人早晚是皇上的大患,今日正好除去,怎能容他们离去?” 梦魂离点头道:“嗯,有理,那你就除他们吧。我就不跟你争这一次功了。” 聂海棠见谢雪痕昏迷不醒,凤舞受伤不轻,以自己的武功拿住二人乃轻而易举之事,当下一言不发,放下老皇帝,拔出剑来。 凤舞自知不敌,忍着痛楚,抱起谢雪痕,展翅飞离了皇宫。将谢雪痕安置在了郊外的一座花园式的饭店里。 这所饭店乃由多体人出钱所建,酒楼依湖而建,上下五层,内中布置,粉饰精工,富丽堂皇,犹胜宫殿。园内假山河流,无不巧夺天工,只是时已深秋,诸多奇花异卉逐渐凋谢。凡是来此消费的,全是达官贵人或者豪商巨贾。 店伙见凤舞抱着一个女子,身上带血走了进来,着实吃了一惊,连忙迎上前来,带着疑惑,问道:“二位这是?”凤舞取出一粒夜明珠,道:“赶紧收拾一套上好的客房。” 店伙疑心二人是逃犯,是以有些迟疑。就在这时,店掌柜走了过来,打量了二人一阵,忙命人收拾客房,将风舞请了进去。 第596章 凤舞把谢雪痕放到床上,检视谢雪痕身上的伤,只有被毒人的链子枪钻进后肩的伤较为严重,其他各处只是遭流金蜂啃噬,伤了皮肉。当下取出随身携带的治伤灵膏,解开谢雪痕的衣服,给她敷了,然后拉开被子盖上。又命店伙取来纸笔,说了药方,让店伙记上,赶紧去买。 他挨了谢雪痕两爪,伤口兀自渗血,又赶紧为自己止了血。少时,店伙回来,草药俱到。凤舞让他放在一边,然后叫来汤饭。先把汤用汤匙给谢雪痕喂了些。自己也吃过了。便寝不解衣的照看谢雪痕。 在第二日午时,谢雪痕醒了过来。凤舞这才松了口气,忙命店中的仆役将上好的大补之物尽数呈上。 谢雪痕只觉得脑中似是装了铅也似的沉重,正要起来,忽觉凉嗖嗖地,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忙向凤舞道:“我的衣服呢?” 凤舞道:“你的伤还没好,先不要动。”谢雪痕皱眉道:“那我也不能不下床。”凤舞只好把新买来的衣服拿给她,然后出去了。 谢雪痕穿衣起来,见凤舞受伤不轻,便撑着身子来看凤舞。其间,向凤舞问明经过,道:“那惑心魔血怎么会在夏扶的手里?” 凤舞想了想,说道:“夏敏师从其祖夏意,那惑心魔血是夏意的专用法器,夏敏用起来自是得心应手。只是此物本在碧落峰,缘何到了此处,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谢雪痕又问:“谢无双也跟着来了么?” 凤舞摇头道:“没有。我和谢无双,还有唐羽三个人去鬼哭谷杀霸王蛊,发现只有英郊在那里,后来打败英郊,出了鬼哭谷。谢无双知你脱险,便去和幽家的人会合。只有唐羽和霸王蛊有刻骨之恨,便四处寻找霸王蛊的踪迹,打听到有一队人骑着沙豹进了大沙漠去了,于是追去。我觉得,如果能找到他们,必定便可寻你,所以我也就跟着来了。谁知果不其然。” 二人连歇数日,身上的伤也大好了。这日早上,隐隐听见遥遥得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凤舞眉头一皱,谢雪痕道:“我去看看!”凤舞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别去。” 谢雪痕盯着他的双目,挣脱开他的手,道:“你放心吧,我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已不再鲁莽了。”一边说着,扶凤舞躺下,掖了掖被角。走出房门时,没忘了将房门带好。 他们所住的客房,是座落在花园当中的一座小楼,面山临水,风景关实不错,能居住在此处,只怕每时每刻,都价值不菲。凤舞倒舍得挥霍他那些来历不明的金银财宝。 谢雪痕凭栏倾听,声音来自前堂,其中有呼喝,嘶叫,哭喊。谢雪痕展施起平常人无法察觉到的身法,飞至前堂,隐自门庭之后,向内窥视。但见二百多个官兵,押着十多个衣衫华贵的达官贵人,从楼内走出。内中一人向官兵吼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动老夫?我可是户部侍郎。”一个军官过来,迎着他的鼻子就是一拳。 那自称户部侍郎的老头仰身跌倒在地,鼻血长流,用两指一抹鼻子,但见红了两指,啊地一声惊叫,只吓得面如土色,用带血的手指指着那军官佐领道:“你,你敢对我动手?” 那佐领道:“老子打的就是你!”说着伸腿就是两脚。那侍郎痛的大声惨叫,直如杀猪也似。忽听门外有人喝道:“不得无礼。” 谢雪痕这才注意到门口处停着一挺轿子,接着有一侍者,掀帘迎出一个人来。谢雪痕一看,吃了一惊,这人竟是夏敏。她被夏敏害得九死一生,又昏迷了多日,心中对他还是记忆犹新,一股切齿之恨袭上心头,顿时又想,凤舞此时正在养伤,不宜多惹事端,这笔帐改日再算不迟。 夏敏缓走进厅来,向户部侍郎笑吟吟地道:“闫大人,别来无恙?”向身旁的人呵斥道:“还不将闫大人扶起来?”那军官忙将户部侍郎给拉了起来。那闫大人一把甩开那军官的手,将鼻子上的血抹了抹,成了个红脸关公了。指着夏敏大声道:“丞相大人,你也太过分了吧?” 另一个被官兵反抓的官员,瞪了夏敏一眼,向户部侍郎说道:“闫大人,夏丞相有平殷寿父子叛乱之功,他现在功高权重,深受皇上器重,而咱们素来和他政见相左,夏丞相还不乘机以抓叛逆为由,打压异己么?” 夏敏苦笑着向那人说道:“嗨呦,我说洪大人,您就少挖苦我一句行么?各位大人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虽说不肖平日多有得罪各位,但在下也不致于谈得上什么打压嘛?只是最近出了一些事情,有人多嘴多舌,说跟各位有点关系,在下不过是劳驾各位,前去澄清一下,还能有什么事,到晚上在下为各位设宴陪罪如何?” 那洪大人道:“每天都抓那么多人,要么是斩立决,要么是莫明其妙的失踪,又有哪一个是回来的?”夏敏把脸一沉,喝道:“给我全部带走!”说着径自出厅,上了轿子。这些个官员嚷嚷着被那些官兵拉了出去。 谢雪痕看得明白,回去向凤舞说了,道:“看来是唐羽打败了霸王蛊这些人,王开疆的皇位没做成,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杀了霸王蛊这恶贼?” 凤舞想了想道:“霸王蛊手下的毒人非同小可,何况还有一个武功不逊色于唐羽的劝融。唐羽最多也是将霸王蛊打败。就算霸王蛊败了,聂海棠和梦魂离这两大高手联起手来,唐羽仍然不是对手。” 谢雪痕因他有伤,担心他多说话吃力,于是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人,管他呢,让他们自相残杀去吧。你好好养伤,等养好了伤,咱们想法子回中土去,我可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了。”凤舞点点头,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将养了七日,凤舞前胸的伤势大好,遂和谢雪痕去外面兜风散心。静心苑有一条两丈宽,直通市内,用石板铺成的石板路,也是静心苑修筑的。 二人骑着两匹高头大马,沿着石板路,慢悠悠地往市里赶。沿途不断地看见一队队的官兵,押着犯人行走在路上。二人看得面面相觑,不知怎会有这么多犯人。临近市里,却见墙上贴着的诏告到处都是。 第597章 凤舞撕开一看,大意是节度使殷寿谋反,率军攻进皇宫。前皇太子王开疆得悉情况,报于军机大臣夏敏,并率霸王蛊、聂海棠、梦魂离、劝融前来成功平定叛乱。现念王开疆平叛有功,仍复封为太子,梦魂离为太子妃;夏扶恢复丞相之位,并兼巡案使;霸王蛊封为国师;聂海棠与劝融同为神威大将军,夏敏为刑部尚书。殷寿拥众造反,按律当凌迟处死,诛灭九族,但念其素有战功,特从轻处罚,判处赐死,其满门十五岁以上者斩立决,其余良贱全部充军为奴。 谢雪痕在旁看了一遍,吃惊不小:“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凤舞在中土时,位居朝廷摄政王,深谙政治斗争的黑暗,这殷寿不过是政治上的牺牲品而已。他看了看,什么话也没说,随手将诏告给扔了。谢雪痕伸手抄住,又仔细看了一遍,喃喃地道:“卑鄙,狠毒,无耻,这些人竟能做出这种事。”凤舞道:“这便是政治。” 谢雪痕道:“我是忍不住要插上一手了。”凤舞道:“意料中事。”谢雪痕道:“你还回静心苑去,这件事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办。”凤舞道:“你去吧,一切有我。”谢雪痕抿嘴一笑,道:“我就这么不中用么?好像没有了你,我就什么也办不成似的?” 二人进了城里,沿着大街前行,谢雪痕有意探听殷寿的消息。这时从大街的拐角处走出六个汉子,拦住了二人的去路。为首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很客气的道:“请二位下马,劳驾随我们走上一趟。” 谢雪痕和凤舞互视一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要跟你走?” 那汉子从腰间摸出一块飘着穗子的金牌,道:“让你走之前,你有权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们是直属于由太子殿下所亲领的,由八大组织组成的联合组织中的神龙会的专员,专一调查官吏贪污腐败的案件。”谢雪痕笑道:“我们又不是官吏。” 那汉子道:“你可曾记得在二十一天前,曾向明廉城的布政司,行贿三十两银子?” “确有此事!”谢雪痕回想起自己康复后的第四日,服侍凤舞睡熟之后,独自出来为凤舞裁剪衣服,正逢三个大汉正拽着一个浑身十五六岁,浑身不着一丝的女孩儿一路追打。在她的眼里是决容不下这种场面的,当即赶上前去,几个左推右摆,三个大汉便倒在地上满地找牙了,然后细问究竟。 原来这女孩名叫阿秀,生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因母亲早丧,自幼随父长大,去年夏天父亲上山打猎,因追赶一只野山羊,从山上滚下来,摔的无法动弹。阿秀见父亲久去不归,便前去寻找,苦寻了一天一夜,终于在三十里外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父亲。 她以瘦弱的身体,把父亲扶到了小山路上,正在路边休息时,这时正有两个汉子路过此处,一见这一对苦命人,便心起歹意,生生的将阿秀掳走,以十里银子的价钱卖到这城外的窑子里的。 阿秀起先想要寻死,被打的皮开肉绽,而且刻刻严加看守,防她逃跑。这些窑子破烂不堪,干这种勾当的本是在这暗无天日人间地狱中几番寻死,不但被打的皮开肉绽,而且更以残酷手段折磨。今日觑着看守的大汉打盹,便光着身子逃了出来,满拟有人看见,会上来搭救。但不想附近居民都不想多惹事非,任由这三个大汉将其捉回。 谢雪痕在中土时,闻听过类似的事情,不想今日却在此碰到,不由得怒火中烧,杀机顿起。岂料这开窑子老板是当地布政司的外甥,他远远的看出谢雪痕是海外来客,知道这些人生性凶狠,都是有手段的人,当即去找其舅父求援。那布政司闻报,立刻带了衙役赶了过来。 谢雪痕见来了官差首先吃了一惊,以为是夏敏发现了她的行踪,派兵来抓捕她的。以她现在的见识和身手,这些官兵不过是草木飞灰,根本就构不成任何威胁。可是凤舞还在养伤,她不想将事情闹大,让凤舞不得安宁,对付这一类人,除了用暴力外,还有另一种手段很有效,那就是金钱。 当下身形闪了闪,五个衙役腰间挎的刀到了他的手里,伸出右手,张开五根白葱般的纤纤玉指,将五把刀叠在一起,五指往刀身上一插,便似插在豆腐上一般,整个洞穿了五个洞。那布政司以及那帮布衙役,无不惊慌失措地瞪大了眼睛。 谢雪痕自怀中掏出两锭银子,带着威胁的口吻,说道:“想要命的要么带着银子赶紧滚,要么银子留下,命也留下,这个姑娘反正我是要带走。”那布政司和这些个恶吏自然是命和钱都要,至于这个女娃,不过是他们的摇钱树而已,日后再寻找一个补上就是了,便道:“你把银子扔过来,就走吧。” 谢雪痕将银子丢在地上,领着女孩儿去了,在路上顺便为她买上一身衣服,然后给了她五十两银子,雇上一辆马车将她送走了。她久行江湖,此类事件视为平常,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今日这汉子问起,此事才在脑中重新涌现。 谢雪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绪,道:“我想起来了,临走的时候,好像是给过他们钱,不过我忘记当时给了多少。” 那汉子道:“忘了也不要紧,只要姑娘肯劳驾随我们走一趟,指认他一下就行。本朝新法,只要行贿者揭发了向受贿官员,便既往不咎。如何?” 谢雪痕道:“你的做法我深以为然,不过我实在是没空,恕难从命。”说着转移马首,便欲绕道而行。 那汉子又跃到她的马前,道:“我们八大组织的人,有权让任何人来协助我们办案,你既然这等不识趣,那我们就只好强制将请你们二位过去了。”说时,六个人各分三人,各向谢雪痕和凤舞拿了过去。不过他们武功虽说不弱,但和谢雪痕和凤舞这种高人相比起来,那不是差了一点半点。 第598章 谢雪痕向凤舞喊道:“这些人没有什么恶行,不必伤他们。” 那汉子见这二人不用下马,仍可以在他们六人之间游刃有余,知道再斗下去也是被这二人猫戏老鼠般的捉弄,于是喝住其他五人,向谢雪痕道:“我们六个人都拿不住你们两个,你们就先请吧!不过你们摊上大事了。我们走。”说时,一边回头瞪着他们二人,脚下不停的走了。 谢雪痕笑道:“什么样的大事我没见过?”接着她仍带着去救殷寿一家的心思,继续前行。撞不一会,她发现大街上,往日飘荡着虚浮多礼的那种气氛荡然不存,取而代之的则是说不尽的阴郁和恐怖。 “哼,当街扒了人家的财物,小子你死定了知道不?”两衙役揪着一个贼眉鼠的人道。小偷道:“大哥您不是开玩笑吧,我不过扒了他两个铜板,最多坐上几个月牢房,还罪不至死吧。”衙役道:“这是新法,昨日便执行了,你不知道?算你小子倒霉,你就等着斩立决吧。”那小偷顿时周身筛糠也似抖了起来。 谢雪痕和凤舞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只听旁边店面有人交谈,一人道:“于兄,你前几日说要昨日来此,将这一月的布钱给结了,今天敢情是来送钱的吧?”那姓于的道:“哎哟,真是不巧,我昨日本来确实是想送钱来,结了这一月的账,可是只因昨日老表前来,非拉着我去赌钱,可恨我手气太臭,输的差点连裤子都脱下来,这账还请宝掌柜再给宽限几日吧。” 那宝掌柜把脸一沉,适才面上的温文尔雅,一扫而光,瞪了他一眼,便走到正抓扒手的两个衙役面前,说了几句话,那两个衙役便牵着那小偷往这里来。 那小偷觑定此是逃走良机,挣开二人便逃。那两个衙役拔出刀来,扑上去挥刀下扫,那小偷惨嚎一声,栽倒在地,所幸这两个衙役身手也一般,所用的刀也不过是普通的兵刃,才没将一条右腿整条砍下,但却切了大半,留着一些个皮肉连着,这更使那小偷痛入骨髓。 两衙役还刀如鞘冲着小偷啐了一口,确认他逃不脱,转身跟着宝掌柜向那姓于的走来。姓于的看着眼前的场景,骇得面色如土,忙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道:“我现在还钱就是。” 两衙役道:“你说了昨日失信,钱没能还他,锁起来,去大沙漠栽一百棵树去。”那姓于的道:“这是什么道理?” 衙役道:“为了整理民风,而设的新法规,你们怎么都没看呢?” 那姓于愤愤地道:“******,这是什么破法令,真是够衰的。” 衙役道:“口吐俚言,顶撞执法,又加两项罪。走!”说着,一人一条胳膊,就要驾走。那姓于的可真是慌了,换出一副笑面孔,用带有优美旋律的嗓音说道:“两位大哥,我是什么人,一蠢材而已,我说话向来就是那个放……,我不敢说了,怕坏了咱们新法令,耽搁了两位哥哥这么久,实在是对不住。诶,这是一点小意思,还望二位哥哥笑纳。”他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锭各十两重的白花花银子。 两衙看着两锭银子,咽了一口口水,互视了一眼,目光中迷茫了一下,然后一巴掌将银子打掉,骂道:“王八蛋。你可够阴险的,新法令规定,行贿人向官员行贿,将不追究刑事责任,主动揭发还可以返还三成的贿金,而受贿人却将会抄家,斩立决。你谋害我们吗?” 那姓于的苦笑着道:“二位哥哥,你们可冤枉我了。第一,这新法令我压根没看过,若是看过,也没有今天这些事了;第二,我只是稍示一下敬意而已,我又岂能反咬一口?” 衙役道:“这可难说的很,万一哪天你没钱用了,揭发我一下,不但报复了我,还可以让我吐还一部分钱来还你。就算你不反咬我,现在太子殿下新设的那个专门整治吏治的联合组织,那些人神出鬼没,游走于全国各地,狐狸似的去搜寻猎物,他们每破一次案,就能得一部分奖赏。” 另一衙役道:“给他啰嗦这些做什么?诶,你看,那边一个人衣衫不整,满地乱吐,你先看着这两个人,我去罚钱去。”说着便奔过去了。 谢雪痕和凤舞看完这一幕,觉得很是好笑,这种鸡零狗碎的事,官府都要管,真是闲着无事做了。不过他们从中觉出,这王开疆决不是只恢复了太子的名衔,这其中定然还有大的缘故。二人顺着大街西行,忽听尽头处一片嘈杂,谢雪痕好奇心盛,也不和凤舞打招呼,将马一拍,便奔了上去。 前面是一条南北大街,叫做松明街,非常的宽阔,不过此时街道两旁却挤满了人,压肩叠背向内观看。谢雪痕趋至切近,向内一张,只见一大队官兵押着二十多辆囚车,向北行走,后面还押着二百多个蓬头垢面,身着囚衣的囚徒。 这些人用一条铁链锁着手腕里,串成一溜,内中老少妇女,拖儿带女,边走边大声痛哭。押解的官兵喝道:“哭什么哭?再哭小心老子对你们不客气。” 那第一辆囚车里是个皓首白发的老者,一脸的威武之相,白色的囚衣上血痕斑斑,显是受了不少的严刑拷打。边行边大声吼道:“百姓们,这天下是要大乱了呀,皇上现已被奸人挟持,来陷害老夫。老夫乃三世老臣,素秉忠良,真心为国,披肝沥胆,可是那个奸人却伙同非人间的妖人,挟制皇上,来害死老夫。现在他们又胡乱加添罪名,枉杀我君子国国民,大家快快拿起刀剑匡扶江山社稷吧。不然……” 领队的军官扬起马鞭,刷地一鞭,抽在他的嘴上,一溜鲜血染红了他的白头。 谢雪痕见这老者不是殷寿,不过看着这一伙人的惨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第599章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一个人来,向她一扬手,做了个手势。谢雪痕向这人凝目一看,但见这人衣冠楚楚,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文雅,不过一张脸却是紫黑色,与他的这种文雅颇为不符。 “子文先生?你不是在沙漠里吗?”谢雪痕很快将他认了出来。这时凤舞也走了过来,二人翻身下马。 子文向二人招手:“咱们先去一个僻静的地方谈话。” 谢雪痕又向那一队囚徒看了一眼,道:“这些人多可怜,咱们设法救他一救。” 子文吃了一惊,道:“你这可非会弄出天大的动静不可?你以为这个老家伙是好人么,他可是朝廷里有名的大奸臣,在老皇帝面前搬弄是非,造谣离间,排除异己,在朝中遍植党羽,私下里竭民膏血,卖官鬻爵、开门纳贿,株连无辜,今日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你管他作甚?” 谢雪痕听了此言,错愕一阵,道:“难道那些女人小孩也搬弄是非,遍植党羽吗?”子文无法应答。 便在此时,这一队囚犯走过,不料后面又一队囚车驶来,和前面一队一般,前面囚连,后面用铁链锁着男女老少。 子文看着这些人,道:“这些人平日位极人臣,但此时王开疆掌权,要颁行新法,他们却大加反对,故而才招致灭门之祸。”不大会儿工夫,先后有五队囚车驶过去。 谢雪痕不理子文的劝阻,决意要前去看个究竟。于是,凤舞便将二人的马匹,以一个时辰五钱银子的价格,寄在街旁的客栈里。 三个人随着民众,跟在囚队后面,出了南门,到了城外一片广袤荒凉的沙地上。一临近这里,便觉阴风惨惨,腥臭扑鼻,下面的沙土被一片片血渍凝结成块。由此可见,不知有多少人在此被处以极刑,但此时扔有一队队的犯人被官兵从各条路上押解到这里,用他们的鲜血,再此将这块鲜血刷艳。 谢雪痕三人一到这里,官兵便呼叱开围在这里的人群,尽管大声呼叱,却决不带一个脏字,在这非常时刻,说不定会因一两个脏字,而使他们也加入这些将被砍头的队列之中。 刑场当中,有一排凉厅,上面桌案整齐,监斩官下发行刑令便在此处,台前十丈开外,摆着四十个木敦子做断头台。断头台的旁边各站着两个手执大刀,精赤着上身的彪形大汉。行刑的官兵将囚犯列成四十人一排的队伍。 谢雪痕数了数竟有三十七排,最后一排缺了二人,队伍里面各色人物都有,还有不少的多体族人和飞狮人,飞狮人则被割去一只翅膀。让她吃惊的是,其中竟还有中土人,只是分不出是幽家弟子,还是其他门派弟子。每个犯人的背后,都背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他们所犯的罪名。 过了半个多时辰,有六顶轿子抬进了场中,从中走出六个人来,谢雪痕看时,为首一人却是夏敏,而另一人却是聂海棠。 夏敏等六个官员上了监斩厅,夏敏在当中的桌子上坐了下,其余五人则在左右下首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们互相交谈了几句,有一个官员站起身来,放开喉咙喊道:“准备行刑。”话音落地,下面的行刑兵立刻推着四十个犯人,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将他们的头摁在了木敦子上。随着夏敏的行刑牌和行刑二字的落地,四十把大刀向下一挥,四十颗人头也跟着滚在地上。 接着尸体被抬走,随之又有四十个囚徒被拥了上来,刀光一闪,四十个人头又一齐落地。若不是看的清楚那是滚转的人头,这就和牲畜屠宰场没什么两样。周边围观的人众大多经常来此观看行刑,即使屡睹此等场面,但每一次还是使他们毛骨悚然。 斩了三四遍之后,监斩台上的监斩官们似乎觉得这样太慢了,可能会耽误他回家,于是行刑令下得越来越快,下面的行刑兵们都忙断了腿。 子文向谢雪痕道:“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回去吧。”三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谢雪痕向子文问道:“先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子文道:“我们率领大军击败白杨的妖军之后,教皇说来途发现霸王蛊和王开疆、聂海棠一行,出大漠去了。 林总管觉得王开疆一定是请霸王蛊助他夺取皇位去了,如果王开疆有霸王蛊相助,极有可能成功,假如王开疆掌权成功,以他的脾性,对咱们幽家极为不利,所以派我前来,见机行事。我带着二十个幽灵堂的高手,夜间行走了一个多月,才至前日到了这里。跟留在这里的弟兄们联络上之后,我才知道王开疆政变成功,已掌权一个月了。而且还听说,你二位也曾参与其中。” 谢雪痕道:“那天晚上我是被人暗算,王开疆他现在是怎么一种情况?现在坐在皇位上的还是老皇帝呀。” 子文笑道:“姑娘你这就不晓得了。王开疆自被赶下皇位,却练会了权术手腕。那天晚上你们倒底是怎么样的战况,我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据我分析,王开疆抓住那老皇帝后,并不重登皇位,而是在各关键部门换成了他自己的亲信。这样大政权、军权就全都攥在了他的手中。 那老皇帝荒淫酒色,本就懒于政事,既然自己的儿子仍让他做皇帝,又替自己勤政,也乐得自己去享乐。王开疆留着夏敏不杀,也是大有深意。夏敏力阻王开疆夺权,王开疆却既往不咎,仍是重用于他,夏敏自是对王开疆感激涕零,为王开疆卖命。 夏敏深明朝中群臣的底细,在处置这些案子上,更是入木三分。由他去清除这些障碍,无异于事半功倍。此外,王开疆以老皇帝之名颁发许多激进强国的政令,这些政令自然大损一股人的利益,但有反对者,就让夏敏大诛群臣。由此这一切全由老皇帝和夏敏二人做了挡箭牌。” 第600章 “这是他们自家的事,于咱们有何挂碍。你们的大军现在到鬼哭谷没有?”谢雪痕于政事一窍不通,更无兴趣,于是岔开话头。 子文笑道:“我们幽家向来是无坚不摧,所向披靡,英郊、白杨、董大千虽说是死命顽抗,但是他们是拦不住我们进入他们的老巢了。不过我们要万分留意到这里,因为这里可是咱们的归路。” 三人各自取回马匹,子文引着二人到了一所庄院内。里面大多是礼族人,幽家弟子只有二十人,不过这二十人都是谍影堂的高手。幽家自从到了庸国之后,子文随即在此扩充谍影堂的力量,幽家对于情报刺探,搜集是极为重视的。 谢雪痕相信这些人都是子文,安插在此处的眼线和暗探的首领。彼此揖罢,坐了下来。 子文向一个身着水蓝长袍的人说道:“房坛主,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这房坛主名唤房启明,不但武功了得,而且办事精明干练,是子文手下最得力的干将。 房启明道:“朝廷现在下了各种法令,首令即是为了使全民都能深明法令,以后儿童不论男女自五岁起皆要进学堂;这些法令都张贴在了各处显眼明了之处。法令的意思是,凡是盗、抢、坑、蒙、拐、骗,此类有意为之的罪行,一律处斩。而相应的过失罪行,却减轻了处罚,比如无意致死,伤害、这些都处以三个月苦役。军队也有大的变革,新军法规定,每一户必须留有一子供养父母;军士每斩首敌军一人,则升爵一级,无军功者不得授爵。爵位不得世袭。” 子文沉声道:“王开疆真不愧是一代枭雄啊。” “先生若有需要我二人出力的,尽管派人知会我二人一声,我二人决不会落后。”谢雪痕对于子文所关注的事,丝毫不感兴趣,凤舞也不喜与人结交,二人便借故向子文告辞。 子文谍影堂的人尽管个个办事干练,但武功能望谢凤二人项背的却无一人,心念一转,道:“我本想请二位来,搞到那个惑心魔血,……” “那东西不是还在夏敏手里么?”谢雪痕闻言,果然来了兴趣,又猛然想起,那天晚上凤舞知道最后的结果,又转头以目示询凤舞。 凤舞道:“我想应该在梦魂离的手里。当时是她擒住了夏敏。不过那东西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处?不要也罢。” “这东西太过邪门,咱们是不用的,不过留在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上终是祸患,得找到此物给毁了才对。”谢雪痕吃过惑心魔血的亏,因此有心要寻到此物,将之毁去,以防复受其害,乃转头向子文告辞。 子文送走二人,歇息到二更天,他便换上夜行衣,纵身跃上房顶,但觉凉风习习,秋意已浓。仰首望天,但见碧空万里,澄霁如洗,更无纤翳,显得月华皎洁,分外清明。子文无心感受此景,飞鸟也似直朝西北角奔去。 这片山头虽说并不巍峨,却甚是险峻,防守在这里的军营,可谓易守难攻。王开疆尽管先时在位不久,但在这期间,却在这里建了一座表面其貌不扬的行宫。后来倒台,流亡国外后,这里虽有驻军,却被荒弃。王开疆此次重新掌权后,便复又增加了这里的兵力。不过在这段时日里,和城中开锅一般的沸腾相比,此处一片沉寂。 子文敏锐的感觉到,王开疆新组建的联合组织和******的总部便设于此处,他今晚前来就是为了察探个究竟。他绕过辕门,从旁边的山崖上攀了上去,一上去一股刺鼻的焦炭味扑面而至,并传来一声声的金铁敲击声和风箱鼓动的声音。 子文向下窥探,但见这里的士兵军容整肃,士气昂扬,浑不似以往所见的那些庸国士兵的乌合之相。心中暗自心惊,“这王开疆早晚必是幽家至命的大患。”一边想着,纵身一弹,矫健如狸猫,向那座巨石建成的宫室掠了过去。到了墙下,蓦觉脚下有些微震动,忙伏下身子,凝神一听,微闻一阵极细微的铁器击打之声。 若非他内力已臻化境,根本无所觉察。仔细端详一下形势,但见此处山石似是人为垒叠而成,随即明白这下面是搭建的暗室,只是隐蔽的非常好,和山溶为一体,故此极难发觉。子文掩至宫门,纵身一跃上了宫檐抱厦,伏在窗下,从窗缝向内一窥,却见里面陈设简陋,但空无一人。 子文心下踌躇,“自己孤身犯险,丢了性命并不要紧,只是幽家在此的一切大事全系身于我一人,我若有什么不侧,那就将置幽家于险地,这万死不足以赎此过于万一。”正在迟疑之际,猛觉脑后一股疾风,钢针也似刺来。不觉吃了一惊,忙横身一闪,但听“哐啷啷,哗啦啦”连续两声,宫檐上的青瓦塌了一大片。 子文仔细一看,那击来的不过是一枚鹅卵大的石块。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非但划破了寂静的夜空,而且也将巡守士兵的注意力也引向了这里。但听下面一声锣响,四面八方登时灯火通明,同时一片寒星飞射过来。 子文纵身一扑,“砰”地一声,撞破窗扇,翻进了宫内窗户的墙下。同时听到“嘟嘟嘟嘟”十数支七寸长的短箭钉在了窗棂上。瞧那些士兵离自己怎么也有二十来丈远,能将如此短的短箭强劲的射到此处,可见那批人决非一般的士兵,想必是王开疆招募地高手。 便在此一霎时,楼下“噔噔噔噔”,传来了遽急的踏楼梯声,知道是官兵拥了上来。 子文心下一盘算,又自窗口跃了出去。他身形极快,众官兵只见窗上一道黑影只悄无声息地一闪,便没入了沉沉夜色之中,连忙又持箭一阵乱射。 一个偏将喝道:“给我仔细的搜出这个奸细来。”不用他再说第二遍,那些士兵便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 第601章 原来子文只是跳进了殿前的那尊巨大的铜鼎内,他偷偷的探头向外一瞅,只见众兵双手握着一把乌黑油亮的连珠弩,但看上去比中土地连珠弩要精巧沉重地多,上面的弓有二尺来长,中间一根近三尺长的长匣,并带有一个黑色圆柱形的轮子,上面有一圈洞眼。他们一发现有何异动,便端起这怪异兵刃,一按匣下面的机括,随着轮子转动,弓弦弹射,那些小箭便从洞眼里射了出来,挟着疾声,劲道迅猛,端的诡异厉害。 子文决计去夺他一把,回去好好探究一番。不大会儿,众官兵渐渐趋近巨鼎,子文在鼎沿一扳,纵身而出,同时双掌向两个手持那种怪弩的士兵的天灵上拍去。那二人大吃一惊,以他们的武功跟本就躲不开这两掌,但听“啪啪”两声,二人登时毙命。 子文不待他们倒下,双手疾探,从二人手里夺下两把怪弩。众官兵立刻执弩齐射。子文不会用此物,飞起数脚将两个士兵踢翻在地,然后纵身向一片乱石里跃去。不料他还没有着地,却从下面闪出一道剑光,迎上了他。 子文看出这人是聂海棠,吃惊不小,但身置空中,难以变换身形,眼看这一剑就要挨上,情急之将手中的两把黑弩狠命向剑上砸去。随着“镗”地一声,子文借势又翻跃了出去。在空中偶然一瞥,聂海棠身后有一个发出光亮的洞窟。 聂海棠持剑纵身向他扑来,剑尖直指他天灵至前胸的几处大穴。子文挥动手中的怪弩,格住来剑,斗了约摸三四十招,频遇险招,心中不敢恋战,却被他缠住。道:“聂大侠,每次在逆境中都能和你相逢,你我真是缘分不浅啊。” “你想骂什么尽管骂,你遇见我,这只能说明你不走运。”聂海棠料知他说不出好话,回了一句,挺剑又上。 子文用黑弩格住他的铭义剑,不由得叹息一声。 “你叹什么气?莫非你也怕死么?想不到在幽家有如此地位的人仍然这般惜命。”聂海棠有些不解,但铭义剑却丝毫不停,剑光吞吐间,一连攻出十数招。 子文道:“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但只要死得其所,我们幽家人是不眨眼的。我只所以叹气,是叹惜阁下。”聂海棠鼻孔里冷哼出一声,道:“哦?你别搞错了当前的情况,你觉得你能胜得了我的太极剑法,然后让我命丧你手。” 子文摇摇头,道:“想起五年前,江湖中人只要提起天下第一侠的名号,每个人的心里立刻就会涌起一个心悦诚服,当之无愧,虔心钦仰地名字,一个人能受此等殊荣,应当是虽死而无憾了。可惜世事难料,不想拥有这个名字的人,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唉……” 聂海棠听完这番话,往昔种种被人祟仰的那份荣耀,如潮水般再度浮现在眼前,沉醉了片时,喟然一叹,道:“一步错,步步错,世人是不会给错者一个可以挽回的余地的。” 子文道:“余地是靠自己去争取的,只因你未能显露出你挽回的决心。王开疆虽然奸诈如孟德,但此人却深识忠奸,敬忠而远奸,他现在不过是利用尔等,一旦他羽翼一丰,你们决不会有好下场。” 聂海棠道:“先生金玉良言,聂海棠铭心刻骨,不过今日还是舍不得阁下的性命。”说到这里,只见子文端起了手中的那一对连珠弩,匣下面轮孔中的短箭“嗖嗖嗖”飞射出来。短箭在发出时,尽管声音不大,但却强劲异常,子文只感觉出了向后顶的后挫之力。 聂海棠长剑连挥,将飞蝗般的羽箭,荡落在地。子文由衷得惊赞聂海棠剑势之快,见羽箭奈何他不得,探手入怀中取出赤萤灯,耸身跃起,在空中淬下一片雪亮的光芒,向聂海棠罩去。聂海棠知道这种光芒的厉害,一纵身隐进了黑糊糊的山石中了。 子文又祭起雪萤灯,扫倒了围上来的官兵,弩箭一般奔至洞口,心下寻思:“适才就在这个地方,那个用石头让我暴露身份的人,一闪就不见了,瞧身影那人似是唐羽无疑,他八成是进洞就了,这洞里不知有什么密秘?” 走近洞口,向内一张,这不过是一座宏大的石室,里面有近百号全身几近****,带着累累伤痕地苦工,在鼓风箱和火炉周围忙的不可开交。几个彪形大汉手持皮鞭,看谁稍慢了一点,上去就是一鞭。那些工人措手不及,被流溅出的铁水浇在脚上,直熔见骨,痛的撕心裂肺地惨叫。 那监军骂道:“王八蛋,这可是太子殿下等着要的东西,你们要是耽搁了,到时铸不出来,就等着扒皮吧。”就在这时,忽见子文进来,愣怔了一下,喝道:“你是什么人?敢闯进这里来?” 子文拱手道:“敢问这太子殿下要等的是什么东西?”那监军骂道:“这也是你能知道的?我还没问你是如何擅闯到这里的?”说着扬起皮鞭,狠狠地抽向子文。子文一抬手攥住了抽下来的鞭梢,接着轻轻一抖,那监军虎口疼痛难奈,再也握不住鞭柄,皮鞭脱手飞出,到了子文手中。 子文一扬鞭,唰地一声,正抽在那监军的鼻梁上。那监军痛叫一声,向后跌了出去,还未及地,突觉手腕一紧,被人拿住了脉门,启眼细看,却是那文质彬彬的书生。子文温言道:“这一回可该告诉我了吧。” 那监军吼道:“造反了,造反了。快来人啊!”子文把脸一沉,如缚鸡一般,将这个比他高大许多的大汉,拖至沸腾的铁水旁边,捏住他的右臂往铁水中一按。那大汉惨声长叫,陡然叫声中断。子文一探鼻息,却因疼痛气绝而亡。 子文抛下死尸,再问其他人,没人再敢因为撒谎而不顾生死。即便这样,子文还是问了七八人,才大概知道,这些人热火朝天的忙活,只是为了一个明晃晃的罐子。 第602章 子文从一人手里取过来,却是那连珠弩上面的罐子。当时看上去,并不觉得上面的罐子有甚么出奇之处,可现在看来,觉得其质地有很强的恝性,决非一般的上等钢铁可比,但也算不上什么神铁。 子文暗想:“这连珠弩仅仅一个罐子就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可见那连珠弩必有极大的威力。”猛听远处传来一声,凄厉地惨叫声。一看周围,这个冶炼作坊般的石室,四面墙上都另有门口,想是和其他石室相通,于是将罐子揣在怀内,纵身向适间发出声响的方向跃了过去。 室内的役工见这个黑面书生只一闪,便轻烟似地飞进了弩匣室,快地简直匪夷所思,都惊的呆在当地。 子文连穿两室,见每室的苦工各分工不同,而且各室内还并非都是脸谱族人,还有很多的多体人,以及持着磨盘大的锤子的巨型怪物。 他每处各取了一样苦工们打造的物什,揣进怀内,以便回去加以研究。这时早惊动了那些被告知混进奸细的官兵,这些人呼喝着蜂拥而至,驱赶开正在做工的苦工,并团团围住了子文。 在这种情况下,子文在这迷宫也似的石室内寻到出口,比要寻找是谁在打架更加重要。忽听一人尖声喝道:“是哪位来此捣蛋来了。”随着众兵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走上来一人。 子文一看这人赤发獠牙,却是劝融,也不答话,劈头一掌。劝融骂道:“中土人就是奸险。”同时不敢怠慢,伸爪相格。众兵也纷纷端起连珠弩瞄向子文,只要他稍离劝融左右,便立刻乱箭齐射,这种连珠弩非一般江湖上的连珠弩可比,不但奇快异常,而且箭匣内所存的羽箭也极多,一旦发射开来,必成瓢泼之势。子文际此情景,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正在负隅顽抗之际,一个蝙蝠形的黑影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随后跟着三个毒人也飞跃过来。因他们来的太快,众官兵来不及放箭,便到了他们的头顶。 子文见唐羽出现,心想这下可有机可乘了,不由得欣喜万分。 唐羽披着一个黑色披风,里面衣襟金光闪闪。她掠起在空中,挥臂一笛打在吊着正自沸腾的铁水上的包上。然后双翅一展,飞了出去。 那土包被唐羽这一笛打的失去平衡,登时倾斜。众人见状,只吓得魂飞魄散,子文也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一包铁水若是倾倒下来,足以淹没这间石室,那么便会将他们的血肉之躯溶在钢铁之中。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劝融长身而起,左爪抓住室顶上的铁链,右爪扳住了包沿,使出浑身之力,硬将这重逾千斤的铁包给拽住了。铁水漫住了他的红爪,他似是并不觉得如何疼痛,只是溅出来的火滴,溅在他的脸上,疼的他不住摇头。 子文见了劝融这手功夫,又惊又佩,更感激他此番出手,免了众人之厄,虽说他也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当下向劝融拱手道:“他日若再相见,必谢还阁下此番出手。”说罢纵身穿出门口,向唐羽赶了过去。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刹那,所以唐羽并未去远。子文的这一番话却惊醒了众官兵,他们忙不迭的也跟着子文逃离险地,并一齐向唐羽和子文放箭。但不想唐羽身上飞出一片金华,只扑众士卒。这些流金蜂可是既不惧他们的箭,也不惧铁水,张着血口,死命地向众兵咬去,只将众士卒咬的抛下连珠弩,哭爹叫娘。 子文轻功虽佳,却难及唐羽的双翅。 “把手给我,让我把你提出去吧。”唐羽向子文伸出了手。 子文知道她毒如蛇蝎,心中颇为迟疑。唐羽道:“你对我还有用,而且以我的武功,也用不着暗算于你。”子文只得伸手去。唐羽双目虽盲,但在这里面,却仿佛是轻车熟路,不消片时,便出了石室,接着双翅连展,腾空而起,在一座能俯瞰兵营全景的山头上落了下来。 子文道:“我真怀疑你是否真的是盲人。”唐羽道:“你什么意思?”子文道:“你既然看不见山下军营内的情景,又为何在这种地区落下来?” 唐羽道:“我的眼睛瞎了,难道你的眼睛也瞎了么?这座军营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工场。王开疆正在此研发一种普通人能迅速掌握的极厉害的武器。若是能将此处毁了,对王开疆来说,必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我将你带到此处,只是让你好好的观察这一带的地形。” 子文沉吟一阵,道:“你说的那种武器,可是他们手中的连珠弩么?” 唐羽轻笑道:“那些个连珠弩,只是没有研制成功的残次品,不过却也稍微具有了那种武器的雏形。” 子文拔出别在腰间,从脸谱族士兵手里抢夺来的连珠弩,拿在手中反复端详,却见此物零件繁多,构造复杂精巧,除了后面有个气囊外,通体乃是精钢所铸,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少说也有十斤重,道:“此物虽说如你所言,只是个残次品,对付不了如你我一般的高手,但却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瞬间变成一个三流好手。倘若他们将一件精品研制好了,不知道又会是一件甚么兵刃。” 唐羽道:“这件东西说起来,和我们唐家还有些缘源。我们唐家早在一百年前,便在密秘研制一件此类的连珠弩,只可惜限于没有一种合适的铁,所以没能成功。不过这连珠弩的工艺,后来被那个狗贼得去。” “如此说来,王开疆研造此物,是霸王蛊为他献的策了?”子文皱眉道。 “霸王蛊虽然得了我们家的工艺,他也研制出来了,只是他所造出来的连珠弩,需要有相当武功的人才可以使用,普通人根本就无法掌握。而且王开疆在认识霸王蛊之前,就开始研发此物了。”唐羽摇了摇头,说道。 子文“哦”了一声,颇为惊讶。 第603章 唐羽道:“夜晶兰洲三族,想必你也看得出来。飞狮人的体型便是天生打仗的;九体人掌握着幻形猿进化的技术;唯有脸谱人一无所能,虽然人口众多,却时时处在飞狮和九体两族的威胁欺压之下。有鉴于此,王开疆为了弥补脸谱人的不足,他在很小的时候,便私下遍访三国中的能工巧匠,来研发一种能压倒其他两族的武器,或至少可以与其他两族相抗衡。” “王开疆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脸谱人确实很需要一个这样的人物。”子文点头赞道,心中甚是钦佩王开疆的强国之心。 唐羽点点头,也似颇为赞许,继续道:“当时他虽贵为太子,但年纪尚小,职权有限,尽管倾尽全力,却也并无多大进展,于是他便向朝中的武将们求助,但那些愚顽之辈却皆以为他年少贪玩,把他费尽心机研造的东西当作了玩具。对于太子的求助明里婉言推脱,暗里却指摘太子不务正业。 王开疆第一次登上皇位后,便着手进行自己的计划,可惜他的皇位还未及坐热,便因老皇帝复辟成功,而不得不流亡国外,计划中的一切全部流产。这一次卷土重来,他的手腕比先前成熟老辣了许多。” 子文道:“我和霸王蛊虽未谋面,却听说此人博学多才,又深悉唐门暗器技术,如有他相助王开疆,想必王开疆的梦寐以求之物,八成是要成功了。” 唐羽道:“他们确实取得了极大的进展,不过还有一紧要之处没能解决。” 子文道:“是什么?” 唐羽道:“此弩其中一要素,便是小巧易携,因此弓身只限于二尺,而一张弓力道之大小,全赖于弓臂的韧性,若使二尺之纤细之弓,能发出一丈长儿臂粗的巨弓所有的百石之力,即便是上等的柘木也达不到此能。因此必须要用一种百屈既不折,也不弯的钢料。” 子文听到这里,拧下几个螺丝,将弓摘下,左手执弓背,右手挽弓弦,岂料以自己之力,几难将这纤小的弓拉满,而且弓弦也勒的手指生疼,看来弓弦也不似是寻常的牛筋制作的。惊叹道:“此弓果然坚韧无比,我看只有万年玄铁炼造的弓,才能有此等力道。” 唐羽道:“那种稀有的玄铁,当然能有此力道。但是玄铁沉重无比,即便能将弓造的如此纤巧,没有练过武的普通人也拿不动。这是其一,其二,王开疆所需要的弩,又何止千万?哪有如此多的玄铁,来拱他们这样来用。” “如此说来,霸王蛊已研究出了这种铁?”子文吃了一惊,心想庸国若是研制成功此物,那幽家军团便又多了一个大敌。 唐羽摇摇头,笑道:“此事说来倒颇为曲折,一切皆在巧合之中。造出此铁的,还是你们幽家的一个人。” “这话怎么说?哼哼,你该不是开玩笑吧?”子文面上露出狐疑之色。 “无聊,我像是在开玩笑么?”唐羽霍然转头,叱了一声,但见子文并不还言,又继续道:“那个人便是贵教前任教皇凤鸣,他也是在小时,煅打兵刃时,无意间造出来的。” 子文听了这话,心里自是惊异万分,但微一寻思当即明白,脱口道:“为王开疆提供此铁技术的是夏敏。” 凤鸣自然不会将此铁技术给予王开疆,而他小时师从夏意,而夏意已死,但他还有另一弟子,便是当朝宰相夏敏之弟,夏敏。 唐羽道:“先生机智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照此说来,王开疆岂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子文深知此弩若成,将带给幽家军团的是何等大的威胁,心中甚是不安,不暇与她客套,不露声色地问道。 “魔域的妖魔阴险狡诈,夏敏屡次跟王开疆作对,王开疆此次强忍着不杀他,反而重用他,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在于此。夏敏又岂能不知道。他虽然帮王开疆打造出一些弓出来,但对铁中所含的成分,还有冶炼工艺却是守口如瓶,王开疆因此奈何他不得。”唐羽道。 “原来如此!”子文点点头,心中盘算,若是杀了夏敏,那王开疆的强弩便大打折扣了。一面寻思着,一面把玩着手中的那张小小的强弓。 唐羽道:“弓背一强,寻常的牛筋又难以承继,于是王开疆又想方设法挖掘九体人,以期从他们那里获得训养幻形猿之法,从而培育出身上长有强劲的筋的兽类。此弩成功,虽不似‘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但可使人人皆胜温候。王开疆至少会用此弩装备五十万扔下刀枪的大军,到时,什么飞狮军团,娇娜王国的怪兽军团,皆要处在王开疆大军的箭矢之下。” 子文听她只说王开疆的大军会危及飞狮人和九体人,偏不提幽家军团会受威胁,知道这是暗示之法,故意激自己,微微一笑,道:“唐夫人能详查的如此详细明了,在下深感佩服。” 唐羽听出他话中不以为然,笑道:“我也曾在魔域生活多年,有些事我早就知道,而有些事全凭我个人揣测,你也不必全信。” 子文道:“唐夫人你过谦了,此事我是宁可信其有,不会信其无的。我也相信,王开疆的工场也不止这一处。”唐羽道:“我察探了多日,这一处应该是他们最紧要的一处,连珠弩的关键部件全集于此。好了,我还有要事在于身,恕不奉陪了。”子文道:“悉听尊便!”唐羽放下那句话,不待他开口,便展翅而去。 子文又细细把玩了一阵那连珠弩,心想,此物果然厉害,若是真如唐羽所言,王开疆让自己的军队人手一把此种弓弩,那对于幽家军团来说,绝对是个巨大的灾难。回到寓所,他便伏案挥毫,将此处所发生的事,以及所察探到的,还有他的猜测,细细的修书两封,并又画了两幅此处的地图,分别塞进信封,一封命人火速送往魔域谢无双的手中,而另一封命人送到谢雪痕的寓处,让凤舞去将书信送去。 第604章 只所以让他们这两拔人分送同样的书信,这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属下在此种险地,难免遭遇什么不测;凤舞和谢雪痕自然不会有性命之危,但二人向来行事不定,难免有事耽搁。分派已定,又筹思下一步行动。 谢雪痕破晓醒来,但觉冷嗖嗖的,于是蜗进锦被,又躺了个把时辰,才忍寒起身穿衣,但见窗纸泛白,推开窗子,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侵肌裂骨。但见窗外云低风冽,大雪似鹅毛般一片片剪下。谢雪痕直觉得寒气直往骨子里钻,连忙又加了两件衣服,心想这里的冬天,冷得可真是突兀。 过了一会,便见凤舞拿着一件大红锻斗蓬过来,道:“这里的天可真够冷的。”说时将斗蓬递了过来。谢雪痕接过放在床上,翻开一看,里面还夹着锦鼠皮的棉袄棉裤,那斗蓬的里子是火狐皮的里子,做工非常的精细漂亮。谢雪痕喜道:“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我买了好久了。”凤舞淡淡地道。谢雪痕故意将笑容一敛,微带着审训的口吻问道:“你准备关给谁的?是不是你还有别的相好?”凤舞道:“好,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还给我,我给她留着。”谢雪痕杏目一圆,道:“你敢!”说着早就将衣服给换上了。 二人骑上马,出了客店。大雪竟下了一尺多厚,天上仍是搓棉扯絮一般下个不停,放眼之处,天地皆银。谢雪痕觉得头上有些微昏沉,身上也是凉嗖嗖地,但因兴致颇高,没有在意。二人打马狩猎,玩的好不尽兴。谢雪痕在马上挽弓射箭,弦声响处,箭无虚发。 凤舞看她笑靥如花,倩影婀娜,心中不由得一荡。拍马上前贴近她的马,猿臂轻舒,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抱了过来。谢雪痕躺在他的怀里,道:“你要做什么?”凤舞俯身将嘴贴在她的唇上,忽然眉头一皱,道:“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伸手在他的额上一摸,竟烫如火炭,心里更是吃惊。 谢雪痕道:“我出来时,就觉得头上沉沉的。听你一说,更觉得头上发胀”凤舞道:“你是着凉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二人回至客栈,一进前堂,忽见小二迎上前来,道:“有一位先生正等着拜访二位。” 凤舞道:“他在哪里?”话犹未了,一个正在桌上吃酒的客商模样的脸谱人走了过来,向凤舞一拱手,道:“子文先生让我交您和谢姑娘一封书信。”说时,伸手入怀掏出书信,递了上来。 凤舞仔细看了这客商几眼,将信接过,一看封皮,却是让他向谢无双送信的。乃道:“谢姑娘着了凉,行动颇为不便,待她好了,我方能去帮子文先生的忙。若是先生这封信太紧要,就请另请他人吧。” 那客商沉吟了一下,将信留在这里,告辞去了。 凤舞将谢雪痕抱进房里,将书信丢至一旁,一面吩咐小二请这一带最好的大夫前来;又吩咐小二赶紧熬些姜汤来。又命店里在谢雪痕的房里置了火炉,设了熏笼,又加上棉被。 一会儿大夫到来,为谢雪痕把了一阵脉,道:“不过是受了风寒,开上一剂药熬上,吃了就好了。”凤舞照大夫所说,悉心照料,不想连过了两日,谢雪痕仍不见好,而且面容愈加憔悴,身体也愈加虚弱。 凤舞忧心如焚,以为是这里的大夫不过是些庸医,于是决定从宫里抓几个医术高超的太医前来。于是将这里安置妥当,候至夜里,便飞往皇宫。察探一阵,不知太医在什么地方,但却听廊下有几个太监议论什么,“太医们为太子妃把脉,却是喜脉,太子一高兴,咱们还不也跟着沾光受赏。” 又一人道:“赶紧好生伺候着吧,太子殿下每日几乎不合眼,顶多睡上三四个时辰,哪有闲工夫打赏,伺候不好,说不定还有苦头吃呢!”说着几个人,一面说着,往前走了。 凤舞听到“太医”二字,心想这几个太监是伺候太子和梦魂离的,跟着他们自能寻到太医。于是暗随着这几个太监,曲曲绕绕,不一会儿到了一座宫前。众监启开宫门,走了进去。凤舞顺着门缝向里一张,却见里面坐着几人,依稀便是霸王蛊、劝融、聂海棠,心想太医不在这里,正要寻往梦魂离的宫中。心里猛地一动,跃至窗下潜听室内之人说话。 只听殿内一个尖嗓门的人说道:“仅仅因为随地吐痰,说上一句污言俚语,路边河中倾倒垃圾,便要割舌剁手,臣如以往一样,觉得太过不人道了,严刑峻法只会使民心惶惶不定。此时飞狮人正龙骧虎视,平吞我朝之心,昭然若揭,切不可因之小事而再生内乱。” 又一人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凡事由小及大,欲要提升民质,需正其德;欲正其德,需正其心;欲正其心,需正其行,其言。方今世人,人心不古,世风日下,黑白不分。以诈力自私为荣,视光明助人为耻;以不学无术,赌钱斗狗为荣,视习古籍正道为耻;此正是民心霉烂至极致也,长此下去民族必废,民废则国必亡。新法方才实施,殿下切不可半徒而废。” 凤舞听这人的声音是霸王蛊的声音,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他竟然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只听又一人的声音道:“国师言重了吧,你一个外族人,竟如此贬底我族人,……”言语间,似是颇为气愤。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道:“你怎么出来了?”只听一个天籁般悦耳的声音道:“我看你们这帮大男人在说些什么,什么本族外族的?” 随后便听好几人,不约而同地齐道:“拜见娘娘!” 凤舞一听是梦魂离,忙站起身来,凑着窗缝往里一看,他先看见王开疆。只见王开疆一脸的憔悴,左手柱着一根拐杖,似是有重病在身一般,右手牵着梦魂离的手,方说了那句“你怎么出来了?”就连续一阵咳嗽。 第605章 梦魂离忙架住他的手臂,道:“你日夜操劳过度,身体虚弱,应该多休息,保重自己,来,赶紧坐下来。”王开疆一面坐下,右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道:“你身上有喜,也要注意休息。”二人言谈之间,倒是颇为恩爱。 王开疆道:“国师适才所言有理,不过尚书大人所言也有理,割舌剁手这些个肉刑,会让人残废。国家多这些个残废只能耗费钱财白养着他们。不如将这些个肉刑全部废除,但凡小错,皆改为当街鞭笞。”二臣听殿下如此说,均无异议。 不一会,众臣皆退,只留下王开疆和梦魂离在殿内软语温存。凤舞牵挂着谢雪痕,急欲寻找太医速行,心想此处便是王开疆和梦魂离的宫闱,太医必在左右,可我该如何将他们找出来。 正在这时,只听王开疆言道:“你先回去歇着,让太医开些补身的药膳出来,我可是希望咱的这第一个孩子健健康康的。”梦魂离微微一笑,道:“我是做什么的?还用的着他们给我开药?”王开疆道:“你回去早点休息吧,我要召见冯听他们。” 梦魂离点点头,道声:“臣妾告退!”转身入内室去了。 凤舞暗道:“没想到王开疆对这只蛇精还特别青睐。” 忽听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传来,少顷便上了台阶。来者是七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个个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文雅。太监似乎早就听到了吩咐,并不向里通报,直接将七人迎了进去。七人拜过王开疆,便各自落坐。 王开疆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道:“冯听你是联合组织部总监,你先说说你们的状况吧。” 冯听道:“谍情院、特工院、扫贪院、人手已经配齐,飞狮院、九体院、内务院人手还差不少,亟需补充。中土院也缺人手。不过一切行动都开始进行了。” 王开疆道:“在这非常时期,虽说凡事皆要从速,但你们这十九个组织一定要认真,不能因急于一时,就囫囵吞枣似的过去,尤其是在人员录取上,务要以品格第一,其他从次。” 冯听道:“谨尊殿下御诣。” 王开疆摆摆手,止住冯听的话,缓声道:“在我流亡的这一年来,通过我的所见所闻,我明白了很多事。人生一事,草生一秋,大丈夫活在世上,就应当有点成就。每当人提起这些事情时,会立刻联想到你的名字。” 冯听道:“殿下金口玉言,属下铭心刻骨。” 王开疆道:“所谓以人为本,关键即在这个人字上。现在的人,种类繁杂,一些才能非凡,但品行低下。为人自私奸诈之人,虽可用于一时,但长久下来,毕竟有很大的遗患。在一个组织之内,假如一个人因靠钻营等等,一些个不公平的手段,也不说他们平步青云,哪怕取得很寻常的一点好处,这也会遭到他人的不满。 此类事情一多,必会导致相互倾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此乃才真是慢性毁灭组织之道。因此呢,我不容组织之内,有任何不公平的情况存在,哪怕是小到吃饭。你们都要给我记住,凡是组织之内的成员,务宁要诚实,正直,勤勉,有了这几样,不怕技能学不会。我不怪你们招不到人,但若是组织内存有不具有此等品格之人,你们就得和他们一起滚蛋。” 冯听站起身来,向王开疆拱手,道:“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凤舞细细回味着王开疆的这番言语,觉得他与一般人颇为不同,心中断然觉出,王开疆一生必定无友。忽觉一股奇香飘进鼻内。回头细视时,但见三丈外的汉白玉花圃后,闪出一道翡翠也似华丽的绿影。凤舞心里蓦然一惊:“她原来在殿里时便发现了我,是以偷偷潜到了我的左近。” 梦魂离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凤舞见她并未惊动他人,才略微放下心来,他此来并不是为了似在中土时一般,大闹宫廷,因此不想多生事端,从而耽搁了谢雪痕的病情。又因梦魂离与他一样,同谢氏姐弟有相似的关系,是以从心里觉得近了一些。略微迟疑了一下,晃身一掠,到了梦魂离身旁。 梦魂离道声:“随我来!”将他领到僻静处,问道:“你来此做甚?”凤舞没有相瞒之必要,便照实说了。梦魂离道:“夜晶兰洲地下蕴有极寒之气,因此在冬日,比中土要寒冷的多。不过区区风寒也用不着跑到这里来。我这里有两丸药,你如信得过我,就拿去吧!不过我希望你们以后少跟我的夫君作对。” 凤舞蓦然觉得和梦魂离陌生了许多,梦魂离也美了许多,并因此对她生出了一分忌惮。只因他突然觉得这个往日放浪的美女,身上竟奇迹般地多了一分令人迷惑的端庄与高贵。 几曾何时,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原来是在两年前的黑龙帮,当时让梦魂离向熊霸天吹枕边风,从而发展成了极其荒唐的一幕。现在回想起来,眼前的这位精雕细琢地碧玉美人,与当时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王开疆真是了不起,他不但成功的驾驭一群恶魔为己所用,而且还改变了一个女人,一个不平凡却胜过男人的女人。将药接过后,匆匆展翅飞了回去。 梦魂离看凤舞去远,又望望殿内正自交谈的几个人,缓步回至内寝,三个宫女已将床铺铺好。梦魂离便示意她们退下,然后从床下取出一个紫檀木的匣子,从中小心的拿出一尊貌似天人的泥人。她满目深情地望着这个泥人,抚摸良久,目光中的表情开始复杂起来。这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连忙将泥人收进匣内锁好,然后躺在床上假寐。 王开疆进来,见梦魂离睡熟,便轰退随身太监,然后惦着脚尖,轻轻地走了过来,在床沿上坐下,就似梦魂离适才注视着泥人那样,看了她良久,然后给她掖了掖被角,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第606章 凤舞回至客店,见谢雪痕睡得沉沉的,便不叫醒她。谁知次日一早,子文突然来访。凤舞将他迎进厅内,子文道:“我的属下回去说,谢姑娘病得很厉害,好在不才多少略通些医术,所以就赶过来看看。” 凤舞虽知梦魂离和谢无双关系非同一般,按理她不会加害谢无双的姐姐,但心里终究存着疑虑。这时恰好子文来访,心知此人博学多才,更兼回春之术,正好让他看看梦魂离所赠的药丸。寒暄过后,分别落座,便拿出那丹丸与子文看。 子文接在手里,见那丹丸形如雀卵,通体碧莹莹的,宝石也似温润可爱,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一股奇香沁人心脾,四肢百形骸如填满了蜜汁,畅快淋漓。子文道:“真是惭愧,我竟看不出此药的功效。” “哦。”凤舞一怔,沉思一阵,道:“先生进来给谢雪痕诊治一下病势吧。”子文点头道:“好!”凤舞将子文引至谢雪痕的内室。 一尺之童擅入女子闺房本是有违礼法之事,但草莽英雄并不太讲什么繁文缛节,是以二人也并不觉得有何异样。 此时,谢雪痕犹自沉睡未醒。凤舞将她唤醒,谢雪痕忙向子文见礼。子文忙止住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姑娘不必多礼。”说时,拉把凳子坐在床边。道:“请姑娘伸过手来。”谢雪痕自被下伸出雪白的耦臂,子文用左手按在谢雪痕的玉腕上,把了一阵脉,站起身来。 凤舞忙道:“怎么样?”子文笑道:“凤公子不必着急,无非是风寒攻心而已。待我开几副药喝了,保准见愈。”凤舞忙命店中的仆役,准备笔墨纸砚。 二人走至案边凤舞道:“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先生示下。”子文边挥毫边道:“公子有何不解,只管道来,在下知无不言。” 凤舞道:“以谢雪痕的武功,远高过我,又怎会禁受不了区区风寒?” 子文道:“谢姑娘的身法奇快,但内力和你相比却是天差地远。还有,自从敝教林总管被令兄用惑心魔血暗算之后,我便一直钻研那惑心魔血。那惑心魔血在控制人的意识时,会对人的脑心经络有极大的损害,以致影响了体内机能调节,这才抵制不了这小小的风寒。” 凤舞道:“你说会是后遗症?” 子文道:“林总管和谢姑娘不同。林总管内功高深已臻化境,而且他额上的神目珠有修复脑心之能,是以他平安无事。而谢姑娘就不同了。” 凤舞咬牙切齿,恨声道:“夏敏……!”说着扭头便往外走。 子文见凤舞反映如此强烈,面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得微笑,问道:“凤公子哪里去?” 凤舞道:“我去把夏敏的人头提来。” 子文佯装慎重之色,道:“夏敏现在掌握着大庸王朝的高端机密,王开疆肯定早防着有人暗害于他,身边驻有大批高手,公子贸然前去,万一有个闪失……” 凤舞转头冲他冷笑一声,面上露出不屑之色,道声:“请帮我照看一下谢雪痕,我去去就来。”说着头也不回的去了。 子文见激将计已售,忙把谢雪痕的药开好,命店家去抓,同时又让店家找两个妇人前来照料谢雪痕,又命随身前来的六个谍影堂的高手密切巡守店的四周,以策谢雪痕的安全,然后跨马急匆匆的赶往夏敏的府第。 此时恰值隆冬,天气严寒,大雪终时不化。沿途所见,山如玉簇,林似银妆。他细细的观察着四周,情知王开疆新建的谍报组织,并不逊色于他的谍影堂,也许便在不远处,就有人密秘地将他盯上。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眼看将要进城,忽见城关大道上奔出两辆马车,辗压着冰雪迎面奔来。若是在常人看来,这不过是两辆普通富户的蓬车,但在子文临近马车五丈时,他眼前不由得为之一亮。这辆马车的车辕和车轮上竟有三处他们谍影堂的暗记。而这暗记的意思便是为夏敏所特定的,也就是说车上之人便是夏敏。 子文心中暗叹:“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凤舞特意前去寻他,却扑个空,却又偏偏被我撞上。”暗暗将赤萤灯取在手中,又想,“这老家伙虽是夏意之侄,但据说他的武功稀松平常的很,我要杀他料也不难。可是,这老家伙这般出行,是要去哪里?” 他脑中念头飞转,却始终未让马慢下一点,以防引起车上人的注意。这时马车已迎面和他相接,忽见马车后面的城关大道上,又一辆马车奔来。子文不动声色的任由夏敏的马车越过。 出于他对自己职业的敏感,他觉得后一辆马车上的人,一定是他的同行。因为那辆马车和夏敏所驾的马车在他看来其距离,位置,是最佳的盯梢位置。他仍然不动声色的又让过了这辆马车。然后他又选了个最佳盯梢位置,盯住了后一辆马车。 子文随着前车行至午时,曲曲绕绕不觉进入了大山。这里人迹罕至,大雪厚近二尺,雪面上润滑洁白,光泽鉴人,除了一些兽类的蹄印,以及前面马车留下的车辙印外,未见一人的脚印。子文心里直犯疑惑:“夏敏到这里是做什么来了?” 正在这时,前面的车突然在山弯处停了下来。子文连忙将马勒住,不知发生了什么异常。而前面夏敏的车又被山影住。 子文等了小半个时辰,不见动静,回首一看,马蹄印清晰跟随。寻思一下,将马放开,任马独自行走,然后掏出一把匕首,自树上削下两段木杈,削成两把高跷绑在腿上,纵身向转角处的山头上攀去。若不是每隔数丈留下了两个用木棍插下的插孔,还真似飞鸟飞上去的。 山顶上的雪经阳光的温暖融化后,再经凛冽的寒风一刮,便结成了坚硬的冰,踩在上面滑不溜丢。子文虽身负绝技,却也有些胆战心惊,他寻了一棵松树做倚靠,将身子固定住。向下搜视夏敏的马车,却被半山处外凸的山肚给遮住。想要爬向山肚处,山势陡峭,冰雪又滑,不好站脚。只要一离开松树干,狂吼的寒风,几乎将他吹向空中。 第607章 便在此时,忽见远处从雪峰上冒出三个白点,如脱箭之矢般向山下飞来。三个白点和雪相映为一色,要不是飞的这般快法,几难看见,子文也是无意间才看到。 子文心想:“这便是夏敏要等的人了。”这一思忖间,三个雪衣人又行近了数十丈,他们的轮廓也清晰了许多,原来这三人都是滑着雪橇。 子文情知此事关系不小,即使危险万分,也打定主意冒险下去,刺探敌情。于是拔匕首在手,一手摸着石角,一手用匕首插在冰面上,向下爬去。历尽艰辛,看看将到半山处,头上忽然黄光一闪,心中暗叫不好,忙斜身一闪,黄光击在他适才伏身之处,击的冰屑四下飞溅。抬头一瞧,但见一只巨大的黄鹰正自空中盘旋。 子文见此鹰通体明黄,头上生有骨冠,知是苏闪所变,心里吃惊不小,暗道:“我在此险要之地,腾挪不开,看来我今日是要命丧于此了。”向下看了看山势。头上的黄鹰,双爪八趾连弹,戮仙剑气发出“哧哧”之声。 子文此时几近悬空,无法躲闪,从冰上拔出匕首,纵身跳下。但觉耳际风声呼呼,身似万刀切割,直至如坠冰窟之中。只觉得自己将要昏去,但下意识里明白,若是在雪中昏迷,那自己将永远也不会再醒来。于是,挣扎着暗运真气,以活络周身凝固的血液。 约摸过了一顿饭工夫,觉着四肢逐渐舒畅,略微一动,觉出四肢已有了知觉,心知捡回了一条命,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翻过身来,检视身上,好在都是些皮外伤,并不甚重。 他扒开头上的雪,触目所及除了雪和裸露的山石外,便是蔚蓝色的一片晴空。料想苏闪会来寻找自己的尸首,所以向天空细细地察看了一阵,好在除了朵朵白云以外,并无别物。觉着右腿有些微地痛,低头一看,原来右腿上的高跷仍在腿上绑着,方才的疼痛是被别的,而左腿上的高跷已不知去向。 子文拆下木杈,从雪堆里爬出来,察看了一下四周形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自己跌到了山脚处的一个山坳里,就在离这山坳五丈处,有一条深涧。在山顶上因被山肚影住,没能看到。而当下要做的是,赶紧寻到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即使没打探到什么,也能安稳脱身。若是不小心遇到他们,那也是不小的危险。 此时业已过午,子文借着太阳辩明方向,向北行了三四里,心中猜测想必自己走的方位不对,已经远离了夏敏等人。猛听附近有人踩雪的“簌簌簌”声。子文立时顿住了脚步,既然有高手在彼,自己能听到对方的声音,那对方也必然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这时忽听车轮辗雪的声音渐渐响起。子文环顾四周,山壁上有一处裸露的山石,心中一动,纵身跃了上去,伸手把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过不多时,果见夏敏的马车慢慢走了过来。 但听一个苍老的声,哈哈一笑,道:“白杨首相也太高估老夫了。唉!他实在是不了解老夫的处境啊。”话中充满了忧虑。车中又一人道:“你们走,老夫这就告辞,适才我发现了一个幽家的奸细,被我从山顶上打了下来,我看是否还有他的同党。” 原来的那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道:“七师叔怎么这么匆忙,小侄还没略尽地主之谊呢。”苏闪道:“以后的时候还长着呢。”夏敏道:“未必。” 苏闪道:“嗯?” 夏敏道:“现在是国内纷乱,世道不堪啊。我都不知道王开疆能让我活多久。” 苏闪冷哼一声,道:“纷乱?我们在魔域和幽家的大军正杀的如火如荼,这里算什么?我没时间在这里耗。我走了。”车门打开,跃出一个人影,脚未着地,便变为黄鹰腾空而起,晃眼不见。眼看着马车逐渐行远。子文从石上掠了下来, 此时大雪直没至膝,马车行得不快,以他的轻功跟一辆慢车,算不得什么。但没行几步,远空一个黄点如流星赶月般掠来。子文吃了一惊,纵身扑进雪内,躲了起来。但苏闪也真够快的,霎时间就到了他的上空,却是直扑来路的后面。 子文顿时了然,苏闪原来是发觉了后面暗随的那辆车了。他也很纳罕后面车上是什么人物。于是他从囊内取出一副白色的披风披在身上,然后循着方向,展起轻功,穿峰越岭,赶了过去。奔了三四里,便隐隐听见山后林内传来打斗之声。穿过林子,只见苏闪正与两个客商模样的人打的激烈。 这二人一个三十来岁,一个二十出头,长的相貌平平,衣着打扮也很普通,但是脸上却英气逼人,身手也相当了得。不过和苏闪这样的人物斗起来,二人还是处在了下风。眼看二人逐渐不支,那年长的拔出别在腰上的连珠弩,但听“嗖嗖嗖嗖”,箭矢飞蝗也似往苏闪身上射去。 苏闪相距二人不足五步,来箭又疾利非常,他一发觉,急忙纵身后躲,还是有两箭射中了他的右后肩。苏闪只觉得这两箭似是钉在了他的骨髓里,失声痛叫了一声。心下寻思,我本是妖体,普痛的凡间兵刃怎么能使我这般疼痛?啊,是了,这箭上一定是喂了二师兄的毒。 苏闪心中又惊又怒,将胸中的这股恶气,全撒在这二人身上,双指连弹,戮仙剑气竟也如雨也似反击过去,将射来的飞箭截落在地。接着数道飞驰的剑气又压向了那二人身上,逼的二人在冰妆的玉树之间,东躲西藏,毫无反手之力。 眼看苏闪将要把二人伤在剑气之下,远处的马车上陡然飞出一人,脱箭飞矢也似飞向苏闪。接着剑光一闪,苏闪痛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身时,胸上多了一条一尺长的剑痕,洒出的鲜血流了满身。 第608章 那人站住身子,子文暗中细瞧,见是聂海棠。此时他所要知道的,也已看的清楚,等他们分出胜负,自己还不好脱身。于是就赶紧离去,追踪夏敏去了。刚刚穿过那片林子,便见黄鹰从林后飞出,心中更不敢久搁。这般一只追出大山,从路上偷了一匹马,进入城中时,已近黄昏。 将及夏敏府上的那条街,隔着楼房,遥见府门前的方向烟尘弥漫,遮天蔽日。夏敏的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全身披挂的小将,他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前面怎么冒那么大的烟?是哪着火了?”那路人道:“是夏府着大火了,这不烧成了一片瓦砾。” 那小将道:“是什么人放的火?是官兵么?”那路人道:“官兵又怎么敢烧丞相府,听说是一个胁生双翅的人放的火。”那小将答声谢,回到车旁,在窗口向车内述说了一阵,于是上了车,继续前行。 子文心想:“原来凤舞没找到夏敏,便将夏敏的府给烧了。”然后迅速将马寄给旁边的一家客栈,将身上整理了一下,混进了人群。少时,到了丞相府前,只见府前围了不少的官兵,府里的人众正自进进出出忙着救火。 这时,马车上下来了四个人,除了夏敏和那小将外,另有两个是身着皮衣的九体人。领兵的将领见尚书大人到来,忙上前行礼。 夏敏道:“有劳将军前来救火,老夫在此多谢了。可查出是什么人放的火么?”那将官道:“末将打听之后,听说是一个长着双翼之人,末将以为此人必是妖孽。” 夏敏沉吟一下,道:“不消说了,老夫已知此人是谁。此时天色已晚,将军请带着你的人退下吧,改日老夫定当登门重谢。至于这里的事,就由老夫亲自处置。” “末将告退。”那将领便率军列队退去。 子文先行掠进院内,见府内的火大部已被扑灭。 不一时,夏敏领着两个九体人走进府去。管家夏来见夏敏进来,自知此番必受重责,但又知躲不过去,哆哆嗦嗦地奔了过来,哭道:“老爷,我实在该死!” 夏敏喝道:“那你怎么还能站着跑过来?”夏来哭丧着脸,道:“我不是忙着救火吗?”夏敏道:“太太姑娘们有事没有?” 夏来道:“没事,一根头发也没烧着。”终于报了一个好消息,他心里也安稳了点。夏敏道:“去,给这二位安排两间上好的客房。”夏来如蒙大赦,屁颠屁颠地去了。 夏敏讪讪地向两个九体人道:“不想家里能发生这样的事,真是惭愧。”两个多体忙奉承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子文看看天晚,因折腾了一天,早己疲惫不堪,但想起此时尤为关键,于是决定今晚熬夜。又想今晚事多,必须有几个助手,于是发了个暗号,招过来收买的夏敏府内的一个卧底。 此人名唤魏牌,长的相貌平平,平日仗着是夏来的表兄,飞扬跋扈,认识他的人,暗中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魏壁虎。后来子文谍影堂的人以地狱行刑水将他制住,并对他进行严格训练,使之学了唇语,速记等诸般暗号。其时谍影堂培植的这样的细作,遍插三国各有影响力的家族, 在夏敏的府上安插的卧底,有近二十多人,只因为了保密起见,并不使他们之间相互认识。是以子文若不是因特殊情况以及特殊任务,不会将他们招集到一起。 不一会儿,夏来跑过来,向夏敏说道:“回老爷,这二位爷的客房已经布置好了。” 夏敏向那二九体人道:“二位请。”说着,由夏来在前引路,三人跟随着曲曲绕绕行到一座内院。 这座小院在大火中幸免于难,里面依然安好静谧。夏敏向二人说了些客套话,并嘱咐夏来好好侍候着,然后便独自离去。 子文从房上落下,伏在窗下,只听二九体人向夏来道:“大冷天的,您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去吧。”夏来答应一声,走了出来。待出了院门。只见一个仆役正在门外候着,见他出来,道:“老爷叫你。”夏来听说,忙随着那仆役一起来到夏敏的书房。 夏敏支出那个仆役,向夏来道:“你去找个机灵的人,去侍候那两个九体人,留神他们在说些什么。”夏来道:“我表兄魏牌向来机灵,可去做此事。”夏敏略一思忖,点头道:“去吧,如果听出什么来,老爷我重重有赏。”夏来答应着,出来去找魏牌去了。 待夏来关上房门,也就是此前随夏敏出去的那小将从内室出来,说道:“相爷怎把如此重要的事,交在这种下人的手里?” 夏敏笑道:“这两个九体人奸诈的很,他们必防我会派人去刺探他们的机密。我让魏牌去,只不过是故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现在立刻去给我盯紧他们。”那小将拱手应道:“是!”便出去了。 此时天寒地冻,室内的两个九体人凑在火炉旁烤火取暖,子文却伏在窗下,仿佛浑身经脉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冷气,使他彻底地僵为一团。 只听室内一人道:“你觉得咱们此行如何?”另一人道:“夏敏这个老东西老奸巨滑,首鼠两端,谁知道能谈成啥样?再说了,首相大人此次也没把宝押在他一人头上,大庸王朝只要稍微关键点的人物,首相大人不是全派人去打点了么?以我看霸王蛊对王开疆的影响,一定会比夏老头子要大,……” 头一人连忙阻住他:“嘘……,白枋你给我小点声,你不看这是在什么地方?”说着,走到窗口,将窗子推开,左右瞅了瞅。惊地子文连忙滚到了柱子后。 另一人顿时醒悟,道:“我失计较了。”偏偏这时响起了“砰砰砰砰”地敲门声,把二人吓了一跳,异同声地脱口道:“哪位?”门外一人道:“夏管家让我来侍候二位,我因怕二位冷,特意给您二位提了一箱炭来。” 那九体人白枋道:“雪中送炭啊?”另一九体人道:“用词不当,虽是冬天,但外面非但没有雪,却反是火,我看是火中送炭吧。” 第609章 子文暗暗好笑,这两个使者,真是可笑。 魏牌道:“二位就别取笑小人了,敢问二位需要这炭不?” 白枋道:“你放在门外吧,我们需要时,自己取好了。”魏牌将炭箱放在门口,转身向外走,但没出门口,又蹑手蹑脚地溜了回来,也伏在窗下,顺着窗缝向内张望。只见室内二人面贴面,除了嘴唇动以外,听不到一点声音。但这难不倒魏牌,谍影堂的教头为了使他精通唇语,没少让他受折磨,所以是被严打出来的。 听两个九体人互道名姓,一个叫白枋,一个叫红橡。他们前来寻找夏敏是为了…… 子文怕他打草惊蛇,本想将他支开,忽听一阵极轻微地的纵跃声传来,知道有人来。环顾左右,滚在抱厦台下。台下地面上是以方砖铺就,在这严冬时节如铁一般,坚硬冰冷。 没过片刻,来人上了房顶,瓦上响起一下轻微的声脆,心想,来人武功并不甚高,不知是哪方面的人。待来人在顶上伏稳,子文又爬起来伏到窗下。不料魏牌连忙往外溜了出去,出了院门,便停住,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正要往里瞧瞧,只听房门“呀”地一声推开,只见那名叫红橡的九体人,搓着手向外张望道:“有人没有?” 魏牌故意不应声。九体人又喊了一声。魏橡才揉着眼睛跑过来,道:“小的来了,爷有什么吩咐?” 红橡道:“我们有事求见你们尚书大人,不知你们老爷休息了没有?”魏牌道:“爷请稍等,小的去看看。” 没一会儿,随着一阵脚步声响,只见魏牌挑着灯笼,夏敏跟着快步走来。此际天气酷寒,夏敏身着青缎棉服,像是匆匆前来。 子文看着夏敏进去之后,便把在窗下细窥,只夏敏与二人互相寒暄,在当中的八仙桌上坐了下来。红橡从怀中掏出一条雪白的缎袋,里面鼓鼓的。白枋拿过一个红木托盘,放在桌上。红橡解开缎袋,往托盘里一倒,顿时满室珠光宝气,耀眼生缬。原来这竟是一袋价值连城的夜明珠。 夏敏惊得目瞪口呆,强笑道:“这,这……” 红橡拿起袋子又将夜明珠装回去一半,道:“这些夜明珠是首相大人的一点小意思,盘中的这一半先请相爷笑纳,待事成之后,这另一半我们再送到府上。” 夏敏一听,笑容顿敛,对于他来说,这二人的行为实在无礼,简直将他当做一个见钱眼开的小人,但看在如此巨大财富的份上,他将胸臆中将要爆发的怒气又吞进了肚里。道:“你们以为我们圣上会为了帮你们复国,跟飞狮人打一仗么?” 白橡笑道:“夏大人这是说哪里话,飞狮人一直就是咱们两国的共同的敌人,当初若不是我们阻止飞狮人侵犯飞园,从而引火烧身,只怕今日贵朝早就被飞狮人给灭了吧?尽管我们在晶园一役失利,但我们马上就有五十万兽军培育完成,到时卷土重来,必定会让飞狮人有来无回?敢问贵朝和飞狮人交手,得胜过几回?我们此来一是要拜访相爷;二来是得到消息说,飞狮人在暗中煽动贵朝诸节度使叛乱,就赶紧过来通报于夏大人,好让贵朝有个提防,相爷怎得如此辜负我们首相的一番好意?” 夏敏冷笑道:“这么说,你给我们送信是为我们好喽?我们打飞狮人也是为我们好,并且还附送我这么一袋价值连城的东西,但不知你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白枋道:“相爷如此说,可就是抬杠了啊。” 夏敏道:“飞狮人占领贵国多时,我想你们应当了解,他们可比你们所训练的那批猴子,要厉害的多了吧。若是跟他们启了战端,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白枋哈哈大笑,道:“原来脸谱人竟然畏狮人如虎。红橡兄,咱们也不必在此徒绕口舌了。你将袋子撑开,咱们将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石送于他人去。”一面说着,端起托盘就要往红橡的白缎袋里倒。 “我们脸谱人怕过谁?我告诉你们俩人,你们现在还站着我们的地儿,要再从嘴里蹦出不该蹦的字,就小心着你们的小命。” 夏敏听白枋说脸谱人惧怕飞狮人,这一句话犹如一根钢针,深深地刺伤了他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不由得勃然大怒,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这两个九体人的鼻子一阵狂吼。 子文在外面瞅着,心想脸谱人若是真和飞狮人打起来也是好事。忽听头上“格”地一声踩瓦声,接着响起一声惨叫,一人骨碌碌,带着一片瓦“哗啦啦”摔了下来。 子文吃了一惊,细看这人却是白日陪夏敏前往大雪山的那员小将。他右小臂已被快剑斩断,躺在地上一阵痉挛,看他这种痛苦的样子,应当是被斩断了后背的脊椎。这时从房顶上又落下一人,身着蓝衫,手持长剑,却是聂海棠。 外面的动静早惊动了室内三人,夏敏推门出来,喝道:“什么人?” 聂海棠朗声道:“是我,聂海棠。”话声落时,又有二十多个着装不一的汉子,自各处涌进了院内,每人各端一把连珠弩对准了室内三人。。 夏敏一见聂海棠,心里蓦然一惊,道:“聂将军光降寒舍,不知有何见教。”王开疆夺权之后,非但对他既往不咎,反而授以刑部尚书之位,予以重用。 夏敏知道王开疆不过是暂时安抚利用他,一旦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必会寻衅抄家灭族,是以心里一直提心吊胆,留着提防之心。但因自己握有制作连珠弩用钢的机密,想来王开疆一时不会对自己开刀,又见王开疆对自己重用有加,所以心里的叛逃出国之心,逐渐懈怠。今日见王开疆的心腹聂海棠亲自前来,心下已是雪亮,这场灾劫终于还是来了。心下毫不懊悔,早就该远离虎口。 聂海棠道:“相爷身为国家栋梁,竟然勾结外寇,图谋国家耶?” 第610章 夏敏讥刺道:“哼,你还尽忠国家了,你是我们脸谱族人么?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就不信你没怀有二心。” 聂海棠冷笑道:“相爷是想和我斗口拖延时间,以寻外援么?” 夏敏叹了口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夫有老有小,自不会拼成鱼死网破之势。你们上来吧,老夫束手就擒就是。”聂海棠道:“相爷高明,来呀,把尚书大人和这两个奸细给我锁起来,但不要伤了夏大人。” 白枋、红橡不想有此一变,一时惊慌失措,急道:“我们是白杨首相派来的使臣,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要见你们太子殿下。” 聂海棠冷笑道:“白杨此次派来的使臣可真不少啊。一块带下去。”上来六个汉子将夏敏三人带绑了。聂海棠既擒三人,又命手下人细搜过屋内,见并无别物,便带人撤了。 子文隐在暗处,提气戒备,待众人走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窜进室内,但见室内被翻的乱七八糟。子文心中一动,掀开八仙桌上的茶壶盖,只见珠光四射,宝气纵横。 心想:“那两个九体人倒也狡猾的紧,匆忙之间竟有此一着,可惜王开疆的那帮下属,就如此轻易的被瞒过。”连忙将壶盖盖上,然后将茶壶揣进怀里。 暗道:“熬了这么大半夜,能有这么大的一笔收获,这也值了。”出了室内,耸身上房,但见四下火把通明,将各院照的亮如白昼。数不清的身着黑服士兵,在丞相府四处搜查。正在这时,忽见聂海棠手持火把押着那两个九体人快步走来。 子文心想,八成是那两个九体人见事已急,便企图以那袋稀世珍宝贿赂聂海棠,只可惜已被我抢先取走。 少时,果不其然,两个九体人一踏进门口,但见八仙桌上盛着珠宝的茶壶不翼而飞,顿时呆若木鸡。 “你们两个居然敢骗我?”聂海棠怒不可遏,张目骂道。 “没有的事。”二人被这一声斥喝,惊回神来,苦着脸分辩着,又桌下、柜里,床上四处乱找。 聂海棠道:“那怎么不见了,要么你们哄我;要么就是你们藏起来了。” 两个九体人翻找了半天,除了三盏残茶还在桌面上好好的放着,连茶壶盖的影子都没见着。红橡瞅了聂海棠一眼,道:“聂大人,会不会是你的属下,搜查这里的时候,私下藏匿了。” 聂海棠微微一怔,似乎是对特工院的那帮特工有些起疑,但嘴上丝毫不放过二人,道:“哼哼,若是寻不回赃物,你们二人,罪加一等。出去!”押着二人走了出来。一出房门,长身而起,同时空中拔剑,挺剑向子文刺去。 子文本正蹲在屋顶,透过瓦隙,暗窥室内三人,因见三人出来,翻到屋脊后面。他身手虽轻,但还是被聂海棠察觉,待见聂海棠一剑刺来,横身躲过,口中笑讥道:“聂大侠变成了聂大人,实真是可喜可贺啊!” 聂海棠微微一笑,用剑指着他说道:“今日擒了你,我又可以加官进爵。” 子文唉了口气,道:“你那会儿可曾留心夏敏的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夏敏能说此言,王开疆心里未必没有此意。但凡君王,都是可与共患能,不可与共安乐。子今不去,祸必不免。你我皆是中土华族,此时身在异域,昔日一切恩怨,皆可算作家事,你我不妨暂息干戈,我允你同乘敝教凶灵舰同归中土之后,再从长计议咱们之间的恩怨如何?” 聂海棠闻听此言,神色忧疑,目光闪烁不定。子文见话锋已对上了榫头,正要再进几言,聂海棠突地长剑一挺剑,剑光辉辉,匹练般向他罩下。 子文吃了一惊,左躲右闪,奋力招架,他的武功本不逊色于聂海棠。只因疲累了一天半夜,又顾虑着聂海棠此次带来的人不少,万一他的人端着他们新研制的连珠弩,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对他施加暗算,那可大为不妙,是以心里有个突,不能和聂海棠凝神相斗。斗了三四十招,处处落于下风,终于被逼下房去。 聂海棠还剑入鞘,道:“今日饶你一命,下次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子文清楚自己的那番话,对聂海棠起了效力,他想为自己留个后着,这才放了自己。又想夏敏和那两个九体人既被抓走,这里已没有有价值的情报可探,倒是那两个九体人说什么飞狮人,暗中煽动大庸王朝各处军阀叛乱,此事倒是非同小可。 王开疆大施新政,剥夺各王公大臣以及各地藩属的权益,收归中央,这必会激起他们的叛乱,若是再得飞狮人相助,此次波澜想必不小,那王开疆定会招架不住。于是离了这里,作速赶往谢雪痕养病的那家客栈。 及至客栈时,天方破晓,仔细环顾四周,却不见了谍影堂留在门首柱子上的的那块暗记。子文心中一惊,知道出了异况。纵身跃进园内,奔至谢雪痕的客房,却见室内空空如也,早已没有了谢雪痕的人影。再搜寻四下,自己的那六个得力属下,也已不知去向。 子文慌忙奔至客栈前堂,向掌柜细询谢雪痕的去向。 客栈掌柜道:“昨日巳牌时分,突然来了三十六个人。他们一下马,便快步进堂,好像很熟悉那位姑娘的住处似的,就直奔了过去。我正要上前问他们是做什么的?不想领头的不待我开口,从怀中拿出一纸缉拿书,说是前来抓捕朝廷叛逆的。我一见是官府的人,就没敢再说话,只是跟上去细看究竟。见他们和昨日与客官同来的六个人打了起来,最后将他们六个全杀了。然后就用一根绳子绑了谢姑娘,给带走了。 子文听到这里,心头顿时一震。谢雪痕被掳,非但会使性子桀骜不驯的凤舞迁怒于自己,而且谢雪痕是谢无双的姐姐,虽说谢无双不是一个刻薄寡恩之人,但日后在教中还是难免于己不利。 又问掌柜的道:“那位凤公子可回来没有?” 第611章 客栈掌柜道:“那凤公子午时回来,见谢姑娘被掳走,就突然生出一对大红翅膀飞走了。” 子文不待他说完,转身出门,解下栓在门口的一匹高头大马,跨上马背,直驰烟幕胡同,进入院中一瞧,却已人去楼空。心里蓦地一惊,小心观察着左右,行到抱厦台下,抽出匕首插进砖缝一拨,此处原来是个暗阁,专门用来在危机时刻,蝶影堂弟子之间相互留取信息之用。 子文从里面摸出一张撕过的包过油条的破纸,展开一看,是属下留给自己的,上面写道:“因凤舞来此,此处已被暴露,请速往无影街,黑水胡同联络。”所谓无影街黑胡同,是他们谍影堂,对神龙台一些地点所编的代称。即使字条被敌人得去,他们也不知道无影街和黑水胡同到底指的是什么地方。 正在这时,忽听左近一声轻微的脚步声,知有人伏在附近。心中正自惊异,但听“嗖嗖嗖嗖”一阵疾响。知有暗器飞来,双足一点,身子弹上房顶。定睛看时,但见十数支七寸长的钢箭钉在了台阶上。十数人自厢房里跃了出来。子文见这些人个个身着锦衣玉服,知是朝廷高手,不敢恋战,展起轻功,几个纵跃,隐进了层层叠叠的楼宇之间。 那黑水胡同其实就是红柳巷,只是让他们胡起了个名字。巷内的一座大宅,便是他们的新据点。 子文进了大院,大小头目齐来拜见。只见此处的人物无花八门,不但有中土人、脸谱人、飞狮人,居然还有非人间的各种虫妖。这些妖物惯于变化,天生就是刺探机密的料,也不知子文是如何将他们收伏的。 众头目见子文面色凝重,几近铁青,都知数日以来,诸事不顺,难免堂主心情不好。 子文摆摆手先让众人坐下,道:“先给我来杯茶。”副手达林,赶紧递上茶来。子文接过来,将茶吹了吹,道:“来的时候可落下什么东西没有?” 达林相貌平平,身材削瘦,着装也很随便,但办事素来干练,一直是子文最得力的助手。达林道:“凤公子飞来飞去,我担心肯定会把朝廷联合组织的奸细给招来,所以我赶紧给搬到这来了。东西倒没落下,不过我的属下抓了三个九体人?” 子文道:“哦,这些人是白杨派去贿赂朝廷高官的,是不是?” 达林道:“不错!他们前来贿赂高官不假,不过不是白杨派来的,而是驻娇娜王国飞狮军团的总司令青云公爵派来的。” 子文沉吟道:“这么说,飞狮人果然是要要插手大庸王朝的内政了。这件事我想自然也瞒不过王开疆。达林你速去派人侦探王开疆的动静。我要看看他是如何应对此事的?”达林答应一声,正欲离去,子文又将他叫住,道:“等等。” 达林回过身来,道:“堂主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子文道:“王开疆劫走了谢雪痕,你们也给我查查她的踪迹,此事关系有多重大,我想你们也明白。还有,至于凤舞,见到他能躲则躲,若是躲不过,就让他到王惠酒楼来见我。” 达林吃了一惊,道:“那岂不是很危险?”子文微微一笑道:“王开疆联合组织的势力,现在膨胀的是异常壮大,他们以为我们一定会如老鼠一般,在角落里东躲西藏,绝想不到我会在明处。何况凤舞这一来一往,再隐蔽的地方也会暴露。行了,这一点你不必操心,去吩咐他们吧。”说着起身,转入内堂去了 达林唤过所有人众,开始分派,并细嘱在行动过程中的某些细节。 子文在后堂细细听着,待达林分派已定,他从后堂走出来,道:“达林,在下月初二你去邀户部陈侍郎出来,我请他吃顿饭。”达林道:“今天是十月廿六,离下月初二,还有七天。”子文吐了口气,道:“在这七天里,也足够他们办很多事情啦。” 凤舞自因去找夏敏算帐,被朝廷的特工趁空抓了谢雪痕,便接连两日去皇宫查探谢雪痕被关押之所,却没有一点结果。情急之下,打算去掳劫王开疆,以效在中土时,绑劫皇帝之举。岂想王开疆身边有梦魂离、聂海棠、霸王蛊、劝融在侧保驾。他非但没能讨得半点便宜,而且数次还差点被他们所伤。 冷静之后,心下静思:“我这般硬来,非但救不了谢雪痕,弄不好这一迟延,反害了她的小命,我得划一妙策才好。”搜肠刮肚,筹出一计:“我数次来朝,看那中书令王向然,面相忠厚,内含奸相,说不定他能帮的上我的忙。” 那中书令王向然长的脑满肠肥,活脱脱像一头大熊,他每日黄昏爱骑着自己那匹最心爱的骅骝,在城外溜一圈。除了狂风暴雨或者皇帝的金口玉言,谁也阻止不了他的这一习惯。 这日将近天晚,回到府里,他擦着汗,志得意满的拍拍马头,将马缰交给马夫。并嘱咐道:“好好的给我的宝贝上点好料。”马夫恭声道:“是的老爷。”然后接过马缰,将马伺候进了马厩。 王向然走进客厅,他的两个心爱的小妾小猫一般,快步上前依偎在他的怀里,一个嗲声嗲气的嗔道:“老爷你今天可回来的真晚,我都快饿死了。”王向然哈哈一笑,将胡子拉茬,含着一口黑牙黄齿的嘴唇,贴在这水灵灵小娇娘那蛋清般的脸蛋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那小娘们摸着刺痛了的脸蛋,娇嗔道:“老爷,你坏。”这副模样,惹的王向然哈哈大笑,道:“你也来一个。”说着又在另一个小妾的脸上亲了一口。那小妾道:“老爷赶紧吃饭吧。王三,赶紧上菜。” 没过片刻,后堂罗列了一整桌热气腾腾地珍馐美味。三人卿卿我我,一顿饭吃了近两个时辰,方互拥着进了卧房。三人凑到床边,撩起锦帐,王向然忽觉得被褥上似乎湿漉漉。那小妾温香揉着鼻子道:“什么味啊?”王向然道:“也不知那两个丫头把什么东西撒在上面了。” 第612章 另一个小妾康丽忽然大叫一声:“我的妈呀,怎么全是血呀?”王向然本来喝得醉熏熏,一听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倏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回头一看,锦被之下露出一片黑红色,康丽无意间摸了一手,顿时吓得俏面煞白。 中书令奓着胆子,抓住被角一撩,不由得吓得倒退了两步。两个小妾惊叫一声,躲到了他的身后。被子下盖着的竟是一颗血淋淋的马头,中书令呆呆地眨了眨眼,这马头似乎有些熟悉。蓦地一惊,这不是自己那匹心爱的骅骝么?怎么?怎么……?他实想不出府里,乃至整个京师,会有谁如此大胆,皇帝?太子? 王向然咬牙切齿,面色红的似床上的马血一般,忽然雷吼一声,“来人哪!老子要把你们一个个……”情急之下,他实想不出该用什么法子惩治他们,才能出胸中的这口恶气。 正在这时,外室突然腾地一声,亮起一尺多高的火苗,将室内照的通明。这火苗是从一根蜡烛上燃起的,烛台就放在八仙桌的中央,八仙桌边的圆凳上坐着一人,背对着他,用手指玩弄着那一尺多高的火苗。也不知他是用何手法,那火苗竟忽高忽低。高时几近室顶,低时一尺来高。 王向然顾不得这火苗多么有趣,向这人吼道:“你是什么人?刺客?来人哪?来人哪?”随着脚步声响,一人推门而进,道:“老爷有什么吩……”桌旁那人手一扬,一道红光,向来人直飞过去,那人登时哑在了那里,雕塑也似一动不动。 王向然扑到墙边,呛地一声拔出剑来,但这一剑却不敢刺过去。因为他已大约看清来人,就是前两日几次三番飞进宫中大闹的那个狂人。数千侍卫,奈何他不得,何况自己。念及此处,使劲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夤夜至此,有何贵干?” 凤舞转过身来,道:“我此来只是想请大人帮我做一件事?” 王向然肚里哼了一声,暗想:“多少人求我办事,都是费尽心思投老夫所好,以讨老夫的欢心,而你这个大胆妄为的东西,竟敢毁了老夫的最心爱之物。”想归想,口里自是不敢吐出一字,但有一点可以让他放心,这家伙既有求于己,自己的命是保住了。 凤舞拔弄着火苗,幽幽地道:“我也想弄点东西来,大人看了,心里一喜欢,帮在下把这件事给办了。但是话说回来,能入大人这一双尊目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可贵的东西,就是得不到的,或者是已失去的。” 王向然道:“你要我做什么事?要是让我帮你救那姑娘,我可没那本事。” 凤舞道:“我不会让你去做你做不到的事,你只要打探出她被关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你是皇上的弟弟,太子的叔叔,也是朝中要员,这个我想你是办得到的。五日后,你若是打听不出来,这床上就会变成你这两小妾的头了。”说到末尾,已飘然出室。王向然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便不见了,只抛下袅袅余音,缭绕耳际。 翌日,早朝完毕,王向然便去拜访霸王蛊。霸王蛊此时授封国师,虽已赐了国师府,但一来此际政局未稳,王开疆随时要与他相商要务;二来,凤舞连日秃鹰也似频频来犯,仅以聂海棠一人难以应付;于是王开疆将他和劝融也安排在宫内。这二人面相如妖,安排在宫内虽有污秽宫廷之嫌,但王开疆也顾不得了。 王向然穿堂过廊,曲曲绕绕行到霸王蛊的院内。但觉一股狰狞瘆人的气息弥漫四周,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起霸王蛊与劝融的那副尊容,他浑身就不免起鸡皮疙瘩,若在往日,即使二人相请,他也决不肯靠近二人。 正欲转身离去,室内忽有人道:“王大人既然大架光临,为何逡巡不进。” 王向然干笑两声,道:“在下只怕挠了国师的清雅。” “大人客气了。”室门“呀”地一声打开,霸王蛊那副恶心的身材,如小鬼一般走了出来,抬手迎道:“大人请!”王向然连忙快步走了上去。 进了室内,只见桌几洁净,摆设整齐,并没有什么可怕物事显露出来。王向然这才放心,二人略作寒暄,分宾主坐了下来。 霸王蛊为中书令斟上一杯茶,王向然连忙接住,道:“不敢。你这里怎么连个使唤的人也没有?可真是……”霸王蛊老鼠眼翻了一下,道:“算了,他们在这里,我使着不顺手,就不给我的好徒儿添乱了。大人大驾至此,有何贵干啊?” 中书令道:“那胁生双翅的刺客,几次三番来行刺皇上,全赖国师将他退走,愚下佩服的紧啊。自来是圣上安,便是臣下安,故此前来拜访,以谢国师护驾之恩。” 霸王蛊说道:“为主上排忧解难,乃是每个臣下的本分,大人又何必江边打水?”中书令碰了个钉子,转过话题道:“国师,连日来,我看这个刺客倒也非常了得,能屡屡从国师手上逃脱。以在下之愚见,何不招降此人,让他为朝廷效力。” 霸王蛊道:“大人难道没看出来,此人疯狂之极,是铁了心的跟朝廷做对?若将这么一个人安排在朝中,皇上又岂能睡得安稳?此人只所以来去如风,不过是赖其那一双毕方神火翅。不然就算他有三头六臂,只怕也难逃我手。此人曾在我的鬼哭谷造过不少事端,那笔帐我还没有给他算清,不想却又在此处碰上,真可谓是冤家路窄。不过也难为他,对那女娃不离不弃,一网情深,面对艰难阻塞,毫不退缩。这一点和现在的世人比起来,不知强了多少。” 中书令听他提起了谢雪痕,心里来了劲,道:“这二人可是狼狈为奸的奸人,可不能使那人将那女娃救走了。” 第613章 霸王蛊道:“这倒不用担心,因为马上就要将她移交给飞狮人了。” 中书令诧异道:“为何要移交给那帮兽类?” 霸王蛊道:“不单是她,还有那二十多个九体人。这只是太子殿下的想法,是否当真这样做,目下还不能妄下定论。” 中书令暗想:“王开疆处事,向来周密果断,既然能让你知道,这必是铁板钉钉的事了。”自言自语道:“可是太子殿下为何要这样做呢?” 霸王蛊道:“我只有一样担心,飞狮帝国的明妖公主现在还在幽家的手里。这女娃是幽家教皇的姐姐,若把她交与飞狮人,飞狮人一定会用她去换回明妖师妹。这样一来,由飞狮人放虎归山,不论对朝廷还是对我,都是贻害无穷。” 中书令听说过谢雪痕的手段,夏敏曾控制着她,杀得王开疆的几大高手无法抵挡,几难夺权成功。说道:“那就算了,别把她交给飞狮人了,成就飞狮人的好事了。” 霸王蛊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自有计较。”中书令道:“国师有何高见?”霸王蛊道:“我给那小妞下一种慢性毒药,让她暂时活蹦乱跳,一旦交到飞狮人的手里,就让她跷辫子。如此一来,……” 中书令接口道:“移祸江东之计,高明……”心中寻思,凤舞那个王八蛋,毁了我的宝贝,让那小妞死了,也让你一辈子伤心。 霸王蛊继续道:“幽家的教皇知道他的姐姐死在飞狮人的手里,必然会杀了明妖小师妹。幽家便和飞狮人由此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彼此便会大打出手。如此一来,我不但为太子殿去了两个强敌,而且也解了魔域之危。这岂非一箭多雕之计。”他越说越带劲,一张猥琐的面孔上,流露出得意阴毒之相。 中书令大笑着翘起大姆指,赞道:“国师此计果然高明。有国师这般天下罕见的奇才来辅佐太子殿下,真乃社稷之福。”心中骂道:“好个歹毒的恶魔,竟连自己师妹的生死都不顾,其心只怕连蛇蝎都要逊让几分。我还是尽快打听出那小女娃被关的所在,赶紧离了这里为妙,否则时日一长,指不定他会对我做什么?” 霸王听到这般朝廷大员,如此称赞自己,心里自是得意万分,不觉飘飘然起来,但口上还是谦虚了几句。 中书令道:“在移交给飞狮人之前,务要小心,不能让他的同伴给救走了。目前她被藏在哪里,可周全么?” 霸王蛊陡然伸出鸡爪一般的手,一把抓住了王向然的手腕。王向然惊了一跳,面上的强笑顿时僵住,只觉得那只手冰凉滑腻,就似是一条毒蛇缠绕在了自己的手上,心里咚咚之跳:“莫非他察觉到了我此来的目的?” 霸王蛊将一张郑重的鼠脸凑近他,悄声道:“放心,就在我后院的地牢里,有我的十个毒人把守,没有我,谁也救不了她。” 王向然苦着脸,点了点头。霸王蛊看他的神色,顿时醒悟,哈哈一笑,道:“失礼。”随说松了爪子。王向然如蒙大赦,急忙告辞。 霸王蛊温言款留,王向然连说了几个连他自己都瞒不住的理由,仓皇而去。霸王蛊看着这朝廷大员的一副狼狈相,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二人在室内畅所欲言,都没发觉一个身影悄没声息的自屋脊上隐去。 王向然一回到家中,急命官家去请城内最好的大夫,请的越多越好。家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听他说的如此急迫,还是赶紧去了,不过一个时辰,请来了七八位。 王向然猴急的向众大夫道:“你们赶紧给我检查,看我染了什么病,又或者中了什么毒没有?”尤其是让霸王蛊抓住过的那只手臂。众名医见他神色惶惑,连忙各展自己精擅的医术为其诊治,却并不见有何症状。 王向然这才忧心稍释,撤走了群医,一面闭门谢客,在家静养,一面等候着凤舞的到来。岂知连过两日,并不见凤舞的踪影,心想莫非此人忘了这一茬,又或者他又有他变。用过午饭,忽见门房来报,女婿户部侍郎陈文远来访。 王向然召他进来。只见陈文远拿着一份金字请贴,向他拜过之后,起身道:“富绅还君·黄桦三世过五十大寿,发了请贴。不知岳丈大人去是不去?” 这黄桦是个九体人,他有庞大的用以开垦沙漠的怪兽群,其产业遍及娇娜、大庸两国,甚而连飞狮帝国也与他有生意上的往来。是以三国权贵名流无不与他相交,即使故国已亡,而他的生意势头依然不减。 王向然道:“如此头面人物既发了请贴,如何不去?”接过贴子一看,日期是十一月初二,也就是后日。遂向官家道:“去给我备份厚礼。” 时光由指缝间流走,展眼间便进入了十一月初二。王向然仍未见凤舞前来,这日是黄桦的五十寿辰,于是命人套马,驱车前往黄宅。到了黄宅门前,掀起窗帘向外一窥,只见府门洞开,门庭若市,车马成队,乱烘烘的人进进出出。伺候的小役将车门打开,放下车凳,扶中书大人下车。 在黄桦府门前负责接客的,是黄桦手下的六个掌柜。六人一见中书大人光降,喜出望外,一面命人进去通报老爷,一面奔上前来恭迎中书大人。 王向然被恭维着,上了台阶。只见黄桦身着红缎皮袍,小跑着从前厅奔了出来,后面紧跟着陈侍郎等一群宾客。王向然抬眼细看,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头面人物,内中也不乏为官者,想是他们听到自己前来,起身出来迎接。 还君·黄桦三世身材偏高,天庭饱满,浓眉环目,白嫩的面上生着一副络腮胡子,长期养尊处优,使得体态有些发福,看起来此人颇有些为官的气质。他奔及中书令跟前,道:“让中书大人自己走进来,实是愚下之过,还望大人赎罪。” 第614章 第二百零一章 王向然微微欠身,笑道:“黄桦先生此言,太过见外了,这两位不是陪我进来了么,他们伺候的很好。” 黄桦向那两人道:“你们能得相爷如此褒奖,也算是你们的福气。”二人连忙作揖:“多谢相爷。”其他有头面的宾客走上前来至候。 中书令指着黄桦向众人笑道:“寿星在这里呢,诸位切莫让我喧宾夺主啊,咱们还是进去吧。”诸人齐笑道:“是是是,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冻坏了中书令大人和寿星。”众人打着哈哈,簇拥着中书令和黄桦进厅。方踏上台阶,门外“唏溜溜”地响起一串响铃般清脆悦耳的马嘶声。 中书令一闻此声,立时顿住了脚步。黄桦微觑王向然一眼,鉴貌观色,已知其爱马之意,心中微微一笑,道:“中书大人请进厅品茶,我再去接一位贵客。”王向然道:“来者是何人?我也瞧瞧去。”其他人都笑道:“再尊贵的客人,也不必中书大人前往啊,除非是圣上前来。” 王向然笑道:“诸位请进厅安座,不必陪老朽挨冻啦。”众人见他执意前去,又决意不让他们作陪,以为来客与他和黄桦必定熟识,于是只好却步进厅。 二人行至厅外,见是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前。王向然双目首先一亮,引起他的兴趣的倒并不是这辆华贵的马车,而是套在车上的那两匹神骏的沙马。 这两匹马长有丈五,高近八尺,目若明灯,顶角如剑,口若血桶,齿排铜板。浑身的皮毛,棕黄油亮。拿自己视若珍宝的那匹从青桐家族买的不歇马与之相较,无疑是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更奇的是,这两匹马从头至尾,竟一模一样,毫无微别。心道:“不知来者是何人,竟能有两匹此等尤物。”正想着,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一个白衣秀士。 只见此人年近四十,生得眉清目秀,面白微须,在这酷寒天气,身上却只着薄薄地皮质锦袍。一见二人来迎,忙笑着行至二人身前,拱手一缉。 中书令见这人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透着飘飘然之概,忙向黄桦问道:“这位是……,是中土人氏吧?” 黄桦笑道:“这位是我的一位至交,姓花名自耕,虽是来自中土,但跟我有快二十年的生意来往了。”说着遂向来者介绍了中书令。 那白衣秀士急道:“啊哟,原来是中书大人,失敬失敬。”遂转过身,上前两步深深作了个揖。 中书令道:“哦,原来是花先生,我久闻先生经营绸缎生意,遍及天下,今日得见,实是幸会。既然都是黄翁的朋友,那咱们也是自己人了,又何必这么拘泥于礼节。” 黄桦道:“二位快里面坐吧。”王向然只得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两匹马身上收回。 这时白衣秀士的两个从人从车上抬下一口两尺长的大红箱子,随着他们三人走进了院子。 厅中诸人一见这白衣秀士,不少人都喊了起来,这里的不少人竟都熟识这位花先生。 午时将届,黄桦厅中设宴六十席。黄桦居中,中书令与那白衣秀士坐于左下首,陈侍郎与礼部尚书在右下首,余人各按席入座。拜过寿星,大家谈谈笑笑,依次劝酒。一时间,觥筹交错,只近酩酊。 中书令推说不胜酒力,黄桦安排他入后厅的暖室内歇息。中书令便邀白衣秀士同来畅谈。白衣秀士欣然领命。自有仆役送上茶水糕点。中书令先向其询及些中土风物,再到生意上的事,二人畅所欲言。白衣秀士不时的表露出对幽家匪类以及魔域妖类的愤懑。 王向然听出花自耕必是被这些人勒索过,要么被他们抢过货物,微微一笑,道:“朝廷早完要根除这一顽疾,清除这帮匪类。”说到这里,顿了顿,道:“你那两匹马神骏非凡,不知是何处买的?” 花自耕闻及此问,面现愤愤之色,道:“相爷,您也知道我的生意做得很大,有时前来贵邦,为了缩短行程,不得不穿越八百里沙漠。有一次我亲率驼队运送一批绸缎,将近贵邦时,正巧遇到一股劫匪,约莫有一百来人,说来惭愧,当中竟还夹着十几个中土人。 他们让我留下货物走人,但我那批货价值八十万两银子,自然不能凭他们一句话就送人。好在我豢养的那帮武师也不是饭桶,而我也略通一些拳脚。在此时刻,只得抽出刀来跟他们拼命。跟他们大战了三百回合,终于将之杀退。我们见此战大获全胜,不由喜出望外。 正自欢欣鼓舞,忽见那群匪类又拼命地狂奔了过来。后面还听见‘得得’地马蹄声。我们当即怔住,看来他们是寻来了救兵。但看到那些人逃命也似的奔跑,又以为他们是遇见了什么妖魔猛兽。连忙喝呼众人警惕。谁知这些匪类到了我们跟前,顿时将步子止住。 这时才看清骑马前来的是一男一女,那女的手持一支长鞭,赶羊似的将这帮土匪给赶到这里的。我们面面相觑,正不知来人何意。那马上的女人说话了‘你们这批货物值多少钱?’我说:‘八十万两吧。’那女的道:‘我们用这两匹马换你这批货,让你占个大便宜吧。’我说‘你们这是什么马,值这么多钱?’那女的道:‘这两匹不歇驹,乃是娇娜王国青桐家族产的精品,总共只培育出了八匹,另六匹分别赠予了冰川六国的,六位君王。 这种不歇驹一次可进一年所需食物,便可以日行万里的速度,马不停蹄的奔行一年。怎么样?此等神兽,别说八十万两,一百万两也值。” 中书令越听越双目放光,当听到这一句,一拍大腿,道:“对呀!”将花自耕吓了一跳。随即醒悟,道声失礼。 花自耕道:“大人也觉得这马值八十万两吗?” 王向然道:“我只觉得这两匹马外貌奇异,是否值得八十万两白银,这个我也说不准。” 第615章 第二百零二章 花自耕道:“是呀,我压根就不信,决不能容忍他们强买强卖,看来只好再大战一场了。我看他们只有两个人,就能这般摆布这帮强盗,肯定本事手段非同一般,于是让大家拔出刀子,摆好架势小心从事。那男的一看我们不屈从,一抬手飞出两道红光,将两强盗首领的脑袋打了个稀巴烂,那光芒真快,真是比闪电还快,我们当时都吓傻了。 就在这一愣神间,但觉眼前一个阴影一闪,同时手中一空,我们的兵刃已给人夺去。我醒过神来细看,却见那个小姑娘不知何时,已下了马,手上抱着我们的兵刃。能有如此快的身法,这绝不是人,是鬼。” 中书令听到此处,明白了这两人是谁,喃喃地道:“是他们两人!” 花自耕似是没注意到他的表情,继续道:“我一看这两人的手段,即使我有心拼命,但我手下的那帮武师,也决不肯为了我给他们的那十来两银子去丢性命,再往下,这情况就不用我多说,让那对匪徒如愿以偿了。” 中书令听到此处,心里暗笑:“看来做生意的未必都是精明人,只要敢做,蠢人也能挣大钱。”道:“老夫是个爱马之人,你出个价,你那两匹马我要了。” 花自耕怔了怔,笑道:“相爷既然喜欢,什么钱不钱的?今晚我就让人将马连车赶到府上去。”王向然道:“那怎么成,花先生毕竟为此损失了八十万两银子。多多少少你也要开个价。”花自耕坚辞不受。 王向然道:“既是如此,此等厚礼我可不敢受。”花自耕道:“相爷如此说,这不是见外了么,只要相爷主持公道,追缉到这两个匪人,赔给我银子,这不什么都有了。” 中书令微微一笑,道:“那个女的现已身陷囹圄,离死期已不远了。”花自耕暗吃一惊,面上却故作惊讶道:“怎么,现在已抓住他们了么?”中书令道:“她现在被关在宫里一座无人寻得到的地牢里,并有一个恶魔看守着。” 花自耕神色凝重起来,道:“那个男的呢?”中书令道:“正在费尽心机往宫里那些高手设的套里钻。”花自耕道:“原来没有在相爷的手里,否则相爷可帮我向那两位朋友追讨回我的货物。”中书令摆手道:“只怕已被他们挥霍一空了,但不管怎么说,总算为你出了一口恶气。”花自耕道:“想来这女的要被凌迟处死吧。” 中书令道:“我朝已废除了凌迟这些惨刑。不过她会有个好的去处。” 花自耕道:“此话怎讲?” 王向然因得了两匹好马心里高兴,再加上说得兴起,顺口也将霸王蛊告诉他的这些机密向花自耕一吐为快。 这花自耕就是子文所扮,待王向然说完此事,不由得暗暗心惊:“王开疆此计好不阴毒,他将白杨的密使移交于飞狮人,即便讨不得飞狮人的欢心,至少也可以暂时麻痹飞狮人,自己无心与他们为敌。最要命的是,霸王蛊用慢性毒药毒死谢雪痕,这必将导致幽家和飞狮人发生一场恶战。” 王向然见他神色有异,心中暗悔不应当将如此机密之事随便告于他人,于是又嘱道:“此事万分紧要,切莫再让第三人知道,否则你可就不是丢八十万两银子的事了。”说着,将手在脖子上一抹。 子文的神情随即回复自然,道:“我们生意人求的就是平安是福。听了相爷这一席话,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向然这才放心。 正在这时,猛听外面一阵嘈杂。 中书令道:“怎么回事,黄先生府上怎么这么不肃静?”子文心里也是犯疑。忽听厅外有人叫道:“老爷,不好了,来了不少官兵。” 子文吃了一惊,心里冒出无数念头:“来为黄桦祝寿的,有不少达官显贵,更有位列三公的中书令在此,官兵怎得敢突然到此?要么来的是直隶于王开疆的联合组织,如是这样,那便是他们察出了黄桦的身份。” 心里正自七上八下,中书令早已爬起身来,道:“随我去瞧瞧来的是什么人,老夫在此,他还敢来打挠咱们的清静。”子文道:“相爷说的是,出去瞅瞅。”二人出至厅中,只见数十个衣甲鲜明的甲士,各持刀剑立于厅中。厅内前来祝寿的官员正在和为首的一个军官理论。 那军官道:“我们奉国师之命前来查找奸细的。” “这里有奸细?”中书令一走出来,向那军官冷冷地问了一声。 那军官陡然见到中书令在此,唬了一跳,连忙行礼道:“拜见中书大人。”王向然哼了一声,道:“这里怎么会有奸细?” 外面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接道:“怎么会没有?”在场诸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分处,一个小儿大小相貌猥琐的老头走了进来。王向然骤见此人,立时变了颜色,欠身道:“原来是国师到了。” 霸王蛊道:“我早就知道相爷在此,以相爷此等身份,这姓黄桦的家伙自是不敢怠慢,哪像我这等山野狂人,被人瞧不起。” 黄桦这才知道,只因这人没被请到,因此便带人前来寻衅挑事,心想此人也太过无耻,若要点脸面,也应当在过了这阵再找我的麻烦,没见过这么无耻前来索请的。想归想,面上哪敢露出半点异样?忙整出满面笑容,故作慌张的奔过来,笑道:“原来是国师大驾光临,真是想请都请不到,快请上座,我当自罚三杯,为国师赔罪。” 霸王蛊扭曲着一张脸,怪声怪气地道:“你以为我是来此讨饭的吗?” 黄桦道:“国师此言,真是折杀草民了。” “国师您位高权重,人家自然不敢冒昧相请,老夫现在代他向你赔个不是,您大人大量,就不必为难他们了。”王向然大着胆子,如牵婴儿一般,搀着霸王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黄桦急传人撤了这桌残席,重备一桌。 第616章 霸王蛊老鼠脸一拧,现出一点歉意,道:“你们这是……这,我是来察奸细,路过此处,连一份薄礼也没来得及备,这个,这个……。” 陈侍郎道:“奸细既然未能寻找,坐下来喝两杯又有何妨?” 在座诸人虽对霸王蛊无不望而生畏,因患由此与他生出芥蒂,故而不敢贸然离去,有的知道这侏儒是太子的老师,反想借此攀攀高枝,待落座后,向其恭维敬酒。 王向然道:“国师,我再向您引见一位好朋友。”说时一指子文,“这位是花先生。” 子文与霸王蛊是首次谋面,心里一直暗暗吃惊,不知这矮子来捣什么鬼,当得知此原委后,心里暗暗好笑。 霸王蛊摆着一双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子文,见这人气宇轩昂,且是个中土人,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子文道:“在下经营绸缎生意。” 霸王蛊道:“外面的那两匹马是谁的?” 子文心中一凛,这两匹马本来是他在沙漠征途上捕到的,听霸王蛊问话口气,似是识得此马,但众目睽睽,若不承认,反让人起疑,只好答道:“正是不才的。”霸王蛊道:“你是从何处得来?” 中书令见国师面色不善,抢先答道:“这两匹马是花老板用八十万两银子,从那一男一女两个奸细手里得来的。”霸王蛊“嗯?”了一声,似是不信。王向然于是将子文编的故事,向霸王蛊细细地叙述了一遍。 霸王蛊沉吟片刻,老鼠眼一翻,咧出两颗门牙,“哼哼”冷笑两声,道:“想必后来,这花老板孝敬了中书大人了吧?” 王向然怔了怔,他实在太喜欢这两匹马了,倘若此时否认此事,日后让人看到这两匹马在自己的府上,不免有些欲盖弥彰。乃说道:“老夫确实很喜欢这两匹马,所以老夫就从花老板的手里,买了下来。” 霸王蛊道:“买?哼哼,你会出八十万两银子,去买两匹马么?哼,这些个势利之人,想方设法,不惜代价与高官攀上关系,以便行那不法钻营之事,从而打破世事公平,谋取一己之私。看看在场的这些人,面上含笑,心里藏针,……”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只觉脸上发烫,都讪讪地,哭笑不得。 霸王蛊用小眼睛,扫到众人的神色,也觉着没意思,起身离席,招呼众侍卫而去。 厅中经霸王蛊如此一搅,再也提不起兴致来。子文怀里揣着忧急,也拱手辞行。黄桦与王向然送出门外。子文向王向然道:“今晚我让人将这两匹马送到府上。”王向然假意推辞一番,也就应了。 子文回至谍影堂聚会的下处,知道事情紧急,苦思半日,生出一计,立刻手书一封,命人将此书交与宫中的内线,使其设法将书信送到梦魂离手中。此时谍影堂培植的密探间谍,已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 梦魂离清晨起来,打开胭脂盒,正要上妆,便看到了子文的那封信笺,心里微微一惊,随即盖住盖子,屏退左右。撕开封印,展开一看,却是谢无双的手迹。内容却是让她营救谢雪痕,之后将消息送至九洲当铺门前的石礅下。 梦魂离看着信,会心一笑,喃喃骂道:“这家伙还出身名门呢,看写的这手字,蟑螂爬似得。”小心翼翼叠好收在怀里。 时至午时,梦魂离设宴喜春楼,与王开疆把酒言欢。席间,梦魂离问道:“殿下确实要将谢雪痕送到飞狮人手中?”王开疆道:“把她交给飞狮人是最好的计策。” 梦魂离道:“妾身以为不然。”王开疆道:“你有何高见?” 梦魂离道:“殿下若不想让飞狮人支持各路节度使反叛,只将白杨的密使交给他们,表明心迹,已足以麻痹他们。若是将谢雪痕送到他们手里,由他们杀了。万一幽家的人追根溯源,到底也是给自己惹下祸事。这些人一无土地,二无财富,他们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殿下何必同他们妄动干戈?如果将谢雪痕留在自己的手里,到关键时候,说不得还可以要挟他们一把。” 王开疆沉吟半晌,哈哈一笑,道:“这一点我也早就想到了。现在已同飞狮人谈好,将谢雪痕送到他们的手中,这中途又怎可反悔。六日后便将谢雪痕送走。”梦魂离笑容顿时僵住,忙止道:“妾身以为万万不可,若是飞狮人……”王开疆忽地将脸一沉,道:“我看你是为了你的旧情人吧?”说罢,起身而去。将梦魂离晾在了那里。 子文苦等三日,不见梦魂离回信,疑心梦魂离对谢无双恩断义绝,不尽心此事,决计晚间冒险夜探皇宫。熬至夜间,在室内换好夜行衣,忽觉门外有异,心中一惊,闪身掠至门后。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问道:“子文先生在否?” 子文一听是唐羽,道:“夫人夤夜至此,有何见教?”唐羽道:“你防着我?”子文打开房门,道:“请夫人进来说话。”唐羽道:“不必,我此来是告诉你,各路藩属十日内就要起兵,赶紧让你的虾兵蟹将准备浑水摸鱼吧。” 子文说道:“这些藩属各怀心思,决难取胜。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 唐羽道:“他们有飞狮人撑腰,敢不群策群力?” 子文故作惊讶道:“你还不知道飞狮人已经不准备再支持这伙人?” 唐羽道:“甚么?为甚么?” 子文道:“这有什么奇怪?王开疆抓了白杨派来鼓动他进攻飞狮人的密使,将他们交予飞狮人,以表明心迹,无意和他们为敌,并许下抓捕在大庸王朝企图复国的九体人。飞狮人权衡再三,便由火中取粟,变成隔岸观火了?” 唐羽恨声道:“为甚么?为甚么这些人这么像你?”子文闻言,暗道:“我怎么了?”唐羽继续道:“还有武林各大派那样朝三暮四,图小利,忘大义。” 第617章 子文道:“国交之事,本就是波橘云诡,复杂多变,这有啥大惊小怪的?我知道你挣眼闭眼都要将那侏儒挫骨扬灰。可现在那侏儒身居高位,蜗身宫中,你若不将皇宫翻个个,难近其身。现在他们要将白杨的人交与飞狮人,咱们不妨中途赶过去,将和他们接洽的飞狮人给杀了,不怕飞狮人不与他们翻脸。” 唐羽拍手笑道:“你果然奸诈,能想出这等妙计来。” 子文向唐羽道:“唐夫人稍待,待我稍作安排,马上随你一起前去。”当即唤过两个堂众,嘱咐了几句,便提刀同唐羽出了都城。 王开疆会遣人从哪条路去和飞狮人会面,子文已在地图上细细的研究过,向西奔行八百里,至次日午时,赶至与娇娜王国交界处的摩云山。 唐羽先展翅向一座山峰上飞去。那峰挺立如笔,唐羽却如脱弦之矢,直爬峰顶。子文心道:“这么久了,江湖上的事,几乎没我不知道的,唯有她的眼睛是否真瞎,我还没能弄明白。”展起轻功,攀援而上。 过了一个时辰,始历绝颠,高敞空豁。举目四眺,危峰乱叠,如削似攒,左右环向,奇巧百出。探头俯瞰,绝壁四合,白云点点,漫呈一色。峰下有一片低洼的芜地,年久因雨成泽,中凸一圆形矮山,遍生植被,宛然碧珠,故称含珠湫。峰湫之间插一石道,乃通娇娜王国必经之路。 子文身在高颠,运起目力,方圆秋毫,尽察眼睑。望了一阵,便见再往前有十数险处扎着军营,向唐羽道:“王开疆在此部署了五万大军,咱们要小心一些。”正说着,峰下不知从何处冒出四个排成方队的飞狮人,横翼环绕。 过不多时,又是四人一队的飞狮兵翩跹而过。而且在庸军大营附近,也不时的有飞狮人的士兵横空掠过。由此可见,双方已呈剑拔弩张之势,面对飞狮人的挑衅,脸谱人只是隐忍不发。 唐羽盘膝坐下,做一些吐纳工夫。子文则举目搜视。不觉到了夜间,寒风呼啸,奇冷无比。二人运功御寒,在此宿了一夜,候至次晨,忽见一骑马从北奔来,绕过含珠湫奔向远处的军营。子文见有了动静,遂告知唐羽,准备起身整装待发。 隔了一会,只见一队人马赶着数十辆囚车,徐徐行来。囚车用布幔蒙的严严实实。 子文道:“此时万分关键,待我下去,以发响雷为号,你便杀来。”唐羽答应了。子文便提刀展起轻功,急匆匆地掠下去山。至山底,那队人马已过了含珠湫,前方军营已派出人马,列队相迎,内中还有十数飞狮人骑马相随。 子文穿林越隙,赶向前去,因担心伤了谢雪痕,投鼠忌器。只将赤萤灯向来迎的队伍祭去。那赤萤灯射出白光,扫向队列。来迎队伍骤出不意,当场十数个脸谱人和两个飞狮人命丧当场。其他飞狮人中只有三人能飞起空中,他们一离鞍升空,便向同类发出警报。 唐羽闻声,俯冲而下,飞至将近,浑身金光一闪,千万钢针散射而出,随即化作拇指大小,呲着血口,挺着金刺的巨蜂,向队伍里的飞狮人扑蜇过去。 子文拔刀杀向囚车队伍,这队庸****兵训练有素,竟处变不惊,丝毫不乱。他们分出一队人去截住子文,庸军边防大营也调来人马,前来相助押囚官兵围剿唐羽和子文。 一时间,旌旗遍野,刀剑如林。子文登时陷入苦战。唐羽此来为的是诛杀飞狮人,促其与大庸王朝反目,但过没一会,飞集过来二百多个飞狮人,以乱箭将他逼到地面上。下面的中庸军队,立刻也将她围住,不过因她身上有唐门的诸多厉害暗器,又有流金蜂相护,倒也没什么。只有子文想到计划落空,心中沮丧到了极点。 正战的激烈,忽有数道火光飞下,绕向囚车,挨个将二十四辆囚车上的布幔撕开。子文抬头一瞧,却是凤舞到来,再看车上,除了二十四个九体人外,并不见有谢雪痕。正自心疑中计,猛听数声兽啸,震彻原野。 循声看时,只见霸王蛊和劝融各骑沙豹,率领着三十多个毒人奔了过来。 唐羽听到霸王蛊到来,如获至宝,忙撇下飞狮人和脸谱人,疾电也似向霸王蛊飞了过去,身在半空,一片腐尸砂扬了过去。霸王蛊和劝融知道厉害,不及摧豹躲避,忙纵身跃出数丈。两头被霸王蛊视为心肝的沙豹,被毒砂撒了满身,惨啸一阵,转瞬间,便被烧的血肉模糊。 霸王蛊心痛如割,怒道:“给我拿住这贱婢,我要将他……”痛心之余竟没想到抓住唐羽之后,用什么手段去处置唐羽。陡闻耳后微有疾声,而且灼热如火,连忙纵身疾躲。两道火光将冻得僵硬如石的地面,击地啪啪作响。待回首细视,却是凤舞袭来。 霸王蛊翻身而起,举掌相迎,劝融奔上前来,道:“二师兄你且退后,待小弟来擒拿此人。”说着,亮起双爪迎向凤舞。霸王蛊正要谢上几句,忽听上空有风声,却又是唐羽临头,赶紧放出流金蜂,并督导众毒人去杀唐羽。 子文见谢雪痕并不在此,自己又不似二禽那般,来去无阻,于是接连几个纵身,从空中用赤萤灯扫出白光,杀出重围,落荒而去。 凤舞的武装相较与劝融,本来不相伯仲,不过他生性疯狂凶悍,再加上有神翅在身,这便胜过一筹。二人战了二百多回合,胜负不分。这时脸谱人以及飞狮人便围拢过来。凤舞本来愤恨霸王蛊,若不是此人,谢雪痕也不会身陷囹圄,是以急欲杀之而后快,待见此时情势不对,难以讨好,便萌生退意。 唐羽那边更是不妙,那三十多个毒人装若疯兽,她们手中的铁链毒蛇也似插来穿去,若不是风声甚疾,几乎伤在他们手里。 第618章 这些毒人尽管奈何她不得,但天上的飞狮人却不得不多加提防。她虽不能亲见,却也料着飞狮人必在空中织就了一张防她脱身的大网。是以一听凤舞腾空,也便展翅飞了出去。同时,放出流金蜂冲破飞狮人的阻挠。但就在这时忽听疾声劲急,暗道:“不好,脸谱人竟用连珠弩放箭。”忙笔直爬空,小腿上忽地一痛,竟着了一箭。 霸王蛊不但赶跑了嗜血双禽,却也使飞狮人大为震惊。他们震惊的倒不是有霸王蛊和劝融这样的高手,而是脸谱人手中那种连续放箭的连珠弩。他们敏锐的觉察出,倘若日后与脸谱人作战,这连珠弩会对他们有极大的杀伤。 在此戍边的将领姓德名浩,向来处事谨慎,颇有机变。只见他和一个飞狮人携手行至霸王蛊身前,道:“末将拜过国师。”又向霸王蛊引见那飞狮人道:“这位是青锋伯爵,也是在下的结义兄弟。” 霸王蛊向那飞狮人拱了拱手,青锋伯爵亦还礼道:“久仰国师大名。” 德浩向青锋伯爵笑道:“咱们共同的敌人,总是千方百计的想让咱们反目,可最后他们却讨不了一点好处。” 霸王蛊向德浩道:“囚车里的这些人,就由你来和飞狮朋友们交接吧。另外后面还有五百车的辎重,你验收一下。” 德浩道:“我已令人于帐中设宴,为国师以及劝将军接风,大家帐中说话吧。” 青锋伯爵却道:“公事在身,不敢在此久留,咱们还是赶紧将这一干犯人交割,你我都省心了。” 德浩道:“青锋兄所言极是。来呀,将犯人的名册拿来。”在这一会儿工夫,押解犯人的官兵已向德浩这里交接完毕。一偏将呈上一本薄薄的册子。德浩仔细翻阅了一遍,交与青锋伯爵。伯爵翻看了一下,交与身后二将,道:“这册里似乎少了一个女人吧?” 那负责押解的脸谱将领接口道:“那中土女子受不得咱们这里的寒气,及近病危,故此受不得路途颠簸,若是让她死在贵邦手中,搞不好会伤了贵邦尊皇的掌上明珠。” 青锋伯爵道:“既如此,那就先接收这些人,至于那女子,待我回去,报于吾军司令,再行定夺。”转过狮头命二将:“你们去接收吧,此事关系重在,一定要点验仔细。”二将答应一声,随着那偏将去了。那边早有人将霸王蛊一行迎进帐内。 青锋伯爵见左右无人,向德浩道:“风闻贵邦造了一种连珠弩,不知是不是适才射跑那二两个刺客的弓弩。”德浩道:“不错,正是此物。”说着一招手,一兵士呈上来一把。德浩接过来,递向青锋伯爵道:“哥哥如果喜欢,小弟便送哥哥一把。” 青锋伯爵接在手里,但觉沉甸甸的,赞道:“好兵器。”艳羡之色溢于言表,道:“兄弟既然如此抬爱,为兄却之不恭,这就多谢厚赐了。” 德浩哈哈一笑,道:“哥哥如此说,见外了不是。”二人都大笑起来。又过了良久,双方终于交割完毕,青锋伯爵便辞了德浩,率军押着九体人离去。 德浩走进帐内,只见霸王蛊正与劝融还有一来将举杯畅饮,向三人拱手道:“劳三位久候了!” 霸王蛊三人俱道:“不必客气,打发飞狮人才真是要紧。” 德浩道:“飞狮人屡屡前来挑衅,咱们只能忍气吞声。不过他们对咱们的连珠弩似乎有些害怕,适才我还送了他们一把。让他们回去好好研究,知道知道此物的厉害。诶,只是押解几个犯人,怎劳国师和劝将军二位大驾亲自押送呢?” 霸王蛊道:“说来可笑,我在一次宴会上,见到了适才那个用赤荧灯劫囚的人。他骗中书令说什么,两个劫匪用两匹青桐家族的不歇马,强换了他价值八十万两银子的绸缎。但无巧不巧,那两匹马本来是我的,后来我却送了人,不知怎么又到了他的手里。因此我起了疑心,猜想押解途中说不得能钓到几条小鱼,但谁知到了此处,才出现了这三条大鱼,可偏偏又让他们逃了。” 德浩一阵沉吟,似乎在思索一件极难之事。 霸王蛊道:“将军有何心事?” 德浩道:“国师适才说送来的连珠弩有五百车,其实却不足二百车,只能装备三千人,末将以为还不足以震慑住飞狮人。” 霸王蛊道:“夫用兵,皆是虚实之道,将军必有应敌之妙计。我们此番还带来不少维修此弩的精工巧匠,和擅用此弩的精兵,你抓紧时日,尽快让你的兵把此弩练熟。此弩也是研制成功不久,一时间造不出那么多,待太子殿下平定了叛乱,以后此弩还是要多少有多少?”德浩听罢,大喜。 霸王蛊在此视察了六日,飞狮人的敌意似乎减了不少。在第七日上,霸王蛊便向德浩辞行,同劝融回宫复命,除了十个亲兵随行返回外,其余诸人俱都调至此间,助德浩戍边。 二人驾车而行,诸毒人前后护卫,行走两日,进了神龙台,只见街上的百姓一个劲的谈论着什么,并不时的有一队队的官兵急匆匆地来回穿行。二人心中犯疑,命一个士兵去探听一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会儿回来报说:“前日午时,宫中出了刺客,并伤了太子妃。” 劝融道:“不消说了,一定是在边防上的那三人干的,王开疆派我二人出来,只让聂海棠一人留守宫中,想不到他这么没用。”霸王蛊笑了笑,并不说话。进宫见了王开疆,复命完毕,问起刺客经过。才知那刺客并非凤舞、唐羽、子文三人,而是谢雪痕。 霸王蛊先吃了一惊:“那妞不是病的起不了床么,怎能突然起来伤人?” 王开疆搓着手道:“说来也奇怪,不过这个女人武功极高,近乎鬼魂,她偶感风寒,能够突然康复,似乎也不无可能。” 第619章 劝融道:“太子妃伤的重不重?” 王开疆道:“魂离只是受了点轻伤,现已派太医去看,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她现在还藏在宫中,聂总管费尽机思也没能寻到她在什么地方,现在各路叛军,正向这里赶来,宫中一发生这种事,城内的老百姓更加人心惶。” 劝融见聂海棠在旁,叱道:“你负责守护殿下和太子妃的安全,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你是干吗吃的?” 聂海棠脸涨的通红,却也无言反驳。 霸王蛊道:“殿下不必忧心,老夫自有办法。”王开疆道:“不知老师有何妙策?”霸王蛊道:“殿下请随我来。”王开疆与劝融随他行至他居住的飞云轩。 霸王蛊将二人迎至厅内,回身进入内厅取出一只黑色的坛子。太子微闻内有水声晃荡,心中不由得犯疑,不知坛中贮有何种怪异之物。霸王蛊撬开盖子,伸手进去抓出一只水淋淋的,形似老鼠,鼻孔如彘的黑色怪物。王开疆只闻到一股冲鼻欲呕的腥味。 霸王蛊道:“此物嗅觉灵敏异常,但凡进入我鬼哭谷之人,我均采下了他们身上的气味,因此没有能逃离我的手掌心的。只可恨那唐羽得幽冥二老之助,飞到了天上去。才留下今日之患。” 王开疆听到此处,脸都青了,我也去过鬼哭谷,日后他若寻我,岂非易如反掌?又想,此物如此妖异,若惊了宫中内眷,传出宫去,岂不惹天下人耻笑? 霸王蛊没注意到太子的不悦之色,又取出一个匣子,取出一缕头发,放在那怪的鼻端,道:“宝贝,给我找出此人来。”那怪物竟突然弹出一双,蝙蝠般的膜翅,“扑愣愣”飞了出去。王开疆“哎”地一声,急想阻止,已然不及。霸王蛊道:“殿下且放宽心,我这宝贝一定能寻到那女娃的藏身所在。” 王开疆吐了口气,道:“嗯,可别惊了宫中内眷。”三人出来,只见那怪兽绕进齐乐宫,赶过去看时,又见那东西又一绕进了显灵殿,只是每到一处,必引来一阵撞了邪般的惊呼。王开疆越觉此事不妥,但因此兽既已放开,就此收回,一来于霸王蛊面上不好看,二来想起谢雪痕隐身此间,祸患不小,早一时解决,终是必要。因此任那怪兽在各宫室之间飞绕。 突然间,这怪兽飞向梦魂离的宫内。王开疆吃了一惊,道:“这怪东西往哪里去?”说时,当先往自己的寝宫奔去,聂海棠、霸王蛊、劝融并三十多个侍卫紧随着跟了过去。 拐了好大一个弯进入院内,但见那小怪物就似一只斗大的蝙蝠,飘进了梦魂离的碧波宫,里面的宫女随即吓得大叫,叫喊声中充满了惊怵恐怖。只听梦魂离道:“叫什么叫,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宫女止住惊叫,内中一人颤声道:“娘娘快看。”只听梦魂离“咦”的一声。 王开疆一干人等已纵身窜了进去,梦魂离已抖出她的那条碧索,欲抽向那怪物。霸王蛊急道:“娘娘且慢。”梦魂离缓了缓,那怪兽竟展翅向上直冲,啪地一声,撞破了天花板,上面传来一声惊叫,跃下一人,却正是谢雪痕。 霸王蛊大喜,道:“殿下,这女贼现在不就找着了。”王开疆喝道:“拿下。”聂海棠拔起长剑和劝融分从左右向谢雪痕攻去。 原来那日梦魂离奉劝王开疆留下谢雪痕,王开疆疑她是为救旧情人的姐姐,心里不免醋海翻波,当时便拂袖而去,决计要致谢雪痕于死地。但后来细细的思忖一番,虽说梦魂离另有私心,但所说也不无道理,这才暗中将谢雪痕留下,从而让凤舞和子文扑了个空。 梦魂离探明实情,暗潜进囚禁谢雪痕的居处,将百花谷的灵丹服给谢雪痕。谢雪痕这才身体痊愈,她有幽灵复活神功,可以瘦身缩骨,逃出囹圄。她心中恨聂海棠、霸王蛊二恶入骨,于是潜藏在宫内,白日休息,夜间为了引聂海棠出来,她故意专袭王开疆,反弄得梦魂离日夜不宁。 这日因想起旁人常说“最危险的所在,反是最安全的地方。”便躲在太子宫里的阁楼里,却不想被霸王蛊的怪兽寻到。 聂海棠连日非但未能护住王开疆,反被谢雪痕所伤,面上未免无光。劝融、霸王蛊有心争功,一个奋勇当先力搏谢雪痕,一个急召毒人前来助战。 碧波宫内虽甚是宽敞,但如此多的人涌进来混战,还是不免狭窄了些。谢雪痕因梦魂离救了自己,不想过于挠攘于她,便纵身窜了出来。到了殿外,只见御前侍卫、御林军以及联合组织内的高手,各持兵刃院里院外,涌了个水泄不通。弓箭,连珠弩全都瞄准了谢雪痕。 聂海棠每刺一剑,迅疾如电,而且发出锐利的嗤嗤之声,显是每一剑都用了真力,外围精于剑法的脸谱族高手,心中都以自己的剑法造诣与其相较,自己若与之比剑,不出五十招必伤在其剑下。 劝融的分尸爪乃是魔界极上乘的绝学,双爪源源而出,狠极快极。斗到分际,其臂突地陡长一丈。开始时谢雪痕几乎吃亏,由此留了意,才逐渐适应了下来。 霸王蛊虽召来了手下的毒人,但这些毒人在这正在激斗的三大高手之间,根本就无法插进去。霸王蛊见谢雪痕战到酣处,竟化作一道蛇一般的黑影在聂、劝二人的剑爪丛中飞来飞去,周旋二人游刃有余,于是挥掌跳上去助战。他用的是魔皇翻天掌,亦是魔界绝学,但他生得千年,却尽瘁于毒,未能将此掌深练,故此这魔皇翻天掌威力远逊于劝融的分尸爪。 谢雪痕忽道:“且慢。”幽灵般的身形掠出圈外一丈。霸王蛊道:“小妞你要求饶么?” “求饶?哼哼,我自小到大从未认真的去杀一个人,可是我现在要结束你们三人的罪恶人生。”谢雪痕冷冷地说罢,面色一肃,然后双手合十,极尽虔诚的祈祷:“愿冥冥中的诸神灵原谅弟子开此杀戒,并好好的超渡此三个魔鬼的灵魂,使他们静静地安息。 第620章 聂海棠、霸王蛊、劝融看着谢雪痕这种由他们看来,荒诞不经且又颇为幼稚的作为,不知怎得,心里居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 当中劝融最是粗狂,大声叫道:“你真是视我等如无物耶,看爪!”二字未及说出,已然合身扑上。 谢雪痕伏身一晃,幽灵也似,绕至劝融身后,双爪齐出插进了他的后腰两际,直没至腕,鲜血如泉也似狂喷而出,顺着谢雪痕的两臂流了出来。劝融痛叫一声,一双巨手反向身后,抓住了谢雪痕的一双小臂,血口怒张,獠牙生寒,形容甚是可怖。不过他也当真凶悍,反腿后踢,正中谢雪痕小腹。 谢雪痕闷哼一声,向后飞出一丈,重重地摔在地上。聂海棠见良机难逢,如何肯舍。挥剑刺去。这一剑蕴含了其最得意的剑法之精华,狠、快、巧尽集于这一剑。 谢雪痕被劝融一腿踢在小肚子上,使她痛苦难奈,但仿佛她适才的祈祷给予了她某种力量,没使她哼出一声。眼看这森寒的一剑刺到,幽灵复活的威力再度显出。整个身子化作一道黑影,闪电般的自这三尺青锋间穿过,右爪疾探抓向聂海棠的咽喉。 聂海棠将头一侧,谢雪痕的幽冥爪,“哧”地一声,插进聂海棠的左肩,其五指锋锐无比,向其胸前拉下,登时肉分两半,血浆四溅,聂海棠惨吼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谢雪痕见聂海棠毙命,胸中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地。霸王蛊见两大高手一伤一死,着实骇然,忙着诸毒人围上谢雪痕。众毒人舞起十数链子枪,如网一般,从四面八方向谢雪痕击去。 谢雪痕一晃身,如烟一般从铁链交织的网间,飞了出去,直扑霸王蛊。霸王蛊吓得“啊也”一声,赶紧放出流金蜂阻挡谢雪痕,自己则化作一道黑气,也不管前头是什么所在,径自逃去。谢雪痕见霸王蛊似脱弦之箭,一瞥即逝,也忙撇下群蜂,紧赶了上去。 此时宫内早已全体戒备,但因这二人风驰电掣也似的飞掠,众侍卫和御林军都只觉眼前一花,连人影也未看清,便什么都不见了,哪里还有机会捉人。 谢雪痕和霸王蛊就这般一前一后,猫捉耗子般,穿过座座宫室,每过一地,必惊起一片喧哗。霸王蛊的身法虽然快若闪电,但谢雪痕的身法却比他更快,一会儿工夫,便到了他的脑后。霸王蛊急不择路,纵身进了一座庞大的宫室,谢雪痕也直身而入。 只见室内玉柱雕栏,布置华丽,宫女有十数人,一见有人闯了进,吓得张口大叫。谢雪痕心中正自疑惑,只听门外众侍卫大喊,“刺客进了皇上寝宫,快去抓刺客。”心想:“原来是老皇帝的住所,这也不能放过那个恶人。”眼见霸王蛊进了内厅,随即赶去,方转至厅口,只见老皇帝正惊慌的坐在椅子。 谢雪痕向他喝道:“霸王蛊在哪里?”老皇帝张口结舌,不知所措。谢雪痕正欲搜寻,老皇帝忽地冲她飞撞上来。谢雪痕本能的双爪疾出,只听一声杀猪也似的惨叫。细一看,右爪插进老皇帝的胸口,左爪插进他的大肚子里,肚破肠流,喷洒了一地,眼看是不活了。 谢雪痕惊地倒退了两步,霸王蛊却乘隙撞破后窗逃了出去。谢雪痕愣了愣,忽听人声嘈杂,众侍卫已抢进宫来。谢雪痕也忙自后窗窜了出去,外面是一片花木调零了的花园,霸王蛊却已不知去向。后面的寝宫喧声大作:“不好啦,皇上驾崩啦。快抓刺客啊。” 谢雪痕如梦初醒,皇帝乃九五之尊,此事必将引起惊天大波,他死在自己手里,看来自己闯祸不小。连忙展起轻功,慌里慌张的逃出了皇宫。 她飞出皇宫兀自手足无措,只拣人少的胡同行走。路经一个无人的小院,看看左右无人,这才放下心来,略喘了一口气。忽然一人拉住她的胳臂,慌地她急忙横掠一丈多远。但听那人道:“谢姑娘莫慌,我是子文先生的人。”谢雪痕惊魂略定,细看那人,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瘦削,面相却是奇丑。谢雪痕道:“你是脸谱人?” 那人道:“在下早已宣誓效忠于贵教,请姑娘放心的随在下前来吧。”谢雪痕略一迟疑,点了点头。随着这人循着胡同转了一个弯,然后进入一家米店。进入内室,那人递给谢雪痕一套衣裳。谢雪痕展开一看,却是一件象牙白工笔山水楼台圆领袍,另有一双小号的水蓝面羊毛毡靴。 那脸谱人道:“为了不被官府的人发现,请姑娘改扮一下。”说时,便退了出去。谢雪痕脱下百褶裙,将脸谱人送来的袍子换上,然后将一头乌云散开,结成一个发髻,垂在脑后。在镜前看时,宛然一飘逸潇洒的书生。挨至晚间,由那脸谱人领着她到了子文的密秘住所。 子文得知谢雪痕脱困,心里一块最重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待将谢雪痕迎进厅内,见她神色惊慌,遂问其逃出经过。谢雪痕只得备述详细,道出自己杀了皇帝。子文听说聂海棠已死,先是吃了一惊,后来细思皇帝之死,踱步良久,道:“谢姑娘,你可是给王开疆招来了一个大麻烦。” 副手达林道:“老皇帝一死,王开疆正可以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又怎会是麻烦?” 子文冷笑了一声,道:“王开疆现在本来就实权在握,登不登皇位只是一个名目上的问题。老皇帝不死,他尽可以打着老皇帝的名头去任意而为,挟天子而令诸候嘛,现在老皇帝死了,非但把他推上了风口浪尖,而且也给了各路诸候一个叛乱的口实。你看着吧,王开疆必然密不发丧,你马上去派人散布老皇帝被刺客刺死的消息。” 达林听了,茅塞顿开,赶紧着手办去了。 第621章 子文又安抚谢雪痕道:“小姐尽可在此安心居住,我立马去请凤公子前来和你相会,你不知道,这两****可急疯了。哈哈哈哈。” 谢雪痕双颊晕红,低下了头去。将届黄昏,凤舞果然到来。为了不使子文的这处暗点被人发现,他先是落在远处,然后随着子文的人走过来的。二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此番相逢,自有一番温存。不过此处乃是子文幽灵堂的秘密处所,不容二人肆意走动,时日一久,竟如关锁牢笼。 又过了两日,只见子文的人紧张忙碌个不停,二人甚是不自在,于是便向子文请辞。进了子文的院子,遥见子文和十几人正围在八仙桌上探究着什么事物。二人正要进去,却被在院内巡守的五个手持长剑的书生模样的人拦住。 谢雪痕道:“连我们也要拦么?”这里的争执早惊动了厅内的子文。 子文道:“谢姑娘和凤公子都是自己人,快请进来。”五人听说,便让开路,各自散开巡守。 凤舞见聚在这里的人。种族各异,有中土人、脸谱人、九体人,身着打扮有书生、掌柜、伙计、客商、乞丐,个个神色精练,步履沉凝,都似怀有惊人的武功,不禁暗暗纳罕,不知子文是从哪寻来这么多的高手人才。 寻思间,已经进入厅内,厅内炉火熊熊,烤得暖烘烘的。八仙桌上铺着一张色彩艳丽的大地图。谢雪痕于此类事并无太大兴趣,凤舞扫了一眼,却是一份表注极细致的作战图。 子文道:“二位来的恰是时候,最近十六路诸候集兵四十三万于多情阁,在此歃血为盟,然后便兵分五路,向都城杀来。王开疆手里仅有的八万军队据险而守,竟将这五倍于己的四十多万大军生生的阻住。目下城中局势动荡,两位切要小心行事。” 凤舞行至桌前,见图上另有一张羊皮纸,拿起来展开一看,却是各路诸候的藩号以及征讨王开疆的檄文。 这十六路诸候是: 第一路招摇王——王君参,王君临之五弟,王开疆之三叔,统兵二十四万。 第二路猨翼节度使——玉青厢,战功卓著的大将,统兵九万。 第三路龙山王——王开翼,王君临二兄之长子,王开疆堂兄,统兵二万。 第四路令丘王——王开明,王君临二兄之次子,王开疆堂兄,统兵二万。 第五路洵山王——王开芳,王君临三兄之次子,王开疆堂兄,统兵一万。 第六路王坟节度使——应在常,大将,统兵七千。 第七路蝶死节度使——葛玄,大将,统兵五千。 第八路娇娜节度使——燕飞香,大将,统兵五千。 第九路基山剌史阴合,统兵五千。 第十路凤凰太守包旭,统兵四千。 第十一路青女太守裴亮,统兵四千。 第十二路积石节太守——赵玄,统兵三千。 第十三路夜晶兰州刺史乔无双,统兵三千。 第十四路古说刺史萧瑟,统兵三千。 第十五路孟州太守颜如画,统兵三千。 第十六路青锋太守魏亮,统兵二千五百。 十六路诸候布告天下,王开疆网罗妖人,弑父夺位,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各路诸候起义兵清奸除邪,剿戮群凶,匡扶王室,拯救苍生,檄文到日,天下人速奋戈戟,共讨群恶。 凤舞看完,冷笑一声,丢在桌上,向子文道:“我二人行事懒散放荡,久居在此,难免为先生帮倒忙,况且此时情势紧张,我二人幽闭于此,也太烦闷,现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子文也觉着二人留在此处,颇为不便,此时他们主动离去,正好顺水推舟,只是不好明着立刻答应,正要说些挽留之语,二人已转身携手走了。 子文的这处暗所,处于集市之内,凤谢二人一出来,便汇进了人流之中。出了集市,只见大街上官兵穿行不息,一片恐怖紧张气氛。身着微服之人,八成都似是王开疆新组建的联合组织的人。 谢雪痕道:“太压抑了,我都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凤舞道:“那我就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谢雪痕道:“去哪里?”凤舞扭过身来,道:“你上来。”谢雪痕道:“大冷天的,你要去哪?飞到天上还不把我给冻死?” 凤舞道:“你忘了我练的是什么武功?上来吧,我带你去透透气。”谢雪痕依言伏在他的背上。凤舞展起双翅腾空而起,同时提起丹田真气,浑身登时滚烫如火。 此时隆冬酷寒,谢雪痕本来耳旁冷风如刀,顺着领口,钻进衣内,好不砭骨。忽觉凤舞身上一股数道炙热的真气,透过身上的各处大穴,又经各路经脉传遍全身。登时如置身于澡堂一般,极近冒出汗来。心中登时明白凤舞传过真气,好让自己取暖,心中好生感激。不觉二人便飞过城墙,扑身深山雪林之中。向下界看时,白云绕足,雪原纵横无际。 连飞了两个时辰,越过重重山峦。谢雪痕心中一动,道:“你该不是要去魔域,找谢无双他们吧?” “我找他们做什么?”凤舞不屑地笑了一声,向一座山峰上落去。 “魔域现在如盛夏一般,去那里避避寒有什么不好?”谢雪痕觉得凤舞那一点不屑,有些不尊重谢无双,所以有些不悦。 忽见前面有数片平川,其间河流山恋之间,夹杂着许多军营。晃眼间,凤舞已在峰顶上落了下来。顶上方圆十数丈,古松身结银装,在这酷寒之下,仍是苍翠雄劲。 凤舞面色微白,似是一路之上以真气向谢雪痕传暖,内力消耗颇大,盘膝于石上闭目调息了一阵,站起身来。向谢雪痕道:“我从子文的地图上,看到这里便是王开疆和各路诸候对峙的地方了。咱们在此幽奇绝境之中,看他们两方唱戏,岂不很好?” “行,你有主意!不过现在腊月将尽,淡月凝寒,你可别告诉我,咱们在这里对着大雪寒风过年。”谢雪痕向下俯视着山下那些杀气腾腾地军营,向凤舞笑道。 第622章 “在这里过年又有何不可?咱们不妨玩个游戏?”凤舞话一说完,忽又一想:“她数次历险,还是收敛些为妙。” “是什么游戏?”谢雪痕反而来了兴趣。 凤舞道:“噢,没什么游戏?咱们找个人多,平静的地方过年去,虽然这里不是中土,但我看这里的人,除夕还是家家要过的。” 谢雪痕转过头去,将眼睛闭了一阵,睁开眼睛,转向凤舞道:“你说话也吞吞吐吐起来了,这可不像你啊。你适才倒底要向我说什么?” 凤舞吐了口气,道:“这下面就是军营。我本想咱们两个下去,我负责偷帐蓬桌椅等物,你去偷衣食之物,咱们看谁偷地多,然后我便将这些东西带到这山顶上来,咱们也在此扎一个小营,在此看戏过年。” 谢雪痕听着听着,眼睛愈睁愈大,兴奋之情直在眼眶里打转,赞道:“你真是个天才?” 凤舞道:“可是你屡次涉险,我怕你有危险。” 谢雪痕心中暗愧,沉默了片刻,道:“这次你尽管将心放进肚子里,我不会再落到任何一个人的手里。”接着执意要依凤舞的打算来。 凤舞本就是个狂妄之人,尽管和谢雪痕在一起之后,收敛了不少,但谢雪痕一坚持,便旧态复萌了。二人随即计划起来,凤舞忆着子文地图上所绘,向谢雪痕指点此处的地势,以及下面驻扎军营的情况:“那座山为鹰化山脉,从山脉中流出的那条河为汲水。汲水两旁的军营上飘的旗子你看到没有?” 谢雪痕走到崖边用尽目力,依稀看到一个“玉”字,道:“是玉字吧?”凤舞道:“不错,那便是猨翼节度使玉青厢的营寨。在他们后面二里处的军营,则是招摇王王君参的大军。他们两部兵马合在一处,便是三十三万人马。” 谢雪痕哦了一声,道:“我听子文说,这十六路诸候总共有四十三万人马,如果只他们两路便是三十三万的话,那么再加上其他十四路诸候的兵马,便决不止四十三万人马了。” 凤舞道:“五个手指没有一般齐,除了这两路诸候外,那十四路诸候不过是壮声势的陪衬而已。你再往西看,那座山后面,便是摩云岭,地势虽缓,却被王开疆派大军牢牢扼守住,以至于这两路军队,不得不在此陪着咱俩在此过年。” 此时青天白日,军营内到处都是军兵,二人武功再高,也无处遁形,只得候至夜晚行事。凤舞便传授谢雪痕些浴火神功的心法,以便御寒。谢雪痕出身名门,拜于名师,再加上凤舞这样的高人指点,自然进境极快。 不觉金乌西坠,浓墨扑雪。凤舞负着谢雪痕飞下山,在离军栅二里多地的山坳里落下。叮嘱道:“咱们这此次不过玩玩,务要安全行事,免得……免得让我忧心。” 谢雪痕知他性子,从不会说出关心人的话,此时话中尽含柔情蜜意,心里好不感动,点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这么不长记性。”展起幽灵复活身法,借着夜幕向军营内飞去。 凤舞看着她烟也似的身形没入夜幕之中,诡异迅疾连自己都望尘莫及,心下既赞叹又有一顶点的嫉妒,但终久放心不下,于是也展起轻功跟随了过去。 谢雪痕借着暗点,掠进营盘。营地上燃着无数篝火,众军士三五成群的围在火旁取暖,看他们不少人身上着伤,想是早经过了数番恶战。营内飘扬着的旗子上题着招摇王王君参字样。正在寻思去哪里寻些酒食用具,遥见一座大帐内,灯火通明,传出阵阵笑声。 心想里面的人想必正在饮宴,若是跟着传送菜肴的人,自能寻到厨房。打定主意,便掠了过去。蹑手蹑脚凑近帐边向里一窥,只见大帐中央威坐一将。这人有五十开外,生得朗目修眉,面如敷粉,颌下垂着一副络腮胡子,身材不胖不瘦,穿着棉制战袍,谈间笑隐含威相。 在他左下首又有一将官,约摸四十多岁年纪,生的面如重枣,浓眉深目,一脸的正气,相貌颇为威武,正襟危坐,听着当中那大将的谈话。 至此时,谢雪痕料定当中那将,定然是那招摇王王君参无疑了。 在王君参的右下首,坐着的却是三个飞狮人。王君参向三飞狮人道:“我们对贵国的援助,是表示感激的。不过……,贵女皇似乎不怎么看好我们,以至于没有将宝押到我们这里。”他这番话说的极是平淡,却也有点绵里藏针,话一说完,端起酒樽浅浅的啜了一口。 三个飞狮人凶脸一变,互望了一眼,为首的飞狮人道:“我们圣上不遗余力的为王爷主持公道,王爷何出此言?” 王君参举箸进了一口鹅肉,并不言语。左下首的那员将官接道:“风闻贵国从王开疆手里接收了一些九体人,这笔交易里面,怕不是以我等为筹码吧?” 三飞狮人闻言更是吃惊,慌得六爪乱摇,道:“孰轻孰重我皇还分不清么?王开疆有意讨好于我们,而那些九体人正欲千方百计算计我等,我才将他们收下。王爷请想,王开疆出卖九体人,岂不是又多出一个敌人?若是敝国拒绝于他,势必将他推向白杨一方,到时只怕对王爷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处。” 王君参放下玉箸,沉吟片刻,突然笑道:“适才不过是戏言,来来来,大家喝酒。” 谢雪痕听着他们谈话,便知他们并不友好,只不过是互有所算。 帐内诸人觥筹交错,畅饮数巡,便将话题转到了战事上。王君参左首的那将官便是猨翼节度使玉青厢。谢雪痕在帐外只听玉青厢道:“摩云岭守军虽然才有八万,但扼此天险之地,易守难攻。我折损了一万兵马,也没能讨得半点便宜,看来咱们要破此关,没个一年半载是破不了的了。” 三个飞狮人闻言,错愕道:“要那么久?”坐在首座的飞狮人便是飞狮军的明亲王,在飞狮人和白杨交战时,他曾以五万飞狮军去截杀白杨二十万怪兽军,是以威名远震,此时他听玉青厢说要一年才能攻破此关,面上颇为不屑。 第623章 王君参放下酒杯,道:“倘若咱们也有明亲王那样的神兵天将,何愁此关不破?” 明亲王知其机锋何意,他也颇有跃跃欲试之意,但这乃国家大事,自己不敢做主,登时惟有唯唯而已。 谢雪痕正听的入神,忽觉身旁似有一物晃过,急忙转头一看,却是一只斗大的蝙蝠般的怪物,正和霸王蛊在皇宫用来搜寻自己的那只怪物一模一样。心里纳罕:“不知此物缘何在此处出现,莫非霸王蛊还在一直追寻自己,以至到此不可。别说我不怕他,即使我打不过他,难道这怪的翅膀还有凤舞的毕方神火翅快?”正思忖间,忽听辕门处一声狂喝,“有人劫营。”登时锣鼓喧天,众士卒四下呐喊,同时传来数声虎豹的嘶吼声。 帐内六人吃了一惊,立刻酒兴全无,忙不迭地整装披挂,奔出帐外。只见数十怪人骑着豹子,将众士卒杀地血肉横飞,惨嚎连连,正向帅帐杀来。 王君参以及玉青厢兄弟见这些怪人凶恶之极,众兵在他们面前,如鸡鸭一般,被肆意屠戮,不禁慌了神。三飞狮人见来敌势凶,忙展翅走了。玉青厢的兄弟玉青雁道:“哥哥可与王爷先走,我在这里挡住他们。”言讫,督军上前围杀。 王君参道:“真是好兄弟。”说着急翻身上马,绰枪逃往营后。玉青厢兄弟情深,岂容兄弟孤身涉险,便也纵马冲上,与兄弟并肩而战。王君参奔出一射之地,忽听一个阴恻恻地声音道:“莫让这个贼子跑了,给我捉活的,皇上要将他们先剥皮,然后再用毒汁泡上。”话声落时,一头雪白的豹子已从帐后跃出,挡住了王君参的去路。 王君参凝目细视,豹身上骑着一个干瘪的侏儒。心想:“这老儿想必就是当朝国师,来自鬼哭谷的霸王蛊了,原来就是这么一副衰相。”呛地拔出佩剑,拍马向霸王蛊斩去。眼见剑锋劈到其头顶,霸王蛊抬指一弹,但听“当”地一声脆响,一把百炼精钢铸成的宝剑,被震成了两截,并且直飞了出去。王君参一条右臂完全因麻木失去了知觉,好似随着那两截断剑飞出去了一般。 霸王蛊揶揄道:“就你这两下子,也配拿剑?” 王君参心惊胆颤,道:“王开疆给你什么好处?说出来,我加倍。高官?厚禄?钱财?女人?你说个数出来。” 谢雪痕在暗中一听豹吼声,便知霸王蛊到来,心下那股怒恨,火一般腾地一下便冒了出来,不过经过数番坏事以来,她也确实沉稳了不少,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悄悄跟着霸王蛊拦截住王君参,及见王君参被霸王蛊震断长剑,正要出手相救,忽听王君参说出这番话来,尤其后面的“女人”二字。心里不禁大为恼火,此人原来和霸王蛊是一样人物,霸王蛊就是将他杀了,也不过是狗咬狗而已。 霸王蛊嘻嘻一笑,面上恶心生蛆,道:“你有的,却没有我那徒儿多。”还未及王君参还言,小腹下飞出一片流金蜂直扑向王君参坐骑。王君参急待拔马躲避,已经然不及。那马一阵惨嘶,扑地摔倒在地,也将王君参跌了一跤。王君参从地上爬起来时,那马已然不叫了,回头看时,那群流金蜂呲着小指甲盖大的血口,已将自己的战马撕食成了一块血肉。此类惨状乃是他平生所仅见,浑身不由得筛糠也似颤个不住,忙摸自己的双腿是否有被伤着。 霸王蛊道:“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伤你分毫。” 王君参面如死灰,手中连一把自裁的剑都没了,咬了咬牙,“好。我束手就擒。” 霸王蛊仰天尖笑,自己孤人单骑,拿下了叛军势力最大的王君参,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心中自是得意之极。笑声未绝,蓦觉空中一股疾风冲下,抬眼急看,只见一道凌厉的火光向他劈了过来。心中一颤,道声“不好”,忙扭转豹头躲避,但听嘭地一声,那道火光将冻得坚硬的地面击了个大坑。接着一个声音传来:“死老鬼,今天晚上先安排你自己的后事吧。”话声歇时,凤舞已落了下来。 谢雪痕也跳了出来,道:“你怎么来了。”凤舞道:“我若再不出现,只怕你就出手了。”他是怕谢雪痕再有差池。 “我是准备出手,不过这家伙的一番话让我万分恼火。”谢雪痕一面说着,瞪了王君参一眼。 凤舞道:“那就不管他,我们走。”拉起谢雪痕的手便欲离去。 王君参得逢二人,如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如何肯就此舍去,急道:“二位也是侠义之士,难道就忍心看着这样的人,去帮着王开疆祸害天下苍生么,适才小王或许无意间有言语冒犯,但那也是在生命有虞之时,的求生之念罢了。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人呢?待此事一了,在下必将不惜任何代价为姑娘赔罪,如何?”言语之间,极是诚挚。 谢雪痕转头向凤舞询道:“怎么办?” 凤舞搓着双手,将头扭向一旁,道:“你心里早有了主意,又何必问我。”谢雪痕道:“这个糟老头子甚是可恶,今日遇见,不能轻易放过他。”凤舞道:“我早知如此。”言罢,抬手一记玄火神剑射向霸王蛊。 “又******是你们两个狗男***魂不散的坏你哥哥的好事。”霸王蛊急忙躲过,同时驱使流金蜂去围向凤舞。凤舞气凝丹田,运起玄火神功,周身立刻燃起了青色的火焰,成了一个火人。流金蜂一挨着火苗,立刻便被烧焦坠落,但仍是飞蛾扑火般的飞上前去,以身相殉。 “你这恶心的样,是谁的哥哥?” 霸王蛊若骂说老子、爷爷,谢雪痕也许没这么生气,一听他这个面皮都老成树皮样子的人,还自诩为哥哥,心里便觉得无比的恶心,恨骂了一声,亮起幽冥爪,展起幽灵复活,蛇影般袭向霸王蛊。 第624章 霸王蛊招架了谢雪痕十数招,凤舞又夹击几记玄火神剑。霸王蛊抵敌不住,只得使流金蜂殿后,自己拔转豹头,夹着尾巴走了。 “这个恶心变态的老妖怪。”谢雪痕看着霸王蛊逃时的狼狈相,娇声笑骂道。凤舞揽住她的削肩,道:“咱们走吧!”谢雪痕点头道:“好。” “哎,哎,二位留步。”王君参见二人有这等本领,遂生爱才之意,又想那霸王蛊若是异日再来,营内又无人能挡,于是对人二极力挽留,道:“二位救命大恩,小王尚未报答,请二位在营中屈留数日,使小王稍尽地主之谊,以表寸心如何?” 谢雪痕道:“我们和那矮子本就有过节,今日不过是碰巧遇上,让你从中捡了个便宜而已,你用不着谢。” 王君参赔笑道:“受人好处,不问其因。小王还是要谢的,二位与那老儿有过节,若是留下来助小王一臂之力,待破关打败了王开疆之后,那老儿还有处遁形么?” 谢雪痕道:“说来你是想利用我们,我劝你尽早打消了这种念头。” 王君参道:“岂敢岂敢!二位既如此说,小王自是不敢强留,不过此刻时日已不早,周围除军营外,全是空荡荡的雪山深林,而且此时天寒地冻,二位今日在此屈住一宿,明日再走如何?” 谢雪痕和凤舞互望一眼,心想也是,今晚本是来偷东西的,不想有这么一出,这时若要飞回城中,已然不及,看来只有留宿营中了。 王君参看二人神色犹豫,立刻喝道:“来人哪。”立刻有一偏将奔来,道:“有!”王君参道:“立刻命人收拾两座上好的帐篷,为二位侠士留宿之用,若是有一点点的不周之处,我拿你是问。”那偏将拱身应道:“是!”忙转身去准备了。 谢雪痕道:“既如此,那就叨唠了。”王君参笑道:“哎哟,姑娘这样说,真是太见外了。” 这时王君参的部下众将赶了过来,见王爷无事,并且于两个陌生人谈笑风生,心想今夜营内竟多出这么些个人来,只怕王爷会治他们个失察之罪。然见王爷并无怒色,这才略微放心。赶紧围护住王君参,深怕再有什么不测之事。 王君参只等到帐蓬置好,亲自将谢雪痕和凤舞请了过去,并连说了好些但有吩咐,尽管直言等语,又命人好生侍奉,但有怠慢,当依军法处置。交待完毕,这才恭恭敬敬地别过二人,回到自己帐内。 一回帐内,立刻招来参谋官,命人去彻察此二人底细,但切不可让这二人知晓半点,再询及玉氏弟兄。参谋官道:“两位将军都受了伤,正在医帐内包扎诊治。” 王君参立刻赶了过来,只见玉青厢坐在一张椅子上,玉青雁躺在床上。玉青厢只是臂上有伤,已然包扎好,玉青雁伤处不少,而且也颇重。王君参神色肃然,慰道:“二位将军受苦了,真没想到王开疆竟用此等恶毒之人。”玉青雁在床上扭了抟脖子,打量了一下王君参,道:“王爷无虞便好。” 王君参道:“这也幸赖突然出现了两个人援手,否则小王的性命早没了。” 玉青厢道:“是什么人?”王君参遂将谢雪痕和凤舞的形貌详述了一遍。 玉青厢沉吟一阵,道:“这二人既是中土人,想必唐羽知道他们的低细。今晚唐羽没在营中,不然决不会这般一败涂地。” 王君参睛珠转了转,点头道:“但盼能留住此二人才好。” 凤舞和谢雪痕所住的帐蓬和王君参所住的大帐一样,用牛皮所制,并且装饰奢华,帐内置了好几个火炉,一入帐内,顿感温暖如春。只见地面上铺着极名贵地羊毛地毯,一踩上去,便知极厚。床上锦帏绣衾,桌几上吃点,古籍排得应有尽有。可见王君参为挽留二人,是煞费苦心。 次早醒来,盥具膳食,一应所需,侍候的一丝不漏。二人用过早食,出帐便欲不辞而别。忽见空中一人收翅落下,却是唐羽来了。 “唐羽你怎么来这里了?”谢雪痕讶然道。 唐羽道:“姓谢的丫头是你吗?凤舞也来了吧?你俩向来是形影不离的,除非你们其中一个走了霉运。” 谢雪痕道:“随你怎么说?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不想知道,不过我们可要走了。”这时侍奉二人的军兵,早将二人要离开的消息报给了王君参,王君参闻讯急忙奔了过来。见唐羽正与二人谈话,遂笑着走了上来:“原来唐夫人也来了,你们既然熟识,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谢雪痕道:“若是只因两人熟识,便以为二人是要好的朋友,这是最靠不住的了。” 唐羽怒道:“丫头忒也无礼,呃……”说到这里,痛哼一声,右肩透着黑衫渗出血来。谢雪痕道:“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唐羽面罩黑纱,虽看不出她神色如何,却也听出她现在咬牙切齿:“是聂海棠。”谢雪痕道:“什么?聂海棠?你一定搞错了,他已经被我杀了。”唐羽道:“我双眼虽瞎,但我和谁交手,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我去皇宫去杀霸王蛊,遭到王开疆联合组织的围攻,聂海棠趁我不备暗算于我。” 谢雪痕恨声道:“这狗贼的命真大。” 唐羽道:“子文也相助招摇王,并多有联系,你二人左右无事,不妨留下来。”转身向招摇王扼要述说了谢雪痕和凤舞的来历。 子文与王君参多有勾结,王君参一听谢雪痕是幽家教皇的妹子,随之大喜道:“我都说了嘛,大家都是自己人,三位快快帐里请,咱们边喝边谈。” 谢雪痕望了凤舞一眼,道:“咱们就在这里玩两天?”凤舞心想四下天寒地冻,带着她乱跑,再冻了她,便道:“那就留在这里吧。” 王君参相待三人甚厚,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除了让三人在此尽情享乐外,并不请三人做任何事。一日忽有人来报,玉青厢连日攻城,伤亡惨重,现该他们这一部人马出战。王君参向唐羽三人道:“诸位稍待。”言讫,旋即离席而去。 第625章 三人见王君参良久不回,遂问军士:“王爷哪里去了?”军士回道:“已前往摩天岭,率军攻城去了。”唐羽道:“看看去。”起身,离席出帐。其时天气晴朗,明媚万里。谢雪痕骑马,唐、凤二人则展翅赶至摩云岭。 此处山岭惟有河流下游地势较为缓和,构成贯通神龙台内外的咽喉,朝廷在此处又建一关,便成为名副其实的要塞之地了。关上洞门有夏意早先所题的“狮吼”二字,故称之为狮吼关。 三人到了关前,只见众军架起云梯,蝼蚁也似爬上城墙,城上守军却泼下开水,滚油,要么垂下狼牙拍、磙木、擂石等守城器械,攻城士兵死状极惨。 谢雪痕靠近王君参道:“怎么用这么笨的法子,这要死多少人?”旁有玉青厢道:“末将已将各种攻城之术用尽,总不见成效。” 谢雪痕看着那些个士兵,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顺着云梯,还没攀到城头,便落下来变成了一具具死尸,不少士兵面上露出怯色,被后面的督军喝骂着,硬着头皮上去送死。心中颇为不忍,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看这场面,决然是不错的了。心中一激动,向王君参道:“王爷你且让众军停下,今晚我潜进去,打开城门,你再率军攻入,岂不更好?” 王君参抚掌道:“姑娘若是如此,何愁此关不破,不过只是辛苦你们三位了。”遂鸣金收兵,令众军歇下。众士卒如蒙大赦,长舒一口气,个个面露喜色。 谢雪痕贸然自告奋勇,话出口后,又不禁有些后悔,但想到能挽救这么多人命,也只有去尽尽力了。众军撤回后,谢雪痕向凤舞歉然道:“我是看不下死那么多人,所以才……,今晚你不要动,我自己去就行。” “让你多事,过来让我抽一下。”凤舞说着,在谢雪痕屁股上扭了一把。谢雪痕俏面飞红,赶紧左右看了一下,见无人看见,这才放心,挥起粉拳,打了凤舞一下。 是夜,凤舞背着谢雪痕和唐羽飞过狮吼关,在一个僻静的城角下,落了下来。只见关内门洞里脸谱人把守森严,不远处十几头沙豹拴在一排房前。忽听来回巡逻带队的军官说道:“都给我提点神,国师说了,敌军中途停止攻城,必是想候至今夜前来偷袭,若是谁有什么差池,便立刻斩首号令。” 三人听在耳中,唐羽和谢雪痕一齐暗骂霸王蛊狡猾。唐羽悄声与二人道:“他们既然有了防备,即便咱们开了城门,王君参的大军也攻不进来,不妨先寻着霸王蛊这矮子杀了,也是不小的收获。” 谢雪痕道:“正合我意。”又问凤舞:“你呢?”她之意,即凤舞之意。唐羽掳来一员偏将,一番刑讯,得知王开疆和聂海棠、劝融于昨日也已赶至此地。问明霸王蛊安身之处,目中一道毒水射进偏将口中,这偏将哼也没哼,悄然毙命。谢雪痕看到唐羽的手段,心中也惊悚了一下。 三人飞进外面拴着雪豹的小院,只见正室内灯火通明。三人如烟般,飘到窗下。谢雪痕透过窗隙,只见霸王蛊正伏在案上,手中握着一只笔,在涂画着什么。 唐羽轻声道:“那老贼在里面么?我感觉出他的动静了。”谢雪痕惊叹道:“真有你的,里面除了他自己,并无二人。他好像在画画,而且画得还很开心。”这番细语,虽说得极轻,却还是惊动了室内的霸王蛊,只听霸王蛊轻声道:“谁在外面。” 唐羽站起身来,推门而入,道:“是我!”霸王蛊最怕的其实就是唐羽,他觉得唐羽行事之毒辣,丝毫不在自己之下。 唐羽双掌一错,呼地一声,向霸王蛊拍了过来。霸王蛊及见唐羽进门时,本拟以流金蜂对付此人,忽又想起唐羽也有此物,略一迟延,让唐羽抢了先着。眼见这一掌力道极猛,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只得举掌以魔皇翻天掌迎击,只听砰地一声,四掌相交,霸王蛊闷哼一声,一个趔趄向后摔了下去,咔嚓哗然将翠屏撞了个稀烂。 唐羽不等他缓过劲来,意念一动,身上金光横溢,流金蜂齐涌而上,向霸王蛊扑去。霸王蛊见状,也忙将流金蜂放出迎击,两群蜂在空中互相撕咬,发出震耳的“啪啪”声和“嗡嗡”声。忽听门外喧声大作,“有奸细,快抓奸细啊。” 唐羽拔出冥王笛,两手一拧,呛呛两声,变成了一丈长的双头矛,挺矛向霸王蛊刺去。霸王蛊左闪右避,将唐羽的杀招尽数躲过。正在这时,门“哐”地一声被撞开,闪进两个人来。唐羽道:“你是谁?” 来人正是劝融,笑向唐羽道:“咱俩还没交过手,难得你不认识我。唉,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莫不是有人杀了你的相公么?” 唐羽冷冷地道:“他跟着我,自然活不长。”劝融道:“也确实难为他了。”唐羽道:“否则,也不是我了。” 霸王蛊在唐羽矛下,又艰难的应付了十数招,见劝融犹与唐羽绊嘴,气急败坏地大叫:“跟这娘们费什么话?赶紧宰她!”劝融龇着獠牙,道:“二师兄,在这当你就别训我了。记得你上次是怎么羞辱我来着,现在你可求着我了?” 霸王蛊怒哼哼地道:“很好很好。”当下不在言声,凝神与唐羽对敌。 劝融知道霸王蛊主胸狭窄,毒辣手段甚多,自己武功虽高于他,但仍斗他不过。若是他能够在唐羽手上逃生,报复起自己来,那可是防不胜防。便又向霸王蛊赔笑道:“二师兄莫恼,我适才不过是戏言。”当下双爪箕张,向唐羽抓去。 唐羽转头向劝融射去两道毒水,都被劝融避过。她独自与这二妖斗了四五十招,便逐渐不支,担心在室内逃脱不便,飞身撞窗而出。只听聂海棠呼喝着,正护着王开疆,督促着众官兵围攻谢雪痕和凤舞。凤舞见唐羽出来,向谢雪痕道:“我们走。”说时,揽起谢雪痕的纤腰,腾空飞了出去。 第626章 三人返回军营,王君参升帐接见三人,问情势如何。谢雪痕略述了厮杀经过。唐羽道:“那矮子奸计多端,我将他筹画的东西取了来。”说着拿出一沓图画。谢雪痕接在手里,道:“不知画的是什么?”展开瞧时,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如捧着炭火一般,连忙松手将那一沓图画扔在了地上。 凤舞吃了一惊,向谢雪痕关切地道:“怎么回事?图上有毒么?” 谢雪痕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早有一偏将,将图纸从地上捡起,呈到了王君参案上。招摇王拿在手中一看,面色登时沉了下来,直至铁青。帐中诸人虽不见他发一语,可都看得出,他实已怒到了极点。王君参将图纸收起,向三人道:“三位已辛苦了一夜,请先歇息去吧。” 凤舞和唐羽都是聪明过人,见此情势,知道其中必有不便敞开的缘由,当下不在细问,和谢雪痕告辞出来,各回各帐。凤舞便向谢雪痕询问画上内容。 谢雪痕秀眉一蹙,道:“真是不正经,回你自己房去。” 凤舞莫明其妙,不知自己的哪一个字眼触及了谢雪痕的怒神经,心中甚感恼火,起身摔门而出。回至自己帐内,但觉双眼并不犯困,便走出帐外,展翅翱翔于群颠之间,展眼间蹁跹了近百里之遥。 这日天气极好,一丝风也无,一片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晒得身上甚是暖和。偶一低头,只见下方平原上有一市镇,烟火缭绕。凤舞忽然想起,自己早饭还未进,此念一出,腹中立时咕咕直响,于是束翅落于大道上,寻了一家包子店,要了一碗鸡蛋汤,六个包子,吃了起来。 吃得正香,忽听门外唏溜溜马嘶声不绝,将近门口停了下来。店小二忙奔出店外迎客,却见迎进来的是五个官兵。凤舞瞧其中一人背着一个包袱,知是送信的差兵,但不知是交战的哪一方的。 内中一士兵向小二叫了一大桌上等酒菜,掌柜在一旁听着却暗暗叫苦,现在兵荒马乱,兵匪一家,他们吃了饭,岂能给钱。连忙奔上前去,向小二使眼色道:“你这蠢东西,厨房里已经没有鱼了,你不知道?那香蒸熏鱼还做得出么?莫非你要去那边河里捞去么?” 小二搔搔后脑后勺,随即醒悟,道:“是是是,看我一个跑前堂的,厨房里哪些有,哪些没有,我哪能知道?诶,对不住爷。不行您就将就着先用这几样吧。” 桌上众士兵一拍桌子,怒道:“你们是怕爷不给钱是不是?”掌柜双手乱摇,道:“没有没有,现今天天打仗,好多东西都进不来,不信各位就去厨房里瞧瞧。”内中一个军官模样的道:“行了,尽快拣上好的上吧,咱们还有公事要办,没时间在此多耽搁。”那兵士这才坐下,掌柜的慌里慌张的吩厨房咐做去了。 这五个军兵见菜还没上,便先聊起来,其中一人道:“今年冬天可不好过啊。”另一人道:“快过年了,有什么不好过的,一来春,不就暖和了?”那军官道:“屁话,离开春还有好几个月呢?在这段日子里,你不冷啊?何况又粮草不足?要不令丘王怎么会向洵山王借粮,洵山王不给,便被令丘王给灭了。”先前那士兵向这军官道:“赵大哥,你看咱们此次受龙山王爷之命,向招遥王借粮,招遥王会痛快的给吗?” 那赵大哥道:“招遥王是有名的抠门大王,若在平日,他自是不会痛快的给,不过此时与往时不同,要知道此次各路诸候兵伐太子,全是由他主导,万一他惹大伙没饭吃,大伙一拍两散,他岂不是要自个来唱独角戏?我估摸着,他虽然满足不了这边的十四路军马,不过他还是会放血到让大伙有耐心坚持住。” 又一士兵道:“管他呢,没有粮,还没有人吗?不是听说两脚羊,什么的,还有黄巢……” 那姓赵的军官骂道:“去你妈的,快吃饭了,还说这反胃的东西?哎,怎么还不上菜啊?” 店掌柜的也急于将这几尊瘟神打发走,忙催众店伙将一应菜肴赶紧上齐。五官兵酒足饭饱之后,唤掌柜过来。掌柜的以为五人怀有菩萨心肠,要付饭钱,连忙满面承欢,恭敬大步趋至近前。 只听那军官道:“咱们当兵的,干的可是为万民出生入死的事。”掌柜的忙点头道:“是是是!”军官继续道:“今日呢,咱们公事在身,经过你这里呢,盘缠不够,现在向你借上一百两盘缠用,改日咱大军得胜,定然连息一起奉还。这可是你为国尽力之时,你可别不开窍。” 店掌柜登时傻眼,接着浑身直哆嗦了起来,道:“各位军爷,你们看我这小店的样子,哪有一百两啊,我求五位行行好,放小人一条生路吧。” 另一军士拍桌坐起,喝道:“老东西,真是不识抬举,我早知你这店是黑店,和江湖匪类有关连,今日正好拿你立功去。”说着,抬起一脚将店掌柜踹的滚进了桌下。店掌柜被撞的鼻青脸肿,还是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苦苦求饶:“军爷啊,小人上有老母老父,下面还有三个孩子,你们就……” 那军士“呛”地拔出了刀来,嚼道:“奶奶的……” 忽听另一桌有人道:“不就一百两么?我给你二百两。” 店内众人循声瞧去,却见是邻桌一个衣饰华贵的身材英伟的年轻人,手里托着两锭银元宝,黄澄澄的,无比诱人。 那士兵向掌柜“呸”地一声,吐了口唾沫,骂道:“算你走运。”过去从凤舞的手里取过元宝,交与那军官,一起大踏步,奔出店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店掌柜将柜台里所有的钱,尽付于凤鸣,道:“公子援手之恩,小人永刻在心,这些许散钱请公子收下,以弥补公子一点损失。” 第627章 凤舞站起身来,悠然道:“些许小事而已,我只不过先让他们临死之前,空欢喜一个时辰,待会就让他们乐及生悲了。”言讫,走出店外,倏然不见。店中之人,都以为这红衣公子是天神下凡,忙不迭的跪地祈福。 凤舞展着双翅,如鹰一般追上那官兵五人,只见他们平空得银二百两,骑在马上个个喜不自胜,那军官倒也公平,丝毫没有仗权不公,让每人都分得了四十两。总得来说,也算是发了点小财,心里都是乐滋滋的,却丝毫没有意识到,灾祸会不知不觉中到来。 一个时辰之后,五人转过两个山弯到了一个僻静的雪林里。那军官突然道:“我的左眼皮怎么老跳?” 一个士兵道:“这就对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咱们刚才不是发了笔小财么?”那军官又道:“可我怎么心里发慌,又浑身肉颤呢?不对,不是什么吉兆。”勒住马,思忖片刻,猛然抬头,道:“我看那红衣人气宇不凡,决非软弱可欺之辈,他怎会这么轻易的让咱们把银子拿走?”另一士兵道:“只因咱们是官府的人,他自然不敢怎得。” 忽听旁边的士兵慌恐的接道:“赵哥你说的没错,这不是前来讨债了么?”另四人齐抬头看时,只见一头红色大鸟般的人,凌空扑下。五人急拔兵刃准备迎敌,但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将他们从马上揪起来丢了出去。 五人滚在雪地上,直被摔的鼻青脸肿,浑役剧痛,难以爬起身来,抬头看时,果见来人正是那红衣公子。 那军官不待凤舞开口,忙不迭的向四位同伴道:“快把银子还给他。”说着当先将银子取了出来。 凤舞幽幽的道:“你们怕死么?”五人急点头,异口同声地道:“怕。”凤舞道:“遇到了我,如果我让你们就这样痛痛快快地死去,那是你们祖上积德。”五人互望一眼,遂生狗急跳墙之念,吼起一声,挥刀向凤舞砍去。 五人只见凤舞躲闪了几下,也不知怎得陡觉手腕剧痛,不由自主的松了兵刃,接着向后直摔了出去。再看凤舞时,五把刀已握在了他的手里。凤舞右手单手握住刀背,暗运神功,右手上登时燃起了火来。五个官兵何曾见过这种武功,登时呆若木鸡。 不消片刻,凤舞将刀扔在地上,只见五把刀竟已溶铸在了一起。五人瘫软在地。 凤舞道:“看你们这一副熊样,怎么世间的欺软怕硬之辈到处都是,既死不尽,亡不绝?杀了你们,也是徒脏我手。”五人磕头如捣蒜,道:“是是是,杀了我们,只能脏了大侠的手,那就请大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凤舞叹道:“那好吧,我就发一回慈悲,我先问你们,你们是谁的部下?” 那军官道:“我们都是龙山王爷的部下,现因军中缺少粮草,故受王爷之命,前往招摇王处借粮。” 凤舞道:“那边战势如何?” 那军官道:“十四路节度使受招摇王之命,去袭挠叹息关,以分散太子军兵力,但因各路节度使军力不一,目的也各不相同,故此逢利则抢,遇险便让,所以猜疑矛盾渐生。 内中洵山王王开芳统兵一万两千,兵精粮足,但因他说话处事刚直,最招其他节度使忌恨。令丘王王开明向他借粮,王开芳不予,王开明便伙同王坟节度使应在常、蝶死节度使葛玄、娇娜节度使燕飞香、青女太守裴亮杀进洵山王营中,杀了王开芳,抢了粮草。王开芳的兵马突出冲围,便降了朝廷军队,进入叹息关去了。 其实缺粮的不只是令丘王,各路诸候的粮草都准备不足,洵山王一杀王开芳,大家益发人心涣散,有嚷着要散伙的,有嚷着要抓百姓去充做军粮的,但主要还是要请招摇王爷发粮援助。龙山王爷震摄不住,所以派我们几个来向招摇王爷通报情况。” 凤舞沉思了片刻,道:“好吧,我问你们的话,现已问完,我答应放你们走,便决不会食言。”五人如释重负,齐向凤舞拜谢不杀之恩。凤舞道:“你们且先别忙。”五人一怔,道:“公子还有何吩咐?”凤舞道:“我如放你们走,你必会迁怒于那家饭馆老板,让他们家破人亡。” 五人急道:“不敢不敢,公子急人所难,我们五人都钦敬的很,哪敢再行不端?”凤舞摇头道:“空口无凭,再说我也不能整天盯着你们五个。”五人惊惧不已,互望一眼,向凤舞问道:“那公子之意,莫不是要反悔?” 摇头道:“以你们的身份,还足以让我反悔。放心,你们的命我是不会要的,不过……,我想要你们的两只手,免得你们再让我担忧。” 一个没有双手的人生于乱世,无异于连蝼蚁都不如。那军官大叫一声,扑了上来,呼地一拳,击向凤舞的脸上。凤舞出拳相迎,两拳相触,那军官的拳头如卵击在石上一般,骨肉四溅,惨叫一声,跪在了地上。 凤舞上前一步,右手抓住他的左臂,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一拉,拔葱一般,将一只手臂生生地拽了下来。那军官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另三人见状,拔足便逃。凤舞展翅跟随,如猫戏老鼠一般,待三人累得趴在地上,方始下去一一拉拆了他们的双臂。完活之后,这才飞回招摇王营中。这时天色将晚,一进谢雪痕帐中,见她正右手支颐,坐于桌前,一脸的哀愁。 凤舞走上前去,在凳子上坐下,道:“你怎么了?”谢雪痕反问:“你干吗去了?”凤舞道:“昨晚我睡不着,便出去转了转,不觉到了这个时候了。” 谢雪痕站起身来,掀帘出帐,盘着两臂,漫步冰屑之中。凤舞随她出了大营,行至坚冰覆盖的河面上。 谢雪痕幽幽地道:“自从我家遭难,姐弟俩流露江湖,又处处遭人迫害,只到我遇到了你,才让我感受到了一点人世间的温暖。昨天我看你赌气离去,接着一大早又不见了你,我……,我真的好怕!” 第628章 凤舞道:“纯洁的感情是不会有担心的,只会有幸福。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就不会离你而去。” 谢雪痕转过身来,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凤舞道:“你对我说实话,打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永远都不会丢下我?”这句话充满了担忧与期待。对她来说,世间任何真相,都不如她下面所期待的答案重要。 凤舞道:“我们相伴这么久,难道事实还不能证明你在我心里,已经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谢雪痕道:“可是人家都说男人善变,喜新厌旧。” 凤舞道:“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我们这般醇厚。一过日子,两个人个干各的,再缠和进一些柴米油盐般的俗事,起初的那份感情自然就被冲淡了。我想此番回到中土,我就带你避居祝融岛,再也不理凡间俗事。” 谢雪痕睁着一双脉脉含情的美目注视着他说完,眼神中流露出无限憧憬。 二人徘徊至二更左右,方始回营就寝。 凤舞睡至四更天,忽被帐外一阵嘈杂声惊醒,细一听,帐外有人嘀咕道:“了不得了,谁画的,怎么这么多。”心中更加好奇,忙起身出帐探视。 但见漫天拳头大的蚊蝇妖怪,携着一卷卷图画,在空中四下乱掷。众将正率弓箭手,放箭射杀这些小个头的妖怪。 凤舞随手接了一张画,展开一瞧,竟是一幅春宫图,又接几张,虽然图画各异,但都是春宫图。这才明白昨日向谢雪痕询问画中内容时,她为何没有好气。此时想起来,颇觉好笑,再看那图时,不由得一怔,只见图中的男人竟是中军主帅招摇王王君参,而女的却是一倾城美妇,每幅画都是栩栩如生,丝毫不输于名手妙笔。心想:“原来霸王蛊那晚力作便是这些个玩意,想来不过是瓦解招摇王士兵斗志之计。”遂丢下图画,回帐睡去了。 次早醒来,盥洗已毕,来至谢雪痕帐前,只见帐帘紧闭,想是昨夜睡的晚,因此犹在酣睡,遂不忍打挠。想起昨晚霸王蛊使妖撒图,不知王君参会作何处置。行至中军帐,只见当中坐着的是王君参的贴身副将易成晚。易成晚机警聪慧,是王君参最得力的助手,他一见凤舞进来,便道:“凤公子是来找招摇王爷么?王爷受了风寒,在寝帐养病,特让末将暂主军中之事。” 凤舞转身出来,心里明白,王君参这般安排,无非是昨晚的那些春宫图使他很是难堪,是以不好见众将,故此令贴身将领代他掌军。只听易成晚在帐中传令,但凡见有妖物传画者,立即格杀勿论;见此图者,当立即丢进火中,违者立斩;有翻看者,立斩。接着调军攻打狮吼关。众将得令出帐,整军出营。不消一个时辰,营中空了大半。 凤舞走到谢雪痕帐边,见帐帘仍封的死死的,心疑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把她吵醒。又过了个把时辰,仍不见她起来,心里不免惊慌:“雪痕,醒了没有?”侧耳倾听,帐内寂寥无声。于是掀帘而入,只见床上铺盖整齐,但谢雪痕却不知去向。心中不由得一寒。 正不知所措时,忽见桌上置信一封,忙启开一看,上面写着:“你我无缘,不必寻我,珍重。”虽只十字,凤舞却觉是连中十剑。连忙拔足奔出帐外,放声大喊:“雪痕,雪痕,你去哪了?”又展翅腾空,放眼细寻,茫茫雪原,只欠那一点倩影,又想:“我真是糊涂,以她那般脚程,在此般雪滑之地,又怎能如我一般行得远?”于是,只在离军二十里方圆搜寻。只见一些军士正在雪林中弯弓射猎,遂在一片山石里落了下去,进林内向他们打听谢雪痕的踪迹。 这些军士有三四十人,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将箭放得“嗖嗖”的响,惊得山鸡,野鹿四下乱窜。只听一名军士道:“给玉将军打点好的野味,将军必定对你青眼有加。”另一人道:“将军正发怒呢,哪有心思吃这个?”前一人道:“为了昨晚的事吗?”另一人道:“能不是吗?”前一人又道:“真没想到招摇王竟然跟玉将军的夫人,又这么一腿。看玉夫人挺端庄的,没想到竟有这股骚劲,真是人不可貌相。”另一人低声道:“别胡说,你不要命啦?那不过都是图上瞎画的,怎能当真事?”前一人道:“哼,苍蝇不蜇无缝的蛋,他们之间肯定有见不得人的事。”另一人发怒道:“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是?”那人不敢再作声。 凤舞走上前去,问道:“你们有没有见一个青衣女子?” 这些士兵识得凤舞是王君参帐上贵客,先前说话那人吓得脸色煞白,担忧不知他适间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了没有,若是听到了,他又会不会说给王君参。二人一听他打听之人,便知是谢雪痕,遂道:“我们早起时,见一青衣姑娘往东南方向走了。”凤舞听说,也顾不得多言,忙驾翅觅去。 谢雪痕昨夜和凤舞散步半宿,回至帐内,竟一夜难以入寐,心中始终荡漾着凤舞的那些话,心里虽然充满着甜密,但经过女人对情感敏感的研磨,不由得又忧虑起来,心想如凤舞这般公子王孙,要么都是三妻五妾,要么今朝西,明朝东,即使才子佳人,也不过是三夜五夕,又哪能交颈到老?想当初凤舞为了萧灵儿是如何的疯狂,后来遇到了我,还不是随之丢之脑后?思及此处,遂留书作别。 奔到马厩,点倒看守,牵出招摇王的乌烟驹,奔出营去,心想:“凤舞必料定自己向南行走,前往魔域,去寻找谢无双。”于是径直往东,然后往南,再进入大沙漠。奔行一阵,想起今日是大年三十,自己出走可真会挑日子。念头闪至此处,嘴角微微弯了弯,又将斗蓬束了束,顶着寒风,拍马向前行去。 第629章 这般踩着陡滑的冰雪,沿着山道昼间行走,夜宿荒野,每日行走一百多里,迤逦而行了三日。第四日天方拂晓,攀上了一座山顶,抚眉远眺,但见隔着数道山岭,出现了一片小平川,并有一座城镇,半隐半现。 谢雪痕在深山雪林之中,多日来不曾吃上一口热饭,睡上一个好觉,陡然复现人间,不由得欣喜万分,随即驱马下山。将至午时,方始出了大山。只见十数里外,果有一座城池赫然肃于眼前。 “驾!”谢雪痕轻喝一声,加速前赶。座下的乌烟驹也似是在深山中吃够了苦头,也期盼着早点进城,好让主人给自己上点好料,不待谢雪痕扬鞭,即撩起四蹄向前疾驰。然而奔行不及二里,一个令谢雪痕震惊的场面出现了,但见有好几群人正在互相追逐。 谢雪痕勒马细瞧,却是几伙士卒正在围捕数群女子,这些女子个个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成条,隐私尽露,赤脚露腿在雪没胫的雪地上哭喊着四下奔逃。众士卒舞刀弄枪,嘻笑着哄羊般驱赶着这些个女人。有逃得慢的,他们就或刀劈,或枪搠在她们腿上,继而摁在雪地上,就地轮奸。 谢雪痕大怒,一爪搠在马臀上,座骑飞烟也似向着众卒扑了过去。行至半程,谢雪痕晃身飞出,霎时便至近前。两卒还未瞧清来人是谁,便被谢雪痕双爪戳进了前额。 周围二三十个士卒呐一声喊:“此人是奸细,赶紧拿下。”各挺刀枪向谢雪痕杀了过来。 谢雪痕心头火发,怒喝着,双爪飞扬,眨眼间将这数十个士卒杀了个干净。随后招过众女详询细因,才知这些军兵乃是娇娜节度使燕飞香的部下。他们先是挨家索粮,后来便四处劫掠财物,见有美貌少妇少女一并拉走。居民稍加反抗,并酿成了目下的屠城之祸。 谢雪痕听了,急忙跨马奔进城里,只见到处阴风惨惨,尸气阵阵。衣甲不整的军兵士卒嘻笑着在大街小巷之中四下奔窜,有的提着鼓鼓地布袋,有的左拥右抱着,脸颊淌泪身上带伤的妇女。满地皆是血浆涂地,道路两旁尸首贮积,手足相枕,其中多是婴儿苍头。 正在这时,只见五六个士兵,押着一队妇女从街对面行来。这些妇女长绳系颈,累如贯珠,有的怀中尚抱婴儿,脚下稍慢,便被兵士刀尖攒去。驱羊也似向谢雪痕这边赶来。行至近前,五卒忽见一骑着宝驹马丽人,如获遗珍,争向抢上,向谢雪痕抓来。 谢雪痕冷笑一声,伸出纤纤柔荑抓住了枪头,只一带便夺了过来,然后绰枪连刺,全扎在四个士卒的咽喉上。余下一人吓得大叫一声,扭头便逃。谢雪痕挥臂掷枪,将那士卒穿胸刺死。众女吓得呆倒在地。 谢雪痕向众女喝道:“还愣在此处作甚?快逃命去吧?”众女面面相觑,目含惶惑。一女道:“到处皆是贼军,又能逃到哪里去?”正在这时,忽听靴声如雷,知有大批官兵到来。众女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谢雪痕心似油煎,暗道:“这可如何是好?我身负绝技,怎么什么事也办不了?每每都要靠那个人么?”霎时间三百多军兵自街对面奔了过来。 谢雪痕向众女喝道:“反正左右都是个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快从地上的死人身上捡起兵刃来,如果兵刃不够,只要带铁的也行,若是提不动,就捡木棍。 一女道:“我们个个娇弱无力,又岂能打得过他们?” 谢雪痕慷慨激昂:“结果不了他们,还结果不了自己么?难不成甘由群贼轮奸?”群女战战兢兢,有几个有志气的,捡起了兵刃。 谢雪痕跃下马来,当先挡杀众军,却故意抓伤一个士卒,然后撇下他,由他去杀群女,好籍此磨练群女。 那士卒虽然瘦弱,又被谢雪痕抓伤了小腿,但他还是颇有力气,挥了几刀,砸落三女手中的兵刃。吓得那三女转身奔逃,另一女一斧斫在士卒的后背上。那士卒痛叫一声,转身反击。 谢雪痕看的心急,从一兵手中夺过刀来,向着那士卒飞掷过来,一刀斩去那士卒抓刀的右腕。那士卒抱腕惨呼,几个手提兵刃的女子奓着胆子,挥刀乱砍,那士卒的鲜血溅了她们满身满脸。这一下终于使她们进入了状态,各自勇敢地拔刀相助谢雪痕。 谢雪痕大喜,幽冥神爪愈加凌厉。叛军见柔弱如羊的妇女,竟如虎狼般杀起人来,心下不由得犯怯,群女则愈加奋勇,霎时间三百敌军被她们杀的只剩下了三三两两。便在此时,遽然大地震动,金铁交击之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不过片刻,但见数不清的军兵,顺着巷子街道向此涌集过来。霎时间,将她们围了个水泄不通。众女相顾骇然,齐向谢雪痕道:“这可怎么办?” 谢雪痕也是万分忧心,自己脱身不难,可这些孤儿寡母可如何脱出重围?最后将银牙一咬,道:“姐妹们,咱们跟他们拼了!” 众军忽地分开,一将跨马走上前来,向众女仔细打量了一番。未了,目光留在面前的十指滴血,美艳不可方的少女身上,道:“你是什么人?” 谢雪痕念头一闪,道:“可听说过幽家军团么?”那将一听,果然颇为惊诧,道:“你是中土幽家的人?”谢雪痕道:“幽家教皇有一个姐姐,可听说过么?”那将惊道:“莫非便是小姐?”谢雪痕神色冷素,微一裣衽:“正是本姑娘。” 那将心下沉吟:“幽家匪类凶残如兽,断不可随意结此梁子,但如就此罢兵而去,于我朝脸面何存?”向谢雪痕说道:“此乃是本国内政,小姐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谢雪痕咬牙道:“我不管你们怎么去跟王开疆打仗,但你们这么奸淫掳掠,本姑娘是一根筋管定了。” 第630章 那将发狠道:“我听说过你的厉害,但我这两千兵马难道还拿不住你们么。”扬手喝令诸军:“将这些人给我就地正法。”群兵吆喝一声,舞着明晃晃地刀枪扑了上来。那三十多个柔弱妇女哪里是这些虎狼的对手,顿时便有二十多人被砍倒在地。 谢雪痕拼命相救,但救了这边,顾不上那边,过不多时,那些妇女婴孩全倒在了血泊之中。谢雪痕发一声喊向马上的那将领飞扑过去。那将在马上看谢雪痕如地狱冒出的索命鬼也似,只要在军兵面前一晃,便即惨呼毙命,早骇得三魂已去其二,忽见谢雪痕向自己扑来,“啊也”一声,拔马便逃。 谢雪痕一路追赶,游目四顾,不由得暗暗惊心,但见这大街上,尸肉成丘,一些士卒野狗也似,将尸首里面年轻,体丰肉嫩的新亡尸首先行捡出,然后将其他尸首浇油焚烧,顿时秽臭刺鼻的气味,弥漫空中;而尚活着的人,俱是焦头烂额,断臂折胫,刀痕遍体,血渍成块,满面如烛泪成行,碎烂鹑衣,腥秽触鼻,人扶一杖,挟一蒲袋,正如神庙中窜狱冤鬼。 谢雪痕停住脚步,捉住一个士卒,道:“你们选出这些尸首做甚么?”那士卒见是一绝色殊丽,“咕噜”吞下一口口水,双目流露出猥亵之色道:“小妞只要你肯陪大爷,大爷就告诉你。”伸出一只黑手,便向谢雪痕雪白的下巴上捏去,但稍差寸许,骤觉右腕如刀割般的剧痛,不由的大叫一声。 只听这美人狠叱一声:“这样的脏手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早就不该要了。”话犹未了,自己的一只右手便飞了出去。另有两卒本见同伴走了桃花运,也奔了过来想占便宜,及见此种情景,如冷水灌顶,忙拔刀喝道:“臭****,想造反么?” 谢雪痕一听,心头更似加了一把柴,恨声道:“我让你们骂!”对二人砍来的刀,不闪不避直迎上去,同时双爪疾出,噗嗤一声,分别扎进了二人额下。 那断手的兵卒眼见同伴惨死,竟未看清这女子是如何避过两个同伴劈来的刀?又如何插进了他二人的眼里?那狂喷出来的鲜血喷泉也似,却又缘何一滴也没溅在她的身上?而她的那一双细嫩如脂的玉手,竟歘地变作长近一尺老鹰般鳞质粗棱的钢爪。不消说了,此女必是当朝国师派来的妖怪无异了。还未思索明白,谢雪痕已站在他的身前,一把将他揪了起来,狠狠地道:“我问你,你挑这此尸首做什么?” 那士卒战战兢兢地盯着谢雪痕那双黑亮生鳞的幽冥爪,道:“姑……,姑娘,我知道你是鬼哭谷的妖怪,不,不是,是大仙。我若说出来,但求你能饶我一条狗命。” “不错,我就是鬼哭谷的妖怪,你若是敢对我说一个错字,我就生嚼了你。”谢雪痕一听他把自己认作妖怪了,便故意换上一副凶恶的面孔。那士卒慌忙道:“别,我不敢说错话,姑娘要吃,请去那边娇娜节度使的大营里,燕将军掳获了三千少女以充军粮。她们个个细皮嫩肉,味美可口,大仙若是吃了我一个臭男人,只怕会坏了大仙的味口。” 谢雪痕只觉双目发黑,世间竟有这般惨事,虎狼尚且不食同类,而人类竟到了以同类作粮的地步。 那士卒见谢雪痕面色铁青,又颤声道:“所以还请仙姑饶了我这条贱命。在这乱世之中,我们这些从戎之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终局。我们既无家,也无亲人,末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人老之后,被弃之荒野。同类相飨,你以为是我们所愿么?军队是这些乱世枭雄的本钱,他们缺粮缺钱,便下令劫掠,吃人。我们又岂敢违令不遵?” “看你已是残疾之人,放你去吧。”谢雪痕也深深体会到他们的不幸,于是喝退了这小卒,而后问明路径,出城朝燕飞香军营行去。 沿途所见,饿殍残尸,凝结冰雪,天地间一片阴惨惨地景像,宛若修罗炼狱。 行至抵暮,远山下现出一片营帐。谢雪痕行上前去,渐渐传来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嚎。不由得怒火迸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烟,一声风响,飞进营内。 但见营地上密密麻麻地架着上百舂米用的巨碓,下面的臼有磨盘大。一些士兵将浑身剥地精光的男女死尸体投进臼内,木架后面的士兵拉动横梁粗地杠,杠上的圆形巨石杵进臼内,登时血肉横飞,而且还不时的传出惨呼声。原来被投进臼内的人只是奄奄一息,并未完全断气。 谢雪痕睹此惨景,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当即箕爪上前,杀散众兵。向臼内只瞧了一眼,便呕吐起来,臼内之人,已被砸碾成肉糜。燕飞香的大军便以此等捣作稀泥般的肉酱为食。 众军见有刺客,举着刀枪,呼喝着向谢雪痕杀了过来。谢雪痕一晃身,亮起双爪,来回奔杀,忽听各帐内惨呼、狂笑、痛哭、呻吟不绝。杀至帐口,进去一瞧,籍着火盆内的光芒,只见帐内摆着一排排地木床,少说也有三四十张。 床上躺着篷头****的女人,被众兵肆意蹂躏。这些女子年龄不一,大的有近五十,小的仅及金钗。不是痛哭惨叫,便是晕死过去,身下铺就的毛毡血渍凝结,后面却仍有不少军兵提着裤子排队等候。 谢雪痕这才知晓,世间最残忍的人,不仅仅只是霸王蛊。遂箕爪杀进,渐觉双爪杀得麻了,恰有一将挥动一把青钢剑刺到,身子一侧避过来剑,顺势左爪疾探,抓住对方手腕,右手上前夺下,然后施展起在武当学过的几套剑法。 那些剑法虽说不过尔尔,但她展起幽灵复活身法,这些剑法的威力登时大增,在众军刀枪之间,来去如风,近似无形。不觉头上钗簪脱落,乌云散开,于是披发仗剑而战。满帐血肉横飞,众兵士抵敌不住,逃出帐外。 第631章 谢雪痕追将出去,但听数声惨吼,一人喝道:“临阵脱逃者,杀!能杀此奸细者,赏!”众兵士不得已,仗着人多,挺着兵刃将谢雪痕团团围住。谢雪痕只见数个偏将簇拥着一个身着雪银甲的大将骑马走来。 那将三十上下年纪,生得虎背熊腰,星目剑眉,面皮白净,神态异常威严。谢雪痕看其气势,定然是那燕飞香了,便双足一点,双手握剑,剑身合一,似一把笔直的长枪向他的脸上刺去。剑尖离燕飞香脸脸不逾尺时,燕飞香双手一合,啪地一声,将疾飞来的剑尖夹住,同时“咔嚓”一声,剑身从中折断。 谢雪痕被震得双臂酸麻,同时还有一股凌厉的寒气自剑身传来,贯流全身,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心下暗惊:“凤鸣的冰河传说魔功。”不由自主的松了断剑。喝道:“你会冰河传说?你倒底是什么人?”也已觉出此人内力深厚,自己与其相差甚远,若是兵刃相碰,自己必然吃亏,于是双手平抬,纤纤玉笋化为鳞介质地黑爪,正要晃身抓杀燕飞香。 燕飞香先自惊道:“幽冥爪。” 谢雪痕一怔,道:“想不到你一个戎马之人,竟也识得此技,看来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军人了。” 燕飞香一摆手,止住众军,向谢雪痕说道:“我幼年随师习艺时,曾听老师言道,昔年梁恨天在魔域苦练猎仙大法,为的便是对付这幽灵复活。想不到今日我竟有幸一睹此技。” “你师父是谁?”谢雪痕心疑燕飞香与幽家有关的情节,乃停身娇叱问道。 燕飞得道:“恩师姓夏讳意,恩师曾言,当年有个中土人,来至我朝,埋身深山数十年,苦练猎仙大法,为得便是对付这幽灵复活。” “你也是夏意的徒弟?”谢雪痕一听“夏意”二字,由此想起凤鸣之不幸,不觉心头发恨。 燕飞香道:“我与贵教幽冥城主同门。”谢雪痕道:“你们离别这么多年,你还了解他的情况?” “哼,弑杀自己的父亲,我的恩师,我岂能不关注他?”燕飞香说着,随即又叹了口气,道:“老师待他确实不如对我好。” “夏意那老混蛋可曾见过梁恨天?” 谢雪痕自来到夜晶兰洲之后,早把凤鸣幼时遭遇打听透了,这时不忍再听,便岔开话题。 燕飞香道:“当然,若没有我师父,他怎么懂得猎仙大法秘笈上的魔文?” 谢雪痕冷笑道:“你在扯谎!梁恨天倘若拿着秘笈向你老师求解魔文,那岂不是客商向山匪问路么?” 燕飞香道:“梁恨天在你的眼里就是一个这么简单的人物么?第一,在当时,也就是梁恨天在习练猎仙大法之前,他的武功便不在我恩师师兄弟九人之下;第二此人城府极深,他当时向我师父求解的是一部魔文所载,缺了尾的冰河传说秘笈残本。我师父根本不知道他手里竟有魔界的终极武功——猎仙大法秘笈。” 谢雪痕恍然道:“你师父自然便将冰河传说的秘笈给夺了,是不是?” “我师父还没起这个念头,梁恨天便先说了,只要我师父教会他这里面的魔文,他便将这本冰河传说的秘笈送于我师父,并且还奉上后面残缺的结尾。”燕飞香摇了摇头。 谢雪痕道:“此人倒是慷慨。” 燕飞香道:“慷慨什么?首先这冰河传说的武功他早就练会了,二来,他有了猎仙大法,这冰河传说的武功对他用处也不大了。但即便这样,那后面残缺的结尾部分,他也没能按先前所说的送于我师父,也正因此,反而要了我恩师的命。” “你师父之死,跟他有什么关系?”谢雪痕愈发好奇。 燕飞香道:“这魔文乃是魔界用来记录魔界武功的,除了魔界宗师级人物外,无人能懂。梁恨天来求教魔文,我师父自然不会随便随便便就教他。” 谢雪痕道:“那你师父有没有想过,梁恨天既然不懂得魔文,又从何练会了冰河传说?” 燕飞香道:“当年柳直从三界得到了三十六件魔功,全是两个版本订制在一起的,一部是中土汉文;一部是三界原版文字。只因猎仙大法、终结神话和你这幽灵复活威力太过巨大,因担心会落入有野心的人的手里,到时无人能制,才没有译成汉文。” 谢雪痕心中思忖:“原来如此,谢无双的终结神话和我的幽灵复活均是终结道人和幽冥公主亲传,其因缘来于此。” 燕飞香继续道:“梁恨天对我师父说,他虽已练成冰河传说,但其中不少诀窍仍有许多不解之处,故此才下决心深研魔文。我老师尽管心存疑虑,但看他肯将冰河传说秘笈相赠,这才极不情愿的将魔文传了给他,并向他讨要冰河传说的结尾部分。那梁恨天却说,那结尾部分有是有,不过不在他身上,我恩师若是想要,还需自己去取。” “自己去取?哪里取去?”谢雪痕不解,追问道。 燕飞香道:“中土飞碧崖。” 谢雪痕惊道:“幽家?” 燕飞香道:“原来,梁恨天的父亲担心冰河传说秘笈会被幽家得去,于是便毁了汉文版本。后来幽灵月找上门来,激斗中,秘笈的结尾部分,便被他的部下撕去。我恩师被梁恨天所愚,激愤之下,接着与他一场大战。连斗五天五夜,不分胜负,后来梁恨天随即隐去。我师父苦寻他多年,竟未寻到他的行踪,一直过了十七年,他才自己现世,不过已没人敢再去找他。” 谢雪痕妙目连转,思忖半晌,冷声道:“你师父和他大战一场,我想并非只是因为激奋,想来,一是为了灭口;二是……,他已经发现了梁恨天身怀猎仙大法的秘笈。不然你师父也不会自己去寻他,他跟霸王蛊交情甚愫,只要发动他一起去找,就不难找到梁恨天。他只所以自己去找,无非是想自己独吞那本至高无上的秘笈。” 第632章 “姑娘真是聪明,这其中的关节竟被你猜到了。”燕飞香哈哈一笑,赞道。 谢雪痕道:“你师父虽然没有找到猎仙大法秘笈,但他也没有前往中土,去寻找冰河传说秘笈的尾部,是不是?” 燕飞香道:“此事一拖就是三十年。” 谢雪痕自言自语道:“过了三十年他才去中土,那他此去决非单单为了这部秘笈而去的。啊!我知道了,他是为了魔灵公主,也就是当时幽家幽冥城主的夫人。” 燕飞香道:“你是幽家中人,自然了解其中底细。我老师对公主痴心一片,远跨重洋,涉险万里,不过是为了与意中人见上一面。但用情过切却两手空空,就不免由爱生恨,回来时便带了那个逆种回来。” 谢雪痕喝道:“我不许你骂他?” 燕飞香道:“我师父因为他是梦中人与情敌所生之子,一面将所有的怨恨全撒在他的身上,一面倾心传他武功。他一定想了一个报复的法子,就是让他前往中土去杀死凤智。” 谢雪痕道:“此人之心理可真够狭隘。” 燕飞香道:“我师父果然如偿所愿,却不想凤鸣从凤智手里得到了冰河传说秘笈遗失的结尾部分,从而原原本本地将冰河传说练成,然后返回夜晶兰洲,我师父不防他竟青出于蓝,丧命其手。” 谢雪痕道:“报应,真是报应。我就不懂,这冰河传说本就是魔界之物,你师父却从别人的手里算计回来,难道除了冰河传说以外,你师父就没有别的得意武功了么?” 燕飞香道:“当然有,不过都逊于被女娲索走的那十二种魔功。故此我魔界弟子,费了多年心力又一一索取回来。” 谢雪痕耳听大地震动,脚步如雷,已知燕飞香暗调军兵,将此处团团围住,自持幽灵复活神功无人能敌,是以并不惊慌,向燕飞香道:“你这个恶魔,以人为食,犯此人神共愤之不赦巨罪,今天我决饶不了你。你调多少军队,都救不了你,我看你是别枉费心机了。”言罢,晃身化作一道黑烟,张爪向燕飞香抓来。 燕飞香大叫:“给我杀,谁能拿住此婢,我便将此婢赏给谁。”同时向谢雪痕拍上两记寒冰掌。谢雪痕身滑似蛇,扭身绕向他的背后。众兵素知燕飞香执法严酷,所以谁也不敢落后,挥动兵刃拼死斩刺那飞晃的黑烟。 谢雪痕身法虽灵活的及近于有形无质,但在这般密密麻麻的刀剑丛中,还是不敢过于轻率,而且燕飞香也并非泛泛之辈。这样一来,稍慢了下来。燕飞香这才得以与之周旋。 众军在谢雪痕面前形如摆设,她所经之处,无不哀呼倒地。燕飞香频频发掌击出,但人多拥挤,皆被谢雪痕燕子般在众士卒头顶上避过,几记寒冰掌却将几个士兵打的飞了出去。接着场面逾来逾乱。 燕飞香本以为谢雪痕再厉害,有数千大军护卫,无论如何也能将其拿住,但眼见谢雪痕见缝插针,杀人如砍瓜切菜,数千军马不过是砧板之鱼肉而已。情知再斗下去,讨不了好去,忙御了盔甲,隐入了众军之中。 谢雪痕不见了燕飞香,知他藏匿在了众军之中,搜寻一阵不见踪影,于是便妄图营救被他们抓的群女。但是不论他飞向哪里,都有大军紧紧跟随,战至东方见白,也杀的累了,遂纵身离去。 军营一带空旷无垠,远远的看到其他诸候的营寨。心想这些诸候行如禽兽,我本领再强,也杀不了几万大军,莫如我去找王开疆,助他破了众诸候,这些百姓的命运才能好些。主意打定,便行向弯虹关。 行了二三里,忽见远空现出一个黑点,忙纵身跃到一块山石后面。没过一会,只见凤舞从上空飞了过去。心想:“他还是寻来了,可见他对自己确是痴心一片。但只怕不会长久。”待他飞的不见了,便站起身来,继续赶路。 弯虹关这一带,较之狮吼关地势更险,不过关隘却逊于狮吼关。并且自开战初始,王开疆便把军队主力调往狮吼关,以抵御王君参和玉青厢的大军,故此使得这里的防御尤为薄弱,幸得守关主将陈奇足智多谋,才屡次化险为夷。 这日陈奇正在城楼内细研作战态势,忽门卫来报,言有一美貌女子求见。陈奇颇觉奇怪,问道:“是什么人?你就随便来报?”卫士吞吐吞吐道:“她说是来助将军破敌的,若不让进来,她自己便闯进来。我们想拦,可是都拦不住。”陈奇哼了一声,道:“我倒要看看她是什么人,让她进来吧。”那守卫答应一声,将谢雪痕请了进厅来。 陈奇上下打量谢雪痕,娉婷可爱,眉宇间锐气摄人,不见其移动莲步,便无声无息地烟也似的飘立在了厅中。陈奇沉吟了一下,道:“不知姑娘要见末将,有何见教?” 谢雪痕道:“那些叛军四处屠杀百姓,将军莫非就此孰视无睹么?” 陈奇疑心谢雪痕是诸候叛军来的探子,道:“吾皇仁爱天下,末将岂敢视而不见,不过目下还并非是剿灭叛匪的最佳时机,还是再等等吧。” 谢雪痕大声道:“再等等,你可知道他们又会杀多少无辜百姓?”接着便将沿途所见叛军恶行向陈奇详述了一遍。 陈奇听得面色泛青,道:“此事我早已知晓,只是叛军势大,他们有将近八万人马,而我方算上新纳降的王开芳部兵马,才不过两万,实力太过悬殊,若有个闪失,只怕我此关难守。” “叛军表面虽然势大,不过他们互相不合,将军挑选几百精练士卒随我潜进其中一营,将军只要看见敌营火起,便率军杀出,一定会有大大的收获。”谢雪痕道。 “姑娘此计虽妙,怎奈还是过于冒险,待末将再仔细筹划一下。”陈奇见她说的轻率,遂婉言相拒。又道:姑娘想来也累了,来人,速去为姑娘收拾房间,并安排备饭。” 第633章 谢雪痕见他不应自己,心中尽管不快,但腹中着实饿极了,不好逞强,便随去用饭。 连候两日,每向陈奇进言攻敌,均被陈奇寻由拒却。第三日夜间四更左右,忽听关下大哗。谢雪痕慌忙穿衣奔至谯楼,但见关上关下火把通明,一问情由,却是令丘王王开明率众前来取关,只见王开明部士卒架起云梯,蜂拥而上。 王开芳部将徐廷桂手扶女墙,看清下面帅字旗下正是王开明,不由得怒火中烧,浑身发抖,转身向陈奇道:“杀吾主狗贼就在下面,求将军打开城门,放我出去,去取此贼人头,以祭吾主在天之灵。” 陈奇道:“将军不忘故主,真乃义士,不过只怕难近其身,便被敌军所杀。” 徐廷桂道:“洵山王爷待末将恩重如山,如今王爷死于贼手,末将不能手刃此贼,时时如坐针毡。末将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数日来之所以忍辱偷生,便是等着手刃此贼,以谢王爷在天之灵。请将军开城门吧。”言讫,下关而去。陈奇心下感佩,道:“开城门。” 但听城门轧轧连声,关下大哗,接着便见徐廷桂一人单骑,拍马舞刀直取王开明。正自取关的王开明军,见洞门打开,正欲冲进关去。忽见一将如下山猛虎,将众军冲得稻草也似东倒西歪,纷纷让道。王开明左右奔出六将齐迎上来,没五合,徐廷桂便被六将六条枪挑举起空中。 谢雪痕见徐廷桂如此忠勇刚烈,竟在这一霎时间便死得这般惨法,心里油然生出同情之意。正在这时关下又聚来数路军马,接着攻势逾来逾急。陈奇在关上左右调拔,几有不支之虞。谢雪痕见下面叛军帅字旗下,有五将乘马督战,便一晃身,如燕一般,从城上飞下,双爪箕张,只取那五将。 那五将是洵山王王开明、王坟节度使应在常、蝶死节度使葛玄、娇娜节度使燕飞香、凤凰太守包旭。 燕飞香陡然看见谢雪痕,大吃一惊,急道:“这贱婢厉害,各位赶紧躲避的是。”说着早拔马,一面躲避,一面令诸军围截。另外四将均知燕飞香的身手,见他如此惊恐万状,忙在自己部将的护卫下,各自散开了。 谢雪痕凑近捉向一葛玄,葛玄见谢雪痕如自地狱爬出来的鬼魂,来箕爪拿人,爪上滴血不止,尤为可怖,骇得翻身滚下马去,众将急来抢救,才得以逃得性命。 谢雪痕挥爪四下奔杀,猛见关上火起,并且其间交织着道道火光,四下飞射。细看时,却是凤舞杀上了关去。心下一惊,忙抛下众将,晃身飞回了关上。果见凤舞在以玄火神剑杀人放火,那守将陈奇右肩上也挨了一记玄火神剑,鲜血不住得渗出。却兀自指挥士卒一面围杀凤舞。一面反击冲上关来之敌,眼见诸候叛军将及破关,实是千钧于一发。 谢雪痕冷喝道:“凤舞,还不住手?”凤舞一听爱人的声音,便住了手,回头喜道:“我找得你好苦。”谢雪痕将头一扭,冷冷地道:“你找我做什么?” 凤舞走上前去,扶住她的削肩,道:“你怎么这么说?”谢雪痕推开他得双手,道:“我说的是事实,我俩缘分已了,以后互不相干,你不必再找我。”凤舞怔道:“我惹你生气了?” 谢雪痕道:“没有,我心情好得很。只是觉得我二人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我觉得还是分开的好。”凤舞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鸿沟指的是什么,但是如果我身边没有了你,我就觉得人生完全失去了意义。”谢雪痕冷笑道:“哼哈,只怕我谢雪痕还没有那么重要,能让你凤大公子的人生失去意义。” 凤舞脸色一沉,道:“好,你既然说咱们互不相干,那便互不相干,再见。”一抬指射出一记玄火神剑,将一守关士兵打下关去。 谢雪痕惊道:“你疯了?” 凤舞微微一笑,道:“我是疯了,我要找人出气。” 谢雪痕道:“你要出气,去找关下的人出气去。别在这里杀人。”凤舞道:“你适才已说了我二人互不相干,你又何必管我?” 谢雪痕为之语塞,道:“下面的人都魔鬼,他竟烹食老百姓,你却助他们破关?” 凤舞道:“你难道忘了我的绰号是嗜血双禽么?我本来心如魔鬼,只是为了你才变好了点,现在你已与我不相干,我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谢雪痕不得已,挥爪上前阻止,凤舞似乎真的与她恩断义绝了,亦是出掌相迎。二人就这般在关上斗了起来。 谢雪痕躲过两记火焰刀,骂道:“你竟对我来真得了么?”说时,娇躯微晃,幽魂一般,亮起钢爪奋力攻击。 二人斗了二三十招,凤舞险象环生,只能左右躲闪。谢雪痕本拟逼他展翅逃走,但凤舞却赖着和她纠缠不去,于是喝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快点走吧。”凤舞气往上涌,道:“我今日正要和你分个高下,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是为助纣为虐而来,走是不会走的,你应该知道我向来是说一不二。” 谢雪痕气得浑身发抖,决计非伤他不可。凤舞将玄火神剑击得火光四射,谢雪痕穿过火光丛中,双爪直指凤舞面门。正在这时,忽然一片箭雨,向凤舞后背射到。以凤舞的武功,这自是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但他此时所应付的却是谢雪痕,对射到的箭竟无法躲避。 谢雪痕大惊,旋即晃身绕至凤舞背后,黑影一闪,将数十支来箭悉数接在爪里。陈奇皆诸弓箭手惊呆在地。 谢雪痕转头向凤舞道:“你还不走?”凤舞喝道:“小心!”一言甫毕。谢雪痕忽觉右肩一凉,一支尺来长的黑箭,射透其肩窝。谢雪痕急回头看时,只见燕飞香持弓拔马离去。 凤舞急忙上前去扶谢雪痕。谢雪痕一把将他推开。凤舞奔至城垛盯着燕飞香道:“此人原来擅用感应箭法。”陈奇道:“燕飞香只所以于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无数,皆赖此术。” 第634章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凤舞道:“这并非什么法术,只是在射箭之前,算准了方位,距离。然后掌握好力道,使脱弦之矢能够在中途时快时慢,左右转变方向。”回头看谢雪痕时,却旋踵不知去向。暗道:“她故意躲开我,还是不肯让我照顾她。”叹了口气,展翅飞去。 谢雪痕确如凤舞所猜,这一番厮闹,隔阂更剧,其情益发决裂,因而趁他不备,闪身躲了。她在离开时,想起以往屡屡受挫,要么受伤中毒,要么被擒陷身,总是凤舞搭救。自己武功比他高出甚多,怎么行事反不如他,还不是自己经验缺乏,粗心大意之故,是以心里下决心要争一口气,宁死也不再麻烦他人。 她下了城,在城角蹲下身,紧咬碎玉,拔出箭来,但见鲜血殷红,并无麻痒之状,知是箭上无毒,这才放下心来,暗思:“好你个燕飞香,看在你箭上没有喂毒的份上,下次撞见,你落在我的手里,我会先放你一次,偿你这次没让我中毒劳烦他人寻药之事。”自己上了些刀伤药,包扎已毕,略歇了歇,返回关上。 此时东方漂白,五路诸候已然退兵。谢雪痕看看凤舞也已离去,便上了城楼见了陈奇。陈奇满身伤痕,均是被凤舞所伤。谢雪痕问战况如何。 陈奇沉声道:“姑娘昨晚亲眼见到了吧,我现在连守关都万分吃紧,哪有余力主动出击。”一面说着,向一将传令,命军医医治伤员,并招百姓修复城池。众人用罢饭,休憩了三个多时辰。陈奇招集众将商榷下一步计划,谢雪痕也在座。 申时将届,忽探事马进来,呈上一封书信。陈奇拆来细读,面上渐露喜色,忽然拍案而起,道:“好!”众将急问何事。陈奇正待说出信的内容,瞥见谢雪痕在坐,便又敛容坐下,将书信叠起,压在书下,道:“没什么。咱们继续研究咱们的计划。” 谢雪痕见他顾忌自己,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起身拂然而去。至夜间潜进帅堂,在案上寻出书信,就月下展开细读,却是王开疆亲自带着聂海棠,率领十万精锐密秘而来,约至后日晚间集于此处。 谢雪痕看罢,将信叠起,复又压在书下,飞身出室,心下暗思:“自己不过是欲救众百姓于水火,才来相助陈奇守关,现下王开疆、聂海棠前来,自己当然不能同他们并肩作战。王开疆以十万精锐,对付众诸候八万无合之众,那自是胜算在握,自己不妨暗中窥战,从中救助无辜。”于是下关不辞而别,暗中观察援军何时到来。 次日过午,只见一彪马队驰至关下,不多时又见数支军马,或数百,或三五千,络绎而至,向此汇集,安营扎寨,通报关上,陈奇派人迎接。至抵暮,只见尘土飞扬,一股大军开来,为首数将,正是王开疆,聂海棠等人。 谢雪痕暗想:“果然到了。”这里自有陈奇将新皇以及聂海棠迎上关。谢雪痕本拟大战在即,自己可速出关,营救兵灾无辜,但一连三日,双方都是按兵不动。 这日黄昏,谢雪痕又悄回关上,在帅楼顶上伏下,探听消息,情知聂海棠在侧,自是提起万分小心。潜至帅楼,只见数十员战将全身披挂,分班站立。 王开疆正中危坐点将:“龙环、辛甲率军二万攻站青松岭,断叛军回路;向晚、应飞率军两万向左抱抄其左翼;赵辅君、候谦率军两万冲击敌右翼,然后从中穿插,分割敌人;朕亲率余众五万正面进攻。”交待已毕,众将齐呼吾皇神武。 王开疆道:“此役奏凯,诸位将军都居功不小,到时自会金带垂腰,官居神武。”各员战将得令,便出楼行动起来。关门大开,十数万大军,一律轻装上阵,至二更,方才涌出关来。 谢雪痕捉住一个与自己身材相仿的瘦削士兵,点了穴道,拉到暗处,剥了他的外衣,自己换上,道:“你的衣服我穿着倒是挺合适,只是对不住你了,你今晚虽然不用去动刀枪,但是却要在这里冻上几个时辰了。”然后拿起连珠弩,提着枪出来,见前四路军分路奔出,不过片刻,均消失于夜幕之中。只有王开疆的四万大军循序向前。 谢雪痕翻身上马,混进他的军中,暗中跟随了一个多时辰,将近各路诸候的连环营,忽然前方一声炮响,喊杀之声,响彻云霄。王开疆的大军端着连珠驽冲进营中,见人便躲杀,叛军士兵乱成一团,跪降者甚多。聂海棠及联合组织特工护卫着王开疆骑马奔上前来,王开疆即命降者倒戈,并先解救出被掠的百姓。 谢雪痕见王开疆治军严整,并不滥杀无辜,这才放下心来。 正在这时,忽见狮吼关上大火冲天,王开疆首先吃了一惊,道:“莫非我们中计不成,贼军反去夺关?”聂海棠道:“叛军多日来取关不下,陛下此次率众出击,又未动守关之军一兵一卒,即使叛军乘虚攻击,谅也无虞。咦!不对,这火并非普通火,是那个家伙的?” 王开疆道:“是谁?” 聂海棠道:“凤舞,此人可非同小可。” 王开疆早已尽悉唐羽、凤舞、谢雪痕相助诸候叛军,后来听陈奇说谢雪痕曾助朝廷退兵,并和凤舞闹翻之事,心中反倒疑心此是叛军之计,这时听聂海棠说是凤舞在关上放火,以为是凤舞率军取关来了,遂果断下令:“你即刻和任将军率军五千前去驰援。” 聂海棠道:“我听说那燕飞香很厉害,万一他伤了陛下……”王开疆坚定地说:“我没事,你去吧。”聂海棠一抱拳,同一将引军去了。 谢雪痕也看出城上的火是凤舞放的,及见聂海棠带军回去,知道聂海棠的武功不在凤舞之下,心里微一迟疑,便抢过一匹马,随着聂海棠回到关前。 第635章 聂海棠见关前并没有叛军兵马,只是关上传来呼喝喊杀声,猜想是凤舞和谢雪痕前来挠攘,因忌惮谢雪痕厉害,故此勒马沉吟,不敢上去。随他前来的大将任咸说道:“看来并不是叛军来袭,只是叛军派刺客前来刺杀主帅。聂将军武功高强,正是一显身手之时,怎么反而犹豫了。” 聂海棠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两个刺客厉害的很,他们连起手来,我跟本不是对手,不如这样,将军引军上去,我隐入军中,趁他不备,……”说到这里,将手虚劈一掌。任咸会意,先命人大喝开门。关上守军认得是自已军兵,吊起千斤闸,放任咸进去。 谢雪痕将二人计议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计较,与是也混进任咸的军中,一块爬到关上。果见陈奇正率军围攻凤舞。任咸一声令下,众军扑上。聂海棠此时已换了普通士卒的装束,也随众军扑上,一剑刺向凤舞的腰间。这一剑并不甚快,但是却无声无息,精妙绝轮。 凤舞自是不会将这些士卒的粗莽架式放在眼里,却哪料到在他们当中,竟隐含着如此一记夺命杀招。凤舞在觉出自己的维道穴有一股寒气侵入时,剑尖已离他的身体不过寸,如果他要躲过这一剑,那么势必会着上众多士兵的刀枪,或连珠箭。 聂海棠正自庆幸自己的这一剑将要得手之时,骤觉身侧黑影一闪,同时右臂各处大穴一痛,霎时间便麻软无力,手一松,剑落了下去。他上来时,早就遍视各处,不见谢雪痕影踪,始信陈奇二人燕别之语,这才出剑暗算凤舞,不想谢雪痕终归出现,将他制住。不过他倒底临敌经验丰富,抬起左掌向谢雪痕面上击去,此掌是他最精擅的两大绝技之一的太极神掌。掌未到掌风已击地谢雪痕面上热辣辣地痛。 谢雪痕不由得松了他左臂,纵身后掠。聂海棠却身子一扭,混入军中不见了。 谢雪痕见又给他逃了,大觉可惜,连忙上去分开众军,搜寻聂海棠。凤舞忽然掠到她的旁,曳住她的手腕道:“随我来。”谢雪痕怒道:“谁让你抓我,放开我。”凤舞不理她,牵着她几个纵跃,奔下关去。 任咸向陈奇打声招呼,率军赶来,连珠箭嗖嗖嗖,飞蝗也似向二人射来。凤舞带着谢雪痕转了两个弯,甩下追兵,进了一个山坳。 谢雪痕将手抽回,扭过头,冷冷地道:“我想我们应该有个了解了。” 凤舞道:“我在关上杀人,是你找上我来的。” 谢雪痕道:“我是来杀聂海棠的。” 凤舞故意苦笑着说道:“呵呵,我还以为你出手是为救我呢,原来不是。不过我确实是来找你的。给你带来了一份礼物。” 谢雪痕冷笑,看也不看他。凤舞转身走进一个山洞,只听随着铁链拖动的“哗啦啦”声,传来阵阵呻吟。不一会便到了她身边。谢雪痕心中好奇,转过头去一瞧,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凤舞左手提着一颗人头,赶着十二个人走过来。这十二人以一条锁链串锁着手臂,个个蓬头垢面,衣甲不整,有的甚至只穿着睡袍,冻得瑟瑟发抖。 谢雪痕细一看,认出这十二人竟是龙山王王开翼、令丘王王开明、王坟节度使应在常、蝶死节度使葛玄、基山剌史阴合、凤凰太守包旭、青女太守裴亮、积石太守赵玄、夜晶兰州刺史乔无双、古说刺史萧瑟、孟州太守颜如画、青锋太守魏亮。 凤舞将人头丢在她面前,道:“就是这家伙射了你一箭,我原想将他活捉过来,让你射他十箭,不过这家伙武功确实了得,不得已,只好把他的人头给带来了。” 谢雪痕弯身辩认,讶异道:“果然是燕飞香。你的本事可不小。”心说,这就是凤舞,总是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凤舞一本正经地道:“当然,我也一直这么觉得。”谢雪痕“噗哧”一笑,道:“不害臊,更不谦虚。”凤舞道:“那你就嫁鸡随鸡,多学着点。”谢雪痕敛了笑容,道:“谁说我要嫁你?”忽听远处传来一阵捉拿奸细的吆喝声。凤舞一扬手,发出一记玄火神剑,“咔嚓”一声,将一株枯树击折。 谢雪痕惊道:“你做什么,想把他们引来么?” 凤舞道:“王开疆率领大军在关外浴血奋战,不想魁首却在关内被几个仆役给拿了,你不觉得很有趣么?咱们走吧。”背起谢雪痕,腾空而起,向关外飞去。 那一声枯树崩折的声音,果然将那群搜缉奸细的军兵给引了过来。 原来任咸见关上动静虽大,不过只是凤谢二人而已,为使王开疆早些安心,便寻了聂海棠率领原队人马,又赶了回去。 陈奇虽知凤舞和谢雪痕本领通神,但为了确知二人是否离去,便派了数个百人队分头打探二人的去向,不想却发现了这一串人。 自各诸候起兵后,霸王蛊便将叛军大小首领画影图形,印在叶子牌上,散发于军中,以及百姓家,但能拿住牌上人的,以牌中人之地位,明码标价悬赏缉拿。是以朝廷军民对叛军将领形貌了然于胸。这些军兵一见这十二人外加一人头,便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大叫发财了。 队长向十二路诸候揶揄道:“各位王爷将军,你们不是天天想进关来吗,这一回终于进来了,走吧,我们陈将军日夜期盼着哪!哈哈哈哈!” 凤舞背着谢雪痕飞出关外,这时东方已经见白,只见战事已息,数十里火把通明,王开疆军押解着一队队诸候兵卒。凤舞道:“看来是我帮了王开疆的忙。” 谢雪痕道:“王开疆虽然不是好人,但还不至于滥杀百姓。可是这几路诸候却比土匪野兽还凶残,真想不懂谢无双怎么会支持他们,咱们去找谢无双去,我要当面向他问个明白。” 第636章 凤舞道:“你懂什么?谢无双是担想王开疆当政之后,势力变大,对幽家构成危胁,故此才支持这些与王开疆敌对的势力,以颠覆王开疆政权。不过你冤枉谢无双了,以他的心计还想不到这些,以我看这些计划一定是林康、上官英狐、子文、铁布弘这些人的主意。” 谢雪痕想了想,道:“嗯,差不多,不过他是教皇,他手下的人要做什么,决不敢瞒着他的,即使他没有支持,至少也是默认的,他还是脱不了干系。”正说着,只见下方军中正有一伙人在厮杀,从上空看去,这场于千万军中,一百多人的厮杀只仿佛是斗殴一般。谢雪痕道:“这是怎么回事?” 凤舞笑道:“我想肯定是这些兵,发生了争执打起架来了。”一面说着,飞近了些,忽见一人从当中冲天飞起,啊,是唐羽。 谢雪痕道:“她怎么来了?”下方皇旄龙旗,正是王开疆的所在。二人这才明白,唐羽是刺杀王开疆来了。 那唐羽一从人群中飞起,下面箭雨也嗖嗖向她射了上来。唐羽一挥手,一片红幕罩下。下方的众军士立刻惨吼连连,想那一片红粉,必是唐门剧毒腐尸砂。唐羽横笛唇边,奏起一缕曲子。旋律先是仿佛婴孩啼嚎,谢雪痕心旌摇荡,只觉得漫山遍野均是被遗弃的孩子,不自觉地连声催促凤舞下去。下面的士兵大声呼叫,四处狂奔。 凤舞惊道:“此乃诛魂曲,由鬼姥姥的丈夫口技公子所创。奏响此曲极耗内力,若是对方内力高深,并伤不了对方。他现在奏此曲,想是决意要杀王开疆。” 这时笛音又似女子嘤泣,哀怨伤人,下面的众军不觉也跟着大哭起来。又过一会,忽然笛声变细,恍似鬼哭,同时阴风啸起,万千游魂飘盈于野。 谢雪痕只觉脑内似有一枚钢针在来回游走,头痛欲裂。而下面的众军,不少已七窍流血而死,亡魂离体而去。 谢雪痕内力不厚,被笛声惑乱的头晕脑胀,凤舞怕她受伤,调转方向加速飞去。但就在这时,忽见一道尺来长的乌光,划过灰蒙蒙的黎明,众魂如波涛水浪,纷纷为乌光让出空间。最后那乌光正中唐羽。笛声顿止,幽魂阴怖也随之不见,天地间猛然间一片寂静萧索,只有唐羽如断了线的纸鸢,自空中跌落下去。 凤舞不忍这一代奇枭就此死于乱军之中,遂折翅还往,风驰电掣般向唐羽飞去。就在她离地二丈之处,将她拦腰挟起,复升高空,同时回头下望,只见王开疆浑身血污,以肘支地卧在地上。二丈处站着聂海棠,他也是衣甲不整,狼狈不堪。 谢雪痕自笛声一止,便觉头脑如洗过一般,非常的清醒。道:“她没事吧?” 凤舞道:“不知道,下去在说。”这时早已远离了沙场。凤舞在一片平坦地雪地上落了下来,放下唐羽。只见她右胸血肉模糊。谢雪痕一摸她的胸处尚温。凤舞道:“小心她身上的流金蜂。” 唐羽忽然接道:“没事,没有我的感应,你就是抠它们,它们也不会出来。”说罢,挣起身子盘膝坐下,双臂横胸,过了片刻,头上蒸笼也似冒出阵阵白气,右胸伤口处,噗地一声,飞出一物。 谢雪痕俯身一看,“啊呀”一声,道:“这不是峨嵋派地冥女钉么?怎么到了聂海棠的手里?” 待唐羽运功调息完毕,天已大亮。她站起身来,道:“你们二位这几日去了哪里?”谢雪痕道:“各路诸候烧杀淫掠,成不了气候。”唐羽冷笑一声,道:“所以你就去暗助王开疆,摆平了那帮不成气候的人?”一面说着,一面过去捡起冥女钉。谢雪痕先自捡起来,道:“你能否将这冥女钉送于我?待我回到中土,把它送还峨嵋派。” 唐羽道:“你既然捡了,就是你的。不过咱们想回归中土,只怕是不容易了。” 谢雪痕道:“你什么意思?” 唐羽从怀中掏出一份厚厚地卷宗,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谢雪痕接过来,只见这是一本篇幅特别大的册子,展开一看,却是一份计划书,内中是一套套作战方案,以及绘制极细的作战地图。 该册所创者是他们日夜切齿的霸王蛊,内容是王开疆完成统一后,面对两大敌人则是来自中土的幽家军团以及飞狮人。这时则需联合飞狮人共同剿灭幽家,同时在该役中尽可能削弱飞狮人。每一步作战方案周密骇人,大致调兵步阵,小至兵陈小路,气候、军需、运输等等,无一不精至到极处,就连谢雪痕都不禁为之咋舌。 唐羽道:“这是王君参的部下,从一俘获的敌将手中缴获的。该册计划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且还是副册,至于其它部分的内容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他就将内容说给我听,我觉得此物对他们有用,当然也与我息息相关,于是我就带在身上,好交与你们,早作应付之策。正好我发现了王开疆往弯虹关调兵的迹象,便赶过来了,不想在这里遇到你们。” 谢雪痕想了想,道:“子文足智多谋,交给他,一定能想出一个完美之计。” 唐羽道:“王开君参已别勘副本送去了。如此险恶阴谋,全是出于霸王蛊之作,只要杀了他,便等于剪了王开疆的羽翼,王开疆便不能为也。你们随不随我去?” 谢雪痕本已对诸候军深恶痛绝,但虑及此计于幽家损害非同小可,便颇不情愿的由凤舞背着,随唐羽回去了。 王君参正在帐中宴请玉氏兄弟,闻说唐羽并谢雪痕凤舞到来,连忙离席将三人迎入帐内。 谢雪痕掏出那本作战计划,向王君参问道:“此计划可当真是霸王蛊做的?”玉青厢兄弟一见那本册子,面色微变。 王君参皱眉道:“王开疆受那妖人惑乱,早晚必将我朝千万黎民带进水深火热之中。” 第637章 谢雪痕檀唇微翘,愤然道:“哼,那你们呢?”王君参愕然,道:“姑娘这是何意?” “你那帮伙伴的恶行擢发难数,就连我都差点命丧其手。说什么救民于水火,我看是置民于水火还差不多。”谢雪痕秀眉倒竖,声色俱厉。 王君参堂堂王爷,被一女子一顿数落,一时间下不来台。这时,唐羽又向他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边的战事已完了。” 王君参以及玉青厢兄弟大惊失色,道:“怎么会是这样?” 唐羽道:“这早就向王爷说过,那王开疆正向弯虹关调动兵马,你们却偏不信。” “既然王开疆已将主力调往弯虹关,那这狮吼关内必然空虚。”王君参沉吟一阵,向二将道:“二位将军可速点本部兵马全力攻城,本王随后便到,然后咱们轮番进攻,不怕此关不破,到时咱们便长驱而进,大事可定。” 玉青厢面忍恚怒,强笑道:“我军一直不间断往还攻关,兵马已折损不少,我看此役事关成败,还是由王爷震慑敌胆罢。” “那也好。”王君参一怔,面色登时落了下来,却又不想与玉氏二将闹翻,便即刻点本部兵将攻关。 狮吼关兵力虽然薄弱,但在霸王蛊及劝融和三十个毒人的守御下,居然坚如磐石。王君参的士兵在一万弓箭手的掩护下,架起云梯,攀爬如蚁,向关上抢攻。关上滚木、擂石、开水倾泻而下,一时间血肉四溅,惨嗥痛苦之声不绝于耳。 霸王蛊躲在雉堞后面,放出流金蜂和诸多带翅虫妖,扑向城外的弓箭手。弓箭手队伍被这些发着嗡嗡声的妖物,咬得四下奔走,登时一片大乱。 王君参命近卫队随后监军,但有攻战不力者立斩。 唐羽在弯虹关受伤,且又内力消耗巨大,虽见霸王蛊逞凶,知若出战,徒劳无益。谢雪痕此时已对王君参不信任,只在一旁翘首观望。 这场攻城血战,一直持续到黄昏。王君参见兵马折损极大,只得鸣金收军,整点军马,折损一万五千。至晚间,王君参心神不宁,难以入寐,遂提剑出帐,绕寨私行。 转过一座大帐,忽听六个军士围在火旁,谈道:“咱们流了一天的血汗,那玉青厢今日算是观望了一天,哼。”另一人道:“隔岸观火呗。咱们王爷搞了他老婆,给他戴了一顶绿帽,他再替咱们王爷卖命流血,这岂不是成了傻大头了么?” 又一人道:“别胡说,那不过是敌军之计?”第一人道:“你没看到这一计已奏效了么?玉青厢虽然明知这是敌军之计,但面上终归不好看,时日一长,流言不翼而飞,传得广了,这便不是空穴来风了?他跟咱们王爷之间,能不渐渐地心生芥蒂么?” 王君参听到此处,肺都气炸了,当即命人将这六人斩首,号令于辕门之外。气鼓鼓地回到帐内,喝了几口闷酒,心下筹思:“如今狮吼关牢不可破,弯虹关各路诸候又悉数被歼,玉青厢兄弟又对我心生怨怼,这般僵持下去,若是王开疆率弯虹关之兵抄我后路,那可成了瓮中之鳖了。莫如趁玉氏兄弟不备,就近将其歼了,然后火速回军,兼并其他诸候土地,与朝廷分庭抗礼。”计议一定,随即招集众将,先陈说当前形势,众将一片默然。于是便有人试探着提议撤军,其他人也纷纷附合。 王君参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一条出路。不过若是玉氏兄弟在背后捅刀子,那咱们可就陷入绝境了。”众将听说,耸然动容,交头接耳。 王君参道:“他们现在正与王开疆接洽。具体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什么地步,我还不清楚,不过可不得不防。”当即有人道:“不如趁他不备,先干了他,也省得有后顾之忧。” 王君参当即调兵遣,去袭击玉青厢。众将去讫,旋即招来唐羽、谢雪痕、凤舞前来。不说自己撤军,只说猨翼节度使已暗通王开疆。 “意料中事,你们本来就不是霸王蛊那老妖的对手。”唐羽淡淡地道,她随眼盲,但于眼前形势,却是明镜也似。 王君参又向谢雪痕道:“适才查明那份消灭幽家军团的计划便是出自玉青厢之手。此人博学多才,尤以兵学为甚,而且此人心思缜密,机智冷静,因知王开疆爱才,便绞尽脑汁作此计划,卖弄才情,好博得王开疆那个败类的好感。” 谢雪痕和凤舞已嗅出今夜的气氛不妙,问道:“王爷莫非去夜袭狮吼关么?”王君参道:“不是,是玉青厢的大营。”唐羽叹了口气,道:“真是烂泥敷不上墙,难成气候。”遂出帐而去。 王君参道:“我现在要处理一些军务,您二位也去吧。” 谢雪痕和凤舞出了营帐,直飞玉青厢大营。只见营中四面火起,喊杀之声,震彻雪野。招摇王王君参麾下的四员战将,正围着玉氏兄弟奋力厮杀。许多蝇,蚊,蚁等小妖围着他们四下飞舞,想是霸王蛊派来探听消息的。 玉青厢大骂道:“王君参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为你出力卖命,你却暗算于我,这是为何?”围攻的一将道:“你别装蒜了,你为何暗通王开疆?”玉青雁骂道:“你们还反咬一口?来吧,大不了大伙同归于尽。” 玉青厢大喝道:“是他们逼咱们,咱们现在便往北撤军,投狮吼关去。”麾下众将得令,便率着本部人马齐涌向狮吼关。 此时本已入春,但依然酷寒无比。众军在这夤夜风冷路滑之中,摸黑厮杀。不觉到了狮吼关前。早有来探的小妖,报知了霸王蛊。 霸王蛊虽听小妖们详细汇报了关下相斗的惨烈情形,但他素来多疑,担心此中有诈,对方更有谢雪痕、凤舞、唐羽三大高手,若是着道,说不得性命难保,是以对玉氏兄弟的求救不予理睬,只站在关上隔岸观火。 第638章 谢雪痕和凤舞跟随众军来到关前,众军知道二人厉害,谁也不敢触碰二人一点衣襟,如急水冲石,绕开二人。谢雪痕见玉氏兄弟颇有豪气,大势已去,兀自作困兽之斗,又见霸王蛊不接纳,更生恻隐之心,遂纵身上前,荡开围攻玉氏兄弟的王君参部众将。向二人道:“那份消灭幽家的计划全本在哪里?快点交给我。”玉青厢道:“王君参不是全交给你了么?” 谢雪痕水眸轻荡,冷笑道:“你就想以此去讨好王开疆么?” 玉青厢道:“什么讨好王开疆?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那份计划就是王君参授意我制订的。首先是如何消灭王开疆,待大事定了,他登上皇位,便联合飞狮人去消灭幽家,然后如何歼灭飞狮人,再控制娇娜王国。这都是王君参的计划,我只不过为他制定具体方案而已。这也是为将的本分。” “你所说可都当真?”谢雪痕妙目一眯,沉声问道。 玉青厢道:“我玉青厢的人格从来就无可指摘的,现在我就以我的人格担保。”谢雪痕道:“随我到王君参跟前说个明白,我可以让你二人来个公平的决斗。”玉青厢惊道:“那怎么行?我的大军怎能群龙无首。” 谢雪痕道:“我看你是心里有鬼,不敢跟我去。凤舞,你有本事把他带到王君参跟前么?”凤舞展翅腾空,然后束翅俯冲而下,将玉青厢擒下马来。 忽听一声炮响,关门大开,一彪军马冲了出来。为首之人骑着沙豹,三十毒人护卫,正是霸王蛊。后面跟着劝融,以及七员战将,冲向王君参的大军。王君参的大军已厮杀大半夜,早就疲惫不堪,一受霸王蛊军队的冲击,尤其是那连珠弩漫空如蝗,立刻溃不成军,仓皇而退。 谢雪痕向凤舞道:“放了他吧,去杀霸王蛊要紧。” 凤舞丢下玉青厢,喝道:“算你走运。”说时,展翅冲向霸王蛊。 “姓凤的小子,你能耐很大么?待你师来接你。” 凤舞闻声一看,却是劝融舞着一双殷红的爪子迎了上来。便二话不说,从空中一掌拍下,一个半尺见方的火轮,旋转着向劝融击去,正是他的拿手绝技火焰刀。劝融见来势不啻于一声圆石,而且劲道凌厉骇人,不敢硬接,横身一避。但听一声惨叫,那火轮正击在他身后的一个士兵的前胸,穿透了过去,把胸膛穿了一个大洞。 劝融扭头瞅了那士兵一眼,一双毛茸茸的眼睛瞪了瞪,嘶吼一声“你个王八蛋。”腾身而起,双爪陡然断开,呼地一声,一爪抓向凤舞脸面,一爪抓向凤舞的小腹。凤舞仰身一冲,避了过去。转手一瞥间,见霸王蛊正一面放出流金蜂围击谢雪痕,一面集结精锐近卫用连珠弩齐射谢雪痕。 凤舞担心谢雪痕有失,忙撇下劝融,拧身掠向谢雪痕,伸臂一抄,勾住谢雪痕纤腰,腾空而起。飞到西面的山颠上落了下来。 “又杀不了这个矮子。”谢雪痕心有不甘。 不一会儿,天色大亮,只见王君参的大军已拔营回军。凤舞道:“要杀霸王蛊还有机会,我料定他必定会率军尾随。”谢雪痕道:“真的么?”凤舞点点头。于是二人飞在高空,随着王君参的大军向前行走。 王君参率军行了五十里,下令安营休整,并派出探马前后打探。 凤舞背着谢雪痕向后打探,果见后面出现了数骑马,雪野之中飘飞着数十只嘶嘶怪叫的虫妖,一个个有拳头一般大。再往后,便见霸王蛊果率五万人悄悄前行。 翌日天还未亮,王君参便又拔营出发。连行两日,及至回马岭时,忽听前方一声炮响,军马齐出,却是王开疆率军十五万,截住去路。王君参下令出击,战不多时,后方又一彪军杀来,乃是霸王蛊之军。一番混战,王君参大败,企图易服逃时,却被部将杀之,将首级献于王开疆,于是王君参的大军尽降王开疆。 谢雪痕和凤舞看在眼里,王开疆势大,去杀霸王蛊定然吃亏,便不敢下去,二人在空中商议,南下去寻找谢无双。忽然下方军中大哗,众军正在围击十多人,展眼间只剩下一人。这人身材清瘦,手持一把钢刀,奋力博杀,众兵被他杀的血肉横飞。 劝融叱开众兵,箕爪扑上,二人翻翻滚滚斗了七八十招,胜负不分。聂海棠挥剑夹攻。那纵身跃起,一片白光罩了下来,聂海棠和劝融见是赤萤灯,大吃一惊,一横身,避了过去。 谢雪痕吃惊道:“原来是子文,他……,他原来一直在王君参的大军里。咱们不能不救。”凤舞道:“那好,你下去攻杀霸王蛊,我自有主意。”谢雪痕依言而行。他们所处的小山峰上,离他们众人交战之处,相距有近三十多丈,谢雪痕晃身飘了过去,看上去并不甚快,但却仅在展眼间,出现在了霸王蛊面前。 霸王蛊一看见谢雪痕,只吓得差点从豹背上跌落,连忙放出流金蜂去阻挡谢雪痕,一面向众毒人喝道:“给杀了这贱婢。六师弟,快过来帮你二哥的忙。” 王开疆在他们当中东躲西避,惟恐刀剑无眼,伤了自己。猛觉头上风起,抬头看时,上身数处穴道一麻,接着身子被人携起,腾空飞了起来,霎时便到了高空。 聂海棠见凤舞从空中俯冲而下,直扑王开疆,想要救时,已然不及。原来凤舞待谢雪痕走后,便振翅直冲云霄,隐在云中,觑准王开疆,趁聂海棠等人不备,便俯冲直下,掳走了王开疆。 谢雪痕见凤舞擒住了王开疆,不禁笑道:“太好了。”只一晃身,一溜烟般,从六个毒人头上掠了出去,双爪箕张,向聂海棠当抓去,并向子文道:“你快走,我来殿后。”子文知道她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遂道声:“小心!”依言夺过一匹马,格挡着飞箭,冲杀出乱军。 第639章 谢雪痕和凤舞跟随众军来到关前,众军知道二人厉害,谁也不敢触碰二人一点衣襟,如急水冲石,绕开二人。谢雪痕见玉氏兄弟颇有豪气,大势已去,兀自作困兽之斗,又见霸王蛊不接纳,更生恻隐之心,遂纵身上前,荡开围攻玉氏兄弟的王君参部众将。向二人道:“那份消灭幽家的计划全本在哪里?快点交给我。”玉青厢道:“王君参不是全交给你了么?” 谢雪痕水眸轻荡,冷笑道:“你就想以此去讨好王开疆么?” 玉青厢道:“什么讨好王开疆?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那份计划就是王君参授意我制订的。首先是如何消灭王开疆,待大事定了,他登上皇位,便联合飞狮人去消灭幽家,然后如何歼灭飞狮人,再控制娇娜王国。这都是王君参的计划,我只不过为他制定具体方案而已。这也是为将的本分。” “你所说可都当真?”谢雪痕妙目一眯,沉声问道。 玉青厢道:“我玉青厢的人格从来就无可指摘的,现在我就以我的人格担保。”谢雪痕道:“随我到王君参跟前说个明白,我可以让你二人来个公平的决斗。”玉青厢惊道:“那怎么行?我的大军怎能群龙无首。” 谢雪痕道:“我看你是心里有鬼,不敢跟我去。凤舞,你有本事把他带到王君参跟前么?”凤舞展翅腾空,然后束翅俯冲而下,将玉青厢擒下马来。 忽听一声炮响,关门大开,一彪军马冲了出来。为首之人骑着沙豹,三十毒人护卫,正是霸王蛊。后面跟着劝融,以及七员战将,冲向王君参的大军。王君参的大军已厮杀大半夜,早就疲惫不堪,一受霸王蛊军队的冲击,尤其是那连珠弩漫空如蝗,立刻溃不成军,仓皇而退。 谢雪痕向凤舞道:“放了他吧,去杀霸王蛊要紧。” 凤舞丢下玉青厢,喝道:“算你走运。”说时,展翅冲向霸王蛊。 “姓凤的小子,你能耐很大么?待你师来接你。” 凤舞闻声一看,却是劝融舞着一双殷红的爪子迎了上来。便二话不说,从空中一掌拍下,一个半尺见方的火轮,旋转着向劝融击去,正是他的拿手绝技火焰刀。劝融见来势不啻于一声圆石,而且劲道凌厉骇人,不敢硬接,横身一避。但听一声惨叫,那火轮正击在他身后的一个士兵的前胸,穿透了过去,把胸膛穿了一个大洞。 劝融扭头瞅了那士兵一眼,一双毛茸茸的眼睛瞪了瞪,嘶吼一声“你个王八蛋。”腾身而起,双爪陡然断开,呼地一声,一爪抓向凤舞脸面,一爪抓向凤舞的小腹。凤舞仰身一冲,避了过去。转手一瞥间,见霸王蛊正一面放出流金蜂围击谢雪痕,一面集结精锐近卫用连珠弩齐射谢雪痕。 凤舞担心谢雪痕有失,忙撇下劝融,拧身掠向谢雪痕,伸臂一抄,勾住谢雪痕纤腰,腾空而起。飞到西面的山颠上落了下来。 “又杀不了这个矮子。”谢雪痕心有不甘。 不一会儿,天色大亮,只见王君参的大军已拔营回军。凤舞道:“要杀霸王蛊还有机会,我料定他必定会率军尾随。”谢雪痕道:“真的么?”凤舞点点头。于是二人飞在高空,随着王君参的大军向前行走。 王君参率军行了五十里,下令安营休整,并派出探马前后打探。 凤舞背着谢雪痕向后打探,果见后面出现了数骑马,雪野之中飘飞着数十只嘶嘶怪叫的虫妖,一个个有拳头一般大。再往后,便见霸王蛊果率五万人悄悄前行。 翌日天还未亮,王君参便又拔营出发。连行两日,及至回马岭时,忽听前方一声炮响,军马齐出,却是王开疆率军十五万,截住去路。王君参下令出击,战不多时,后方又一彪军杀来,乃是霸王蛊之军。一番混战,王君参大败,企图易服逃时,却被部将杀之,将首级献于王开疆,于是王君参的大军尽降王开疆。 谢雪痕和凤舞看在眼里,王开疆势大,去杀霸王蛊定然吃亏,便不敢下去,二人在空中商议,南下去寻找谢无双。忽然下方军中大哗,众军正在围击十多人,展眼间只剩下一人。这人身材清瘦,手持一把钢刀,奋力博杀,众兵被他杀的血肉横飞。 劝融叱开众兵,箕爪扑上,二人翻翻滚滚斗了七八十招,胜负不分。聂海棠挥剑夹攻。那纵身跃起,一片白光罩了下来,聂海棠和劝融见是赤萤灯,大吃一惊,一横身,避了过去。 谢雪痕吃惊道:“原来是子文,他……,他原来一直在王君参的大军里。咱们不能不救。”凤舞道:“那好,你下去攻杀霸王蛊,我自有主意。”谢雪痕依言而行。他们所处的小山峰上,离他们众人交战之处,相距有近三十多丈,谢雪痕晃身飘了过去,看上去并不甚快,但却仅在展眼间,出现在了霸王蛊面前。 霸王蛊一看见谢雪痕,只吓得差点从豹背上跌落,连忙放出流金蜂去阻挡谢雪痕,一面向众毒人喝道:“给杀了这贱婢。六师弟,快过来帮你二哥的忙。” 王开疆在他们当中东躲西避,惟恐刀剑无眼,伤了自己。猛觉头上风起,抬头看时,上身数处穴道一麻,接着身子被人携起,腾空飞了起来,霎时便到了高空。 聂海棠见凤舞从空中俯冲而下,直扑王开疆,想要救时,已然不及。原来凤舞待谢雪痕走后,便振翅直冲云霄,隐在云中,觑准王开疆,趁聂海棠等人不备,便俯冲直下,掳走了王开疆。 谢雪痕见凤舞擒住了王开疆,不禁笑道:“太好了。”只一晃身,一溜烟般,从六个毒人头上掠了出去,双爪箕张,向聂海棠当抓去,并向子文道:“你快走,我来殿后。”子文知道她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遂道声:“小心!”依言夺过一匹马,格挡着飞箭,冲杀出乱军。 第640章 他努力向外迈出了脚步,但欲望的力量犹如一只妖鬼,钻进他的脑中,挠乱他的意识,拖绊住了他的双脚。心理上抗争良久,不得已,他转身跪了下来,呼道:“臣,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当他抬起头来时,梦魂离犹如鬼魅一般,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一丈处的地毯上。 宫内的光线虽然昏暗迷离,但不知为何,梦魂离的整个人竟似是发出了一种极不闪亮的光一般,以至于让他把梦魂离上上下下看的如此清楚:凤冠高髻将她的一头碧绿发乌的头发,挽成一种威严高贵的形态美;一双不可想象的绿宝石似的大眼睛,犹如是水做的一般,他从未像此时将之看的如此真切,若能此勾魂摄魄的美眸瞥上一眼,死有何惜?接着便是那张不怒自威,非喜非怒的面孔,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胸如凝脂,赛雪欺霜。梦魂离长的很高,穿着一袭碧色齐胸襦裙,从上到下不但丰腴,而且曲线极为凹凸有致。 王开山看了个心满意足,张口结舌,不知接下来该有何种作为。梦魂离上前搀起王开山。 王开山起身抬头,同时也不知她用什么手法,那一袭襦裙竟蝴蝶也似从她的身体上飞去,一具销魂蚀魂销骨的玉体,俏立在他的身前,粉弯雪股,妙态毕呈,玉软香温,腻然入抱。神志顿时一荡,迷失了本性。王开山发现她的腿极长,而且笔直,忽觉一股似有似无的奇香,钻入鼻腔,愈发精摇神散,昏昏沉沉,如醉如痴。二人随即滚倒在地毯上。 这时阴森变成了暧昧,甜蜜消除了迷离。 过了数日,神龙台城内忽然又起兵戈,这一次倒并非来了外敌,而是靠山王爷率军去抄许多朝中高官的家。那些高官大多因犯有谋逆罪,微数因贪腐罪。被抄的有四十四家,之后牵连蔓延近两万人,不分男女老幼,悉数解往刑场,一时之间,刑场上囚满为患。行刑过程极为惨酷,这些昔日的贵族,罪为不赦死囚,被千刀凌迟,腰斩、钝击、穿刺注、剥皮、肢解。所谓刺刑即是 孟敛雄在军中闻知这则消息,气得浑身发抖,骂王开山道:“竖子难成大器。”筹思半晌,忙一面向梦魂离上表宣称效忠,一面派人密切监视霸王蛊、聂海棠。 梦魂离得了孟敛雄的效忠信,立时派人来嘉升其为户部尚书,一面派人来接掌兵权。孟敛雄知道梦魂离是先赦其罪,后散其兵,而后图之,好在自己早已有备在先,已将老小先自取来。于是挂帅封印,夜间携老小投冰川六国去了。 梦魂离命王开山交出军权,然后亲到营中见过诸将,自此始掌握了一切军政大权。而后封赵伯让为镇国大将军;裴亮为怀化大将军,玉青厢为冠军大将军;玉青雁为抚远大将军,命各将分兵尽扫四处流军匪寇。 凤舞背负谢雪痕风驰电掣,俯瞰着漫漫黄沙,向南夜飞晓宿飞行了五日,天气由寒转温,既而渐趋酷热蒸人,二人只得将华贵的冬衣逐渐扔掉。 这日天色渐白之际,忽见远方出现了一点绿影,凤舞向前方指了指,告诉谢雪痕前方离魔域不远了。中土世人只知有魔域,却犹不知魔域尚在夜晶兰洲之内。二人落下来,这一次只休息了半日,便起飞又行。飞不多时,遥见迎面天际出现了一群灰白色的怪鸟,正朝他们飞来。 二人随即警觉起来,眨眼之间,怪鸟的形状清楚了一些,只见这怪鸟身长二尺,翅展三尺,钢喙如钩,长近七寸。霎时间又相距不过二十丈,如云也似向他们扑盖而来,差不多有近七十来只。谢雪痕忙亮起了幽冥爪,以备不测,凤舞却束翅而下,向地上落去。 那些怪枭却不依不挠俯冲扑下。凤舞抬指连弹,六道玄火神剑,闪电般击去,六只怪枭六声惨啸,被击的毛羽纷飞,血肉四溅,落了下去。 群枭见同伴惨死,怒发如狂,张着巨喙向二人狠啄过来。凤舞向谢雪痕说声:“小心!”一仰身急速升上高空,同时意念一动,毕方神火翅忽地各长了一丈,连挥几翅,如流星赶月般掠出去四五十丈,将群枭抛在了后面。 此一番激斗,将谢雪痕吓得胆战心惊,汗不敢出。神魂未定之际,忽听后面巨枭发出数声疾厉的尖叫,刺耳如针。谢雪痕不由得捂住了耳朵。 原来这些怪枭均是成了精的妖物,数声尖叫不过是向同伙发出迅号,召之前来猎食二人。果然过不片刻,漫空灰蒙蒙一片,自四面八方云集而至,内中还夹杂着无数其他种类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猛禽,张喙箕爪向二人扑咬过来。 凤舞迫不得已,只得束翅落向沙漠。将及沙面,忽地自沙中窜出三只鳄鱼般的怪物,生的目照黄灯,血口如匣,周列钢钉,皮色如沙,巨尾似帚。 谢雪痕眼见一兽张口拦腰咬来,横身微闪,挥起幽冥爪横削向那兽的鼻梁。那怪物惨嗥一声,一尺来长的上腭飞了出去。那边凤舞击出两记火焰刀,击在两兽口中,两兽闷吼一声,喷出两口鲜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这时群枭扑愣愣,闪电般,从空中淬下,来爪啄二人。 谢雪痕展起幽灵复活身法,晃身躲避,巨枭爪喙捉空。谢雪痕以幽冥爪左抓右挠,登时抓死了十数只怪枭。而凤舞则抽出一柄尺来长的短刀,或劈或刺尽中巨枭要害,群枭纷纷落地。然而上千群枭却含死亡生疾扑不懈。二人都不由得暗暗叫苦。杀至分际,忽听一声怪啸。群枭立刻振翅腾空,远离了二人。 二人终于松了口气,谢雪痕看着遮天蔽日的枭群,叹道:“这是什么鬼东西?真不知道谢无双是怎么对付他们的?”这时群鸟忽又围着二人落下,人立而起,双翅之下伸出一双角质鳞状的胳臂,将二人围的水泄不通。群禽落尽,空中只余一头巨鹰。二人见这头鹰黄羽骨冕,知道这是禽妖之尊苏闪。 第641章 苏闪在凤舞和谢雪痕头上盘旋了两圈,一声长啸,落入圈内,化作人形,磔磔一笑,向二人说道:“二位,多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谢雪痕笑道:“那你就这么对待老朋友么?” 苏闪道:“我本来是要我的部下好好招待二位,不过当它们看到你们二位这一副面目可憎的尊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立刻将二位活剥生啖,填进肚子里。” 谢雪痕惊诧万分,仿佛听到了世间奇异的事,指着群怪问道:“什么?它们说我们面目可憎?”群鸟妖虽然人立而起,但浑身依然遍布毛羽,圆黄眼,鳞爪钩嘴。 苏闪道:“你们不论和别人有多大的芥蒂嫌隙,都能转眼间露出一副甜蜜的笑容,和你们这副奸邪的虚伪相相比,它们的相貌确实比你美多了。” 谢雪痕道:“幽家的人都去了哪里?” “他们死伤惨重,马上就都要成为我们的腹中之食了。弟兄们,这二人全是大鱼,干掉他们。”苏闪说罢,抬掌向凤舞拍去。群鸟也扑向谢雪痕。 苏闪的武功和凤舞不相伯仲,他的戮仙剑气与凤舞的玄火神剑威力一般,二人使出浑身解数,全力相较,一时间斗了个难分难解。谢雪痕以幽灵复活和群妖奋力相博,这些禽妖的修为武功自是无法和苏闪相提并论,却也个个保持着猛禽的凶悍本性,无论谢雪痕的幽冥爪如何厉害,它们都能扑上前以死相博。斗了个把时辰,群禽已横尸上百。 苏闪的禽妖军团一直被飞狮军团压的抬不起头来,是以常受其他师兄弟的白眼,当他从小妖那里得报凤舞和谢雪痕前来的消息后,心中盘算,以自己和自己的数千禽军,纵使不能将凤谢二人生擒活捉,也能将二人的人头带来,届时也可让董大千的兽妖军团对己刮目相看,于是在董大千、英郊、白杨那里打了保票,前来围捕二人,不想却在此陷入了一场难分难解的苦战,眼见徒子徒孙伤亡极多,心痛如绞。 但又想,自己这么多人都拾掇不下此二人,要他们何用?遂硬起心肠,挥掌狠命向凤舞劈去。又斗了两个时辰,苏闪和凤舞均觉内力消耗极大,均有不支之感。那边谢雪痕见群妖多如牛毛,杀之不尽,而且群妖愈斗愈勇,再加之它虽属异类,却均是修道灵物,和谢雪痕激斗一番,反而磨练了它们,使它们颇有长进。 凤舞狠施两记玄火神剑,将苏闪逼开了些,纵身跃至谢雪痕身边,击死两妖,向谢雪痕说道:“咱们走!”背起谢雪痕呼地一声,凌升空际,风驰电掣般向南急飞。 苏闪向群妖喝道:“追!”化身黄鹰亦展翅追去。群妖闻令,亦变回原身,扑愣愣腾空摩云,奋翅急追。苏闪的原身竟丝毫不比凤舞的毕方神火翅慢,死咬住二人不放,并不时的放出戮仙剑气,射击二人。凤舞忽上忽下,左闪右避,因背着谢雪痕,他不好出指还击。这般一纠缠,飞速一慢,后面的禽妖又迫近了些。 凤舞看下方一片广川,并无可倚托之地。正自焦急,忽听后面的群妖翻腾啸叫,扑愣愣向下直落。三人回头看时,不知何时飞来一群飞狮人正乱箭射杀禽妖。苏闪连忙返身,号令群妖愤力反击,然后发起数道戮仙剑气,射落几只飞狮人。来的飞狮人先后六队,每队均有一百多人,队形严密,不似群妖这般混杂。 凤舞亦调头回击,在空中与禽妖一场混战。苏闪见势不妙,向群妖发一声令,率同群妖如流云一般,向南去了。 为首的飞狮人军官向凤舞和谢雪痕一招手,道:“请二位下去相谈。”然后率领众飞狮人落了下去。 凤舞和谢雪痕一交换眼色,也落了下去。那飞狮人军官走上前来,向二人道:“末将威亲王,乃是明妖公主的第十位夫婿,现受公主之命率军前来,相助贵军团。” 飞狮人虽和常人形貌迥异,但还是看得出这个飞狮人很是年轻,不出二十岁,比明妖公主小了近十岁。 谢雪痕道:“我们现在还没能跟我们幽家的人联系上,不知将军可知他们的确切位置么?” 威亲王道:“请二位随我们来吧,此处多有兽妖出没,二位还是多加小心。”然后率众展翅飞起。凤舞背上谢雪痕后面相随。 此时,离魔域已并不甚远了,过了午时,进入一片密林,触目所及,翠盖连绵,藤萝成网。 因树木太过茂密,无法看到林地里的情形。少时,众飞狮人落了下去,凤舞也束翅跟着落下。他和谢雪痕都来过这里了,这是一片绿洲,天气炎热,林木茂密。 飞狮人休整了一下,威亲王取出地图,看了一阵,便率领众军,和凤舞一起前行。众人在林中穿行了两个时辰,来到一个土堤上,只见林康、上官英狐夫妇、赵异志、公孙战等幽家首脑、弟子以及熊霸天等各派人物,正在树荫下歇息,但却唯独不见谢无双。 这些人除了诸首脑衣衫稍整外,其他弟子均是敞怀赤膊,衣衫破烂,形同乞丐,并且个个瘦削发黑,浑身臭汗。看到他们这般艰辛模样,便知这里的战事只怕要比大庸王朝的内战,还要残酷百倍。 谢雪痕、凤舞和林康等人见过面,便询问谢无双哪里去了?林康道:“教皇去打探消息去了。”接着林康便述说此处的战况。 原来在过去半年,幽家以及各派群雄,在沙漠中经历大小数十次苦战,打得董大千兽妖军团以及苏闪的禽军节节败退,终于在两个月前进入了这片雨林。 此处群山连绵交错,丛林聚生,植被茂密,而且终年四季酷热多雨。林中不但树种繁多,茂密成层,四季长生,而且还活跃着种类繁杂的毒虫、猛兽和飞禽,更要命的是,这里的一切生灵,包括草木多已修练成精。它们隐伏于树木草石之中,随时袭击来犯之敌。 第642章 林康又询及子文,谢雪痕备言前事。林康、上官英狐等听说王开疆被擒,疲惫的面孔上都挂起了笑容。 “既然抓了他还不一刀杀了,永绝后患,还留着作什么?万一让他逃了,那可是纵虎容易,缚虎难了。” 明妖公主在这炎热之地,身上的衣服又少了几件,丰乳****,玉背美腿都被晒成了古铜色,身上沾满了汗渍,却又另一种撩人之态。她和威亲王说了一会话,闻说王开疆落在了子文手里,便插了一句,看来她不仅恨白杨,也想把王开疆制于死地。想她这种久在政坛磨炼的人,也早看出王开疆是个极具野心之人,会把庸国打理成巨强,从而成为飞狮帝国的劲敌。她此时说话无拘无束,似乎已不再是幽家的俘虏,而是同幽家群雄成了朋友。 林康道:“公主所言虽不无道理,不过我想子堂主留他不杀,是想看看大庸王朝又出个什么人物。” 这时熊霸天走了过来,他虽然瘦了几大圈,一张李逵般的黑脸在烈日的暴晒下,又增添了一种棕黄色,但还是不失他那独有的豪爽劲,先是大笑着向谢雪痕问候了一声,谢雪痕没理他,他拉着凤舞走到一片芭蕉树下说话去了,毕竟二人曾经作过很长时间的朋友,聊了没两句,旋即又回来向林康提议道:“在下有一刍荛之言,为知当讲不当讲?” 林康道:“大家现今当此同舟共济之时,熊帮主若有何高议,但请直言,不必有何顾忌。” 熊霸天道:“此地绝险,不可久留于此,贵教及我们各派已伤亡不少,现今子文堂主既已擒住王开疆,当趁大庸王朝内乱,火速离开的为是。” 林康面露微笑,并不言语。 白虎旗掌旗使雀鹰扬一面抹汗,一面说道:“魔域妖孽勾结英郊,日夜图谋称霸中土武林,咱们既已到此,不拔除了他们的老巢,岂能就此半途而废?熊霸天你说这等话莫不是怕死么?”熊霸天横眉怒视道:“你说什么?” 那边熊傲、熊戾、熊悍霍地站起身来,“呛”地一声,把刀拔出一半。那边公子方、闻华、铁布云、铁布华也奔了过来,双方登时剑拔弩张。 “帮主,咱大不了投英郊去。”公士庸走到熊霸天身边,说着,怒视了幽家众人一眼。 “这是什么话?咱们岂能跟妖怪为伍?”熊霸天沉了一口气,终于将胸中的一口怒气忍住,向公士庸训斥了一句,又向熊氏兄弟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跟幽家的朋友商量而已,又不是吵架?还值得动刀动枪?都把刀收起来,回你们刚坐的那歇息去。” 林康亦叱退雀麻鹰扬、公子方五人,说道:“大家目下共处危难之时,切不可内部起讧,好让群魔乘虚而入。” 不觉日薄西山,谢雪痕仍不见谢无双回来,便欲去寻找他。慕容菁儿忙拉住她道:“好妹子,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你武功虽高但是你不知道此处有多么险恶。妖灵怪物隐伏于四处,往往神不知鬼不觉的袭击于你。” 上官英狐也道:“在这深山老林之中,万一迷了路便更糟糕了,你还是安心等教皇回来,教皇多次单独行动,深悉林中情形,他决不会有事的。”谢雪痕只得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耐心等待。 移时,夜幕降临,月光透过树荫,撒下遍地银星,林内天籁齐奏,其中还夹带着雨一般的滴答声,那无处不生的夜晶兰水晶般莹亮的蓝光,比之以往所见更加艳丽。 诸人在林中穿行,衣服无雨即湿,并且沾满了油腻的苔藓和树垢,再加上身上的汗浆,成了粗麻一般,浑身上下刺痒无比。所幸他们驻扎的空地旁边有一条清澈的河流,谢雪痕便躲到一背人之处,脱下两件内衣,走向河边,想去清洗一下。但方至营边,便被巡哨的黑水旗士兵阻住:“林总管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出营地。” 谢雪痕问道:“为甚么?”那士兵道:“只因这一带不安全。”谢雪痕知道黑水旗军法严酷,便也不相强,转身返回原地,然后悄悄掠上树冠,飞至河边,在水中清洗了起来。心中暗笑林康等人太过神经过敏。即在此时,水波哗地一荡,骤觉双臂剧痛,水中飞出两只螃蟹般的巨钳,夹住了自己的两只小臂,若不是自己已习得幽冥爪,这双手臂非被夹断不可。 谢雪痕还未来得及吃惊,巨钳上便传出一股极强劲的电流,将她击得只差点晕过去,同时“扑通”一声,将她拖进了河里。 谢雪痕清醒了一下,在水中抬腿一脚,同时双手变爪,翻爪反削。但那怪物滑溜之极,不但躲过了这一脚,而且双钳仍似铁箍般死死的抓牢了谢雪痕的双臂。谢雪痕正在着急,忽觉双肩一紧,“唰”地一声,被人提出了水面,那怪却仍不放开,也被带了出来。谢雪痕抬头一瞧,提她上来的是凤舞。 原来谢雪痕一起身,凤舞便让她给惊醒了,接着但听河边“扑通”一声,便知不妙,不及细思,展翅飞了过来。扫视河面,已看出发生了何种情况,瞧着水面的波动,蜻蜓点水将谢雪痕拉了出来,飞过河对岸将他们丢在地下。 谢雪痕这才看清抓她的是个怪人而不是怪物,只见这人身材颀长,腿腰纤细,但胸至两臂极为粗壮,与其他部位不成正比,身披坚铠,外罩战袍。头形如卵,并无头发,双目如线,并溢着白光,圆鼻如鲫,口唇横长,内含尖齿,露肉之处,密排钢鳞,一双胳臂上生着一双螃蟹钳形状的巨钳。 谢雪痕的双臂始终没能在此钳上挣脱出来,那怪人身上环绕着缕缕蓝色的电光,从头至尾,从尾至头上下游绕,将谢雪痕电的七荤八素,浑身发软。 凤舞照着那怪人击出两记火焰刀,那怪人横身躲过,第三记火焰刀击下时,怪人摆过谢雪痕的身体招架。那火焰刀如脱弦之矢,正击在谢雪痕腰上。 第643章 凤舞的这记火焰刀乃拼力而发,谢雪痕受此重击,当即口喷鲜血,倒了下去。凤舞后悔莫及,恨不能将这怪人去鳞清脏,闪身向这怪人击去。那怪人见凤舞身法了得,又见谢雪痕不死也已重伤,哪敢挟持着谢雪痕而战,只得丢下谢雪痕,迎战凤舞。 “我不将你这妖怪刮鳞活剥,我凤字倒着写!”凤舞发狠道。 那怪人声音尖细,说道:“你便是凤舞么?你也是魔灵师妹的儿子,却怎么吃里扒外?噢,是了。你也是幽家凤智的儿子。不过听说你也很有两下子,今日正好切磋一下。我是魔域海妖军团的总司令,太叔鳞是也,你听说过吧?”凤舞早在儿时便听其母说过这位五师伯的大名。 此人乃是水类妖灵大军之尊,精擅流电魔功,又称电鳗功。能够浑身放电,一旦被电着,若内边稍差,非死即残,端的厉害。 凤舞听其自报姓名,冷冷地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只要谁动她一根头发,我就让他不得好死。”手一抬,食中两指飞出一道红色的光芒,向太叔鳞面上击去。那太叔鳞将身一晃,张开两只巨钳,鳝鱼也似向凤舞卷来。二人本来相距差不多两丈,太叔鳞身法极快,霎时间便到了凤舞面前,两只巨钳一上一下,分剪凤舞的颈腰。 凤舞见他如此诡异,心里一寒,危急中抬手一掌,击出一记火焰刀。这火焰刀极为厉害,若被沾上,极难扑灭,只因太过耗费内力,是以从不轻易使用。太叔鳞忙举钳招架,双钳如木柴也似,腾地一下冒出火来。 太叔鳞痛地乱蹦,他突然将两只燃火的巨钳相互一磕,两只巨钳便离腕而去,接着横眉怒视凤舞,将两只断钳的两小臂交叉当胸,但听咔咔咔数声,自小臂中开花也似,又冒出两只蟹钳,只是比先前的两只嫩些,小些。 便在此时,空中“扑楞楞”,飞下九只小黄鸠,将及落地,聚化成一人,却是白杨。 白杨拔出白骨断肠刀,向太叔鳞道:“师兄带那姑娘先走,待我捉住此人,随后便即跟来。”太叔鳞将黄灯似的眼睛眨了眨,道:“那你就快点。”说着便向倒在地上的谢雪痕走去。 凤舞喝道:“你敢?”纵身扑过来,先向太叔鳞击出两记玄火神剑,同时飞过去抢救谢雪痕。白杨道:“你的对手是我。”一个箭步抢上,挥刀拦腰向凤舞斩去。凤舞不得已,只得躲过这一刀,然后展翅再次向谢雪痕扑去。 白杨一晃身,又化作九鸟,“扑愣愣”拍打着翅膀,去啄凤舞。 太叔鳞见凤舞总是被白杨阻住,面上露出讥刺的笑容,斜视了凤舞几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将谢雪痕扛在了肩上。摇首向白杨道:“八师弟,以你的武功活捉这小子那是绰绰有余,你断不可失手打死了他,一定要将他给我活逮回去哦!”白杨将凤舞逼坠地上,旋即散开九体,展刀围攻。 太叔鳞走没几步,猛觉背上剧痛,知道不好,急忙放电,肩上一空,谢雪痕已飞了出去。 原来谢雪痕虽然被凤舞误击所伤,晕了过去,但她没过一会儿便逐渐恢复了知觉,接着被一阵喊杀声惊得清醒。她佯晕在地,暗窥左右,只见河对岸的幽家营地,杀声四起,数不清的虫妖,大的如栲栳,小的如拳头,手持短刃,苍蝇也似,发着嗡嗡地,四处乱飞,疯狂杀人。幽家群雄和各派高手以及飞狮人各持兵刃,奋力斫杀。人的惨叫声和妖虫的吱吱声交织在一起,压住了一切天籁之声。 正在这时,忽然飞出白杨纠缠住了凤舞,而太叔鳞腾出手,过来要将她掳走。因看此人狞恶非常,且又厉害万分,若是被他看出自己醒了过来,不免打草惊蛇,及至将自己扛在肩上,才亮起幽冥爪突施暗算,攒搠在他的背上,但对方鳞甲坚厚,未能一爪致命,一觉对方放电,急忙从其肩上飞了出去。 太叔鳞未能电住谢雪痕,纵身持钳向谢雪痕拦腰剪来,身法迅捷如电。但谢雪痕的身法却更快,闪身绕至其背后,幽冥爪五指如刀,抓向太叔鳞后颈。太叔鳞陡觉脑后疾风微动,连忙身子向前一倾,但还是慢了少顷,被谢雪痕在后背划出五条血沟,并攥下七片鳞来。太叔鳞痛彻心肺,狂吼着如飞鸟也似扑捉谢雪痕。 二人在山石树木之间相互追逐,太叔鳞的一对巨钳,闪电般四下剪铰,发着“咔哧咔哧”地巨大声响。谢雪痕见巨剪竟有这般力道,也颇为惊骇,一见巨钳绞来,在树后一躲。太叔鳞的双钳竟能忽大忽小,一抱粗的巨树,巨钳增大如磨盘大小,夹住树干一合,咔嚓一声,大树拦腰而断,巨钳随又恢复原来大小。 谢雪痕见他的巨钳如此诡异,不禁心惊胆颤,奔至山石背后,太叔鳞纵身赶过,挥臂横扫,一声天崩地裂般地巨响,将那块山石击地碎裂四溅。 凤舞展翅飞来,击出两记玄火神剑,太叔鳞此时怒发如狂,没有防备,被击在天灵,向一旁飞了过去。凤舞见谢雪痕情势不妙,急来相助,虽是仓促发掌,不过三四成力道,饶是如此,太叔鳞仍被击地满头鲜血,无力爬起,但脑中残存地一点意识,让他奋力滚进了河里。 白杨见谢雪痕突然苏醒,先是吃了一惊,及至太叔鳞复伤而去,害怕自己身分九体,万一稍微一个不谨慎,被谢雪痕袭上一体,那可了不得,遂合九为一,单斗凤舞,而且一面觑着谢雪痕。他的武功不过稍胜凤舞微毫,这般一不凝神,被凤舞飞腿踢在跨上。凤舞的功力是何等的深厚,白杨受此重击,登时无力再战,一纵身化作九条飞鲢,扑进河里逃走了。 凤舞下来扶住谢雪痕道:“你没事吧?” 第644章 谢雪痕摇摇头,看着河面上荡漾的涟漪,月光投下,泛出鳞鳞光纹,说道:“想不到白杨还可以变成鱼,那边打起来了,咱们快过去帮忙。” 凤舞携着她越过河面,回到幽家营地。但见群妖密密麻麻,昏黑夜下,蚊聚如雷,树丛石隙间似乎处处皆是。林康额上神目射出红芒,将空中的妖群射出了一个洞;铁布弘手中飞出金花,噼噼叭叭将许多成精的苍蝇、蚊虫,击地粉身碎骨。其他人等,皆挥动兵刃拼力击刺。 谢雪痕一眼瞥见叶飘云满身是血,在一丛橡树间,被数十只一尺长的绿色飞蚁围攻。这些蚁妖爪尖如刀一般锋利,口插钢针,凶残无比。叶飘云手持神农剑,瞪着眼睛,狠命的劈剌最近身的三只蚁妖,口中喝道:“来呀,你们这些畜牲,看道爷如何将你们开膛破肚。” 这些怪妖也不知是否会人言,口中只发出吱吱地怪叫声,似是看中了一只困兽犹斗的猎物,一见猎物长剑刺来,便撤腿一躲,旋即又趋体逼上。 谢雪痕看他危急,身形一闪,鬼魅般到了群妖身后,双爪连探,插进妖蚁肚腹,触手之处,如破卵壳,蚁腹内粘如浆糊。战至东方成灰,各种虫妖仍是多如牛毛,杀不胜杀。忽然南面空中寒光一闪,将烟雾也似浓密的妖类,扫去一大片。谢雪痕转头一看,却是谢无双到了。 谢无双将乾坤斗内的黑水旗弟子逐次放出了两万人,战至天亮,群妖丢下遍地尸骇逃走了。 谢雪痕见过谢无双,见他变得又黑又瘦,心疼的直落泪,然后将子文所托的书信交给了他。谢无双将信展开看了一遍,然后递于了林康。 林康仔细看了两遍,将谢无双、上官英狐集在一起,于僻静处密议了一阵。随即召集诸首脑,商讨下一步计划,飞狮人明妖公主,其他各派只允许一位掌门参与商榷。 林康道:“诸位,有一件事想必诸位已听到了一些风声,因此也毋须向诸位隐瞒。经我教谢教皇多次历险探察,还有子文堂主在大庸王朝所得消息,魔界贼子的巢穴确实建在此处地下。各位在这凶险之地,经历了万千磨难,无不想早还故土。只是英郊勾结群魔,灭亡中土武林之心不死,屡屡为害江湖同道,咱们既然到此,若不一劳永逸将之连根拔起,那这万里跋涉,便付诸东流了。大家以为如何?” “我飞狮军愿与贵教合作。”明妖公主微微一笑,她自是不会关心魔域诸魔头亡不亡中土,但若能消灭魔域,哪怕是尽可能的给魔域带来重创,这便于飞狮帝国最有利的。 林康的眼一直在熊霸天、叶飘云、余元、燕星朗一班人的面上转。 各派自至夜晶兰洲后,历经数番血战,除黑龙帮、昆仑派、崆峒派、青城派还稍好一些外,其他各派门人弟子早已所剩无几,不少小帮派全派丧尽。他们此时寄于幽家篱下,哪敢发出半点与幽家不同的声音,面面相觑半晌,赶紧说道:“贵教的安排自然是好的,本派自当竭力以效犬马。” 林康拱手道:“多谢各位。” 谢雪痕再也忍不住,道:“目下咱们已经到了炊骨爨骸的地步,等找到英郊他们的时候,又不知道再等到什么时候,还要死多少人?咱们还是回家去,以咱们在中土的实力,谅英郊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林康沉吟道:“这个……。”幽家诸人碍于谢无双,不便向谢雪痕多说什么。 叶飘云等人却把谢雪痕的这番话,当成了黑暗中的一缕阳光。 明妖公主呵呵娇声长笑,道:“中土女人就是软弱,哪像我们飞狮女人,治国御军更胜须眉。区区磨难便被吓成这个样子?我说谢姑娘,你没被吓尿裤子吧?” “你……”谢雪痕一听这话,彻耳根子通红,怔了怔恨声道:“你有本事跟我较量较量?”说时,一双雪白柔腻的纤手,倏地变得黑黝黝,骨质嶙峋的黑爪。 “当年梁恨天远离中土,隐入深山,苦练猎仙大法,为的便是用来对付幽灵复活,今日也正好让我好好的见识见识,什么是复活的幽灵是什么样子?”明妖公主闻言,霍然站起,一面说着,站在了一片空地上。 “住手,都坐下。”谢雪痕正要上去,谢无双沉声喝道。又向林康道:“继续布置吧。”谢雪痕见谢无双都如此说,只得忍住。明妖公主亦复坐下。 林康取出一份地图,摊在诸人当中,说道:“咱们虽然知道魔域有地下之城,但入口倒底在哪里,现在仍不得而知,只有仔寻找才行。但如这般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魔域这块地方,山势险峻,林木丛杂,不利于大队人马行进,因此我们还是将大军分成小队,分头寻找,会起事半功倍的效果。” 谢雪痕道:“明妖公主本就是魔域中人,由她带我们去不就得了?” 明妖公主皱眉道:“我虽师从魔域,在地下城也居住过数年,但进出却只有一次,而且那条出口现已被他们完全封死。” “哼哼,你们这些师兄弟可真怪啊,一点同门情谊都没有。”谢雪痕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 明妖公主道:“我们虽说身属同门,但入门时日相差甚远,修练也不在一处,我跟大师兄和四师兄也不过仅见过一次面,我们魔界讲究的是志存高远,四师兄夏意和白杨师兄还有我,比之其他师兄出身也不相同,所以有时同门之谊也不得不放一放。谢小姐,咱们这杠不妨就先抬到这里,还是不要耽搁你弟弟和林总管的大事了吧!” 谢雪痕鼻孔里哼了一声,闭上了嘴。只听林康指着地图调兵遣将,道:“铁布弘堂主带着青龙堂的人和黑水旗五百人,从这片山上翻过去;上官城主和慕容堂主率领朱雀堂的所有人,也带上黑水旗五百人,从右边的林子里穿过去;公堂主率白虎堂弟子和五百黑水旗弟子,从前面的路口,越过那片山岭,在那里展开搜索;铁堂主带领玄武堂和五百黑水旗弟子,向西穿越那片沼泽,那里蚂蟥极多,务要小心。大家务要细心搜索,谁要是发现了那地下巢穴的出口所在,当记头功。” 第645章 上官英狐皱眉道:“这样是不是兵力太过分散,让那些妖人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林康笑道:“上官城主怎么忘了,教皇的乾坤斗还有另一番妙用,若是哪一路遇到大敌,可立刻焚烧信香,教皇的乾坤斗便会冒出烟来,斗底下面的乾坤镜,便会显示出焚香之人的所在。到时教皇便可带上整个黑水旗前往驰援。”众人又拿目光去瞅谢无双。 谢无双道:“目下咱们深入敌穴,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全歼妖人,方得是出路,你们务要尽心尽力。”众人只得依计分道而去。 林康向明妖公主道:“公主的大军不啻于神兵天将,在下不敢差遣,公主还是自行行事吧!”明妖公主道:“总管客气了。”当下自领威亲王等飞狮军飞去了。 谢雪痕看着飞狮人活似一群苍鹰,冲破茂密的树冠远去,向林康道:“这个女人不是你们的俘虏么?现在怎么自由了。” 林康道:“夜晶兰洲除了北面的娇娜王国、大庸王朝以及异灵火山群这块绿洲外,七成以上都是大沙漠。而飞狮帝国的国土除了漂浮在空中的悬浮山外,大部国土是分散在夜晶兰洲南面海上的群岛上。这块大沙漠正好从陆上将飞狮国和北方的两国隔开,而异灵火山群这块弹丸之地又正处在大沙漠当中偏南段,阻住了飞狮国从陆上的扩张。所以飞狮人早就将异灵火山群视作了肉中之刺。有鉴于此,与其和飞狮人为敌,不如跟他们结交共同消灭群魔。” 经过昨晚大半夜混战,幽家和各派弟子又死了三百多人,伤了五百多人。因天气酷热,尸首不多时便发臭,为了不使产生疫情,赵异志命人就地火化。那数百受伤者,为防伤口感染,均以木炭烙烧伤口,一时间杀猪般的痛叫,震彻山林。 这些人此时穿着碎衣烂衫,蓬头垢面,浑身污垢如浆,但因担心河中有毒,或有凶残的怪鱼,别说下河洗澡,即使靠近河边,也要倍加小心。这些日来,所带食粮,亦因天气过热,而变质发霉,是以只得靠行猎为炊。 谢雪痕暗问谢无双,为何非要在此处兜留。谢无双道:“慕容大哥说,‘留着恶人,便是杀了好人’。虽说我不大赞同他的主张,觉得每个人的生命只能有一次,因此也万般珍贵,任何有生命的生灵,都应当去劝导,使之向善,改过自新。但你看魔域群妖,嗜血成性,跟本就无法劝诱,那只能将只铲除,要么将他们监禁起来,使之不能在世上为恶。” 谢雪痕骂道:“狗屁!”转身便去了。谢无双怔了怔,道:“你……,唉!” 中土人众又步履维艰的行了六日,谢雪痕发现在这片林子里,几乎夜夜都要下上几个时辰的雷震雨,最多间隔不出三日,天霁之后,四处瘴气如雾。又有蚊蝇、蚂蟥、蠓、虻、蜱、蚋、螨、蜂、眼镜蛇、腹蛇、蛙这些虫类,有修练成精的,有没成精的,日夜骚挠,使人防不胜防,不少武功稍低,又或体质较弱的弟子出现头痛、高烧、骤寒、骤热、恶心、呕吐、抽筋、昏迷、皮肤出疹、溃疡等症状,并且多有死者。除此之外一些芋头、腊秧、漆树、随树、蘑菇、断肠草、黄麻、木薯、林草多含毒,误食而死者亦有不少。众人苦不堪言,此处较之地狱犹甚。 口技公子说:“我曾听鬼母言道,夜晶兰洲的大沙漠在八千万年之前,本是一片大海,这异灵火山群则是确如其名,是火山喷发,岩浆堆积成岛,又过了几千万年,这片海岛逐渐成了森林,诸多妖魔前来修练。后来大海退却,因周围盐酸过甚,寸草不生,终成大漠。” 谢无双踩着地上的枯枝碎叶,觉得身上都要散架了,正要找个地方坐一会,腰间乾坤斗忽然烟起,忙解下皮囊,将乾坤斗取出。谢雪痕瞪视着这件奇异的宝物,此物不过巴掌大小、虽说叫斗,其实只是一个八角扁匣,那股烟便是从匣边菱形的孔中冒出。 谢无双将乾坤斗翻过来,盘底果然是一面铜镜,镜中一轴穿着许多乌黑的钢针,此时正有两针各指一方,不停的颤动。林康正在身侧,看着钢针,道:“看方向是白虎堂和玄武堂焚香求助。” “林总管请你继续带队前行,我去营救他们。”谢无双沉吟了一下,吩咐林康。 谢雪痕道:“我和凤舞随你一同前去?”谢无双道:“万万不可,苏闪的禽妖大军不可小视,我遇见时,可隐身避过,你们若是遇上,便会陷入一番苦战。”谢雪痕又虑及凤舞的安危,只得作罢。赵异志和公孙战等着谢无双将他二人收进乾坤斗,谢无双说道:“你二位也苦战多日,还是多歇息歇息,乾坤斗内尚有十七万人,足可对付一切妖孽。” 公孙战向谢无双道:“请教皇借一步说话。”二人远离了众人,走到一僻静的灌木丛中,公孙战问道:“两方同时遇难,不知教皇准备先去救哪个?”谢无双道:“先去救白虎堂众。” 公孙战点了点头,从腰间捧出一袭透明丝衣,道:“教皇请把这金刚衫穿上,以防不测。”不待谢无双说话,又笑道:“教皇不必多虑,此物颇有灵性,可大可小,故而不论何等身材之人穿上,均是大小合适。” “此物如此贵重,可万万受之不得。”谢无双情知但凡练武之人,均视武功、兵刃、法宝重逾性命,公孙战此次又取出如此宝贵之物相赠,足见其对自己确实一番盛意,但仍不敢受。 公孙战道:“我看教皇为人诚实、正直,属下心中佩服之至,故此才赠予教皇,莫非教皇是看不上此物么?” “当然不是,一来此宝太过贵重;二来,值此炼狱之地,公孙旗使你也正需要此物;三来我身上法宝很多,若说防身,绰绰有余。若我当直需要此物时,自当向公孙旗使相借,还望公孙旗使到时万勿吝惜推辞。”谢无双说到此处,二人都笑了起来,公孙战道:“既如此,我就不在耽搁教皇了,望教皇千万小心。”谢雪痕点点头,径直飞去了。 第646章 上官英狐皱眉道:“这样是不是兵力太过分散,让那些妖人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林康笑道:“上官城主怎么忘了,教皇的乾坤斗还有另一番妙用,若是哪一路遇到大敌,可立刻焚烧信香,教皇的乾坤斗便会冒出烟来,斗底下面的乾坤镜,便会显示出焚香之人的所在。到时教皇便可带上整个黑水旗前往驰援。”众人又拿目光去瞅谢无双。 谢无双道:“目下咱们深入敌穴,退无可退,唯有背水一战,全歼妖人,方得是出路,你们务要尽心尽力。”众人只得依计分道而去。 林康向明妖公主道:“公主的大军不啻于神兵天将,在下不敢差遣,公主还是自行行事吧!”明妖公主道:“总管客气了。”当下自领威亲王等飞狮军飞去了。 谢雪痕看着飞狮人活似一群苍鹰,冲破茂密的树冠远去,向林康道:“这个女人不是你们的俘虏么?现在怎么自由了。” 林康道:“夜晶兰洲除了北面的娇娜王国、大庸王朝以及异灵火山群这块绿洲外,七成以上都是大沙漠。而飞狮帝国的国土除了漂浮在空中的悬浮山外,大部国土是分散在夜晶兰洲南面海上的群岛上。这块大沙漠正好从陆上将飞狮国和北方的两国隔开,而异灵火山群这块弹丸之地又正处在大沙漠当中偏南段,阻住了飞狮国从陆上的扩张。所以飞狮人早就将异灵火山群视作了肉中之刺。有鉴于此,与其和飞狮人为敌,不如跟他们结交共同消灭群魔。” 经过昨晚大半夜混战,幽家和各派弟子又死了三百多人,伤了五百多人。因天气酷热,尸首不多时便发臭,为了不使产生疫情,赵异志命人就地火化。那数百受伤者,为防伤口感染,均以木炭烙烧伤口,一时间杀猪般的痛叫,震彻山林。 这些人此时穿着碎衣烂衫,蓬头垢面,浑身污垢如浆,但因担心河中有毒,或有凶残的怪鱼,别说下河洗澡,即使靠近河边,也要倍加小心。这些日来,所带食粮,亦因天气过热,而变质发霉,是以只得靠行猎为炊。 谢雪痕暗问谢无双,为何非要在此处兜留。谢无双道:“慕容大哥说,‘留着恶人,便是杀了好人’。虽说我不大赞同他的主张,觉得每个人的生命只能有一次,因此也万般珍贵,任何有生命的生灵,都应当去劝导,使之向善,改过自新。但你看魔域群妖,嗜血成性,跟本就无法劝诱,那只能将只铲除,要么将他们监禁起来,使之不能在世上为恶。” 谢雪痕骂道:“狗屁!”转身便去了。谢无双怔了怔,道:“你……,唉!” 中土人众又步履维艰的行了六日,谢雪痕发现在这片林子里,几乎夜夜都要下上几个时辰的雷震雨,最多间隔不出三日,天霁之后,四处瘴气如雾。又有蚊蝇、蚂蟥、蠓、虻、蜱、蚋、螨、蜂、眼镜蛇、腹蛇、蛙这些虫类,有修练成精的,有没成精的,日夜骚挠,使人防不胜防,不少武功稍低,又或体质较弱的弟子出现头痛、高烧、骤寒、骤热、恶心、呕吐、抽筋、昏迷、皮肤出疹、溃疡等症状,并且多有死者。除此之外一些芋头、腊秧、漆树、随树、蘑菇、断肠草、黄麻、木薯、林草多含毒,误食而死者亦有不少。众人苦不堪言,此处较之地狱犹甚。 口技公子说:“我曾听鬼母言道,夜晶兰洲的大沙漠在八千万年之前,本是一片大海,这异灵火山群则是确如其名,是火山喷发,岩浆堆积成岛,又过了几千万年,这片海岛逐渐成了森林,诸多妖魔前来修练。后来大海退却,因周围盐酸过甚,寸草不生,终成大漠。” 谢无双踩着地上的枯枝碎叶,觉得身上都要散架了,正要找个地方坐一会,腰间乾坤斗忽然烟起,忙解下皮囊,将乾坤斗取出。谢雪痕瞪视着这件奇异的宝物,此物不过巴掌大小、虽说叫斗,其实只是一个八角扁匣,那股烟便是从匣边菱形的孔中冒出。 谢无双将乾坤斗翻过来,盘底果然是一面铜镜,镜中一轴穿着许多乌黑的钢针,此时正有两针各指一方,不停的颤动。林康正在身侧,看着钢针,道:“看方向是白虎堂和玄武堂焚香求助。” “林总管请你继续带队前行,我去营救他们。”谢无双沉吟了一下,吩咐林康。 谢雪痕道:“我和凤舞随你一同前去?”谢无双道:“万万不可,苏闪的禽妖大军不可小视,我遇见时,可隐身避过,你们若是遇上,便会陷入一番苦战。”谢雪痕又虑及凤舞的安危,只得作罢。赵异志和公孙战等着谢无双将他二人收进乾坤斗,谢无双说道:“你二位也苦战多日,还是多歇息歇息,乾坤斗内尚有十七万人,足可对付一切妖孽。” 公孙战向谢无双道:“请教皇借一步说话。”二人远离了众人,走到一僻静的灌木丛中,公孙战问道:“两方同时遇难,不知教皇准备先去救哪个?”谢无双道:“先去救白虎堂众。” 公孙战点了点头,从腰间捧出一袭透明丝衣,道:“教皇请把这金刚衫穿上,以防不测。”不待谢无双说话,又笑道:“教皇不必多虑,此物颇有灵性,可大可小,故而不论何等身材之人穿上,均是大小合适。” “此物如此贵重,可万万受之不得。”谢无双情知但凡练武之人,均视武功、兵刃、法宝重逾性命,公孙战此次又取出如此宝贵之物相赠,足见其对自己确实一番盛意,但仍不敢受。 公孙战道:“我看教皇为人诚实、正直,属下心中佩服之至,故此才赠予教皇,莫非教皇是看不上此物么?” “当然不是,一来此宝太过贵重;二来,值此炼狱之地,公孙旗使你也正需要此物;三来我身上法宝很多,若说防身,绰绰有余。若我当直需要此物时,自当向公孙旗使相借,还望公孙旗使到时万勿吝惜推辞。”谢无双说到此处,二人都笑了起来,公孙战道:“既如此,我就不在耽搁教皇了,望教皇千万小心。”谢雪痕点点头,径直飞去了。 第647章 白杨化成的九只白鸠在林子里飞了一圈,又转了回来,恰见董大千手持判官笔,正与赵异志杀的难分难解,随即化回原身,不待落地,凌空挥刀砍向赵异志。 “九体怪物,以二打一么,我来接你。”话犹未了,一只巨杵向白杨后背横着扫了过来。白杨见这一杵来的强劲迅猛,便不敢以刀相格,忙耸身一跃,避过这一杵,上了一棵楠树上。 公孙战见白杨避过他这狂风般的一击,耸身而起,挥杵再度向树杈上的白杨攻去。他尽管魁梧如铁塔,但这一纵跃,轻捷如飞鸟,丝毫不逊于适才白杨化身的白鸠。 战至黄昏,幽家一千三百七十八人,只剩下了不足一百,其余全部战死。幽家魔域两方首脑无不复伤。 正在紧要关头,忽听空中乌鸦嘶鸣,毛羽乱飞,同时一声狮吼,乱箭如雨,却是明妖公主率领飞狮人赶了过来。战势逆转,英郊、白杨等人撇下对手,躲避飞狮人的利箭。 董大千向明妖公主道:“师妹,咱们之间的事好商量,你何必跟中土人搅和在一起?” 明妖公主说:“我现在是以飞狮帝国公主身份前来参战,咱们之间不必谈同门之谊。”董大千无语。 英郊浓眉一紧,瞪着明妖公主,发狠道:“我早晚会亲手杀了你。”喝令诸妖军还有各派弟子退走。 林康先向明妖公主谢了救援之德,一面令赵异志整饬残军,一面焚香向谢无双求救。 谢无双昨日靠着乾坤镜上的指针,隐身飞越,在山背后葱郁的密林中发现了白虎堂和黑水旗教众。此时他们正遭一千多猴妖围杀,只剩下了不足百人。谢无双忙从乾坤斗内投下五千黑水旗兵将,增援白虎堂众人。 群猴个头不大,浑身绿油油的,同四周草丛,苔藓浑成一色,个个手持刀剑,在枝头间纵跃如风,武功高强。幽家弟子尽管人数众多,且又骁勇善战,但挤在陡峭的山岭丛林地带,群猴陡然从树上冲出,将他们杀的晕头转向。 公子方手持破风刀,雀鹰扬挺着鸳鸯应劫戟,腾挪巧纵,犹胜群妖,杀得群妖尸横半山,发出“吱吱吱吱”尖利的惨叫。谢无双先隐了身形,挨近群妖,化作沙刃突袭群猴,战不多时群妖死伤大半。妖猴头目一声呼喊,作鸟兽散。 谢无双命雀鹰扬清点损伤,白虎堂和白旗教众所剩不足三百,五百黑水旗兵将,伤亡殆尽,新投五千黑水旗弟子,又死一千多人,可见那群妖猴的厉害。 谢无双和公子方、雀鹰扬攀谈了一会他们的计划,便忙忙向白虎堂补充了折损的人数,匆匆赶往铁布海处增援。 玄武堂一干人经过的那片沼泽被称为赴黄泉,地势虽然平坦,但水草茂密,行上去,泥泞不堪,不知深有多少。铁布海命人各寻树枝探着硬处而行。 行了二日,才进了三四十里,不料行及午时,突起雾障,众人只觉头重脚轻,双目生花,知道这是毒障。此时已行半途,进退两难。铁布海只得下令继续前行,多有军士一不小心,陷没进水泽之中。正在这时,忽听空中朴愣愣,鹰隼成群来袭。 众人个个委顿,难以应战,正在这危急之时,草泽之中钻出数十条巨蟒,张着血口与天上猛禽争食。贺耀煌赶紧向谢无双焚香求救。待谢无双飞来,只见除了贺耀煌窝在一石隙中,幸免于难外,其他人均是尸骨无存。 正在这时,乾坤斗又有震动,拿起一看,却是铁布弘处求救。谢无双一呆,不知铁布海之事如何向他三个兄弟交待。忽然回过神来,不敢再有所耽延,慌忙背起贺耀煌赶了过去。 只见青龙堂的人被七千狼妖围困在一座空旷的山头上,谢无双当即投下二万兵将,一番混杀解了青龙堂之围。铁氏兄弟先向教皇道了谢,一见贺耀煌颇为诧异,急问玄武堂那边情况。 贺耀煌叹了口气,只得照实说了。铁布云、铁布华大叫一声,几乎昏死过去。铁布弘发狠道:“这帮魔掌山的妖孽,我定要将你们斩草除根,以祭我兄长的在天之灵。” 正说着,谢无双腰间的乾坤斗又震颤不已,掏出来看时,却是上官英狐那边又有情况。于是忙向众人告别,并将贺耀煌留在青龙堂,匆匆离了青龙堂众人,赶往朱雀堂处。 过去一看,只见朱雀堂上上下下正在林间休息。谢无双先舒了口气,心中颇为不快,既然无事,却又为何焚香虚报军情?心中想着,现出身来,落了下去。上官英狐、慕容菁儿、闻华忙起身上前拜见。 谢无双心中虽然不快,倒也不便发作,淡淡地道:“好端端地为何焚香?” 上官英狐道:“适才有一队花豹怪袭击我们,被我们尽皆杀死,从一妖怪的身上,我们发现了封书函,打开看时,却是娇娜王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谢无双双眉一轩,道:“是什么事?” 闻华道:“大庸王朝出动五十万精锐,突袭娇娜王国,飞狮人措手不及,一时间竟溃不成军,折损不少。”上官英狐将那封土黄色的书函从怀里掏出,递给谢无双。谢无双拆开看了看,道:“先不必管他。” 上官英狐道:“不然,大庸王朝现由梦魂离摄政,霸王蛊辅佐,他们既然要突袭飞狮人,自会和白杨勾结。若是白杨趁此时复国成功,跟大庸王朝联合起来,咱们可就危险了。” 谢无双沉吟半晌,抬头问道:“你觉得现时应当怎么办?”上官英狐想了想,道:“林总管足智多谋,教皇不妨去找他商量商量。”谢无双觉他似乎欲言又止,正要让他说说心里的看法,腰间聚魂斗又冒出烟来,恰是林康那边传来的求援信号,于是不再多说,辞别上官英狐等人,飞了回去。 此时天色已暗,四周天籁齐鸣,幽家众人在树林下燃火休息。谢无双落下地,向林康问明情况,遂投出五千多人,补充损失,然后将从上官英狐处得来的密函递于林康。 第648章 林康向飞狮人栖宿的地方看了一眼,明妖公主在众飞狮人当中躺着,抚弄着自己的头发,看来她还不知道娇娜王国所发生的事,但飞狮军人反应极快,少间必能获悉娇娜王国的军情。于是向谢无双道:“方今咱们正和飞狮人同舟共济之时,此事不可瞒她。” 谢无双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把明妖公主也请过来吧。”林康亲自起身走了过去,将书函送上。明妖公主启书一看,不觉惊呆在地。 正在此时,突听空中风响,“扑啦啦”落下四个飞狮人,个个汗流浃背,血口流涎,正是从娇娜王国前来向公主报讯的。公主急问详细。 来人道:“脸谱人实在奸诈,他们这些日子来,一直求咱们将娇娜王国的消苑省卖给他们,但在暗地里却在咱们军中散布瘟疫,大半的人染起病来,摩云突击总队飞不起来,他们便兵分六路突然偷袭,处处皆中要害,因此大败。” 明妖公主向这四个飞狮人撒气道:“你们是不是在娇娜王国整日过舒坦日子,便忘记了咱们族人的特长是什么了,是不是?”四飞狮人慌忙跪下,不敢作声。明妖公主训斥过后,平静了一下胸中的怒气,叱退四狮人。然后请谢无双相助。 谢无双觉得在这里一时间不会有什么进展,又担心子文会有什么不测,遂和林康、赵异志交换了一下意见。二人也觉不错,不过应当把分散的四堂教众收集回来,以防英郊、董大千将他们各个击破。明妖公主于是先行率飞狮军北还。谢无双忙了六日,将各处教众聚合一处,又布下两万幽家军人,便也展翅北上。 谢无双连飞五日,进入娇娜王国与大庸王朝交界处,从空中俯瞰,但见在群山座拥的一片平川上,尸横遍野,血流没膝,那些不会飞的飞狮步兵正遭到庸军骑兵的冲击。这些骑兵人人手持一把连珠弩,射出闪闪的短箭,口中呼喝着,如滚滚洪流也似,势不可挡,将众飞狮人冲的东倒西歪。 一向以战无不胜、压服敌众,掠其一切,使敌人妻离子散而著称的飞狮人,此时却跌跌撞撞,成了一群惨遭猎杀的羔羊。然而那些能飞的飞狮人最为凶悍,从空中如恶枭扑食一般向庸军骑兵俯冲攻击,但庸军士兵一仰连珠弩,嗖嗖嗖嗖连声响,哪怕是一支箭蹭破了一点皮,飞狮人便坠落下去,所以他们不得不赶紧展翅飞逃。 谢无双在空中看得真真切切,不觉为庸军的这种弓弩所震撼,这种弩不但可以连发,而且劲道凌厉,箭头上又喂了见血封喉的巨毒,益发如虎添翼,倘若幽家军团与之交手,那会如何? 忽听上空一个声音,道:“是谢无双么?”谢无双仰头急视,不及察声辩影,便猜出自己隐身而来,能觉出自己的,自是唐羽无疑,抬头细视,果不其然。说道:“唐夫人别来无恙否?” 唐羽也不与他多说话,说声:“随我来!”将双翼一侧,转向西便走。谢无双心中疑惑,问道:“要带我去哪里?”唐羽道:“去子文那里。”谢无双听说,便随她向娇娜王国内飞去,约摸飞了三十里,便朝一座市里落去。 谢无双见这座市镇相距交战之地不足二十里,知道子文是为了便于搜集情报,心里深佩子文做事精细。 娇娜王国原本民风开明,城市清洁规整,且又不失文雅,但此时却是一片兵荒马乱模样。飞狮人在此四处劫掠不休。谢无双正待制止,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九体人装束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前,道:“二位请随我来。” 谢无双看这人气定神闲,且又说的自然,便猜想他是子文的人,于是随着那人,走街串巷,进了一所院子。但方及进门,却见院内站着四十多个飞狮人,堂内传出呼喝打斗声。 谢无双慌忙朝室门口奔了过去,两个飞狮人却横身拦住。谢无双怒道:“谁敢拦我?”唰地一声,化作沙刃,在一棵一抱粗的槐树干上一绕,那棵槐树扑啦啦一声,颓然倒了下去,树身压在了西厢房上。 众飞狮人虽未被他的这招神技吓倒,却已然知道了他的身份,倒底不敢对他国首脑动粗,便退了一步,但又挡住去路,道:“帝国公主有令,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得入内。”谢无双因此时和飞狮人处于联盟关系,不便伤害这些飞狮人,可是正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僵在这里。唐羽二话不说,晃身在院中一阵飞转,四十个飞狮人尽皆委顿于地。 谢无双推门进去,却见子文正和明妖公主相斗正激,忙喝止道:“住手。”子文向明妖公主劈出一刀,将她逼退了一些,向后一跃,退出了圈子。 明妖手持金鞭,还欲死缠不休,终究忌惮谢无双的终结神话,停了下来,向谢无双冷冷地说道:“谢教皇,自从咱们联军合作以来,我军鞍前马后为你们效劳,怎么,你们时至今日,还要一直首鼠两端么?” 谢无双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又转头以目询示子文。 子文道:“她要带走王开疆和娇娜王国国王。” 谢无双向明妖公主道:“这可为难了,这两个人虽说不是我们的客人,但也不算是我们的俘虏,我不能把他们给你。”明妖公主气忿忿地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帮忙的了?”谢无双道:“我会帮你们从这里平平安安的撤军?” 明妖公主闻言,勃然变色,道:“你说什么?”谢无双道:“自从贵军占领娇娜王国后,杀人放火,劫掠了无数财物。不论从哪一方面说起,你们都该终止你们的恶行了。”明妖公主瞪视了谢无双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忽然跺了跺脚,奔出屋去,向院内飞狮人一招手,出了院子。 唐羽在一旁笑道:“这小娘们比一般的男人都强。” 第649章 子文命人收拾屋子,整治杯盘,把谢无双和唐羽请进内书房。三人坐下,子文便问魔域进展如何。谢无双摇了摇头,叹道:“被困在那里了,庸朝军队是怎么打败飞狮人的?” 子文道:“脸谱人要消灭飞狮人,其实早在王开疆掌权的时候,他便煞费苦心的开始酝酿了,只是为他制订这个计划的,则是另一个人物,这个人叫候杰。此人虽说只是一方藩属玉青厢下面的一个小小的谋士,看上去也是相貌平平,不过此人却是大公无私,处事冷静,心思缜密,且又博学多才。 在玉青厢帐下时,他便从各处搜集情报,将魔域各国的地形,都刺探的清楚楚,还有各国的兵力部署,经济状况,对方的计划,各级将领首脑的性格喜好,家族背景,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因飞狮人是娇娜王国和大庸王朝的第一大威胁,于是他便制订了多套针对这两国作战方案的计划。 此计划曾在多人手里几经周折,不过没人对这一无价之宝予以重视。只到后来玉青厢向朝廷投降,霸王蛊看了此计划后,大为惊叹,于是便杀了候杰,将计划归为己有,并在此计划的基础上,搞了些专门对付飞狮人的毒。孙子有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中庸》又有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些话确实是不错的。” 谢无双沉吟一阵,道:“当下,魔域进展缓慢,这里一旦庸军获胜,势必要与我们为敌,到时只怕要被困死在魔域了,看来还是抓紧时间撤回中土的好。” 子文道:“飞狮人虽说新败,到底还未动及根本,教皇你手里还有多少兵马,咱们不妨帮他们一把。” 谢无双道:“飞狮人豺狼之性,若是他们肯退兵,我当然会相助他们,若是他们还想赖在此地,无恶不作,我不拿他们开刀就不错了。” 子文点了点头,猛然想起一事,说道:“梦魂离有一封信让我交给你。”说着从怀里取了出来。谢无双接过来,取出信来,看了又看,问道:“王开疆在哪里。”子文让唐羽候在这里,领着谢无双从后堂出去,到了后院。只见院内有二十多个谍影堂高手守卫。子文引着谢无双迈步进了正厅,只见王开疆正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坐在几旁,聚精会神的对弈,对于二人的到来,似乎丝毫未能察觉。 谢无双的性子极是谦逊,即使二人是他的阶下囚,他也不愿打挠二人的兴致。过了一阵,还是那少年先说话:“不玩了,办正事吧。”他虽这般说,但头抬也没抬。王开疆向谢无双和子文斜睨了一眼,看到谢无双手里拿着的那封信,冷哼一声,道:“是那个贱人写给你的情书吧。” 原来子文接到梦魂离的信后,便拿到王开疆面前,籍此离间他和梦魂离的关系,告诉他梦魂离和谢无双以往的柔情蜜意,言谈之间还多加戏弄,是以王开疆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谢无双怔了怔,把信递给他,道:“你先看看再说。”王开疆迟疑了一下,伸手将信接了过来,从这个动作来看,他是深爱着梦魂离的,而梦魂离写这封信也完全值得。谢无双道:“她是求我放了你。”王开疆将信看了几遍,微微一笑,道:“她足以继承我的大业。” 那少年看了王开疆一眼,说道:“看你如释重负的样子,足见你有个贤内助,可我就不同了。娇娜王国全国上下都对我们那位当家的不满。”王开疆道:“莫非你老婆也垂帘听政了么?”少年笑道:“她哪有那能耐,我说的是白杨。” 王开疆道:“这个人整日价就盼着打仗,一打仗,他就有理由向朝廷兜售他培训的那些军兽,大发横财,而老百姓不但出钱,还要出人玩命。等仗打完,百废待兴,他就用他手里的怪兽,清扫战场,挖河筑城,造建房造屋,反正他左右都在发财,而老百姓却是妻离子散,一贫如洗。”少年笑道:“透彻,精辟。” 谢无双道:“那为何还要打仗。” 王开疆道:“所谓统治者的王图霸业,便是为了使自己的民族倡盛,国家强大,消灭潜在的敌人,在这一过程中,根本就无法以正义或道德所衡量,或有时会变的自私残忍。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 谢无双森冷地道:“莫非你逐父夺位,也是为了所谓的民族倡盛,国家强大?” 王开疆道:“若是手中无权,连自己都无法保全,又何以谈及王图霸业?” 正在此刻,忽听唐羽道:“看来你己经无资格在谈什么王图霸业了,因为你现在不过是一阶之囚。”此人轻功神鬼莫测,以至于子文和谢无双竟没觉出她是何时进来的。 王开疆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在意此人的攒心之话,微微一笑,说道:“正所谓胜者王,败者寇。真正的英雄,能够创造辉煌,固然了不起;能够承受失败,才是真的伟大。”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说道:“更何况我的爱人,已经秉我之志,行我之路,虽说我未能亲力而为,但心中也足可慰也。” 娇娜王国的少年国王思君·玫瑰三世翘起大姆指,向王开疆赞叹道:“就凭你这份见识,这份心胸,这份气魄,足可愧煞世上那些如我这般,有理想无胆量之人。若不是我是娇娜王国王的身份,我一定让你受我一拜。” 谢无双、子文、唐羽三人也深深地为王开疆这番话所折服。子文道:“就是我放了你,只怕你也未必能重夺皇位。如梦魂离、霸王蛊这些人……”王开疆一挥手,道:“不劳多虑。”子文悻悻而退。 谢无双向子文和唐羽道:“咱们走吧。”三人回到前厅,只见谍影堂的三个头目正在厅上等候,见他二人走进,忙起身行礼。谢无双摆摆手,示意他们落座。 第650章 唐羽非常识相,道:“你们有机密事商量,我先出去。” 谢无双由她自去。那三个头目,一个是多体族人,姓黄骅,讳永爱;另两人则是脸谱族人,一姓赵,名焕,一姓裴,讳括。此二人处事干练,虽非中土人却屡屡立功,深得子文信任。 赵唤说道:“据属下所探,飞狮人在飞水河背水一战,却一败涂地,他们现在意图过河,往北向双子港靠拢,却被庸军插进明镜台,将两军隔开,局势于飞狮人来说,极为不利。” 永爱·黄骅说道:“娇娜王国国防大臣思伊·青苔五世武装了六万我族人,攻向慕林,和驻守在那里的一万飞狮人展开激战,打败飞狮人。五百年来,九体人向来以幻形猿训养的军兽作战,以纯九体人为武装的作战,尚是首次。” 裴括道:“据悉,飞狮人的舰队将在六日后从北洋开来,到时飞狮人便可增兵三万精锐。” 谢无双和子文深悉飞狮人舰队上的突击队,均生双翅,作战极为勇猛,若是这股生力军到来,明妖公主还可拼力一搏。忽听后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同时响起打斗的呼喝声。子文看了谢无双一眼,飞身窜了出去。谢无双紧随其后,穿过后堂,奔到了院子。 只见唐羽一手牵着王开疆,将守在院里的谍影堂高手,打的东倒西撞。子文抢上前去时,唐羽腹下飞出一片流金蜂,将他逼了回来。唐羽夹起王开疆,幽冥蝙蝠翼一展,上了高空。谢无双不知他要将王开疆带往何处,深恐他伤了王开疆,于是吩咐子文全权斟酌这里的一切事物,自己则振翅腾空,直追唐羽去了。 唐羽飞的并不很远,仿佛有意让他追来,谢无双如她所愿,靠近她道:“你要把他带到那里去。”唐羽道:“庸军正在浴血奋战,而他这一国之君,坐在室内下棋怎么行。”话一说完,便风驰电掣般向前疾飞。 谢无双想返回,但潜意识中,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驱使着他紧追不放。不一时飞临晶园上空,此时庸军已将晶园团团围困,同城上的飞狮军展开激烈的攻坚战。 庸军后面的黄龙盖下,梦魂离全身披挂,镶金攒玉,艳绝天人,身旁由霸王蛊、聂海棠、劝融相护卫。成队的飞狮人梯次攻击,均被四人手持连珠弩击落或杀退。以他们四人的身手,还拿起连珠弩,足见连珠弩之威力。 四人忽见唐羽挟着一人如箭也似飞来,都惊得几乎呆住,但唐羽方一临近,衣服上黄灿灿一片,直扑霸王蛊,同时拔升云际。 霸王情急之下,变回毒蚕模样,在地上打了个滚,喷出黄烟,四周士兵稍有闻到者,即刻倒地七窍流血而死。梦魂离、劝融、聂海棠亦惊得避之不迭。唐羽的流金蜂也被毒死不少。 唐羽在空中高叫:“这个人你们想要死的还是活的?如果是死的,立刻如你们所愿。” 梦魂离这时已看清了唐羽提着的那个人是王开疆,心头突地一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霸王蛊惊魂乍定,先瞅了唐羽和王开疆一眼,又将目光投向梦魂离,似乎想从她脸上得到某种启示一般。聂海棠却是颇为但愿王开疆生还,但知道唐羽此人的脾性,岂能由别人的一句话,去决定手中之人的生死,当中肯定别有他求。梦魂离娇容失色,喝道:“唐羽你快将他放下来,咱们之间无仇无怨,你干吗来这一套?” 唐羽神色诡谲,狞笑道:“拿霸王蛊的狗头,来换你老公的性命吧。”霸王蛊听罢,大惊失色。梦魂离怔了怔,秋波向霸王蛊一横,喝道:“将这糟老头子绑了。”左右武士立刻上前去揪霸王蛊。 霸王蛊向梦魂离哈哈笑道:“亏你和我还是同门,居然以为我能受他人捆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二武士一声不响,委顿倒下,霎时间,化为脓水。至此,周边武士无人再敢上前。聂海棠倏地长剑递出,毒蛇般钻向霸王蛊因发笑而上下鼓动的咽喉。霸王蛊收了笑声,凝神接战,晃眼间二人斗了三十多招。 唐羽虽然看不见,但凭着匪夷所思的听觉,感受着周遭的一切。期间,飞狮人仍然奔袭于其间,搔挠着诸人本就已经扣紧的心弦。 霸王蛊不是聂海棠的对手,他屡屡放毒,均被聂海棠躲过。在和他接近的这段时日,聂海棠虽未研究通霸王蛊的毒,却于他用毒的手法习惯,已有了相当的预感,是以对付霸王蛊得心应手了不少。霸王蛊被聂海棠的长剑压的只透不过气来,以至于竟无隙以意念纵放流金蜂,不由得连连叫苦。 劝融这时竟也分明了主次远近,霸王蛊与他不过是师兄弟,梦魂离是恩师的外甥女,彼此半斤八两,况且这位二师兄还曾羞辱过他,是以抱定了隔岸观火的主意。 霸王蛊人不大,但一颗心里,攒聚着比很多不善之人集在一起还要多的恨和恶,他曾梦想那些得罪过自己或者看不起自己的人,一旦有求于自己或者落在自己手里时,一定要让他们痛不欲生、痛哭流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时他又将这般心思重复了无数遍,而且又新添了数个人的名字。 二人又斗了百十来招,霸王蛊已是徒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王开疆在空中却将战场看了个仔细,庸军虽然箭如飞蝗,但晶园固若金汤,城内飞狮兵将士气高昂,并有不少生翅的飞狮人从远方身负粮袋飞进城内,照此下去庸军士气一锉,敌人若是反攻,战势难免有变,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 唐羽觉了出来,道:“你怎么紧张了,怕死了么?”王开疆苦笑道:“谁不恋生,不过此刻我担心的是我的军队。”唐羽冷笑了一声,不在说话。 梦魂离向霸王蛊道:“二师兄,你还不肯束手就擒么?想造反么?” 第651章 唐羽之死 霸王蛊尖声叫道:“我有功无过,为何要束手就擒?”梦魂离道:“你作恶多端,恶报迟早要来,何不捐此恶命,换回一好君王?也算是死得其所,为国尽忠。” 霸王蛊叹道:“罢罢罢,还是你会算计,我这条命就成全了你们吧。”聂海棠一剑剖向他的小腹,霸王蛊蓦地拔地而起,同时撒下一片血雨,随着血雨,他那凶残的流金蜂金流般飞了出来。 原来聂海棠这一剑,划破了霸王蛊腹上附着的蜂囊,流金蜂不及霸王蛊心意招唤,便飞出觅敌而噬。聂海棠铭义剑飞舞,蜂群尽挡于剑墙之外。 霸王蛊这一得脱,立马以意念鼓动蜂群倾巢出动,活啃聂海棠,同时发出尖厉的长啸,召唤正自协助攻城的三十六毒人前来护他的大驾。但就在这一刹那,唐羽甩出王开疆,束翅而下,只扑霸王蛊。 霸王蛊吓得纵身上了雪豹,纵豹而逃。但哪有唐羽的双翅快,晃眼间临至霸王蛊头顶,一掌劈了下去,这是何等的威力,将霸王蛊连人带豹,深深地击没进地里,成了一个深坑。 那边王开疆惊叫着从空中坠下,聂海棠、劝融、梦魂离这些高手完全可以纵身,从半空接他一下,以缓坠落之势,但因都惊呆在地,一时间没能有此反应。眼看王开疆将要摔地粉身碎骨,谢无双忽地现出身来,将他接住,落到了地面。 王开疆一落地,立刻命大军射杀唐羽。又向谢无双道:“你虽救我,但你我正处在交战之中,我且放你回去,他日你落我手,我会放你一马。” 谢无双冷笑了一声,在梦魂离的面上掠了一眼,但见她面上只是感谢之意,往日深情荡然无存,看来他确实深爱着王开疆,心中不禁生出些惆怅之意。转头看时,但见唐羽正遭到三十多个毒人的围攻,庸军士兵举着连珠弩,冲着她“嗖嗖嗖嗖”射个不停,空中箭只密如暴雨。 唐羽大仇得报,狂笑一声,拔身只冲云霄,忽地又猛坠下来。谢无双知她受了伤,忙起在空中,将她抱住,细看时,她身上中了十数支箭,这些箭全喂过见血封喉的剧毒,所以她早已毙命。 唐羽不过是江湖上的一大魔头,但谢无双不知为何,心里却非常难过。他抱着唐羽飞地远远的,在一座葱翠的山岭上落了下来。 此时已是三月天气,虽觉有些春寒料峭,但依然阻止不住春意带来的勃勃生机。 谢无双把唐羽葬在此处不知道是否恰当,在整理唐羽尸首的时候,谢无双才发觉,这么久,自己一直未能将她当作一个真正的女人。这个女人浑身上下,确实未能透出一点女人的气息;她一直用深黑色的斗蓬,将浑身缠的严严实实,她的武功、手段使整个江湖为之闻风丧胆;其气魄、经历让每一个须眉为之折腰。 她究竟受过多少苦难,又如何支撑了唐门这一暗器世家,现今都已成为了过去。 她完全可以作为一双父母的掌上明珠,有一个性本善,如玉璞的童年,再经金钗、豆蔻、及笄诸般年华,深操闺律,精熟刺绣织锦,抹牌秋千;深谙琴棋书画,煎茶护兰;金盆弄月,调合五味。再有出阁婚嫁,醉倚郎肩,枕边娇笑,相夫教子。可是她这一应得的权利,对她却毫无关系,只有这一振兴豪族的重担,在她还未完全知事时,便毫不留情的压在了她的身上。 感叹间,另有一个俏丽的面孔在他的心里清晰了起来,这便是司徒天工。司徒天工又岂不是如此? 谢无双从唐羽的身上,取下长久伴随她的幽冥蝠翼和冥王笛,另有一本发了黄的厚厚册子。皮上的字迹已然磨地有些不清,觉得应当是辟邪九兽的独门绝技九龙辟邪功秘笈,翻开里面,尽是蝇头小楷。触及其腹时,猛然想起聂海棠剑挑霸王蛊,招出了流金蜂囊,于是不敢再动。 谢无双本想剖一个坑,将她埋葬,这时看到流金蜂,遂改了主意,于是取出赤萤灯将唐羽化去,觉得让这个女人溶于空气,这才是她圣洁的归宿。 没多时,日已向暮。谢无双携着二宝,回返子文之处,一路上,心里思忖将此二宝送与谢雪痕,一来她以后可以同凤舞比翼而行;二来她也是幽冥公主的弟子,此二物本就是冥界之物,也可算作是完璧归赵。但后来还是变了主意,自已身为教皇,这样做法,难免有循私之嫌。再说谢凤二人比翼而行,不比负身而行更好。莫如将此物交与黑水旗,与乾坤斗相互配合,作为调军之用,抑或交予灰金旗,利于凶灵舰在海上侦察迎敌。 谢无双回去,见了子文,说了日间之事。子文于唐羽之死颇为惊叹。谢无双又说了对唐羽遗物的处置之法。子文听说谢无双要将唐羽的两件宝物,上缴幽家,很是赞赏。子文已命人为谢无双备了一桌丰富的佳肴美馔,还收拾了一间极舒适的卧房。二人当晚不谈公事,美美地睡足一夜。 次日,子文同谢无双在地图前筹谋,飞狮女皇已下令飞狮人北方军团由明妖公主全权统率,从双子港向晶园集结;南路军由青云公爵凯歌·刚毅三世统率,从水晶城越过飞河,包抄庸军侧翼。飞狮人皇太子无极·狮皇也率无敌舰队开至明城,率领五万飞狮军团飞至晶园,来支援明妖公主的北方军团。看来飞狮人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在晶园和庸军决一雌雄了。 “飞狮人的军队有多少?”谢无双瞅着地图,向子文道。 子文便把飞狮大庸两军当下的战势向谢无双详解了一遍。 明妖公主的北方军团有十一万人,能飞的有三万。再加上无极太子的五万,总共是十四万。南路军团有六万,能飞的只有两万。总共有二十二万。而庸军先前突袭的军团是三十万,现在后续赶上来的有四十多万,已达到了七十万。 第652章 飞狮人尽管作战凶悍,但庸军的连珠弩太过厉害,而且他们数量上如此悬殊,飞狮人的处境极为不利。除此,娇娜王国人口虽不及大庸王朝八十分之一,但现今也从各地陆续武装,据传时下已差不多有三十万人了。太师烈火·永决虽在水晶城附近全歼了娇娜悍将华亲王青桐·不忆的四万军队,但青桐·不忆却成功脱困。他们随时可以再领一军,在飞狮人背后捅上一刀。 谢无双道:“先看看他们战事如何。”于是飞出去,探察双方战况。一连四日,双方都未杀伐,但都在紧锣密鼓的向晶园调动军队。 晶园是娇娜王国第三大城市,夜晶兰洲第六大城市。前面的是双子港、神龙台、水晶城、皇里、鬼国。其中皇里是飞狮帝国都城,鬼国是大庸王朝第二大城市。 这晶园离双子港有一千二百多里,距水晶城一千八百里,相距神龙台相距一千五百里,乃水晶城和神龙台通往双子港必经之地,而且飞狮人还籍此占据着悬浮在空中的飞园,可以俯瞰大庸、娇娜两国数百土地,飞狮人占据了晶园,便等于从陆上控制了双子港。控制了双子港,便等于将娇娜王国和同是九体人的冰川六国从陆上彻底隔开,同时也堵住了大庸王朝外出大洋的咽喉,是以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谢无双隐着身形,落在了晶园的城墙上,但见明妖公主带着二十六个飞狮将领从城楼里走了出来。这些将领谢无双都曾晃过面,后经子文将他们打探详细,并向他备之以细,他大约都已分得清这些人的身份。飞狮男子虽说长的都是狮头,但看久了,面部还是差异不小。内中的惊虹·惊虹六工亲王、血刃·刚猛二世亲王、鱼肠·血勇候爵都是明妖公主的夫君。这三人均是飞狮帝国的悍将,个个战功赫赫。 明妖公主向惊虹六世问道:“那些盾牌都制作好了么?”惊虹六世道:“已经分发完毕了。”明妖公主又问:“硬度如何?”惊虹六工道:“加了相当多坚岛的万年寒铁,抵挡庸军的箭是完全没问题。”多蛮·无上大将道:“但此盾有六十斤重,作战时,难免有所妨碍。” 明妖公主沉吟一下,道:“这倒是一问题。”又问:“盔甲完备没有,又有多重。”惊虹六工道:“连夜赶制,才完及一半。”明妖公主道:“重有多少?”惊虹六世道:“有四十斤重。”多蛮·无上大将道:“加起来一百斤,跑起来气喘吁吁。 明妖公主道:“那就这样,将士们现在不是已服了解药了么?那剩下的盔甲便铸造防护要害部位的就好了。待冲锋时,让他们排在重甲军的后面。肉博时可相应将重甲卸了。”在这数日间众将已见识了明妖公主的见事机敏,战法果敢,决断快捷之风,是以心中无不钦佩。 明妖公主又道:“子文天生做间细的料,他送来的有关庸军内部的情报大抵是不会错的,况且咱们如撤出了娇娜王国于他们幽家是没有好处的,料想他不会黑我们。至于庸军在哪个位置调动部署,咱们自能从空中窥见,不必求他。” 他们边行边谈到了西墙,下面现出了一个数十亩方圆的练兵场。谢无双也暗中飞了过来。墙下是列队齐整的飞狮大军。谢无双看这些飞狮士兵,虽然翅已残破,但他们却个个粗壮魁梧,铁塔也似,若是真的狮子人立而起,也不会比他们更大,浑不似生翅飞狮人那般颀长娇健模样。 明妖公主见众军士气高涨,面上露出了笑容,接着面色一肃,潜运内力,朗声说道:“将士们,我们飞狮族长年漂浮海外,之所以能生存下来,靠的是咱们民族独有的这种坚忍不拔的意志,百折不挠地精神,欲挫欲强的韧性,看到你们仍有这股士气,我觉得你们还是无坚不摧的。 就是因为你们的骁勇善战,我们收获了无数财富,让我们的剑造的更多更利,让咱们的船造的更大更坚更快。有人视咱们如洪水猛兽,但是狮子是不可能去吃草的,我们必须以咱们的雄风,去吹折一切草芥之众。”她声音嘶哑,但字字振奋人心。飞狮人体内那股充满野蛮好斗的血液,立刻被她这段不长的话语,激发的沸腾起来。 当夜,飞狮大军除留下五千守城外,其八万人悄无声息的越向四十里外,德浩统率的十七万庸军的营寨。 德浩年近六旬,是一员久经沙场的宿将,王开疆对于南翼殊为重视,是以让他统率,另派劝融辅助。德浩当晚心神不宁,辗转反侧,不能成寐,起身问道:“派出去的探子可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有。”报道:“没人回来。” 德浩一怔,霍地起身,道:“传命下去,备战!”说着整装披挂。传令兵方出营帐,便惨叫一声。德浩吃了一惊,忙拔出剑来,喝道:“什么人!”语音未落,一个高大的俏丽女子,笑吟吟地搴帘而入。德浩认得是飞狮帝国的明妖公主,惊道:“你你,……”说不出话来。 明妖公主笑道:“我的手段想必你是知道的,赶快投降,少不了你的好处。”德浩喝道:“大丈夫自当为国捐躯,岂有投降之理。”大喝一声,举剑劈头砍来。 明妖公主回道:“此言深合我意。”在她的眼里,德浩的剑实显的慢吞吞的,是以她还有余暇回话,将套着金扣玉镯雪藕般的玉臂一抬,斜飞出一条金鞭从德浩的口中刺进,后颈穿出。随后枭了首级,提头出帐。 庸军大营此时四下火起,众士卒群龙无首,四下狂奔,乱作一团。 原来明妖先率五万突击队,于途中消灭了日夜巡察的庸军骑兵,然后前来突袭放火。这时劝融从帐中奔了出来,见是飞狮人前来偷袭,便双爪箕张,纵身杀出,一出手放倒了四个飞狮人。 第653章 明妖公主看见是他,剑眉微扬,纵身掠至他的身前,温言道:“六师兄,向来可好?”劝融见是明妖公主,随口一声,“小师妹。”及见她手里提着德浩的人头,惊道:“你把他给杀了?” 明妖公主点点头,道:“你们大营里倒处都有我的人,你们住哪个营帐,喜欢吃啥菜,我都了如指掌。”劝融呲着獠牙,吃惊道:“营里有你的人?我不相信,你们族人都生着狮子头哩,如何能潜伏进脸谱人的营里?” 明妖公主摆手道:“咱们且不说这个,在咱们师兄弟当中,六师兄你是最憨厚的,我且问你跟王开疆的关系近些,还是跟我的关系近些?”劝融道:“自然是跟你近些,我来到这里也不过是糊里糊涂。”明妖公主道:“那就跟我干吧,我保准你跟着我干,比在王开疆那里更快活。” 劝融道:“那我岂不是会得罪了梦魂离师妹?”明妖公主道:“既是这样,那你就赶紧回魔爪山吧,幽家的人快打进魔城了。”劝融吃了一惊,道:“你骗我吧,灵异火山群有大师兄的草木军团,董师兄的走兽军团,太叔师兄的水族军团,苏师弟的飞禽军团,幽家的人怎么能斗的过他们?何况魔城更是隐秘,他们如何能攻下魔城?” 明妖公主道:“你和幽家的人屡次交手,还不明白他们吗,幽家首脑武功个个一流,军团将士骁勇善战,不减我们飞狮人。更兼他们还有许多法宝,尤其谢无双身上的乾坤斗和天魔斧实是厉害。咱们的军团再多再厉害,倒底是分散魔爪山各处。可谢无双那小子,以乾坤斗集中所有幽家教众,以重法宝对咱们各个击破,咱们能敌得过吗?” 劝融一经师妹指点,顿时茅塞顿开,一拍红毛头,道:“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啊。好,我这就回魔爪山去。咱后悔有期。”说罢,一晃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明妖公主支走了劝融,面上忍不住溢出得意的笑容。暗处的谢无双却暗说:“你倒是少了一个厉害对头,我那里倒多了一个。” 这时飞狮步军已经杀来,战至天明,战斗方歇。明妖公主命人整点人数,庸军战死十万五千,三万被俘,另有三万多人逃走。明妖公主立命鱼肠·血勇候爵率五万突击队追袭捕杀,若遇庸军大部队,立刻返回飞园。血勇·鱼肠候爵领命而去。 明妖公主下令将所有连珠弩、箭、粮、帐等军用物资收走,然后将被俘三万人,尽数屠戮,并放火烧营。 谢无双听她下令杀俘,吃了一惊,忙现出身来,大叫:“万万不可,既已降了,怎能再杀?岂不闻‘杀降不祥’之语么,此乃大违天道人道之事,想当年白起、项羽皆犯此大忌,最终皆遭天遣。此前车之鉴,但望公主三思啊。”他陡然出现,让明妖公主受了一惊。 明妖公主一只嫩手,拍着两堆玉一般的丰乳,不高兴地叱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吓我一跳。我要杀便杀你管得着么?” 谢无双道:“我只是请公主饶了这三万人的性命。”明妖公主一双美妙的大眼睛在他的面上扫了扫,道:“他们死了,帐要算到你的头上,关我什么事?”谢无双愕然,道:“这话如何说?” 明妖公主道:“当初你若是将王开疆交给我,我便可以要挟梦魂离撤军,可是你偏不听我的,非把他放回去,率军来杀我的人,你现在凭什么不让我杀他的人?”谢无双登时语塞。明妖公主笑了两声,道:“好歹你也帮过我,我就送你个面子。” 谢无双大喜,道:“如此才好。”明妖公主道:“你别错会了意,你要我放他们,要拿一个人来换。”谢无双道:“是谁。”明妖公主道:“王开疆!”谢无双喝道:“什么?”明妖公主道:“今晚戌时,我若是见不到王开疆,我就拿这三万颗人头当球踢。” 谢无双还待再说,明妖公主闪身到了他的面前,一张俏脸直差点贴在他的脸上,轻声道:“快去,因为,我实在是想他!”谢无双后退了一步,忿忿地道:“说好了,我如把他带来了,你不许伤他。”明妖公主说道:“我让你带他来,只是想迫使庸国停战,你就放心吧。” 谢无双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这个不爱穿衣服的美人,指尖挑了挑,“说话算话。”明妖公主点了点头。 谢无双心想:“等救下这三位人,我再想法子把王开疆救出来就是,即使真以王开疆一条命换这三万人的命,这也是值得的。” 他隐着身飞到庸军北军大营,然则中军主帅帐内除了坐着六个全身披挂的将领外,并不见王开疆和梦魂离。他心里颇为奇怪,隐身挨帐寻觅了两个时辰,不知所踪。心里暗暗纳罕,莫非王开疆和梦魂离回国去了?又一寻思,王开疆心重国事,这不会是他的做法。 正在这时,只见东面一帐走出一员偏将,腊黄脸面,看上去颇为面熟,猛然忆起,这不是子文手下的脸谱人裴括么。于是暗随着他,走到一个僻静处,陡然现出身形。 裴括见是教皇,吃了一惊,环顾左右无人,拱手道:“拜见教皇。”谢无双道:“无需多礼,我且问你,王开疆在什么地方?”裴括道:“中军帐只不过是个摆设,真正议事之处,则在北面的兵器库里。让我带您去。”谢无双道:“不用了,免得曝露了你的身份,你只告诉我具体位置,我自己寻过去就行。”裴括便详细对他指点了。 谢无双隐着身形,放轻了步子,向兵器库寻了过去。 此时晴空如洗,纤云不见,一弯银钩,半悬东天。一习凉风吹来,弥漫在空中的血腥味似乎减了不少。 少刻,谢无双避着营中一队队的巡罗队,来到兵器库大帐外,只见大帐四周戒备格外森严,并不输于中军大帐。谢无双趁着有人掀帘出入之机,钻了进去。 第654章 这一片大帐乃是相互连接,中间又有门口相通。里面摆满了铮亮的连珠弩以及刀枪剑戟。谢无双连穿了几座皮帐,进了一个大帐里,只见帐内将星璀璨,王开疆、梦魂离、聂海棠都在其内,另有五个身着微服之人,也同他们围在一张大案上,谈论战事。 五开疆已从南路庸军逃来的兵将中,得知了南军败绩,这时正召集众军商讨下一步行动。 谢无双想想自己的处境,觉得自己有些犯浑。自己为了营救庸军战俘,却冒着危险潜进庸军军营,去掳劫庸军统帅。当他看到梦魂离和王开疆,夫唱妇随的横样,心里便生出一丝嫉意,更让他下定决心去拿住王开疆,但心里却了知道,自己一定要把王开疆再好好的给救回来。他隐着身形,慢慢地趋近王开疆背后,出手如电,点了他双肩后腰几处大穴。王开疆痛哼一声,委顿下去。 谢无双不等他倒地,一把抱住,纵身飞出。众将见王开疆先是不适,接着蓦然升起,正自错愕,梦魂离和王开疆却瞧出了端倪,一个甩出青绫卷住了王开疆双足,向下一拉。她的内力远比谢无双要强,谢无双把持不住,一松手臂,王开疆落了下去。 这时聂海棠抢过来,长剑一递,凭着感觉,向谢无双刺了过来。谢无双急忙在空中横身躲避,不由得现出了身来。这时那五个身着微服之人,端起连珠弩,肩挨肩围成圈子,将王开疆护在了当中。 聂海棠见谢无双现身,剑光如织般,向谢无双罩来。谢无双情急之下,变身沙刃扫了出去,将聂海棠逼退一丈多远。不意沙刃,将几具照明的火盆架扫倒,星星之火,顿时铺张开来,四下大乱。诸将有的疾命士兵提桶救火,有的命人捉拿奸细,有的收拾案上的文书图片。 梦魂离瞪视着谢无双,喝道:“你要做什么?”谢无双说道:“明妖捉了你们三万士卒,让我带王开疆去换,否则全都杀了。” 梦魂离檀唇扯一抹浅笑,并不作答,但神情颇为不屑。 这时庸军士兵各持刀剑涌集过来,因担心伤了帐中诸人,才没敢以连珠弩相向。 谢无双以沙刃将帐顶割开一个大口子,见敌众我寡,便祭起乾坤斗,二千黑水旗弟子,如烟一般在兵器帐四周散开,自己则以沙刃杀开众护卫,去捉王开疆。 “你不觉得好笑么,说要去救人,却在这里杀人?”梦魂离一双碧绿的美眸,冷冷地盯着谢无双,目光中透出一股恨意。 谢无双心下迟疑,聂海棠的剑从左刺斜斜的刺到他的胸前。谢无双把脸色一沉,向聂海棠喝道:“你真是找死。”整个身子寒光一闪,长长的沙刃向聂海棠的腰上缠了过去。聂海棠急忙舞剑,结成面亮白的光墙,沙刃撞在剑光,发出一长声“呛呛呛呛”。聂海棠然后将身一拧,剑光吞吐,杀了两个幽家第子,隐入庸军之中,便不见了。 幽家弟子四下放火,连环帐登时化为灰烬,只见兵器如丘,到处都是。幽家弟子便尽取连珠弩向庸军射击,一时间箭如飞蝗。正杀的激烈,远空陡然出现了一片飞狮人,乌云般向此盖来,晃眼到了上空。 众人齐举头细视,却见每个飞狮人各携着两个庸军士兵。这些庸军士兵不知怎的,都挺的笔直,想是每个人都被绑结实在了一根木棍上,由飞狮人提着木棍飞行。下面的庸军士兵见飞狮人来袭,慌忙举弩齐射。 天上的飞狮人便以手中的庸军士兵作盾牌挡箭。未及霎时,人盾均都着满了箭,飞狮人将手中死尸从空中砸下,慌地下面众兵避之不迭。飞狮人则趁此间落下地来,直向庸军首脑扑来。 谢无双见明妖公主出尔反尔,只差点气炸了肺,明妖公主却在这时手持金鞭,神采奕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教皇陛下,我知你乃诚实君子跟这些人讲不了道理,于是卖你个面子,将人送来,可他们却放箭射死自己人,这可怨不得我。” “真是强辞夺理。”谢无双怒视着明妖公主,心中已然明白,自己不过是中了明妖公主的算计,她先要挟自己来抓王开疆,以便寻出王开疆在营内的所在,同时召集出去追杀庸军逃兵的飞狮人突击队,待自己在庸军营内鼓捣出了乱子,他们便以三万降卒作挡箭牌,作斩守行动。 明妖公主看他怒形于色,这时倒也不敢多树强敌,忙道:“行了,我现在正忙,改了向教皇赔罪。”说时,一扬手,一条丈长的金鞭,如蛇一般向王开疆颈上卷去。这一鞭狠毒之极,王开疆若是被这一鞭卷上,人头非被勒下来不可。就在这时,一柄剑伸过来,往鞭上一搅,聂海棠截住。 谢无双心想,让他们杀去吧,正待收兵离开,突然一将持刀向自己砍来,忙挥剑格住,那将却挺刀,低声道:“谢教皇,那边有个箱子,是子堂主千方百计要得到的,你快点取走。” 谢无双一怔,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果见一将抱着一个二尺长的牛皮箱,正欲奔出。这将又假意和他过了两招,便闪往一旁了。谢无双快步向那抱着箱子的军官掠上抢去,同时取出飞光镯,向那将官掷了过去。正中那将官右肩,随着咔嚓一声,骨断筋折,那将官一声痛叫,双臂一松,箱子落在了地上。 谢无双奔上去,俯身去提那箱子,那将官却扑上来,伸出左臂死死的将箱子抱紧,口中向左右大喝道:“快来救我。”谢无双情急之下,飞腿踢在了他的头上。那将领打了个滚,昏死了过去。谢无双提起箱子,夹在胁下。 这时明妖公主带了飞狮士兵,毫不客气的取了兵器库里现成的连珠弩,将王开疆、梦魂离、聂海棠乃至诸多将领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外围的幽家的士兵却被夹在了飞狮人和庸军当中,由他们阻挡着前来救驾的庸军,而明妖公主率领着飞狮人却放心大胆的,围攻梦魂离和聂海棠以及庸军众将。 第655章 明妖公主情知倘若将这些人全端了,庸军便会群龙无首,那时消灭庸军,将是席卷之势。如此大好时机,实是千载难逢,她一面娇声喝令飞狮众兵将,拿不住王开疆的人,就拿王开疆的头。同时舞动金鞭,举凡眼前之人没有长着狮头的,立时让他们尸横就地。鲜血溅的她一张俏脸,丰胸,小腹,美腿上湿淋淋的一片。 那数十员庸军将领之中,虽也不乏好高手,但在明妖公主的金鞭面前,却如婴孩一般,霎时被屠戮了十多个。 梦魂离和聂海棠一个舞动青鞭,一个挥动长剑,紧护着王开疆,把七八个拿着巨号的双戟,向他们打来的飞狮人,各劈下一块来,接着向外猛闯,意图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凶猛的飞狮人的重围。 他二人武功虽高,怎奈飞狮人实在太多,太凶猛,还要保着没有武功的王开疆,更显的累赘,一时间颇有不支之态。 谢无双一双眼睛盯着梦魂离舞动的娇躯,往日的情谊不禁涌上心头。忽然梦魂离的一双湖水般的碧眼向他投了过来,与他的视线缠绕了一下,急道:“无双,帮我们一下忙,以后庸国会报答你的。” 这一句话使得谢无双赶紧将皮箱绑在背上,展翅飞至她的身旁,双臂展开,一边一个抱住梦魂离和王开疆,将他们带离了包围圈,落在了庸军重兵之内。 明妖公主看见,只气的只跺脚,拿过两把连珠弩,伏在一个飞狮人身上,另带着两个突击小队,追了过来。下面的庸军士兵以盾牌护住王开疆和梦魂离二人,持弩向空中的飞狮人一阵狂射,将明妖公主又逼了回去。 谢无双向梦魂离道:“保重。”梦魂离点点头,道:“谢谢你了。” 谢无双发现梦魂离与往昔相比,多了些妩媚,少了些妖异,油然冲着她微微一笑。扭头时与王开疆的目光对了一下,只见王开疆也正盯着他,目中之意复杂,既看不出是嫉,还是恨,当然也看不出谢意。当王开疆看到他背上的那只皮箱时,不禁一怔,他显然知道这箱子是多么重要,但他并没有命人来抢,因为他知道,谢无双只要双翅,便可以离去,万一将他逼的急了,他相助飞狮人,后果远非丢一口箱子里的机密可比,是以并不因对他取走这口箱子,显露出多么大的反应。 谢无双用乾坤斗,收了幽家士兵,展翅离了这个是非之地,返回子文的总舵。向子文交了箱子,备述了经过。子文打开箱子一看,却是满满一箱图纸和纸片,于是立刻招来手下的一班干将,剖析这些文件。 谢无双细看这些图纸和文件,原来是庸军对飞狮人的作战方案。 子文向谢无双道:“教皇,咱们现在深入敌境,夜晶兰洲各国无一不对咱们持有敌意,咱们若想安稳离去,便决不能让他们安静下来。” “可是他们这般相互厮杀,不知会让多少无辜人丢掉性命。”谢无双沉吟道。 “属下倒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行与不行。”子文思忖片刻,目光中透出深远的意味。 谢无双道:“先生有何高见。”子文道:“咱们做个和事老,让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他们也别再与咱们为敌。”谢无双摇了摇头,道:“从目前看,这三国的仇怨已到了不拼个你死我活,便决不罢休的境态。咱们从中去搓和他们,只怕希望渺茫啊。” 子文道:“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但他们都会权衡利弊,而并非一意要同归于尽。当然凡事难以预料,我也全没把握,但是若是不给面子,大不了他们继续厮杀。”谢无双道:“那好。你去处理吧。我要找个地方,把乾坤斗内的幽家兄弟放出来,好好休整一下。” 子文于是向明妖公主和王开疆发函,邀请他们于五月初八在晶园四十里外的长门岭合谈。 明妖公主用诡计突袭庸军大营,尽管让谢无双插了一杠子,没能弄死王开疆,却也大挫了庸军的士气。但飞狮军和庸军相比,目下仍然处于劣势,若是能和王开疆暂时停战,养精蓄锐,倒也是好的,故此一接到子文的书函,欣然同意。 王开疆新近连败两场,士气低落,若是继续战下去,搞不好会变成持久战,所以也愿通过和谈,达到自己的目的,实在不行,趁此间歇,亦可整军再战,于是也积极的回复了子文。 子文得到两方回复后,立马在长门岭搭了一个长亭,并备好了一切应用之物。谢无双于这些事并不在行,任由子文只身包办,自己只和黑水旗各级军官,休整训练骁勇善战的黑水旗弟子,并补办诸般军需之资。 八月初五,晃眼即至,三方人员齐临长门岭。因子文于函中限他们来时最多不能超过二十人,这两方人倒是都非常的守规矩,都带了二十人前来。 飞狮人这边除了书吏,长史人员外,明妖公主带了他的三个丈夫和十多个武功高强的将领;庸军这方,王开疆带了梦魂离和聂海棠以及联合组织的一些好手。 子文则带着谢无双和谍影堂的一些好手。此一带是个打猎的好去处,子文命人打来一些野兔山鸡之类,燃起火堆,摆上美酒,架上烧烤,让这两帮死敌围着火堆边吃边谈。 双方居然谈笑风生,如遇故知,浑似前来游景散心的一般。谢无双和子文亦不想打挠了双方的清兴,只将一些所闻趣事聊作谈资。不觉日色将西,威亲王终于忍不住向明妖公主道:“天色不早,咱们不如回去吧。” 子文忙道:“不忙,不忙,大家还没尽兴,何必早走?”威亲王道:“俺们百忙中抽身到此,难道只是为了尽兴来的么?”那边王开疆幽悠悠地道:“是该谈谈正事了,咱们还忙着迎战呢。”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第656章 谢无双站起身来,负手围着诸人逡巡,说道:“古人有云:‘兵者凶器,战者危事。’每个君王为了展现自己的功业,都想威加四海,使四方来朝。然则大军过后,必有凶年,各位可曾想过,有多少无辜之人在刀兵丛里,横尸惨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王开疆微微一笑,道:“倘或有外夷来侵,我当怎么办?” 谢无双皱眉道:“可是诸位现在是在谁的土地上打仗?若是你们两方都撤兵归国,兵火自熄。” 王开疆道:“你说的可好,你可曾知道庸国境内青锋山上有一座飞狮人的皇宫,你可让他们搬走?” 明妖公主道:“你可不能这么说,那块地方可是你尊祖跟我们飞狮帝国所签的条约,是我们花钱租下的。” 王开疆道:“就你们那点钱连个山头也租不下,更何况那地方出产绝佳的万年玄铁?” 明妖公主道:“咱们就说点实际的把,你倒底想要什么?尽管开出条件来。” 王开疆并不说话,聂海棠代答道:“第一,取消青锋山的租赁合约;第二,飞园至晶园再到双子港一带,你我双方共管;第三,双子港往东的冰山六国全归大庸所有;第四,我皇帝陛下心仪贵邦雪魔·狮皇摄政公主殿下已久,若能结为秦晋之好,。” 子文嘴角挑出一丝不易察觉得诡秘笑容。谢无双心中正愤懑王开疆之贪,听得最后一条,不由得一怔,转眼去看梦魂离,梦魂离若无其事,面上含笑。 明妖公主听罢,霍地站起身来。聂海棠吃了一惊,身子一展,也站了起来。梦魂离护住了王开疆。明妖公主瞅了子文一眼,叱道:“原来让我们来,不过是来消遣我们来着?” 王开疆冷冷地道:“以公主之见,应当如何?” 明妖公主斩钉截铁的道:“第一条,合约已定,谁也不得违约。第二条,可再议。至于双子港以东诸国皆有娇娜王国保护,你们若有本事,尽管取来。”至于第四条,她没说来。不过以联烟巩固两国关系,一女的幸福是忽略不计的。 双方面红耳赤,几乎剑拔弩张。谢无双劝道:“你们这样做,将娇娜王国置于何地?”但没人将他的这番话当做一盘菜。双方不欢而散,各自回去备战。 子文回去后,将他们所谈的一切,悉数告知了娇娜国王思君·玫瑰三世。这小国王笑道:“好啊,我真感谢他们还为我留下了半壁江山。”子文请谢无双将思君·玫瑰三世送到角兔里的娇娜军总参谋长不忆·青桐上将那里。 角兔里是娇娜王国西南的一座大城市,自从晶园沦陷之后,娇娜朝廷便迁到了那里。小国王一到角兔里,娇娜朝廷的大臣高官便齐来迎接,并设宴款待谢无双。谢无双看多体人军容严整,而且其中还有一小部怪兽军。不忆·青桐告诉谢无双,深谙养幻形猿之技的,并非仅只白杨家族一家。只是白杨家族的这门技艺更高,所训出来的怪兽种类更齐全。 外交大臣铭心·青苔夫人四十来岁,是国王思君三世的姨妈,长的不但漂亮,而且颇具端庄高贵气质,为了陪伴谢无双,她穿着一件珊瑚色缕金百蝶的露腿长裙,陪着谢无双在角兔里郊外游览。到了角兔山下的小湖边,铭心夫人试探着向谢无双说道:“据说,教皇自中土来时,曾和飞狮人展开激战,还有不少中土人死在他们的手里。” 谢无双已知他要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并不作答。 铭心夫人道:“飞狮人本就是不开化的原始野蛮人,三百年前还是茹毛饮血之物,现在更进一步,以海上劫掠为业,各国都不得不防着他们。以前娇娜王国有怪兽大军,大庸王朝人口众多,三国之间表面上三足鼎立,大家相安无事。自从去年首相双栖·白杨失算,全军覆没之后,这个平衡便打破了。魔域最富有、最开明的国土便任由野蛮的凶残的飞狮人肆意蹂躏。我知贵教高手众多,而且军兵骁勇善战,若得蒙助我们复国,我必当让你们满载珠光宝气而去。” 谢无双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虽身为教皇,也不能一人独断,况且我的人目前还深陷在魔掌山里,我正为此事发愁。但我还是会尽我所能,阻止他们屠戮无辜。” 铭心夫人面上颇为失望,喟叹一声,道:“我看教皇乃诚实善良君子,且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异日有暇,请到沦陷之地去看看吧。”二人回到城里,又有高官设宴相款。 谢无双住了一夜,次早辞别娇娜群臣返回。行至途中,心想,我一直听说双子港乃是一块繁华富有之地,却一直不曾去过,今日不妨前去看看。于是调转方向,往东北飞去。从空下望,但见阡陌纵横,绿林连绵,阔路如织,水坝渠堰星罗棋布,许多巨大的怪兽在田中耕作,城市内高楼如林,巨厦如山。娇娜王国之富,非但远胜大庸王朝,而且亦胜于中土。虽然飞狮人洗劫了不少城池,但仍未能从根上摧毁多体人。 及至午牌时分,东方天地相交之处泛出一道明晃晃的白光来。谢无双便朝那里飞行,霎时间,水光灿灿,金蛇狂舞,原来是一片水域。谢无双心里猛省,原来将近北海了。 北海在大庸国正北,西面是娇娜王国,东面是冰川六国,北面被娇娜半岛和东州半岛紧紧抱住,由此成为了内陆海。 发源于大庸国南面积鹰山脉惊仙峰的沙河,流经大庸国南部一万二千里国界,并将大庸国和南方大沙漠隔开,然后注入东面月牙形的大峡谷,注入北海。 谢无双担心飞到晚间到不了双子港,于是意念一动,发起一声嘹亮的鹤鸣,双翅各横起两丈多宽,风驰电掣般朝北方飞去。三个时辰之后,前方出现了一道地平线,接着见到有人泛海船上。没多时一座从所未见的极大的城市出现在了眼前。 这座城市建在两座半岛相接处的最前端,海峡中宽如湖,当中并有两个袖珍小岛,两端出海口极窄,谢无双估摸宽度不超过三里。而每一端上各建了四座宽阔的巨桥,明晃晃的且笔一样直,纯是钢铁所铸无疑。城内高楼巨厦,鳞次栉比,道路四通八达,巨树参天,百花怒放。 第657章 双子港 谢无双往下落了些,猛见城内扎着许多飞狮兵营,成队的士兵在街道上来回巡逻,因但心被飞狮人发现,便隐了身形,并降落到离海面五十丈高下。但见海峡外的港口上,汇集了大大小小的舰船,正挨艘穿越海峡驶入北海。谢无双见这些舰船甲板上满是飞狮人,心想这帮家伙占了这个北海通往外大洋的咽喉之地,便可以随意在此穿行了。 谢无双看天色将晚,便现出身来,径直落到街上,街上各样人种比比皆是,但装束却大多都是客商模样。多体人尽管国土沦陷,但仍是个个气宇轩昂,丝毫没有亡国奴的衰样。谢无双心里钦佩,果有大国风范,在街上转了转,发现维持秩序的仍是多体人警察,心里颇觉奇怪,此地既然被飞狮人占领了,飞狮人为何不换作自己的人? 移时,天色擦黑,又觉腹内饥饿,摸摸身上,还有许多银子,恰巧前面街边有家极大的酒店,迈步走了进去。但见厅中极大,而且布置豪华如皇宫,桌椅器具无不考究,在座的除了飞狮人军官外,便是富商巨贾模样的多体人、脸谱人、飞狮女子乃至各样的达官贵人。他们彼此之间,只是低声漫谈,无论什么动作都不弄出声响来,浑不似中土酒楼那般嘈杂吵闹景象。 谢无双觉得在这般环境下,一身的疲劳愁绪,顿时卸了,寻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一个浑身整洁的多体人招待走上前来,很有礼貌地道:“请问先生用点什么?”谢无双道:“你们这里有什么?”那店招待递过一个制作精美的金字菜谱。 谢无双翻开看时,佳肴美味都是用不同字体书写,想来来此光顾的客人,五湖四海都有。只不过每样菜肴都是价格不菲。谢无双苦笑了一声,道:“真是够贵。”招待道:“如今正处在战争时期,每味菜都比往时涨了三倍不止。”谢无双于是拣便宜的叫了二道菜,一盆汤,然后又定了一间客房。吃饱之后,便早早的去客房睡了。 这一觉睡到次日日上三竿,觉得自来魔域两年来的困乏,让这一觉全睡没了。小躺了片刻,起身盥洗完毕,恰待出去,忽听有人敲门。谢无双肚内寻思,我于此地人生面不熟,却是何人寻我?心里便警觉起来。轻声问道:“何人敲门?”那人道:“可是谢教皇么?” 谢无双更是吃了一惊,沉声道:“你是谁?”那人道:“我是子文先生的属下。”谢无双一听,不禁暗叹子文的真是有通天彻地之能,连忙将门打开,却是一个富商模样的中年多体人。 那多体人拱手一礼。谢无双道:“免礼,你找我可有什么事么?”那多体人道:“教皇可还回子文先生那里么?”谢无双点点头。那人道:“我有一封信,劳烦教皇转交到子文先生手里。”说着从怀里掏出书信,递到谢无双手里。谢无双接过,收进怀里,道:“我正有一事问你,现在说可方便么?”那人道:“此处在我掌握之中,不知教皇有何吩咐?” 谢无双道:“这里既然被飞狮人占了,为何我昨日看到满街警察还是多体人?”那多体人道:“这是因为双子港乃是整个魔域货易的交汇之地,也是海外货易销往魔域的周转之地。因此飞狮人虽说占领了此地,但还不敢破坏这里的环境。因此为了防止此地局势动荡,便保持了原状,但一切税赋全进了他们的腰包。” 谢无双点点头,又道:“我看见飞狮人的舰队正忙着从外大洋驶进北海,莫非是要从海上去进攻大庸王朝么?” 那多体人道:“不错。他们从本土征招了两万新军。想从大庸王朝北面几个城市发起进攻,然后直指中庸国首都神龙台。以前娇娜王国曾和大庸王朝订有条约;娇娜王国不得允许各方海军从外大洋进入北海;大庸王朝不得建海军。现在娇娜王国垮了,大庸王朝便不得不自己招架来自海上的攻击了。我让教皇送的那封信里,关于此事有详细汇报。” 谢无双明了了此事,遣走了这人,结帐出来。到了海峡边,但见飞狮人的船只仍然忙不停的往里开,而后面仍聚了许多舰船。不少商船也被挤的在海上抛了锚。 谢无双不敢在此多耽,上午察了半日,午时便飞走了。飞到子文那里时,已是半夜,他将那封书信交给子文,并说了所见所闻。 子文道:“意料中事,此事早在十日前便有迹象了。想必庸国的联合组织,也早已察明了此事,从而早做了准备。从现在看来,飞狮人和王开疆早晚要斗个两败俱伤。这也是娇娜国王思君三世想看到的,其实早在王开疆早在平叛诸候之乱时,思君三世便跟王开疆联络上了,只是当时王开疆无暇及此。至于他们之间是如何交易的,咱们也无从知晓。教皇请看这里。”说着,取过一张地图,给谢无双看,说道:“上次教皇从庸军大营夺来的皮箱子里,装的便是庸国那份名动魔域各国的计划,里面已对飞狮人可能从环海上进攻庸国北面,做了周密的预案。里面有一张这样的地图,对咱们万分重要,教皇请看这里。” 谢无双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却是一份魔域的地图,绘制的极为详细。 “这些日子,我一直细细的研究这份计划,此计划确实构思奇特,细节精致,令人惊叹。只可惜那个候杰已死了,否则我必当将他请过来,让他入了咱们幽家。”子文感叹间,对那候杰颇有惺惺相惜之意。“这当中有些明显改动过的痕迹,想来必是霸王蛊所为了。咱们先说魔域,那个候杰对于此处,相较于大庸王朝、娇娜王国和东域冰川六国来说,要陌生很多,不过他绘制的这张魔域异灵火山群的地图,比之咱们以前所见到的,算是最详近的了,尤其是他标出了那帮魔头老巢的所在,就在这里。” 第658章 谢无双顺着子文所指,细视良久,但见图上所绘之处,是在一片山壁上建成的城楼。寻思一阵,说道:“我看应该不对。”子文一怔,道:“如何不对?” 谢无双道:“这一年中,我为了搜寻他们的巢穴,已将火山群中的各处大山全搜遍了,我记的图上所标的地方,皆是藤萝葛蔓紧紧缠绕,根本就无法在那里建什么空中楼室,何况在里面住人?” “是这样?”子文闻言,颇为惊愕,拿起那张地图,反来复去,熟视半晌。忽道:“魔域众魔头的大师兄世外高人的徒子徒孙,俱是些草木妖孽,他们是不是为了防备咱们发现,特意将此处给遮蔽了起来,而教皇却是从空中眺望,难免不被他们瞒过?” 谢无双一怔,觉得有理,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我便即时启行,早破众魔巢穴,咱们也好早些回中土去。” 谢无双飞到郊外,将乾坤斗内的幽家军兵放出来,休整了二日,又作了补给。乾坤斗内乃是另一番天地,幽家军兵在里面并不苦闷。 第三日一早,谢无双便向子文辞行,将唐羽的幽冥蝠翼交给子文,道:“你在这里时时充满危险,先拿着这个用吧,倘若别处需要时,再另作调用。”子文称谢接过。 谢无双起在空中之后,闻听飞狮人已在大庸王朝北面靠海的鬼国登岸,并将该城攻克,而后直指位处庸国腹地的都城神龙台。想看看战况如何,便折而向东,不多时到了晶园上空,这时明妖公主的大军,也向庸军发起了攻击,从云间俯瞰,尤为清晰。 只见飞狮地面部队士兵持着盾牌冒着明晃晃的箭雨向前冲锋,空中的飞狮人突击队持着从庸军营中夺得的连珠弩,乌云也似从空中向庸军发直俯冲攻击。庸军士兵手中举盾,展开反攻,双方士兵不停的倒下,又有人迅速的冲到前方,填补上来,战势惨烈无比。 不过谢无双率领幽家军团与妖军经历过数次血战,已于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突然“咦”地一声,庸军的连珠箭上本是喂了见血封喉的剧毒的,怎么不少飞狮人中了好几支箭,却并没有送命,这是什么缘故?而庸军士兵,却是着伤即死。 正在这时,遥见一队飞狮地面部队从南面而来,大旗上书着刚毅两个斗大的字,抄向了庸军后方。谢无双心想,这断然是飞狮帝国青云公爵凯歌·刚毅三世的南方军团了,看来庸军处境多有不妙了。 谢无双继续东飞,至午后未时,到了中庸国的鬼国,发现这里并未被飞狮人攻战,日前传言飞狮人攻克该城,并直指神龙台之说,想来是飞狮人散布的谣言,以惑乱庸军军心。不过飞狮人已将该城围困,大抵飞狮人已将会飞的士兵又调回了晶园战场,因此这里只有不足一千飞狮人从空中袭击。而王开疆却在这一带布置了十五万精兵防御。 谢无双看双方一时间难分胜败,思及幽家在魔域来前的状况愈加险恶,而聚魂斗内已不过五六万人,已不足用,赵异志等人南下魔域之前,曾在庸国境内招收了不少脸谱人士兵,因当时这些脸谱人缺乏训练,不足使用,便交由子文的谍影堂,将他们分散在庸军各处,进行训练。现下只好将他们充进黑水旗。于是径向东飞,在各处收了十三万脸谱人于聚魂斗内,前往魔域。 因路途数万里,他将速度放尽,当真比闪电还疾,只见下方的黄沙山岳,如飞一般,向后急掠。饶是如此,飞了五日,才进了林中。见了林康等幽家教众,备言北面战况乃至子文的方略,林康这才放心。待听到诸魔头的巢穴之后,众皆大喜,遂起程往寻。 众人踩着草泥,步履艰难,举眼四顾,树木藤萝,相互缠绕,茂密如棚。 谢雪痕见有一棵巨榕,上前细视,树基下的树根,裸露出地面,又从根上生出无数条板样的根,继而开花,成为树苗,枝头上又有树枝直垂地下,扎根泥土,由此一树成林。各种藤萝沿着树干粗枝,从一棵树缠到另一棵树,从根下爬至树顶,交错缠绕,结织成网。又有无数苔藓地衣,附生在树干藤蔓之上,生根成草,开花发芽。景象端的奇异。 行有十数里,见一山岭,上面生了数百株歪歪扭扭的果树,枝干繁密,绿叶如油,大如芭蕉,枝头上坠着椰子般金灿灿的果子。众弟子自入山以来,受尽了无炊之苦,此时陡见鲜食,都不由的馋涎欲滴。正待上前吃个饱,口技公子拦住道:“这果子非但吃不得,连靠近也不行。” 青城门下的彭飞冷笑一声,道:“若说有毒,还有些道理,若说不能靠近,这就完全是唬人了。”说着拔出剑来,走上前去。叶飘云未能拦住,他已掠了过去。方及近前,金果突然破开许多蜂窝一般的小孔,从中射出三寸长短的绿钉,钉的彭飞满身皆是,彭飞惨叫一声,倒地毙命。 众人见状,无不骇然,正待向口技公子询问详细,彭飞的尸首却忽然血肉尽化,只剩下一副雪白的骷髅和数十只小臂粗细,一尺来长的血红的虫子。众人明白是这种怪虫吸尽了彭飞的血肉。 口技公子道:“此树叫作金榴树。这虫子叫作绿针虻,专以金榴内的果粒为食,并连籽也吃进肚中。不过此虫感应极为灵敏,但有野兽靠近,一旦觉出,便破壳飞出,钉在来兽身上,吸干血肉。” 公子方骂道:“******,好好的果子上,竟让此虫给霸占了。” 林康额上神目忽然睁开,并亮了数下。林康说道:“有怪物前来,大家赶紧躲起来。”众人慌忙觅地潜伏。 隔没片刻,便见十数头牛般形状的怪物,拱开树丛不紧不慢的行来。这怪物身如枯木,后臀垂着扫帚般的巨尾;除了四肢乃至头颈,浑身上下布满了小孔,最奇的是此怪竟然没有嘴,除了顶有一个粗大的尖角,和铜铃般大闪着金光的眼睛外,鼻梁以下乃至下巴密布着二十多个鼻孔。 诸怪物走到金榴树下,金果内的绿虫照样飞出,钉在诸怪身上,没入怪兽身上的小孔之内。待金榴果内的绿虫不在飞出时,怪兽们便以顶上巨角触顶金果,使得果内绿虫继续飞射,直待果内虫尽,怪兽便再换一棵树,如此照般。 第659章 群豪这才明白,怪物是以寄生在这果子里的绿虫为食,它们体上的小孔便是他们的嘴。 口技公子道:“绿针虻早已在果树之内产卵,过不多时,有些卵便又成虫了。”他虽然面貌极为丑恶,但一副嗓子既像一个温文尔雅的小生,又似一个知书达礼的美人。 移时,诸兽吃完,方自从林中走出。众人不知此兽是否凶恶,更不知其是否成精,因此都抓紧兵刃暗暗戒备。忽然有两头委然倒地,动也不动,而其他诸兽,却理也不理,仍自若无其事的慢慢离去。 众人从各处出来,上前观看怪兽,但见两兽已然死去,心中都纳罕此兽死于何因,莫非是绿虫有毒么?口技公子道:“诸位请细瞧他们体上的那些嘴。”众人细看时,但见许多孔内冒出树苗来。 口技公子道:“各位可知这些金榴果树是怎么生长出来的吧?”谢雪痕道:“莫非是从他们体内长出来的么?”口技公子道:“姑娘果然聪明,这些怪兽名为食钉兽,他们专以绿钉虫为食,绿钉虫体内的树籽便从它们的体内发芽生苗,而这些怪兽也会随着树苗的生长慢慢的生病死去。” 绿钉虫以金榴果为食,食钉兽又以绿钉虫为食,金榴果树又靠食钉兽而生,它们之间既是天敌,而又相互依赖。众人无不惊叹造物者造物之奇。 正在这时,忽闻金榴林内响起阵阵窸窣之声,回头看时,却见不知何时,一群身披草叶般长毛的猴子,攀上金榴树上,采摘榴果。 上官英狐恍然道:“原来此猴专等适间怪兽食光了金榴果内的绿钉虫,趁此暇隙,采摘金榴果子。” 黑龙帮的公士庸道:“我们在神龙台时,曾闻魔爪山雨林中有一种身上长着绿叶一般毛的猴子,血管内寄生一种病毒,此种病毒形如蚯蚓,在血管之内游走,而此种病毒,又能疗治练武之人练功时真气行岔,经脉逆转之症。”但凡练武之人,一旦真气行岔,经脉逆转,轻则武功尽失,身体残废;重则筋脉俱断,不治而死。是以众豪听得此说,不由得将一双垂涎的目光,投向了群猴。 熊霸天道:“先捉上几只再说。”熊傲、熊悍兄弟带着黑龙帮众,纵身扑了上去。幽家群豪和青城派人众亦赶了上去。群猴受惊,急忙连窜带跳逃没入茂枝密林中去了。众人哪里肯舍,纵身追去。 谢无双急道:“不要随意伤害这些生灵,何况此地危机四伏,小心中了暗算。”熊霸天猛然省悟,只是熊傲等人已追入林中,喝止已然不及,担心他们出事,慌忙赶了过去。谢无双也双翅一展,追了过去。群猴疾窜如矢,况兼一身绿叶般的长毛极易隐藏,群豪一时落了后。 谢无双身在空中,因有树冠遮蔽,看不甚清下方的情景,只依稀觉出下面林枝拔动。又往前飞了一会,猛见前面东北方向,油绿的山峰间倾下一挂雪亮的匹练,隐隐闻到些许微细的湍流之声,而下面林内群豪的奔赶方向正是朝着那里。心想:“瀑布之水料来无毒,不妨唤大家前去洗洗。”于是回身召唤散在后面的众人向这边聚集。 追赶叶毛猴的熊傲、熊狂、熊戾、熊悍、公士庸、公子方、铁布云、铁布华、铁布弘、闻华、雀鹰扬、贺耀煌、熊霸天、叶飘云、谢雪痕、凤舞这******高手轻功造诣均是不凡,但在这恶林之中,竟快不过这四五十只猴子。 忽然前面正在亡命价奔逃的猴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同时群猴四散逃开,有的竟向后直朝群豪奔来。群豪蓦然一惊,知道前方必然出现了什么怪物,将群猴吓散,以至于群猴不得不朝他们奔来,众人心里捉猴之心顿时烟消云散,纷纷刹住了步子,握牢了兵刃。 突然间,四下里树木草地一阵波动,然后“嘭”地一声震天价巨响,枝叶纷飞,四下狂舞。群豪被这声巨响震的耳际嗡嗡雷鸣,但他们毕竟久经战阵,瞬间又回过神来。抬眼凝目细睁,但见枝叶之中,数百大汉各持板斧砍杀过来,晃眼间前后左右到处都是。 这些大汉个个宛若铁塔,目若铜铃,口呲獠牙,脸面小腹上的皮肤直似树皮一般嶙峋粗糙,头背四肢生着毛一般的长草,形状诡异凶恶。 群豪被这突兀的情景惊地呆了呆,待回过神来时,众怪汉从林中各处向这里汇集过来,晃眼间将这他们围了个水泄不涌。群豪眼见已处在了退无可退的境地,只得握紧了兵刃,一提真气,作背水之战之想。 诸怪却突然在离他们三丈之处停了下来。然后从怪群中,走来一个身个丈六的巨怪,喝道:“识相的作速束手就擒,不然的话把你们剁成肉末,为这些树木作肥料。” 熊霸天喝道:“你们是什么怪物,胆敢放此大言?”那怪道:“我乃世外高人的大徒弟魔根是也。”雀鹰扬冷笑一声道:“哼哼,原来是那个露着脑子的家伙的徒弟。看来你们不过是一群山精树怪和山魈而已。” 魔根道:“这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们正是奉了英公子之令,在此候着取你们姓命。” 谢雪痕无奈的笑了笑,道:“又是那个英郊?那个英郊是不是也是你们这里的妖怪。”一直以来,英郊的出身一直是一个秘团,但众人都觉得英郊并不像是妖怪,可他若不是妖怪,又如何有那么一副鬼斧神工般的精致相貌?又如何和这帮妖魔打的如此火热?甚至听从于他的号令? 魔根道:“那你们就随我去问他好了,小的们给我灭了他们。”群怪如一片碧浪,迅速将群豪淹没。 谢无双在后面召引林康、上官英狐、慕容菁儿、赵异志、公孙战、杜衡、齐定国以及幽家弟子、黑龙帮弟子和青城派弟子。林康神目珠受到感应,向谢无双说道:“不好,前面的人受到了埋伏。” 第660章 “那我先去救他们,你们随后跟来。”谢无双向前方瞅了一眼,并不吃惊,这一类的情景,本就司空见惯了。只吩咐他们随赶来。林康、上官夫妇、赵异志、公孙战、杜衡、齐定国都道:“咱们一起去。 谢无双飞在头里,但众树妖何止数千,抬起右手,一道白光飞了出去,却是他的飞光斧,直击在众树妖群中,但听嘭的一声巨响,将群妖砸死了数十。接着晃身化作沙刃,向群妖闪电般窜了过去。 群妖见寒光中,密布着无数微细锋锐的细刃,忙举起刀斧狠斫。那沙刃却灵异奇快无比,避过它们的刀锋,在它们的臂上,肩上,颈间,胁下如软锯一般,一绕一割。群妖立时残肢飞出,身首异处,溅出了碧绿的血浆。群妖无不相顾骇然。 中土群豪虽和谢无双并肩作战多时,如此近距见识终结神话的威力,尚是首次。见那酒盅粗细,长蛇一般圆滚滚的寒光,一挨上妖物的皮肉,便如锯子,钢锉一般,将妖物的血肉挫磨成了血浆肉沫,极为血腥。都不禁毛发之竖。 熊霸天想起谢无双被他软禁黑龙帮时的情景,当初真没料到这小子有这般奇遇,终成我的大敌,倘早知如此,真合当不能把他留在世上。 群妖被谢无双变成的沙刃赶的四处乱跑,一听到那细微清脆的哗啦啦声,便如鬼来了一般,魂飞魄散,惟敢拿其他人这些软杮子捏。 林康额上神目一睁,红光嗖嗖嗖,将五个妖物打的满脸开花。然后运起隔空移物神功,山石飞起,又砸死了十数只妖人。慕容菁儿施展鬼影剑法,杀伤七八只树妖。群妖虽然被众豪杀伤不少,但他们人数太多,立刻又把林康、上官夫妇等新到数人围起。 谢无双现出原身,取出乾坤斗,投下五千黑水旗弟子助战,不一会后面的众弟子亦赶了过来。谢无双在空中看瀑布之下是一条河流,岸边树木稀疏,只是一些圆石草丛,到了那里,他可以将乾坤斗内的整个幽家军团放出来应战,于是号召众人:“大家都往东走。”一言甫毕,但听四下飞虫之声响若沉雷,未及霎时,黑压压一片向此汇集过来。 众树妖力大无比,而且又极为悍勇,群豪同它们拼斗本就吃力,此际这些蜂、蝇、蚊、蠓等妖又飞来助战,群豪登时手忙脚乱,幽家和黑龙帮、青城派的普通弟子惨遭屠戮,惨嚎之声响彻山林。 林康向谢无双道:“可让各高手殿后,其他人先退。” 谢无双起在空中呼道:“各派首脑殿后,其他人往东走。”武林中人大多好胜心强,听谢无双这般说,各派首脑会意,全都招呼手下的好手留下作掩护。 那些武功平庸的弟子连滚带爬,朝着河边退却。尽管相距河沿不足二里,但脚下泥滑,灌木草丛棘剌锋锐,又有各种模样诡异,性子凶残的虫妖拼命追杀,三派人众费了个把时辰才出了林子。但还未容得他们喘一口气,突听“哗”地一声巨响,河水飞起两丈多高,掀的水浪四飞,犹如泻下一场急雨。 水珠中窜出数百只形状凶恶的水怪,生的颈长如蛇,口咧尖刃,五指连蹼,浑身鳞光灿灿。为首一怪正是那太叔鳞,抢先向谢无双扑来。谢无双来不及运终结神话,忙手掌一展,亮出玉仁剑,顺势刺向了他的咽喉。这玉仁剑断了一个剑尖,后来又被霸王蛊夺去,从鬼哭谷搜回来之后,谢无双几乎一只藏在心中,没有在用。 太叔鳞挥钳格开来剑,向后一扬手,诸怪蜂涌上前,扑向众人,以巨钳利齿相向。 谢无双从腕上取下飞光镯,向太叔鳞当头砸下。太叔鳞见势道厉害,疾忙斜身躲过。但听嘭地一声,飞光镯将一块磨盘大的巨石砸的粉碎,然后反回到谢无双的手中。谢无双收了飞光镯,取出乾坤斗,黑烟飘过,现出五万黑水旗弟子,塞满河岸。一部围杀诸水怪,一部去转战众树妖。上官英狐展起飞狐剑,来战太叔鳞,二人恍眼斗了四五十招,不分胜负。 谢雪痕曾受太叔鳞暗算,差点丢了性命,此时一见,未免动火,身形一晃,带起一声风响,扑了过来,一爪搠进太叔鳞后腰,整爪掏了进去,抓进里面的内脏,向外一扯,肠子被拖出一丈多长。太叔鳞痛嚎一声,张钳将肠铰断,纵身扑进河中,逃命令去了。 谢雪痕惊愕万分,想不到此人肠穿肚烂尚且不死。 “这家伙也够凶悍的,但想必这些魔头都是如此。那世外高人被梁恨天掀掉了小半个头盖骨,见今还不是长命百岁么?”上官英狐道说罢,返身继续厮杀。 奋战了将近两时辰,两千水怪伤亡过半,也纷纷跳进河里逃命。树妖杀之将尽,八万虫妖,已去了十之六七。 魔根见众师兄弟、徒弟、徒孙已被杀十之八九,若继续战下去非被斩草除根不可,忙呼喝一声,当先往林里逃去。但方奔了十数丈,身前陡然闪出一人,双掌齐出。但听嘭地一声,正中他的前胸。魔根一个庞大的身躯,犹如断了线的纸鸢,向后飞出林去。 林康双足一点,兔起鹘落掠出林来。 这魔根也是修练数百年的妖怪,其武功更不在一流之下,竟被林康轻而易举的击出林外,倒地吐血不起。在场众人无不对林康大为钦服。 赵异志命统计官整点死伤人数。幽家弟子死了一万零五十三人,众妖死六千。以战死妖类着伤清计,除了谢无双终结神话和法宝杀敌二百四十六人为最外,凤舞杀敌最多一百九十九人,其次林康一百八十,再为公孙战一百六十二人,慕容菁儿一百三十人,谢雪痕一百二十九,熊霸天一百二十八,上官英狐一百二十七人,铁布弘一百二十六人、公子方一百二十三人,贺耀煌个一百一十二人,熊傲一百一十人,叶飘云为一百零六人,雀鹰扬九十六人,铁布华八十三人、闻华七十八人,铁布云七十六人,汤昆七十四人,杜衡、齐定国同为六十五人,公士庸六十人、熊戾五十人,熊狂四十三,熊悍三十九人。毙敌二十五人以下,十人以上者,有一百一十三人,大多是黑水旗中百夫长、十夫长等骨干以及少数黑龙帮和青城派中好手。至于那些虫妖难以计数。 第661章 赵异志拿着薄子给谢无双和林康、上官英狐看。谢无双道:“可以按教规论功行赏。” 幽家向来赏罚分明,法令极严。教外之人,亦是公平处置。黑龙帮和青城派豪杰虽不屑于讨得什么赏,但一则回返中土有求于幽家,而幽家向来于有功之人都会给于相当的尊重;二则只为争一口气,不愿落后于人,堕了自己威风,是以厮杀起来颇为奋勇。 林康、赵异志、上官英狐、铁布弘诸首脑果然均呈笑脸,向杀敌较多的教外之人熊霸天、熊傲兄弟、叶飘云、公士庸拱手至贺。熊霸天等人亦忙热情还礼,一时间,夙敌已久的双方,万分融洽。 雀鹰扬提过魔根道:“这家伙怎么办。”谢无双走上前来,问道:“你们的魔城在什么地方?”魔根道:“在一个让你们有去无回的地方。” 谢无双脸色一沉,雀鹰扬飞起一脚,魔根一条腿飞了出去。魔根哈哈笑道:“死且不怕,还怕死乎?你们继然要去送死,我便成全你们,莫要以为我们在东躲西藏的躲着你们,顺着这条河往南,便有一条深涧,然后往右拐,往东行五十里,那边有座魔掌山,便是我们的地方了。”言罢,浑身蓦的燃起了火。 雀鹰扬急待救时,已成灰烬。雀鹰扬道:“这家伙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了他。”他们却不知,那魔根身上有一条附着原神的根,已在灰烬中钻进土中去了,再修练百年,又可以变成人形。 林康道:“他主动说出来,想必已准备好了,等着咱们往里闯。” 谢无双道:“不妨,你们先在此修整,待我去察探一番。”正要离去。谢雪痕皱眉道:“你也歇一歇,你的身板是铁打的啊?” 林康道:“谢姑娘说的对,厮杀了这么久,教皇的内力也消耗甚大,先留在这里恢复一下。咱们一路行来,妖军神出鬼没,咱们此次去攻击他们的巢穴,他们必然会拼死一博。” “我不累,我只是去打探一下,倘若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我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暗中观察,这跟歇息不一样吗?”谢无双笑向林康和谢雪痕道。 谢雪痕见他执意要去,也不好多说了,只叫他小心些。 谢无双张翅在群山之间寻觅图上所绘董天千等人的藏身所在。目光所及,丹崖怪石,奇峰壁削,瑶草不谢,老松长春,涧壑无底,溪泻如龙。 环绕多时,忽见一群巨大的白鸠,自云际飞来。谢无双初时担心被英郊的人发现,遭到暗算,早将身形隐去。见群鸠霎时飞至眼前,疾忙向一旁避开。细看时,白鸠大约有三十多只,个个体大如磨盘。来时风驰电掣,临近群山时便慢了下来,扭身往山内飞去。 谢无双觉得群鸠颇具灵性,知其有异,于是暗中尾随。在群山中飞翔一阵,群鸠朝着当中的一座山腰上飞去。少刻,到了近前,谢无双细细观察,原来此山乃是一座火山,峰尖如剑,直插云霄。乃至以降,古树如棉,粗藤如带,宛然一个狰狞的老魔裹着厚厚的战袍。 群鸠飞近半山腰,倏地没了踪影。谢无双吃了一惊,小心的靠上去,但听虫声如雷,远望上去,浓荫纠缠,此时就近瞧去,里面却是颇为空敞。数不尽的虫妖,在林丛之间栖息蛰伏。若是稍稍微触,群妖皆惊。是以不敢向爬入,凝目向内暗窥,但见里面飞檐斗拱,砖雕石像,阴森可怖,廊下毛羽鳞角,尖牙利齿之众,披坚执锐,戒备严密。 谢无双暗道:“原来群妖住在这般险恶之地。”想打探个仔细,但妖窟内防卫实在严密,倘若稍微有个疏忽,定会打草惊蛇。 不觉日渐平西,谢无双只好展翅返回。途中寻思:“自来魔域,尤其是到了这异灵火山群之后,受了多少磨难,经过几番苦战,又惨死了多少人?这都只为了什么?只要众魔不再返回中土不就得了?怎么自己好似鬼使神差的一般,与群魔这般不依不挠?现在魔巢已在眼前,可是如此险恶,魔仔又如此之众。若要消灭他们,这牺牲会有多大?” 心里定了个主意,回去之后,只说寻不到英郊他们的所在,好歹软硬兼施,迫使这帮人回中土去。飞没多时,忽见前方一人飞来,凝目细视,却是凤舞背着谢雪痕。知是谢雪痕不放心自己,和凤舞一起寻来。忙现出身来,迎了上去。彼此打了个手势,在一座山坡上落了下来。 “找到英郊他们没有?”谢雪痕仔细端详着谢无双,淡淡的问道。 “没有,在这深山老林里,谁知他们龟缩到哪里去了?”谢无双先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照我看,英郊、董大千他们不过是打算把咱们这些人给拖死在这里,我正想回去后,让所有教众全离开这里,返回中土。” “他们会听你的吗?”谢雪痕面现讶异之色,问道。谢无双气往上冲,道:“我是教皇,他们敢违抗我吗?” “此事可不是使性子的事,我觉得英郊欲图霸中土武林,这只是表面上的,而在他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更大的人物,在指使着他。此事林康也觉察出来了。这是一件,第二件,幽家开山鼻祖临死之时留有遗命,便是要将魔域连根拔起,彻底消除。此事想必四大天王和林康已经给你说了。你说回去,这违令的是你,而不是他们。还有一事,这帮人里面此来多是为了那轮回珠,梁恨天的墓穴里既然没有,那说不一定是在这魔窟之中,再不继,弄些武功秘笈也是好的,总比空手而回要好吧。” 谢雪痕一面分析着,又问凤舞道:“舞哥,你说是不是。”凤舞微微一笑,面上现出戏谑的神色。 “到底是不是嘛?”谢雪痕向凤舞娇嗔道,活像个小孩,娇媚可爱。谢无双也不禁露出了笑容,暗道:“姐姐能与凤舞在一起,比起我那两个姐姐来,实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第662章 凤舞道:“你分析的很对,但有一点,假如日后英郊把这些妖军带到中土去,在中土和幽家作战,那会是什么后果?”谢雪痕一双澄澈的妙目,哗啦啦转了转,思忖着凤舞的话,雪白的下巴向下点了点,回头看向谢无双。 谢无双沉默一阵,心想倘若这些妖物入侵中土,在中土与他们作战,那实不亚于五华乱华,不知要涂炭多少生灵,若是在这荒野之地,将群妖全数诛灭,确实也不失为上上之策。只是前途坎坷,胜负难料,倘若战败,幽家教众尽陷于此,那当如何?一时间,心下踌躇,难以决断。 “先回去再说吧,跟大家商量商量。然后,再……”谢无双咂了咂嘴,“然后,先回去。” 三人不在说话,展翅回走。少顷,转过一座山峰,忽见一个一亩方圆的山坑里,一二百只野狗,正在坑中大啃大嚼。此时天色昏暗,瞧不清他们在吃什么。 谢雪痕道:“这群狗该不会也是成了精了吧。”凤舞道:“当然不是,如果成了精,还会露出这种样子去吃死尸么。”谢雪痕吃惊道:“他们在吃死尸?”一头说着,一头扒在凤舞肩上细看。 谢无双一束翅落了下去,降之一半时,掷出飞光镯,将一只野狗打的稀烂。群狗惊吠一声,夹着尾巴,一阵风般逃散而去。谢无双陡闻一股刺鼻的腐臭之气,然后在坑帝的一块山石上,落了下来。一看坑内,却是上千多具不着一丝,赤溜着身子的死尸,均是以铁丝从口中插进,自后颈出来,浑身满是伤痕,显是生前受尽了侮辱折磨。 坑内酷热潮湿,早招来成群的蚊蝇恶蛆,将尸首啃的露着森森白骨。谢雪痕见陡见这么多裸身男子,尖叫一声,背过了脸去。谢无双细一辨认,这些人正是降了英郊的昆仑派、崆峒派、华山派、丐帮等众。 英郊曾向他们承诺,平安送他们返还中土,而现下他们却连魂归故里都不能,反而葬身野狗之腹,沦为这险恶之地的孤魂野鬼。再看一旁立着一个两丈来高的石碑,写着“幽家群狗之榜样。” 谢无双面色焦赤如炭,满腔怒火将脑中本拟率众离去的念头,挤飞到了九霄云外。道:“明天一早便率众去灭他们的老巢。”谢无双和凤舞将这些尸首火化了,三人一起返回幽家众人驻地。 当晚,谢无双便召集诸首脑筹划攻击魔掌山的方案。 次日破晓,谢无双将所有能收进乾坤斗的弟子尽收斗内,交与凤舞,带上谢雪痕自去。然后他亲率余下一千三百之数,依着魔根所言路线,向魔掌山行去。行至午时,进入图上所标的飞水岭。谢无双在空中盘旋察探,昨晚见到的群狗啃尸的兽槽,便在左近。此处山高坡陡,谷深林密,颇有草木皆兵之惑。 谢无双落下去向林康、赵异志、上官英狐说了情况。 林康悄声向三人说道:“我感应到,此处似乎有埋伏。”赵异志道:“在哪里?”林康道:“说不准。”谢无双遂让众人提高警戒,向前行去。不一会,临近兽槽。 谢无双向林康、熊霸天等人说起昨晚发现各派被杀,并弃尸于此之事。群豪齐向坑内看,昨晚焚尸烟火兀自未熄,断肢残骸,焦臭刺鼻,中人欲呕。 熊霸天道:“想不到那个仪表堂堂之人,竟会做出此等事?”林康额上神目珠连闪,道:“敌人越来越近了。”赵异志道:“这四下如此开阔,他们能埋伏在哪里?”上官英狐命各堂弟子四下搜索。 谢无双起在空中,寻觅不见敌踪。幽家众豪素知神目珠神妙,不敢怠慢。熊霸天和叶飘云却心中冷笑:“不过危言耸听而已,幽家这帮人虽自诩豪杰,却也难免不拍上司的马屁。” 正在这时,十数丈后的一座石屏后转出一干人来。却是英郊、董大千、白杨、苏闪、劝融,另有十数个弟子辈的高手。 英郊摇着折扇,笑吟吟地道:“诸位久违了。”在这虫蚁如织,绿垢郁积之地,英郊的一身雪白长衫,仍是不染纤尘,极为洁净。 “就你们这些人么?”雀鹰扬道,其他幽家人众也颇为惊异。 英郊道:“还怕要不了你们的命么?”说罢,长身飞起,同时掌中一红,已掣出剑来,如一道白虹,直扑林康。林康额上神目一张,飞出一道一丈长的红芒,射向英郊。 英郊挥剑向红芒上一荡,那红芒倏然不见,然后在空中一个翻身,落了下来。双足刚一着地,却觉眼前一花,一个身影,已立在了身前,同时双掌相他击了过来。英郊暗叹,这林康能在幽家身居高位,果然不同凡响,连忙向后一撤步,同时长剑连递,相继还击了十数招。 白杨拔出刀来,散开九体,向上官英狐夫妇道:“你夫妻俩一起上吧。”说时,却抢先向上官英狐攻了上去。 铁布弘去敌苏闪,熊霸天去敌董大千,赵异志去敌劝融。战不片刻,却听兽槽扑啦啦一阵响,爬出数不尽的狼妖,身后的鹰妖隼怪也拍着翅膀狂风一般卷了上来。顷刻之间,将幽家的这点人给淹没在兽流禽浪之中。 群妖这一上来,立时人立而起,亮起兵刃,啸叫着杀了上来,带起得一股腥臭之气,迫得在场之人的胃里,犹如翻江倒海,不少人都呕吐了起来。 谢无双一晃身,哗啦啦,化身沙刃,闪电般向群妖的下盘扫去,几个穿绕,刖了二三十只妖物的双足。那些妖物立时扑倒在地,痛得凄声痛嚎,反把后面的妖物也给绊倒了,从而砸在一起,半天爬不起来。 英郊和林康斗了三百多招,便逐渐处在了劣势,于是荡了两剑耸身扑进妖群之中,招呼诸妖上前围攻林康,他自己则腾出身来督战。 那些个虎豹牛大型妖物,直接变回原身,猛扑幽家众人。幽家弟子的刀剑虽利,但这些兽类个头太大,斫在它们的身上,很难毙命,反被这些家伙撞得飞起来,摔得骨断筋折,然后被群狼扑上咬死,争而食之。只有众首脑才能如庖丁解牛般,直指妖兽要害,一招毙敌。 第663章 英郊、董大千、白杨等人心中窃喜,这片山岭狭窄,谢无双无法以聚魂斗投下大军。看看未及一个时辰,幽家群豪便死伤过半。英郊道:“兽槽马上也就变成你们的葬身之地了。” 幽家群豪浴血奋战,杀的群妖血肉横飞,怎奈妖物委实太多,杀不胜杀,而且狼妖善在这般陡峭险要之地厮斗,又有鹰鸠自空中向下扑击,虫妖飞荡耳际,防不胜防,黑水旗弟子固然骁勇凶悍,也不敌这些怪物,只有众高手勉励拼杀。 林康见势头不妙,道:“弟兄们往那边林子里走。”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双战白杨,听了这话道:“林里会不会有树鬼山魈。” 林康浑身汗出如浆,一时间竟没了主意。 谢无双心如油煎,暗道:“凤舞到底干吗去了?这么久都没消息,此人难当大事,早知道就不能让他担此重任。”铁布弘喝道:“教皇你先走,以后为咱们报仇雪恨。” 谢无双会意,知他是让自己去瞧瞧凤舞那边的情况,当下展翅飞起,欲待离去。立刻有三十多头灰鹰围了过来。这群灰鹰个头虽不甚大,但一双钢爪和钩喙却大的出奇,发出一声刺耳的凶鸣,伴随着一股腥风,伸出巨爪向他抓了过来。 谢无双也不躲闪,施出终结神话,沙刃飞出,在它双腿根处一绞,两头凶鹰痛鸣一声,四只爪子飞了出去。但二鹰兀自不退,腹下流着血,张着钩喙,向沙刃上啄来。 谢无双久经杀阵,对于二鹰如此同归于尽得攻势,也并不甚惧,任由二鹰啄来。二鹰的巨喙一咬住沙刃,那沙刃是何等的锋利,坚硬,立时将二鹰的嘴给碎成细末了。沙刃随后在二鹰颈上穿过,二颗鹰头,顿时远远的抛了出去。两个无头无爪,磨盘大的鹰身,喷着鲜血,向下方树冠上撞了上去。 就在这一空当,其他鹰妖也立刻结成了一个阵势,如飞蛾扑火般,向谢无双扑来,死死得纠缠住了那溜刃。 谢无双施展终结神话,乃是提着一口气,不能一直长久,否则内力一旦枯竭,将会心脉俱断,不得已,只得变回原身。 尖刃蓦然变成比鹰妖小的多的肉体,在疯狂的群鹰爪下,无异于成为一只小鸟。谢无双眼见两只巨大的钢爪向自己抓了过来,两侧又有两鹰将锋利的钩喙,张的一尺之大,向他啄了过来。心中顿时一寒,但此时若再运用终结神话,或投掷飞光镯已然不及,眼见巨爪挨近身边,杯口大的黑鳞,片片可见,慌忙一侧身,向下方淬了下去。 群鹰非但凶猛,而且狡猾异常,尽管不知谢无双为何不再使用沙刃,返化回毫无招架之力的原身,却也知道此时乃杀他的难得良机,当下也疯狂的俯冲而下。 谢无双见群鹰紧追不放,将身子一扭,擦着下方斗得正紧的群妖的头顶,斜斜得向林中钻了进去。尾随着他的上空数十只巨鹰,因俯冲扎下来的势头太猛,以致于刹不住势子,慌得下方的妖兽和中土人齐声惊叫,急忙罢斗四下躲避,但因人众太多,彼此拥挤乱作一团,不少人跌倒在地,后面的人也跟着叠砸在了身上。就在这霎那,巨鹰也撞了下来,但听扑扑啦啦一阵长响,人妖骨断筋折,血肉四溅,惨呼声响成了一片。 有七八只反应快的鹰妖一见谢无双飞进了林里,一拧身,也向林中追去,但因同时直冲一处,立时彼此巨大的翅膀,撞击在了一起。但听数声“咔嚓咔嚓咔嚓,”接着又响起几声凄厉刺耳的痛鸣,几只鹰妖的钢羽顿时断折,歪向了一旁,无法再飞,翻滚着落了下去。 有两只老练的灰鹰躲过了这一连串的撞击,惊魂之余,仍向林中扑去,就在这时猛见迎面寒光一闪,一物伴随着疾风,闪电也似击了过来。想要躲时,哪里还来得及,但听“啪”地一声,将一颗鹰头击得粉碎。 另一头鹰吃了一惊,只见一人从林中飞出,正是谢无双。那苍鹰一声长啸,双爪箕张着向谢无双拿去。倏忽间到了谢无双身前,双爪如刀,同时捣下。就在这时,却爪下蓦地寒光一闪,接着双爪一凉,便飞了出去。还不待它回过神来,眼前只一闪,整个世界便不存在了,只因它已被谢无双化身的沙刃,劈成了两半。 下方的中土人众和群妖被鹰妖挠乱了一下,随即又从地上爬起来杀在了一起,而对适间空中的激斗浑没留意到。 英郊眼见这群困兽将要走至一生的终点,下一步便是返回中土,烧了幽冥宫。只要幽家一消失,中土武林谁还能抵挡得了他们? 便在这时,忽然十只白色的鸽妖从空中疾飞而至,打烂了他的兴致。鸽妖惶急无比,说道:“公子不好了,心阙着火了。” “如何失火?火势怎么样?”英郊暗中吃了一惊,若只是寻火焰,这十只鸽妖但决不会如此惶急。但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问了一句。 鸽妖道:“是凤舞先纵的火,又率十五万幽家大家进楼去了。”英郊面色顿变,咬了咬牙,道:“先命心阙所有的人去救火,待结果了这帮人,我们便火速赶回去。” 董大千听了,却如丢了性命:“心阙若是被毁,这可非同小可,这显然是中土人的调虎离山之计,都火速赶回去救火。” 英郊道:“只要把这些人解决了,那十五万人又算得了什么?” 董大千握着判官笔,一阵乱摇,道:“那是心阙,咱们魔域千年的基业,可断然毁坏不得。七师弟,你先回去救火。”苏闪答应一声,率领禽妖飞去了。 英郊也急了起来,道:“区区一个心阙,大不了重建就是。” 董大千连头也摇了起来,同时甩出两个字:“不行”。然后命群妖一起返回心阙。 白杨权衡利弊,也深以英郊之言为然,只是他与英郊有些介意,而且也不便违拂董大千的面子,便也化作九鸟赶了回去。劝融是个随大溜之人,一阵烟似的随董大千走了。只留下英郊率着一群虫妖围攻幽家群豪。 第664章 幽家群豪如释重负,林康这一次下决心铲除英郊,晃身飞起,呼的一掌向英郊当头拍去,霎时间便到了英郊面前。 英郊见掌风凌厉,连忙闪身避过,同时还了一剑。林康为防有失,让英郊逃走,又喝令上官英狐、铁布弘、公子方上前夹击。英郊被这四大高手合击,哪里还有还手的余地,为保性命,只得让这次计划功亏一篑,向铁布弘连逼几剑,纵身跳下了兽槽,一眨眼便不见了。 群豪又费了个把时辰,方将群虫杀尽。整点人数,一千三百人,去了七百多人。 谢无双引着群豪立刻赶往心阙,行到晚间,便看到了魔掌山的烟火。谢无双先飞去驰援谢雪痕和凤舞二人,其他人随后赶来。 抵至魔掌山,但见半山腰横着一道滚滚浓烟,将半截翠绿的山峰烧的乌尔麻黑。 谢无双隐身飞到冒烟处一看,原来这是一道形似束在山腰上的带子般的洞穴,高约二十多丈,边沿以二丈多粗,四丈一隔的巨柱作支撑,里面火光熊熊,并且火星四射。无数猛禽飞进飞出,又有众多奇形怪状的妖物一面忙着救火,一面忙着厮杀。 谢无双不知内中情况如何,顺着洞穴绕了山峰一圈,都是一般情况。担心凤舞和谢雪痕有失,便隐身钻了进去。只见柱内是一片广阔的广场,四下广无边际想是已绕了山峰一圈。顶上如繁星也似嵌着无数茶杯大的火焰,虽高有二十丈,又是浓烟弥漫,但仍将这一片洞内广场照的亮如白昼。 心想昨日来时,怎么不见一点光亮?他却不知,这顶上乃魔火,受了魔法禁制,崖边石柱之外,魔火照射不到,从洞外也瞧不见这魔火照出来的光亮。往前十丈,户室井然,飞阁流丹,雕栏玉砌,却又处处透着阴森。 此时各处洞门已被幽家弟子把守,董大千率领着凶猛的兽妖正发疯似的往里进攻。谢无双飞至门口,突然现身,化作沙刃,杀死了六个兽妖。众兽妖受这一吓,忙不迭的往后退。待看清谢无双,遂又攻了上来。 谢无双向身侧的黑水旗弟子问道:“凤舞和谢雪痕去了哪里?”那弟子道:“在里面。”谢无双闪身挤了进去。却见里面宫室重重,犹如密宫一般,串串相连,一众黑水旗弟子来回奔跑个不停,只不见凤舞和谢雪痕。再询其他弟子,指指划划,寻了几处仍是不见,好在顶上均有魔火照明,不必摸黑。 及至一个大殿,但见奔了两三个时辰,层层深入,发现这宫室好深,约摸已进入了山腹。忽听一声断喝,只见董大千带着苏闪和劝融,率着数十个喷着臭气的狼妖,满身大汗的快步走了过来。 谢无双吃了一惊,忙拔出剑来,凝神戒备。 董大千气势汹汹,喝道:“咱们难道真的要拼个你死我活吗?”谢无双道:“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迟了么?”董大千道:“只要你现在就率众离开,咱们以后就井水不犯河水如何?”经过这数年来的拼死较量,董大千也当真领教了幽家群雄的厉害。 谢无双道:“兽槽里的那些人,未免死的惨了点,即便是敌人,也不必做到那一步。”董大千道:“那都是英郊的主意。当然我也并非推诿,我只是不想让大家再作无妄的拼杀。” 谢无双道:“我也想如此,但是无论英郊对你们说什么,你们都言听计从,待我们撤军之后,你们又反悔怎么半?” 话犹未了,头上白影一闪。谢无双急忙滑步相避,但觉背上一痛,还是挨了一剑,赶即一提气,浑身寒光一闪,削向来人。 那人早想到此着,一个翻身落在了董大千四人身前。淡淡地道:“真正的决战刚刚开始,咱们就拱手讨饶么?”他说话时虽然对着谢无双,但却是说给董大千听的。董大千一时间竟沉默了。 谢无双扳着身子,看了一下伤口,好在见机的快,这一剑划得并不深。回头面对英郊,道:“你没死?” 英郊皮笑肉不笑的道:“你放心,我一定要死在你的后面。”谢无双道:“你想的美?”一晃身,锋锐的沙刃如一把大刀,向英郊和董大千四人横斩了过去。 英郊、董大千、劝融、苏闪对谢无双的终结神话早领教多次了,而且在谢无双面前,总是时刻留心,一觉谢无双微有动作,立时各自跃开了。但他们身后的那三十个狼妖,却没想到能伤到他们,不及躲避,立刻被沙刃腰斩在了地上。 英郊喝道:“他终结神话再厉害,咱们四个照样能结果了他。”四人当即各站方位,摆开了把式。英郊道:“劝师兄先上。”劝融一晃身,五指箕长,闪电般向谢无双当面抓去。 谢无双一提气,沙刃化作一道弧形,横斩劝融。劝融拔地而起,一个翻身,跃后了两丈。 英郊趁着谢无双横扫劝融之际,流星软剑因真气灌注,变的笔一样直,向沙刃上劈了过去。他这流星剑乃是神界宝刃,而且又将毕身内力贯注于这一剑,是以这一击,也非同小可。剑身与沙刃这一相击,随着哗啦啦一阵锐响,火花擦出一片。英郊顿觉整条右臂,立时麻木,并失了知觉。 谢无双受此一击,浑身剧痛,一口气真气在也持不住,慌忙离着他们四人五丈处落了下来。 “看到了没有?我观察他很久了,终结神话固然厉害,但也只是在攻击时,靠他体内真气的驱动,才能化身沙刃。而不能时时将自己变成这么一件兵刃,只要他内力一旦支持不住,或是以内力,重击他体内的那一股真气,他自会变回原身,如一只刺猬一般,乖乖地露出肚皮来。” 英郊右手抓剑,一面活动着麻木的右臂,一面向董大千等人,道出了谢无双终结神话的玄机。 第665章 “嘿嘿,你算是说对了,即便是这样,我这终结神话要对付你们四人,照样绰绰有余。” 谢无双调息了一下自身的气息,终结神话施展起来,内力越强,化作沙刃后,持续的时间也越长,内力越浅,那么持续的时间便越短。而且化身沙刃后,在空中运动,伤敌,或与敌兵刃相击,与所受的撞击力度,软硬差异,消耗的内力也不尽相同。 他自从练成这项神功后,也是一直懵懵懂懂,不甚了然。随着长期使用,他也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但却一直将这些密秘藏在心底,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英郊尽管聪明绝顶,却也只是明白了其中奥妙的一半。尽管如此,被别人道出了自己心里的密秘,尤其是一个敌人,都会让自己有一种受损失,或是被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谢无双心里极不痛快,但面上仍是笑吟吟地,不露出让别人占了便宜的感觉。 “谢无双,你不是太狂了一点?”英郊面上陡现杀机,向董大千道:“董师兄,若是杀了这小子,幽家会成什么样子?” 董大千道:“当然是群龙无首。”苏闪道:“有一个身怀终结神话的敌人,实在让人寝食难安。”劝融嘶声道:“那就敢紧宰了他。” “三位师兄果然高见。”英郊一双俊目注视着谢无双,回答着董大千三人的话。 “说那么多做什么,直接来不就完了。”谢无双接了他们一句,一晃身,沙刃闪着耀眼的寒光,直扑董大千。 董大千急忙向后一撤步,同时双笔向沙刃上击去。但沙刃在途中却陡然一拧身,转击苏闪。苏闪吃了一惊,一耸身,跃了起来,同时右手食中二指连戳,三道戮仙剑气击向了沙刃。有一道剑气射中,沙刃被射中之处散了散。谢无双感受到了些微的疼痛,接着又化成一柄长剑,带起一溜寒光,劈向劝融。 劝融见剑势犀利,一双肉爪尽管厉害,却也不敢向剑锋上碰,怪叫一声,折身便逃。英郊、董大千、苏闪的流星剑、判官笔和剑气齐向谢无双化身的剑上击去。 正在这时,北面的宫门处忽然涌进一伙人来。英郊四人扭头一瞅,面色微变,来人是林康、上官英狐等一干幽家豪杰。 英郊向董大千、苏闪和劝融喝声:“走。”四人一溜烟般,从对面的宫门窜了出去了。 谢无双现出原身,与幽家众人会了面。林康道:“教皇受作了么?”谢无双道:“没关系,一点小伤而已。”林康从怀里取出金疮药为谢无双敷了。问道:“可寻到谢姑娘和凤公子没有?” 谢无双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这里宫室串联,连方向都无法辩别,你看这可怎么办?”林康沉吟一下,说道:“可先将大军集合起来,然后肃清这里的妖孽,再作道理。” 这一次幽家军团高效的组织,严明的纪律帮了大忙,此处宫室相串,十五万大军虽未能集合过来,但各级军官已分别通报了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公孙战亲自前来与众首脑相会,并详细备述此处的战况。 “凤舞到了这里,见长藤遮蔽,便放起火来,进到了洞里之后,便将黑水旗人众全放了出来。然后把聚魂斗交给了我,于是全军便由我统领,他和谢姑娘便深入洞里去了。我见宫内入迷宫一般,未敢贸然深入。只将把守洞口的三万蝙蝠妖杀尽,又让大军去烧吊挂在洞口的树藤,发现这洞穴竟是围着山峰开凿了一圈。” “若是如此,大军不得分散,否则在此等险地,必会遭到对方的暗算,需重回聚魂斗才好。”林康向谢无双说道。 谢无双以为不错,于是从公孙战手里接了聚魂斗,费了两个时辰,又将黑水旗弟子收进聚魂斗里。 这里林康命铁布华将擒来的一干妖怪提上来,鞫问宫内的路径。但这十数个妖怪却众口不一。 一条鬣狗妖道:“我身份低微,没有命令是不得进来的,即便进来一下,也是在前面的场地上串游一下。” 铁布华一掌劈在那鬣狗妖的天灵盖上,迸得脑浆溅出老高。其他十数只鬣妖吓得狗急跳墙,发起疯来。铁布华吃了一惊,上去将群狗一一掌毙。 剩下两只已成人形的狼妖,面上露出恐惧之色,含含糊糊地道:“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带你们进去就是。” 铁布弘威胁道:“你们两个要是有什么歪心思,我保证让你们死的比这帮狗还要惨。”两只狼妖见这年轻人目光凌厉,便知他比适才屠狗之人要厉害的多,登时又把心提了提,说道:“不敢不敢。” 少时,谢无双收兵入斗完毕,和众人会了面。此时他们幽家一干首脑及小量教众,再加上黑龙帮和青城派的人,共有四百余人,由两个狼妖在前引路。出了大殿,进入一条走廊。 这走廊很是宽阔,约摸近有两丈,两面是一间间的宫室。两妖说这些宫室是魔域妖魔的练功之处。起初,群豪并不相信,进去察探,但见室内摆设着重木制作的桌几椅凳,青铜铸就的灯架盆鼎,以及形态各异,面目狰狞的雕像,壁上和地板上雕着奇异古怪的花饰。连进数十间,大抵如此,并无异况,便不放在心上了。 这条走廊好长,已经走了十里,还不到头,而且一路行来,连弯都没有拐,竟是笔直的,看来魔窟是深入山腹了。贺耀煌一直辱骂两妖,担心二妖将他们带进陷阱。更让众人疑惑的是,这一路之上竟没发现一个妖类,好像蒸了一般。 又行了个把时辰,忽见正前方的洞口内火光闪闪。众人正在惊异,二妖猛然向前面洞口发足狂奔。铁布华骂道:“想跑?”右手连弹,两朵酒盅大的金花,流星般飞了出去,但听“啪啪”两声,双妖两颗狼头,登时开了花。 群豪腹内已自了如,前面必是最后的魔巢无疑。林康向众人道:“此处也许是咱们在魔域的最后一次大战了,咱们现在准备一下。”当下众人纷纷运功调息,拔出兵刃,将衣衫整了整,大踏步向前迈去。 第666章 行不及十丈,忽听背后哐哐之声连起,接着咻咻兽息之声不绝,在这昏暗之地,听来不禁毛骨悚然。群豪急忙回头去看,却见狼、狐、豹、鼠诸般兽妖已挤满了整条走廊,张牙舞爪带着浓腥气向这里狂奔而来。 林康道:“这里狭窄不好迎敌,先进去再说。”众豪各展轻攻,一溜烟般冲进了那火光闪闪的宫室。一见去,不由得大吃一惊,但见这间宫室极大。他们进来的是殿口,从殿口处到正面的宝座竟有百丈,左右宽有七十丈,每五丈便有一根两抱粗,雕着妖龙纹的大柱子。 宫顶高有十丈,顶上是一个五十丈见方,雕着一头巨大乌黑带紫,栩栩如生的魔兽纹的方形澡井,上面嵌满了各种宝物,光芒四射,使得那魔兽几欲飞窜而下。中间御道一条宽达两丈的暗红色地毯直通到宝座。御道两厢,支着精铸的青铜鼎,里面火势熊熊,发着磕吧磕吧的声响,将大殿照的如白昼一般明亮。 此时偌大的大殿当中,整整齐齐的列满了身高丈二,魁梧雄壮,黑毛如刺,满身披挂的怪物。它们一见有外敌闯入,没有一丝妄动,由此可见,这帮怪物很是训练有素。外面的兽妖们,奔及殿口,也刹住了步子,只将殿口堵住,并不进来。 群豪一时被这种情影惊得毛发直竖,再细看当中宝座上,则端坐着一个面罩白纱,头挽云髻,钗戴凤冠,身着艳丽服装的女人。台下站着白杨、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五人。 谢无双觉得座上女子颇为为熟悉,展翅飞了过去。英郊呛得一声,拔出剑来,剑尖指着谢无双,一旦他靠近,立时跃起拦截。但谢无双在台阶前十丈处落了下来,向那面罩轻纱的女子熟视片刻,只惊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道:“啊,魔文是你?”这个女人虽然坐着,但她的身材,风度和魔文别无二致。 “你说什么?”那女子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谢无双冷笑道:“你不必装糊涂,又为何裹着面纱,怕人认出你来?唉,想不到啊,想不到,一个表面温柔端庄之人,竟是一个掀起腥风血雨的蛇蝎之人。” 那女人哈哈哈哈,纵声娇笑,恍若银铃,向英郊道:“他认出我来了?”英郊满面杀气,道:“认没认出来,已不重要,反正他们马上就要变成死人了。”那女人道:“你先别说大话,直到现在,你做的事没有一件是圆满的。这帮人我也了解的很,你们未必能解决掉他们?” 英郊受此一激,面上红了红,但细一想,确实如此,不然幽家人众怎能一路杀到这里? 白杨道:“我的大军一直没能跟他们交过手,现在就先演习一下。”劝融叫道:“他们的这几个什么堂主旗使,都由我包了,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英郊一声令下,道:“给我杀。”两侧怪物大军犹如开闸泻流一般,向幽家众人围合了上去。 谢无双此时一直在思索魔文与英郊的关系,心想:“是了,她是魔域鬼母的女儿,她有号令无异于魔域鬼母亲临,魔域群雄自是要听她的。而英郊对她甚为爱恋,她有所命,自是倾力而为。”如此一想,处处合情合理,一切疑窦,顿时透彻。 殿中的怪物个个手持大的出了号的板斧、厚背鬼头刀,巨戟等兵刃,舞将起来,呼呼生风,压的群豪几乎喘不过气来。殿口的兽妖也冲进来,将群豪挤在御道上。群豪拼力施展法宝绝技,混杀一阵,逐渐四散开来。 谢无双展翅飞起,取出聚魂斗,在众军兽后面,投下幽家军团,从背后掩杀众怪军。一时间,大殿内成了修罗地狱,腥风血雨,残肢碎肉横飞,巨吼惨嚎之声在殿中震得回声如雷。 谢无双再看座上时,那魔文已然不知去向,只见英郊、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正督导着众军一起围杀。 上官英狐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先把英郊那几个人干掉再说。我去对付英郊去。”说着一纵身,跃在了英郊面前,一剑递出,当胸刺去。慕容菁儿知道英郊武功极高,担心他有个闪失,亦纵过去助战。铁布弘三兄弟离白杨最近,便就近围上了。公子方提刀和董大千战在一起。 双方斗的正激,殿顶上数十丈方圆的澡井,忽地一旋,绘着怪兽的圆顶裂开,现出一个巨大的圆洞,从中飞下数百只黑鹰,张着巨爪扑向幽家众人。 谢无双见状吃了一惊,走廊里的妖兽正不知有多少,此时顶上又有妖禽飞进来,倘若这样没完没了,无有穷尽,拖也能将我们大家拖死在这里。 正在这时,顶上却飞下两个人来。谢无双一看,这二人却是凤舞和谢雪痕,赶紧展翅飞至他们身前,问道:“你们去哪里了,半天寻不到你们?”谢雪痕道:“我们见这里和迷宫一般,所以便四处打探了一下。”谢无双道:“可打探出什么没有?” 谢雪痕道:“这洞窟是圆的,各宫室之间互相串联,现在所有的妖孽全都集到殿口走廊两边的宫室里了。”谢无双道:“妖怪总共有多少?”谢雪痕道:“这个谁知道?”他们每一对一答,手上不停,必杀死几个怪物。 谢无双又问:“上面是什么地方?适才可曾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谢雪痕道:“没有啊,上面也是它们的一层巢穴,只是没这里那么大,也没这里气派。” 群豪并幽家弟子连日行军,又经昨日一番苦战,早已疲惫不堪,此际在如此众多怪物的疯狂攻击之下,锐气尽挫,渐有不支之态。 谢无双愁无出路,虽生双翅却也难逃,更何况他也不能丢下教众陷身于此,一时间忧心如焚。只将飞光镯朝怪物密集处砸去。蓦觉头顶劲风袭下,心里一寒,知有重器砸下,亟待闪避时,左右均是群妖的刀剑。正在惶急之际,两道火光连闪,从头顶飞过,射向身后,但听背后“嗷”地一声惨啸,接着“扑通”一声,似是一怪倒了下去。 第667章 谢无双回头看时,见身后躺着一头怪物,一颗栲栳大毛茸茸的怪头,已被击的稀巴料,当中兀自冒着一圈圈的黑烟,巨大的黑爪上仍抓着一把口长三尺的巨斧。还未及定神,便又有三把大刀砍了过来,连忙化作沙刃,将三怪削成六段。 凤舞此时正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用玄火神剑射杀诸妖。知是他方才救了自已,道声:“多谢了。”接着静下心来,沉着应战, 凤舞道:“照这样下去,不被群怪杀死,也要被累死?”谢无双道:“我正忧虑此事,你可有何良策?”凤舞道:“那宝座后面的那道墙你看到了么?” 谢无双抽隙瞟了一眼,见是一堵雕着一张面目狰狞的魔兽脸面浮雕的墙壁,中间一道极细微的缝隙,将兽脸从额至鼻梁一分为二,与当初在梁恨天墓中,同样雕着怪物脸面的门很是相似。诧异道:“莫非那是一扇门?”凤舞点头道道:“不错,门后面应当是一条通道。” 谢无双心想,怪不得那个极像魔文的女子突然不见了,原来是从这里离开了。说道:“这个好办。”祭起飞光斧,拖着一溜火花向着兽脸击了过去。 但听“咚”地一声震天价巨响,整个大殿仿佛都晃了晃,正在厮杀的人和妖全都懵住了,均觉得耳中如雷鸣般响个不停,同时头晕眼花。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眼睛,齐向门上瞟了过来。 却见那门毫无所损,反将魔盘大的飞光斧反弹的飞了回来,将十数个怪物和幽家弟子扫的血肉横飞。随后飞光斧化作铜钱大小,飞到了谢无双的手里。 谢无双不禁惊呆了,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飞光斧劈山碎石,纵是钢铁亦难抵其锋,而这堵幸墙居然能将飞光斧反震回来,却纹丝不动,这是何等的坚固,由此可见此墙必非寻常钢铁所铸。上官英狐道:“教皇可以用你赤萤灯试试。” 谢无双心想不错,这赤萤灯上次却见子文时,因思及会在魔域用上,便取了来。此时一听上官英狐提及,心想赤萤灯发出的白光,能把凡铁熔化,于是取将出来,展翅向门上飞去。 董大千、白杨急来阻拦,谢无双便拿赤萤灯对着二人,射出一片耀眼生缬的雪亮光芒。 “好小子,真******狗狠毒的。”董大千恨恨地骂了一句,和白杨一起跃开了。白光扫向两个怪物的身上,二怪立时一个少了半边身子,一个没了脑袋,这自是化成气了。 谢无双双翅一挥,霎时到了门前,将灯口对着门上的兽脸,飕地一下,射出一抹白光。着光的兽脸上,却如沸腾了的米粥一般,咕嘟嘟冒出了一片白泡沫,但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状。赤萤灯的光也损坏不得此门。幽家群豪看见,皆是一惊,益发怀疑门后必有神秘。 董大千笑道:“这回你们该死心了吧,这门可不是一般的废铜烂铁铸的。” 铁布弘道:“中间既然有缝,大家何不以兵刃将之撬开。”赵异志道:“不错,大家都过去,实在不行把门给拆了。”于是都往那里涌。 “你们想的美!”英郊冷哼一声,转向白杨道:“白杨兄,你这些精兵强将怎么都愣住了,让它们杀啊。” 白杨斜了他一眼,向那群身高丈二的狰狞怪人一招手:“给我杀,一个也不能放过。” 中土的所有人被困殿内,被无数妖物围攻,原本是抱着必死之心,作困兽之半,此时陡然发现这门后尚有出路,有了一线生机的想头,顿时士气大振,高举着刀剑,狂喊着扑向群怪。 殿内的众妖物反被这些人类的,这种疯狂举动吓了一跳,都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战势愈加惨烈,而且都聚集到了宝座周围厮杀。谢无双隐身飞到群妖后面的空隙处,取出聚魂斗,又投出七百人助战。 林康亲率谢雪痕、凤舞、铁氏兄弟、贺耀煌阻击英郊、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五人,其他有兵刃的都去撬门。凤舞去对付英郊,谢雪痕去对付白杨,林康去对付董大千,铁布弘、铁布华去对付苏闪,铁布云和贺耀煌合击劝融。除了凤舞独斗英郊不分胜负外,余人皆占上风。那白杨因场中杂乱,不敢散开九体,以至被谢雪痕迫的东躲西逃。 上官英狐拿着飞狐剑,慕容菁儿持着凶灵剑,熊霸天握着修罗刀,赵异志拿着刑天剑,叶飘云拿着神农剑,公子方拿着破风刀,杜衡持着雌雄青魔锏、雀鹰扬持着鸳鸯应劫戟,闻华握着血灵钩,齐定国拿着丧门钗,齐将手中的三界宝器的刃尖插在门缝隙,将丹田之气灌注于双臂,连别带撬,那门只是颤了颤,却始终打不开。 谢无双飞过来,问道:“怎么样?”上官英狐道:“以我们的内力即便是座山,大概也搬起来了,但这门却动也不动。” 熊霸天道:“我想这一定是有机关,要么就是施了魔法。”谢无双道:“我看适才那个女的在座上一晃眼便不见了,若是有机关的话,一定便在座位上。我上去看看。”说着一跃到了台上。 仔细打量那宝座,通体呈暗紫色,后背极高,将近五尺,上面布满了怪异的浮雕。用手一摸沉重发凉,亦是金属所铸,料想所用之铁八成和大门相类。只是看了半晌,并不见有什么控制机关的机括按钮。于是慢慢坐了下来,双手扶着把手抚摸。 忽然背后红光一闪,但听呼地一声,同时听得众人齐道:“快闪开!”知道不妙,忙纵身展翅,起在空中。回头看时,原来方才兽口之内喷出一团火来,正烧在宝座上,知是误按机关所至。 谢无双一时间无所适从,心想只有拿住这几个魔头,让他们引路才可,心想这几人里面,惟有劝融城府尚浅,看来此事要着落在他的身上,一念至此,便吩咐上官英狐夫妇,一起上前去拿劝融。 第668章 劝融此时独斗铁布云和贺耀煌二人,这二人与他的武功相差不多,早就被二人攻得徒有招架之功,没有反手之力,被逼的只朝妖群里跑,靠着群妖,他才得以趁隙还上一招。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一纵身跃了过去,刷刷刷刷数剑杀去围在他三人边上的五怪。 慕容菁儿反手一剑,从劝融后面正中他肩窝。劝融惨叫一声,不过这人也当直凶悍,将身子一扭,从剑上挣下,双爪箕长,回身向慕容菁儿面上抓去。而且他这一招也是快极,以至于慕容菁儿不及横剑抵挡,忙闪身疾避。劝融却趁机钻进群妖中闪了。 正在这时,忽见英郊奔来,后面跟着凤舞、熊霸天和熊傲。原来熊霸天曾与凤舞交好,而凤舞本来和魔界有些缘源,又和谢雪痕相恋,目下自己处此险境,说不定有求于他。这时见他斗英郊不下,是以上前助拳,正好结交于他。 英郊如何是他们三人的对手,斗不数招,便败下阵去,被他三人迫的四下逃窜,忽见上官英狐和慕容菁儿挡在前面,忙斜刺里向宝座跃去。 谢无双连忙化作沙刃,向他当面劈去。英郊一纵身,从他头上跃了过去,同时软剑在宝座里一荡,人却不见了。谢无双吃了一惊,回头看时,那重逾千钧的大门竟悄无声息的开了。 众人齐声欢呼,谢无双道:“大家都往这里走。”当下幽家教众一面激斗,一面向门里退去。这时大家才看清,那大门竟厚达七尺,其重何止万斤,但只要按对机括,便不费吹灰之力自开了。 那门内是一直径长达百丈的圆形深渊,四壁陡峭,愈往下愈往壁内陡,便似一口巨大的深井一般。而他们此时所站的地方,则是一块突出的五丈见方的平台,周边圈着汉白玉雕栏,左面是一条宽约五丈的斜道,倚着石壁一圈一圈旋绕着,呈螺旋形延伸到下方,深不可测的无底洞之中。 众人有些迟疑,但后面的杀声还在继续,群妖喘着浓重的兽息,也向这里拥了过来。 林康问谢无双道:“怎么办?” 谢无双抬头向上去看,似乎传来一丝光亮,只是没有往上走的台阶,即便自己能飞上去,余下的人尽管武功极高,但也无法上去。情急之下不暇细思,说道:“往下走,走一步算一步。” 贺耀煌道:“说的对,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众人边下边战。这石壁上每隔三丈便燃着一口火盆,泛着白色的火焰。 谢无双以玉仁剑敲击台阶,发出沉闷的声响,乃笑道:“好在咱们站的人再多,也不会蹋下去。”上官英狐道:“不错,这台阶好像是用门上的那种铁铸成的。看来魔域的人真是有钱,能在这里造出这样的工程来。” 正说着,忽有十数个幽家弟子和妖物先后从上面惊叫着,坠落下来,没入黑糊糊的深洞内。 谢无双向幽家众首脑说道:“不能总是让弟子们牺牲,咱们分成几拔,轮流上去殿后。”众首脑齐道:“教皇说的是。”林康道:“且慢!”谢无双看着林康,问道:“总管有何高见?”林康道:“我有一计,可消灭后面的这些妖孽。”谢无双疑惑地道:“什么法子。” 林康道:“请各位将手中可以飞射的法宝借于教皇,然后教皇便拿着这些法宝飞到空中,去阻击群妖,然后咱们结成一字长蛇阵,武功高的全留在后面,大家都倚壁而行,但有赶下来的妖孽,便由咱们后面的人来解决。” 众人一揣摩,如此一来,他们贴壁而战,皆言此计大妙,妖军即使下来再多,也只能是最左侧的一排人与幽家人众交手,面幽家人众也不会遭它们围攻。 谢雪痕首先将冥女钉拿了出来,交给谢无双。余下各人却没有这般法宝。林康向熊霸天道:“请熊帮主将子母追魂锥借于我教皇一用。”熊霸天迟疑了片刻,道:“谢兄弟手里的法宝已然不少,也不缺在下手里的这支子母追魂锥吧,况且此宝又不属于在下,倘若丢失或损坏,便无法归还唐门了。” 上官英狐斜睨着熊霸天,冷冷地说道:“眼下当此危难之际,熊帮主怎么还存有私心?”熊傲道:“哼哼,林总管的神目珠神妙的紧,强过子母追魂锥百倍,何不借于谢教皇一用。” 林康并不生气,苦笑道:“这神目珠已与我血肉经脉相连,是取不得的,否则我自当借于教皇,我教皇岂是那种借而不还之人?” 谢无双截口道:“算了,我手里的法宝已足可迎敌了。大家都按林总管的安排行事吧。” 当下各首脑往后排去。熊霸天这一次不敢怠慢,暗嘱熊傲等黑龙帮人众道:“小心点,在这般环境下,切莫受伤。”带着几个侄儿,也向后排去。 谢无双从这条壁道上飞到洞中央,但觉下面洞底透上一股酷热之气,再回头看那铁道,居然有四尺多厚,也不知是如何固定在了洞壁上的,呈螺旋形至。 “吼,哈,啊,……”上方的厮杀声又激烈了一些。 谢无双不敢再有耽搁,正要向上飞去,陡听数声“啊啊啊……”却是二十多个妖物和幽家弟子坠落了下来。谢无双见来势劲疾,不敢去接,急忙避开,“呼呼呼”有三人从他身边落了下去,最近的只离他有五尺。 谢无双心中不禁一阵自责,我适才也许能拉住一人,可我却袖手于一旁。这时又有数人砸了下来,谢无双躲闪着,飞了上去。 只见群妖如下山猛虎,发着雷一般的狂吼,将后面的幽家弟子一刀一斧劈进深渊。其中一个虎妖军官,持着一双厚背鬼头刀,连声狂啸,双刀翻飞间,将二十个幽家弟子一逼到了铁道的白玉栏边,霎时间将十多个幽家弟子,砍出栏外,坠进深洞之中。 第669章 谢无双见这虎妖的武功了得,也可位列二流高手。乃取出飞光镯,向着虎妖一扬手,飞光镯如流星赶月一般,晃出一束光华,朝虎妖击了过去,正中虎妖额上那个浓黑的王字。那虎妖惨啸一声,脑浆迸溅了一片,登时气绝,但仍在地上,漫了两步,始才委顿下去。 那些浑身带血,被这虎妖逼得狼狈不堪的幽家弟子,此时早已杀红了眼。一起举起那虎妖的尸体,抛出了栏外。 谢无双收回飞光镯,扫视群妖,见有六头犀牛怪和八只大棕毛熊,领着三十多只狼妖,正从栏边包抄,意欲截住幽家弟子的退路。乃右手抓着飞光镯,接连掷出,将三头犀牛角给打的连根飞出。 这般痛楚也只有犀牛自己知道。吓得另三头犀妖掉头回窜,把后面紧随着的狼妖连羝再践,冲得滚倒了一溜,铁蹄踏上去,鲜血四溅。不少幽家弟子也被撞得飞了起来。 谢无觉觉得用飞光镯和冥女钉挨次投掷,实在太慢,仔细端详了一阵坡道上的角位,右手指间飞出一溜黑光,霎时形成了一枚磨盘大小,双侧带两翼,两面各生着四只明灯一般亮眼的巨斧。拖着一溜乌光,同时携着一阵飓风,呼地一声,向群妖拦妖斩去。 群妖只骇得纵声狂叫,震得整个山洞嗡声如雷,匆忙躲闪时,但坡道上磨踵接肩,哪里有可躲之处?彼此疯狂拥挤下,翻过护栏,上百人潮水般掉进了深渊。但听咚地一声巨响,飞光斧腰斩群妖五六人后,只劈进了石壁内。 董大千见状大惊,忙令苏闪:“七师弟,快快快……,把这小子轰走。” 苏闪转首左右,尖着嗓子向五头灰羽老雕喝道:“都跟我来。”说时,化身黄鹰,率着五只灰雕,钢羽一展,扑啦啦数声,一阵狂风般向谢无双扑去。及至空中,它们同时将黑铁般的巨爪一张,二十多道黄光交织着,“哧哧哧哧……”闪电也似向谢无双射了过去。 谢无双一束翅,一头向下扎去,陡觉左胁啪啪两声,接着剧痛无比,却是有两道戮仙剑气射中了自己,伸手摸了一把,却是满手鲜血,双翅扇动间,拉得伤口更是撕扯般的痛,这一霎时,向下疾掠了三十多丈。 谢雪痕在走道上,看到谢无双被六鹰迫得扎下了洞去,失声叫了出来:“无双。” 凤舞见苏闪带着五鹰也束翅扑了下来,看情形是非要将谢无双置之死地了。转头看了一眼谢雪痕焦急的模样,说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去救他。” “千万要小心。”谢雪痕神色关切得,叮嘱道。凤舞心中一暖,冲她点点头,火翅一展,浴火凤凰一般,飞出了壁道。 此时六鹰鹰喙朝下,如骤急下落的六支流矢,俯冲着向谢无双追去。苏闪率领的这五头雕,乃是他的五位旁支师兄弟,均是鹰妖中的翘楚,都有五六百年的道行,功力深厚,双翅钢猛。 凤舞见它们霎时间,下去了二十多丈,心念电转,只要在耽得一霎那,它们将下去得更远。当下将火翅一束,也直直地冲了下去。直紧迫了一刻工夫,终于接近距离六鹰五丈处,这时深吸一口气,将全力毕于双臂,接着出指连戳,“哧哧哧哧哧哧”六道火光挟着疾声,闪电也似向六鹰分别劈了过去。 苏闪和五雕早已感觉出了尾后的滚热之气,晓得是凤舞追来。及至闻听疾声响起,同时强劲的力道如钢针一般刺来,尽管还未射到,便感到了阵阵刺痛。六妖匆忙侧身,它们下去之速,是何等之快,这一侧身,即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了,立时横了六七丈,六道火光飕地一下,没进了下方的黑暗之中了。 六妖只这细微一慢,凤舞已越过了它们,然后意念一动,双翅倏地消失。凤舞在空中几个翻身,待头朝上时,双翅又陡现,飕地一声,仰天冲了上来,直向苏闪化回的原身黄鹰撞了过去。 黄鹰和五雕在躲过了凤舞的玄火神剑之后,也平稳了一下身子,下落之速慢了许多。但饶是如此,若是迎头相撞,敢不彼此撞成肉泥。 黄鹰只骇地嘶声长鸣,急忙侧身疾躲。但相向之速何等之快,只眨眼间,二人擦身而过。凤舞就在这一刹那,伸臂出指,正点在黄鹰后背颈与翅根之处,一道火光从前胸穿出。苏鹰痛叫着,旋转着身子,斜斜地向下落去。看情形凤舞的这一指,尽管未能使苏闪致命,却也受伤不轻。 凤舞向上冲了十三四丈,方待摆平身子,忽听“哧哧哧哧”声响,有十数道黄色的剑气交叉着向他射来。凤舞疾忙拧身,翻飞,避了过去。那五头雕见凤舞先袭击他们,又伤了苏闪,便动了狂怒,围着凤舞,转着圈铁爪怒张,将剑气织成了一张网。因攻得太紧,凤舞一时间无所反击,欲要脱身,都几乎不能。 正在危急,下方忽然一点寒光飞了上来。凤舞翻了两个身,周边寒光一闪,有三头雕先后嘶声惨叫一声,便坠落了下去。凤舞转身间,见是谢无双的沙刃飞了上来,绞杀了三妖。正见一雕为躲沙刃,飞到了他上方五丈处,他立刻仰身冲了上去,抬指“哧”地一声,击在那雕的颈上。毛颈一歪,立时如无头苍蝇一般,横着向洞壁上撞了过去。 谢无双化就的沙刃直扑另一巨雕,哧啦一声,左边巨翅离体而去。那雕妖张着巨嘴,扑着一只右翅,惨鸣着坠落了下去。 谢无双向凤舞一招手,二人如矢一般,直升了上去。谢雪痕在道上见二人平安,这才放了心。 这时壁道上,幽家教众已依着林康的方法,以背贴壁,一字长蛇,且战且走。而董大千和苏闪也将妖军调整了队形,在壁道上顺成了四条纵队,轮番与幽家教众厮杀。群妖身长力猛,个头无不大过中土人,此际抡着巨斧,大刀,发着雷一般的兽吼,向着幽家人众呼呼劈下,气势着实骇然。 第670章 火山腹中的盘阙 董大千持着双笔,领着三十头持着双刀的黑虎精,正与林康、铁布弘、铁布云、铁布华、贺耀煌、雀鹰扬激斗。这三十头黑虎精均是魔域修练上千年的高手,将幽家六大高手逼得几次差点丢了性命。 谢无双取出冥女钉,意念一动,冥女钉带着一道乌光,向董大千掷去。董大千也是黑虎成妖,五感感应极为灵敏,尤其是数次领教到谢无双的厉害,心中便对谢无双有一种特别的感应,是以谢无双一飞上来,他便察觉了出来,便留了意。及见一道乌光飞来,心中暗道:“好家伙。”拧身向后,右手抡笔向钉上砸去。但听“当”地一声,冥女钉飞转着反弹了回去。 正在这时,董大千猛觉背后掌风袭来,顿知不妙,想要躲闪,已然不及,忙运气于背抵于这一掌。但听“砰”地一声,同时听到背后那人说道:“给我下去吧。” 董在千只觉五脏六俯几乎已被搅作了一团,嘴里一甜,“噗”地喷出一口血来,接着浑身再也支撑不住,向前只飞出了白玉栏,坠向深渊。 原来击出董大千这人,正是林康。董大千本就冲在前面三层妖兽的后面,林康见他举笔抵挡冥女钉之际,他的身子如鬼魅一般,掠至董大千身侧,力贯双臂,双掌齐出,将董大千击的飞出了栏杆。谢无双见状,束翅而下,一把抓住董大千的足踝,将他倒提了上来,口中喝道:“你们想让他死,还是让他活?” 白杨瞥见董大千被制,忙从妖群中钻出来,喝道:“住手!”群妖登时停住,厮杀之声顿止,四周变得出奇的安静。 “你们别伤害董师兄,让他留在你们手里作人质,我们便不再纠缠于你们如何?”白杨一双矍烁的目光,锐利的注视着谢无双, 谢无双赞道:“白杨首相果然高明,你所说的,便是我们所想的。你们只要跟我们保持五十丈的距离,待我们下去之后,便立马放了董大千。” “你们都听到了没有?”白杨喝道。其实白杨只所以流亡到魔爪山,为的是在此积蓄力量,从而东山再起,光复娇娜王国。只是英郊一味要与幽家群雄不屈不挠的厮杀,反坏了他的复国大业。是以趁着此时董大千被制,意图与幽家罢战。 群妖听了白杨的命令,啸吼两声,群豪虽听不懂它们吼的是什么,却已明白它们知道要照谢无双的话去做。 林康忙令群豪变换队形,防范着群妖,急忙前赶,但觉得未及片刻,已将群妖抛诸数层之上了。 谢无双带着董大千落下来,公孙战上来接过董大千,将他制住。谢无双向林康道:“让众人就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吧。”林康道:“正该如此。”群弟子疲乏良久,一闻此令,立刻委顿于地。 林康向上官英狐和公子方道:“我发觉一件事,似乎有些不对,你二位可注意到了没有?”上官英狐道:“总管说的是不是咱们好像走的非常快,没怎么走就在这道上绕了好几圈?”林康点头道:“我说的就是这件事,这可真是奇怪了。” 公子方说道:“我还以为是咱们太紧张了,故此脚下快了点,没想到真有这奇异之事,莫非这当中有什么圈套?怪不得白杨答应的这么痛快。”三人遂唤过诸首脑来商议此事。 铁布弘道:“把董大千带过来询问一番,不就知道了?”遂命人将董大千拖了过来。 董大千道:“也没有什么好瞒你们的,这条道是施过魔法的,你每迈一步,相当于你在别处走了十步,自然下来的快了。若不然我们上上下下的该有多麻烦?” 众人见神情不似有假,兼之合情在理,便相信了。在此休息了足足有四个时辰,谢无双也小睡了三个时辰,又各取出干粮,使劲吃了一顿,便继续下行。那白杨也确实守信用,并没有派妖兽跟下来,不过众人仍不敢丝毫掉以轻心,时时派人巡视着后面。 行了三个时辰,但见洞底依稀透出一丝红色,随着下行,渐渐清晰,成了残阳血色一般。下面不知不觉益发广大,又行了三五个时辰,却见那红色沸腾翻滚,犹如滚汤一般。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岩浆,他们是深入到了地心。 又行一阵,下面霍地成空,却是一片遥无边际的岩浆之海,火滴四溅,目之头晕目眩。 众人连忙站住,细视眼前情景。但见在洞的正下方的浆面上,有一圆孔圜钱般的巨大平台,当中圆孔径长五百多丈,与洞底一般大,并正对着洞底,圆台空了的洞壁下面,想是倘若火山口有物落进时,直接从孔里落进岩浆里面,不至于砸到台上。从孔边至平台的外缘又有五百多丈。 台上殿堂楼阁,层台累榭,小桥流水,假山园林,鳞次栉比,市井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繁华。被赤烈的岩浆一映,全都披上了赤红色。而台下又有五层,每层之间相隔至少二百丈左右,却也是这般园林风景。壁道没有了洞壁作倚托,凌空搭设,上来这么多人,竟颤也不颤。 群豪顺着铁道又绕行了十数圈,下到了台上,却犹如进入了一座城里。这时众人又看到,每一座房舍,墙壁飞檐嵌着无数泛着白光的明珠,若不是下面红波浩瀚,还以为此处座落于银河中一般。 群豪万料不到此处竟如此一番天地,真是匪夷所思。心中均想,不知这里居住的可都是什么魔头。 董大千忽道:“谢无双你说过,如若白杨不来纠缠你们,你们到了这里便放了我,莫非想食言么?”谢无双和林康互视一眼,吩咐闻华道:“放了他吧。”闻华遂为董大千去了绑缚。董大千整理整理衣衫,对着谢无双冷哼一声,走到台旁的栏边,一翻身落到了下一层。 林康道:“这里就是众魔头的巢穴了。” 第671章 谢雪痕道:“可是住在这里的会是什么人呢?这么安静,咱们的到来,会不会打挠了他们?”熊霸天道:“咱们就分头搜搜看吧?”林康道:“可要小心,别在中了他们的暗算。” 谢无双道:“不要,大家还是走在一起,免的中了暗算。”众人点头赞同,从广场上一起向市中行去。不多时,进了街面,但见两边店肆林立,街上妇人女子,苍头小儿,来来往往,见到他们这些外客不惊不慌,不闻不问,形同陌路,众人愈觉诡异。 这时,迎面过来一个相貌清癯的灰袍老者,到了近前,拱手一揖,道:“老朽有礼了。”谢无双还了一礼,道:“老丈有礼,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灰袍老者道:“想必你们是些外客吧,却缘何到此?” 林康道:“我们来这里是要找几个妖人。”灰袍老者道:“这个可难了,凡是在这里的全是妖类,我便是一狐妖,不知你们要找哪几人?”众人见他气定神闲,丝毫不以自己为妖,而有所拘束。 灰袍老者看这一众外客,神色惊异,恍然道:“我明白了,你们要找的一定是董大千、苏闪他们是不是?”上官英狐道:“不错,正是他们。” 灰袍老者道:“这么说你们便是他所说的外敌了?我早就该想到,俺们一直在此隐居修练,从来不涉外界。……” 谢雪痕心中暗笑:“天天躲在这里岂不就是那个,井底之蛙。” 只听老狐说:“在去年的时候,董大千向大家说,有外敌将要侵入到这里。我们便问,‘他们来这里作甚?’董大千说,‘这些外敌有三个嗜好,其一,是特别喜爱金银财宝,他们得知这里稀世珍宝如山,自然垂涎三尺。其二,他们有句话,叫作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由此可见,他们若来了,非对你们扒皮不可。其三,这些人,特别嗜好什么野味,他们若来了,自然猎我们为食。’不知此事是直是假?” 群豪虽听他说的滑稽,但心里砰砰只跳,谁也不敢否认他们来此,无这三事之因。 谢无双面上亦红了起来,急摇手道:“决无此事,老丈且请宽心,我一定会约束他们,让他们对你们秋毫无犯。”他这话说进来,虽用了力,心中却隐隐无底。 灰袍老狐道:“董大千令挨家抽丁,前去抗敌,如今法力较深的年轻人都快抽完了。你们看,这满街哪还有什么年轻男子?” 谢无双心想:“那董大千受英郊蛊惑,愚弄了这些不问世事的妖灵。”左右环顾了一下,道:“我说老丈,你们这里果然是清静。你们既然从不出去,那你们一切用度是如何来的?”那老丈道:“这里的一切应用,六成是白杨供应,四成是董大千发放。” 上官英狐道:“那白杨对你们还真不错?” 灰袍老狐道:“那也不是白白供应的,我们要替他做工,才能获得柴米油盐,生活物品。” 众人都问:“做什么工?” 那老者道:“你们看到了没有?我们这座城市分为六层。魔皇下令动工建造此城,是在七千八百六十七万九千四百三十六年前,分六期建造,每期五百万年。每期征集有千年以上道行妖灵三百万,采集海底成精的万年寒铁,施以魔法锻打铸造。此铁便可耐岩浆万倍之热,永远不锈,不弯,不折。上面崖壁上的坡道,咱们现在站着的平台,打入岩浆地心处的支住,全是由此铁铸成。除此还用此铁打造了五百艘在岩浆上航行的大船。” 众人无不惊叹,有的甚至想,从这里捡上一根长铁,那也是一件不错的兵刃。 老狐继续道:“后来这上面建造了房屋,整理了陈设。我们便在此修炼。不过我们当时非常清贫,只到十年前白杨租下了最下面三层,第四层养殖幻形猿,五层培育,六层练兵。我们便给他做这些工作,得些报酬,这样生活才好了起来。” 上官英狐道:“如此说来,白杨这厮倒是精于算计。” 那老狐道:“我先不给各位说了,二公主还让我去为她买纸笔去。”说着急欲离去。谢无双犹如喝了醒酒汤,一把抓住老者。那老者吃了一惊,道:“你待怎地?”谢无双忙松开陪礼,道:“我失态了,老丈莫见怪。敢问魔文公主在哪里?” 老者道:“你认得公主?”谢无双道:“当然,我是她好朋友。”心里却说,现在只怕是敌人了。那老者道:“你从这里进去,拐过大街,那面是有一座泻芳小筑。她就住在那里。”话一说完,匆匆去了。 谢无双向林康道:“林总管,你带着大家先找个地方歇一歇,一定要约束着大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尤其是居住在这里的安分守己的人。”林康道:“属下遵命。”谢无双又唤过上官英狐、赵异志一班首脑还有熊霸天和叶飘云,仔细叮嘱了一番。谢雪痕要随他同去。谢无双说道:“你和凤兄也留在这里协助林康总管。”吩咐已毕,寻向泻芳小筑。 他顺大街拐过去,却到了平台外缘的郊外,三十丈处,现出一片五十丈方圆的花圃。花圃当中有五间精致的房舍,飞檐碧瓦,纹窗雕墙,周围遍植瑶草琪花,吐蕊飘香。 谢无双放慢脚步,小心的走了过去。却见室门大开,里面不见人踪,一切静悄悄的。室内一尘不染,桌几书架上摆满了书画之类,透着古雅娴静。又挨间看过,还是不见有人。心里疑惑:“莫非她见我来了,便故意躲了起来,她不是让那老者给她买纸笔去了么?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之下,她还有闲情舞文弄墨?” 一面想着,一面随手翻看案上的书卷,却都是一些诗词笔帖。看了几眼,将之放下,从画筒抽出一幅画来,展开看来,却是一幅水墨,寒江垂钓图。心想身处火浆之上,却画冰雪垂钓,不知是何滋味。 忽然觉得此画甚是熟悉,一看落款,题着悔心人。这笔迹可认得清楚,是司徒天工的笔迹。另有十数幅装裱的极好的画卷,伸手取出一副来,方拉开带子。忽听一悦耳的声音道:“将画放下。” 第672章 谢无双一转头,却见魔文正伫立在门口,于是将画放下,冷笑道:“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在躲着我。”魔文的面色缓合下来,微笑了一下,道:“你能找到这里来,我真是佩服。” 谢无双道:“你感觉很吃惊是吧?对了,司徒天工可曾随你一起来?” 魔文沉吟了一下,道:“她……她确实来过。” 谢无双面上露出喜色,问道:“她去哪里了?”魔文道:“这里暗无天日,她怎会喜欢这里,待了没几天,便回百花谷去了。” 谢无双道:“你为什么不让她找……”说到这里,忽又想,她找了自己又有什么好,在大森林里要时刻提防着那些凶残的毒虫猛兽、山精树怪。 魔文道:“你来到这里,我确实有些吃惊,这个地方非但隐秘,而且也危险,你竟能历此险难,来打司徒天工,足见你对她爱之情深,看来让天工妹妹借我三妹身体活过来,也没有亏了我三妹。” 谢无双听她提起此事,一颗心登时软了下来,道:“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答应我。” 魔文见他说的郑重,便在桌旁坐了下来,带着关爱的眼光看着谢无双,道:“你慢慢说,我会静静的听。” 谢无双反觉有些不好开口了,沉吟了片刻,道:“这个,是这样啊。我昨天还是前天,因为洞里太暗,又乱,所以我分不清了。当时在上面的那个大殿里,我看到一个女人蒙着面,身材、轮廓和你一模一样,正在向英郊、董大千、白杨他们发号施令。我想问你,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魔文摇摇头,说道:“不是。你肯定是认错人了。”站起身,捧了两杯茶上来。 当一个人值得怀疑时,就会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和那件事的发生相吻合。 谢无双站起身来,眼睛注视着魔文,目光中不冷也不热,也不带有怀疑。说道:“其实有一件事,早就应该让人怀疑。你看英郊这个人,以他的才智,他的武功,确实算得上一个上上人物。他在中土也确实干了一些,让熊霸天这样的恶人相比起来,都相形见绌的大事来。 但是如果没有魔域董大千、苏闪、劝融这些人听命于他,英郊有能做出这些事么?凭他一已之力能攻到碧落峰去?英郊到底是不是魔域之人?他和魔域又有什么关系?董大千这些人为何又听命于他?这不值得怀疑么?” 魔文一双纤纤玉手托着雪白可人的下巴,点了点头,微笑道:“你说下去,把憋在肚子里的话全说出来。” 谢无双看她并未着脑,便大起了胆子,正色道:“剖析这些个迷团,我觉得有一种可能。在英郊的背后,还有一个大人物。英郊只不过是代这个人在明处做事而已,董大千他们也并不是听命于英郊,而是听命于这个人。那么我想,这个人一定跟英郊、董大千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说到这里,觉得有些口干,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继续道:“不错。英郊性情高傲,董大千师兄弟都是魔域豪杰,中土人谁能使得动他们?所以我怀疑这个人必是令堂。” 魔文道:“但是我妈早已不闻世事,你也曾去过百花谷,难道不知道?” 谢无双道:“所以我也一直是在怀疑,而并未确定。何况以英郊的性情,伯母只怕也未必能指使得动他。此事我一直心存疑惑,直到昨日在大殿,我看到你的身影,才大为恍然;因为英郊一直喜欢你;而以你的身份让董大千他们听令于英郊,他们又岂敢违抗?” “合情合理。”魔文站起身来,一双美目斜睨着谢无双道:“可是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很懒的人,比我妈还懒得搭理什么江湖事,我一听到这些事就头大,你和我交往这么久,你应当能知道。” 谢无双冷冷地道:“这让你能够更好的掩饰,更让人觉得不是你。” 魔文苦笑道:“真是世事难料,越是低调,越会被人冠在最光明之处。好吧,无双,我一直拿你当弟弟看待,你这样误会我,我也不跟你计较,想必你饿了,我给你做饭去。”说着,转身便去。 谢无双挥手道:“不必。”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啪”地一声,趴在了桌子上,残存的一点意识急忙催使着他撑起一只胳膊,站起身来。 魔文大惊,急奔而至,失声道:“无双你怎么了?” 谢无双怒道:“你,你真是狠毒,竟在茶里给我吓了毒。”魔文面色惨变,道:“怎么会?我……”谢无双摸着头,怒道:“快带我出去。”魔文急道:“你先别走,让我看看你中了什么毒?” 谢无双迷乱之下,担心她来下毒手,掌一伸,亮出断了尖的玉仁剑来,指着魔文道:“你离我远点。”魔文只得站住。谢无双奔出门外,幸好他以前治疗头痛时,曾服过元神丸,才使他不致晕去。强打精神,展翅向幽家人众处飞去。 飞不片时,浑身酸软,几欲晕去,忙觑准一条街落了下去,接着一跤摔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当他醒来的时候,却见自己躺在谢雪痕的怀里。见他醒来,喜道:“你醒啦?”旁边林康、上官英狐夫妇、铁氏兄弟也正围着他,欣喜万分。 谢无双但觉头脑清醒,一身轻松,说道:“让我起来?”一面说着坐了起来。道:“我记那会儿,喝了魔文端来的毒茶,接着就晕过去了,现在怎么就没事了。”慕容菁儿道:“还那会儿,你都晕了五天了。多亏你姐姐身上有一颗灵丹,给你服下,这才醒了。” 谢无双叹了口气,道:“唉,都是我的错,我万没想到魔文会害我。我在大殿看见那个女人像她,只因我还不敢完全断定,不想反而着了她的道儿。” 林康也道:“那个女人竟然是这一切幕后的黑手,我也是始料不及。” 第673章 谢无双看他们里面少了好些人,凤舞也不见了,便向谢雪痕问道:“凤兄呢?” 林康接道:“凤公子打探英郊他们去了。他走没多久,熊霸天说他曾跟凤公子情同手足,也愿效些微劳,于是带着他黑龙帮的人去了。” 谢无双道:“尽快抓捕英郊、董大千一干妖孽确实是首要急务。” 林康道:“既是如此,那大家就一起行动。” 谢无双道:“白杨率领的妖军一直没有下来,不知他有何诡计,还有下面三层是白杨用幻形猿培育妖物的基地,他们为了防止咱们去那里,必定会先行暗算于咱们,大家可千万要小心才是。”幽家群豪齐道:“教皇说的是。”群豪遂向市内行去。 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谢无双道:“此地尽管不见天日,倒也是万分清静。” 上官英狐在侧,道:“此地景致虽好,不过有一事,我挺好奇。这里深入地底,又是岩浆烟火缭绕的。这空气却怎么如此清新?” 林康笑道:“我已将这里的情景打听了一下,原来啊,这里住的大多都是狐妖。他们说这里的空气好,全是因为夜晶兰之故。夜晶兰能将这里的烟火毒气导出去,然后将地面上的新鲜空气吸进来。” 谢无双道:“那夜晶兰确实是一种奇物,它的根原来只是来自一个人的身上,还只是这个人身上的病,却从地心发芽蔓延,在整个夜晶兰洲无处不在。” 慕容菁儿道:“如此奇物,若是将之移往飞碧崖就好了,也多了一道奇景。” 谢雪痕道:“万万不可。”谢无双和上官英狐齐道:“为什么?”谢雪痕道:“我听说,这夜晶兰会散布一种奇毒,几十年,上百年也没什么?但如果过了千万年,就会使人体发生变异。” 众人听说,面上均露出诧异之色。慕容菁儿道:“什么变异?” 谢雪痕道:“据说夜晶兰洲早期的人,跟咱们中土人没什么区别。但后来有了夜晶兰后,这里的人受到夜晶兰的薰淘,经过几百万年,便由于性格的不同,变异成了九体人,脸谱人和飞狮人。” 众人听了,既惊奇,又多少有些不信,平常人再怎么变,怎会变成九个身体,或狮头带翅。 谢雪痕瞧着诸人面现哂笑,争道:“这里的人变成九体,飞狮,脸上着色,倘若将夜晶兰带到中土,谁知道咱们中土人不会变成别的形状,也许是虎头人呢。” 上官英狐道:“想来,这只是个传说。” 谢无双问林康道:“这里的地形,风情都打探清楚没有?” 林康道:“原来这座城市叫璧阙,因形似玉璧而得名,这每一层为一个县,第一层唤作绝天县,第二层唤作心火县,第三层唤作陈巷县,第四层唤作无日县,第五层唤作火市县,第六层唤作妖营县。白杨已将陈巷、无日、火市、妖营四个县给租了下来,……” 正说着,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兵刃交击声。谢无双吃了一惊,忙指使铁布弘和公子方道:“铁堂主,公堂主赶紧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二人得令,各带着本堂人众赶了过去。一忽儿,铁布云跑来道:“启禀教皇,一伙人正围攻黑龙帮的人。” 众人连忙赶过去,但见围攻黑龙帮的有五六十人,是些老者、姑娘、公子模样的人。这些人个个身着华服,手持宝剑,而且武功个个不弱,而且招式也极为狠辣。黑龙帮上下总共不过七八十人,武功高的不过熊霸天、熊傲、公士庸、熊狂、熊悍、熊戾六人,那些武功较低的普通帮众不过片时,已被那伙人料理了三四十人。 熊霸天见状,祭起子母追锥。那锥一被放出,立时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霎时间化作上百根黑锥,如脱弦之矢般向那伙人射去。登时有二老一女,倒了下去,化作三只如炭般黑亮的狐狸。其他狐妖怒发如狂,挥剑向熊霸天疾砍。熊霸天喝道:“来,向爷爷这边来。”一刀又砍翻一女子。 “我看这些狐妖知书达礼,熊霸天一定是你招惹了他们。”谢雪痕美目扫视眼前情景,俏面含愠,说道。 谢无双喝道:“住手。”但是争斗双方并不买帐,依然拼死相博。幽家诸高手一齐出手,将双方格开。 一女狐道:“这帮强盗擅闯民宅,乱翻乱搜,还有王法没有?” 谢无双颇为恼怒,向熊霸天瞪眼道:“熊帮主这是如何说?” 公士庸道:“我帮主只是去看看英郊几个妖孽,有没有窝藏在他们家里,我们又不曾动他们的一分一毫。” 谢雪痕怒道:“熊霸天,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勤快了?我看你是另有图谋。” 女狐道:“不错,我听他们说了一句什么轮回珠,还一只把我们书架里的书翻的满地都是。” 谢无双闻言愕然,转头向熊霸天道:“你们还没对轮回珠死心么?到了这地方,还对这虚无飘渺之物念念不忘?” 熊霸天脸不红气不喘,淡淡地道:“这全是个误会,是我帮弟子随口提了一下此物,他们就以为我们要找此物了。” 谢无双沉着脸,一时倒想不出一个合适的方法来处理此事。 林康向那女狐赔罪道:“我说姑娘,老夫向你们陪个不是如何?”狐女道:“你陪个不是就得了,我们伤了多少性命?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偿命。”上官英狐道:“姑娘,这人死不能复生,咱们何必用活人的血去为死人冤冤相报?” 那女狐恨声道:“那我们就这样随意任人残杀么?” 雀鹰扬道:“反正黑龙帮跟咱们不是一起的,就让他们自己尝命好了。” 谢无双道:“熊霸天,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674章 熊霸天冷笑一声,道:“哼哼,我们黑龙帮做的事,就由我们黑龙帮来解决。”谢无双道:“那可不行,你可是随着我们进来的。” 熊狂怒道:“你想怎样?别把你们自己当做好人,你们费尽心机,历尽艰险来这里做什么来了?还不也是为了轮回珠和猎仙大法秘笈。现在我们有事了,你们反倒充英雄了。你们听着,老子不吃这套,大不了咱们拼个你死我活。” 幽家众首脑勃然大怒,谢无双面色铁青,只气的说不出话来,急转头向林康道:“把这个家伙给我拿下。”熊傲、熊悍、熊戾都挥刀,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 公子方、铁布弘、铁布华、铁布云、闻华、贺耀煌、雀鹰扬都围了上来,发狠道:“你们还要顽抗么!” 正在这时,忽闻足音杂沓,街角处转过一帮人来,正是英郊、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后面跟着一队持着刀枪的怪人。 英郊冷笑道:“谢无双,你现在跟黑龙帮是玩唱双簧,还是想丢卒保车,收买人心?啊?” 谢无双道:“哼哼,你虽然长的仪表堂堂,但你的肚子里包着一副小人心肠,然后又以你这副小人心肠来度君子之腹。” 英郊最听不得“小”字,怒火中烧之下,手一伸,一把寒光递了出去,直刺谢无双咽喉。这一招不但聚集了稳准狠,而且还快如闪电。 谢无双本离他有十数丈,但见寒光一闪,流星剑已到了他的眼。就在这同时,林康额上的神目珠,上官英狐夫妇的两把剑,也同时上来抵挡。谢无双多历战阵,早已有备在先,暗扣飞光镯在手中,寒光闪时,扬手掷出,正中英郊右臂弯。但听咔嚓一声,右臂断折。英郊登时提不起剑来。 白杨赶紧抢上,一晃身散开九体,挥刀拦住了幽家群豪。董大千、苏闪、劝融以及一队妖兵,随后杀上。那些狐妖也纷纷上前帮忙,同黑龙帮和幽家杀了起来。 双方正杀的激烈,从上数第四层上,冒起股股浓烟,并传出似鼠又似猴的凄厉的尖叫声。 白杨面色陡变,九个身体倏地聚合在一起,从争斗中抽出身来,一纵身,兔起鹘落奔往坡道处。谢雪痕知是凤舞在下面放的火,娇躯如烟般,追了过去。但白杨到了栏边,长身向岩浆里跳了下去。 谢雪痕吃了一惊,只见白杨落了一阵,一个身子如飞花散瓣,变成九只青鸟,从岩浆上向着冒烟的第四层,飞了过去。谢雪痕无法追赶,忙跃上坡道,展起身形,直奔第四层,去寻凤舞。 及至第四层路口,但见有三头狼妖在此把守,一见她过来,便聚拢上前,举枪便刺。 谢雪痕一晃身绕至他们身后,在它们后面各按一掌,便将三妖推出栏杆。三妖心胆俱裂,慌急之下,二妖疾伸左爪,抓住了护栏,另一妖抓住了一妖右爪上的长矛。那妖自己尚在险,哪里管它。右爪一松,长矛脱手,那狼妖惊叫着落了下去。 谢雪痕见二狼妖扒住了栏杆,面孔尽管仍然狰狞,但目光中却是恐惧之极,乃笑道:“你们也怕死啊?”在三妖面前亮起自己油亮犀利的左爪。嚓嚓两声,二狼妖的爪子齐腕而断。二狼既痛且惊,发着凄厉的叫声,坠向了滚滚浪涌的岩浆之中,展眼间,连骨头都不见了。 众妖兵原本正忙着救火,复见有刺客前来,蜂拥而至。谢雪痕站在台沿,说道:“你们敢来?看到刚才那三个没有?”群妖便不敢靠前,只远远的将他围拢。 谢雪痕环顾四周,这一层并没有什么景致,而是一片广场,但见众多妖兵和狐妖变成的人,都提着水桶忙忙碌碌的救火。这一层上没有房屋,均是大大小小的笼子,里面囚着各种各样的怪物。有的才一尺来高,便显狰狞之相了, 还有二十丈高的架子,也是分层,放着扁平的木箱,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又有一处,摆着一张张三尺高的短台,一些九体人和狐妖手持尖刀,将一尺来长的金毛猴子,割开胸膛,取出心来,放在托盘上,怪猴痛的咧起尖齿,嘶声大叫。 谢雪痕晃身向前疾冲,扫视四下遍寻凤舞,却不见他去了哪里。忽闻一阵雷鸣般的脚步声,从下面一层传来。谢雪痕一晃身,如鬼魅般从群妖头上掠了过去。站在通往下层的路口处,探头向下一瞥,但见通着下层的十数个坡道上,从下层赶出一支军队。 妖物个个体形庞大,面目狰狞,獠牙锋利,手举大刀巨斧奔了过来,看上去密密麻麻,何止万人。谢雪痕见妖军这么多,自己一人怎么能对付得了,心中一怯,面上不禁变了颜色。 这一层的妖军,见友军到来,气势更凶,嘷叫着撩起蹄子,把谢雪痕围住,呲着獠牙,口中流着腥臭的白涎,爪中的长尖短上上下下指着谢雪痕,如灯一般的大小眼睛,闪着凶恶的光芒,却又夹着此许惧意。 谢雪痕如影子一般,只一闪身,从妖物的兵刃中,穿进群妖当中,双爪起处,两只狼妖惨吼一声,喉咙上浓血狂喷。群妖顿时慌乱起来,只见一道俏丽的轻烟在它们之间,倏忽来去。它们眼见这道身影近在咫尺,挺起手中的长矛刺了过去,明明将要刺中,那道诡异的身影却晃眼擦着寒锋掠过,矛头直刺在同伴身上。 群妖因拥挤在一起,长矛舞动不开,一时间,乱作一团。只气得大喊大叫:“好个贱婢,有本事下来,跟爷爷们大战三百回合。”“待会抓了她,扒光她的衣服,把她扔进岩浆里。”“反正要扔进岩浆里,何必还扒衣服,多此一举?你是不是要把她给……” 谢雪痕大怒,想不到这些滥妖,居然也这么下流,双爪专攒妖物眼喉,柔软之处,连杀了二十多只妖物。偶一瞥间,隔着岩浆,忽见左侧斜对面浓烟滚滚中,白杨正散开九体围攻凤舞。周边群妖只是忙着救火,并未助战。 第675章 谢雪痕情知白杨武功犹在凤舞之上,凤舞尽管有双翅,但白杨却可化身九鸟,若要摆脱白杨,也着实不易。当下一声风响,飞身从群妖头上掠过,向着凤舞和白杨处,奔了过去 沿途只见那些笼中怪猴,都瞪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注视着她,哀求她能出手解救。谢雪痕以刀一般的爪尖,在锁闩上一抠,铁闩应爪而断。幻形猿脱困,四处乱窜。慌得众九体人和狐妖,连忙抓鸡也似四下捕捉。一群高大的怪兵见谢雪痕飞来,都举起刀枪乱斫乱刺。谢雪痕飞身在它们肩头一掠,张爪在他们喉头一割,这些庞然大物喉间“咯咯”一阵疾响,接着便轰然倒下。 谢雪痕已猜出这些怪猴,便是当年聂海棠用来培育成太极真人模样的幻形猿,从而掌控武当,做下种种恶行。这些相貌凶恶,身高过丈,但身材匀称的大兵,料想也是用这些幻形猿培育而成。今日既到得此地,必当毁去才是,免得白杨用他们做工具,肆起战端。不一时,已到了对面,恰值白杨和凤舞正斗到分际,凤舞略现颓势。 谢雪痕正要张爪相助,白杨却见甚快,一见谢雪痕到来,情知不敌,忙化九鸟飞向岩浆上空,绕了一圈,落在众军当中,督促众军擒捉二人。凤舞向谢雪痕道:“我们走!”谢雪痕道:“好!”伏在凤舞身上,凤舞展翅飞上了顶层。 盘阙顶层的绝天区,谢无双从聚魂斗内放出了五万大军,而下两层的狐妖也涌上来助战。一时间,整个绝天区,这一大圈到处都挤满了人。这些狐妖虽然相貌端正,不似那些狼妖和幻形猿所变成的怪物士兵狰狞高大,但他们却个个武功了得,兼之又是抱着御敌之心,厮杀起来视死如归。幽家群豪同他们一交手,倒觉得他们比妖兽还要难对付。 双方混战到人人力竭,个个疲备,方才罢战。彼此各把尸首投进岩浆里面火葬。狐妖提水将地面清洗的干干净净,这水是靠夜晶兰输送到这里。血水洒进岩浆内,蒸起阵阵呛人的火烟味。 群豪席地吃饭,此处尽管露天,却又似是在室中,没有风吹雨淋,端的不错。 谢雪痕向谢无双等人说起下面白杨的妖军极众,原来他养殖的幻形猿,就在下面第四层无日区。 林康向谢无双道:“咱们适才对敌,白杨没有率军助战,想必他不愿在咱们身上枉耗军力。他在这种地方造军,无非是为了光复娇娜王国。现今庸军正和飞狮军正在娇娜国土上打的火热。他自然不想看到飞狮人和脸谱人在九体人的土地上屠戮九体人,咱们可以游说他作速带军回去救国。” 谢无双道:“白杨肯去么?” 林康道:“教皇从子文那里来时,不是将那份计划的副本带来了么。我现在便将此计划,还有子文搜集来的两国情报送与白杨。那白杨肯定自有主张。” 谢无双寻思着,面上露出微笑,点点头,道:“那好,我这就去。” 林康道:“不劳教皇动身,让我前往足可。”谢无双道:“万一白杨不同意此事,林总管武功虽高,但妖军太多,倘若跟它们动起手来,只怕难以脱身。” 林康道:“白杨尽管师出魔域鬼母门下,但此人很重信用。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料他不会难为于我,即使他变脸,我也有法子全身而退。” 谢无双见他信心满满,便将从子文处带来的计划情报备好,装进皮袋,让他带上去见白杨。 林康将皮袋负在背上,行向栏边,一翻身便下去了。 不觉过了一个时辰,谢无双心想,白杨尽管可以谈谈,但英郊若知道了此事,决计要去阻挠。思及此节,越是放心不下,向上官英狐道:“上官城主你负责这里,我去白杨那里看看。” 谢雪痕向谢无双道:“林总管足智多谋,你就不要去了,这里到处都是岩浆,万一有个差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官英狐道:“谢姑娘说的不错,这里四处非但都是岩浆,而且下面两层全是妖军。若是被他们发现了,那可真是万分的被动。” 谢无双摇摇头,道:“我隐着身前去,不会那么容易被他们发现。”谢雪痕叹了口气,道:“你啊,那你小心点。”谢无双点点头,将身隐起,展翅飞了下去。 只见盘阙下面两层心火区和陈巷均是狐妖居住之所,和顶层的绝天区一般,都是些房屋楼舍。有的是以楠木为架,格扇为墙,内隔雪白的布幔,搭建而成的精舍,周围水土俱全,花草丰茂。这里无风无雨,因空气极为干燥,所以虱虫极少,一切非常洁净。不过这里住的大多是女妖,都是身着雪白的宫装,仪态端装不俗,古风浓烈。 及至第四层无日,犹如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工场。却见工人将鸡卵大的蛋,放进一个个蒸笼,每一笼约摸放上数百枚,然后抬上巨大的锅上,下面架柴燃烧。又见工人将另一锅炉蒸笼抬下,便挨个敲蛋,有的敲碎壳之后,从中取出一只拇指大,没有长毛的老鼠般的动物。 然后放在一托盘内,但这仅为少数,大约七成蛋壳敲碎,要么那小怪物已死,要么就是流着黄水,极为恶心,就此直接投进岩浆内。 谢无双心下暗思:“原来这便是白杨饲养的幻形猿了。”又到一处,却见众工人将一只只怪猴放到案上,取刀剖心,没死者另放箱内。不过大半有失血而死的,有疼痛而死的,亦是直接扔进桶内,然后倒进岩浆里。又至一处,只见鬼怪形状的高大威武的士兵,正在训练十猴。 谢无双亦曾听说,在猴这般大时训练,三月之后,这猴非但练会了军纪武艺,而且就连模样也与训练他的人或怪一般。这是最容易的,难者是训练者将幻形猿训练成另一人,这就要另费一番工夫。看这些工序,便知白杨成军迫切,他是急不可耐的想回军复国,想来林康此谈必定成功。 思忖间,隐着身在这第四层的无日区搜寻了个遍,却不见林康和白杨在哪里?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担忧,于是飞到第五层火市区,这里就是一片大广场,没有任何屋舍,只有一队队妖兵正在列队训练,十分残酷。 第676章 谢无双满腹疑惑,到了第六层,这一层离岩浆面仅有六丈,亦是训有无数妖兵正在接受残酷的训练。盘阙外缘则是一个个港口,泊着无数的巨舰。 谢无双骤见此景,只惊诧的说不出话来,火滴四溅的岩浆火浪之上,居然会漂浮有船。只是不知道这些船是什么做成的,要知道,纵然就是钢铁放进岩浆里,也会熔化,更何况是长期航行在岩浆上了。心中又想,幽家有凶灵舰这种奇宝,这些火船敢情不就是宝物? 心中充满了好奇,早张翅飞了过去,近前看时,却见这些舰船虽不及幽家的幽灵舰那般大,却也小不了多少,而且少说也有数百艘之多,赤红汹涌的火流,一下一下扑在船身上,被溅的火星四溅。能在岩浆上看到漂浮着如此多的庞然大物,实在是匪夷所思之事。 正沿着各港观看,忽然看见一艘巨舰的船舱内,正有二人对坐言谈,正是林康和白杨。 心想白杨将林康邀至舰上,定是为了不让英郊看到。我且看看白杨对此事有什么反映?幸是白杨要单独与林康谈话,支开了其他军士。谢无双这才敢在甲板上落下,但觉火气燎人,蹑手蹑脚行到船舱口,向舱内一瞟。 但见白杨正翻阅林康带给他的,那些飞狮人总参谋部的作战方案与庸军计划。白杨此时手中翻看的,正是那份庸军计划的内容,一时间目不转睛,手难释卷。林康在对座不声不响,耐心让他翻阅。 好半晌,白杨喃喃地叹道:“好一纸计划,足以抵得上十万大军。我本以为大庸王朝不过一国庸碌,没想到居然有如此了不起的人才。” 林康道:“这一纸计划也为首相先生争得了不少时间,那明妖公主对你这位师兄终是放心不下,故而她本拟亲自率军前来,剿灭你这二十万精锐,幸存梦魂离戳了那么一杠子,她才不得不赶回去对付庸军。” 白杨幽幽地道:“我虽然败了一次,可我的实力尚在,她若来这里跟我一战,我倒是欢喜的很。” 林康道:“不过她在离去时,却央求我们解决你的这二十万军队。作为报酬,她将会从贵国得来的三万万两黄金赠于我们。” 谢无双在暗处听了,不禁暗怪林康,这纯是无中生有之事,如此说便是出卖飞狮人了。 白杨闻言,霍然站起,气忿忿地道:“我白杨发誓,一定要让他们加倍归还回来。” 林康道:“我们当然不会为了那三万万两黄金去让幽家弟子去流血,不过首相先生倘若执意要和我们幽家的大对头并肩作战,我们这十九万幽家弟子,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流尽最后一滴血。”这一番话说的强硬,威胁意味十足。 白杨听了这话,不禁气往上冲,怒声道:“你以为我怕你们吗?” “我们的实力想必你是知道的,我们无论是胜是败,都会离去。而你却不同了。这一年多来,首相迫不及待的积攒了二十万军队,倘若用他们跟我们碰撞一下,你若是败了,一切期待便等于付诸东流了,若是胜了,你至少要损失十万人。你用剩下的十万残军,不论是去对付飞狮人,或者是庸军,……”林康神采奕奕,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道:“说不定还有娇娜国王的十五万军队,只怕都会很吃力的。” 白杨听了这番话,一脸的英悍之气,登时化为乌有,再也作不得声。 林康道:“不才此话撂在这里,请首相三思吧。在下这便告辞。”言罢,出了船舱,一纵身掠向平台上,接着向坡道行去。只留下白杨在舱内,眉头紧锁,来回踱个不停,此事确实让他踌躇。 谢无双心想,林康这番话虽未能让白杨满口应承,却亦足矣让他暗兵不动了。展翅飞回,及至第三层陈巷区,却见英郊截住了林康。谢无双吃了一惊,因担心伤及无辜狐妖,尚未能将二层心火区和三层陈巷区控制,林康若在此处和英郊董大千斗起来,必然吃亏。 当下双翅一挥,到了离他们十丈处,唯恐带起的风波及他们,使他们警觉,便束翅落了下来。 英郊右臂被他的飞光镯打折,伤犹未好,缠着数圈白绫,腋下却夹着一管画轴。他左手收了折扇,插在腰间,拿过画轴,向林康道:“请把这个交给谢无双,这是他非常想得到的。”一扬手,画轴飞向了林康。 谢无双暗自狐疑:“我有什么想得到一副画了?不知道这是一幅什么画?” 林康见画轴飞来,疑心其中有诈,额上神目一睁,射出白光,在画上扫了一眼,没有觉出异样,这才从伸手接住。向英郊和董大千一拱手,说道:“咱们后会有期。” 英郊双目凝神着林康,点了点头,向身后群妖一挥手,群妖霍地让出了一条路来。林康左手提了画,向二人微微一笑,暗自提气,凝神戒备,快步走了过去。英郊果然并不阻拦,任由他离去。 谢无双愈发疑心那是一幅什么画,既见林康平安,旋即飞回顶层幽家人众相聚处,现出身来。 林康处事谨慎,唯恐中间出现什么疏忽,展起上乘轻功,片刻工夫,顺着这上百丈的坡道赶了上来。见过谢无双,将画轴呈上,道:“这是英郊让我交给教皇的,只怕其中有诈,教皇千万要小心。”他尽管用神眼验过,但英郊送来的东西,绝非良物。 谢无双点点头,接过画来,小心的解开黄缎,抽出画轴,慢慢的展开来。众人一看,不由得一呆。原来这是一幅肖像画。画中人物正是谢无双,挺拔俊朗,英气勃勃。用工笔墨细秀,色调分明。 谢无双心头一颤,这正是出自司徒天工手笔。不禁惊喜交集,双手发抖,似乎司徒天工此刻正站在了他身前一样。待将画全部展开,却见胸下虽已勾勒,却还未敷色渲染,却是一幅并未完成的半身像。再看画上自己内着月白青竹袍,外罩火缎百蝶穿花褙子坐于石桌之旁,正是当初和司徒天工被熊霸天软禁在黑龙帮花园时的情景。 心中又蓦地一惊,英郊送这一幅图是什么用意,莫非司徒天工在他的手里。旋即又想:“不可能,不可能,司徒天工借魔九之体复活。这便和魔域鬼母的亲生女儿相差不多,英郊纵然再恨我,也不敢对司徒天工怎么样。” 那一日在魔文那里,自己本就看见了这幅画,当时本想从画筒里抽出来,展开观赏,恰值魔文进来,将自己喝止住,可是为什么英郊又取来交给自己?念及此处,向林康道:“林总管,这里先由你负责,我去一下魔文那里。” 第677章 “发生了什么事?”林康见谢无双神色有异,乃问道。 “我觉得司徒天工有事,魔文一定隐瞒着什么,我去向她问个明白。”谢无双眉头微皱,沉声道。 “你等一下。”谢雪痕走上来,说道:“你莫要难为魔文姑娘。上一次你在她那里中毒,并不是她放得毒?” 谢无双眼神一转,现出疑惑之色,问道:“你怎么知道?” 谢雪痕道:“因为给你解毒的那粒解药,就是魔文偷偷地交给我的,她不让我告诉你,怕你知道了,不肯服用。她既然给你解药,那下毒之人,就定然不是她。你要好好想想!” 谢无双细一寻思:“我当时在她那里中毒之后,确实太过鲁莽,没容她解释,这只因在殿中的那女子跟她长的实在太像。既然下毒害我的不是她,那么她也就不是殿中的那个女人,以前猜想全部推翻,那殿中女子到底是谁呢?”当下点点头,道:“我心里有数了,你们都听从林总管布置。” 谢无双飞到了魔文的那个旖旎的小院,景致依然。他迈着极轻地步子,走了进去,从窗外望去,只见魔文坐在案旁,以手支颐,怔怔出神。谢无双咳了两声,魔文道:“我知道你来了,咳什么咳?” 谢无双于是走了进去。魔文见他臂下夹着那副画,颇为惊愕,道:“这画怎么在你手里?”谢无双斜了她一眼,道:“是英郊给我的。” 魔文生气的一拍书案,站了起来,跺脚骂道:“这个混蛋,真是该死。”谢无双道:“司徒天工到底在哪里?”魔文面色绯红,有些气喘,注视着谢无双的眼睛道:“我不是说了吗,她回百花谷去了。”谢无双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那她为什么留下这一幅没有绘完的画?你不要骗我,我看得出来,你有事瞒着我。” 魔文愣了愣,呆呆的看着谢无双。谢无双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司徒天工在哪?是不是被英郊给抓去了?” 魔文忽然叹了口气,流下了泪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你的,我就告诉你吧,司徒天工早在三个月前便去世了。” 谢无双犹如五雷轰顶,几乎倒了下去,他使劲又问了一遍,断断续续道:“你说……天工她……她怎么了?” 魔文举起素袖,挥泪道:“我本来怕你伤心,却又知道瞒你不住,无奈之下,便想瞒得一时,是一时。不想英郊给我做了这个决定。” “她是怎么死的?”谢无双只觉得脑子里翻翻滚滚,浑身的血肉似乎飞走了一般,瘫软在了椅子上。 魔文道:“这个连我都说不清,她整日价趴在案上,画你的画像。突然有一天,她,……”说到这里,掩住了面。谢无双站起身来,蹒跚地挪到魔文的身旁,抚着她的双肩,柔声道:“后来怎样。”魔文擦擦泪,道:“可能是因抑郁所至,跳进了岩浆里。” 谢无双一时间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出了窍,木在了那里。 魔文架住他道:“你不要伤心,这也不能怪你,借尸还魂之术本来就会有些后遗症,再加上她对你日思夜想,就……” 谢无双一句话也没说,也没有流泪,他推开魔文,挨到桌旁,拿起了那副画,展开来,然后往外走去。魔文看着谢无双的样子,心里直发毛,不知他是傻了,还是疯了?上前向他说道:“你先留待一下,我想跟你说说话。” 谢无双充耳不闻,只是往外走。魔文也不敢拦他,又担心他会出什么事,于是在后面紧紧跟着。谢无双边走边盯着那副未完的画,花圃里开的绚丽多彩的花,被他蹚的东倒西歪,棘刺攒在他的腿上,他也不痛不痒。 魔文害怕的说道:“你要去哪里?我去找你姐姐让她来接你吧。” 谢无双脚下不停,口里哆哆嗦嗦地道:“不用了,你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此时在他的心里浮出司徒天工的画面,她对自己日思夜想,重重煎熬之下,以画消解相思,而自己亦曾想过,自己如何如何去爱她,可是现今? 不觉来到了围栏旁边,他趴在栏上,注视着溶溶火浆,说道:“这一愿望却沉入熊熊烈火之中。”又有一个念头敲击着他的心坎,我没有了天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何不跟他化为一起。生既然不能相守终老,我们死了就永远在一起。 即在此时,突然有人说道:“教皇不好了,谢姑娘他……”这突兀的一句话,立时将谢无双因司徒天工之死,而充塞胸臆的悲痛,暂时挤去了一半。 谢无双回头去看,却见来人正是闻华,满面惊慌之色。问道:“谢雪痕怎么了?”他自任教皇以来,多经事故,兼之此时,心怀悲痛,纵使天塌下来,也能处变不惊。这一句话问的甚是沉闷。 闻华道:“英郊率领群妖,发动奇袭,谢姑娘受伤,还被他们掳走了。”谢无双冷冷地道:“我姐姐武功那么高,又有凤舞在她身边时时相护,怎得会轻易被他们掳走?” 闻华叹了口气,道:“我也说不清,你快过去看看。”谢无双点点头,展翅赶了回去。幽家众人一起迎接他。谢无双道:“我姐姐怎得被掳走了?” 这时众人分开,谢雪痕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魔文。谢无双看见,面色铁青,回头看闻华。闻华垂首拱手道:“教皇恕罪!” 谢雪痕道:“我怕你有事,才让闻旗使诈说我被掳走。”谢无双道:“我即便要寻短见,但也需在你们十几万人脱离险地之后,又岂能为了一个人的悲伤,去置你们这么多人于不顾?” 众人听了这话,默默无言,心均深赞他有担当。 谢无双又向魔文道:“我们现在正与你们魔域的人交战,我不想你牵涉其中,你赶紧离开吧。”魔文道:“你们就不能罢手吗?” 第678章 谢无双既见谢雪痕无恙,司徒天工去逝的悲痛,又充盈脑际,愤愤地道:“我们罢手了,然后英郊他们呢?他们接着会怎样?”说到这里,但觉头晕目眩,霎时便失去了知觉。 众人连忙围上前扶住。 魔文看这么多人照顾着谢无双,自己在这里仿佛多余,向谢雪痕说道:“谢无双对我有很大的误解,我看我还是走了。我临了奉劝各位,还是尽快离了这里,免得让彼此再次流血。”谢雪痕点点头,魔文转身向去了。 魔文踏着夜晶兰纹青玉方砖铺就的大道,顺着大街,向东行了三里多,到了阶梯口处,下到了第二层,又往东行了五里多,便到了晶兰殿前。这晶兰殿也是魔域问政的重要所在。 魔文向殿前两名执钺的九头狮武士问道:“英郊在不在?” 两个九头狮武士一见魔文,慌乱下拜,道:“道:“英公子听说白杨首相要率军离去,便去找他了。”魔文听说,赶紧出了大殿,奔往盘塔外缘。 夜晶兰殿离盘阙台面外缘处有二里多,魔文展开轻功,顷刻即至,扶着黑玉栏杆向下一张,但见数百艘巨舰满载妖魔般的士兵,驶离底层的船阜,冲破岩浆的火浪远去。 魔文心里一阵纠结,这座盘阙,是自己的故乡,白杨率军离去,幽家教众蹂躏此城该怎么办?可是白杨若是不走,双方混杀一气,又不知会死伤多少自己的族类和谢无双的教众?心里一面想着,一面慌忙赶往底层的妖营县。经过四层的无日城,五层的火市城时,但见众多九体人率领众怪兵忙着搬抬幻形猿,以及饲养训练幻形猿的各种器具。 魔文从台阶上向下望,整个第六层的妖营县,密密麻麻,挤满了列队登舰的妖军,至少有十多万,看情形白杨是要将妖军全数调走了。拿眼睛四下搜视半天,只见白杨和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正在一艘船上说话。魔文复上了第五层的火市县,奔至栏杆处,觑准那白杨他们的那艘舰,一纵身飘了下去,正落舰首。 英郊见她来了,面露喜色:“太好了,不用去找你了,快上船,我们一起走。”魔文诧异道:“走?你们避一避也好,不要再厮杀啦!”劝融大笑,道:“当然不用厮杀啦!咱们启动地盖,将火山口彻底封住,然后……” 英郊、董大千齐声叱道:“就你多嘴!” 融瞠目结舌,道:“刚才咱们不是说的好好的,就这么办么?”苏闪拍着他的肩膀,道:“咳!六师兄,你真是没脑子。” 魔文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毒计,吃惊的说道:“那地火盖一但启动,三个月后岩浆便会上涨,到时岂不是整个盘阙都会泡在岩浆里?” 英郊躲避着魔文的目光,面上露出深沉之色,沉吟一阵,点了点头,说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就无需再瞒你,我们先将船开走,然后启动地火盖,三个月之后这些外来之敌,便全会被泡在岩浆里,一年之后,待地火盖落回原处。这里岂不是又回复原状了么?” 白杨在侧道:“师姐放心,到时这里的一切应用物事,全包在我身上。” 魔文喝道:“你们也太残忍了吧,那会死多少人?” 英郊发狠道:“他们可是外敌,闯到这里来,被岩浆烧死,那是咎由自取。”魔文道:“若不是你将他们招引过来,他怎能来到这里?”英郊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谢无双那小子。” 魔文满面通红,道:“你……,那,你们走了,那些狐仙该怎么办?这些船跟本就装不上他们。” 英郊道:“有时作出一些牺牲,也是必要的。即使有多余的船,他们也不能上船,倘若被幽家的贼人发现了,岂不是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魔文瞪了英郊一眼,转身便走,骤觉肩上一麻,被点了穴道。 谢无双昏过去之后,被众人救醒,却意志消沉,整日半死不活。于幽家的一切事物,全由林康全权处置。林康一面派人强租了一片楼宅,一面派人打探敌情。一连五日,却见下面众舰云集,白杨运兵离去。 林康暗道:“白杨果不失信。”后一想,暗道:“不对!白杨率军离去,英郊怎么会不闻不问?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要前去阻止白杨。可是现在他却没有丝毫反映,莫非是被白杨制服了?”越想越觉奇怪。忙唤过谢雪痕、上官英狐、慕容菁儿、赵异志、公子方和铁布弘过来商议。 上官英狐道:“不妨让我过去探探。”谢雪痕道:“让我去吧。” 林康摆手道:“都不用去,总待在此处,终究不是长法,我看索性打下去。”众人互望一眼,齐点头道:“好!” 于是,各头领立刻招集部属,整队待命。林康又让谢雪痕从谢无双身上取出聚魂斗,施法将斗内的的黑水旗弟子尽数放出,十三万黑水旗弟子把绝天城的狐妖,尽数挤下了下面的心火、陈巷二县。群狐群情激昂,纷纷仗剑向绝天城反攻。双方一场大战,群狐不过一万多人,被幽家教众迅速击溃。幽家群雄直攻下陈巷,并尽扫上面三城。 正待向下层的无日县进攻,忽听“嗡嗡嗡嗡”一阵巨响,盘阙当中的岩浆中,忽地向上涌起,现出一个恰恰能将盘阙中间,径长五百多丈的圆孔,填住的巨大的乌黑的平台,缓缓向上升起,转瞬间过了台面上的岩浆向周围流下,溅进每层层地各县里,发出“噼哩叭啦”的声响。 幽家群豪一时间不明所以,众妖狐却大惊,齐叫道:“不好!是哪个缺了德的启动了地火盖?”“我等全要饿死在了这里了。”“快去抢船只。” 林康也察觉出了不妙,忙道:“大家快上去,从坡梯逃出去。” 平台这时已升到了第三层的陈巷县,台面上的岩浆泻进来,众人慌不迭地往外缘躲避,有跑的慢的,岩浆漫到脚上,惨叫着摔进岩浆里,被活活烫死。 第679章 众人七手八脚向上奔去,到了顶层的绝天县时,那台面已升了上去。但见那台面竟有三十丈之厚,下面则是数十根十丈粗细的巨柱支顶。众人不及细看,急踏上坡道,那巨大的平台已轻轻的和洞口里的坡梯神奇的溶铸在了一起,以致于洞口被堵得不透一丝缝隙。 铁布华急地大叫:“怎么办?我等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吗?”熊戾哭道:“想不到轮回珠没寻着,反而困死在这里。”其他人也是个个面如死灰。 赵异志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何哭之有?这里必定还有出路?不然岩浆里的那些船能驶向哪去?”一句话提醒了众人。齐奔往栏杆处去瞧,但见尚有十数艘船泊在妖营县港内。 林康道:“赵旗使和谢教皇率军在后跟来,其他人先随我去夺取舰只。”众人心知生死已系一线,齐应一声,随着林康,展起轻功,顺着坡梯向底层的妖营扑去。 此刻,心火、陈巷、无日、火市四层除了幽家弟子和狐妖尸首外,不见任何人踪,情知群妖都已逃到了底层。遂快步奔了下去。却见停靠的巨舰只有十三艘,上面各有无数妖兵手持兵刃,正督促着众狐妖拉家带口忙着登舰。 林康向谢雪痕道:“你和凤公子先飞上舰去,抢夺船只,我们先由此杀过去。” 谢雪痕道声:“好的!”向凤舞道:“走!”由凤舞背着,腾空而起,飞向一舰。即将靠近,舰仓中哗啦啦飞出数十只通体火红的红鸦,“呱呱”叫着,向二人狠命啄来。凤舞连射玄火神剑,击下四五只,但群鸦凶悍无比,仍张着尖喙围啄上来。谢雪痕在凤舞背上,不好施展幽灵复活,异常被动。凤舞诚恐一个闪失,跌下岩浆,不敢再斗,只得飞了回去。 此时港口岸上防守的是白杨手下的九体人率领的一千妖军,这些妖军均是幻形猿培育而成。九体人军官见幽家群豪杀来,一声令下,众军杀了上来。其时,群豪这边下来的是幽家、黑城帮、青城派的七十多个高手。面对身入铁塔,力大无比的妖军,群豪登时被围住。各展平生绝技,却始终难以冲出重围。 这时一艘舰的舱内,走出英郊、董大千、白杨、苏闪、劝融等一干人来。英郊道:“让群狐赶紧登舰,将船开走。” 谢雪痕和凤舞在混战中,厮杀了一阵,避过火鸦。凤舞道:“你留在这里,我再去登船。” 谢雪痕道:“千万小心,船夺不过来,就夺不过来,千万别丢下我。”言下情意深切。凤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张翅向另一船上飞去。谢雪痕也向岩边杀去,若是凑近了船,自己好飞跃上去。 这里的码头离岩浆面有十丈,下面浆波浪翻,火滴如舌,骇人无比。而这里的巨舰中大,甲板离浆面有三丈多,又低于码头七丈,因此码头下面又设有和甲板相平的平台,码头和平台间设有台阶,以便于行走。 十二个怪兵结成队形,将手中的一对巨大板斧舞的如狂风骤雨,只把谢雪痕往岩浆里逼。谢雪痕一看火光燎人,便不禁犯晕,此时更见上下左右,到处都是斧影,居然不知从哪里见隙插爪。 忽听背后闻华高声道:“谢姑娘莫惊慌,我来了。”接着便见一只拖着长链的钢钩飞出,如蛇一般钩住那怪军的足踝。闻华一抖铁链,将那怪拖进了岩浆里。 闻华于这链子钩有着极深的造诣,后来又得了这件冥界宝刃血灵钩,非但如其他神魔冥宝刃一般,可随意念运用自如,而且进招时,更增五分力,是以威力更加无匹。霎时间,五个怪兵全被他甩进岩浆,被烧煮的骨头不剩。 谢雪痕也趁着群妖慌乱,双爪疾出,将余下的七个妖兵给杀了。向闻华道:“待我飞上船去,将这船夺了。”闻华道:“我和姑娘一起去,好助姑娘一臂之力。” 二人正要跃上去,忽听林康喝道:“大家小心!”二人闻言,一回首,但见三道劲风击来,两道击向谢雪痕,一道击向闻华。闻华飞起血灵钩,凌空击去。 谢雪痕横身一闪,凝眼看时,但见是两个晶莹剔透,如玻璃一般的怪人。体型瘦削,动作矫健,再加之步态轻盈,无声无息,身体透明,有形无影,极是难以发现。若不是林康的神目珠能够洞察机先,出声提醒,几遭暗算。再环顾四下,但见这水晶一般的怪人,影影绰绰,何止五六百,正如鬼魅般,攻向群豪。 谢雪痕道:“这是什么怪东西?” 闻华道:“不知道,咱们还是赶紧抢船去。”谢雪痕道:“不错。”说着便向舰艏甲板上跃去。舰上众怪兵见有人上来,挥动手中巨大的兵刃,发着震耳欲聋的兽吼,抢到谢雪痕和闻华身边,狠斫乱剁。骤觉眼前一黑,接着双目剧痛,却是被谢雪痕的幽冥爪攒瞎了双眼。 群怪剧痛之下,如发了疯一般,舞动手中的大刀,四下乱砍,不少同伴也被他们砍死。 谢雪痕如影子一般,倏忽间便到了众兵身后,探爪在众妖兵膝弯处一割。众怪痛呼一声,栽下舰去。闻华的轻功尽管不能与谢雪痕相提并论,但这三丈距离,也相当灵巧,纵身一掠,上了甲板。同时右手狠狠地一悠手中铁链,血灵钩挟着呜地一声疾响。三个铁塔般的怪兵,惨叫一声,腿骨尽折,横身倒在甲板上。 一个九体人悍勇异常,血灵钩攒进肋骨,他便死死的抓住钩链,不肯松手。群怪见机奔来,闻华只得左手抓着链子,赤手对敌。正在这时,忽见剑光连闪,那十多个怪物,一阵惨叫,鲜血四溅,尽皆倒下。闻华一看,却是上官英狐夫妇奔了过来,向岸上一瞥,但见幽家大众,已全部赶了过来。 上官英狐道:“这一艘船装不下这么多人,咱们须将这十几艘船,全数夺下。”后面船上的英郊看见了,向董大千、白杨、劝融说道:“咱们过去,把他们逼下去,千万不能让他们抢了船,否则前功尽弃。”于是各自整理兵刃,跃了过来。 第680章 夺舰 那边苏闪化作黄鹰率领火鸦,逼退凤舞,也赶过来助战,三趾箕张,“哧哧哧”向谢雪痕射出戮血剑气。这剑气快如闪电,谢雪痕尽管身法如魅,但在这拥挤的甲板上,也不好躲避。一个不防,正中右肘上,登时右臂便再也抬不起来。 英郊看见,便提剑过来杀谢雪痕。此时众人均聚集在甲板上,拥挤不堪,谢雪痕展起幽灵复活神功,在群妖头上倏忽来去。群妖兵举着刀枪,打苍蝇也似,胡乱剌搠。谢雪痕只以左爪,抽隙在妖头上,捅上一爪,便有一妖委顿下去。群妖见她来时尽管有声有息,但脑袋上却始终无法避开她这致命的一爪,不由得毛骨悚然。 英郊隐于群妖之中,将内力灌住于流星剑上,此剑受其意念催化,再加上剑的本身之灵异,竟真的如流星一般快疾,谢雪痕数次频临险招,均差半点伤在他的手上。远处的凤舞看见,急忙赶来抢救,却被苏闪凌空拦住厮杀。 旁边董大千斗上官英狐,白杨斗慕容菁儿,劝融去斗闻华,均占上风。码头上的林康见了,向群豪喝道:“快随我上船去增援。”公子方、贺耀煌、铁布弘和熊霸天齐声相应,杀开众妖,各展身法,向船上奔来。 英郊向群怪喝令:“快开船!所有的船都给我拔锚起航。” 群妖得令,这十数艘船,便真的再也不顾群狐妖,拔锚航行。这些巨舰尽管巨大无比,但一拔锚,竟轻如秋叶,立时离岸,向火海中飘出数丈,只有林康纵身跃了上来。 公子方等人见甲板上太过拥挤,周围又是火海浩瀚,怕一个失足落入火海,便不敢跃上来。 舰上妖兵太多,虽有林康相援,谢雪痕等人仍处下风。 即在这时,此舰忽然停了下来。英郊急不可奈,喝道:“怎么停了。”船舱里忽一人道:“里面全是死人,船又如何能走?”话音落时,走出一人。众人齐转首看时,却是谢无双。 只见他两目红肿,悲伤中带着坚毅,看上去有些可怕。群妖愣怔了片刻,齐举刀向谢无双砍了过去。谢无双一晃身,沙刃飞起,飕飕飕,划起数道森寒的流光,向前面的三妖飞去。这三只怪物哼也没哼,已被拦腰斩为两截,下面的两条长腿,又奔了两步,方才倒下。 那犀利的沙刃,东一划,西一绕,未及霎时,将甲板上的妖兵杀了个干干净净,出手端的狠辣。 英郊向白杨等人道:“我们走!”说着一纵身,跃到了另一搜船上。董大千、白杨、劝融,亦飞身各回到了自己的船上。同时,其他船只已越离越远,不过片刻,便成了黑点。 谢雪痕快步走到谢无双身前,满目关切,问道:“你……,你没事吧?”谢无双摇摇头,道:“快让大家上船,其他弟子还是收进聚魂斗里。”林康道:“教皇说的是。”说着,掏出聚魂斗交给了谢无双。 谢无双飞到岸上,祭起聚魂斗,将众幽家弟子尽数收了进去。然后余下的幽家首领、黑龙帮众和青城派弟子,总过二百三十七人上了船。谢雪痕见有七百多狐妖尚在岸上,甚是可怜,忙向谢无双道:“让他们也上来吧。”谢无双点点头。 赵异志谏道:“他们人多,咱们人少,在这火海之上,万一生变,可作何道理?” 谢雪痕道:“咱们救了他们,他们怎会施诈,再说了,他们人数多,但咱们的高手却也极多,真正较量起来,自能制得住他们。” 岸上有一狐妖老者,道:“让我们上去助你们离开此地,不然,你们非但不知方向,就连这艘也不知如何驶走。”谢无双一看,见这老者便是他们初到盘阙时,首次遇见的那个去为魔文买纸笔的老狐。 林康向赵异志道:“我觉得这些人心地不坏,让他们上来吧。”赵异志便不说话了。群豪让开翘板,让群狐上了船。 众人将船舱里的死尸拖出来,连甲板上的死尸一起推下岩浆里。 因此处无风,是以这巨大的船并没有树立船帆。 谢雪痕道:“这船没有帆,莫非只能用船桨摇么,如果是木桨,只怕没放进岩浆里,只岩浆面上的那股热气,就烧成灰了。” 那狐妖老者道:“这船不用桨。这么大的船,仅用浆,谁能摇得动?各位请随我来。” 谢无双向林康道:“你随老丈去看看吧,我守在这里。”他此刻心如刀搅,无论如何也无法承受怀徒天工之死。只因虑及众人尚在险境,才鼓起勇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为群豪夺得这艘船。 林康点点头,向谢雪痕道:“我和上官城主和铁堂主下去看看。谢姑娘你也暂时留在这里吧。”谢雪痕知道他是让自己看着谢无双,点头道:“嗯!总管请便。”林康便和上官英狐、铁布弘,随着那狐妖老者,进了船舱。 这里赵异志便令幽家并黑龙帮、青城派诸首脑住头等舱,普通弟子住次等舱,众狐妖则均挤在最下面三层舱内。 谢无双站在前甲板护栏边,双目呆呆的望着船下滚滚的火流,赤红之中泛着明黄。司徒天工怎么会跳这里面?我当初只是担心她与我在一起,在这凶险之地,颠沛流离,白白让她受这般苦难,其实她即使和在一起,我只要在她身上用点心,多关心关心她,那她就不会孤独了,她又岂会跳进岩浆?心中思如走马,真是把他悔死了。 谢雪痕用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走到他的身侧,满目关切的看了他半晌,也扶着围栏,叹了口气,道:“司徒姑娘确实是个好姑娘。只可恨当初咱们都疏忽了她,……,唉,但她确实已不在了,你就不必再伤怀了,……” 谢无双冷冷地道:“你只是要对我说这些么?” 二人说着话,不知什么时候,船已经驶出老远了,阵阵热浪扑在面上,热辣辣的痛。谢雪痕扶着谢无双道:“进去歇着吧,你在这里,我不放心你。爸妈死了,我不想你再有什么意外。司徒天工死了,你这么伤心,如果你再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比你此时更伤心。” 第681章 岩浆之海 谢无双心里又是一痛,转头去看谢雪痕,只见她双目中噙着眼泪,他无可奈何,只得由谢雪痕扶着进舱去了。 舱内非常宽敞,一应生活用具,完全齐备。贺耀煌选了精于烹调的弟子,去厨房里烧菜,整治了六大桌酒席,诸首脑便开怀畅饮。 席间,贺耀煌道:“虽然此次寻宝不成,但历经这许的多匪夷所思之事,却也不虚此生了。” 雀鹰扬道:“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能想到这地底之下,能有这么一片浩瀚无际的火海?还可以在这上面行船?” 公子方笑道:“面且还能在船舱里饮酒是不是?” 大家说笑一阵,便走出舱外,站在舰艏甲板上观看这里影色,但见火光无际,上方却嵌满各种明珠,犹如浩瀚的繁星一般,只是远亮过星光,将下方照得一片光明。只是令众人惊人异的却是,火海之中,每隔数里,便有一根十数丈粗的巨大黑色柱子,自火洋之中竖起,支着上面嵌着明珠的顶上。 上官英狐忽道:“咱们这是要行向哪里,怎么不见白杨他们的舰只?” 林康也是颇为疑虑,睁开神目,向各个方向射出白光,却被密密重叠的黑柱遮住。林康便向贺耀煌道:“去唤那老先生来。”不一会,那老狐便被带了上来。上官英狐问道:“咱们的船行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不见白杨他们船的踪影?”老头道:“您是说要去追赶白杨他们的船?那您不早说?” 林康道:“不追他们的船也罢,只要能离开此地就行?” 那老头道:“啊,你们是要去外面,那只有跟着白杨他们去的那条路了。不过那条路,老朽却是没有走过?” 众人大惊失色,赵异志喝道:“那你是要将我们带到哪去?”那老头面如土色,不知如何作答。赵异志骂道:“我把你这老东西,扔进岩浆里去。” 林康道:“算了。把他扔下去,也徒劳无益,还是想办法吧。”但此种境地,并非只有辩好方向,便能寻找出路的,筹思半晌,彷徨无计。 赵异志忽道:“看来此事要由凤公子去打探一下了。” 谢雪痕急道:“不行,这太危险了,若是去了,万一不知如何返回来,该怎么办。”言语之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谢无双道:“还是我去吧,于此等事,我多有经验。”谢雪痕道:“你这个样子,我怎能放心的下?”谢无双道:“我现在是幽家教皇,让我幽家的人脱离危险是我的职责,不论成功与否,我都必须要去。” 谢雪痕听了这话,无法在说了。林康道:“教皇可持着聚魂斗前往,我们每隔半个时辰,便焚一支信香。那样你就不会寻不到来路了。” 谢无双道:“可惜了聚魂斗里的十三万人了,要跟我同生共死。”公孙战道:“所以为了我那十三万兄弟,教皇你也要安然无恙的回来。”谢无双道:“诸位放宽心,我还不会那么差劲。”彼此交待已毕,谢无双展翅飞起,顷刻之间,消失在了一片火光之中。 谢雪痕看着他消失,心里一阵发颤,其他人等,亦惴惴不安。 谢无双飞在空中,但见眼下火浪滔滔,顶上琳琅满目,更给他带来了一种压抑,觉得稍微飞高些,便会撞在顶上,火海之中又有黑柱交错,因此不敢飞得过快,一个不小心撞在柱上,不粉身碎骨才怪。 隔不多久,只见四面八方俱是黑柱,当真是失去了返还的方向。谢无双不由得暗暗心惊,摸了摸囊中的聚魂斗,心想若不是关系着这十多万人的生死,我就一头栽下去,一了百了。没有了司徒天工,这个世界于我来说,已没有了任何生趣。当下抖擞精神,继续仔细搜索。 在这期间,聚魂斗多次震动,知是船上焚起的信香。 又飞了大约两个时辰,偶然向右方一瞥,似是有个影子闪了一闪。谢无双吃了一惊,暗想,自己可要小心些,当下隐了身形,向右探去。转过十数根柱子,这才瞧见,原来是三只赤红的火鸦飞了过去。谢无双思忖一下,暗中尾随了过去。 飞了约摸二三里远近,只见迎面又飞来三只火鸦。这三只火鸦看见,便一闪身,飞上柱子,伸爪扒住柱子上的恶魔浮雕,向前面三只口吐人言,道:“三位先暂歇片刻如何?” 谢无双想这些火鸦定是苏闪的属下了,便想从它们口中打听出通向外界的出口,便在它们停驻的柱子上方两丈处,似它们一般,用手扒住浮雕趴伏住。 迎面的三只火鸦听见这三只火鸦招呼,便也停了下来,并说道:“你们三位可是也去打探那些中土人的?” 先前的三只火鸦道:“可不是?苏闪大人见你们久去不回,还以为你们三位遇难?故此派我们前来看看?” 迎面来的火鸦骂道:“呸呸呸,不说些吉利的话?要死也要死在外头,死在这里非但尸骨无存,连魂魄都会被烧成烟。”谢无双听到这里,心里一痛,司徒天工当初死时,还有魂灵前来和自己相会,可如今却连灵魂也消解了。 先前的火鸦笑道:“嘿嘿,我们是火鸦嘛,不会说话,是可以原宥的,我且问三位,你们可打听出什么来了没有?”迎面来的火鸦道:“他们似乎是迷了路,没头苍蝇似的不知往哪里撞。我们还打听出另外一件事,要去报与苏闪大人去。” 先前来的火鸦道:“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迎面来的火鸦道:“这可不能告诉你们,一来会泄密,二来你们跑回去请功,要立功,便自已努力去。”当下展翅飞走了。 谢无双见状,虽不知它们打听出什么消息,却知是它们回船向苏闪汇报打听来的消息去了,若是跟着他们,自会寻到白杨他们的舰队,当下展翅紧跟了上去。因知机不可失,唯恐跟丢,是以跟的极为小心。 第682章 岩海航行 这三妖一人,穿过一根根巨大的黑柱,越过重重火浪,飞了将近三个时辰,前方蓦地出现了二艘舰船。 谢无双暗暗冷笑:“总算发现了他们。”又在柱间绕了几绕,整个舰队便尽现眼前了。心中暗思,我这般回去,弄不好又迷失了方位,从而将白杨他们丢失。又不知这三只火鸦在我方船上打探出什么来,我且随他们过去查探查探,再看看他们是否有海图相类的东西没有,然后偷出来,便不用紧随他们了。一面盘算着,已跟着三只火鸦上了最前面领队的一艘舰上。 舰上众怪狰狞,队列严整,端的训练有素。船舱舱门大开,三只火鸦径直飞进船舱,谢无双如魂灵一般落到了门口,轻轻的迈了进去。却见里面有数人端坐。 那火鸦落在苏闪的肩上,说道:“属下参见大人。”苏闪道:“那些个中土人到了哪里?”火鸦道:“他们不知往哪里走,于是他们的教皇便出来打探咱们的所在,好跟着咱们航行。” 英郊道:“太好了,在这地心火海之中,即使谢无双他们再神通广大,也会尸骨无存于此。苏兄,你赶紧将你的属下全招回来,或者遣往别处,千万莫让谢无双发现,将他引到此处。” 魔文站起身子,转身向里间行去。英郊一怔,咳嗽了一声,也跟着往里走。魔文不痛快的道:“你别过来,我要静一静。”英郊道:“待这些人一死,我们一统中土武林,然后夺取天下,到时要什么有什么,你和伯母都会有享不尽的荣花富贵,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谢无双暗道:“好大的野心,原来你还想当皇帝。” 却见魔文说道:“我看到你用那么多人的生命和鲜血,去夺取这些,便觉得不寒而栗,走吧走吧,待离了这里,我便回百花谷,以后永不出谷。”说着走了进去。英郊收了折扇,在掌上一拍,踮着脚在门前徘徊了两下,回到厅中坐了下来,眉头紧皱,神情苦恼。 此时白杨在桌上摊开地图,正跟董大千、苏闪,趴着细细研究。董大千道:“青锋群岛,礁峪如麻,且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只怕又是一场血战。” 白杨微微一笑道:“自从上一次和飞狮人一战,我便潜心研究那一战失败的原因,以及下一步的进攻计划。又经过跟这些中土人数次血战,我又从中吸取了许多教训。现今我终于造就了一支可算是完美的军队。” 董大千道:“我看这些士卒变化不大呀,不就是它们的皮肤会变色,还有几千难以被发现的透明人么?” 白杨摆摆手道:“不止这些。幽家军团只所以厉害,一个是训练有素,军纪极为严明。第二是他们的士兵全都有武功。他们组合起来当然厉害。而我所新训养的这支部队,为了弥补和幽家军人的差距。我非但让它们可以因地变色,更好的隐蔽,而且他们的爪牙、力量跟飞狮人一样坚利。至于那支玻璃人,更是上了一层楼。他们不但让人看不到,而且身手矫健,更主要的是,他们有一项功能,便是能组合或者折叠在一起,这样行动起来,非但更不容易让人发觉,而且也更有效率。另外我在另一方面又作了更好的改良,使妖军更加骁勇善战。” 谢无双在侧听了,心中只暗暗吃惊。 董大千向白杨笑道:“好家伙,你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居然一直没发现你做了这么多事。” 劝融也赞道:“你真是厉害。” 英郊站起身,向白杨道:“其实三师兄早就发现这些了,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若不是他在暗中帮助你,你能搞的这样快。” 白杨听了非常吃惊,拿眼看着董大千,眼里却是充满着感激。 董大千道:“咱们虽名为师兄弟,但我向来拿你们当作亲兄弟,就连明妖师妹也是一样,我真不想看着大家兵戈相向,只是……,唉。” 白杨带着探询的口气问道:“那三师兄,可还肯助我复国。”董大千道:“当然,只是有一样,不许你伤害明妖师妹。”白杨道:“那好,我想明妖师妹也是跟我一样,在国家大事上面上不由己。” 苏闪也向白杨道:“你放心吧,飞狮帝国的各岛再险要,我也会助你将青锋群岛一一攻下。” 白杨站起身,向三位师兄拱手道:“小弟在这里多谢各位兄长了,待大事成功,我必倾我全力,助你们平定中土。” 谢无双暗自冷笑:“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即在此时,囊中的聚魂斗忽地一阵震动。谢无双大吃一惊,林康他们的信香焚烧的可真不是时候,再看舱内诸人,仍自侃侃而谈,幸而不曾让他们发觉,心道:“还是回去吧,倘若让他们觉察,自己有个闪失倒没什么,可是耽误了船上人众脱困,自己罪责不小。” 正待离开,但听英郊道:“这一切,还需咱们出去之后再说,那条出口倒是多年没有行走了,咱们还能从那里出去么?” 谢无双一听,立时将脚步顿住,挪到了门口的另一边,细听他们下面的话。 董大千接口道:“那飞波火山内的阶梯跟咱们这魔掌山里的坡梯一样,乃是当初铸造盘阙时,以施过魔法的万年寒铁,一同铸造起来的,是决不会损坏的。” 英郊点点头,道:“咱们这五百艘船,运载着二十万兵马,到了那里又要忙活一阵。” 白杨道:“不错,地火盖一旦打开,三个月后,火山便要喷发,所以咱们必须加紧时间航行,在三个月之内出去,远离飞波火山。” 劝融道:“中土的那帮人若是连续十天找不到出路,便会被岩浆泡起来。”其他人哈哈大笑。 “除非咱们先将门口的这个贼拿下。”英郊笑容一敛,说时,右腕一抬,流星剑蓦地现在手中,同时寒光一闪,飞刺门口的谢无双。 第683章 原来在谢无双的聚魂斗发出震动时,英郊便觉察了出来,然后他便故意谈论出口,将谢无双留住,并凝神倾听谢无双所处位置,定准之后,陡然亮剑,寻声刺出。谢无双大吃一惊,慌忙偏身闪避,但流星剑何其之快,还是躲得晚了一步,被来剑恰好刺在囊上。英郊随之向上一挑,装着聚魂斗的皮囊飞了出去。 谢无双大为惊骇,丢了聚魂斗,自己非但将和船上教众失去联系,并且斗内的那十三万黑水旗教众,也将命在旦夕。当下不及多想,晃身化作沙刃,向英郊狠绞了过去。 英郊连纵带跃逃开,神情甚是狼狈。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这四大高手却也反应极快,在谢无双化身沙刃之后,已各抽出了兵刃,分从四个方位,攻了上去。 谢无双经过这么长时间对终结神话的运用,对这套神功已掌握的炉火纯青。这时施展起来,只见这沙刃在空中飞运起来,就是一道柔软的寒光,但每一击却凌厉绝伦。白杨及董大千四兄弟,待拿兵刃相格,寒光逼至眼前,但见粒粒尖沙,锋锐可现,慌得四人东窜西逃。 谢无双心系聚魂斗里的十多万人命,面对四大高手的迅即狠辣的杀招,本能的退到了舱外。群怪兵见陡然现出一个刺客,登时大哗,齐举刀枪向谢无双又刺又砍。 谢无双寒刃一刷,放倒一片怪兵。一旋身,落地现身。取出飞光镯,掷向白杨,白杨一斜身,飞光镯擦着他的衣袖飞过,正砸在他身后的董大千胁上。董大千向后飞出一丈,桌椅撞到了一大片。 飞光镯击了董大千在空中划了个圈,飞回谢无双手中。谢无双再次掷出,却是击向劝融,正中劝融左腿。劝融痛彻心肺,躺在地上爬不起身来。 此时船舱内乱作一团,舰艏的众妖兵蜂拥而入,谢无双化作沙刃,只向群妖脖子上去割。妖兵刀斧虽大,却招架不中,骇得一起向后只退,反把身后的妖兵,拥出船去,没于岩浆之中。一时间船上,岩浆中,吼如雷轰。 沙刃将妖兵逼得退了退,便飞向了白杨。舰舱内尽管很是宽敞,但桌柜翻倒,又拥进来二三十妖兵。白杨无处可躲,一纵身,在空中化作九鸟,飞出舱外暂避。 谢无双沙刃便只扑苏闪。苏闪斜身避过,同时回指连弹,剑气如织。谢无双不得已,沙刃向后退了退。苏闪因忌惮谢无双变成的沙刃,舱内又狭窄,不易躲闪,一将谢无双逼开,不进返退,先自躲了,同时高声道:“小子,有本事咱们出去斗斗。”谢无双不理他,却直奔英郊。 英郊见谢无双势凶,返身奔进了内舱。谢无双迈开步子,紧追了进去。舱内有一个梯口,谢无双便沿着梯口下去,但见舱内灯火通明,且又且闷热无比。众妖军拥挤在一起,一看见他闯进来,发一声喊围了上来。 谢无双只惦念着必须夺回聚魂斗,便不顾危险,窜身上前,从梯口钻了下去。舱内尽是怪兵,向着谢无双围杀了过来。谢无双因聚魂斗是决不能遗失之物,由此激发了他的杀机,眼见妖兵挥舞着巨斧向自己劈来,便运起终结神话,一丈多长的寒光,左劈右砍,白光纵横,群妖残尸断臂积了一大片。 这些妖兵是白杨用那善于变化的妖精,变作凶怪,然后强使幻形猿模仿着训育而成,非但生的狰狞可怖,体大力壮,而且还改了性情,嗜战成痴,视死如归。谢无双尽管将它们杀了上百,但众妖兵却踩着同伴尸骨,疯扑而上,只恨不能立时将谢无双剁为肉泥。 谢无双却也毫无惧色,进步攻击,砍瓜切菜一般,近者皆死。忽见远处白影一闪,英郊又下了下面的一层舱内。谢无双拔足追了下去,此处也是妖兵的座舱。又大杀一阵,忽听上面轰隆一声巨响。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奔往出舱口,却见舱口盖已完全盖死。 连忙施展终结神话灼时,舱盖却毫无损伤,后面群妖又奔了过来,将他围得水泄不通。谢无双只好奋力杀出血肉,去寻找其他出口。出口确实有十多个,但无一不是堵的严不透风。 谢无双心说,看来只有战死于此了,只是对不住幽家人众,还有姐姐凤舞他们了。思及此处,心中顿时悲愤填膺,只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众怪兵身上,直至众兵被他那诡异凌厉的沙刃屠戮殆尽。方喘了喘气,镇定了下来。借着照明的火盆,于四处察探。但见这层船舱内,一片空阔。 下至下一层,却见堆满了粮食和熏干了的腊肉。往下三层,也都是食粮醇酒。厮杀多时,腹内肚肠早被饿的如断了一般,见竹筐码满了酒坛,于是提出一个,扒开封泥,登时酒香四溢。 谢无双双手举坛过顶,向口内一阵猛灌,泼得满头满脸都是,又顺着脖颈浇的满身都是,顿觉浑身立时又充满了力气。一坛佳酿就这样让他糟蹋了大半,“啪”地一声将空坛丢在地上摔的粉碎,伸臂从架上的肉钩上摘下一块肉来,张嘴一咬,却是一块生肉。骂了一声:“操蛋。”拔出自己的玉仁剑,插在肉上,放在火盆上去烤,约摸六七成熟了,便放在口里啃嚼。觉得里面生了,便随手放在火上再烤。 这般边吃边烤,忽然一阵咕咚咕咚微小的声响,传进耳中。谢无双一怔,便停住嘴,竖耳静听,果然有打更似的声响,只是既觉声响就在左近,又似是在远处。当下,他将半熟的肉块从剑上甩下,凝神持剑搜寻这声响的源头。搜寻良久,到了通向下层的舱口处,却听那阵声响便是从这下面传出来的。 谢无双心想,不知这层舱里又有多少军兵,我适间厮杀多时,内力耗损不少,还是别招惹他们为妙。伏在舱盖上凝神静听,除了那咕咚咕咚地巨响外,并不闻有兽兵的声息。又谛听良久,那咕咚咕咚的巨大声响,反而衬的四下更为寂静。 第684章 谢无双吐了口气,用手抓住铁盖上的把手,用力一提,却轻而易举的将那铁盖打开。这铁盖虽然有一指厚,却并没有插闩上锁。从舱口向内窥视,里面果然无人。只见当中架着一排排的巨大的三角铁架,铁架尖上横担着一根径有三尺粗细的横杠,横杠两端各又垂下一抱粗的柱子似的木杠。 左侧垂柱下端是一溜五尺宽的沟槽,槽内设着一个个巨大的辘轳,垂杆安置在辘轳的摇手上。右侧的杠端紧紧的插在舱底,恰恰跟杠子一般粗的圆孔内。此时一插一拔,孔边虽有胶皮裹塞的严严实实,但还是冒出阵阵发着“哧哧”声的白气。 这巨大的杠杆如天平也似,右上左下,右下左上。左侧的垂杠随着右侧垂杠的一上一下,便摇动起那巨大的辘轳,发出“咕咚咕咚”的巨响。 谢无双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机关,却也看出左侧摇动那巨大的辘轳的力道乃是来自右侧的垂杠。心中好奇,纵身跃下,一着地面,但觉舱底滚烫,好似踩在了锅盖上一般。观察这天平,原来都是纯刚铸造。再行至槽边,但见辘轳当间是一个齿轮,同槽底半吐的齿轮相互咬住,垂柱扒着把手摇动辘轳,当中的齿轮便会拔动着下面的齿轮转动。 再去细看右侧的垂柱每一上下,都有五尺,而孔边冒出的白气,一不小心嘘在手上,烫地疼痛无比。心中便猜想,这是蒸汽,而下面定然是煮沸了的水。用剑挑开孔边的胶皮,一股蒸汽冒出,如云雾一般弥漫在空中。里面却并不是水,而是一个磨盘大的圆桶,而那垂柱下端头处,是一个鼓着跟桶一般大的杵,刮着桶壁一上一下。 谢无双没能看出端倪,但他坚信下面一定是烧沸了的水,心里疑惑,这么多的水是如何烧沸的?那可需要多少煤?又怎么不见有烧煤的人呢?四顾一阵,瞥见后舱一侧,又有一个舱盖。谢无双便奔了过去,掀开铁盖,便见下面果然是一片水池,不知为何,却是滚开沸腾。水池左侧有一列巨大的磨盘粗的圆柱,谢无双知是上层舱架子上的竖杠。 观视良久,顿然明白,这水池处在船底,池里的水乃是被外面的岩浆烧沸,开水的蒸汽又经由水池当中的汽缸,变成压力,使的里面的竖杠,上下起落。而另一头的竖杠便会摇动辘轳,使下面的齿轮转动,那么下面的这个齿轮一定另有机关,想来是通过转动,驱动桨橹相类的物事,使这艘庞大的船舰航行。 雪白的蒸汽嘘在面上,火辣辣的疼,心想:“此处不能下去,上面的出口又被铁板盖的严不透风,这可怎么办才好?”正欲起身,沸腾的开水“嘭”地一声,从中破开,滚烫的水珠溅的他浑身都是。 谢无双“啊哟”一声,向后急退三步,一面抖着身上的水珠,向水中看时,就见一人飞出,张着两只巨钳,右钳剪向谢无双的脖子,左钳剪向谢无双的右臂,这人正是太叔鳞。 谢无双万不料这等滚沸的水中竟能隐有妖人,急忙避过来剪,同时亮剑在手,一剑刺向太叔鳞面门。太叔鳞挥钳在剑身上一磕,籍着此势在空中一个翻身,跃到了谢无双的身后。谢无双不待转身挥剑身后撩去。 他和众妖军数番激战,无意中太极剑法精进了许多,这玉仁剑亦是剑法愈强,灵性愈敏。谢无双只觉得自己并没怎么用力,便将剑柄握得牢牢的,就好似剑柄上有粘性似的,使得自己的手和剑柄长在了一起,自己正要一剑刺向太叔鳞的右肩,抬一剑一挺,长剑犹如活了一般,闪电般以最捷径的方位刺了出去。 太叔鳞惊骇无比,所幸他法力武功极高,忙往左一横,将这迅捷无比的一剑躲了过去。 谢无双这一次才真正的体验到了自己手里的这把神器的神妙威力,心中不由大喜,自从谢雪痕将太极剑法送他以来,因他己习得了终结神话,又有诸多法宝在身,故此便疏于练习了,只到他被困在这舱内,和怪兵一场大厮杀,反将他的太极剑法给磨练精熟了,再加上玉仁剑的神妙,其威力顿时突显。 谢无双竟能以这套剑法,跟太叔鳞这样的一流高手,斗了个胜负不分。 太叔鳞收起狂暴之性,凝神与谢无双对敌, 二人正斗的激烈,忽然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传来,谢无双心中一怔,循声看时,但见十数个狼妖奔了过来,神色颇为仓皇,如丧家之犬一般。他们一见正自激斗的二人,便跑过来,将谢无双围起的,持戟便刺。谢无双将剑一收,化作沙刃,寒光连闪,腰斩了五个妖兵。 正待他化回原身,稍作喘息之际,太叔鳞却趁这一间隙,一轮抢攻,逼得谢无双连连倒退,另外八妖举戟乱搠,谢无双一个不防,被一戟戳在左后肩。那狼妖眼见得手,如吃了蜜般欣喜若狂,诚恐谢无双脱身,奋力一挑,谢无双登时被挑得离了地。谢无双痛得撕心裂肺,放声大叫。 太叔鳞张钳向谢无双夹去,狞笑道:“你小子终于来到鬼门关了,这么结果了你实在是便宜了你。”谢无双右手亮出玉仁剑,奋力向太叔鳞劈去,以图同归于尽。太叔鳞知此剑是神兵,被伤了非同小可,忙闪身避过,右钳磕向谢无双右腕。 谢无双的右腕顿时折断,玉仁剑飞了出去。 太叔鳞哈哈大笑,一钳夹住谢无双的双腿,同时放出电来,将谢无双电的浑身痉挛,口中白沫乱喷。即在此时,忽听一人道:“五师兄,不要杀他行不行,给小妹一个薄面。” 太叔鳞一听声音,知是魔文来了,面露为难之色,道:“二师妹,你可知他是什么人,就让我放他?”魔文道:“我知此事让师兄作难,只是小妹与他颇有交情,是以不忍看着他死去。”太叔鳞道:“要知道纵虎容易,缚虎难,此人太过厉害,一朝放走,便会贻害无穷。” 第685章 魔文看谢无双已经人事不省,急道:“快放了他。”太叔鳞叹了口气,道:“师妹曾于我有救命之恩,看在师妹的份上,我今天就饶了他,他日若再落在我的手里,就休想再活命。”说着,松开了手钳,转身离去。 那狼妖素敬魔文,也忙将戟放下,各自奔开。 魔文惊恐万分,扑到谢无双身前,却见谢无双已经翻了白眼,连忙伸起玉手,拍着谢无双的脸道:“无双,无双……,快醒醒,快醒醒,看看还认不认得我?”接着按他的胸脯,但谢无双仍如死了一般。又拾起他的手腕,一把脉博,微有脉息。 魔文似乎获得了希望,从怀中取出冷心丹,塞在了谢无双口内,又将谢无双扶起盘膝坐下,双掌按住谢无双背后的“灵台穴”上,将内力源源输入。不过片刻,谢无双终于呻吟了一声。 魔文道:“你醒啦?”谢无双一有知觉,便觉出有一股火热的真气自背后流入自己体内,四肢百骸无比的舒畅。遂问道:“魔文是你救了我?”魔文道:“你先不要动,你伤的不轻。” 就在这时,但听“砰”地一声,一个人摔在了他们前面三丈之处。谢无双一看,却是太叔鳞,于是连忙站了起来,但觉浑身发软,脚下轻飘飘地,几欲栽倒。这时,远处走过来三个人,为首之人正是林康,后面跟着公子方和雀鹰扬。 谢无双又是惊讶,又是欢喜,虽不知他们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好歹自己心头的一块巨石算是落了地,不由得一跤摔倒在了地上。林康三人陡然看到谢无双,也是大喜,忙奔过来将他扶起。 魔文纵身掠至太叔鳞身边,道:“五师兄你没事吧,你快点走!”雀鹰扬向魔文冷冷地道:“丫头,你想死么?”太叔鳞从地上爬起来,喝道:“你敢对我们二公主无礼?”雀鹰扬举起鸳鸯应劫戟,便欲向太叔鳞剌去。 谢无双道:“住手!”雀鹰扬一僵,回头看了谢无双一眼。谢无双向他使了个眼神,雀鹰扬悻悻退下。谢无双道:“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莫非也是被英郊他擒住?”林康道:“不是,这艘船已被咱们控制了。” 谢无双有些错愕,想了想,向魔文道:“既然这艘船让我们用了,我想这位太叔先生虽说能在这开水里潜藏,只怕却未必能在岩浆里面游泳,不妨让他先待在这船上,只要他不找我们的麻烦,待我们出去之后,就请他自便如何?” 魔文想了想,道:“好!”太叔鳞转身奔到沸水池的舱口,耸身跳了进去,便不见了。 雀鹰扬喃喃地道:“好家伙,他也不怕给煮熟了。”一面说着过来扶起谢无双,向上面行去。 原来幽家众人自谢无双离去之后,便在甲板上忐忑不安地苦等他归来。大约过了五六个时辰,林康额上神目忽地亮了亮,众人齐问何事。林康道:“大家小心,有妖物飞来。”果然时隔不久,便见三只火鸦飞了过来,远远地盯着他们。林康看了看,于是唤过凤舞来,暗嘱一阵。凤舞便从后面飞了出去。 过了约摸两个时辰,便有两个火鸦飞了回去,凤舞便在后面悄然跟随,并一路留下记号。就这样幽家众人,才寻到英郊他们的船。 凤舞在英郊的船上打探一番,听得谢无双被他们困住,回来后,向众人说了。谢雪痕第一个发急,于是第一个强逼着凤舞带着她,飞到英郊的船上,一场大战,英郊等人跳上舢板,逃往别的船上。载着中土群豪的船并过来,群豪登上船来,便分头下来寻找谢无双。 五人上了甲板,只见火红的鹰妖宛若迁徙的大雁,拉成老长一串,呼啸着扑向甲板,化成人形,疯狂的砍杀幽家人众,战况极为激烈。 谢无双身上有伤,由魔文和闻华护着躲在船舱口处,观看甲板上的厮杀。杀声刺耳,血肉四溅,残肢断骸从甲板上飞出去,落进岩浆里,烧的连灰烬也没有。中土人物也死伤不少,不过他们宁可死在甲板上,也不愿掉进下面的滚滚火涛当中。 赵异志嚷道:“教皇赶紧放出些人来助战。”这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谢无双的心头。谢无双掷出飞光镯,击死三个鹰妖。忽然一人从舱底飞身而出,晃身间,也抓死了三妖。谢无双一看,正是谢雪痕。因担心她分神,没有叫出声来。接着,又见凤舞也从下面奔了出来,加入战团。 赵异志见谢无双无动于衷,于是又大声催了一遍。谢雪痕四下寻视,正见谢无双在舱口由魔文扶着,看上去似乎有伤。忙晃身掠了过来,道:“无双,你没事吧?” 谢无双摇摇头,道:“不过,我闯大祸了?”谢雪痕笑道:“咱们这样的人哪天不在闯祸?”谢无双道:“我的聚魂斗被英郊夺走了,里面有十几万人呢,这可怎么办?” 谢雪痕闻言骇然失色,左右看了看,轻声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见谢无双满面愁苦,不禁后悔刚才的责怪之言,旋即又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想办法给夺回来。”言毕,转身又杀向群妖。 混战了将近两个多时辰,群妖向他们的船后面退去,但是也不见了前面的船只,众人这才明白,英郊他们不过为的是迟滞阻挡他们。 众人聚在一起,不少人对谢无双不把幽家军团放出来,感到不满,当得知聚魂斗被英郊夺走之后,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都不禁怔住了。公孙战叫道:“万一英郊将聚魂斗丢进岩浆里,可就糟了。” 林康吸了口气,摆手道:“你们都稍安勿躁,教皇为了大家伙找寻出路,孤身犯险,已经够难为他了,法宝的得失也是常事,只不过里面有十几万人而已,你们急也没用,目下还是赶紧寻到英郊他们的舰队才是首要之事。” 第686章 魔文道:“这个不必担心,这里的出路之有一条,我可以领你们出去。”而后又告诉了他们这船的诸般妙处,加快速度前行。后面的禽妖,一趁着幽家众人稍有松懈,便前来袭击滋挠,因此航行极为艰苦。 中土群豪占了这艘舰,便移到了这艘舰上,把原来的那艘舰让来了盘阙的狐妖。 这般行了约摸有四十多天,谢无双身上的伤也早已痊愈,他便镇日想着如何抢回聚魂斗之策。这一日,前面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东西,魔文说这是一片岛礁,由此往外的出口正在岛礁当中。 林康道:“我看那里杀气弥漫,想来必有埋伏。” 谢无双道:“待我先过去打探一下。”林康道:“你可要千万小心,切不可为了那聚魂斗,而轻举妄动。”谢无双道:“我知道,我去时隐着身,决不会让他们发觉。” 林康道:“那好,一有什么不对,你便立刻回来。”谢无双答应着,展翅腾空,继而金光一闪,旋即不见。众人也各自持好兵刃,准备迎战。 谢无双飞了大约二十多里,前方的岛礁逐渐清晰,只见上面山岭起伏,并飘浮着一股焦糊的气味,愈往前,便愈发刺鼻。他双翅如风,飞行如电,霎时间,便到了岛礁的上空。向下俯瞰,岛上一片乌黑,似是焦炭堆积而成,粗略估摸有上百亩方圆。此时岛边泊满了白杨的舰船,众怪兵从甲板上列队,奔到岛上,然后摆出战斗队形。 蓦然上面似乎吹下一股风来,让他觉得非常凉快舒爽。抬头一看,原来上面是一个井一般直的大洞,周边陡壁上盘旋着一条宽大的阶梯,随即明白这便是出口,当然也是一座火山。 再看下面,只见众怪军,一部就地开始埋伏,一部踏上了阶梯,向上攀行。在下面整军部署的,是一些九体人军官和董大千苏闪他们的兽军和妖军,而英郊、白杨、董大千等人,却一个不见。 谢无双觑定一个九体人军官,如老鹰捉鸡般扑下,那人措手不及,被他点穴制住,然后提起飞到岩浆上,现出身来,问道:“白杨他们去了哪里?”那人看到下面波浪滚滚的火浆,吓的魂不附体,结结巴巴地道:“他,他,他……他们走了?” 谢无双诧异道:“走了?去了哪里?” 那军官道:“去外面了。” 谢无双想了想,便将这军官带回到了船上,林康一审问,原来白杨和英郊等人已统率大军,从山腹洞壁上的台阶出了外面,走时特意在此处留下一千妖兵,狙击他们。 魔文听说,忙道:“那你们可要抓紧时间,想法子出去。” 林康道:“为什么这么急迫?” 魔文道:“地火盖一旦启动,不出两个月,这里的岩浆便会涨起,导致火山爆发。” 众人一听,大为震惊,上官英狐道:“地火盖启动至今,已有五十二天,也就是用不了八天,火山便会喷发。” 林康道:“当下已无从选择,只有强攻,背水一战。”船上诸人都知此是生死之战,当下都整理兵刃并诸般法宝。林康命将船速放到最快,向岛上冲去。这船便如一支擦着浆面的利箭,划破火浪,直冲岛岸。 岛上怪军见他们来势劲疾,也忙整军迎战。谢无双祭起天魔斧向岛上怪兵队伍中击了过去,轰然一声巨响,岛上便被砸成一个大坑。然后他背上魔文,凤舞背上谢雪痕展翅上岛,奋力大杀。 他们的船飞驶到离岛十三四丈处,触撞到了海底,船虽然没有伤损,但这一下巨震,将二十来个武功稍差的人甩了出去,大多掉进了岩浆之内,随着数声极短的惨叫,便不见了踪影。岸上怪军急忙放箭,阻挡幽家人众下船。 中土人众里面轻功高挥舞着兵刃,格挡着飞箭,纵身上岸,轻功差的则丢下舢板,向岛上划去。 众人奋力厮杀,彼此不分你我互援着向石阶抢去。那些九体人军官率领妖军把守着石阶,拼死阻挡,将中土诸人又赶了回去。中土群豪尽管大多武功高强,又有神刃法宝,此刻拼尽浑身解数却也是举步维艰。众人不知厮杀了多少时候,方将众怪兵杀绝,带着浑身血污汗臭,奔上了铁铸的阶道。 好在这座火山只有魔掌山的一半高,众人不知疲倦的,上了山口。但见晴空湛蓝,白云如雪,阵阵凉风扑拂面而过,只觉得以往从未觉出,外面的风光竟是如此美好。 大家欢喜了半天,待看清四下的情势后,笑容顿时敛住,原来这座火山不过是钻出海面的一座削直的山峰而已,而四面则是一片泛着微波的大海。远处海面上航行着数十艘舰船,想来必是白杨的运兵船无疑,除此之外,只看见遥际,海天相接之间漂浮着一座座浮山,偶尔有飞狮人飞过,却并不见一块陆地。 贺耀煌颓然众在地上,骂道:“刚******从火里出来,又到了水里。” 雀鹰扬道:“被淹死总比被烧……”后面的那个“死”字,尚未出口,顿觉此时说这不利之言,别人听到大为不妥,忙又咽回到肚里。正在这时,背后蓦地闪出一条人影,将众人惊了一跳,细看时,却是太叔鳞。只见他连窜带跳,向山下冲去。公子方大叫,逮着他,用他换一艘船。 谢雪痕听说,晃身向下掠去,凤舞也展翅下去堵截。 太叔鳞在这陡峭如削的岩壁之间,迅捷如飞鸟,晃眼间到了半山腰。谢雪痕尽管身法更快,但在这危岩之间,未敢将身法放开,始终跟太叔鳞隔了两丈。凤舞却凌空赶到了太叔鳞头上,一记玄火神剑击了过去。太叔鳞无法躲避,一横心,纵身飞起,自百丈之地向海中落了下去,但听“扑通”一声,隐进了水里。 凤舞飞近谢雪痕,将她抱上了山顶。谢雪痕道:“此人本就是个水妖,这下可是鱼儿入海了。”慕容菁儿蹙额道:“可眼下该怎么办?”众人俱都束手无策。 第687章 不觉大半个日头没入了海面,西天赤霞映得海面一片血红,却泛起万条金蛇,翻波戏浪。 众人腹中饿的咕咕直叫,但犹苦者乃是不知如何离开此地。 林康道:“大家且在此地好好的歇息一晚,待明日一早,咱们便砍些这山蜂上的树木,扎成木筏,先远离此处再说。” 众人俱都明白,这峭壁间的树木能有多少?如何能够这三百多人乘坐?即使到了海上,白杨的舰只一来,立刻便会被撞的粉碎,但倘若不走,在此再耽搁两天,只怕等不到饿死,火山喷发,哪还有命在? 谢无双悄向魔文道:“我把你送到他们的船上吧,你终归是他们的人,他们对你礼敬有加,不会伤害你,但你若在这里,却是白白的送命。”魔文道:“那你们就在此等死么?”谢无双道:“先救得一个是一个。”魔文道:“你不必劝我,我要跟你们同生共死?”谢无双道:“你这是何苦?” 即在此时,林康道:“大家小心,有妖物前来。”众人听说,连忙各执兵器,左右勘察,只见远空中,两点黄星向此飞来。未及片时,便到了他们上空。月光下看的明白,乃是苏闪变化的黄鹰,发出声道:“谢无双,我来是跟你谈的,且莫动手?” 谢无双跟林康交换了个眼色,意示都且莫动轻举妄动。然后向苏闪说道:“你想说什么?” 苏闪道:“只要你让我带魔文公主走,我们便送你们一艘船如何?” 谢无双道:“当然可以!” 林康却接口道:“等一等!”苏闪道:“林总管莫非另有异意?”林康道:“我只不过想再补充两点,第一船上需当水粮充足。”苏闪心想,即便饿不死你们,我们也有办法将你们喂鱼,便道:“这是自然,咱们有什么过节,以后再算。” 林康道:“第二,让魔文公主随我们一起走,等到了陆上,咱们自当恭送二公主。” 苏闪一听,怒道:“什么?让公主随你们一起走?想都别想?” 谢无双也悄声向林康道:“这怎么可以,魔文不是咱们的人,不能让她跟咱们一起涉险。”林康点点了头,不再说话。 “林总管说的对,我跟着你们在一起,英郊才不会再陷害你们。”魔文向谢无双说道,转首又向苏闪道:“苏师兄,你们若是要救我,就让我跟他们一起走,死的人也实在太多了,我不想你们两方又彼此残杀。” 苏闪急道:“师妹,你怎么就……,就想不明白?英郊很担心你。” 魔文道:“你回去告诉他,他若是担心我,就让他听我的。” 苏闪无法,只得折身返回了。 谢无双听说英郊关心魔文,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妒意,又想:“英郊论相貌,论才智,绝对是超一流之人杰,而魔文又是丽质天姿,端庄温柔,二人确实相配,只可惜英郊心术太过不正。” 次日东方刚刚泛白,便见黄鹰又飞了过来,说道:“船就在下面,你们赶紧上来吧,这里火山随时都会喷发。”群豪站在崖上,向下观望,只见北侧果然泊着一艘船。 谢无双忙令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组织众人整装登船。他展翅飞起,忽然遥见有五个飞狮人的四人小队,在空中遨游,其中一队正朝这里飞来。苏闪也已看见,似乎不愿与这些飞狮人发生冲突,返身向远处渺如树叶似的船舰上飞去了。 中土群豪各自拖着弱体,扶着山石树木下到了在海畔泊着的船旁。这艘船只是一艘中等的木制客船,船上岑寂无声,似乎并无人踪,林康睁看神目,感应不出有何危难,便纵身跃了上去,只见舱内粮米用具果然齐全,但确实无人,想来必是苏闪的禽妖驶来后,随苏闪回去了。当下出来唤众人登船,拔锚启航。 谢无双早隐了身形,看着四个飞狮人在此飞了一圈,将登船的这些中土人看了个仔细,便飞走了。谢无双落到船上,向林康道:“真想不到这里也有飞狮人,想必他们是住在那边的浮山上了。” 林康摇头摇头,在桌上展开地图,道:“咱们现在夜晶兰洲南面的海上,咱们刚离开的这座火山就是这。”几个首脑也趴了过来,顺着他的手指处去瞧。 这夜晶兰洲是长圆形,除了北端的娇娜王国和大庸王朝以及东域诸国外,余下的中南部均是火炙般的大沙漠,在这大沙漠南端的三千里的海面上,则散落着一片群岛,还有岛上的浮山,这便是飞狮帝国的国土。 诸首脑都大为吃惊,万不料自己居然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铁布弘道:“从地图上看,咱们目下所处的位置,往东八百里,便是飞狮帝国了。以我看,咱们不妨往西走。然后沿着夜晶兰洲海岸往北,如若遇上咱们的凶灵舰咱们就直接登船,若是遇不到,咱们便在娇娜王国登岸。” 上官英狐道:“这么远的海路,只怕粮饷不够,又不知道往西方的海况如何。” 铁布弘道:“如是往东走,咱们势必会卷进白杨和飞狮人之间的厮杀,而路程也是要绕夜晶兰洲大半圈。” 公孙战瞪了铁布弘一眼,吼道:“那黑水旗的弟兄们怎么办,我无论如何也要将聚魂斗给夺回来。” 谢无双见双方大起争执,向林康看了一眼,他也是不置可否。心想:“聚魂斗丢失,责任在己,自己必须将聚魂斗寻回来才是,不能让他们因此再去涉险。”当下说道:“往西走终归稳妥一起,你们且行,寻回聚魂斗之事,我自有计策。”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齐说:“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前去,太过危险了。” “这是我该做的事,我就应当去想法子解决它,你们不必劝我。”谢无双说的既坦然,又坚决。说罢,腾空而起,接着便将身形给隐了。 第688章 谢雪痕和魔文均知幽家军团能屡次获胜,全凭此斗,英郊此次夺得,定然会严密隐藏,决不会使他容易取走,搞不好还会设个圈套,来引他入瓮。是以很是担心谢无双会出事,齐向林康道:“怎么办,咱们一起去助他。” 林康沉吟道:“在此种情势下,咱们过去,无异于送死,教皇有腾空隐身之能,自可全身而退,咱们若去了,非但帮不成他,搞不好会成了累赘。” 谢雪痕想想也是,但终归对谢无双放心不下,想求凤舞带她前去,旋即又想,难道我只担心谢无双的安危,就不顾凤舞的安危了么,他在我的心里,难道轻过谢无双? 林康便令将船西行。到了夜间,谢雪痕和魔文、慕容菁儿三个女人睡在一间船舱。谢雪痕和魔文因担心谢无双,都辗转反侧,难以入寐。这般迷迷糊糊到天亮,盥洗梳妆完毕,到了甲板上,却发现不见了凤舞。谢雪痕于是忙询船上诸人,都说不知凤舞是何时离去的。 熊狂嘲弄道:“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有毕方神火翅,自是不愿在船上受着漂流之苦,便独自先飞走了。” 谢雪痕听了,不由得一怔,魔文道:“凤舞不是那样的人,我想他知道你担心无双,又不想让你涉险,便独自去相助谢无双去了。”谢雪痕心里非常感动,却口中骂道:“这个混蛋,他这不是让我担心两个人吗?” 谢无双隐着身形,朝东飞行了三个时辰,遥见远方海面上出现了一个舰队,空中有飞狮人巡视。识得是飞狮人的舰队,于是加速飞了过去,就近一瞧,这舰队有四五百艘艨艟巨舰。 甲板上飞狮士兵整齐列队,帅舰旗上飘着无极两个字,心想:“原来这是皇太子无极·狮皇统领的无敌舰队。”现出身来,向船上落去。众飞狮人陡见空中现出一人,向船上飞来,忙弯弓欲射。谢无双向上一升,同时朗声说道:“请通报你们太子殿下,就说幽家谢无双来访。” 飞狮人早已久闻他的大名,闻说早有人进舱,报了无极·狮皇。无极·狮皇听说,连忙出来,下令众狮军收了弓箭,恭迎谢无双。谢无双落下来,道:“太子殿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否?”无极太子哈哈大笑,携起谢无双的手,一同进了帅厅,寒暄过后,分宾主坐定。 无极·狮皇道:“教皇陛下怎得孤身一人至此?” 谢无双便说了同魔域诸雄大战,从火山中出来,只隐去丢失聚魂斗之事不提。 无极·狮皇道:“那座火山乃是魔域群魔的海外出口,因和我们近在咫尺,可算是我飞狮帝国的一个大患,我们特意在离火山五十里处,设了一只舰队,昼夜监视。七日前侦察队报说,发现有不少船只向此处云集,我便知有情况,便立马率领我的无敌舰队向这里赶,但还是慢了一步,让他们登船走了。想来他们必是北往复国去了。” 谢无双心想:“难怪白杨顾不得跟我们在火山底交战,便匆忙离去了,原来是担心被飞狮人趁他们登船之际,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又问道:“他们的那些船是哪来的?” 皇太子道:“那些船是娇娜王国的船厂造的,不过却是属于海怪太叔鳞的,在魔域周围海域,能跟我们飞狮帝国无敌舰队相抗衡的,只有太叔鳞的联合舰队。” 谢无双想起在盘阙时,林康为离间白杨和英郊,赠白杨地图,鼓动他进攻飞狮帝国疆土,此时才明白,原来白杨早有此计划了,只是不很精确而已,他得到地图后,是为了将方案设计的更加周密完美,思及此处,遂向无极太子道:“殿下,你方才说,这火山与贵国相距咫尺,那白杨会不会是进攻贵国本土去了?” 无极太子道:“我们国土是民皆兵,他去了必定是有去无回,不过最好还是将他们消灭在海上,免得让他们踏上我们的国土,所以我已派人去打探去了。” 谢无双道:“我正有一笔帐要与他们算,所以也正在找他们,不想与殿下不期而遇,故此前来拜访。为了早点寻到他们,我这就告辞。”说毕,起身欲行,太子却连忙下阶,拉住他道:“我现已派人察探他们去了,用不了多时,必有消息。咱们好不容易遇上,若不不喝上两杯,决不放你走?”谢无双见他满面盛情,难以拒却,只得留下欢宴。 此时已然入夜,皇太子命人在厅中设宴,席间,众人觥筹交错,尽情说笑,忽有飞狮探作来报,说发现了白杨舰队。无极太子急问在何处?那探作遂报说了具体方位,又道:“除此之外,还得来一件消息。”太子问道:“何事。”那探子站起身来,凑到太子耳际,低语一阵。 无极太子只气得一颗狮头整个都红了,将手中的一支酒樽狠狠地摔在地上,铜片四溅,吼道:“我联合舰队是干吗吃的?有必要让她来么?” 在旁的魔岩候爵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道:“我母皇然派人令明妖班师,回防本土。这不是瞧不起我么?” 魔域候爵道:“殿下怎得如此沉不住气?明妖公主在万里之外,夜晶兰洲的另一头,同娇娜中庸两国孤军奋战,耗师伤财,若胜了,也是惨胜,功劳也是公主的,若败了,乃是国之大祸。如今若是白杨前来,咱们更是腹背受敌。所以照理说,皇上命他班师回国,也正是虑及于此,这实乃明智之举啊,太子又何必动怒。” 皇太子想了想,顿时转怒为喜,向谢无双道:“你看我在客人面前如此失礼。” 谢无双道:“既然发现了白杨的舰队,那就事宜迟,我立刻赶过去。”无极太子道:“好,我也随后就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谢无双别了无极太子,展翅腾空,直摩云霄,此时海风尖啸如厉鬼,掀起滔天巨浪。抬头上空,银河浩瀚,星灿似针,攒射眼目。循着飞狮细探报说方向,飞了大半个时辰,远处海面上现出一片漂浮着的星火,随着海浪,摇晃起伏。 第689章 谢无双隐去身形,降落下去,为防飓风将自己刮进海里,他将双翅放大了一丈多长,忽然一道黑影迎面飞来,擦耳而过,只差点撞在他的脸上,惊得他几乎叫出声来。回头细瞧,却是一只黑色的鱼鹰,双翅不停,继续前飞,但见白杨舰队上空,鱼鹰展翅翻腾,如灯旁的蚊蚁一般,黑压压的一片,扭结成团,甚是可怖。 谢无双诚恐当真撞上,小心的落的极低,往一船上靠去。这艘船上满载怪兵,并不见白杨、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五人。谢无双于是又向另一船上寻去,因上空鹰妖如盖,是以飞的极低。夜色狂风中,只见这数百艘巨舰,并无桨橹之类,却劈波斩浪,向前飞驶,宛若幽家的幽灵舰一般,可以自行航行。 心想:“莫非这些大舰,船底也生有鱼鳍不成?”不禁感叹道:“我幽家只有那么一艘宝船,而魔域竟有数百之多?” 不觉摸到当中一艘舰上,却见甲板上有不少九体人和衣冠楚楚之人,猜想这些人都是些狐妖,说不定英郊等人便在这艘舰上。于是加倍小心,落在船舱的窗下,凑着窗格向内暗窥,只见舱内灯火辉煌,好些人围在桌旁举杯问盏,英郊、白杨等人果然在座。 谢无双心想,这些人在此险恶的海面上,尽情狂欢,却也是一大趣事,可是我如何下手,才能取回那聚魂斗?正自费神,忽见一只鱼鹰凌空飞下,落在甲板上,化作一个钩喙钢羽的怪人,奔进舱内。这一进舱内,浑身的羽毛,又因舱内灯火的映射,变成了火红金黄色,原来此妖羽毛的颜色,可以随着周边物事的颜色,跟着变化。 苏闪道:“何事如此遑急。”那羽人尖声道:“有大批飞狮人来袭。”苏闪下令道:“速去迎敌。”鹰妖得令起身欲去。 白杨道:“慢着。” 那鱼鹰怪转身拜道:“不知师叔有何事?”白杨道:“他们有多少人?”鱼鹰怪道:“那帮狮子是分队来的,具体有多少,黑夜之中看不甚清。” 白杨道:“这一定是飞狮人无敌舰队上的突击队,你们带队截击,斗上几个回合,便去袭击飞狮国西南七十里处的灭绝岛,将飞狮人引向那里。”鱼鹰怪得命而去。白杨又命九体人传令官,传令各舰熄灭灯火,第六、第七、第十舰队原地抛锚,截击无极·狮皇的无敌舰队,其余各舰直向东行,登陆飞狮帝国的天狮岛。 军令传下,未及片刻,五百艘巨舰顶舱灯火霎时齐灭,然后分作两队,白杨统率着三百多艘舰船静悄悄地驶离,另一百四十多艘舰船便停了下来,宛似一座座黑乎乎的礁石,飘浮在海面上。 谢无双潜伏在白杨的旗舰上,黑暗之中辩不清方向,只听浪涛雷轰,惊心动魄,心想,白杨说是东行袭击天狮岛,这自是往东去了。 魔域诸人此时已无心取乐,英郊道:“我先回房歇息去了。”说毕进里舱去了。谢无双亦暗随而入,后面的劝融道:“英郊这个人有样好处,按时睡觉,也能睡得着。哈哈哈哈。” 英郊内力深厚,听力极佳,但因船身震荡摇晃,涛声绵急,并不觉背后有人暗随。 不一会儿,进了一道走廊,此处没有任何守卫,格外静寂,舱外的嘈杂全被隔离在外面。谢无双愈加小心,并跟英郊拉长距离,向前行了一段,英郊推开左面的一扇门,迈了进去,顺手又将门关上。 谢无双不敢立刻上前,隔了片刻,才蹑手蹑脚走了过去。只见这间舱室,没有窗户,而且门也被关的死死的,他将耳朵贴在门上,谛听一阵,不闻里面有丝毫动静。伺伏了小半个时辰,不由得焦急起来。船上人员丛杂,待得久了必被发觉,思及聚魂斗的十数万人的性命,只得铤而走险,遂掣出长剑,插进门缝轻轻一撬,门便开了。 他闪身入内,只见英郊的这间卧室好大,而且布置豪华,虽说是在黑暗之中,还是感觉出非常的洁净,谢无双知道英郊是个有洁癖之人,即使在船上这种寸土如金的地方,他一人还是会住如此的地方。 谢无双轻手轻脚的摸黑进到里间,走到床前,却见英郊正躺在床上,睡得犹如死了一般,一点声息也无。谢无双右手持剑,倘若英郊突然醒来,那便一剑刺下。但在床边摸索了半天,可就是不知道英郊将聚魂斗藏在了哪里? 谢无双回过身来,去靠墙的各柜子里搜寻,这些柜子都是用钉固定在木墙上的,正要打开一个人立的紫檀木立柜时,刷得一道雪亮的寒光自门缝刺出。 谢无双双足一点,向后急跃,这时两扇门陡然分开,飞出一个不足三尺的矮人,黑衣蒙面,轻捷如鸟,手持着英郊的流星剑,寒光如电,向他当胸刺来。谢无双惊骇无比,忙挥剑相格,玉仁剑受他心念感应,自动反击,两剑相交,刷出一溜火花。谢无双这时已还过劲来,施展太极剑法与这小人战在一起。 这黑衣人身法快极,所施展的居然也是英郊的银河剑法,而且较之英郊还要狠辣。谢无双沉着应对,却还是落了下风,博斗间,向那边床上一瞥。 英郊如此机警之人,此时却连个姿势也没换,心下犯疑:“我二人这样的动静,竟没将他惊醒,莫不是被这人毒倒,或杀了不成?”再细打量这小人,头大腿短,是个侏儒。当下低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在中原黑夜杀人的是不是你?” 黑衣人狞笑道:“正是老夫。”剑下发狠,“镗镗镗镗”两剑相交,火花飞溅。谢无双只觉右臂痛麻,不由得连连倒退。匆促之中,一晃身,化作沙刃,斩向那黑衣人。这黑衣人仿佛知道这终结神话的厉害,一个倒纵,躲了过去。 第690章 谢无双在岩浆中,与英郊、白杨等人交战时,内力耗损过巨,所以终结神话施展起来,颇为吃力,适才只因情急,才施展了一下,随即又化回了原身。趁着黑衣人后躲之际,忙回身,开门而出,谁知白杨、董大千早闻知了这里的打斗之声,便率众赶了过来。 谢无双这一开门,正迎头碰上,左手一扬,飞光镯脱手飞出,旋转着,拖着一溜白虹,射向了来众当中。廊道狭窄,慌得白杨等人四下奔逃不迭。谢无双忙又退进了英郊卧室,顺手将门闭上。那个侏儒却不知去向,床上的英郊也不见了。就在这时,门却“砰”的从外面被撞了个稀烂,众怪兵蜂拥而入,后面跟着董大千和劝融。 谢无双挥剑砍死了三个怪兵,接着长剑一递,刺向了董大千。正在这时,忽听舱外大哗,并且冒进股股浓烟,弥漫全室。黑暗中两道火光,霹雳一般,分击董大千和劝融。 董大千和劝融不想身后有人,陡闻身后力道惊人,慌忙侧身躲避。谢无双但觉手臂一紧,耳旁传来凤舞的声音:“快随我来!”谢无双惊道:“你怎么来了?我姐姐呢?”一面说着,随同凤舞奔到一扇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的窗口,跃身飞了出去。 二人飞在空中,俯首下瞰,但见满船火光,接着火势逐渐变小,然后熄了下去。原来白杨为免被飞狮人发觉,不让苏闪追击二人,只下令尽快将船上的火熄灭。 谢无双和凤舞脱离了险境,这才又问道:“我姐姐没过来么?” 凤舞道:“我知道她担心你,又不想让她涉险,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谢无双点了点头,暗道:“凤舞对事事想着姐姐,倘若我有他的一半,多想想司徒天工,也不至于让司徒天工离开人世。”难过了一阵,忽想:“自己现在已被白杨英郊几个魔头发现,功亏一篑,他们必然加强戒备,再想寻回聚魂斗,愈发难了。” 海风嘶啸,浪涛交击,响如鬼哭。二人飞不多时,前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厮杀声。此时天边明月宛若一座巨大的圆山,竖在海天交际的海面上,加上漫天星光,将前方海面上的情景照得清清楚楚。 遥见万千飞狮人从远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军舰上腾空而起,狂飞而至,一面和空中的鹰妖厮杀,一面扑击下方海面上白杨留下阻击飞狮人的那三支舰队,彼此杀的异常激烈。 谢无双道:“幽家的船,你在来的时候到了哪里?” 凤舞道:“绕开他们,随我走就是。” 谢无双很是不情愿,聚魂斗没寻回来,如何面对幽家众人?自己心中亦曾发誓,寻不回聚魂斗,决不活着回来。 凤舞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聚魂斗里的人,本来就是一帮罪人,幽家既然让你以聚魂斗来调度他们,自然便应想到这聚魂斗会有丢失的可能,自古军人牺牲捐躯,本就是常事,幽家士兵随聚魂斗一起送命,跟战死疆场又有何异?” 谢无双听了这话,极是不悦,道:“他们也许还没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决不能放弃。如果他们真得死了,我先杀了英郊再说,你回去吧!” 凤舞道:“你是死是活,我跟本就不在意?不过是怕你姐姐伤心。所以你一定得随我回去。”谢无双有些动气,道:“我不回去,你能奈我何?”说着一头向正自混战的船上扎去。 甲板上异常混乱,上面非但有幻形猿培育成的怪兵,而且还有许多鳞甲闪闪的海怪,想来是太叔鳞的海妖兵团了。众怪所用兵刃也是各异,一同跟飞狮人拼死博杀。它们见谢无双下来,便过来杀谢无双。 谢无双挥剑砍死了几个妖军,抬头一看凤舞,却不见了,心想:“此人性自高傲,见自己不执意不回,必是听之任之了。”跟这些怪物混杀既无益,也取不回来聚魂斗,莫如去无极太子的船上歇歇,再想办法,顺便告诉他白杨已去攻击他们的什么天狮岛去了。于是展翅腾起,忽听哧哧哧哧,一阵疾响,不知从哪里飞出三道黄光,向他射来。 谢无双在空中几个翻身,避了过去,转眼去看时,却是几个鹰妖,从上方向他抓来,将他又逼了下来,落在了另一艘舰上,抬头细看,为首一黄鹰,却是苏闪。 原来白杨担心谢无双向飞狮人透露了他们的计划,又想知道这边舰队的情形,便命苏在后面尾随着谢无双和凤舞,跟了过来。 谢无双被落到舰上,方及站稳,猛觉脑后有劲风袭来,连忙向左侧身,同时反手一剑向后斩去,但听“当”的一声锐响,被一物夹了个结实。回头一看,只见这怪浑身坚鳞,用巨钳夹住了他的长剑,正是太叔鳞。 太叔鳞咧嘴,狞笑道:“好小子,咱们又见面了,这一次可万万饶你不得。”左手巨钳向前一探,“呼”地一声,向谢无双颈上夹来。 谢无双脖子向后一退,左手抓着飞光镯向钳尖一递。太叔鳞只恨不得立时将谢无双的头给拧下来,是以这一钳用了十成之力,但那飞光镯乃是神界一宝物,何其之硬。但听啪地一声,猛觉钳尖被一极坚之物硌了一下。接着剧痛无比,太叔鳞长声痛,急收钳一瞧,但见钳尖已折,鲜血直流。 太叔鳞斜着一双圆圆地鱼眼向谢无双一瞧,痛色之中,怒恨之炽。谢无双戏谑道:“很舒服吧?”挥镯向他当头砸去。太叔鳞又惊又怒,右钳连忙松了谢无双右手的剑,撤身后躲。但听咚的一声巨响,飞光镯将甲板砸了个窟窿。 谢无双趁着这个空当,双翅一撑,飞了起来,忽听上空哧哧连声,却是苏闪早在空中盯紧了他,见他上来,将戮仙剑气连珠价向他射来,剑气极为密集,将他罩了个严实。谢无双在空中拼尽边气,疾快旋身,以躲避剑气。 此时夜空昏黑,却又澄澈透明,无数的飞狮人和鹰妖在空中疾飞厮杀,海面上粼粼泛起万条金蛇,却不时的被舰上飞出的残肢断臂,击得荡起一片水花。 第691章 谢无双忽听下方“哗”地一声水响,觉得声间奇异,低头一看,却见嗖地从海中钻出一条章鱼的触须,快如疾电,向他飞来。谢无双吃了一惊,亟待挥翅躲时,就在这一刹那,但觉右腿一紧,已被触须缠得死紧,猛地狠拽了下去。章鱼触须之上,都生有骨刺,一被缠住,骨刺便攒进了肉里。 谢无双疼痛难刃,情知一被拽进海里,不被海兽撕食才怪,急忙提气运起电鳗功,向触须上电去。那触须皮薄,肉质又极软,将谢无双向下拖了有四五丈,蓦觉电流击来,如万针攒刺一般,疼痛难奈之下,向一搜舰上一挥,将谢无双甩了过去。 这一甩力道极大,谢无双不由自主的,朝一艘舰上撞了过去。甲板上幻形猿育就的怪军,还有海中的鱼妖,正同飞狮人斗地激烈,忽见一人横着向他们撞来,都吃了一惊。只这一怔忡间,扑啦啦一下,将他们扫了一片,不少人被撞里了海里。 谢无双只觉得身上散了架一般,但心里明镜了似,知道身在险境,逃命要紧。连忙爬起身来,就在这里,从海里窜上来一怪,挥起斗大的巨钳,向他砸了过来。谢无双见这巨锤一般的东西,如此威猛的力道,一被砸上,不成肉泥才怪,一扭身,钻到一个飞狮人身后。那飞狮人猝不及防,正被这一钳砸在狮头上,“噗”地一声,一片红浆,溅地到处都是。 谢无双暗道:“兄弟,真是对不住了,我害了你。”忽听空中苏闪叫道:“五师兄,那聚魂斗又被这小子给盗去了,可务必抓住他,将那宝贝给抢回来。” 谢无双闻言,心中一震,暗道:“我跟本就没有见到聚魂斗,又从哪里夺回去?” 太叔鳞向苏闪恨声道:“我早说过,将那宝物交给我,我放到海底,他还能再偷回去?”说着,又举着双钳,向谢无双攻了过去。谢无双躲闪着,反击了两剑,喝道:“聚魂斗一定是让那个蒙着面的矮子给偷去了。” 太叔鳞不答话,招集一众虾蟹海怪围攻他。这时海面上,好多海妖都露出头来,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水晶人,心想若是水晶人也受太叔鳞统御,那可有些棘手了。 太叔鳞道:“什么矮子?也是你带去的帮手吧?” 苏闪却在空中说道:“怪怪,我似乎也曾发现过一回蒙着面的矮人,有点像是二师兄,莫非是二师兄回来了,他把聚魂斗给偷去了?” 谢无双道:“不可能。”太叔鳞道:“怎么不可能?”谢无双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苏闪笑道:“呵呵,被谁杀死的?”面上非但没有丝毫悲伤之色,似乎很是好奇。谢无双道:“你一点也不觉得悲伤么?”苏闪道:“我跟他虽是同门,但没有一点同门之谊,他又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连坏人都不如,死了也是活该,我为什么要悲伤?我倒是想知道他的死法。” 谢无双不禁叹道:“唉,看这霸王蛊的人缘?你让我说,先让他们闪开,我才好说……嘿嘿嘿。”一面说着,连环进招,用玉仁剑对付这些二流角色,确实是过瘾,他用得有时是太极剑法的妙招,有时是魔九早期教他的心寒剑法,再加上玉仁剑的灵异,群妖只要在他剑刃所及,都被他砍下船。 太叔鳞道:“老七,还说个屁,先想法子宰了他再说。我先让这船变换队形,飞狮人的船快开过来了。” 苏闪变化的黄鹰,一束双翅,俯冲着下,双爪箕长,朝着谢无双当头抓下。谢无双见这一对巨爪,凌厉刚劲,举剑向爪趾上一绞。苏闪向上升了一下,然后在空中一个转身,化作人形,落向谢无双身后,双足未及着地,右手骈起食中二指,发出一道戮仙剑气,向谢无双后背射去。 因甲板上情势太乱,群怪环伺。谢无双匆忙中回剑相格,戮仙剑气的力道极大,只觉一股大力撞在剑脊上,震地他手腕生疼,整个身子跟着飞了出去,扑通一声,落进海里。 水中的各妖物见有人落水,纷纷呲着尖牙前来抢食。谢无双久战多时,早已浑身发软,但见群妖那种凶残狰狞的模样,勉力举剑四下乱戳,但群妖委实太多,他的玉仁剑也没了剑尖,刺的这边缩一缩,那边又扑上来,总是越来越多。 正在这时,群妖忽然嘶叫一声,四散奔逃。谢无双如释重负,喘了口气,忽觉有些不妙,四下看时,但见星光下,一个巨大的水纹,正向他这里快速涌来。 陡然一个巨浪翻过,现出一个巨怪的大慨形貌,粗略看去,长有七丈,形如圆桶,巨口长有一丈,张嘴时尖牙如剑,森列紧密。身下生着四只巨鳍,长有七尺,宽有三尺,如板出似。身后拖着一只二丈长的巨尾,宽也三尺,形如竖板。四鳍拔动,再加上这一个巨大的尾鳍左右摆动,前进极快,霎时间便到了近前,张着巨口便咬。 谢无双向怪物嘴唇上刺去,扎个正着,那怪吃痛,一摆头,便从他身边快速地游走了。谢无双见这怪物脖颈上套着一个巨大的铁箍,上面左右各有一条碗口粗的铁链,拽地直直的,还没看明白,便有一艘舰船斜斜的向他辗来。 因在水中,他无法展起双翅,而这些巨舰虽然庞大,但航行起来,却是非常的快。他想要游泳避开,已然不及。顷刻之间,巨舰便到了跟前。谢无双连忙将玉仁剑收去,一把抓住一条铁链,由那怪物拉着走,巨舰也正在后面紧随。这时才完全明白,铁链后面拖着的正是艘船,这些舰船只所以行驶得如此之快,全靠这些怪物牵引。 这些铁链没进水面二尺处,谢无双双手紧抓着,勉强露出口来透透气,但在他觉来,即便如此,也比在船上厮杀要好。喘息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憋足了气,一纵身跃出水面,展开双翅,起在空中,然后隐起身形,四下观望,飞狮人仍与群妖厮杀不休。于是觑定无极太子舰队方位,飞了过去。见了无极太子,备述经过。 第692章 无极·狮皇得知白杨已率主力去进攻飞狮帝国本土,吃惊不小,慌忙下令无敌舰队向前全力开进,与白杨留下阻击他的第六、第七、第十舰队,展开炮战,战至东方破晓,全歼了太叔鳞的这支舰队,然后鼓帆,火速追击白杨运兵船。 谢无双在飞狮人的舰上睡了一个好觉,起来后时过中午,知道厮杀在即,于是放量吃了个酒足饭饱。 无极·狮皇尽管已命突击队总司令青剑·狮皇上将率领飞狮突击队,轮番去搔挠白杨的主力舰队,却难以阻止他们接近飞狮帝国本土。现下只能寄希望于本土防御坚固,足以将敌人阻止在沙滩地带,不让他们向里延伸。于是又命青剑·狮皇上将在攻击了太叔鳞的联合舰队之后,不必返舰,直接前往青锋群岛,与本土军团作好本土防御。 谢无双见皇太子神色严峻,便请辞出来,再度飞往白杨舰上。此时正值日薄西山,飞狮人突击队迎着绚烂的晚霞冲向白杨的舰船上,双方将士所展现的勇气,不仅使得这场大血战异常惨烈,而且还透出一种异样的凄美。 谢无双隐着身形,穿过刀枪剑戟,血雨腥风,很从容的来到白杨的帅厅,他正召聚诸将,研究登陆天狮岛之策。那些个细琐之事,谢无双也没听进耳中。末了,董大千忽道:“真想不到咱们舰上还潜伏着一个武功如此之高的小矮子,这可真是个莫大的隐患,好好查查,别在最关键时刻给坏了事。” 英郊道:“那个侏儒在中土时,便深夜杀人,真没想到竟在这里出现,而且我还遭了他的暗算。”董大千道:“你将聚魂斗藏在了什么地方?就让他这么轻易给盗去了。” 英郊道:“我收在身上了,到底是不是被那矮子给盗去了,还是让谢无双和凤舞两人取去了,这个就不知道了。” 谢无双暗道:“如此说来,聚魂斗当真已被人盗去了?这一定是那矮子,可那个矮子到底是什么人?”一想到这里,心里纳罕无比,真想现出身来,向英郊问个明白。 他在舱顶上待到半夜,飞狮人又加紧了攻势,两个时辰之后,渐渐地又缓了下来。他一夜也没睡好,比及黎明,飞狮人停止了攻击,向着东方飞去。谢无双揉搓了几下眼睛,也展翅随往。 海面上碧波荡漾,起伏成鳞,飞了将近半个时辰,远方出现了几个黑绿色的点。因海天一色,故而那几粒祖母绿似的点,虽是浮在海面上,却又似镶嵌在天上。 隔不多时,一座座倾挂在空中的浮山,逐渐清晰的呈现了出来。下面的海岛如绿宝石也似,在海面上撒了一片。这般看去,只见一片蓝幕之上,点缀着点点翠玉。 成群的鹰妖从他的身侧向那片岛上飞去,均被岛上的飞狮人飞过来截住杀退。 谢无双隐身飞行,风驰电掣,不多时到了海岛上空。四顾浮山,直突云表;俯视岛上,遍地绿茵。虽然浮山叠嶂,群岛繁密,但高高下下均有楼阁宫苑。飞狮人既能飞翔,又善行船,来往其间,极其方便,是以飞狮帝国竟也是民丰物阜。 谢无双发现这些岛上的防御极其微弱,八成的岛上都没有士兵。飞狮人驾着小船拖家带口,撤到本国群岛中最大的天狮岛上。在海滩做防御的士兵不过五万人,并且大多都是苍头小儿以及无翅的残疾之人,个个汗流浃背的在滩头上摆置大炮。心想:“飞狮人穷兵黩武,嗜战成性,将能征的人全都征入军伍去了,这才使得本土如此空虚。” 时至午时,白杨的舰队出现在了海面上。滩头上的飞狮守军,便“咚咚咚咚”地发炮轰击,使得白杨舰上放下的运兵舢舨无法靠近。 苏闪率领二万鹰妖,扑天盖地攻来,从无极太子无敌舰队来的那三万突击队,隐在海滩上的浮山上,一见鹰妖飞来,飞扑下来,迎击鹰妖。众鹰妖立即分作两队,一队以一万人缠住青剑·狮皇上将的突击队,另一队两万人向岛中央扑来。 谢无双看见这一队鹰妖的背上,似乎伏着一块明晃晃的东西。略一思忖,便即明白,那是白杨新育的玻璃人。群鹰一扑地面,背上的玻璃人便一跃而下,回身向沙滩上的飞狮守军杀去。众飞狮守兵猝不及防,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再也无暇发炮。 太叔鳞舰上的怪兵,便趁着岸上混战,驾小船登岸,势不可挡。飞狮人顿时溃不成军,但还是拼死顽抗。 谢无双看着众飞狮人这种视死如归的勇气,不禁由衷的钦佩,有心助战,但以一己之力,也无法击退一支怪物组成的二十万之众的军队。这时他也更觉出聚魂斗之重要之处。 正在这时,忽见远处山中奔出一彪骑兵,一阵风般飞驰过来,直扑怪军。 谢无双细瞧这些骑兵,不禁诧异万分,只见马上是清一色女将女兵,为首一女将,头顶凤翅冠,额裹雪色毛尾抹额,脚蹬凤嘴长筒靴,上身和胯上着精工制就的短金铠,赤膊露腹,手舞长戟,杀进怪军队中,来往冲突,如入无人之境。后面女兵约有四万人,也是个个剽悍,手持枪剑,力杀怪军,一时间,飞狮人颓势几转。 白杨趁着这个空当,业已带着英郊、董大千、劝融上了岸。看着飞狮士兵战斗的疯狂模样,英郊笑道:“这帮年们表现的真不错,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白杨这些新培育出的幻形士兵,较之原先,纪律性更强,作战更加勇猛,兼有形貌狰狞,天生神力,发肤又有因地变色之能,是以格外适于突袭,再者又是飞狮人的三倍之数,厮杀了个把时辰,飞狮军败相又现,开始向后退却。那女将的坐骑被射死,她只得下来步战,却被劝融敌住,斗了不过四十招,被劝融将戟夺去,那女将便拔出佩剑再战。 第693章 谢无双见她不是劝融的对手,立时将要伤在劝融手上,当下疾飞上前,祭起飞光珠,取下飞光镯向劝融当头砸去。那劝融但觉劲风袭来,一偏头,正被砸在右肩。劝融“哎哟”一声,身子斜了下去,那女将趁机一剑,刺在他的胁下。 董大千见劝融受伤,将右手的判官笔脱手掷向那女将。那女将猝不及防,被击的脑浆迸裂而死。 白杨分出一部怪军,从飞狮人右翼向后抱抄,意图将飞狮军包围。飞狮人顿时陷入万分凶险的境地,所幸其组织极为高效,主将阵亡,立时便由下一级将领接手,指挥着飞狮人向山中撤去。岛上山多林密,飞狮人化整为零,隐蔽其中。白杨分兵进去,大多有去无回。这般战至黄昏,才各自罢战。 白杨的幻形军向前推进了二十多里,然后便在满是绿苔的平地上安营扎寨。因他深恨飞狮人在娇娜王国所作所为,便命各级九体人军官连夜率领幻形兵,前往飞狮人的居所掳掠烧杀,以冀将飞狮人灭族。 飞狮人的居所极为分散,山颠、峭壁、浮山、山麓、可以说无处不在。越是生活在险要之地的飞狮人,越是长于飞行。 谢无双坐山观虎斗了一整天,此时便想下去,前往白杨营中打探聚魂斗的下落。飞在空中,四下俯视,满岛上火光点点,老老小小的飞狮人如蝙蝠也似在空中飞来飞去。 谢无双长久在空中飞行,一双眼睛也练的如老鹰一般锐利,远远看去,将火光之中,白杨所率娇娜怪军打劫残杀飞狮人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心想:“世人皆言飞狮人野蛮好杀,哪知九体人亦是如此。”寻思间,向一山坳飞了过去。飞行似电,霎时即至,就近一瞧,此处是一飞狮人村落,在此居住的是无法飞行,老弱病残的飞狮人。 但此时众飞狮人却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能动弹的,都持刀持刀与妖兵厮杀,景况极为悲壮。 谢无双看的怒火中烧,现身而出,拔剑俯冲而下。剑光闪处,两个九体人猝不及防,登时身首异处。余下那九体人纵身跃进怪兵队内,急呼:“快杀此人。” 众怪齐举矛向谢无双围攻。谢无双奋起玉仁剑,不消片时,便将众怪兵屠戮一光。再环首四顾,除了烈火中的飞狮人尸首,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并无别物。 谢无双觉得浑身疲累不堪,持剑坐在地上歇息。还未坐上片刻,猛觉头上疾风犀利,忙就地一滚,连听“嘣嘣嘣”三声,三支二尺长的箭钉在了他适才坐的地方。抬头看时,却见十六只飞狮人俯冲扑下,看见被杀的飞狮人,大吼一声,齐向谢无双扑去。 谢无双道:“还好,你们也知道难受,有没有想过?曾几何时,你们在别人的国土上也犯此等滔天大罪?”这些飞狮人远比适才的那些怪兵厉害,但谢无双迎击他们,还是游刃有余。 彼此混战正疾,忽听远处步声如雷,似是正向这里奔来,谢无双和众飞狮人都警觉了起来。过不片刻,脚步声便到了左近,同时便见四下树木摇动,众多怪兵如野兽般伏身当中,将他们围住。 飞狮人齐向四下放箭,几个怪兵惨呼连连,想是被箭射到。众怪兵似是发了怒,扑身而出,攻了上来。飞狮人一声呼啸,起在空中。却不料空中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飞来了三十多只黑鹰。在黑夜之中看不甚清,飞狮人竟跟鹰妖撞上,有十数只跌了下来,滚进怪兵群里,被怪兵刀斧齐施,剁成数段。 谢无双早隐了身形,腾在空中,怪兵来了约有二百余人,心想:“让他们杀吧,我还是去寻找聚魂斗要紧。”正欲离去,猛见西北方向,约摸有六七十飞狮人风驰电掣般飞来,还未近前,便弯弓朝空中的鹰妖,以及下面的怪军射去。 谢无双就在左近,忙挥翅拔高躲闪。这些飞狮人箭术相当了得,在这昏黑之中,竟能闻声辩向,箭无虚发。谢无双见他们射出的箭,时快时慢,逢障变速,知是魔域绝学之一的感应箭法,心想这些人还是飞狮军中的精干。看看他们如何应对白杨,于是在不远处落了下来,静听他们谈话。 飞狮人杀光了众怪兵,落下地来,先前的三个飞狮人,忙上前来,向为首的那飞狮人施礼道:“参见九王爷。” 那九王爷道:“你们是哪一部的?” 那飞狮人道:“末将无葬·脉勇,乃六王子部下,奉命察探敌情,看见贼人将这全村的人杀了,便下来对敌,却遭敌人围攻。” 那九王爷道:“去检查一下每具尸体,看有什么发现没有?”众飞狮兵将便挨个翻检地上的怪兵尸首。隔不一会,一个飞狮人来报,说道:“有些尸首有些怪异,似乎不是咱们的人杀死的。”九王爷听说,忙过去俯身查看。 一会儿站起身来,左右环顾一阵,朗声道:“是谢教皇么?能否出来一见?” 谢无双此人倒是机智,看来飞狮人当中也不乏高人。 九王爷又道:“不知谢教皇,寻到聚魂斗没有?”一言甫毕,身前蓦然现出一人,将他和众飞狮军卒唬了一跳,细一看时,正是谢无双。 谢无双道:“你认得我?” 九王爷道:“老夫早些年曾在太子殿下的舰队中服役,太子殿下宴请教皇时,老夫也曾在座,当时人多,陛下自是记不得我了。适才看这几个妖兵尸首上的伤痕,乃是死于中土武当的剑下,于是便猜测是教皇的手笔。不知教皇寻到聚魂斗了么?” 谢无双心想,这丢失聚魂斗之事,我并没有透露给任何飞狮人,他是如何知道的? 九王爷鉴貌观色,便知他心中所疑,笑道:“娇娜军在昨日上岸成功,小王带领着五十个勇士前去行刺白杨,无意中听得他们谈论聚魂斗之事,是以知道陛下遗失了此宝。” 第694章 谢无双不动声色,随意问道:“王爷可曾听说了有关聚魂斗的下落?”九王爷道:“我是刚得知此消息,当然不知道那聚魂斗的下落。” 谢无双道:“既是如此,那就再会吧。”说着转身欲行。 九王爷道:“等等。”谢无双回过身来,向后斜睨着他的一颗狮头,问道:“什么事?”九王爷道:“敝国母皇久慕教皇大名,一直想觌见教皇尊颜,不知教皇能否屈尊降贵,倒敝国宫中小住数日?” 谢无双思忖片刻,道:“带路。” 不一时,东方漂白。谢无双随着飞狮人穿过群山,前方蓦地现出一道奇景,直见一峰如削,直插云霄。山峰东西南北,各有一座形状不一,大小相同的浮山,如武士一般,环卫四周。浮山略低于中峰绝颠。五座山上苍翠如洗,中间峰腰一道素练,如蛇一般盘绕峰颠。谢无双猜想,这必是白玉雕栏的阶梯。 他们飞得极高,未及片时,便到了五山上空,俯首下望,但见峰顶和四座浮山上面鳞次栉比,宫宇巍峨,中峰与四座浮山均以一条索桥相连。飞狮兵将威武雄壮,列队整齐,遍及各处。 九王爷领着谢无双在正殿前落了下来,先将自己的兵卒吩咐下去,然后命奉御官,进去报皇上,幽家教皇前来。不一会,那奉御官出来,宣诏请进。九王爷进了大殿,上前奏道:“禀万岁,幽家谢教皇请到了。” 两宫娥拔开珠帘,飞狮女皇起身迎道:“快请座。”早有一个年轻的飞狮侍卫,将座抬上。那女皇端详谢无双良久,才道:“谢教皇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作为,着使让朕钦佩。” 谢无双道:“陛下过奖了。” 女皇摆摆手,道:“你看看我的这些不成才的孩子,竟然都让人家打到自己家里了。唉!”这不是唉息声,而是发出的一股狠劲。 谢无双心道:“不让别人打到你的家里,那你们就打到人家的家里。”女皇向九王道:”雪魔呢?快让她过来招呼客人,别净穷忙活了。”九王答应一声,拜辞出去。 那女皇只和谢无双聊些中土风物,以及他对魔域感觉如何。聊不多时,便见九王随着一个高挑艳丽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头顶金冠,身着短小金铠,腰悬宝剑,生的与明妖公主有几分相似,只是一脸的倦容。 九王向她引见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幽家教皇谢无双。”那女子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我听我那个弟弟和妹妹说过你的大名,久仰了。” 九王向谢无双道:“这是我们的摄政公主,雪魔·狮皇。”谢无双道:“这我倒是首次听说。”那女皇道:“你们年轻人多聊聊,我老了,动一会就累,我就不打挠你们了。”三人忙恭送女皇走向后殿。 摄政公主目送女皇走离去后,说道:“我实在是坐不下,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如何?”谢无双和九王自是无有异义。 三人出了大殿,向东行至通往东浮山的索桥处,踏上索桥,上了东浮山。原来中间这一座孤峰,名为触天峰,处在岛的东岸。东浮山则悬于海上,往西看那触天峰时,悬崖峭壁。 东浮山是一个飞狮军营。这里的飞狮人除了少许女兵外,皆胁生巨翅,时而起飞飞向远处,时而从远处飞来落下。下面练兵场上的飞狮人都在苦练那感应箭法。谢无双看到这般严整军容,实难以想像白杨能将之击败。 摄政公主道:“你看我军威如何?”谢无双道:“训练有素,果然非同凡响。”摄政公主道:“此全赖九王爷,他是我军的训练总监。” 谢无双向那九王爷细瞅了两眼,这九王爷甚是年轻,英气勃勃。心想此人的感应箭术了得,必是习自明妖公主,他又传教飞狮人。摄政公主道:“教皇在想什么?” 谢无双道:“我在惊叹贵军竟有那么多人精熟感应箭法。”九王爷插口道:“感应箭法是我们飞狮人祖上所创,之后代代相传,飞狮人自小都必须要习练此技。” 谢无双惊道:“这箭法不是源于魔域么?” 九王爷摇着狮头,道:“是我们传给了魔域,魔域绝学高深于此技者甚多,魔域弟子自是愿习练高深的武功,冷于此技。但这感应箭法若普及整支军队,那情形便不一样了。我们正是靠着此技,才得以称雄夜晶兰洲。不过娇娜王国的白杨家族和大青家族均能培育出妖兵,与我们抗衡了数千年,最近大庸王朝又研制出连珠弩,对我们来说也是极大的威胁。” 摄政公主道:“九王爷的父王便是娇娜王国青苔家族的人。”谢无双格外诧异,道:“青苔家族也有飞狮人么?”摄政公主笑道:“青苔家族当然是九体人,九王爷的父王也是九体人,难道他不能娶飞狮人为妻么?” 谢无双看着九王爷的狮头,随即明白飞狮女人不论怀的是哪种人的孩子,只要是男的,全是狮头人身的模样。” 不觉行至东崖,有亭翼然。进入亭中,帝国东部岛屿,尽收眼底。 摄政公主斜倚雕栏,看着半壁疆土,道:“这白杨,我真是挺佩服他的,以往都是我们打到他们的家里,从来没有任何人能靠近我们的国门,现今他做到了。” 谢无双心里牵系着聚魂斗,却又无从寻找,彷徨失措,哪里有心思理会她的多愁善感。摄政公主以为他累了,便吩咐两个飞狮人侍卫,送他到招待客人的庆云阁去休憩。谢无双取水将浑身带血的衣服洗了,晾在衣架上,便倒在床上,立时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到午时将届,洗漱一毕,便寻到摄政公主,向她辞行。但飞狮女皇已整治了酒席延宾,只得留下,席散过后,再度请辞。摄政公主便将他邀至偏殿,说道:“你如果想见你的朋友,就请你再待几天。” 第695章 谢无双吃了一惊,道:“这话怎么说?” 摄政公主道:“是这样,你们幽家的那些人再往西航行的途程中,遭到了太叔鳞海妖的袭击。” 谢无双大惊,霍地站起身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摄政公主摆摆手,说道:“幸好他们被我们的人发现,我皇弟派舰船将他们救了上来,他们现在就在太子的船上。我已传书于太子,将你的人给送过来。” 谢无双沉重的坐了下来,幽幽地道:“那,多谢你们了。”心中暗道:“如此一来,幽家人众又卷进飞狮人与白杨厮杀中了。 摄政公主道:“在海上能跟我们飞狮人的舰队相抗衡的,只有太叔鳞的联合舰队。那帮海妖跳进海里是鱼,蹦到甲板上便是妖,是天生的水手。他们的船由娇娜王国订制,船身铁铸,每一条舰便有一条海龙拉动,所以不用桨也不用帆,便能航行的极快。我想如果不消灭他们,你非但不能寻回聚魂斗,只怕你们也难以回到中土。” 谢无双思忖片刻,道:“我们早就已经卷进来了,你以为我会袖手么?这么吧,他既然在太子殿下的船上,我就帮太子殿下从海上对付他们。” 摄政公主道:“你们武功虽高,在海上未必能有多大用处,何必以己之短击妖之长的,莫如你留在这里帮我,五日后,你那些朋友便会来到这里。” 谢无双听说,只得罢了。 连续数日,飞狮人朝野上下一片忙碌,决心以举国之力与来敌一战。飞狮帝国连年征战,国内男子一成年便从军远征,本土防御主要靠女兵。 摄政公主这几日极少休息,日夜同众将研究破敌之策,而帝国女皇却放手由他们去做,顶多问讯一下,并不做过多干涉。 第五日一早,九王爷忽然过来,说道:“谢教皇,快随我去搭救你的朋友,他们现今正遭到娇娜妖军的围攻。”谢无双听说,连忙随他奔了出去。只见场上已集结了二千突击队,臂挽巨弓,背负箭囊。九王一声号令,当先飞起,谢无双也随在九王身后,腾空飞起。众突击队员一队队展翅飞起,在空中又结成大队,整齐划一,随着九王向前行进。 这一众,飞了有盏茶工夫,遥见西方空际盘旋着无数灰鹰,正从空中向下扑击。 谢无双看见,立时隐了身形,双翅变长,风驰电掣,疾飞而至。只见一山坡上,二百多飞狮人和三百幽家人众正被约摸四千娇娜怪军围攻的,马上要支撑不住。 而山下两条小路上,又有两大队怪兵手中举着枪矛戈戟,长兵刃向这里快速奔来,震地大地咚咚之响,只是天狮岛很是湿润,这才没有扬起灰尘来。 谢无双当即祭起飞光斧,击向远处正自赶来的妖兵群中。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众妖兵被砸死了数十人。随后一提气,浑身“飕”地化作一溜寒光,闪电一般,射向前方正在向下俯冲的体大如磨盘的灰鹰,随着连声惨鸣,十三只鹰妖被斩为两段,坠落了下去。惊得周围群鹰四下逃散。 谢无双化回原身,喘了口气,一束翅,扎了下去。 九王率领的飞狮人突击队赶到,挽弓搭箭,列无虚发,晃眼间便将众妖兵射杀了大半。九体人军官见势不妙,忙率众兵撤了。 谢无双和幽家人众见了面,幽家教众均上来行礼参见。谢无双发现普通教众以及好些各堂骨干均不见了,黑龙帮的好手弟子以及熊戾也不见了,青城派只余下了叶飘云一人,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当中也不见了魔文。遂赶紧问这些人的去向。 谢雪痕叹道:“只差点见不到你。” 谢无双动容道:“发生了什么事?魔文呢?” 谢雪痕道:“太叔鳞把他带走了。我们正往西行,忽然赶过来六条船包围了我们。接着我们的船忽然从中裂开,其他人全都葬身大海了。” 谢无双想象当时的情景,不寒而栗。想来苏闪向他们交船时,就已在船上做了手脚,尤其是船底,水妖在水里,只要摸到船底,将船底凿穿,那么这一船人就落进它们的世界了。 九王爷道:“此处不是谈话之处,还是赶紧去触天峰再说吧。” 众人连忙整装上马,他们先是由舰上的飞狮人送上岸,后有岛上的飞狮人女兵接应。 岛上雨水充沛,林木植被极为茂密。此处离那触天峰尚有四百多里,行不一会。在空中巡哨的飞狮人小队忽然落下,报说:“后面发现敌情。” 九王并谢无双赶紧飞起,在空中一瞭望,只见西方空中一片鹰妖如乌云一般,向此席卷而来,下方差不多有两三万妖兵,正分从三路向此处汇集,作势要将他们围住。 谢无双转头向九王道:“王爷以为怎么办?”九王沉吟片刻,三角眼陡地瞪圆,乃道:“让下面的人先行一阵,咱们过去狙击那兵力最多的一路。” 谢无双心中寻思:“飞狮人不过两千来人,如何抵挡得了这么多娇娜军队?况且空中还有上万鹰妖。”逢此景况,心中愈发认识到聚魂斗的重要。但目下也唯有随九王率领飞狮人首先发起攻击,尽量迟滞娇娜妖军,为幽家人众争取点退却的工夫。 九王当下通令全军,众飞狮人飞了过去。谢无双隐了身形,飞在前面。及至妖军上空,向下一瞧,却见是白杨、英郊、董大千、劝融亲自提军而来。 九王一声令下,飞狮军突击队的箭,如雨一般泻下。娇娜怪兵忙举盾遮挡,一时间抬不起头来。谢无双从腕上取下飞光镯,向着领队的一个九体人投去,那九体人躲闪不及,被砸得脑浆迸裂而死。 九王向众飞狮兵喝道:“弟兄们,随我下去杀他们。”说时当先落了下去。众飞狮兵收了弓,各从腰间拔出双戟,长声狮吼,束翅而下,只扑众怪兵。满野金铁击鸣,呼喝厮杀之声。 第696章 白杨看见九王,喝道:“原来是青苔家族的孽种,你老爹脑子进水,贪图飞狮女人的美色,通敌卖国,生出你这么个怪物来。”九王只气的呲着獠牙,说不出话来,狂吼一声,双翅一展,举刀向白杨当头劈下。白杨向右斜身,挥刀左拔,使九王的刀锋偏过,接着拔身而起,跃至九王之上,长刀一挥。九王的一颗狮头飞了出去,胸腔喷出一片血雨。 谢无双见适才尚威风凛凛的九王,展眼间便尸首异处,只惊地“啊”的一声,思及谢雪痕和幽家诸人几乎命丧他们手中,心中一狠,“哗啦啦”化为沙刃向白杨扫去。 这一下如疾电一般,迅捷绝伦。白杨一个翻身退出丈外,两个怪兵猝不及防被沙刃扫着,登时断为两段。飞狮人见主将被敌人斩首,虽然怒火满腔,却阵势不乱,仍然有条不紊的奋勇杀敌。 苏闪率领的众妖鹰妖因惧怕飞狮人的箭,还有幽家高手众多,是以只率众在后尾随,未敢上前。这时见地面妖众势盛,于是也飞下来加入战团。 白杨将英郊、董大千、劝融三人聚在一起,分派道:“这里全交给我。英兄去左路军,二师兄和六师兄去右路军,你们两路去包抄幽家的那帮人,尽快将他们打发,也了了这桩心事。”话语中对于和幽家为敌,充满了厌倦。 英郊道:“只要干掉了这帮祸害,就等于剁了飞狮人的一条臂膀了。白杨兄,你要小心。董师兄,劝师兄请!”说时,剑光吞吐,将一个飞狮人惨啸一声,左半个脑袋飞了出去。接着一耸身,一道白影没入丛林里去了。董大千向劝融道:“咱们也走。”二人却是往南去了。这里只留下白杨统领着这一路军,与这些飞狮人厮杀。 飞狮人人主将战死,指挥权便交由下一级军官承继。那军官向众飞狮人喝道:“要完成咱们的任务,回军去营救幽家人众。”众飞狮人于是飞回,去救援幽家人众。 谢无双忽然不见了英郊,正在奇怪,听飞狮人如此说,便也飞了回去。 英郊展起身形,捷如飞鸟,不一会便赶到了北路娇娜怪军前头,见了司令官,说道:“那些中土人轻身功夫了得,若是让他们与飞狮人的主力大军会合了,又或是飞狮人的援军赶来,只怕就让他们逃了,还是让弟兄们把步子放快一点。” 这个九体人司令对英郊一味要与幽家为敌,而耽误他们光复国土,极为不满,听英郊如此,便冷冷地回道:“如果我的大军,能如英公子一般跑的快,早就跑回我娇娜王国,将这些狮头人给赶出来了,还用跑到这里来?” 英郊受此讥讽,面色顿变,但碍于白杨的面子,不好发作,怒哼了一声,向前奔了出去,然后站在一个山头上,向空中的苏闪一招手,苏闪飞了下来。向苏闪沉声道:“此刻幽家的这帮人是最落魄的时候,若是让他们到了飞狮人的皇宫,解决他们就迟了,但这些猴子变的怪物,走的太慢,你能否让你的鹰军,先却阻挠一下幽家的人?” 苏闪点头道:“好办。”当下飞去了。 那九体人司令官给了英郊个无趣,但情知此事不小,却也不敢怠慢,立时下令全军加速追赶。过了个半个时辰,便在一道山岭上,赶上了正在与鹰妖激战的幽家人众。 英郊喝道:“幽家鼠辈,你们妄图躲进这帮病猫窝里作苟延残喘么?”公子方骂道:“放你娘的屁。”挥刀唰地一声,向英郊砍去。 谢雪痕双爪箕张,身似幽灵,在群妖间倏忽来去,指间疾扫,不少怪物被她割了咽喉。但妖兵愈聚愈众,如怒海狂涛一般,将众高手冲散,分割包围。而在这时飞狮人却大半不知去向。谢无双向那飞狮人军官喝道:“你们的人哪去了?”那军官道:“为国捐躯了。” 林康道:“没有,他们悄悄飞走了。”谢无双冲着那飞狮人军官吼道:“原来你们在出卖我们?”接着便大加训斥。那军官知他身份甚高,摄于两国关系,不敢犟嘴。 林康呼道:“咱们于此处不占地利,都去那边山上。”于是众人杀出条血路,撤往对面的山岭。 棘岭乱石纵横,而且正如其名,树丛茂密,荆棘遍地。 众人轻功甚高,纵身上去,于他们来说,倒是易守。妖兵连攻数次,均被他们倚着山势击退。英郊不容他们有喘息余暇,亲率妖兵轮番强攻。战至深夜,英郊又调来虫妖,对幽家众人不停的进行骚扰。 群豪浑身伤痕累累,腹内空空,疲惫不堪,还要应付这些无孔不入的虫妖,状况极为艰苦。所幸飞狮人趁着夜色,从空中偷偷为他们送来了肉、酒,刀创药等应用之物,并又调来了一千多突击队来增援他们。 上官英狐向林康道:”你看飞狮人这千把人应付得了那些多如牛毛的妖兵么?”林康道:“敝箄径尺,还不足以救盐池之咸,大家先寻些潮湿的柴火,熰烟将这些虫妖全部薰走,咱们好作部署。” 这时娇娜怪军三路兵马,全聚集到了岭下。白杨观察了一阵,他本不想将兵力耗在幽家人众身上,是英郊费了无数口舌,强说的他勉强同意。 是夜,白杨调动两万精锐,将通往棘岭的道路咸数切断。第三日上,才同英郊、董大千、劝融率领妖军中的精锐强攻上岭,决心将幽家这块久治不愈的痼疾永久解决。 众妖上了山岭,只见林木丛中烟火兀自未散,却不见一人。先时小心埋伏,但直至午时将届,仍没发现一个敌人的影子。 白杨道:“我有些不祥之感,此时又身处险地,只怕此战不妙。”英郊道:“这帮人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了,咱们就此罢手,岂不是一番苦战,全都付诸东流了?” 白杨疑惑道:“那怎么一个人也不见?” 第697章 英郊道:“除了谢无双和凤舞之外,其他人还能也插上翅膀飞走么?就算飞狮人一个个把他们背走,又怎能逃得了苏闪师兄鹰军的眼睛?” 董大千也道:“英郊说的没错,我想幽家贼子一定还在里面。” “既是如此。”白杨沉吟一阵,回过头来,向众将道:“那就分散开来,拉网式搜索,都搜细点。”众九体人将领得令,当即指挥众妖军分散开来。苦心人天不负,搜了个把时辰,忽有一蝇妖来报,前头发现了贼迹。 英郊冷笑道:“我说什么来着,这帮家伙能跑到哪去,这里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白杨招呼众人务要小心,随着那小妖往前赶去。在林石之间,走了一阵,果见一个人影,一闪即逝。众人发一声喊,追了上去。 奔了二里有余,忽然从中飞出一个巨斧,击向林中的一座小山峰。这座山峰是一座秃山,长年累月遭受侵蚀,处于风化之状,受此重击,登时崩塌,化作碎石,如河流决堤也似,倾泄而下。白杨赶紧化作九鸟起在空中,英郊、董大千、苏闪、劝融等一干高手,连纵带跃,差点没被碎石沙流埋葬,而大队妖兵却大多被冲倒淹没。 在他们还未回过神来之际,忽闻数声长啸,众飞狮人从林中飞出,随着羽箭崩弦之声,羽箭如飞蝗也似,将尚在挣扎或奄奄一息的妖兵一一射毙。后面随着幽家人众,如下山猛虎一般,直奔英郊、董大千、劝融,而谢无双和凤舞带着二百健捷的飞狮兵壮,径直来杀白杨。 白杨拔刀迎战,但凤舞的玄火神剑和飞狮人的箭,隔着十数丈便射了过来,兼之脚下流沙如泥,加断木碎枝,无法应战,忙化作九鸟,展翅逃出林去。谢无双与凤舞按林康部署,带着二百飞狮人紧追出去。 董大千见败局已定,忙喝令众军撤出林去,他和英郊、劝融混在军中,展开轻功,首先逃下岭去。方才出林,便听岭下杀声如雷,纵身出去,向下一瞧,只见无数飞狮人女兵,以及老幼民兵,正跟妖兵杀在一起,战得极为惨烈。 董大千熟谙兵事,又久经沙场,粗略估计,飞狮人至少有三万人,遂命九体人诸将将全军撤到岸边营地。命令传下,妖军开始依令往营地涌动。 飞狮军将领却将由女人老幼组成的军队,指挥的犹如一把钢刀也似,挡住妖兵的去路,让他们寸步难行。董大千与英郊、劝融看的暗暗心惊,于是自己杀条血路,回营地去了。 白杨被谢无双、凤舞和二百飞狮人追着飞出山林去,本有三十多只鹰妖帮他狙击追兵,却均被飞狮人射死。他的营地在天狮岛的西北,但谢无双和凤舞的翅快,迫得他不得不向西南飞行。不觉到了海上,眼见甩不脱二人,情急之下,一头扎进海里,化作九条鱼,往西北去游。 飞狮人见状忙朝白杨钻下的海面射箭,谢无双和凤舞也在海面上寻了一阵,忽见九条白鲢窜出水面,又化作九只鸟飞行。原来白杨化作游鱼,海中怪物并不认得他,因此要将他争食,白杨被迫只得再度跳出水面飞行。 此时,金乌坠海,天色渐黑,谢无双和凤舞以及众飞狮人,仍然紧追白杨不放。白杨时而入水,时而跳出,狼狈到之极。 幸好此时夜幕降临,借着夜色漆黑,白杨才得以与谢无双和凤舞这般角逐,彼此耗过了两三个时辰。忽见东北方向星火浩渺,并隐隐传来隆隆地炮声。知道自己现在海面上,灯火之处,正是己方军营,愈觉不妙,急忙奋力往那里飞去。 正在这时,忽见迎面飞来一群鹰妖,白杨连忙将它们招呼住,才粗略知道,苏闪听逃回营地的董大千说,自己被谢无双追击,是以派群鹰四处接应。 白杨遂命他们去阻挡谢无双、凤舞和飞狮人,自己加速飞还营地。飞了一阵,只见离岸不远的海面上艨艟战舰密密麻麻,大炮轰鸣,疾如雷电,大多数舰船上,被炮击的燃起了熊熊烈火,将一片海面映得通红,滚滚浓烟弥漫空中,不见星月,伤痕累累的飞狮人和鹰妖在烟雾中飞来飞去。但岸上的声势更大,烟火之中,漫天遍野都是在混战的飞狮军和妖军,而且飞狮兵的人数远超过娇娜妖军。 白杨吃了一惊:“是明妖公主的远征军撤回来了。”一面想着,落回营地,寻找众将以协调妖兵作战。走没多远,便见英郊正持剑匆匆而至。拦住他道:“往哪里去?”英郊见他突然出现,似乎有些吃惊,说道:“明妖率军回援来了,咱们的情势极为不妙,赶紧寻船撤军方是上计。” 白杨发狠道:“明妖回来的正好,我正要找她算帐,我的新军已非昔日可比,怎能这么容易战败,三师兄他们在哪,我要即刻反攻。” 于是英郊便去寻找寻董大千,白杨便招集众将,整理队形,进行反攻。此时飞狮人已占领了海岸,白杨必须将飞狮人赶进海里,或是将他们赶跑,以便自己能与太叔鳞的舰队有联络通道。妖兵得令于是疯狂反扑,白杨亦飞上空中督战,妖兵看见九只青鸟,便知是主帅在上,遂发疯般的杀向飞狮人。 飞狮人相貌狰狞不亚于妖兵,但它们当中夹杂着无数坦胸露肉的绝色女子,手持枪戟,较之飞狮人犹为勇猛,当先一人,手持新金丝编制的丈长的软鞭,宛若金蛇,招招击在妖兵头上,脑浆迸烈而死。 白杨一看,果是明妖公主,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束翅而下,在半空中化作人形,一刀砍下。明妖公主舞着金鞭,正自所向披靡,猛觉上空一股凌厉的劲风袭下,金鞭一抖抽了上去。白杨忙分出一体,挥刀格挡金鞭,主体仍旧挥刀向明妖当头劈去。明妖已知是白杨到来,玉腿一弹,横掠三丈。 第698章 白杨落下地来,刀光连闪,砍死两个飞狮人,然后便来追赶明妖。 明妖公主冷冷地道:“八师兄,咱真要比划比划么?”白杨道:“哼,我是为国杀敌。”明妖公主道:“彼此彼此,那小妹也就不客气了。”她手中的金鞭也不见她挥动,便如响尾蛇一般,鼓起一股劲道,向白杨脸上戳来,犀利如剑。 白杨一闪身,一刀向鞭上斩去,“呛……”连声长响,拖出一片火花。二人均觉得手臂一阵痛麻。妖公主又一鞭挥去,白杨挥刀相迎,二人斗了一百来招,飞狮兵神箭手便在空中向白杨射箭。 明妖公主是响当当的第一流高手,白杨不过稍胜她半筹,二人短时斗起来不相上下,但飞狮人从空中向他射箭,腹背受敌,心神一分,立时落了下风。匆忙之际,环顾四下战事,但见妖军与飞狮人已成胶着之势,自己似乎有些不利,不敢在此耽搁,向明妖公主喝道:“小师妹,咱们改日再一分高下。” “八师兄的武功,小妹向来是佩服的。至于分什么高下,小妹并不感兴趣。“ 白杨也不与她多说,化身九鸟起在空中,飞着察看一阵,娇娜怪军在九体人军官的统领下,作战勇猛,并无败象,但飞狮人嗜斗成性,其时彼此杀的当真是难解难分。再看海上,战势亦异常激烈,心想:“太叔鳞可千万败不得,不然可就绝了自己的退路。”思及此处,遂向舰上飞去。 此时太叔鳞的联合舰队与无极太子的无敌舰队相距不过三十丈,都发疯般的开炮互相轰击,双方甲板上烟火弥漫。海妖从海里跳上甲板,化为人身挺起刀叉同飞狮人杀的如火如荼。 飞狮人在夜空中飞来飞去,在各船之间时落时起。海妖鱼怪在海里游来游去,时而跃出海面,跳上甲方板,时而又跳进海里,让飞狮人防不胜防,彼此七百多艘舰上尽是一般景象。 白杨寻到太叔鳞的首舰落了下去,只见太叔鳞、英郊、苏闪正将几个飞狮人杀进海里,见他落下也顾不得招呼。白杨见英郊在舰上,心中便有气。然后劈脸向苏闪问道:“明妖何时回来的?” 苏闪道:“三天前。” 白杨厉声道:“你为何不早报我?”他向来文雅,尤对这几位师兄素来尊重,此时师兄也不叫,出口喝问,可见愤怒之极。 苏闪见白杨动怒,不禁吃了一惊,说道:“我如何没有报你,我在海面上一发现明妖公主,便派人去报你了,可是他们没有见到你,便告诉了英郊。英郊你没告诉他么?”说着拿眼去看英郊。 英郊支吾道:“当时正忙着对付幽家的人,没有顾及得上此事。” 白杨怒容满面,心中回想三天前,自己当时恰巧正与谢无双混战,英郊带着北路军到前头追击幽家人众,是故苏闪派去的鹰妖错疑自己也正围攻幽家高手,便被英郊拦下了。英郊心里只拿幽家当作头等敌人,知道若是让自己得知明妖回来,自己定然率军回去迎击明妖公主的远征军,是故将此报瞒下,而且还窜掇自己布兵围攻幽家人众,从而坏自己大事,想到此处,胸中的一股怒气,再也忍耐不住,“又是你坏我大事。”挥刀向英郊劈头砍去。 英郊在侧见白杨额上青筋暴起,面上涨得通红,便知不妙,暗暗运气戒备,防他突下杀手,果不其然,见他将刀砍来,闪身避过,挥剑迎击。太叔鳞和苏闪见二人斗了起来,急道:“现在什么时候,你们二人怎得互相残杀起来?” 白杨怒道:“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英郊道:“你既是一意如此,那我只好奉陪到底。” 太叔鳞和苏闪二人急劝不止。直到二人斗了二百多招,胜负难分。忽有人报说道:“董师伯跟劝师叔来了。”太叔鳞忙命人拔浆,将二人迎接上来。董、劝二人,一跃上了甲板。及见白杨和英郊斗了起来,不由得一怔。 董大千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打架?要打等脱困了再打,难不成要让飞狮人将咱们全歼了不成?”说着,持起双笔,左右一架,分开了二人。 白杨和英郊激战一番,胸中怒气稍稍消了消,渐渐清醒过来,但唯恐自己丢了面子,是以不肯首先罢手。英郊知道白杨武功高极,若是自己首先收招,对方乘机进击,于己不利,故而沉着应战。及至董大千双笔一架,二人均气哼哼地罢了手。 董大千道:“为今之计,我有一策,也不知你们听不听我的。”白杨默不作声,太叔鳞与苏闪齐问,道:“三哥的计策想来一定是高的,就尽管吩咐吧。” 董大千道:“苏师弟立刻率领鹰妖带上二千水晶兵,去袭击狮皇触天峰。太叔师弟分出一半人来上岸,一起去消灭明妖师妹的远征军。”太叔鳞、劝融齐道:“谨遵三哥将令!”二人齐去了。白杨怒视了英郊一眼,亦飞回岸上督导娇娜怪军作战。 谢无双和凤舞没能抓住白杨,却见海岸上杀的如火如荼,随同他们捉拿白杨的二百飞狮人便前去参战。谢、凤二人返回与幽家人众会面。林康听了岸边战事,悄向谢无双道:“原来飞狮人是以咱们这些人作饵,将白杨等人引来,好让明妖乘他们岸上防务空虚,然后登岸。” 众人上了触天峰,摄政公主为了消灭白杨的军队,除了在触天峰留下一千飞狮兵外,其余的人全派往了海岸。她见谢无双带了一干教众前来,心里愀然不乐:“九王爷援救你们,掉了脑袋,你们不前去海岸助战,倒好意思来这里观光。”尽管如此,但还是满面堆欢,招待诸人。并派人将众人安置于西浮山,上面不少营房已空,幽家人众便宿在营房里。 幽家众人历险多日,直至此时终于有了一个暂时的安歇之所,洗涮用饭之后,便倒在床上,瞬间沉入梦乡。但睡没多久,忽听外面大哗,匆忙穿衣奔出门外,只见中峰皇宫火光冲天。成群的苍鹰蝙蝠般在空中疾快的飞舞盘旋,众飞狮人弯弓搭箭,射杀苍鹰。 第699章 贺耀煌道:“他奶奶的,自从来到这里,我想不起哪天,没有厮杀的。”雀鹰扬道:“反正没烧着咱们,管他作甚?”二人尽管牢骚满腹,但见谢无双林康忙碌了起来,便不甘落后,也忙随同众人奔往中峰皇宫救火。 此时已近黎明,一块冰月,垂于西天峰下,四下灰蒙蒙的。幽家人众警戒着四周,过了索桥,前面是一条林间小路。这片树林,甚是清幽。 众人踏着小路,穿过林子。忽然冷不丁的有利刃击来。众高手忙纵身闪避,可是四下并不见有人的影子,也不见暗器。闻华、铁布云、贺耀煌各被划了一下,鲜血溢了出来。三人摸着伤口,凝神戒备着,四下搜视,齐声喝道:“什么人?出来?”心里均自惴惴:“是鬼么?要么如就是如谢无双一般,有隐身之宝。” 林康神目忽地圆睁,红光如电,疾射而出。周边惨声嘶啸。众人循声细看,只见五个似乎水做的东西,倒在了地上。谢无双道:“是白杨的玻璃人,大家小心。” 玻璃人虽然浑身剔透,却并非完全无形,在星月之光下,他们动作一快,便会闪一下。 众人便仔细看着左右,出了林子,快步行到宫门前。在火光的映射中,无数玻璃人恍若飘荡在空中的水波,一个劲的向宫里猛冲。 摄政公主持剑率领着二百来个飞狮人女侍卫奋力抵挡。但玻璃人有近千人,而且个个武功不弱,彼此力量悬殊,有不少玻璃人杀进了宫中。五十多个飞狮突击队士兵快步奔上来支援,却被苏闪率领的鹰妖抵住,爪上戮仙剑气“哧哧哧”,破空射出,将头里的十数个飞狮人击趴在地。 五个透明的玻璃人手持弯刀,围着摄政公主一阵疾攻。这些怪物身才瘦小,高不过六尺,手中的刀不足二尺长,但招式极为毒辣,跳动起来,似乎漂在空中的水流,与幽家幽灵堂和谍影堂的死士相类。 摄政公主长剑擅动,忽听吱地一声怪叫,飞出一溜鲜血,一个玻璃人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其他玻璃人并不以自己的同伴死亡,而有半分异样,口中发出蛇一般的嘶嘶声,诡异之极。一把弯刀神出鬼没,总是晃到摄政公主曼妙丰腴的躯体边,森寒的刀光让她感受到一丝恐惧的凉意。 摄政公主一声娇叱,剑光划起弯白虹,两个玻璃人又扑倒在地。“好,还有两个。”剑光一吐,又刺向另一个玻璃人。剑到半途,却猛觉剑身一震,被向右荡开了去。忙凝目细视,却见一个鹰钩鼻子的人,左臂举着一个油黑的鹰爪,自己的剑便是被他的鹰爪给震开的。不禁惊道:“苏闪。” 苏闪吩咐两个玻璃人:“把她交给我,你们忙别的去。”又转头用一双鹰眼瞪视着摄政公主,尖声笑道:“公主殿下,我来接你。” 摄政公主俏靥一紧,左手一分,挺剑刺出。苏闪见这一剑快疾凌厉,如一条毒蛇向自己咽喉刺来,“咦,这招剑法很是精妙啊。”上身向右微侧,左爪探出,拿向公主右腕。公主反避横斜,“唰唰唰唰”向苏闪奋击四剑,苏闪皆轻巧躲过。公主心系母亲安危,转身便向宫内奔去。 苏闪鹰眼开花,嘻嘻笑道:“美人,别走的这么急呀。”抢步上前,左爪便向公主嫩滑的削肩上拿去。摄政公主早防他纠缠,一闻身后风响,娇叱一声,反手一剑刺去。苏闪左爪双趾一竖,铮地一声,将剑身夹了个结实。摄政公主用力拧剑,却纹丝不动。苏闪戏谑道:“你武功也不算弱,但和明妖师妹比起来,却不能相提并论。” 摄政公主最忌别人说她不如明妖公主这个五妹,怒恨之下,飞起右腿,向苏闪下巴踢去。苏闪右爪一伸抓住了她穿着长筒红皮靴的小腿,故意使劲一抬,让摄政公主的一截雪白柔滑的大腿,呈露在眼前。 飞狮女人尽管向来狂放,但这般在敌人面前劈着腿,终究不雅。不禁又惊又怒,但却又被苏闪一双嶙峋的鹰爪抓的死紧,挣脱不开。 “随我走吧,做我的夫人。”苏闪得意之极。 摄政公主俏面通红,只气的说不出话来,自己堂堂帝国公主,竟受一魔头之辱,正在此时,忽见自己的两个夫君各持着双戟奔到了宫前。这二人本是前来救驾的,忽见自己的女人被人如此欺辱,大喝一声,挥刀从苏闪背后,向苏闪砍来。 苏闪转首一看,并不放在心上,高声说道:“来找死么。”右腿连踢,正中两个飞狮人的前胸。那两个飞狮人惨呼一声,两个铁塔般的身子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先后喷出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苏闪哈哈大笑:“这么只能干看着老婆被人欺负的丈夫你也要?”右手松了摄政公主的腿,夺下公主的长剑,丢在地上。将公主的右臂一背,身子一弯揽住摄政公主的双腿,将公主抱在了怀里。 摄政公主被气的发疯,沉声道:“他日你若是落在我的手里,你可知道人会怎样对你?”苏闪幽幽地道:“今日能抱得美人归,还管日后做什么?就是把我活剐了,也心感情愿。” 一个声音接道:“只怕你不能带她走。” 苏闪循声望去,只见右前方一丈处,倏地凭空现出了一个人来。这人相貌英挺,虽然年轻,但神气却透出一股成熟沉稳的气质。“谢无双?” “我们可是老朋友了,还不肯放了公主殿下么?”谢无双满面苍桑,沉声道。 苏闪环顾四周,鹰人和玻璃人本来与飞狮人厮杀,稍占了上风,但幽家人众去冲了上来,使飞狮人扭转了劣势。气愤地道:“哼,谢无双,现在是白杨和飞狮人的恩怨,你们还是尽早离开,不要多事?” 谢无双哂笑道:“咱们都你死我活的拼了多次了,昨晚的事你也都忘了。我让你赶紧把公主放下来,你听到没有?” 第700章 苏闪一双鹰眼在摄政公主那绝色之姿上绕了绕,万分不舍,忽地恍然:“呵哈,好小子,我知道了,你也看上她了是不是?” 谢无双把脸一沉,抢步上前,刷地一下,一溜寒光向苏闪当头劈了过去。苏闪知道厉害,为求保命,只得丢下美人,双臂一松,将摄政公主摔在地上,一耸身跃起空中,展翅飞进宫里去了。 谢无双落在地上现出原身,扶起摄政公主,道:“公主殿下,你没事吧。”摄政公主红着脸,向谢无双道:“谢教皇,多谢你了。”俯身拾起了长剑。 天已破晓,空气中虽弥漫了浓重的血腥味,但仍如水一般的清凉。飞狮帝国皇家御林军突击队在幽家群豪的帮助下,终于杀散了众鹰妖,只是那些玻璃人死伤的并不多,余下的却不知潜往了各处,想是进入皇宫去了。 摄政公主向谢无双道:“我母皇尚在宫中,切不可让他们伤了,快随我进去救驾。”谢无双听说,便随她冲进了宫中。 大殿之内非常宽敞,却见无数玻璃人正在点燃冰纱帐幔,此物一点即燃,登时四下火光熊熊。许多年轻貌美的宫娥,也被砍死倒在了火里。 谢无双眼见一个个玻璃人,一如块块水泡,四下乱漂,心想这种怪物如此诡异,日后对我们危害不小,于是悄向林康道:“能杀多少是多少。” 林康点点头,率领着幽家人众,三人一组,四下散开,捕杀仍飘荡在四下,杀人放火的玻璃人去了。 摄政公主向谢无双道:“先随我去找母皇。”到了女皇寝室,先在门外唤了两声,里面死一般寂静,推开门来,里面空空如野。 摄政公主忙令众飞狮人四下分开搜索。自己则带着谢无双、谢雪痕、凤舞沿着室外的甬道,去往寝室旁边的东华宫搜寻。 东华宫是飞狮帝国的重地,此时也燃起了火。他们四人带着十多个女侍卫驱散开玻璃人,有一个在此守卫的侍卫说道:“皇上没来这里,移驾藏剑宫了。” 摄政公主听说,忙带着谢氏兄妹和凤舞赶了过去。这藏剑宫就在大殿的后面,乃是飞狮帝国存放国家机密要件的所在,向来把守极为严密。 四人及至院内,便听见里面的呼喝打斗之声。摄政公主吃了一惊,向谢无双一回首,说道:“快进去看看。”快步奔至门首,向里一瞧,只见苏闪领着二十来个鹰妖正和熊霸天、熊傲、熊狂、熊悍打斗。 苏闪见她进来,便说道:“你的这几位朋友把你母皇杀了。”熊霸天道:“你胡说,是你杀的。”摄政公主先跑进去,各个房间去寻找女皇。 谢无双心存疑惑的看着熊霸天,暗暗吃惊:“若当真是熊霸天杀了飞狮女皇的话,那他们这些人全脱不了干系。” 苏闪看见谢无双、谢雪痕和凤舞走了进来,知道这三人的厉害。他们要是联起手,要生擒我是易如反掌。于是便不敢在此继续停留,抬手向殿顶击出一掌,破了一个大洞,向众鹰妖发声招呼,一纵身,从洞中飞了出去。众妖亦紧随着,一阵风似的走了个没影。 谢无双瞪着熊霸天,目中流露出极为厌烦的神色。熊霸天在中土时凶横霸道,作恶多端,若不是他,司徒天工当日也不会死,自己于公于私,都不应当让他活着。 恰在此时,林康带着铁布弘和公子方走了进来,见状问明情况。谢雪痕恨恨地道:“杀人偿命,把他们交由飞狮人,任由人家处置吧。” 林康悄向谢无双道:“此乃下策,不如将此事推到苏闪的头上。” 话犹未了,摄政公主脸上挂着泪痕,奔了出来,向他们看了看,道:“苏闪狗贼,我与你们誓不两立。” 谢无双、林康、铁布弘、公子方面面相觑,暗道:“此女果然是一枭雄,她尽管知道凶手是熊霸天,但为了安抚我们,却还是将凶手认定为苏闪,如此一来,既除免了与我们为敌,还可以使我们助她对付白杨。她不过是慑于当前形势不得已,才将此事如此处置,愈是将仇恨埋得深的人,愈是可怕。待他们与白杨的战事一了,定然会将他们的箭,瞄准向我们。” 这时天已大亮,群妖退去,女皇尸首也已入柩。 幽家人众相聚一起,林康道:“苏闪回去,必会大肆喧扬此事。摄政公主的本土军团、明妖公主的远征军团、无极太子的无敌舰队,彼此势均力敌。女皇在此时驾崩,飞狮帝国难免大乱。白杨定然会乘此时机喘过气来,将他们各个击破,这于咱们也相当不利。” 铁布弘道:“可惜咱们无船,不能理开这里。”幽家众人深感忧虑。 林康道:“以我之见,咱们不妨拥立飞狮人中的一方,……” “好主意。”赵异志首先赞成,随后又沉吟道:“摄政公主,明妖公主,无极·狮皇。他们三方,哪一个合适呢?” “无极·狮皇曾在海上跟咱们拼的你死我活,后来与他停战之后,化敌为友,这一次还救了咱们;明妖公主在庸国先是暗算了咱们,后来在大沙漠中曾与咱们并肩作战;可是若论城府、机谋却以摄政公主为最,况且此时咱们也正跟她在一起。”上官英狐踱着步子,分析这三人。 “咱们还是去投靠无极·狮皇,他有船,而咱们也只有乘船才可以离开这里,咱们若是投靠了这两位公主,即使有了船,无极·狮皇在海上只要给咱们来个封锁,咱们就凶多吉少。”铁布弘向众人说罢,均觉有理,都把目光投向谢无双,请他拿主意。 谢无双思忖一阵,道:“咱们现在就是到了海边,也不一定能登上无极·狮皇的船上,还是看看情势怎么发展再说吧。” 当日午间,明妖公主与无极太子均派亲信前来触天峰,确认母皇驾崩传言是否属实。 摄政公主向来人言道:“贼军刺杀帝国天子,乃帝国举国之仇。尔回去据实报与你家主公,我必将亲率一军去消灭贼军,为皇上报仇雪恨。” 第701章 苏闪回去之后,向董大千、白杨诸人说了飞狮帝国女皇之死。董大千忧虑道:“这下咱们可跟小师妹结下深仇了。”苏闪道:“是熊霸天杀的,最多他们要将帐算在幽家人的头上。” 白杨道:“摄政公主就算明知是熊霸天杀的,但他为了不树幽家这帮劲敌,也只会认定是你杀的。况且那老太婆一死,她还面临着皇位之争,正需要幽家的人的帮助。” 苏闪道:“就算他们认定我,我也不惧。”白杨道:“师兄说哪里话来?你是为我才与飞狮人结下这深仇的,只要有我在,让他们先过了我这一关再去找你。当下咱们要趁他们为争夺皇位,互怀心思之机,好好的打一个胜仗。” 董大千道:“我看你还是见好就收,明妖师妹虽然率领远征军从你的国土上撤回来了,但王开疆只怕不会闲着。”白杨沉吟片刻,道:“没想到王开疆还当真成了气候,既是这样,五日后我便撤军。” 正说着,劝融走了进来,道:“英郊不见了。”董大千一惊,道“什么时候发现他不见的?”劝融道:“从昨晚就再也没有见他。” 白杨气忿忿地道:“哼,此人自视清高,自私自利,走了更好,以后就不会再坏我的事了。”董大千叹道:“你,你们何必这样?” 原来英郊和白杨在船上斗了一场,觉得甚是无趣。他一意只为摧毁幽家,但现下与白杨闹翻,不好再向他求助去对付幽家,而董大千的妖所剩无几,苏闪的鹰妖正被白杨所用,而太叔鳞的鱼妖正和飞狮人又杀的如火如荼,不知何时方能休止。 鱼妖与飞狮人战至天亮,飞狮人才退走。 英郊脱下染满血渍的长袍,换上一身崭新雪白的锦衫。这种衣服他备了许多,方便时时更换。然后抓起沾着血的衣服,走出舱外,丢入海中,便径直去见太叔鳞,向他借一艘船意欲前往娇娜王国,另作别图。 太叔鳞一听,心颇为不快,大家伙为了你都倾尽了家底,目今两军正到了胜负将决的最要紧时刻,你却这么一走了之。面上微寒,却不好发作,只是沉默不语。 “我说英兄弟,我也知道你是和八师弟打了一架,心中不痛快,才决意离开。但说回来,这件事你也多有不是,弄得八师弟这么被动,难怪他会动怒。幽家的人便在这里,难不成你还要在娇娜王国找人,来对付他们么?走吧,随我一起上岸,咱们自己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劝融心直口快,一咕嘟,将想到的话,全倒了出来。 英效听得面色一红,太叔鳞一双滚圆泛灰色的鱼眼睛,斜睨着他道:“六师弟说的也在理,你就是不想见八师弟,也去和三师兄七师弟道个别吧。岸边有的是船,你就随便上去就是。” 英郊便辞了太叔鳞,随劝融上了一条小船。这船的船壳乃是钢铁所铸,以一条海龙在舰艏以铁链牵引航行,活似大海中的马车。船上布署有二十只鱼妖,负责舰上的一应事物。 英郊上船后,便进了船舱,劝融命驾船的小妖,将船赶往海岸边。那小妖是旗鱼成精,道行颇高,得令之后,走到舰艏,解下两条笼着海龙的手指粗的铁链,提臂一抖,那海中怪物,便拔动腹上的巨鳍,拖着这艘两丈长的小船,飞也似的游了起来,船两侧飞出两溜雪也似的浪花。 此时片海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船只,有的正燃着火,正在倾覆,有的已然搁浅,因海水较浅,船身露出一大截来。但海岸一带,平坦开阔,空中有飞狮人和鹰妖满天飞翔,因他身着白衫,很是显眼,飞狮人对他颇为留意。 英郊寻思,我这么去见他们,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去明妖营中去探探,看能打探出些有关谢无双他们的消息,即便没有探出幽家人众的消息,倘若能得到些于娇娜军有用的消息,到了白杨帐中,也就好说话了。少时,他们的船靠了岸,英郊向劝融说了想法。 劝融道:“那我随你一起去。”英郊道:“不用了,打探消息我一人就够了,二师兄他们此时正需人手,你赶紧过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吧。” 劝融眨了眨两只毛茸茸的眼睛,说道:“那倒也是,那我就走了。”英郊点了点头,劝融便跃上岸去了。 英郊心情有些失落,返身走进船舱,在几旁闷闷的坐了下来,提起酒壶,将酒杯斟满,端在唇边,目光瞟向窗外,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漂浮了飞狮人和各类妖物的尸首,尸身因泡的过久,已发白涨大,伤口翻起,变成了白色,肠肚都流了出来,面孔仍保留了死时的愤怒、痛苦之状,怒目圆睁,獠牙咧出的狰狞之相,既恶心又恐怖。 海水也因混了鲜血而变成了暗红色,心头不禁微微一震,这是他首次留意到血战之后的凄惨场景,心想自己以往只是用心于如何去战,而忽略战之后的结果,想必这便是兵凶战危吧。因感怀此景,轻抿了一口酒,但觉这酒中都似乎有种血腥的味道。油然想到曹松的《己亥岁》,喃喃念出声来: 传闻一战百神愁, 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 近来长共血争流。 该诗说的是安史之乱后,战争先在河北,后来蔓延入中原。到唐末又发生大规模农民起义,唐王朝进行穷凶极恶的镇压,大江以南也都成了战场。随之而来的则是兵荒马乱,生灵涂炭的悲惨场景。 英郊在舱中候至夜间,他便起身走出舱外,吩咐小妖们只将船泊在此处,待天亮之后,他若没有回来,便驾船离开。吩咐已毕,一长身,飘身跃上海滩。 此时海风徐徐,夹着些微腥臭,愈显得四下弥漫着无尽悲凉。英郊踩着松软潮湿的泥沙,一身雪白的长衫,被风吹的扑啦啦地一响。连日来浴血奋战,但他仍然不曾失去他这一身的飘逸。 第702章 明妖公主的大营便在娇娜军团的东北方向,营中的灯火星星点点。此时风袭夜凉,飞狮人士兵聚在一起,围着火堆烤火,一队队飞狮人士兵,在各帐之间,穿行巡逻。空中也有几个小队的飞狮人,盘旋警戒。 英郊绕到东侧的树林,展开身形,鬼魅般掠进了飞狮人戒备森严的大营中,飞狮人尽管在夜色中,视力也颇不错,但愣是让英郊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如入无人之境。 英郊在潜至中军帐下,蹲身俯在帐角。果听里面传出明妖公主的声音:“只要我打败了白杨的军队,捉住白杨和苏闪,为母亲报了仇,到时天下归心,这皇位自然是我的。”只听另一人道:“到时你损兵折将还能拿什么跟你姐姐和弟弟去争夺皇位?” 英郊听这声音很是孰悉,细一辩,心中突地一跳:“霸王蛊没死。”随即冒出一个念头:“他和飞狮人走到了一块?既然白杨不肯助我,那我不妨另借明妖的力量,去对付幽家。” 只听明妖又道:“难道为了皇位,我现在就按兵不动,让我母亲白白死了不成?”霸王蛊说道:“当然不是,你此时只能伺机而动,先看看你姐姐跟你弟弟有什么行动,然后你再做计较。” 英郊在帐外听着,心里暗暗冷笑,各怀心思,败军之道。接下来明妖公主没有说话,似乎心有踌躇,正在思忖霸王蛊的话。 就在这时,忽听霸王蛊厉声叱道:“谁在外面,出来!”英郊骤吃一惊,暗骂霸王蛊坏了他的事。接着便见明妖公主从帐中飞身而出,左右一瞧,看见是他,乃冷笑道:“哼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霸王蛊也走了出来,向英郊道:“还有谁来了?”说着,老鼠眼中陡然精光大盛,转首张望,同时鼻中向左右嗅了嗅。英郊道:“没了,就我自己。” 霸王蛊向明妖公主苦笑道:“你看咱们这帮师兄弟,互相仇杀至斯,我敢说,咱们其中会有几个不得善终。”明妖公主正色道:“那不正是最好的归宿么?” 霸王蛊道:“我在娇娜王国落在你的手里,你没杀我,二师兄我多谢你了。”明妖公主道:“二师兄你言重了,我曾答应你,你随时可以离去。” 霸王蛊幽幽地道:“老夫在庸国经历了一次仕途,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官场上的黑暗残酷,还真不如在我那鬼哭谷逍遥自在,所以老夫这一次回到鬼哭谷,就再也不出来了,好好的隐居起来,永远不问世事。” 明妖公主道:“以二师兄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二世兄还是应当多以天下苍生为念,倘日后师兄肯来我飞狮帝国,肯开小妹愚鲁而赐教,实我飞狮帝国之大幸,到时决少不了师兄的高官厚?。” 霸王蛊喜上眉梢,捋着须笑道:“小师妹实是抬爱二师兄了。诶……,我现在可以走了么?”明妖公主道:“小妹本想为二师兄设宴送行,只是小妹眼下军务实在繁忙,不周之处,还望师兄恕罪。” 霸王蛊双爪乱摇,急道:“不用不用,既如此,那咱们就后会有期吧。嗯,让英郊也随我走吧?” 明妖公主一双水波瞟了英郊一眼,心下寻思,这人相助白杨,屡屡与我为敌,既然他现在到了我这里,不论他是否孤身前来,我都要将他拿下。 英郊见明妖公主的一双丹凤眼中,目光颇为不善,便转首向东面山林里一瞟,随即抽出折扇,朗声一笑,说道:“难道公主殿下还有空为在下设宴接风不成?” 明妖公主随着英郊的目光向东侧密林扫了一眼,风动树摇,颇有草木皆兵之状,一双美目在英郊俊雅的面上,注视片刻,乃笑道:“英公子说笑了,本来小妹还真有意让英公子屈留此间,但小妹很承二师兄的情,就恭送你随二师兄同去吧。” 英郊拱手,道:”那便告辞了。”随说,便和霸王蛊奔出了飞狮军大营。忽听飞狮军营中脚步繁密,迅速集合,接着便飞向了东侧密林中,想是因英郊那一瞟,疑心那里有埋伏,便过去搜索去了。 英郊嘿嘿一笑,转过头来,向霸王蛊道:“很奇怪,她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让你回来?” 霸王蛊笑了笑,说道:“唉,是我将一本毒经送了给她。”英郊道:“什么毒经?”霸王蛊道:“是多乐蛊经。” 原来他在娇娜王国,被唐羽一掌砸入土中,却没有使他毙命,飞狮人清扫战场时,将他救了上来。他自知为庸军研制了箭毒,杀伤了不少飞狮人。明妖自会恨己入骨。于是答应明妖研制出庸军箭上毒的解药。明妖公主又向他索要了多乐蛊经,这才允他随时可以离去。 时值晴空万里,捧出一轮冰盘似的皓月,高挂层峦之上。溪山草木,罩上了烂银似的一层月光,另有一种缥渺清幽之境。 英郊与霸王蛊行走了半个时辰,将及海边,眼前骤然一花,一个鬼一般的影子,俏立于身前三丈处。二人吃了一惊,忙凝目细睁,却是一个锦裳女子,正是谢雪痕。 “谢姑娘这么巧啊,在这里也能遇到你?你是随谁来的?是凤兄,还是谢无双?”英郊看见她,眉头顿时皱了皱。 “哼,怎么?你觉得我一个人来,收拾不了你们两个是不是?”谢雪痕与他答着话,一双妙目却在霸王蛊面上扫了扫。 霸王蛊只觉得谢雪痕的目光似乎是钢刀一般,在他身上划拉了几下,不禁有些心慌。忙向英郊道:“想必谢姑娘是欣赏这海边的夜色,咱们就赶紧走吧,别打挠了她的清兴。”说时一拉英郊,二人迈步绕着谢雪痕便走。 谢雪痕道:“英郊,别走!” “什么事?”英郊停下脚步,抓紧了手中的天魔扇,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谢雪痕,知道她身法极快,只要她一出手,便极难防御抵挡,是以凝神戒备。 第703章 “谢无双和凤舞说,他们在你那里寻找聚魂斗时,遇到了一个矮鬼,可谁也不知道他是谁?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就是你,霸王蛊。原来你这个老鬼没有死,居然很神秘的藏在他们的船上。”谢雪痕一面说着,目光转向了霸王蛊。 “怎么回事,什么聚魂斗?”霸王蛊怔了怔,转头去看英郊。 谢雪痕骂道:“你个丑鬼,少装聋作哑,快点将聚魂斗给我交出来。” 英郊俯身,凑在霸王蛊耳际,低语一阵。说也奇怪,英郊素有洁癖,几乎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但在霸王蛊面前,却无此顾忌。谢雪痕觉得霸王蛊一定对他有过极大的恩情,若不然霸王蛊手下的那些诡异的虫妖,如何能任由英郊随心所欲的去调动? 霸王蛊听了一阵,啊哈一声,笑道:“原来如此,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不错,那聚魂斗我因放在郊儿身边不放心,便拿走了,你待怎样?” 谢雪痕轻叱一声道:“还我!”她苗条的身段,飕地一下,掠向霸王蛊。英郊手中寒光一闪,冲着影子便是一剑,霸王蛊抬手拍出一掌。这两大高手一个剑法精妙,一个掌力无匹,又是蓄势而发,其威力可想而知?世间高手,极少有人能招架这二人的联合一击。 但谢雪痕非但没有退却闪避,却在这倏忽之间,从这一剑一掌之间的暇隙间掠了过去,左爪去抓霸王蛊面门,右爪去捉英郊右颈。 霸王蛊与英郊大惊,急忙斜身滑步,倒掠一丈,但双足尚未落地,谢雪痕如影随形的又到了他们身前。英郊与霸王蛊边闪边战,被逼的连连倒退,却也无法暂缓一下。 谢雪痕自从幽冥公主处习得幽灵复活后,在这数年间,久历阵仗,在凤舞这个武学名家的指点下,对这幽灵复活修习的炉火纯青,运用自如。她念及英郊曾于她有救命之恩,每每英郊剑招上露出破绽,都不忍对英郊痛下杀手,倒是她恨不得立时将霸王蛊毙于爪下,是以向霸王蛊攻得多些 霸王蛊的武功尽管逊于英郊,但其内力以及临敌经验比之英郊却要稍强,兼之这个老怪物极擅用毒,稍有不慎便会着了他的道。谢雪痕故此对他万分留心。英郊因谢雪痕对他一容让,守的便稍减了些,舞动流星剑,时而如疾风骤雨,时而矫若游龙,忽然一剑从谢雪痕右颊掠过。 谢雪痕骤觉面上一凉,只惊得花容失色,俏面登时一寒,娇叱一声:“英郊你是找死,这可怪不得我。”一旋身,倏地站在了英郊胸前,相距不足一尺,同时左爪防他长剑,右爪上挑。 英郊见谢雪痕骤然出现在面前,尚未回过神来,陡觉腹下疼痛,暗道不好,疾忙一个倒跃,后掠一丈。站稳之后,低首一看,但见从腹至胸被谢雪痕的幽冥爪划了一道一尺半长的口子,幸亏自己躲避的快,倘若迟缓半点,非被她这一爪开膛破肚不可,想到此间,冷汗不禁汵汵而下。 谢雪痕沾血的右爪横在胸前,俏眉倒竖,森然道:“刚才没有杀你,是为了报你以前对我的救命之恩,现在咱们恩怨两清,你如再犯我,我觉不会容情。”言罢,目光冷冷地瞪了英郊一眼,转头去杀向霸王蛊。 英郊听了谢雪痕的这番话,又惊又怒,双手忍不住抖了起来,流星剑微微颤动,寒光与月光映成一片,溶溶如水。只见一道身影迫得霸王蛊东逃西窜,较之老鼠还要狼狈,适才谢雪痕的那一爪,确实让他惊悸不已,自己倘若再上去,只怕应付不了谢雪痕的二十招。 转头向海边一看,见送自己上岸的那艘船仍泊在海边,向正在四下亡命的霸王蛊瞅了一眼,暗叹一声:“看来,我只在日后为你报这个仇了。”当下转身向船上奔去,跑了十多步,陡听空中一传来数声鹰的鸣叫声,抬头一看,却见一群鹰妖飞了过来,向着谢雪痕直扑而下。 英郊大喜,流星剑一摆,抢步奔上,向谢雪痕疾攻了过去。 谢雪痕挥爪连抓,抓死了五六只鹰妖。其他黑鹰落下地来,变作鹰眼钩喙、身披黑羽妖人,嘶叫着向谢雪痕围攻上来。谢雪痕一面招架群鹰,一面迎击英郊和霸王蛊二人。 英郊与霸王蛊眼看着群妖一个个横死当地,二人均想,待群妖死光,我们还是难逃毒手。霸王蛊意念一动,但听嗡嗡嗡嗡叫声四起,霎时间来了一片蚊虫。此时已入深秋,但这片海岛依然如春,这些虫类亦是非常繁盛活跃。 谢雪痕生性害怕这种恶心之物,陡然看见绵绵密密一片飞来,不觉慌神。忽听半空中“哧哧”连声,抬眼一看,只见顶冠黄鹰正拿爪趾朝她射出黄气。赶紧闪身躲了过去,游目一瞧,只见英郊和霸王蛊已然逃出了一里来地,将近海岸处。 谢雪痕心想:“这聚魂斗万分重要,难得今日只遇到了英郊和霸王蛊两个人,无论如何也要擒住这二人,将聚魂斗夺回。”当下朝英郊和霸王蛊追了过去。及至海边,只见岸上泊着一艘大船,霸王人却不见了,猜测他必是上了船了。于是飞身跃到了船上。 船上海怪看见她来,便挥起九枪一窝蜂向她杀了过来。 谢雪痕一心去抓霸王蛊和英郊,身形倏闪,从群妖身隙越过,在船上四下搜索。群妖无论如何阻挡,但他们在谢雪痕面前,仿佛是空气一般,任意穿行,群妖急的团团乱转。 谢雪痕在甲板上搜寻不见,便翻身下到舱里。这艘船仿佛是长年泡在海里似的,舱内的木器,朽蚀霉烂,气味极浓,刺鼻欲呕。就着当中吊着的灯笼,只见有一个影子在远处一闪便见了。 谢雪痕缓步过去,这里不过是一间茅厕。她不好进去,便在外说到道:“霸王蛊,你难到道就想这样鬼鬼祟祟的躲一辈子和?” 忽听凤舞地声音道:“雪痕,你不能杀他。” 第704章 谢雪痕听了,诧异道:“凤舞?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凤舞道:“我放心不下你,所以来找你。”谢雪痕心里热热的,说道:“无双不是安排你去截击苏闪么?而我去行刺英郊。你怎么也不听安排?” 凤舞道:“我担心你有闪失,故此尾随而来。”谢雪痕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却觉不出他在什么地方,道:“那你就赶紧出来,咱们好宰了那老头子和英郊。这两个恶人一天不死,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着觉。” 凤舞道:“他们死不死,别人睡不睡觉,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倒底爱我多些,还是爱凤鸣多些?”谢雪痕闻言一愣,叱道:“这是什么时候,你问这种屁话?” 凤舞沉默了一阵,道:“我希望你说出来,因为这对我很重要,你如果以后再告诉我,只怕我就听不到了。” 谢雪痕懔然一惊,“凤舞一定是身受重伤,英郊的武功跟他不相上下,再加一个阴毒的霸王蛊,要制他于死地,不是不可能。”急问道:“你,你怎么啦?你现在在哪里。”她急得四处乱转,舱里乱糟糟的,还有许多海底的淤泥。 凤舞叹了口气,道:“看来你的心里始终装着他。我死之后,你就去找他吧。” 谢雪痕非常生气,但想到他的这般处境,强忍着怒气,说道:“起始,我确实非常的喜欢你哥哥,可是后来我发觉,他的心其实是完全封闭的,任何人也走不进他的世界。也就是说我跟他只有开始,没有进展。后来遇到了你,你将他在我心里的位置,给夺了过去。” 凤舞幽幽地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你是多么像我的萧紫烟。我下决心一定要像对待一位皇后一般,好好的待你。虽然我也明白,你跟我好,只不过是为了察出你家的灭门之仇,但我还是为你倾心一片。” 谢雪痕听了这番话,心里便不是个滋味,只听凤舞又道:“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是得到了无数的欢乐,你的秀发如水,肌肤柔滑,日日与你效鱼水之欢,你的胸,你的大腿,……”愈往下说,愈是不堪如耳。 谢雪痕万不料他居然说出如此一番****的话来,脸上顿时发烫起来,骂道:“你混蛋。” 忽听上面传出一声“磔磔”怪笑,谢雪痕弹身飞起,双爪疾探,往顶上戳去。“咔嚓”一声,将木顶撞了个大洞,人也钻了上去。 只见地上捆倒了两个人,却是口技公子和鬼姥姥。此二人自跟了幽家人众后,一直不怎么起眼,后来乘船西行,遭到太叔鳞船队袭击,便被太叔鳞掳走了,没想到在此地看见他们。而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人,正是霸王蛊,却并不见有凤舞。显然适才凤舞的那番话,是霸王蛊逼迫口技公子模仿的。 谢雪痕向霸王蛊骂道:“是你在耍我?”霸王蛊这一次却面无惧色,滴溜溜转着老鼠眼,嘻嘻道:“耍你怎得?我就喜欢恶作剧。” 谢雪痕气塞胸臆,举爪往霸王蛊那一双小眼睛上抓去。霸王蛊从椅子上一蹦,跃到了椅后,拍出一击魔皇翻天掌。谢雪痕但觉掌风猛烈,横身卸开掌上强猛的力道。 口技公子在地上叫道:“谢姑娘小心,他浑身上下全是毒,切不可沾着他一点。” 谢雪痕道:“我这幽冥爪百毒不侵,怕他作甚。”她虽如此说,但她的幽冥爪是否能抵的了霸王蛊的毒,心里却是没底。 霸王蛊道:“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老夫真正的的武功。”双掌一抬,漆黑锃亮,似乎抹了一层油一般,并冒着黑气。谢雪痕见他双掌如此瘆人,知道必是有毒无疑,她身法虽快,唯恐蹭到他的掌上,只是在他身边奋力周旋。 霸王蛊窜高伏低,双掌呼呼,如刀削斧劈般击出,黑色掌影漫身飘飞。谢雪痕“咦”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这个老东西,还真有两下子。”侧身避过。霸王蛊内力深厚,掌风在他周身弥漫,激地桌椅板凳破碎纷飞。谢雪痕便敢过于靠近他。 但霸王蛊这般运掌如飞,最耗内力,每一招都是用尽全力,方能使后一招与前一招如水流不断,前力与后力相续,可是不论内力如何深厚,终不能永耗不竭。谢雪痕从容后退两步,抱臂而立,眼睛直直地瞪视着霸王蛊,只待他稍有不继,便立时击出。 霸王蛊聪明绝顶,临敌经验又极丰,早猜出了谢雪痕的意图,见谢雪痕退至圈子边缘,便一闪身,如猿猱般飞至舱口,纵身掠出了舱外。 谢雪痕叱道:“想跑?”快步赶了出来。四下一瞧,不由地大吃一惊,此时已然天亮,但见大海茫茫,陆地已不知在何方。原来昨晚船便已启航,此时船已航向了大海上。只见二三十个面貌狰狞的海妖,正在远处用数十双鱼眼紧瞪着她。 谢雪痕向群妖喝道:“快给我返回去。”众海妖互望一眼,发出吱吱怪笑,非但不惧一丝,面上反露出嘲笑之色。谢雪痕又惊又怒,晃身过去,意欲先捉住两妖,迫使它们将自己送回海岸。 群妖眼见一个黑影,如疾电般掠来,匆忙挺刃相博,顷刻之间,便被她的幽冥爪抓死了三个。其他诸妖见是厉害,忙奔至船舷,“噗通噗通”跳进了海里,化作丈长的怪鱼,将头探出海面恨恨地瞅着她。谢雪痕逮不住它们,但这大船前面仍有一头巨大的海怪拖着,飞快的向前行驶。舰艏的木杠上正拴着两条如缰绳般,驾驭海中怪物的铁链。 谢雪痕心想:“不知道这头怪物是不是也像赶马一样操控。”便走过去,解那两条缚着水中怪物的锁链。忽听一个声音道:“谢姑娘你可别乱动,倘若海龙错会了意,一下把这船给弄翻了,那可就不妙了。” 谢雪痕手上一僵,瞅那海中怪物,长有两丈,形如鳄鱼,只是四鳍极大,宽有二尺,长有八尺,拉着这条船,如拉小车一般轻松,倘若它真要将这船掀翻,想来确实不是难事。当下微微一笑,回过头去,只见英郊和霸王蛊正站在舱门口,笑吟吟地看着她。 第705章 “谢姑娘,在这大海上咱们还是和平共处吧,如果你杀了我们两个,这船就立刻会沉如海底。我想这种结果不是你想要的。”英郊说完这番话,面上流露出淡淡地萧瑟之色,转身望着渺远无际的大海。 谢雪痕想到要和这么两个人同乘一舟,心头便有些虚,沉声问道:“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回鬼哭谷。”霸王蛊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想辅佐一位明君,成就一番大事,但经历过这一番事之后,我觉得掌权人之心险恶,实不在我之下,所以我便打算从此归隐鬼哭谷了。” 谢雪痕冷笑道:“回去之后,继续拐骗折磨那些女孩子是不是?”霸王蛊沉吟道:“老夫准备迁恶从善。” 谢雪痕向英郊瞧了一眼,道:“你也跟他去?”英郊道:“我要回中土。”霸王蛊仿佛吃了一惊,道:“怎么?你又要去中土?去多久?”英郊道:“我的大事还没办完,待大事已了,我立刻回来。”霸王蛊道:“我多年未曾踏上中土了,这一次我随你一块去如何?” 谢雪痕闻言,不禁切齿,指着霸王蛊道:“你绝不能去中土,否则我第一个杀你。你如果去了中土,不知道中土会发生多少惨事。” 不觉午时将届,英郊在船舱里待了大半个时辰,然后端上来两盘菜和一壶酒来,放在船前的甲板上,盘膝独酌。谢雪痕看了,肚子有些咕咕叫,英郊瞅了她一眼,说道:“你如果不怕这酒菜里没毒的话,就过来喝一杯吧?” 谢雪痕斜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转过头去望向大海,对英郊不理不睬,但她腹中却不争气的又咕咕叫了两声。这时霸王蛊又从船舱中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条腐烂的臭鱼,谢雪痕看了一眼,反将腹中的饥饿消除了。 一会儿英郊吃完,走到离谢雪痕两丈处,英郊扶着船舷,眺望碧海蓝天,幽幽地道:“谢姑娘,还记不记得咱们俩那年去崆峒山时的情景?” 谢雪痕侧头看着英郊精美的侧面,发现这个天下绝美无二的人,在徐徐地海风之中,面上现出沧桑之概。忆起当年在崆峒山,他那种义薄云天,心里慷慨万千,脱口说道:“英郊,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英郊闻言,沉吟了一阵,叹道:“我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人,人类举凡做的一切恶事,归根结底,无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虚荣心和愚蠢是相等的,但你不像啊。”谢雪痕不禁罕异。英郊笑了笑,转头看她一眼,轻声道:“你以为我有多聪明?” 谢雪痕看着英郊此时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他当初保护着自己前往崆峒山,寻找谢无双的时候,浑忘了昨日还在与他作殊死厮杀。 海面上成群的鱼儿欢快的飞出水面,看来鱼儿是没有虚荣心的,所以它们没有阴谋诡计。 谢雪痕看着那些鱼儿,眼睛陡然一亮,晃身掠出船舷,在海面上以蜻蜓点水之式,扑向鱼群,探爪将一尾一尺来长的枪鱼叉住,一旋身飞回船上。这种能在空中折回的身法,只有幽灵复活可以做到。 谢雪痕将鱼放在甲板上,掏出一把短刀,将鱼刮去鳞,切成极薄的鱼片,放在嘴里。这种做法她是当初被聂海棠擒住,由倭人运往魔域的船上习得。倭人常以此为食,便也以此物为她们的囚食,当日的苦处,不想成了她今日的救命法子。 到了夜间,谢雪痕为了提防着霸王蛊和英郊,不敢进船舱去睡,便倦缩在甲板上的一个角落里休息,就这样彼此防范着,在海上航行了八天。 这日清早,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清凉如水,船上的妖物们都跳进海里觅食去了,一片安静。谢雪痕倦着身子,正在迷糊,忽听“唰”地响起一下水声,急歪头去看,但见一条体长近丈,背鳍如板的灰色怪鱼窜上了上来,一着甲板,便化作一个人形怪物,看样子这妖物是一条旗鱼。 这怪物呲着一口尖针般的牙齿,扭身四下环顾,不见一个妖物,便骂道:“这帮混蛋,又它妈的偷懒去了,看回来非揭了它们的鳞不可。”说时,水淋淋地快步奔进船舱去了。 谢雪痕见这妖物神色慌乱,貌似有异,遂起身尾随而入。 那妖物并不觉后面有人跟随,奔至英郊房前,大声报说:“公子有情况。”似乎又并不怕让她知晓。 英郊道:“什么事?”鱼妖道:“有弟兄在三百里外,发现了幽家的凶灵舰。” 谢雪痕伏在拐角处,闻听此言,心中随喜,睡了多日的甲板,终于算是熬到头了。但想到离此尚有三百里之遥,不禁又失望起来。 英郊似乎有些惊诧,沉吟了一下,郑重地道:“想法子,一定要绕开他们。”那鱼妖答应一声,转身向外走来。 谢雪痕慌忙晃身奔出,仍回到适才之处,倦伏下佯寐。只见那鱼妖从船舱出来,走至船舷,纵身一跃,跳进海里不见了。 谢雪痕站起身来,心中寻思:“可惜我不知道凶灵舰现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他们能否寻到这里来。”忽一转念:“即使知道了又能怎样?我还能游泳游过去寻找他们?”步至船艏,只见那三丈长的海龙,摆着巨大的尾鳍,拖着船飞快的向前奔驰,这八日来也不见它歇息,似乎此怪永不疲倦。可是这怪兽全靠那些海妖传令,自己却无法指使。 不觉混到天黑,谢雪痕也没有想出什么法子,能与凶灵舰联系上。 次日午间,谢雪痕盘膝坐在甲板上,艰难的嚼着生鱼片,而英郊却坐在她对面,悠哉游哉地把酒问盏,心中未免不痛快,不觉将肚子气饱了。 英郊冲着她微微一笑,似乎觉得她的样子很有趣,笑意中微带挑逗,道:“这生鱼片似乎很美味爽口吧?” 谢雪痕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也可以尝尝啊?” 第706章 英郊正要说话,忽然看着她身后的上空怔住。谢雪痕忽觉英郊神色有异,急忙回头,遥见空际二三十只鹰妖,正在追击一人,而前头那人却没命般的展翅飞逃。。 谢雪痕见那人身上有翅,以为不是谢无双便是凤舞,先是一喜,随后看清并非是这二人,随疾又紧张了起来,不禁为那人捏了一把汗。有飞翅的人,除了谢无双和凤舞,便是唐羽,听谢无双说唐羽死后,他幽冥蝠翼给暂送子文使用,莫非这人是子文? 只见那人被群妖迫地忽上忽下,左闪右避,狼狈之极。不一会儿,呼地一声,从他们船上掠过。谢雪痕在这一倏忽间,观看的真切,这人却是灰金旗掌旗使程仑。他是一舰之主,不知怎得居然被这群妖物逼到了天上。遂连忙站在船头向他招手。 程仑对这幽冥蝙蝠翼似乎还未能使用娴熟,他又没有如谢无双和嗜血双禽,可以远距攻击的武功,倘若被群鹰赶上,决难逃脱鹰妖们的钩喙利爪。惶惑间,一个旋身,偶见船头一个少女在向他招手,依稀似是谢雪痕。心想,原来是自己人的船,于是迎头向船上扎了下来,奇快如矢。 谢雪痕连忙闪避,但听噗通一声,程仑将木墙撞出一个大洞,木屑纷飞,他也钻进舱内。众鱼怪也紧随着奔进船舱。谢雪痕晃身箕爪,飘飘忽忽,抓死了十数只鹰妖,其他鹰妖见状,一哄而散。 一会儿,程仑从船舱奔出,看见英郊也在船上,不禁为之一怔。谢雪痕道:“程旗使,你好啊。” 程仑道:“多谢谢姑娘相救,教皇他们在什么地方?”谢雪痕注视着程仑的眼睛,缓缓道:“他们全在飞狮帝国,你要赶紧去那里接他们。”程仑道:“谢姑娘那你呢?”谢雪痕道:“英郊他们要回陆上,我正好搭顺风船先行一步。” 程仑瞅了英郊一眼,道:“好,我明白。”又向英郊一拱手,双翅一展,腾空而起,眨眼间变成了个黑点。 “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回去。”英郊摇着折扇,仰头看着那即将消逝的一粒黑影,向谢雪痕问道。 谢雪痕俏眉一扬,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岂不更好?天天在海上,实在是无聊!” 不觉夕阳西下,西天赤霞将大海映得如染了血一般绚丽肃穆。 谢雪痕明白今晚是不用睡觉了,便俏立船头,观看这如烟如血的壮观景色。忽然有三个旗鱼怪窜上船来,向英郊道:“不好了,那艘船底满是鳍的大船驶过来了。” 英郊并不觉得奇怪,淡淡地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那鱼怪道:“就来了,那船实在是快,咱们来不及赶过来通报。” 英郊走出船舱,瞟了谢雪痕一眼。随后转首左右一瞧,并不见有船的影子,猛然想起,幽家的那艘凶灵舰在百丈之内是瞧不见的。倘若骤然航行过来,只要冲着他们的船一撞,他们的船立时便会成为一堆废铁碎木,沉入海底。 英郊当此紧迫时刻,却沉静如水,他心中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急也没用,倒不如冷静下来,将办法研究的最好,思忖了一阵,向那鱼怪缓缓道:“他们在哪个方向?” 那鱼怪道:“就在咱们正前方。”英郊道:“赶紧命海龙调转方向,往回走。”其中一旗鱼领命跳进海里。那拖船的巨兽,立刻转了方向,在海里向左绕了个大弯,拖着船向后航行。还未调正方位,但听轰地一声,一发炮弹击来,正中舰尾。 霸王蛊既惧怕阳光,也不喜通风,是以一直蜗居在船舱内,此时陡听船身遭到炮击,也赶紧奔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失声嚷了一句,只要有英郊在,他什么事都很放心。所以凶灵舰将要袭来的事,只到临近眼前,他才得知。 但见那凶灵舰犹如一头海上猛虎,碾波碎浪,向着他们的船狂奔而来,并且火光闪闪,炮声隆隆。 那头海龙尽管奋力摆尾,拖着他们的船如飞一般的快。只是凶灵舰更快,不多时只离他们有二十来丈。谢雪痕见状,一纵身,宛若一道飞虹,掠上了凶灵舰。 程仑喝令:“给我轰了那艘船。” 谢雪痕垂下眼睑,脑中翻涌着英郊昔日于己的救命之恩,而且这一路行来,在他的船上也算平安,倘就此让他葬身大海,心中甚是不忍,忙轻朱唇,道:“等等,算了吧,让他去吧。” 程仑扭头去看谢雪痕,道:“姑娘,一日纵敌,数世之患啊!此人奸恶非常,更兼霸王蛊是个霸道人物。” 谢雪痕道:“每次和他交手时,我也总是这么想,赶紧杀了他。可是当真有机会的时候,一想起往日他于我有恩,便有些下不了手。再放他一次吧,下一次决计不再饶他。谢无双他们现在被困在飞狮帝国,咱们还是赶紧过去,不然他们只怕永远也回不来了。” 程仑面色微变,即命凶灵舰驶往飞狮群岛。 飞狮帝国女皇遇刺驾崩,白杨为了离间狮皇姊弟,暗遣善言九体人,分携重礼,游说摄政公主、明妖公主、无极太子三方。陈说九体人与魔域英豪素来敬重对手,更兼吾等同明妖公主,身系同门,今虽因国成敌,同门之谊尚在,决不会做暗害敌国无缚鸡之力首脑之事。今日两族仇恨,已成旧事,不必令新人妄自流血。贵国女皇遇刺,实系中土幽家人所为。吾愿即刻停战,与贵国共攘幽家外虏,助殿下早登皇位,共结永久之好,誓不再战。 摄政公主见过来使,思量反复:“那个那个武功极高的女人与熊氏叔侄骤然离去,由此可见,刺杀母皇的凶手必是他们无疑。接下来我该如何去办?他们就在我身侧,且个个武功高极,若要将他们擒住正法,厮杀起来,实是凶险无比。我身边只有五万女兵,妹妹弟弟的兵力均强于我。他俩不论哪一个接受了白杨之助,便离皇位近了一大截。” 第707章 谢无双等幽家教众此刻也是心如火烤,意似油煎,万没料到熊氏叔侄居然在这个空当,这个战乱之地,会逃离触天峰,他们没有船只,此次出逃,八成是投靠白杨去了。为免摄政公主猜疑他们与熊霸天同谋,谢无双、谢雪痕、凤舞便飞出去追赶,但一个姓熊的也没有找到,反不见了谢雪痕。公子方、贺耀煌、雀鹰扬无不痛骂熊霸天叔侄,暗悔早先没解决了这几个祸患。 陡闻九体人使者前来,料想必是诱惑摄政公主,并离间她与明妖、无极以及他们幽家之间的关系。幽家人众此时遭到主人猜忌,倘若离开触天峰但岸边和海上又有强敌,不禁切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是以个个如坐针毡。 次日忽有消息传来,明妖公主毁书斩使,向白杨发起了猛攻,声言:“先除外敌,再为母皇报仇。”幽家人众听了此事,稍缓了一口气,谢无双带着林康觐见摄政公主,力劝她立刻响应明妖,若是让人意会她有与白杨媾和,以图皇位之意,不但招致飞狮人摒弃,而且还会导致帝国分裂。 摄政公主听罢二人所言,玉容漾起涟涟笑意,降阶走到谢无双面前,脆生生地道:“我实在钦佩明妖妹妹的果敢之风,这皇位自然是非她莫属,吾将即刻起兵响应,灭了那帮妖物。不知诸位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谢无双看了林康一眼,林康向他点点头。谢无双向摄政公主道:“叨唠多时,敢不效力?” 次日一早,摄政公主便通报幽家人众,让他们由飞狮人突击队背着,随她率同三千突击队飞往紫沙岭飞狮帝国群岛军团大营。 幽家人众思及当日在青峰山,他们因山洪瀑发被困山颠,也是由飞狮人背着飞出困境,但最后却是将他们送进了他们的水牢,并领教到了飞狮人的惨酷。此时想来,心中仍有余悸。此时摄政公主正因飞狮女皇之死,而与他们存有芥蒂,现下由让他们由突击队背负在空中,倘或对他们突施暗算,不过是翻个身,将他们从空中一丢,那可如何是好? 众人将心中担忧向谢无双说了。谢无双思忖片刻,道:“此事倒不好推托,她本来就对咱们有所猜忌,若是咱们在这件事上,再跟她起争执,定然更会加深与她之间芥蒂。” 林康道:“在飞往途中,教皇可严密禁视着摄政公主,一旦他们有个风吹草动,便立时将她拿下。她是个乖巧的人,我想她决不会仅仅为了咱们,而不顾性命。” 计议一定,幽家教众都彼此提醒了,此行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留意。 一起在空中,谢无双当真不离摄政公主左右,见摄政公主浑不在意,心中暗想,看来我们是多虑了。向下俯瞰,但见郁郁葱葱,浓茵如油,北面一片洁白细腻的沙滩,在阳光下光亮如雪。 向西飞有小半个时辰,遥见西北方向的一片旷野中,出现了一片军营。 忽听一声长长的号角,空中的飞狮人突击队便慢了下来,向营前一片生满苔藓的空地上落了下去。幽家人众从飞狮人背上下来,活动一下四肢,飞狮人突击队自去列队候命。 只见营门前列着男男女女五十多个军官,为首一员头戴狮头凤翅冠,身着金铠的女将走向摄政公主身前,拱手道:“拜见公主殿下。” 谢无双打量这女将瓜子脸,远山眉,一双大眼睛,如漆般乌黑明亮,嘴唇甚薄,抿成一红条,启唇时露出两排洁白如贝般的牙齿。身段如大部飞狮女人一般,高挑匀称,体态丰满。 摄政公主向谢无双道:“这位是群岛军团总司令总司令婉约·惊虹上将。”又向婉约·惊虹道:“这位是幽家教皇的谢公子。” 婉约·惊虹明眸一亮,上下打量了谢无双几眼,同时拱手道:“久仰您的大名了。” 谢无双听她的名字叫婉约,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委婉含蓄,却处处透着剽悍,心想这也是名不副实了。也拱手还了一礼道:“不敢!” 摄政公主又将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一些幽家的主要人物,和飞狮军的一些主要将领给他们彼此引见了,施礼完毕,共同进入营中。 婉约·惊虹命人将谢无双等幽家教众,请进早已收拾好的军帐内用饭歇息。她自和摄政公主进入中军帐议事。 “明妖公主倾全军与白杨激战二日,双方各损伤两万,目下他们双方已然停战。”婉约·惊虹向摄政公主述说当前战况。 摄政公主甚是感慨:“想我飞狮帝国在这五百年来,何曾被敌人攻到过本土,此乃举国奇耻大辱,难得明妖小妹深明国家大义。”当下命人取来笔墨,向明妖公主修书,道:“前日贤妹力挫贼军,愚姐感佩无地,今愿率众悉听贤妹调遣,以冀早除国患。至于皇位之事,因母皇已立无极皇弟为储君,吾当秉承母志,全力辅之。未知贤妹意下如何?”写讫,命人将书投递给明妖公主。 明妖公主接书览毕,心下寻思:“皇位不过一个名号,到底决定一切的还是军队,只要还让我掌控远征军团的大权,这皇位不坐也罢。”忽有细作来报,说:“无极太子暗通白杨。” 明妖公主愣了愣,问那细作:“此事可属实?”那细作道:“确然无误。” 明妖公主勃然大怒,说道:“太子身为储君焉敢如此,我正要应皇姐之意,拥他为君,他便行此一举。”细作又道:“我们发现中土的熊氏叔侄居然也在太叔鳞的舰上作客。” “莫非这几个家伙早就被白杨买通了,在幽家卧底,而行刺母皇之事,乃白杨之计?”明妖公主分外诧异,细一寻思,似乎又有些不合理。乃还书与摄政公主道:“无极太子暗通白杨,卖敌之人有何资格登基皇位?贤姐德才兼备,可登九五之尊,愚妹虽裙钗之身,但从戎经年,愿力辅之。另有探子报说,熊氏恶贼现在太叔鳞船上,其中原由,思之不详。幽家之人,皆虎狼也,近之有患,当早除之。” 第708章 摄政公主得书,细阅一遍,便招来谢无双,说道:“明妖妹妹说,无极太子正在私下与白杨言和。”谢无双吃了一惊,道:“无极太子乃忠直之人,只怕这是白杨的反间计。”摄政公主沉吟片刻,道:“你与太子关系不错,可以去他哪里察探一番。告诉他我会拥他登上皇位。” “好,我立刻就去。”谢无双心想,倘若无极太子真的是因为白杨引诱,为争皇位与摄政和明妖二公主兵戎相向,那我们这些人将更难离开飞狮群岛了。 出了中军帐,只见林康和上官英狐正在远处树下站着,见他出来,便迎了上来。谢无双便将与摄政公主所谈向他二人说了。只见二人神色含忧,面带憔悴,心想他二人素来行事稳重,心胸开阔,居然也面带愁容,其他人那更是归心似箭了。 便又道:“现在飞狮帝国内的局势越来越乱,我这次去见无极太子,也是想设法弄出几艘船,好使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上官英狐道:“无极·狮皇既要和摄政明妖两公主争夺皇位,他正担心咱们会相助摄政公主,想来咱们离开这里,于他有益无害,他不会为难咱们。” 林康点了点头,道:“据我这两天打探观察,太叔鳞的舰队已经将岛上西面沿海之地全封锁了,而北面沿海地带是明妖公主的军营,咱们无法从这两处离开,而西南方向一带是一片山岭,虽然陡峭,却也难不住咱们,教皇若是得了船只,便驶向那里。后天时,咱们所有教众便可以在那里登船,离开这里。” 谢无双听了这话,不禁吃惊,原来他已经有计划了,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便问道:“咱们这么多人,可怎么能逃过飞狮人的眼睛?” 林康道:“西南一带,山高林密,即使被飞狮人发觉,我想摄政公主也不会在咱们身上过多的浪费兵力。只有一样,如果无极太子执意要和白杨合作,你就把他生擒过来。只要白杨飞狮人打个不休,咱们就有脱身机会。”林康相信,以谢无双的本领手段,要想生擒无极太子,算不上什么困难。 “到时我随机应变吧,你们好好在这里待着,约束好咱们的人,能忍则忍,切不可让他们再跟飞狮人磨擦出一点的冲突,否则咱们的处境将更加凶险。”谢无双此时刻刻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幽家人众便会立成众矢之的。 林康道:“教皇尽管放心,这里一切有我二人,但你也要小心啊。我等是否能逃离此地,也全靠教皇一人了。” 谢无双叹了口气,别了二人,腾空而起,随后便不见了。 飞到海上,已是夜晚。海面上一片平静,空中有不少飞狮人和鹰妖在各自的区域飞翔巡察。海岸一带仍是太叔鳞的联合舰队,将飞狮人的舰队隔在飞狮帝国的外围,使得他们的舰队无法靠岸。 谢无双越过联合舰队,一直向西飞了二十多里,方始飞临飞狮人舰队的上空,寻到指挥舰,落了下去。 无极太子得闻谢无双来了,连忙倒履迎出,一叠声的客气话说了数十声,将谢无双请进舱内。毕竟幽家人众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若是由他们相助摄政公主,那他要取得皇位将麻烦不少。 谢无双先是客气的向他探询了是否有与白杨言和之意。 无极太子闻言,神色一愕,随后叹了口气,目光中透出不满和无奈,道:“我是太子储君,母皇驾崩,这皇位应当由我继任,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可是我的那两位姐姐都手握重兵,觑觎皇位,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哼,那你就想依靠敌人来登基皇位?”谢无双一听他仅是为了皇位,便置国家利益于不顾,顿时对无极太子生出了万般厌恶,霍地站了起来。 无极太子不想谢无双一个外人,居然反应如此强烈,指斥他的不是,不禁生出一丝惧意,跟着站起了身来,尽管也是气势昂然,但话中却有些底气不足,辩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利用他们,待我登上皇位后,便举全国之力,去消灭他们。总比我姐弟三人为了自保实力,各自为战,然后被白杨各个击破要强。” “哼哼,白杨英郊董大千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岂能甘愿被你利用?”谢无双冷笑了两声,话中略带揶揄。 “那我该怎么办?我不可能永久不靠岸吧?我那两位姐姐不论哪一个做了皇帝,都会将我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只怕闭目开目皆是我这个心腹大患。”无极太子这话不无道理,举凡曾经有意于皇位的储君皇子,一旦落败,纵使日后想战战兢兢做个安分守己的臣子良民,圣上也不会对其放心,生怕其心中服,卷土造反,是以都会寻衅挑刺加害,始能放心。 谢无双道:“你怕她们把你当在眼中钉肉中刺,焉知她们不也是怕你把她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她们都明说了,只要你答应不动她们手中的权力,她们都会倾力拥戴你。” “若是如此,那便是皆大欢喜了。”无极太子虽如此说,但神色沉吟,仍然未可深信,又道:“我在太叔鳞的船上发现了你们跟你们在一起的熊霸天,此人害我母皇,我决不能饶他。” “什么?他逃到了太叔鳞的船上?”谢无双一听见熊霸天,立时剑眉怒竖,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决不会放过他,为你母皇报仇。”他这番话除了对熊霸天恼怒之外,也是为了将熊霸天与幽家撇清关系。 无极太子点头道:“不错,是我亲眼看到的,如果可以,你把他们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谢无双思忖片刻,道:“殿下能否借我三艘船,我将亲自去将这几个奸贼擒拿回来。若是顺便,将太叔鳞的人头也带来。” 无极太子大喜,当即拔了三艘船随听从谢无双调遣,并说道:“你尽管去,为了向我的两位姐姐表明心迹,我马上传令向敌舰发起攻击。” 第709章 谢无双率领三舰出了舰队,未及三里,便命一舰前往林康所指定的西南海岸去候命。一舰领命而去。谢无双率着另两两舰又行了三里,只见后面无极太子的联合舰队向着太叔鳞的舰队冲来。 谢无双向舰上的飞狮人军官说道:“我们若是被敌人的鹰妖发现了,便会打草惊蛇,坏了太子殿下的计划。你们不妨先在此稍等片刻,待后面的大舰队跟上来之后,再一起发动攻击。我去敌舰上先刺探一番。”诸将得令。 谢无双于是隐起身形,展翅飞向太叔鳞的舰队。不一会,便到了太叔鳞舰队上空,只见各舰上鹰、鱼妖类或飞或落,或跳上甲板,或扎进水里,呲喙舞爪,极尽狰狞。 谢无双寻到主舰上,潜在舱门右侧,向里一张,只见主帅舱内,当中主位上坐着太叔鳞,右首坐着董大千、苏闪、劝融、白杨。左首是熊霸天、熊傲、公士庸、熊狂、熊悍、熊戾。 只见公士庸低眉垂眼正自可怜巴巴地向太叔鳞道:“不知将军何时能派一艘船将我主上几人送回中土?” 太叔鳞浑身流着腥涎,看上去恶心欲呕,对公士庸的话仿佛置若罔闻。劝融在旁插口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算作老几,也配在这里放屁?”公士庸无地自容,却也不敢发作,只苦着脸说不出话来。 谢无双在门外看到这副情形,不禁对熊霸天来投奔诸妖嗤之以鼻,跟了他们还相回往中土?实是痴心妄想。 熊霸天见公士庸被如此羞辱,深悔当初与其被幽家疑忌,死在幽家人的手里,也胜过在此被这些妖物所辱,但此时已是悔之不及了。冷静了一下,硬着头皮,不卑不亢地道:“你们可以开个条件,怎样才可以将我们送回中土,如果回到中土,作为回报,我熊某人立刻奉上一千万两,如何?” 太叔鳞闻言,“嗯?”了一声,不禁动心,一千万两,这些钱可以让它再造上十艘舰的。 熊霸天见太叔鳞有所活动,乃问道:“太叔将军以为如何?江湖中人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舐血的日子,杀头不过头点地,死也就死了,但我等丧命于此,又于将军来说,除了那一千万两银子打了水漂,其他又有什么益处?我黑龙帮素来与幽家为敌,与贵方来说所谓是敌人的敌人了,送我们回去,至少与诸位无害。” 太叔鳞忍不住道:“两千万两如何?”劝融拿眼睛看了看太叔鳞,又向熊霸天狮子大张口,道:“三千万两。” 熊霸天暗骂:“真是饕餮之口,一千万两我便倾家荡产了,你还想再宰我一千万两,我答应你五千万两又如何?” 董大千道:“你熊霸天是中土黑道一霸,到了中土,只怕我们强龙压不住你这条地头蛇。我们没必要不远万里,送你们几个跟我们不相干的人回去。”熊傲怒道:“若是这样,你们将我们送上岸,放我们走总可以了吧?” 太叔鳞道:“你们要走,请自便,没人拦你们。你们不是我们请来的,我们也没送你们的义务。”劝融又尖着嗓子补了句:“游泳游回去吧!” 黑龙帮诸人几曾受过此等嘲弄,只气得说不出话来,霍然起身便往外走。白杨忽道:“等等?”黑龙帮诸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听白杨要说何话。 白杨道:“你们是谁动手杀死女皇的?”熊狂道:“是我!”白杨站起身来,来回踱着步子,道:“你为什么杀她?是不是从她的身上得到了什么东西?”熊狂看了熊霸天一眼,道:“不过是我一时失手。” 白杨笑了笑,神色间含着不值得去与谎言较真的神色,说道:“你们不妨去我军中吧,只要你们不犯我军纪,说不定我会送你们回中土去。” 一言未毕,忽听远处一声炮响,接着巨声隆隆,连珠也似。群妖急出舱外,只见炮火如电,划破夜空。 白杨急道:“不好,无极太子早时意欲言和,现在又发动突袭,想必他和知己明妖之间又生变故。看来此战已无可避免。我现在还有十一万人,三师兄的一万人也尚在岸上,我们加起来只有十二万。明妖的人马有十四万,摄政公主有六万。他们加在一起为二十万。五师兄你还有多少人,能否调我一些。” 太叔鳞道:“这好办,我可以调你五十万人。” 白杨知道海中之物多如牛毛,即使要一百万也有,但那些虾兵蟹将却只能充数作送死之用。但面上却承欢表谢。他知道苏闪尚有三万鹰妖,便又向他借了一万,余下两万则助太叔鳞抵挡无极太子的突击队。 这才化作九鸟飞向岸上大营,太叔鳞命一鲤鱼怪将黑龙帮几人用船送回岛上,便调兵遣将迎击飞狮人 谢无双在暗中见黑龙帮诸人由那鲤鱼怪引着,登上了一艘船,朝着岸上驶去,心想白杨他们决不会让他们回归中土,不过拿他们做马前卒罢了,见这些中土枭雄沦落到如此地步,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心中却也有一丝可怜他们。“咦,怎么不见英郊?他去哪了,谢雪痕一定和他在一起,可是这些妖物不提英郊,他也就无从捕影。” 这时无极太子的舰队越逼越近,发炮也愈加猛烈,飞狮突击队也呼啸着飞过来,向联合舰队上的水妖乱箭齐射,慌得群妖纷纷跳进海里避箭。太叔鳞亦下令发炮还击,火光流弹在空中交织成网。 谢无双正看着空中舰上的混乱场景,忽觉右侧风响,急忙侧身闪避,一发炮弹呼地一声,擦着他的身子,呼地一声,飞进船舱,但听噼里啪啦,木屑纷飞,并伴随着舱内数人的惊呼。 接着便见苏闪怒气冲冲地奔了出来,黄翅一展,腾空而起,纵声长啸,震彻云霄。各舰上的群鹰闻得总司令的号令,随着一阵轰雷般地扑愣愣之响,均起在空中,迎击飞狮人兵将去了,双方战势更加猛烈。 第710章 谢无双心想:“无极太子真是想皇位想得发疯了,居然如此莽撞,向太叔鳞进攻。”飞回公主大营,向摄政公主说了无极太子为了表明心迹,向太叔鳞发起攻击。白杨业已回到岸上,现今正调兵遣将,意图与她们决一死战。 摄政公主听说,即刻传令三军整炊造饭,三个时辰后,便发动攻击,以冀打白杨个措手不及。又命信使将这些消息报于明妖公主。 谢无双便去招集幽家人众,告诉他们船只已然备好,等飞狮人跟白杨妖军杀的激烈时,咱们便可趁乱上船,离开这里。幽家人众听说,无不激动,厌战之意溢于言表,各自回帐准备去了。 谢无双漫步帐外,看军中士兵忙碌。摄政公主营中近八成是女军,尽管一介女流,但此时披坚执锐,个个显得英姿飒爽。谢无双看着这些整装待发的美人为了保家卫国,要去与那些恶心狰狞的怪物去拼杀,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众军用饭完毕,整装待命。摄政公主身着素铠,腰间挎剑,走出帐外,早有侍从牵过她的那匹棕色的战马来,她便翻身上马,绰戟在手。高声道:“姐妹妹,都带足干粮,然后把锅碗瓢盆统统给我砸掉。这一次咱们要战必胜,攻必克。但不论是胜是败,你们都是英雄。如果我们胜了,我们的父母儿女不会落入妖魔之口,落是败了就让我们的敌人传颂我们的英名吧。” 众女群情激昂,流着眼泪,毫不犹豫的去贯彻公主的命令。 谢无双看到这般悲壮场面,万分感动,心想若是聚魂斗不丢,我一定助她们一臂之力。心中又打算,待幽家人众上船之后,自己便回来助战。 摄政公主将大军分作三队,两万为先锋,三万作中军,另两万在后方作预备队,向海岸开进。 幽家人众也随在中军。 此时东方已然见白,苏闪的鹰妖早探得消息,报于白杨。白杨便令鹰妖于沿途骚挠飞狮女军,然后下令大军作准备。飞狮女军一路上抵挡着鹰妖,上了一座山坡,向下眺望,只见辽阔的沙原上,妖兵黑压压一大片,海风一吹,飘来的是一股腥风。 摄政公主令众军扎住阵脚,稍作整顿,隔了盏茶工夫,一通号角声响起,万千女军如花潮一般,冲向娇娜妖军。众女兵抱着必死之心,挥动长戟,犹如张牙舞爪的虎狼,丝毫不比飞狮男子逊色,摄政公主更是亲冒矢石,一马当先。妖军阵脚被这一下猛冲,后退了一里多地,方才稳住。 谢无双见摄政公主尽管武功不弱,但较之明妖公主,却差之里计。诚恐这位女杰受伤,于是飞在她的上空,不离左右加以保护。 飞狮女子相对于中土女子要高大一些,而且他们自小为了歌舞苦修内力,所以厮杀起来,倒也不逊于普通狮头男子。谢无双不禁惊叹,飞狮人果然是一个尚武的族类。 但娇娜妖军个个形如铁塔,天生神力,作战凶猛,而且数量上也远较飞狮女兵为多,差不多有近八万人,它们的刀斧丝毫不会怜香惜玉,飞狮军初刻攻击时的锋芒渐渐平淡,随后陷入了苦战,天姿国色的美人被锋锐粗重的兵器,打杀成的血肉横飞,玉殒成泥。 这时万千鹰妖乌云也似飞来,摄政公主仅有的五千飞狮突击队飞起迎击。激战了两个时辰,突击队便有不支之感。 正在这时,从北方飞来一大队飞狮军突击队,这是明妖公主派来的援军。 原来当明妖军得到摄政公主女兵破釜沉舟之事后,全军震动。那些女兵都是他们的妻女,上上下下尽皆痛哭请战。明妖公主于是先派出一万突击队增援,一面发兵从北方向白杨大营发起攻击,以缓解摄政公主这里的压力。 这一场大血战,持续了两日,双方死伤极多,幽家众人也跟着挂了不少的伤。第三日天还未明,众人便随着谢无双往北岸行去,但转过一座山坡,发现到处都是飞狮军,却是明妖已率军推进到了这里。 谢无双道:“没关系,我们尽管过去。”众人于是趁黑摸到岸上,果见谢无双命飞狮兵布置在那里的船,正泊在岸边。众人于是奔了过去。 谢无双向船上的飞狮人说道:“咱们现在就去潜往太叔鳞的船上,去擒拿太叔鳞。”一面说着,幽家人众已上了船。这船上的飞狮人有些起疑,但太子既命受他调遣,是以不敢违抗,便荡桨启航。 刚刚离岸,忽见船的四周海面上浮起一片黑黑的东西。 铁布弘首先看见,忙说:“大家快看那是什么东西。”大家争相探头去瞧,却是一片满是疤痕瘤子的怪头。 谢无双道:“我听太叔鳞说要调白杨五十万大军,想必就是这些东西了,大家赶紧划船离开这里。”但为时已晚,那些个水中怪物长相各异,形动迅速,稀里哗啦水淋淋地爬上了船来,手持枪叉朝着他们恶狠狠地便刺。 但听“哧哧哧”数道红光飞射,将三头怪物的脑袋射地稀烂,鲜血溅了一甲板。却是林康用神目珠射出红光,射杀了这数头怪物。其他群豪也连忙各持兵刃迎击。这些水妖长的奇形怪状,只是有些力气外,却甚是不济,没费多大劲便将船上的妖物尽数杀进水里,仍有妖物要爬上来,群豪便将他们断了前肢,推了下去。 谢无双喝令飞狮人赶紧划船,飞狮人果然加力,但船只在原地摇摆,却不行进。众人细一看,原来船上大铁锚不知何时被水妖拖进海里,再也提不上来。这时船底又传来当当地敲打声,知是群妖要凿船底,众人大惊,却也无可奈何。好在飞狮人的船乃是比木还轻,比玄铁还要坚硬的钢铁所铸,这些妖物费尽力气,也没能将船底凿穿,不过也让群豪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赵异志道:“咱们还没出海,此处水也不甚深,我看咱们还是回到岸上去。群妖越聚越多,这样下去,咱们非被它累死不可。” 第711章 众人无奈,只得先在船上运足了气,奋力一跃。落在离海岸二十多丈处,恰好齐胸深。 慕容菁儿道:“甚么?好不容易有了船,又要回去,不,大不了我就死在这船上算了。”上官英狐抱着她也纵身跃了过去,然后和群豪一起,蹚着水杀开妖物上了岸,好在无人伤亡。 群妖犹如从海底掀起来的黑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海岸上卷去。群豪抵敌不住,只得向后退却。不觉看到了明妖公主大营。 明妖公主的巡逻队早发现了从海底奔出来的肮脏的妖物,明妖公主得报后,立刻分兵五万,来阻挡这群海妖。 以五万敌五十万,要以一挡十方能抵住。幽家群豪见四面八方皆是刀枪相向,众人深入两军之间,欲罢不能。林康只得叮嘱众人,切毋分散,亦随着飞狮人诛杀群海妖。 晨曦初显,朝霞绚烂,与整片屠场上的鲜血,交映成一片赤红色。谢无双飞在空中,遥见南方也是杀声如雷,白杨大军正向明妖公主的大营发起冲锋,战况愈烈。 那明妖公主见海妖势大,白杨又率军攻来,自己腹背受敌。一面命玉斧·狮皇大将率第七军团五万人去抵挡海妖,自己则带着营中诸将,统率余下九万人去迎击白杨。同时向摄政公主发出一封书信,求她向白杨加紧攻势,响应自己。 幽家诸人不得已,只得投奔明妖公主,与白杨的娇娜妖军作战。 这场大混战,战了两日,飞狮人将能动用的人全部动用了起来,能用的任何东西,也全数拿了出来。白杨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求几位师兄将所有家底亮出来,与飞狮人作终极一决。 又过了两日,飞狮人逐渐不支,但他们反抗的杀伤力仍然十分巨大。 白杨觉得要让飞狮人彻底屈服,自己只怕也要流尽最后一滴血,再加上几位师兄一直劝他见好就收,他也耐不住开始动摇起来。他在帐中踱步忧思,甚是踌躇。正在这时,忽有信使呈上一封书信。 白杨一看封皮,是娇娜国王发来的,不由得冷笑一声。拆开一看,内容是王开疆已经吞并了冰川六国,并占领了双子港,而且有向娇娜王国推进的意图。白杨看到这个消息,只气得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东域冰川六国也都是九体人,向来是娇娜王国的蕃属。他决不允许任何九体人受外族欺凌,若是谁敢有这个念头,他就要像对待飞狮人一样,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于是飞到太叔鳞舰上,同众师兄商议。这两年来和幽家军团混战,董大千的兽妖军团本已所剩无几,此次大攻飞狮帝国,更是几乎损失殆尽,苏闪的鹰妖也损失过半,太叔德的鱼妖损失最多,有七十万,但他的族类多不胜数,七十万也不过九牛之一毛,可是他联合舰队的舰只却损失了三成还多,这种费钱的东西,却是让它心疼。所以白杨询问他们,无异于意在停战撤军了。 白杨遂作书三份,自己先亲往无极太子上投送。这时苏闪的鹰妖正无停歇的与飞狮人在空中博杀。少刻,及至飞狮人舰队的旗舰,无极·狮皇见九鸟飞来,知是白杨,便亲领三个突击中队,飞起围截。白杨所化九鸟,内中一只急打招呼:“太子殿下,在下有事相商。” 无极·狮皇挽弓搭箭,瞄向九鸟,大吼了一声,亮如响雷,道:“你又要挑拨离间么?”又向众飞狮兵将言道:“谁若能拿了他,赏万金,封万户候。”这三个突击队都是他的亲兵,感应箭法精湛,此时一听太子重赏之下,都为之一振,挽弓搭箭,奋死力向九鸟疾射。 白杨武功虽高,但化作九鸟后,便难展手脚,只能狼狈的四处飞逃躲箭。众鹰妖见师叔被追的东逃西窜,赶上急救,却都被飞狮人的箭射中,坠落到海里。白杨既不想让这些师侄枉自送死,自己又要靠他们相救,实是失尽了面子,不得已向外海飞去。 无极·狮皇穷追不舍,心说自己若是擒杀了敌方主帅,那岂非更有功劳荣登皇位?思及此处心里激动万分。忽地看见海面上飘浮着一艘巨舰,认得这艘舰乃是幽家的凶灵舰,笑道:“原来是谢兄弟的船,想必是来助我的。”却见前面的白杨正朝着幽家的凶灵舰上飞去。无极·狮皇当先追去,白杨却一头往水中扎去,化作九尾旗鱼,隐入海中。 凶灵舰上早有巡哨的灰金旗弟子,将空发现的军情报给了掌旗使程仑。程仑此时正在吃饭,闻报急从仓内奔出,猛见飞狮人俯冲而来,其势甚疾,忙喝令开炮。这时无极太子抵船只有二十丈,恰好正前方一炮响起,正中其胸,登时被炸地血肉四溅坠入海中。可怜他皇位本己到手,却莽撞丧命。其他飞狮兵将见主帅被幽家舰船火炮轰死,一声狂啸,齐朝舰上的人狠命射箭。 众幽家弟子难以抵挡这忽疾忽缓的箭,不少人被射中。程仑一面挥剑格挡来箭,一面喝令继续开炮。这时舰甲板上的混乱,惊动了舱内的谢雪痕。她急忙奔出来一看,却是飞狮人在攻击他们,不由得大吃一惊,急调弓箭手上来,放箭还击。 飞狮人兵将来的并不甚多,突击队队长见敌人箭势猛恶,太子被中土恶人开炮轰死,船上立时少了主帅,在这大战之际,非同小可,还是赶紧回去报讯才好,于是发声呼啸率众飞狮兵飞了回去。 船上诸人看飞狮人退去,程仑道:“飞狮人骤然来攻,明摆着已是跟教皇他们翻脸了。” 谢雪痕道:“这都是因为熊霸天那一家子刺杀了飞狮人女皇,飞狮人便将这笔帐算到了幽家的头上,你们如果见到了姓熊的,就立刻将他们碎尸万段。我要赶紧到岸上去,找到谢无双他们,想法子让他们上船,咱离开这里。” 程仑左掌一抬,掌上一红,现出一副黑色的小蝙蝠翅膀,交给谢雪痕道:“谢姑娘你拿去用吧,咱们的船又靠不了岸,只能用此宝飞过去。” 第712章 谢雪痕接过蝙蝠幽冥翼,说道:“我也试试这玩艺。”放在掌心,意念一动,化作鲜血渗进了掌中。接着心念一转,胁下啪地一声,弹出两只五尺蝙蝠翅的黑影,然后一挥动,便起在了空中。往时都是靠凤舞或者谢无双背负而行,尽管使用过凤舞毕方神火翅,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这时再次领略到翱翔天空的滋味,心里激动之极。 白杨跳进海里,化成九尾旗鱼歇了一下,忽听“扑通”一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落在了身旁,把他吓了一跳。他回想落下来时飞狮人的队形,便觉得这人是无极·狮皇。他游过去察看,果不其然。心想我与飞狮人征战多日,不曾杀他们一个高层人物,不想幽家的人误打误撞,把他给干了下来。 白杨喜不自胜,跃出水面,重化九只青鸟飞回岸上娇娜妖军大营,分别向摄政、明妖二公主处投书,信中自是将幽家凶灵舰轰死无极·狮皇之事大书特书了一番。 次日,摄政公主和明妖公主得到白杨的停战书之后,心中均是大喜,在飞狮军难以招架白杨军之时,忽见白杨主动言和,自是求之不得。但当她们看到无极·狮皇死于幽家的炮火之后,都是不约而同的一惊。照理说,皇弟既死,那么竞争皇位的人,便少了一个,于她姐妹二人有利,但细一想,她们二人的处事狠辣,更远胜无极·狮皇一筹,倘若她们之间有一人做了皇帝,会放过另一人吗? 此时与白杨做个了断是首要大事,明妖公主便和她的夫君飞往摄政公主大营,相商与白杨和谈这件事。二人决定应当与白杨于第三日午时,双方主帅在两军之前签订停战和约。临了,摄政公主向明妖公主道:“幽家的人现在害死了弟弟,应当待战事一了,处死他们为是。妹妹武功高强,手下又兵多将广,想来自非难事。” 明妖公主心想:“他们刺杀母亲,在你手里时,你对他们热情不减,如今他们在我这里,你便让我将这些中土人解决,这些人尽管人数不多,但个个本领高强,要擒杀他们却也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摄政公主见她沉吟不言,道:“妹妹是不是觉得拿不住他们?”明妖公主淡然一笑,道:“我在想除去他们的计策。” 这场娇娜王国与飞狮帝国之间的战争,尽管可以说与幽家教众无关,可是幽家群豪却身不由己的被卷入其中,而且处境非同一般的险恶,是以他们不得不时时关注着两国之间战况。 就在白杨向明妖公主下书请和之后,明妖公主并没有告诉谢无双信中的内容是什么,而且下午时,命其夫君威亲王暂代她执掌军印后,便飞往摄政公主营中去了。 谢无双摸不清情况,心中不禁担忧,他便和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在帐外商量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正在这时,忽见天上落下一人,而且是个女人,谢无双首先惊异,莫非唐羽复活。及至下来,才看清是谢雪痕,连忙上前迎住。 凤舞见她安然无恙,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回来了?”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比其他人更是欢喜万分。谢无双道:“这蝙蝠幽冥翼怎么在你的身上?” 谢雪痕道:“子文在娇娜王国打听到咱们困在这片海域,于是便飞到海上寻到了程仑,让他赶紧来寻找咱们,为了程仑方便在海上找到咱们,便将这蝙蝠幽冥翼交给程仑用,后来我去追熊霸天,糊里糊涂的上了英郊跟霸王蛊的贼船,幸好在海上我又遇到了程仑,才得以脱险。” 谢无双惊道:“霸王蛊没死么?”谢雪痕摇摇头道:“他活的比谁都好。”谢无双想起唐羽,道:“真是坏人活千年了。”随即又想,唐羽当然也不是好人。 谢雪痕道:“后来我们便来接你,但不料在西面海上,程仑忽见无极·狮皇来前来突袭,便一炮打死了他。” 林康和上官英狐几人听说程仑杀了无极太子,都猛抽一口凉气,女皇被刺之事尚可推到熊霸天头上,但幽家的舰船打死了飞狮人太子,这事可如何推脱?而这事自是瞒不住两位公主的。那明妖公主接到白杨的书后,难怪神色些不对,瞧模样自是知悉了此事。她现在飞往摄政公主营中,说不得会筹划对付咱们的计策,想到这里幽家各人心中不由得又沉了一层。 但此刻岸上有飞狮人和白杨数十万大军,海上又有太叔鳞和飞狮人的舰队,无论如何也难以登船。 林康瞅着四下正在操练的飞狮人,踱了半天步子,下狠心道:“为今之计,只有……” 众人齐将目光看着他,赵异志急道:“林总管有什么妙计,就快点说吧,咱们可不能在此多耽搁。” 林康道:“绑架两公主。”他们几人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林康道:“与其等着她们定计暗害咱们,不如先发制人,背水一战。”众人细一想,也觉只得如此。于是齐听林康调度分派。 当晚,明妖公主负在丈夫背上飞了回来,走进帐中,她便伏在案上筹思谈判之事。心想两军阵前签约,保不准白杨会突然发动袭击,劫持我二人,这要多加防备。一面想着铺开一张地图,拿笔计划看如何布军。 又想皇弟一死,这皇位自是要落到我与知己姐姐之间了。姐姐雄才大略比起太子来,强出很多,又想起自己,自己也不比她差。幽家人众杀了太子皇弟,无意间倒使皇位离我二人近了许多,同时也使我二人的矛盾大了一些。嘿!幽家,我怎样才能彻底的铲除了你们? 她尽管心有计划,但幽家人众里面可有几个辣手人物,他们的厉害,自己是早有领教的,故而心里始终存着一些畏惧。同时又冒出一个念头,我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帝国皇位不是只有姐姐一人坐了么?至少她会成为一个真正的摄政公主。母皇在时,她名为摄政公主,其实不过是替母亲打杂罢了。 嗯,还有,皇弟死了,联合舰队应当归谁,这个可比皇位重要。我的远征军倘若没有联合舰队支持,只怕少了一半生机,多了一半危机,离不得飞狮国土半步。至于幽家人众不可让他们留在这里,最好赶紧让他们离开飞狮群岛,走的远远的。 蓦觉颈后一凉,不待她有所反应,五支冰凉腥腻的尖锐之物抵在了她的后颈。 第713章 明妖公主心中一凛,以自己的武功居然觉不出有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这在当世没有几个,心头登时浮现出几个人物,随后便镇静下来,微微一笑,说道:“是幽家的哪一位?”一言甫毕,帐帘撩起,只见幽家的大总管林康、上官英狐夫妇、赵异志、公孙战、铁布弘一干人走了进来。 明妖公主笑道:“今日可真是齐啊。”这时她身后的那人走到了她面前,原来是谢雪痕,伸着一支油黑的爪子按在她的颈上。谢雪痕冷冷地道:“你最好别动,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绝对能要你的命。” 明妖公主笑道:“我早听说过你的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下不虚,以你的武功,在加上在座的诸位,即便现在放了我,我也逃不出你们的掌握。” 林康神色郑重,拱手说道:“公主得罪了,我们其实也是迫不得已。”明妖公主淡淡地道:“谢无双呢,让他来跟我说!你们还不够份量。”林康道:“教皇他去请贵国摄政公主去了。” 明妖公主更是吃惊:“就连自己都着了他们的道,摄政公主的武功与自己差之天壤,料来也必是送在这些中土贼人的手上了。我二人有什么差池倒没什么,但飞狮帝国此时正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这,这可怎么办?”思及此一节,强制自己冷静,声音也缓和了下来,说道:“你们想怎样。” 林康道:“我们只不过是想离开贵国,只是得知公主欲要加害,这才出此下策。”正在这时,陡听帐外大哗,闻华拔开帐帘向帐外一瞅,接着径将帘子撩起,只见谢无双和凤舞扶着摄政公主走了进来。显然她是被二人点了穴道,除了双腿之外,其他部位均不动弹。 两位公主相见,顿时面若死灰。谢无双将摄政公主扶到椅子上,向二人深深一揖,道:“太子殿下薨没,实是一个误会,我们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摄政公主道:“我们现在还有何话说,你们想走可以随时离开。我保证联合舰队不会为难你们。” 林康道:“联合舰队现在群龙无首,只怕到时贵军一冲动,会发生什么事就很难说了,最好还是由两位公主屈移尊驾,护送我们一程。” 摄政、明妖二人一齐发急,摄政公主道:“那怎么行?我二人走了白杨来攻可怎么办?再说了白杨要与我们和谈,你们可别坏了我们的大事,假如我们垮了,你们也逃不出白杨的数十万大军去。” 谢无双听了一怔,与林康互视一眼,二人转向一旁,低声商议一阵,又转了回来。林康向二公主道:“明日我们先陪同二位公主跟他们去谈如何?妖兵如果肯退,我们走的更安稳些。” 二公主一听,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幽家群豪摆布。林康代两公主修书,命飞狮使者送往白杨营中。 白杨接书一看,却是约定明日午时,于两军阵前签约停战,限他们五日内皆数离岛,七日内太叔鳞的无敌舰队离开飞狮帝国海域。白杨思忖多时,觉得就这般离去心有不甘,于是请董大千、太叔鳞、苏闪、劝融前来,设宴帐中。董大千师兄弟知他心中有事,略饮几杯,便道:“师弟,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白杨道:“飞狮人在我的国土上犯下了滔天大罪,倘若不报此国恨,小弟实在难以咽下这一口气。”说到这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目中精光大盛。 董大千四人彼此相觑了一眼,都默不作声。 白杨道:“明日我跟明妖和摄政约好,于两军阵前签约罢战。” 董大千大黑眼珠转了转,沉声道:“你想怎么样?”白杨道:“如若到时情势可以,就击毙飞狮帝国摄政公主和明妖师妹。到时还望诸师兄,鼎力相助。” 苏闪道:“师弟放心,我一定会举力助你成功。”董大千想要劝阻,但听苏闪如此说的慷慨,便无法再张口。 次日,两军相迎,列队阵前,各呈狰狞。虽是为订立罢战之约,但双方主帅乃至全军士卒的气势,却比往日更加的凶悍,都不想因气馁势弱,在签约时有所吃亏。 白杨这一次却化作了九只羽毛鲜艳的黄莺,在两军上空盘旋了三圈,落于娇娜妖军阵前,向飞狮人军望去。只见飞狮军当中的通道处,摄政公主与明妖公主都带着女王般的威严,由幽家众高手簇拥着走了出来,只是一个神色木然,一个面上带着有点发僵的浅笑。 白杨心头发恨,这两个贱婢被这帮中土人护的这么紧,没有可乘之隙,那自己的绑架之计只得泡汤了。乃笑道:“不知二位公主是太过尊贵,还是飞狮国无人,竟让中土人来保驾,哈哈哈哈!”话中尽是嘲讽之意。 摄政公主淡淡地道:“我们飞狮族人向来都是将敌人赶紧杀绝,从来不懂得何为罢战言和,夙闻中土人士擅长此道,恰值他们正在帐中,只好请其发挥所长了。” “飞狮人性情刚烈,宁折不弯,今日却靠这帮杀母诛弟的仇人扶持,二位不觉得丢了飞狮帝国的脸么?”白杨挑拔离间道。 贺耀煌指着白杨吼道:“你******是来讲和罢战的吗,如果不是,就跟老子大战三百回合。”林康回头道:“不得无礼。”贺耀煌悻悻地不再说话。 摄政公主道:“首相大人,我问你,你既然说我母亲是熊霸天害的,那你窝藏着熊霸天,这该如何解释?” 白杨回头向一个九体人军官道:“去把熊氏叔侄给我带上来。” 少时,熊霸天、熊傲、熊狂、熊悍、公士庸被带了上来。 白杨笑吟吟地向这五人看了看,对摄政公主道:“他们就在这里,你如果想为你贵国女皇报仇的话,尽可以将他们带走,我倒是非常感谢他们能为咱们两方的和解做出这样的牺牲。” 熊霸天五人闻言,勃然变色,熊狂骂出声来:“王八蛋,出卖我们。”当即有十个九体人上来,要擒捉五人,却被白杨出手拦住。 摄政公主注视着白杨说完,转头向谢无双道:“他们几个是你带来的人,现在又是你在代我和娇娜军和谈,你就让你的人将他们给抓回去,为飞狮帝国女皇报仇。” 第714章 谢无双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两家和谈,反让我们中土人彼此厮杀。但摄政公主此言又是入情入理,他实在无法拒却,倘或他不从,让白杨发现摄政公主和明妖公主被他们制住,弄不好娇娜军便会趁机攻来,届到时再起厮杀,他们仍然不好脱身。 正感为难,林康却转头向上官英狐、赵异志、公孙战、铁布弘、公子方道:“你们五位去办此事。”这五人均是中土武林第一流高手,均不在熊霸天和熊傲之下,由这五人擒拿熊氏叔侄自是绰绰有,即使不济,还有谢无双、谢雪痕、慕容菁儿、贺耀煌等人上来,熊氏五人要想脱身是千难万难了。 上官英狐拔出剑来,杀气腾腾地向熊霸天道:“这都怪你们自己,还拖累了我们,你们是想束手就擒,还是要负隅顽抗?” 熊傲昂然道:“有本事给我一较高下。” 熊霸天霍地亮出了修罗刀来,但忽然一反手,闪出一道寒光,向白杨砍去。他这一刀是他们熊氏刀法中的妙招,集了他二十年之功,再加上这修罗刀受他感应,更加三分快和力,自是威势惊人。 但白杨却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从刀光之中,向后飞出一丈。落地之时,已是脸色煞白,其实他早就暗自防备黑龙帮几人狗急跳墙,却不想这一刀竟然如此强猛快疾,险些被熊霸天一刀将他九体,斩成十八段。 熊傲已明白了熊霸天之意,要死也要死在异族手里,决不能让外族人看着中土人自相残杀,况且这帮妖物一再痛打落水狗,欺辱他们。不待白杨稍缓口气,晃身扑上,紧追一刀,向白杨当头劈下。这一次白杨冷静了下来,闪身向右一横身,避过来刀,同时右手寒光一闪,也亮出了自己的白骨断肠刀来,挥刀相迎。 熊霸天一纵身,落至白杨身后,抡刀就砍白杨。熊氏叔侄的武功也不过是稍逊白杨一筹半筹,此时这两大一流高手联起手来,白杨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而且熊氏叔侄也看清了当前的情形,即使杀了他,也难以逃出娇娜大军的围攻,即使逃脱了娇娜大军的围攻,还有飞狮大军,即使逃脱出飞狮大军的围攻,终究还是在岛上,那又如此脱身,既知必死,所以当下最划算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拉为他们垫背的。 二人既抱必死之心,便犹如两头陷入困境的野兽,刀刀都是同归于尽得招式。白杨数次差点丧命,悔不该对他们欺凌太过,以至于他们狗急跳墙,自己倘若只是一个只身游侠,就此死去倒罢了,只是自己还肩负光复国土的大业,在这般紧要时刻被两个亡命徒杀死,自己被人耻笑事小,而夭折了自己的光荣使命,罪可就大了。 娇娜军官见首相被攻得狼狈不堪,几有性命之虞,连忙挥军上前救援。一队数百人的妖军狂吼一声,潮水般涌向熊霸天和熊傲。熊狂、熊悍、公士庸三人死命挡了挡,霎时间全陷入众军围攻之中。 上官英狐等人看见这边有变,便顿住了脚步,看他们厮杀。 董大千一声大喝:“都给我退下!”众妖军散开,奔回原地列队。董大千一个箭步,抢到熊霸天身前,双笔一上一下,分戳熊霸天“璇玑”“气海”两处大穴。熊狂、熊悍、公士庸大叫一声,向董大千扑了过去,奋力抢攻。 “******,你们中土人就知道倚多为胜吗?待老子接你们。”劝融如一团火飞了过来,双爪箕张,抓向熊狂,熊狂举刀相迎。劝融左腕一翻抓住了刀背,右爪疾探,五指如刀,插进了熊狂的琵琶骨上,向上一提,熊狂双脚离了地。熊悍急忙上来相救。劝融便以熊狂的身子格挡砍来的刀锋。熊悍的武功与劝融相比,本就相差甚远。这时唯恐伤了兄弟,投鼠忌器,更是打了折扣。 那公士庸身际此般景况,知道这般斗下去,万无活理,便转身向飞狮人阵上逃去,口中大叫:“你们女皇是熊狂杀的,不****事,我投降,我投降。”扯着一把花白胡子方至上官英狐身侧,眼前一花,一个身影横了过,同时青光一闪,一柄剑递了过来。这公士庸此时心神慌乱,陡然惊觉,想要躲避时,已然不及,长剑穿胸而过。 上官英狐冷冷地道:“临阵脱逃,不忠不义!”飞狐剑拔出,公士庸前胸一道血箭射出,扑地气绝。 劝融提着熊狂的身体作兵刃戏耍了熊悍一阵,左手一搬,将熊狂手中的刀给夺了过来,向上一丢,用左手抓住刀柄,呲着獠牙向熊悍道:“怎么舍不得砍吗?看我的!”朝着熊狂右肩一劈,熊狂惨叫一声,右臂齐肩斩断,鲜血如水一般,喷洒了一地。 熊悍眼看着手足被残,手足情深,“二哥!”狂吼了一声,但怎奈技不如人,不论他的刀锋劈到哪里,都是熊狂的身体迎了过来。劝融横砍一刀,熊狂的右小腿齐膝而断。 谢无双在对面看着,心觉熊氏兄弟平日作恶多端,但此时看着他们被劝融这个魔鬼这般凌虐折磨,心中颇为不忍。 熊悍目眦欲裂,只恨不能将劝融千刀万剐,可是他却一刀也捞不着。劝融哈哈大笑,右一刀将熊狂的左脚斩了下来,他想的是一个让他们痛死,一个让他们气死。正自得意之极,忽觉背后寒气砭骨,忙横身相避,但觉后背一痛,却已挨了一刀。回头看时,却是熊霸天。 只见熊霸天口中喷出一口血来,背后董大千右手的判官笔刺进了他的后腰。 原来熊霸天与董大千斗了五百来招不分胜负,侧眼看见劝融正自残害熊狂,心想:“二堂兄将这几个儿子交给我,为我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我却没能好好看顾好他们,先后丧命了好几人。我还有何颜面去面对熊通和熊变。”又想今日无论如何是难以脱身了,大不了拼一个是一个,趁着劝融得意忘形,没有防备,纵身扑来,一刀劈下。 第715章 劝融的武功也当真是高,还是让他给躲过去了。高手过招,胜负于一线,岂容他分心去顾及旁人,董大千乘着这个暇隙,如影随形,一笔戳出,正中他后腰的“志室穴”。此穴若被击中震动肾脏,伤内气。熊霸天当即站不起身来,他巨吼一声,弯腰挥刀向后砍去。董大千持笔往刀上狠砸,“当”地一声,修罗刀飞了出去。 熊霸天的内力本不在董大千之下,只因后腰要穴无法使力,而董大千天生神力,兼之内力极为深厚,被董大千的判官笔一磕,手臂酸麻,虎口剧痛,修罗刀脱手飞出。董大千铁塔般的身子一旋,到了右前侧,一笔搠在熊霸天前胸。 熊霸天痛叫一声,跪倒在地,怒目圆睁,虬髯戟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须上前胸染红了一大片,甚是恐怖。他左手撑地,右手发掌要向董大千打去。董大千往后一退步,躲开了他这无力的一掌。 正在这时,那边传来了熊悍的一声惨叫,熊霸天努力回头看时,只见熊悍胸口上破了一个大洞,而劝融手上抓着一大块血肉,正是一颗心脏。熊悍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熊霸天惨笑数声,忽然回过头来,怒瞪着董大千,一声狂吼,提起右手醋钵般的拳头,呼地一声,向董大千的脸上击去,这一击实在拼尽了全力。董大千的笔头如锤子,右笔向右一摆,格开熊霸天的拳头,左笔举起当头砸向熊霸天的天灵盖,熊霸天一颗黑头登时被击的稀烂,脑浆溅出,倒地身亡。 两方人看在眼里,好不触目惊心。幽家众人虽然因熊霸天屡屡与幽家作对,无不想除之而后快,但此时看他如此惨死,都不禁有些怅然。董大千和劝融既收拾了手里的对手,便转向正自激斗的白杨和熊傲那边。 在场观众,也随着他们将目光转了过去。 此时白杨和熊傲二人已斗了上千招,而胜负不分。熊傲双目血红,每一刀每一式,都如行云流水,妙至颠毫。众人都深佩此人竟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 二人又斗了二百余招,林康、上官英狐、慕容菁儿这些高手,已看出熊傲那绵密精妙的刀法开始出现破绽。以白杨的刀法,完全可以趁着对方露出的这些破绽,而至将他伤了,但却偏偏又都错了过去。董霸天、明妖、劝融不禁暗道可惜,谢无双、上官英狐又暗自为熊傲感到庆幸。 白杨忽然长身一跃,跳出圈子,向熊傲说道:“你的横尸刀法不错,我不忍杀你,我派人送你回中土,等刀法练好了,再来找我报仇吧。” 熊傲冷冷地道:“你明明已经赢了我,为何不杀了我。” 白杨幽幽地道:“第一,横尸刀法是我最喜欢的刀法;第二,你对这套展示这套刀法时的那种专注远胜于我。所以我觉得杀了你,实在是这套刀法的损失。我是为了这套刀法,才不忍杀你。” 熊傲有些迟疑,转头凝视熊霸天和三兄弟的尸首,只觉得心在收缩,面色顿时煞白,手中的刀握得也更紧了些。 谢无双直直地立在飞狮人阵前,冷眼去看熊傲,只见他目中迸火,面色如纸,手中提着刀,一动不动,浑如雕象。 尽管他还没有发作,可见他已然悲愤到了极点。说起熊傲这个人,不过是熊霸天手里一员最得力的强将,除去在熊霸天和他老子的授意下,助桀为虐外,便日日浸淫于他们熊家的这套上乘刀法,也算得上是一条好汉。少刻他若是与和白杨再次拼起命来,定然难免一死,却也有些可惜。 董大千一双大眼注视着熊傲,走到白杨身边,悄声道:“你真要放他走?” 白杨向怀中抱着熊霸天那柄修罗刀的九体人军官一招手,那军官忙双手捧着修罗刀,奔到白杨身前,递了上来。白杨将刀接过来,见刀上纹络鲜明,刃口锋利,寒光砭肤。说道:“熊傲也算是一条好汉了,只是我很爱惜他的刀法而已,这才饶他一命。”说着,把修罗刀递给那九体人军官,向他一摆手,那军官便快步走到熊傲身前,递给了他。 熊傲浑身血液沸腾,几如开了锅一般,心中也确实想着,叔叔兄弟全葬身于此,我哪里还有脸回去,不如也拼死在这里算了,但潜意识里思及熊氏家族这一代,能撑大梁的也只有他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谓的在此枉死,于事无补,也未免不智。心里交战了半天,伸手将修罗刀接了过来。 那九体军官道:“跟我上船去吧。”熊傲面色由白变红,悲愤更盛,但是却一言不发,随着那九体人去了。 雀鹰扬喃喃地道:“他,他就这么走了?这个孬种。他还有脸只身回去?” 谢无双道:“他离开这里,还可以做其他事,他拼死在这里,又有何益处?能屈能伸才是英雄。” 白杨送走了熊傲,娇娜军总参谋长道:“我主上已为贵国报了仇,足见我主上两国和好之意。” 林康道:“你们主上的诚意,我们都很欣赏。我们只要求五条,第一,你们的军队于五日内离岸;第二,七日内太叔鳞的舰队全部离开飞狮人水域,并永远不得进入飞狮帝国海域;第三、双子港乃是商城,任何国家不得驻军。并允许任何国家的商人进入经商。 白杨喝道:“你中土人只知道痴心妄想么?” 林康道:“我们中土人非但有痴心妄想,还有兵法,如果白杨首相仍然愿意再与飞狮人一较高下的话,我们幽家上下,此次必助飞狮人与贵军较出个胜负来。” 董大千心想:“中土人擅长用兵诡道,由他们来统领飞狮人之勇,只怕难以对敌。我的兽军征战一年多,伤亡甚巨。” 白杨心想:“我虽然情势严峻,却也决不能未弱于敌,大不了重返魔掌山再卧薪尝胆。”当下豪气勃发,横眉怒目,喝道:“既是如此,咱们也不必再谈,来日再战吧。” 第716章 幽家众人都是一惊,心想:“这可要糟。”谢无双正要上去说两句缓和的话,董大千在侧忙拦住白杨,向着众人说道:“这些幽家人都是外人,又怎能当得了飞狮人的家,我看两位公主是有诚意的,且听听两位公主是怎么说。” 摄政公主道:“飞狮人的事,当然还要飞狮人做主,双子港的事以后再说吧,只要你们把前面两件事定了就可以了。如果首相大人还是有异意的话,那说不得,只好就再杀个你死我活了。” 董大千道:“我看摄政公主这话不伤和气。” 白杨故作犹豫地道:“既是如此,那就这么办吧,不过我们兵马太众,倘若有所延挨,还望贵国包涵。” 会罢,两军各退。白杨那边自是整军上船,飞狮人这边自是严阵以待,以防不侧。七日后,太叔鳞的无敌舰队果然离去。此时飞狮人的联合舰队已由摄政公主接手。林康要挟她命令联合舰队离开此水域,去监视太叔鳞的舰队。 摄政公主既受幽家人众掌握,只得照办。 无敌舰队离去后,谢无双飞到凶灵舰上见了程仑,遂驶靠了过来。幽家人众便带着两位公主至岸边,直至上了船,才放了二公主。至此,众人方觉重获自由,为防有变,程仑立命开船,驶向大海深处,并做好飞狮人来袭的准备。凶灵舰行驶如飞,未及一个时辰,便驶出了一百多里,飞狮人也并没有追来。幽家众人的面上这才都笑吟吟起来。 程仑请示谢无双道:“咱们往北走,还是向西走?”谢无双道:“此处是东南,太叔鳞的舰队朝东北走了,想来是由此夺回东域诸国。咱们也由此向北,只是要跟他们隔开距离。”群豪听了,无不赞同。程仑遂下令,转舵北航。 谢无双背着众人,思及聚魂斗丢失,葬送了里面十万人的性命,心里顿时揪了揪。 在这两年多,程仑多次回往中土。去时载着珠宝稀奇之物,来时备着幽家军团一应所需,当然还有大量的地狱行刑水。 幽家群豪虽在飞狮帝国待了多日,但飞狮人男子的衣服他们是无法去穿的,恰值当时飞狮帝国正倾全国之力对付外敌,也没能为他们量身制作衣服。这时他们方好好的洗了个澡,将身上的烂衣换下,只觉得通身清凉,然后酒足饭饱,真是说不出的舒爽。 但谢无双却时时为聚魂斗之事而苦恼。这般在海上航行了一个月,天气已经格外寒冷,原来此时已是隆冬季节,他们又是往北航行,自是愈来愈冷,船上人众于是都换了棉服。 程仑向谢无双道:“再行七日,便是东域的冰川王国了。咱们便可以接迎子文堂主,然后一起返还中土。”谢无双思忖一阵,道:“到时再看。” 七日时光,一闪即逝,岸上现出层峦叠嶂,最遥处的山头上如镜一般,在阳光下明晃晃的,与一路岸上的大沙漠风景两异。 谢无双便吩咐众人在舰上,他自己去联络子文。交待一毕,展翅向岸上飞去。空中寒风如刃,刮在脸上生痛无比。向下一望,山势连绵无际,树木却已调零,一粒粒积雪,犹如亮晶晶的明珠一般。 谢无双辩着方向一直向西,飞至晶园,寻一个无人之处落了下来,然后走到街上,却见街上熙熙攘攘,已不是先时的战乱景况,正在这时猛见一队约摸二百人的九体人官兵,押着二十三个人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这二十三个人中,有九个是中土人。谢无双认得里面有三人是子文的得力手下,不知他们怎会落在九体人的手里。心里一惊,莫非子文的据点被九体人端掉了? 此时兵荒马乱,三国军队在娇娜王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倘是九体人得了势,他们自然也不会让谍影堂这种异域间谍组织,在他们的国土上有容身之处。 当下赶紧向子文谍影堂的总舵寻去,一路上心想,但愿他们此时安然无恙。走进那条胡同,随即隐了身形,小心翼翼地行至门口,凑着门缝向里面一张,但见院中有各色打探的人走动,宛然子文的手下,但又隐隐觉得当中有些不对劲。他任职教皇,对谍影堂事物也有一定的了解,觉出其中有异,思忖一下,一纵身上了房顶,伏在檐角往院内察探,但见这些人随然表面非常自然,但眼角总是左右察探,很是戒备。 谢无双仗着自己能够隐身,纵身跃了下去,然后放轻了脚步,向正厅悄悄走去。院中的人有九体人,脸谱人和中土人,子文选用细作,向来是就地取材,这些九体人和脸谱人是否是他的手下,他也难辩真假,但望能寻到子文就好。他走向厅口,向厅中望去,却见里面坐着七人,当中一人正是子文的属下王鹏。 他悄悄的迈步入厅,在各个里间看看子文是否在里面,方至东间门口,座上七人忽地如脱兔一般,窜了出去。一出门口,厅门“哐哐哐”关闭起来。谢无双虽然惊觉,却不知他们怎得发现了自己,眼睛偶然向地面一扫,却见地上有一层极薄的灰色粉末,赫然隐约有自己的脚印。 这时,外面脚步嘈杂,纷纷奔至窗下,窗纸被从外面戳破,露出了箭头。谢无双及待觅地躲避时,一尺来长的羽箭如飞蝗般射了进来,连忙靠墙躲闪。但外面的人因看不见他,便漫空放箭,不留任何空隙,是以满屋是箭,里间亦是如此。谢无双看八仙桌在旁,一脚踢倒,躲在桌面之后。 窗外的人看见,便将箭对着桌子乱射,登时桌面上钉满了箭,豁然颓碎。谢无双看出来了,对方将箭射的如此之疾,又如此强劲,必是连珠弩无疑。此时,他既难以抵挡,就连飞起破顶飞出的机会都没有。正在危急时,外面忽然响起数声凄厉的惨叫声,接着便呼喝打斗起来,箭也渐渐停了下来。 第717章 谢无双更不怠慢,飞身过去,现出身来,一晃身,寒光飞起,唰地一声,将门破了个大洞,飞身而出。 现身去看,只见院内有四五百个九体人,个个手持连珠弩,他们似乎是埋伏好了,正在等候自己。此时正与他们厮杀的是谢雪痕和凤舞。原来他们也跟了过来,并替自己解了围。遍视全院寻找王鹏,好在此人也夹杂在九体人当中,当下展翅向他扑了过去。 地上的九体人正待举弓要射,谢无双飞起沙刃,宛若丈八之长的大刀,向下扫了几下,那些人无可阻挡,挨着皆伤,登时十来人横尸当场。九体人首次领教他的神功,只骇得魂飞魄散,拔腿向院外逃去。 谢雪痕道:“无双,我们走。”谢无双道:“把那个人给我抓走。”王鹏见说的是自己,慌忙拼死往外挤。谢无双几次冲下,都让他钻进了九体人人群中。还是谢雪痕纵身跃下,展起幽灵复活身法,一把抓住他的颈项,持在手里,又展翅起在空中。她此来是用蝙蝠幽冥翼飞来的。 谢无双见捉了王鹏,只能从他的嘴里拷问子文的下落了,于是也展翅飞起,伙同着谢雪痕和凤舞往城外飞去。飞临一座山坡,三人落下去,谢雪痕将王鹏摔在地上。谢无双折下一根拇指粗的树技,狠命的向王鹏抽去,连续抽拆了三四根。王鹏痛得满地打滚,口中哀嚎求饶:“教皇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谢无双恨恨地道:“我在替你们堂主打你,他素来谨慎,怎么会选你这样的人做属下。”一面说着,抽打仍不停歇。 王鹏道:“我死不足惜,可是耽得晚了,只怕堂主就没命了。”谢无双这才停了下来,道:“子文现在在哪?”王鹏道:“他被王开疆的特工队抓去了,亲自擒下他的是聂海棠,他们当中也只有聂海棠有这本事。” 谢无双喝道:“从头说来。” 此时天寒地冻,王鹏口中喷着白气,从地上爬了起来。喘了口气,道:“自从飞狮人撤军之后,庸军势如破竹,娇娜王国东面一半的国土沦陷其手。同时,王开疆的特工队也下大力气,想法设法的搜捕我们。他们这个组织是由霸王蛊创建出来的,办事手法效率,均不在咱们谍影堂之下。这时我们的行动愈益艰难,好多兄弟被其擒去。 有一次我们得到情报,说教皇和众位首领被困在狮群岛,堂主便亲自飞往海上去寻找程旗使,但自那之后便没有回来。后来才知道,他在上岸时,便遭到特工队高手的围攻,其中更有聂海棠,故此被擒住了。后来庸军与娇娜军交战,我便投靠了九体人,为的也是想利用他们去救子文堂主,可是一旦上了他们的船,便身不由己的由他们摆布了。 十天前,又发生变故,白杨大军从夜晶兰洲东面登岸,越过东域六国,侵入大庸王朝东部。王开疆听说此信,便班师往救。九体人便乘机反攻,收复失地,于是这里又成了九体人的了。他们也是大力搜捕咱们的人,你的隐身本领是无人不知的,他们捣毁了咱们这个据点后,便设下了这个圈套,候着擒你。” 谢无双沉吟一阵,道:“你敢背叛组织,若是不杀你,还如何能服众?”王鹏面色如土,一道寒光在他颈上一绕,他的人头便滚了下来。 谢无双向谢雪痕和凤舞道:“你们可以回到船上,让林康他们都下船,营救被九体人抓去的谍影堂弟兄,不可落了一个。”谢雪痕道:“让我一个人回去好了,你们两个同去,不过返回中土在即,都要小心点,不可再出任何意外。”二人答应一声,一个往西,两个往东,分道而别。 谢无双和凤舞沿着官道,察看庸军的去向。谢无双问凤舞:“你估摸王开疆会将子文带到哪里?”凤舞道:“极有可能将他押在军中。”谢无双道:“若是这样,那咱们就往东走吧。”二人于是向东转向。 此际,寒冬腊月,万里冰封。二人在空中,冒着刺骨寒风飞行,实在冷了,就下来歇歇。这里的冬日要比中土还要冷地多。飞至晚间,寻一客栈,宿了一夜,次日继续飞行。 至巳牌时分,他们进入了庸国东半部的深山老林之中,记得前年前往恨天古墓时,这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层峦叠翠,而此时却是白雪皑皑,天凝地闭。忽见山道上一队庸军赶着车辆缁重,辗着冰雪艰难前行。 二人猜测庸军大营已然不远,但又飞了近六百多里,仍没发现有庸军的影子。看下面一座山峰,遂落下去,歇脚避寒。这山峰上正有一座大石可以避风,二人便走了过去,方及一丈远近,蓦地有数只黑影自石后飞出,向他们扑了过来。 谢无双吃了一惊,凤舞两道玄火神剑射出,将迎面的鹰妖击毙于地。另有三只却腾空而去,二人心想,此处距东面海岸何止千里,那白杨来的也可真够快的,遂振翅紧追那三只鹰妖。 三妖久在高空,极为耐寒,谢无双和凤舞身负神翅,却因为寒风太过侵肌,而不能飞快,奋力之下,也只是没和鹰妖将距离拉的太远。飞了约摸盏茶工夫,一座山峰横空出现,上面楼阁飞檐,赫然便是以前飞狮女皇的行宫。心想:“不知道这里是否还驻扎着飞狮人?” 正在这时,遥见前方树林中飞出一群鹰妖,向着他们迎面飞来。二人忙暗暗运功,以备御敌。霎时相距已在二十丈之内。谢无双见来的鹰妖有十四只,意念一动,隐了身形。那些鹰妖似乎是深悉谢无双的隐身之能,见状便掉头往回飞去,飞不多远,便一头扎下。 谢无双现出身来,和凤舞靠近了,一起紧飞过去。越过两座山,便到了那座建着空中宫殿的山峰下面的那条深涧上空,涧中妖兵密集如蚁,正犹如往高处走的水流般涌上山峰。看见他们二人,便仰首冲着他们嘶啸如雷,响声在窄涧之间,久久回荡不绝。 第718章 二人于空中盘旋,想看这些小妖们是因何来到这里。忽然从北面两峰紧峙的崖隙,飞来一群黑压压的鹰妖,从涧内妖兵的头顶飞过,爬升到峰上的宫殿。 谢无双道:“再往前走不免会有一番恶战,咱们还是先找个峰顶,看清楚了情况再说。” “正该如此!”凤舞说道。二人于是向南面的一个峰头上落去。 那群鹰妖靠近楼台时,里面忽然飞出一片密集的箭雨,不少鹰妖中箭,惨啸着坠进深涧。但鹰妖众多,还是有不少扑了进去,随后楼内传出厮杀声,接着就有庸军士卒,被从楼上抛了出来,惨呼着坠进涧底。 谢无双站在峰颠,遥见对面楼台里驻守着的是庸军士兵,便站起身来,用双手在口上哈了哈,道:“原来王开疆赶走了飞狮人,他就占据了这里。你说子文会不会也被他带在这里?” 凤舞道:“你可以去看一看,我在此接应。” “如此甚好。”谢无双便隐形朝大殿飞去。却见殿内庸军蜂集,持弩射杀鹰妖。他在各殿搜寻了一遍,除了一些高级将官,却并不见王开疆和聂海棠。出来时已是晚上,妖军攻势仍不停歇,但庸军兵多粮足,足可应对。 谢无双飞回山峰,却不知凤舞去了哪里,心想他武功见识均属一流,不需我多虑,便又飞回宫内,寻了一个暖和的宫室准备歇宿一夜。 睡至半夜,却被一阵嘈杂声惊醒,连忙起来,滚到窗下,揉着惺忪的睡眼,从窗眼里向外一张,却见众妖兵高举火把,顺着甬道攻了进来,逢见庸兵便举刀杀却。当中又有一伙人大踏步而来,赫然是那白杨、英郊、董大千、霸王蛊、苏闪、劝融六人。 眼见五个妖兵过来踹门,谢无双吃了一惊,连忙隐起身形。“哐啷”一声,门被撞开,妖兵手持兵刃进来,乱翻一阵,便走了出去。谢无双也紧随着它们走了出来,展翅顺着甬道飞了出去。只见妖兵已完全占领了这座行宫,它们遍搜隐藏着的庸军士兵,寻着一个,便就地杀死。 谢无双到了楼台,却见繁星漫天,原来此时尚是深夜,群山之间,寒风大作,发着鬼一般的啸声。谢无双不想飞出去,受这寒冻之苦,便寻了个远离妖兵的角落,候至天亮,方才飞离。 心想,看来王开疆趁飞狮人撤军之际,收复了这座行宫。一面想着,往北飞行,过了鹰愁涧。认得东北方向是恨天古墓。再往西走便是那座大湖,湖底一条水道通着恨天古墓,前年探墓时,便是从湖底逃出来的,湖里还有一条大蛇,但此刻湖面已然结冰,看这般寒冷天气,冰层定然极厚,不知那蛇在冰下如何过活,是否会在水里冬眠。 忽见凤舞从东面飞来,在空中飘荡的鹰妖看见来,便过来围截他。凤舞猛然拔高,倏而俯冲而下,甩开了群妖,转而向飞狮宫飞去。谢无双知道他是要去寻自己,忙现身出来,加紧飞追。凤舞在远处看见他,便赶了过来,二人甩开群鹰,往东飞了有三十里远近,在一峰头上落下。 凤舞道:“我查明白了,有四成的庸军去占领东域六国去了,进攻娇娜王国的主力,也就是王开疆亲自统率的军队于今日晚间才能赶到这里。白杨的妖军是在六国南面的沙漠上了岸,然后骑着沙马,过了沉沙河,从庸国东南方向攻进来的。” 谢无双道:“这围魏救赵的计策,白杨倒用的好。咱们先看看王开疆从哪处来,然后找过去,救出子文就离开,他们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去。”正说着,忽见飞狮宫的山峰上,冒出滚滚的浓烟,似乎是燃起了大火,二人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拔高飞起,伏在云端向下鸟瞰,果见整个山峰已成了一把火炬。而妖军正结队从山涧行了出来。 “这座宫殿不知费了多少人力财力,白杨居然将之付之一炬!唉!”谢无双叹道,言下甚是惋惜。二人往西飞行,越过两座山,看见一座山岭上有许多的妖军。心想,这里崇山峻岭,险峻陡峭,妖兵自是不能立刻集中。 二人继续西行,飞了有三十来里,便看到一大队身着黑衣的庸军,宛若一条乌蛇,翻山越岭向东赶来。二人落将下去,隐在大路旁侧,仔细窥探。大军当中果然看见了王开疆、梦魂离、聂海棠。 王开疆、聂海棠乃至众兵将,全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并披着斗蓬,梦魂离却只披着一顶碧绿绸的斗蓬,里面却非常的单薄,但她依然举止妩媚,似毫不畏酷寒。但其中却并不见子文。 谢无双寻思:“莫非他们将子文另押到了别处。毕竟万里行军带着这么一个武功高强,而且心计极深的敌人非常的不便。” 过不一会,庸军转进一座山,王开疆等首脑也转了过去。 谢无双思忖半晌,无所适从。凤舞道:“不妨在此再察探两日。” 到了次日午时,庸军靠近了妖兵所在的那座山岭,因妖军已占了地利,庸军便在岭下的河对岸扎下了大营,进行修整。鹰妖前来侵袭,被庸军击退。庸军冲到岭下叫战,妖军紧守寨门,并不出战。庸军于是便积木烧山,妖军奋力灭火,仍是坚守不战。庸军本计划绕山而过,又深患妖军占山为王,断了他们的粮道,于是便在此相互对峙。 谢无双和凤舞于晚间潜至庸军中军帐察探。王开疆与众将正苦于妖军坚守不战,令诸将筹思对策。聂海棠道:“待我去敌营察探察探,看看他们有什么诡计。”梦魂离道:“我也去。” 王开疆寻思了一下,道:“也好,不过他们高手众多,你们要小心一些。”二人领命出帐,出营而去。 谢无双和凤舞见二人去远,便径直进帐。帐中诸人看见,都是大吃一惊,十多个将领忙拔剑护着王开疆,又一人吆喝一声,帐外众军知道帐内出事,忙调众兵包围了帅帐。 第719章 谢无双和凤舞艺高人胆大,对这番动静视而不见,谢无双问王开疆:“子文在哪里,只要交出他来,我们决不叨唠。” 王开疆知道二人厉害,于万军之中擒他并不费事,便道:“子文确实曾被擒住,而且看得甚紧,但是他也实在狡猾,居然给他逃了。” 谢无双和凤舞都是一怔,道:“逃了?” 王开疆道:“子文是贵国细作之王,能够越狱而逃,也不是不可能,你们说是么?” 谢无双和凤舞二人听他所言,也觉有理,想想以子文的本领,这也确实未必不能做到,但王开疆新组建的情报组织也十分厉害,既抓了子文,必将之囚于一个戒备极为森严之地,怎会这般容易让他脱逃?一时间难辩真假。 谢无双疑惑半晌,冷冷地盯视着王开疆道:“我姑且信你,先去查访,但若他还在你手里,又或因你伤了一根头发,我幽家教众必让你以十倍偿还。”言毕,二人掀帘出帐。众将正欲聚兵围杀,王开疆急制止道:“由他们去,此时不能再节外生枝。” 谢无双和凤舞走出庸军大营,可去哪里寻找子文去。 即在当刻,山上妖军营内倏地扬起一片大火,并隐约有嘈乱之声。谢无双道:“此必是聂海棠和梦魂离二人所为。”庸军也关注到了山上火光,大军遂倾巢出动,向山上掩去。 谢无双和凤舞先展翅飞上山,只见燃起大火的地方,是妖军的粮饷所在。英郊、白杨正在围攻梦魂离,那聂海棠却不知去向。 谢无双见梦魂离危急,忙俯冲而下,先以沙刃逼退英郊和白杨,然后一拉梦魂离负在自己背上,一张翅腾空而去,到了北侧一个山头上落了下来。 梦魂离恨恨地道:“聂海棠害我,也不告诉我一声,他便去烧妖军军粮。”谢无双道:“你贵为皇后,他敢跟你作对么?”梦魂离沉默不语。谢无双问起子文之事,梦魂离道:“我趁着聂海棠不在,让他诈死,他才得以逃走。诶,你可见到司徒天工没有。” 谢无双听到这话,心头犹如被戳了一刀,好半天才哽咽着说出司徒天工之死。梦魂离叹息道:“司徒天工真是太不幸了。以他的才华,却生于青楼,好不容易有了个归宿,却又……” 谢无双道:“是我害了她,若不是她遇到了我,又怎么会死?”说到这里,痛心疾首。 梦魂离忙将话题岔开,问了些别来之事,当听到熊霸天之死,却唬了一跳,不觉流下泪来。 白杨所在的山坡并不甚广,所驻的妖军也不过是一小部。庸军杀上山来,双方激战至天明,白杨便命妖军往东撤下山去。 梦魂离道:“远征东域六国的庸军撤回来之后,便会将白杨的妖军全数歼灭在这块山岭当中。我要回去了,再会吧!”此山离庸军大营并不甚远,为免让王开疆误会,不便相送,任她自去。 凤舞道:“听他们说,子文逃出的时候,是在庸国境内,那就是在西方,咱们就回去吧。”谢无双点头道:“不错,咱们不能再耽搁了。”于是二人展翅往回飞。但飞没一会儿,似觉后面有人追来,细一看不是鹰妖,也不是苏闪所变的黄鹰,仿佛有些像是蝙蝠幽冥翼。二人遂转了方向与来人靠近,霎时双方相距不足数丈,来人果是谢雪痕。 谢雪痕招手让二人下去说话。三人落了峰顶。谢雪痕先道:“为了救谍影堂的弟兄,林康已命程仑将凶灵舰穿过双子港进了北海。还有太叔鳞的舰队也进来了,不过没有发生冲突。”谢无双点点头。 谢雪痕神色郑重地道:“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绝对想不到。我们找到子文了,他已经从庸军那里逃了出来。”谢无双道:“这一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谢雪痕道:“我说的这件重要的事,不是这个。子文说,他打听到咱们的十三万黑水旗弟子,现在就在恨天古墓东面二百里处的寒鸦岭,正与从东域六国撤回来的庸军交战。” 谢无双听了这话,如受雷击,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雪痕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所以赶紧赶了来,一边寻你,一边先去那里看了看,果真如此。”谢无双道:“赶紧带我去那里。”三人腾空而起,风驰电掣般,朝寒鸦岭而去。 飞了大半个时辰,三人于乱山之中落下,却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在雪地之中尤为抢眼。这些人个个面容憔悴,疲惫不堪。好在他们正在雪地上饮炊造饭。 谢无双寻到杜衡、齐定国二将,先施一礼道:“辛苦你们了。” 二人还过礼道:“教皇,咱们怎么到了这里?” 谢无双不知该如何作答,沉吟了一下道:“你们是如何从聚魂斗里出来的?”杜衡道:“就在大前天,聚魂斗就将我们送了出来,可是你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你。”谢无双叹道:“我对不住各位,此事说来话长。” 齐定国道:“教皇下令吧,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谢无双看他们粮草补给都有,道:“你们的粮草是在哪来的?”杜衡道:“在聚魂斗那么久,食物都快用光了,前天正见庸军的一批粮草经过这里,咱便劫了下来。” 谢无双心想:“聚魂斗丢失之事,瞒不得他们,而且也是天下人皆知,瞒也瞒不住,于是便将此事的前前后后,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二人听说不觉后怕,若是那英郊将他们放到海里该当如何?但幽家教众就当为教尽忠。 谢无双道:“那英郊必是将你们放在这里,是让你们去阻挡庸军撤回,你们不妨与庸军谈和,明日我再去找英郊索要聚魂斗。” 杜衡道:“没有聚魂斗,咱们也能离了这里,咱们的船在北海是么,咱们现在就往北海行军就是。” 谢无双道:“咱们在人家境内,这般行军,肯定会被他们阻截,不过这个准备还是要做的。” 第720章 当晚他们三人便在众军中宿了一晚,幽家士兵原本都是身着单衣,幸好庸军的这批缁重当中有好些被服,免强各分一套,让他们稍微御寒。 次日一早,谢无双便带着谢雪痕和凤舞,去白杨营内。鹰妖早熟悉了三人,一见三人到来,便一面下去传报,一面扑着翅膀过来拦截。三人个展神功,将鹰妖杀的七零八落望风而逃,然后在主帐之前落了下来。众妖兵登时涌了过来,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忽听一声猛喝,群妖散开,白杨、英郊、霸王蛊、董大千、苏闪、劝融走了过来。 白杨喝道:“你三番五次前来犯我,难道觉得我当真是好惹的么?”谢无双道:“我们不是来犯你,我们只想让英郊把聚魂斗还给我,因为这关系着我们十几万条人命。” 英郊道:“那聚魂斗跟本就没在我的身上。” 谢雪痕道:“既不是你,那幽家军团怎么被放到了这里来?”英郊道:“这我怎么知道?”凤舞道:“幽家军团出现在这个地方,恰恰挡住返回的庸军,这正是你们最需要的,不是你们放出来,还会有谁将他们放到这里来?” 英郊道:“你若强说是,那就是吧,就看你们要待怎样?” 谢无双心说,目下只有拿住英郊,除此别无他法。向谢雪痕使个眼色,谢雪痕晃身抓去。英郊一剑刺出出。这边董大千,也持笔来攻,同时霸王蛊也放出流金蜂,来蜇谢雪痕。谢雪痕一心去拿英郊,于此只是一躲,并不还击。那边苏闪、劝融合斗谢无双。白杨则拔刀来挡住凤舞。彼此战了起来。 斗了一个多时辰,双方不分上下。 正在这时,忽听庸军山寨中一声炮响,庸军如泻闸的洪流一般,从山上攻了下来。 庸军在这数日来已集结了三十多万,又有连珠弩,未及近寨,便已箭雨纷飞。正在激斗的九大高手也被众军冲散,英郊、霸王蛊等人也隐进了乱军之中。 庸军的连珠弩虽然箭快且劲,但幻形猿所变成的这些妖兵均是身生坚甲,只要数箭没有射到要害上,便是轻伤而已,并不致命。两军于是又展开了肉博战,场面顿时扩至结冰的湖面上。 由巳时杀至黄昏,白杨的十六万大军只剩下不足五万,庸军却却损失了将近二十万。 白杨心想从东域六国来的庸军还有二十万人,另有十多万幽家军团在侧,看来也是敌无疑了,自己不得不筹划保本之策。当下喝令各九体人将领将所余大军化整为零,先自散去,然后西行,前往娇娜王国。 此时夜幕将临,谢无双、谢雪痕和凤舞再寻英郊等人时,这些人早混入乱军中,不知去向。三人落地商议,聚魂斗既难以收回,只好徒步行军前往舰上了。但这要与王开疆求和,以免他派军为难。当晚先赶往幽家军团营中,告诉了杜衡和齐定国二人庸军与娇娜妖军的的战况。 杜衡道:“咱们不如趁着庸军还未缓过劲来之机,赶紧西行,倘若跟他谈好了便罢,不然咱们就闯过去。决不能在此与他僵持,此时天寒地冻,万一粮食吃完,他就是不来跟咱们交战,咱们也垮了。” 谢无双叹息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明日你们就西行,我去庸军营中谈谈,听他们怎么说。”当晚忧心忡忡,三更天才睡,次日一早便去王开疆营中,王开疆已带着梦魂离由聂海棠护送着回神龙台去了,现军中主帅是太师夏飞。 夏飞道:“皇上有旨,一定要让你们这些入侵我国土者有来无回,现在和谈,已经晚了。”谢无双无趣而归。告诉杜衡和齐定国,令二将做好准备,先打庸军个措手不及,然后夺路西行。 杜衡道:“从东回来的庸军先锋被我们灭了,必须在他们完全到来前击败前方的庸军才行。”遂拔营西行。谢无双则带着谢雪痕和凤舞,去寻英郊和王开疆。 三人顶着侵骨酷寒,向西飞行,沿途看见妖兵由九体人军官率领着,或上百人,或数十人,翻山越岭,往西而行。这些妖兵虽然个个如铁塔一般,体形魁梧,但爬越山岭,却灵活如猿,控制他们的九体人军官全由他们背负而行。这般搜寻了五日,不论是英郊白杨,还是王开疆梦魂离,都是一无所获。于是决议先去鬼国,见了林康赵异志等人再作计较。 这鬼国在北海南岸,离神龙台三百里,离娇娜王国晶园七百里,而且交通便利。早先娇娜王国将鬼国从庸国手里强租过去,后来王开疆派兵又从他们手中夺回。因为庸军正严厉搜捕外族人,是以幽家群豪此时都撤到离鬼国二里外,海面上的凶灵舰上。 谢无双、谢雪痕和凤舞飞到舰上,见过众人,并说了黑水旗弟子的情况。公孙战听说,首先急道:“这一次你们谁也不必拦我,我必须过去跟我的弟兄们一起,共渡此难关。” 林康皱眉道:“目下的首要问题,当是解决他们的冬用之物和粮饷。可是他们此时非但远离海岸,而且还深入庸国腹地的群山之中,这可当真困难。”众人苦思半晌,一筹莫展。 谢无双道:“此事都是我的过错,可是那聚魂斗现在到底在谁的手里?我看英郊的言辞,聚魂斗确实没有在他的身上。” 子文道:“教皇不必自责,此等事本就在所难免。以我只见,咱们不如这样,先使人前往娇娜王国,让娇娜国王派兵进攻庸国,以接应白杨。咱们带上所有的人,去突袭神龙台。如果这里大乱了,王开疆就顾不得东面了。” 众人苦无对策,只得以子文之计而行。谢无双于是让谢雪痕将蝙蝠幽冥翼付于子文,由他出使娇娜王国。子文得令去了。 谢无双又计点舰上所有教众人数,算上灰金旗弟子和谍影堂弟子共有一千二百六十三人。一番筹划之后,令程仑带五百一十三人守舰,余下七百五十三人全数参加行动。 第721章 当晚二更,凶灵舰便靠向鬼国,幽家群豪早换上了庸军装束,悄悄在鬼国北港上了岸。先由凤舞去盗鬼国守军兵符,余人直奔驿站,劫了马匹,便出了鬼国驰往神龙台。 这些幽家弟子武功均颇不错,并且接受过严格训练,因此队伍虽小,却也精锐。谍影堂早将庸军的编制号令,都了如指掌,此时他们便依着庸军的行军方式而行,宛然一支庸军。 到了神龙台城下,林康用兵符诓开城门,众人便一涌进城。奔至皇宫,正待进去,猛见空中一片鹰妖,飞进了皇城。 王开疆也是于昨日返回宫内,便接到各地传报,白杨妖兵散为流寇,四处杀烧劫掠,危害极大。又有娇娜王国和飞狮帝国也各派使臣,一个要他从东域六国撤军;一个索要飞狮行宫。此时境内又有幽家军团,方将之困住,移兵不得,心下好不苦恼。是夜忙至夤夜,尚未就寝。 正在这时,聂海棠忽然闯了进来,急道:“皇上赶紧躲起来,有妖孽前来偷袭。”后面还带着十数个侍卫。王开疆吃了一惊,站起身来,将案上的一些机秘卷宗卷起来,夹在腋下。由聂海棠率众侍卫护着奔了出来,但见四下火光熊熊。各宫殿都着起了火。黑色的老鹰如蝙蝠一般,在空中飞来飞去。三千御林军已奔了过来前来护驾,举着连珠弩射杀鹰妖。 一时间,火光熊熊,喧声大作。王开疆吩咐王开疆道:“去宣华宫。”众侍卫遂护着他沿着走廊往北走。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阴森森地磔磔怪笑,众人听来不觉毛骨悚然。王开疆道:“是谁?” 聂海棠冷笑道:“皇上还听不出来么,正是那老鬼。”王开疆变色道:“他当真没死?” 聂海棠还未答话,前面的木质地板嘭地一声,被从下面击穿成一个大洞,霸王蛊一跃跳出,道:“所以才来要你们的命。” 王开疆沉声道:“按说你也是有功之臣,应居三公之列,便应当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臣子,怎得反来造反?” 霸王蛊撇着嘴,道:“自然是功高震主,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老夫什么都明白,你以为老夫还会稀罕你的诱惑么?” 聂海棠痛恨霸王蛊,哧地一声,长剑向霸王蛊刺了过去。霸王蛊纵身后跃,抬手一记反天掌拍了过去。同时腹下流金蜂发着嗡嗡声向聂海棠涌了过去,众侍卫护着王开疆急往后退。 跑没几步,但觉人影一花,落在了他们的面前。只见这人相貌极美,一身白衫,手持长剑,正是英郊。众侍卫忙举起边珠弩便射,英郊挥动软剑,将箭格的四下飞开,逼上前去,剑光吞吐,三个侍卫惨叫三声,倒地而死。 王开疆此时惊得面白如纸,情急之下,纵身跃进了廊下的池塘潜水而去。原来这池塘是个温泉,虽是严冬,却不曾上冻。 这时,白杨带着董大千和劝融奔了过来。聂海棠知道难敌这些人,自己当先走了,十多个侍卫被英郊杀死。白杨问道:“可曾见王开疆了没有?”英郊道:“他跳进池塘里去了。”白杨见这池塘还通着一条河,直往东好远,出了皇城,无法下去搜庸国皇帝。 白杨觉得此时没有时间容得自己惋惜,说道:“去抓皇子。”众人于是赶往安魂宫。 宫中大乱,早惊醒了梦魂离。她急忙披了一件睡衣,拿起青蛇鞭,从摇篮里抱起儿子。奔至门边,凑在门缝向外一瞧。只见门口已聚来了二百多个侍卫,遂推门而出。侍卫总管跪拜道:“有刺客闯进来,属下特意前来保护皇后。” 梦魂离左右眺望,远方各宫室都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正在这时,又奔来了三十多个庸军,那侍卫总管道:“你们是哪一队的?快去抱护圣上。”当先的一个庸军也不答话,双手一抬,抖起双戟,朝这侍卫长脸上搠来。那侍卫队长本来武功也不弱,但却躲闪不开,脸被搠成了一个大洞,痛叫一声,便倒地毙命。其他几个庸军同时也杀了上来。 众侍卫吆喝一声:“是刺客!”那些庸军已杀到眼前,他们想要端起连珠弩,已然不及,只得拔刀迎战。 梦魂离也是蓦然一惊,看那几庸军所持兵刃各异,而且武功一流。凝目细辩,那使戟之人正是幽家白气旗掌旗使雀鹰扬,另外还认出白虎堂堂主公子方,赤火旗掌旗使闻华,蓝旗掌旗使贺耀皇,其他人看不甚清。这些侍卫尽管人多,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心中顿时一阵乱跳,赶紧抱着皇子前往协政殿去寻王开疆。 梦魂离转过两个院子,只见迎面有几个人快步赶了过来,细一看却是白杨、英郊、霸王蛊、董大千。看见她的这几位师兄,似乎看到了野兽一般,转身就走。霸王蛊却看见了她,厉声道:“那不就是那个贱人么?” 白杨、英郊几个听说,细一看果然是梦魂离,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立时撩步紧追了过来。梦魂离也拔腿就跑。 霸王蛊深恨梦魂离当日陷害他,便放出流金蜂来。梦魂离唯恐那峰伤了孩子,边逃边晃身躲避。白杨、英郊、董大千、劝融武功均胜于她,而且她又抱了个孩子,几个纵跃落在了她的身前。 英郊先让霸王蛊收了流金蜂。董大千先说道:“师妹,你先跟我们走,我不决不伤你,还有你的孩子,只要王开疆答应我们几件事,我们便完好无损的放你回来。” 梦魂离笑吟吟地道:“是么?”将鞭一扬向四人抽去。她的青蛇鞭长有两丈,那几人虽已各站方位将她围了起来。但一挥鞭成了一个圈子,每个人身上都要着上。 五人斜身躲闪,她便一纵身逃出圈子,直奔协政殿。她见这几人刚从那个方向过来,听董大千之言,便知他们没有伤了或者拿了王开疆,料想那里御林军众多,过去了好保皇子。 第722章 白杨等师兄弟本不想伤她,才由她逃脱,及见她对王开疆如此死心塌地,恨怒之下发了狠,杀气腾腾地的也向协政殿奔来。 梦魂离左臂抱儿,右臂挥鞭,时时向后抽,以阻五人。但白杨几个何等厉害,瞬间又赶上前来,将她围住。梦魂离咬牙道:“大不了我跟你们同归于尽。”说罢,抖鞭与四人战在一起。 恰值谢无双正在空中搜寻王开疆由上方经过,忽见白杨、英郊、董大千、劝融、霸王蛊五大高手正围攻一个绿发女人,便知这女人是梦魂离。只见梦魂离此时披发跣足,雪白睡衣敞开,胸背大腿尽露,怀里传出嗷嗷哭声,右手兀自挥鞭苦战。心中大怒,双翅一束,俯冲扑下,唰啦啦寒光一闪,凌厉的沙刃扫向白杨等五大手,慌得白杨五个躲避不迭。 谢无双趁着英郊白杨五人退避之际,倏地落到梦魂离身边,化回原身,左臂一展揽起梦离的腰道:“我们走!”张起双翅,腾空而去,落在雪林苑内。 林康、谢雪痕、凤舞正在此处搜寻王开疆,忽见谢无双带着梦魂离下来,不由得大喜,没寻到王开疆,拿了梦魂离下来,也是一重要砝码,连忙迎了上来。 谢无双问梦魂离道:“你没事吧?”梦魂离一面低头哄着怀里的孩子,摇了摇头。谢无双虽知自己已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但眼见她哄着别人的孩子,心里便觉得不是滋味。又问道:“王开疆哪去了?” 梦魂离闷声道:“不知道。” 谢无双看她不温不火的样子,对他甚是戒备,便有些着急,说道:“我只是想跟他商量一件事。”梦魂离没好气地道:“我说了我不知道。”声音中夹着恨意。谢无双也有些恼了,转头向林康道:“给我看好她。” 梦魂离道:“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要挟王开疆么?那我宁可死在我的师兄弟手里。”说着便走。林康喝道:“站住!”说时,横身拦在她的身前。 梦魂离扬手一鞭抽下,林康偏身躲过,额上神目一道红芒飞出,比电还疾,正中梦魂离右腕。梦魂离痛叫一声,右腕登时脱臼,青鞭立时垂下。林康道:“我们不想伤你,只是要你屈尊暂留片时,你应当好好想想,为了小皇子,不要自讨苦吃。”梦魂离听了此话,惟有咬牙切齿而已。 谢无双道:“你们三人先带她去龙图门外,我去招集其他人,然后都去那里会合。”三人答应一声,便向那里奔去。谢无双展翅去通知其他幽家教众。 此时天已大亮,皇宫侍卫和御林军已差不多被苏闪的鹰妖和幽家教众杀散。众人如入无人之境,但唯有王开疆不知去向。幽家众人奔至皇城门外,便听蹄声如雷,远远望见旌旗蔽日,刀剑如麻,前面都是带甲马军,后面尽是擎兵猛将;大刀阔斧,杀奔而来。为首一骑,手持长剑,赫然是那聂海棠。 原来聂海棠见王开疆落于池塘生死不明,知道来敌势大,便奔出皇城,调来外城的五万大军,前来救梦魂离母子。方及城门,正逢着幽家人众押着梦魂离。仗着有大军支援,从马上腾身飞起,一剑刺向林康。慕容菁儿晃身上前,一剑格开。 庸军士兵便端起连珠弩对着幽家人众,箭如飞蝗,“嗖嗖嗖”一阵狂射。幽家人众急忙挥动兵刃格挡,担心返回皇城更难脱困,于是循着城墙根往东走。 正在这时,皇城门外又奔出几个人来,却是英郊、白杨、霸王蛊、董大千、劝融五个。庸军的箭立时有一部向他们射去。五人迫不得已又退进了城里。 霸王蛊调开蚊蝇蜂蚁等小妖,黑压压一片向庸军飞去。庸军的箭虽将小妖射下来不少,但群妖委实太多,如潮水般汹涌扑面而来,将他们蜇咬了个人仰马翻。这时,苏闪又率鹰妖前来接迎。庸军顿时乱了起来。 白杨瞅见幽家人众带着梦魂离正向东走,便英郊几人道:“不能让他们把梦魂离带走,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给夺过来。”几个魔王便紧追了过去。幽家这边林康、赵异志、公孙战、凤舞、铁布弘一起出来,接住了他们五人,乒乒乓乓交起手来。 谢雪痕深恨聂海棠,见慕容菁儿久斗不下他,晃身飞出,一爪向聂海棠天灵盖抓下。聂海棠正凝神与慕容菁儿对敌,见这悍妇的鬼影剑法不在其兄之下,斗了五百来招,胜负不分。倏觉脑后微微一凉,忙将头向右一偏,谢雪痕的幽冥爪正插在他的左肩,五指尽没。 聂海棠凄厉的一声惨叫,慕容菁儿跟着一剑刺中他的小腹。英郊在一旁看见,喝道:“不可杀他。”说着舍了凤舞,左手拔出折扇,展开掷出,飞向谢雪痕。这折扇也是一件法宝,非但夏日扇凉,冬日扇热,而且扇缘极为锋锐,受主人意念感应,还能短距旋转追敌。 谢雪痕甚怕这扇中的暗器,天魔扇这一旋转起来,犹如一只带着锋利刀刃的轮子一般,凌厉无比。却也不敢小觑了这件东西,便将右爪从聂海棠的肩上拔了出来,闪身躲了。英郊箭步抢过去,一剑刺向慕容菁儿。 公子方和上官英狐离得最近,欲待上来拦截,陡听空中锐声疾响,六道黄光挟声,分击他二人,将二人迫住。慕容菁儿只得舍却聂海棠,迎击英郊。苏闪化作人形,落了下来,挟起聂海棠腾空而起。聂海棠受伤极重,无力抵抗,只得任由苏闪将其带走。 谢无双见苏闪带走了聂海棠,心想白杨要以聂海棠去要挟王开疆只怕不会济事。 此时庸军到处都是,鹰妖、虫妖被射死的极多。街头上的尸首密密麻麻,无落脚之地。梦魂离本由齐燕然看着,不妨她口中射出毒液,因相距太近,齐燕然又时时观察着左右,正被一道毒水射在脸上,登时溃烂。梦魂离夺过鞭来,一鞭击在齐燕然头上,立时气绝。正自以互博的众人听得齐燕然惨叫,急回头来看,梦魂离已混进众军中不见了。 第723章 白杨向幽家人众道:“咱们的过节暂时放一放,先出城去再说。”幽家众人听了此言正合其意,当下互相提防着,戮力同心,杀了出去。 到了城外,只见一大队高高矮矮,奇形怪状,狰狞凶恶的水妖正由鬼国方向,朝这里慢吞吞地奔来。原来是太叔鳞率了二十万之众,前来支援白杨等人。 林康向众人道:“咱们不走更待何时?”此时已不能朝鬼国方向走,只得继续向东南庸国腹地深入。众人奔了二十多里,好在这一带的军兵全去救神龙台之急了,故而没有再遇到什么堵截。整点人数,又损失了二百多人。 谢无双说道:“但愿咱们这一闹,能稍微缓解一下黑水旗那边的压力。”林康道:“当务之急,先弄一批粮草偷运过去,然后想法子招募一批脸谱人,组织成一支新军,以分庸军之势。” 谢无双道:“就只怕来不及,不过已成此势了,你们就赶紧去办吧,我先去飞狮宫一趟,看看那里这两日的情形。”然后略嘱几句,不可伤及无辜,便别了众人,飞往飞狮宫。 飞至晚间,到了古墓旁的湖泊上空,恰逢庸军东路军已经赶来,正伙同山上的夏太师前后夹击,将黑水旗逼到了湖畔。谢无双知道此刻乃是生死之战,也不再存什么尽量不伤人命之想,从空中俯冲突袭,沙刃飞绕,杀了十多个庸军将领,但庸军组织严密,战至黎明双方才罢兵。 谢无双见了杜衡,却见他浑身是血,脸上的汗都结成了冰,他下令清理战场,黑水旗阵亡四万,庸军亡七万。而且还抬来了齐定国的尸首,杜衡看见,不由得仰天大恸。 谢无双也不禁潸然泪下,幽家军团落到此等处境,全因自己丢失聚魂斗之故。 杜衡道:“庸军此次向他们发动攻击,是因闻报妖兵四处打家劫舍,祸害匪浅,才决意先灭了咱们,早去清剿妖兵去。” 谢无双看黑水旗弟子经过一番血战,个个身上带伤,衣衫破烂。 杜衡道:“庸军此一战尽管战死的人比咱们多,但咱们受伤的却比他们多。而且他们也将咱们逼在这阴湖湖畔,此地北面山峰陡峭如削,南面却是幽谷,东面有两倍于咱们的庸军,西面山上的庸军数量上非但也多于咱们,而还占有地利,若是他们肯跟咱们决一死战也好,就怕他们这一次没能讨得好去,接下来会对咱们围而不战,咱们冬装粮食匮乏。只要再过些时日,不用他们来攻,咱们这十万人便会冻死饿死。” 谢无双听了这话,好不忧心,只是苦无应对之策,思来想去,决计夜间去行刺庸军主帅,或烧去对方粮草。于是稍微吃了些稀粥,便在帐蓬里的一块毛毡上和衣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忽被冻醒。出帐一看,却见漫天大雪,正如“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地上已然平铺了一尺多厚。泛着莹亮的白光,将夜幕映成了深灰色。 谢无双无心用饭,便隐身飞向东面庸军大营。去主帅帐寻主将时,除却门口两个守卫外,内中不见一人,再去遍搜各个军帐,只见庸军士兵个个身着厚棉服,粮肉充足,士气正旺,情形正同幽家军团相反。 谢无双只觉得浑身冷透,挨次在各帐搜寻庸军主帅,却不知那人到底藏到了哪里。谢无双心想,今晚算他走运,我且去烧了他们的粮草,也让他们挨饿受冻去。 庸军的粮草隐藏在大营后方五里处的一座山洞里,这些粮草本是庸军从东域六国掳掠而来,要么他们远离庸国西部的繁华之地,在这深山老林中,粮草怎会如此充盈。洞口关着铁栅,洞口外围构筑了坚固的箭垛,并守着二百多个持着连珠弩的士卒。 谢无双心想,不先毁了他们的粮草,他们是不会退军的,这里尽管把守森严,却不过是普通士卒而已,以我的武功,即使闯进去,再全身而退,也不会有太大难事。当下跃到箭垛后面,运起终结神话,寒光过处,把守在洞口的六个庸军士卒哼也没哼,便尸横就地。 谢无双从守卫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铁栅,奔进了洞里。洞内非常宽阔,除了米面,肉挂之外,还是个兵械库。谢无双取出玉仁剑,将粮油桶用剑削去桶盖,倒在米面之上,然后抽出洞壁的火把,往粮食上一丢,登时烈火熊熊,黑烟弥漫。谢无双被呛的咳声连连,眼泪横流,忙隐身往洞口退去。 洞外庸军士卒见洞中冒烟,早奔了过来救火,及见守卫被杀,知道来了奸细,便持着连珠弩,集到洞口,等着有人出来,一听到他的咳声,登时乱箭齐发。 谢无双因洞内尽是浓烟,难以睁眼,猝不及防,连中六箭。其中一箭正中右肩肩胛,箭头扎进了脖子。他的头登时向左歪了过去,鲜血喷涌,从前胸涌了下来,头上金霞冠也因失去了矜持,立时金霞一闪,将他现了出来。他赶紧向里退,自觉有些支持不住,斜卧在右壁墙角,以衣袖捂着口鼻,以避浓烟。不想碰到了几个锅盖,连忙左手抓住,持在手里。 庸军士兵听不见里面再有声息,便停止射击,进来一面持弩搜视敌间,一面持着水桶灭火。谢无双在暗中隐约看到,遂展翅飞起,以锅盖护住身上要害,右臂挥动玉仁剑格箭。庸军士兵发觉,举弩连射时,谢无双已风驰电掣般飞出洞去。 飞回黑水旗营地,一落下,便失去了知觉,但潜意识却这般想道:“就让我这样死去吧,以赎我陷黑水旗被围困于此之罪。”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帐蓬里,身上盖着好几条脏破的灰色棉被,微微一动,只觉浑身剧痛,不料手一动,“啪”地一声,被角将床边一只破碗蹭落,摔的粉碎。在帐外守卫的弟子赶紧进来,说道:“教皇您醒了。”连忙分出一人去报知杜衡。 第724章 谢无双问道:“我昏迷了多久。”那弟子道:“有四天了。”谢无双叹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隔没一会,杜衡掀帘进帐,走进床边道:“教皇,你怎么样?”谢无双眯着眼道:“我没事,这几天战况如何?” 杜衡吩咐那两个弟子守在帐外,然后向谢无双说道:“庸军不论咱们如何叫骂,他们只是罢战。我见你伤的不轻这两天就停了下来。”谢无双心如火烤,右手支着床沿,强撑着要坐起来。 杜衡忙上前将他扶住道:“你这一次伤的可不轻,有几箭中了要害,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谢无双也觉浑身无力,伤口如裂开般剧痛,于是又躺了下来。这时一个兵卒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走了进来。杜衡伸手接过,递到谢无双面前要喂他。谢无双道:“我自己来。”微微侧身,抬臂接过碗来,但觉一股肉香扑进鼻里。他将碗凑到唇边,略尝了一口,但觉味道虽然可口,却觉有点怪怪的,问道:“这是什么肉?” 杜衡道:“是打的野兔。”谢无双便勉强喝了进去。 他又连续休息了三日,才勉强下床。原来他在那山洞往外冲出时,又被射了八支箭,总共有十七支箭,这还亏他是拿着锅盖护住了胸头等要害部位,才没有受致命伤。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脖子上的那箭,若是再往当中偏一点,穿喉而过,就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谢无双柱着拐杖踱到帐边,帐帘被蒙的紧紧的,他解开拴带,帐帘立时被帐外钢针一般的寒风冲开,撩的泼啦啦直响,并将他吹了一个趔趄。 谢无双使劲站直了身子走出帐外,身上立时被冻得有些发僵,凛冽的寒风将地上的冰雪刮得漫天飞舞,那些破烂的帐蓬被撕的更加破碎,黑水旗弟子穿着破衣烂衫,蹲在雪地上,瑟瑟发抖。有个弟子一跤跌倒,一只右脚竟如一块冰一般,被摔的粉碎。 谢无双看在眼里,他的心也恍似被摔碎了一般,他踩着过膝的积雪,蹒跚的去各营视察,转过几个营帐,忽见一些弟子抬着二三十具僵硬的死尸,正往北行走。谢雪痕把他们叫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弟子答道:“这是昨夜冻死的。” 谢无双吃惊道:“冻死?”士卒道:“每天都有很多人冻死。”谢无双如受雷击,摆摆手说道:“好好葬了吧。”那几个弟子有些迟疑,但还是抬着尸首去了。 谢无双仰天长叹,道:“莫非老天非要将我绝在此地不可。”沉默了好一会,继续北行,这前面是那湖泊,湖面早已结了厚厚的冰,并覆盖了一尺后的大雪,因湖畔位置狭小,不少黑水旗弟子不得不将营帐扎在了湖面上。住在这样的地方,其寒冷可想而知。 然后往东上了岸,走没多远,忽被一个情景惊住,却见那前面树林边,架着三十多个大锅,下面燃着火。有一百多个弟子,正将一具具死尸剥光衣服,用锅里烧融的雪水洗干净,然后杀猪宰羊般开肠破肚。 谢无双立时想起每顿吃的汤饭肉块,不由得肠胃搅动,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众黑水旗弟子惊觉教皇前来,都惊恐的看着他,谢无双吼道:“赶紧把杜衡给我找来。” 不多时,杜衡赶了过来,一看情景便明白了。谢无双怒声道:“怎么,每天吃人肉么?我们是人还是野兽?”最一句直吼了起来。 杜衡道:“军中已断粮多日,总不能让弟兄们饿死。”谢无双听了这话,便无法应对。杜衡道:“昔日赵括被围长平,不得不将老弱病残食之;五胡乱华胡军不带军粮,便四处掳掠百姓充作军粮,还将汉族女子当成两脚羊,白天烹杀,晚上渲淫,…… 谢无双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心想:“我幽家岂能与那些不开化的野蛮族类相提并论?” 正在这时,忽有二人从空中划过,落进营内。谢无双看的真切,是凤舞背着谢雪痕还有子文来了,便摆手道:“过去说话。”说着一瘸拐的带着杜衡,赶到帅帐前。 谢雪痕见谢无双手柱拐杖,形销骨立,颌下胡子拉茬。惊道:“十日不到,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杜衡将三人迎进帐中,说了谢无双受伤经过,又将军中情形说与了三人。谢无双只是在一旁愁眉不展。 子文道:“我适才来时,已将这附近的地势察看了一番。北面那道峭崖后面,便是那恨天古墓,咱们何不去那里,先熬过严冬,再设法突围。” 杜衡听了这话,先冷笑了一垢,很是不以为然。 谢无双说道:”要前往恨天古墓,势必要从东面山口绕过去,可是那里由庸军挡住,如何过得去?” 子文道:“这湖北面的那道峭崖,虽然陡峭,但不论东面的庸军,还是西山上的庸军都离那里甚远。教皇只消用飞光斧将那山头削一削,我看黑水旗还是能翻过去的。那一片虽是山地,但区域甚广,庸军想要围困咱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杜衡道:“但没有军粮,去了还不是被饿死?” 子文道:“那可以慢慢再想办法,去了那里尚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去,就真的是坐以待毙了。”谢无双与杜衡均不知可否。 子文道:“太叔鳞的水妖,虽被庸军击回海里,但却把鬼国和神龙台两处祸害的不轻。林总管也招募了一批立山头的脸谱人,在庸国各地骚扰捣乱,一定会逼得王开疆跟咱们讲和。” 谢无双和幽家群雄都不知道王开疆跳河之事。谢无双问道:“你去娇娜王国,可见过他们国王了没有?” 子文道:“娇娜王国议会已罢免了白杨的首相之职,新任首相是思君·瑰玫三世的姨妈,也就是前外交大臣铭心·青苔夫人。这个女人狡猾的很,我一提此事,她便推说娇娜王国连年打仗,元气大伤,无力对庸国动武,不过会尽其所能来帮助咱们。哼哼,全是些应付的空话!” 第725章 谢无双见过铭心·青苔,觉得她是个格外柔顺的女人,有几分像魔文。不过不论怎样,他对娇娜王国本就没抱多大希望。沉默了良久,向杜衡道:“去吧,看看怎样才能到恨天古墓。”自己伤重难以腾空,便将飞斧戒从手指上褪下交给子文,让他前去削那山头。 凤舞和谢雪痕则前往庸军营内刺杀庸军主帅,盗取粮油之物,以济伤员。 子文连削了四日北崖,早惊动了两方庸军,两营主帅赶紧往北面调兵遣将,防止幽家军团突围。但他们的大营与北崖都是相距二三十里,并且当中又有陡峰相隔,是以要想过去,并不容易。 至第七日上,北崖已被削成了有些陡峭的山坡,黑水旗弟子都有相当的武功,要翻过这样的山坡并不算难。 杜衡道:“咱们若是要翻此山,庸军必定随后前来袭挠,要分军殿后。” 子文道:“谢教皇此时已身无大碍,可率领五千精壮弟子,埋伏于湖畔的小树林内,庸军赶来时,先放他们过去,遇着后队便伏击他们后队。我和凤公子趁两军营寨空虚,一人去烧西山,一人去烧东寨,庸军遭遇伏击,又看到两边大营起火,必然大乱。杜将军看到西山上起火时,便和谢姑娘率军回击,庸军必败。”众人便以子文之计,各去准备。 到了晚间,两寨庸军细作探得幽家军团拔营北往,知道他们是要不顾一切的突围了,忙起本部人马于山下会合之后,往北追袭。谢无双飞在空中,看的真切,待庸军上了湖面,行余下后队,便发出烟火讯号,林中黑水旗弟子如下山猛虎一般,直冲庸军后队。 庸军猝不及防,连忙迎击。战没多时,东面山口大营,还有山上大营,都窜出大火来。庸军看了,人心惶惶。正在这时,杜衡率幽家军团发起反击。庸军大败,向后撤走。谢无双兵少,不敢恋战,见庸军撤退,忙收兵往北与杜衡相会,向北攀越北山。 天色大明时,子文和凤舞也飞了回来,子文向谢无双交了飞光斧。不料午时过后,天上如抽毛扯絮般下起雪来,没过一个时辰,大雪几有二尺,地上又松又滑,有不少人一个不小心溜下山去。幽家军团的八万弟子,历尽种艰险翻了三日,才过了大山。只见漫山玉树琼林,银花璀灿,耀眼生辉。 杜衡下令整队,发现有好些弟子或坐或卧,呆着不动,命人察看时,早已气绝。裂骨寒天,好些弟子还穿着单衣,不知不觉间冻僵过去断气毙命了。杜衡只得下令将他们抬在一起火化,然后向着东北方向继续行军。谢无双在空中察看前往恨天古墓的路径,忽然遥见西面的山岭里,有一队白牛驮着布袋由人赶着向这里行来。 谢无双心想:“不知是什么人。”便隐形飞了过去。飞到上空,只见那些牛体长丈二,毛如棉绒,目如铜铃。背上驮着与牛自身一般多的布袋,并且还坐着一个人,在这陡峭的山岭地带行走起来健步如飞。 谢无双便知这些牛必是用幻形猿培育而成,再细看牛背上坐着的人,有九体人,有脸谱人,而最前头的牛身上坐着的是赵异志、公孙战、林康三人。 林康抬头观察一阵,想是发现了他,当下现身落了下去。林康一晃身从牛背上跳下,上前拜见教皇。赵异志和公孙战看见了,便让九体人让牛停下,也下来拜见。 谢无双看这牛队,有近五百头。林康道:“我们特意运了些粮食冬衣前来支援黑水旗兄弟。他们现在怎么样?”赵异志和公孙战二人乃是黑水旗的首脑,更是满脸的关切。 “他们就在前面。”谢无双见暂时有了粮草,心情也好了许多,便将幽家军团翻过北山,欲往恨天古墓之事说了。 “恨天古墓里也难住进这十多万人,不如咱们这就慢慢西行吧?”赵异志看看谢无双,又看看林康。 谢无双道:“原来是恐怕粮草不济,不敢远行,现在你们既有了粮草,当然要赶紧离开这里了。”于是命九体人催牛向前去与黑水旗相会。谢无双便先飞过去向杜衡报讯。 杜衡听说,大喜道:“黑水旗有救了。”于是停下众军,等候牛队前来。 过了两个多时辰,林康率领的牛队便来了。赵异志与公孙战分别拉着杜衡的手道:“兄弟,你受苦了。”当下命向各弟子们分衣分粮,全军顿时欢呼起来。诸首脑便去一旁谈话。 林康道:“这些牛便是娇娜王国暗中派来支援咱们运粮的,但这些食物最多能用七日,所以咱们要赶紧行走。” 赵异志命黑水旗弟子饱餐过后,便向东行,不觉天晚,支帐好好宿了一夜,次日又行。午牌时分,行到一座山口时,林康的神眼忽然睁开,道:“前方有埋伏。”子文遂飞到空中去察看,但见漫山尽是庸军,而且在山顶备满了滚木檑石,遂回去说与众人。 原来庸军二将见幽家军团脱困,细一分析,便料知他们必从此处经过,于是合兵一处,在此做了埋伏。 幽家诸人行到跟前,见敌军占了地利,穿行不得,一时间无计可施。 “我率一军攻上山去,把他们给灭了。”杜衡握起雌雄青魔锏,说着,便欲带军前往。他被庸军围困多日,又死了那么多人,是以心里狠庸军入骨。 赵异志急忙拦住道:“不可造次,咱们先暂时退走,看他们能挨得几时?”林康、谢无双、子文都觉不错,便慢慢往回返。走了五里,天色将暗,赵异志便下令就地扎营,埋锅造饭。 谢无双吃过饭,飞回去察探庸军情形,庸军非但原地没动,竟还加强了埋伏。 谢无双回到营地,向赵异志林康他们说了,林康道:“今晚正好先休息一夜,明早再看会什么变动。” 次日,庸军依然如故。 第726章 林康道:“要施计将他们引出来,咱们越是在这一带徘徊,他们越是把布置的严密,咱们若是离远一些,他们说不定会追上来。” 赵异志便挥兵往东,庸军得了消息,果然下山随行过来,但黑水旗只要一驻足,他们也立刻停下,幽家军团回来叫战,他们便立刻保持距离后撤,见有地利之处,便择险而守。这般步步为营,谢无双、林康、子文一点办法也没有。两军无声的较量了三日,往东走了三四十里,幽家的食粮眼见又要告罄。 子文道:“再往前五里,就是恨天古墓了。咱先先摆出要前往东域六国的架势,庸军必定会跟过来,教皇到时可用飞光斧将恨天古墓击塌,阻住庸军的回路。咱们便在那里与他们决一死战,若是胜了,还可以夺得他们的衣粮。 众人各自寻思,也唯有此计可售,当下便往东进。 经过恨天古墓时,谢无双心想,此次中土武林各派前来此地,全是为了这座古墓的传言,才使得这么多人葬身于此,让我将此墓毁去也好。 统率庸军的主帅一个是太师夏飞,一个是宁王王德。二人在马上见幽家军团一路往东,不再耽延,看他们似要前往东域六国去了。 夏太师道:“他们要真的由东域六国就乘船离去,倒也就算了。就只怕他们又耍什么诡计。” 王德道:“咱们不即不离随在他们后头,看他们有什么诡计可耍?” 夏飞道:“那幽家教皇的飞光斧,你是见过的吧。前面的恨天古墓,正处在山峡口之间,我曾听闻那古墓里面广阔的很,咱们倘若过去了,他们用飞光斧将恨天古墓击坍了,岂不断了咱们的回路?”宁王道:“太师此言甚是,那咱们就在古墓前面驻扎下大军,再看幽家贼兵有何异动没有?” 夏飞点点头道:“这是谨慎之计。”宁王道:“这些中土人便是为了此墓而来,这里面到底是怎么个样子,我倒想下去看个明白。”夏飞道:“那里面危险得紧,你可要小心些。” 二将便率军离古墓二里之处驻扎下了,然后派细作去察探幽家军团的军情。宁王便约太师一起去恨天古墓里察看。夏太师虽知里面危险,但一则是好奇;二则,深悉周遭地利,本是用兵之道。二将遂带了一百骑兵踏雪来到梁恨天古墓口处的那个大壕坑前。 众士卒先用树枝在坑里的积雪上插了插。坑内的雪融化了不少,薄薄的,不怎么新鲜,北面坑壁上的墓门大开,里面黑洞洞的。宁王令人点起火把,下去探探里面是否有什么暗哨机关,五个士兵跳下去,往墓里看了看,并无危险。 太师与宁王便都下马,命四十个士卒在此放哨,然后带上其余六十人跳下坑去。从墓门处往里看,却是一个极大的宫殿。地面上遍布着人和各种兽类腐烂的死尸,各种蛆虫在上面忙忙碌碌的疯狂啃咬。 宁王见殿中央摆着十数尊巨大的铜鼎,便吩咐一个士兵去将铜鼎点着火。 夏飞忙道:“且慢。”接着说道:“我自幼随叔父研习奇门五行之术,看这里面的布置,必定机关重重,要不然那些中土人也不会来此一趟,便这么多人在这里送命。”说着,从一士卒手里拿过一个火把,一扬手,火把正掉进鼎里,腾的一声,冒出一丈高的火苗来。 夏飞又在地上细瞅了一阵,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进去,但见柱子上雕浮的鬼怪口里,红光一闪,飕地喷出一道红光,将地上的石块击的粉碎。宁王与众士卒都吃了一惊,若是妄走一步,哪里还有命在? 夏飞笑道:“此是小技,你们跟在我后面,我踩哪里,你们就踩哪里。”于是当先走了进去。其他人都害怕,宁王说道:“算了,既是如此危险,我还是不过去了。” 夏飞道:“中土人不远万里来此,听说是要寻什么轮回珠,有关那种传说的东西他们也信,不过最后他们什么也没有弄走,不过我想梁恨天能将自己的墓弄的这么大,里面一定会有些宝物的,他那猎仙大法如此重要,不信他不留一摹本。”一壁说着,脚下继续往里走。 宁王听了这话,便驱喝身后的士卒在前,自己则紧随在后,追上夏飞。那夏飞左右细看,每一步小心谨慎。 夏飞见大殿正面墙壁左右分开,说道:“这扇大门,就是那些中土人来时打开的,咱们进去瞧瞧,不过切要小心,因为越往里,便越是凶险。”说着,当先走进。又转了两个弯,进入一条甬道,两壁各有不少门户。夏飞拔出佩剑,用剑尖将室门略拨一小缝,只瞅了一眼,便赶紧关上。说道:“千万不要打开,否则没命。” 宁王知道这夏飞的叔父是夏意的弟子,非常精擅奇门五行之术,是以听了他警告,不敢不从。 夏飞挨间察探过各室,最后别开一间门,便径直将门打开,向里瞅了一阵,笑道:“密秘就在这里了。” 宁王探头往里看,只见地上平躺着一个漆黑发亮的骷髅。正面的白玉壁上,有八个斗大的腥红大字:“英完贼子丧身此处!”宁王道:“你看这具骷髅是人的,还是用什么石膏之类的东西雕塑成的?” 夏飞道:“他是中了一种毒,全身的肉都消化了,只剩下了一具骨头。嘿嘿,原来这里是一个陷阱,为的是杀死那个叫英完的,不想这些人贪心,抢着来这里送死。”说着,抬腿走了进去。先是在那案上摆放的匣子上看了看,接着又左右仔细察看,每个砖缝都不放过。 宁王道:“这里既然是个陷阱,就没有什么可取之物了,咱们还是走吧。” 夏飞不语,又走到那块书着红字的白玉壁前,细看一阵,拿剑在壁上敲击了几下,发出几声脆响。宁王眼睛一亮,道:“里面是空的?”夏飞命士卒道:“将这石壁给我撬下来。” 第727章 宁王道:“设计这陷阱之人,早就想到那个叫英完的人如果没有死于机关,看到了这红字之后,除了明白自己受害外,决想不到这后面还有门道。”不由得深佩那设计陷阱之人的心计之工。 没一会,那块白玉壁便被撬下,后面是一个二尺见方的方洞,当中放着一尊青色的铜鼎。众人一看,不知其中是福是祸。夏飞拔出剑来,正要试探那鼎,宁王忙道:“等等,让我先出去。”随说窜出门去。夏飞笑笑,让众兵也出去,然后用剑尖拍击那鼎时,只发出当当当数声沉重的闷响,鼎身却纹丝不动。 夏飞道:“不消说了,这八成是个机括。”当下喝令众兵解下腰带,互相结成绳子,绑在一个鼎脚上,然后众人走出门外。夏飞在门口用力一拽,那鼎一转动,但听轰隆一声,地面陡然分开,现出一个七尺见方的方坑。 夏飞和宁王小心的走过去,只见这洞有一丈深,当中又是一尊青铜鼎。只是高有八尺,围有五尺,看起来至少有千斤重。夏飞先探了探,见无危险,便命五个士卒下去将腰带捆在鼎盖上的龙形把上,然后试着提了提,但觉沉重无比。心想不知这腰带能否提得动?接着再一用力,但听“咚”地一声巨响,鼎盖飞起,从中喷出一股白气,破顶而出,并钻出地面。而夏飞、宁王及六十多个士卒,哼都没哼一声,立时毙命。 原来那股白气是一种极毒之物,稍闻上一点便会中毒,而无药可救,何况他们正在近前,猝不及防,吸入体内。这毒气非但极毒,而且被压缩在鼎内,便产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力道。此时一开鼎盖,这股气旋即向上渗入十数丈厚的洞顶,穿过土石,闪电般透出地面。恰值西风正烈,便将这股气朝东吹去。 谢无双和林康、子文、赵异志、公孙战正站在营外,焦心庸军驻守在古墓之西,不肯过来。谢无双正欲待前往察探。 林康额上神目忽然睁开,随即向西天射出五道白光,顿时神色大变,颤声道:“风中有毒气刮来,赶紧下令所有人什么东西都不要拿,都往东面避风之处跑。我们也赶紧走。”诸人都知林康素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定力,见他慌张如斯,必知发生了极危险之事,不及详询,便去分头下令。 各首脑先分头下令完毕,便都展起轻功,随着林康觅安全之地逃跑。营中顿时一片哗然,八万多弟子全都踏着大雪奔出营去,觅地而避。 谢无双、凤舞和子文虽有翅在身,但因毒气在风中,却也不敢在空中飞行。他们随着林康钻进了北面的一个山洞之中躲藏。在一起的有林康、谢无双、谢雪痕、凤舞、子文、赵异志、公孙战、杜衡,还有五个千夫长。众人都急问林康道:“刮那么大的风,毒气还不被吹散了?” 林康道:“不错,这种毒气即使被吹散,还会有如此毒性。如果没有被吹散,那威力可想而知?”子文愀然道:“庸军居然有如此厉害的毒,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的谍影堂以世上任何事都难逃其耳目而著称,但却对这种毒却浑然无知,不由得心中有愧。 一直待到次日午时,林康试探着走出洞口,用神目察探良久,才道:“现在没事了。” 众人出了山洞,嘘了口气。此时阳光倾泻在雪面上,泛出一片耀眼的光亮。他们因在漆黑的洞中待的久了,乍一出来,有些晃眼。踏着积雪返回营地,行没多远,便听到一片哀嚎声。他们都吃了一惊,急忙赶过去,但见雪地上有一大群黑水旗弟子,正手抚着眼睛,仰天大哭。 谢无双和林康等人互视一眼,都是非常的惊异,奔上前去一询问,才知道这些弟子除了三十多个人,还能稍微模糊的看看四周外,其他居然都双目失明。 谢无双几位首脑这一下可吃惊非小,赵异志先命他们互相前后抓着衣服,由能看得见的弟子,在前面引着他们回营。然后群豪再去搜寻其他弟子。接下来的事情让他们犹如五雷轰顶。幽家弟子失踪者不计其数,但大部都是双目失明,只有几千人还勉强能够模糊的辩别周遭事物。 谢无双只觉天旋地转,长久没犯的头痛之症,顿时又发作起来,滚倒在地上。这头上的痛,也只是暂时让他稍缓了缓心里的痛。林康连忙出指点了他的玉枕穴,让他暂时晕了过去。赵异志道:“庸军这一招可真够狠的,让咱们既战不得,也走不得,非生生饿死,冻死在这里不可。” 公孙战目中直迸火星,大叫一声,便要去庸军营中拼命。众人连忙劝住,道:“此时可莽撞不得。”公孙战叫道:“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弟兄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变成瞎子不成?” 林康道:“此毒本来是绝对置人死地的,只因被大风吹散,毒性减小,才使他们失明,不知道过些时候能否恢复过来?” 谢雪痕恨声道:“这种毒一定是出自霸王蛊之手,可惜不知他去哪了,否则可将他抓来,逼他配出解药。”众人都知这话只是说说而已,漫说霸王蛊现由众师弟互着,根本就难以近其身,即使真的将他抓来,又哪能逼使一个如此奸狡的人制出解药?因此林康、赵异志等人都默不作声。 子文道:“咱们现在如此处境,庸军万一攻来,咱们便成了俎上之肉了,不如赶紧让众军觅地躲藏。” 林康道:“此言甚是,这件事由我们来办,你且去庸军营中打探一下,看他们有什么动静。”子文答应一声,便要转身,林康又一把将他拉住,沉吟了半晌,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方说:“如果可能的话,去找他们主帅,看咱们能否投降?”其他人听了这话,顿时怔住。公孙战正要发作,忽一寻思这数万人的性命,便又忍了下来。 第728章 子文闻言,面色惨白,眼中噙泪,点了点头,展翅去了。 这里凤舞抱起谢无双,林康和赵异志、公孙战、杜衡安排能看得见的弟子带上眼盲的弟子,先去各帐寻找食物衣服,前往可以御寒的洞穴之中。在这一过程当中,又发现了许多已经死去的弟子。 安排完毕之后,林康诊治了几个弟子,道:“此毒不过毒性极大而已,其他的倒并没什么出奇之处。”赵异志道:“能治么?”林康摇了摇头。 不觉过了一晚,谢无双终于醒了过来,但在这一夜之间又死了好些弟子,大多都是因绝望而自杀。这几位首脑只得眼睁睁的承受着这种人间的惨剧,虽然将死的不是自己,但其中感受却是生不如死。 将近午时,子文回来,向众人说道:“庸军那边两位主帅在毒风刮来的那一天,去了恨天古墓,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营中副将派人进去寻找,但那军兵进去了之后,也没有再出来,他们已将这奇异之事上呈神龙台去了。” 林康站起身,诧异道:“莫非这毒是来自恨天古墓?”谢无双道:“可是我们上次进入这古墓,并没有发现有这么厉害的毒。” 子文摇头道:“此事我也想不通。”林康道:“你有没有向他们的副帅提那件事。”子文知他说的是请降之事,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提了之后,这些人只怕也是难免一死,他们肯拿粮食来接济这些人么?” 公孙战破口大骂:“子文你混蛋,你无能,你居然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为幽家出生如死的人,就这样被饿死冻死。”子文知道他与黑水旗情谊深厚,是以默然不语。 谢无双站起身来,道:“不要说了,这怪不得子文先生,全是我的责任。我现在去找王开疆,看他能否放咱们带着这些人返还中土。”众人此时彷徨无计,任何办法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之计,只得听任谢无双前去。 谢无双当晚便到了神龙台皇宫,先把梦魂离引到御花园,然后一见面,他便跪了下去。梦魂离冷冷地道:“你们现在厉害的很,何必做出这般模样?”谢无双站起身来,叹息了好半天,便将幽家军团的处境说了,然后道:“我们这次只求两方罢兵,好安安心心的回中土,不知你能否帮我个忙?” 梦魂离看他神色惨然,沉默了一阵,道:“我看看吧,明天晚上在此等我。”说毕,转头去了。 谢无双离了皇宫,依着林康联系上官英狐等人的方式,寻到了他们,说了幽家军团的处境,并让他们前去作接应。上官英狐、铁布弘、公子方等一干人,听说数万幽家教众中毒眼盲,都大吃了一惊,不敢怠慢,都去准备。 谢无双挨到晚间,便到御花园去见梦魂离。天交二更时,梦魂离果然到来,手里拿着一卷圣旨,道:“这是破例让你自己拿去,让你们所有的人赶紧上船去。”谢无双大喜,低声下气的连声道谢。 梦魂离看着他现在的这副模样,再想起往日和他在一起时的时光,叹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去了。 谢无双却不知王开疆也有他的难处,王开疆自上次被白杨和幽家侵袭皇宫,他跳进湖中逃生,一直被冲出皇城,接着被没如冰下,幸好被一凿冰钓者发现,将其救了上来,他也因此被冻坏了肺,身体由此极为虚弱,而且心理也大受打击,担心自己命不久长。兼之内外多事,幽家的人和白杨遗下的妖兵,在国内四处流窜,流害极大,一时间难以彻底剿除,又有太叔鳞的舰队在庸海游弋,不时袭击鬼国城。 前日庸军急报主帅失身恨天古墓,死生不明,又派多人进去,都是有去无回。王开疆得报大惊,深恐庸军群龙无首,幽家趁机来攻,此时临危任命主将,有些不及。正自苦恼,忽听梦魂离说了谢无双前来之事,细一盘算: “幽家军团既成残废,便对庸军不再构成威胁,若是继续将他们歼灭,那些幽家首领发起狠来,要报仇雪恨,在庸国内大肆破坏,我一时倒难以将其根治。倘若将之放走,非但庸军少了一个牵绊,就连国内的幽家流匪也跟着不剿而除了,而且这些残废的幽家士兵由他们带走,不过是为他们增加了一个花钱吃饭的累赘而已。顺水推舟让他们离去,于我有利无害有何不可?”这才非但立时准许,还拟一旨,由敌方自己持旨回去,不过当中还为幽家规定了一个回军路线和期限。 谢无双拿了圣旨再去寻到上官英狐等人,告诉他们已与庸国议和,切不可再有不法行为,并让他们即刻带上食粮冬衣,前往东山接应幽家士兵。上官英狐得令,便招集众人依教皇之令而行。 谢无双飞回幽家营地,见了林康等人取了圣旨,说了议和之事。他们几个这才略松了口气,立刻整理行装。谢无双则前往庸军大营,宣读圣旨。庸军新任主帅验看了圣旨真伪,便令庸军让开了大路,由幽家盲军离去。庸军随后跟随,监视他们。 赵异志计点兵马,止剩下五万五千人,在数日间,仅一阵毒风便刮去了一万多条人命。幽家残军在大雪覆盖的陡峭山峰之间,摸路行走,其缓慢可想而知,但最要命的是他们已经断粮。谢无双不得不向随在他们后面的庸军去借粮,在受到了一番讥讽之后,才给了一些勉强充饥的饭团。黑水旗弟子便靠着这点点食粮,就着积雪充饥行军。每日多有失足坠崖,冻死,饿死,自杀者。未及三日,便去掉了两万人。 行了一个月,大路趋于平坦,终于见到了上官英狐和铁布弘,还有他们招募的三千脸谱人。赵异志再计点人数时,却只剩下了一万二千人。 上官英狐命运粮的军队将冬衣干粮分给黑水旗弟子,众人饱食一顿,正欲前行。庸军却派使前来,说要拘捕这三千脸谱人。 第729章 林康道:“这些人已是我教弟子,岂能让你们带走?”那使者说道:“他们是本国流匪,你们是中土人。不能因为他们加入你们什么教,就赦了他们的罪,这里是庸国。”幽家众人无法,却又怕他们开战,是以寻故脱延,加快脚程。拖了两日,眼看庸军将要动武,林康只得暗中向那三千脸谱人分发银两,命他们各自逃亡。庸军发现,立刻派兵展开追捕。 幽家人众又行了半个月,终于到了鬼国城,可是并没有看到凶灵舰。谢无双、凤舞、子文只好展翅分头去寻找凶灵舰,但连寻三日不知该舰踪影,不由得心疑凶灵舰离开了海。 庸国朝野见幽家人众驻足鬼国不走,疑惑他们与娇娜王国有勾连,便接连派使者催促他们速行。幽家人众当真是窝囊到了极点。好在第四日上,凤舞首先飞了回来,说寻到了凶灵舰,并通知程仑尽快赶来,接应幽家人众。 原来这些日子,凶灵舰一直被太叔鳞的舰队攻击,而被迫只能在东面沉沙河河口游弋。太叔鳞的舰队并且还封住了双子港海峡,此次要想通过,只怕还要大费一番周折。 贺耀煌叫道:“等上了船再说,还管他费什么周折。”林康、上官英狐听了不免又是一阵忧虑。到了晚间,谢无双和子文一起回来,并都到凶灵舰上去过,说程仑正将船驶过来,让众人赶紧整装做好登船准备。 次日巳时时分,凶灵舰在鬼国港口泊岸,幽家弟子开始陆续上船,一直忙至次日天亮,方才登舰完毕。程仑一声令下,这艘巨舰方始缓缓挪动方向,离岸愈来愈远,众人至此才真的舒了口气。 但谢无双、林康、程仑却又开始为穿过双子港,而忧心忡忡起来。 鬼国离双子港隔着三千里宽的庸海,庸海在庸国正北,西面是娇娜王国,东北和正东是东域六国,东南是沉沙河入海口,正北是娇娜半岛和东域半岛。两个半岛相隔着极为狭窄却又极深的双子海峡,双子港便在两个半岛的最前端,也正将双子海峡包在城中间。这双子海峡正是庸海与外大洋的唯一通道。 这双子海峡的外海向来由飞狮人的无敌舰队控制,只因娇娜首相白杨将战火烧到飞狮帝国本土,飞狮皇太子无极·狮皇被迫放弃双子港海域,率领无敌舰队撤回飞狮群岛救火。后来凶灵舰为了救谍影堂的弟子,便通过双子海峡进了庸海,太叔鳞在白杨的授意下,也将他的联合舰队通过双子海峡进来,突袭庸国和接应白杨。不过他知道这个门户极为重要,为了担心被人控制,是以在海峡内外各布置了一个舰队防守。 后来白杨撤走后,太叔鳞便封住双子海峡这条出海口,将凶灵舰堵在这庸海之内。 凶灵舰以最快航速向双子港航行。谢无双、子文和凤舞分作三班,倒替飞出去打探太叔鳞舰队的情况。谢无双因可以隐身,便执行白班,子文因林康有神目,便将幽冥神翼交与林康,由他和凤舞执行夜班。为防与凶灵舰失去联系,三人都不敢飞的太远。 幽家凶灵舰航行八日,离双子港已不足五百里了。谢无双飞临双子港海峡出口处,但见二十四艘艨艟战舰一字排开,正离着双子港一里,将海峡入口堵了个严实,除此还在附近海域,或三艘、或五艘、或七艘,八支舰队隔着二三十里分散游弋。谢无双又飞过双子港,到外海上去看,但见外海舰队更比庸海还要多上一倍,并且防守更加严密。 谢无双回到舰上,将情形向众人说了,一起商议出海之计。 上官英狐道:“程旗使反正已跟这帮海怪厮杀过多次了,咱们不妨趁夜间去突袭他,然后抢过海峡。”子文道:“但是如果进了海峡,被外海舰拦住,庸海舰队再从后头夹击,那时咱们被困在海道当中,进退不得,可就麻烦了。”众人筹思至黄昏,也没有想出一条妥善的计策。程仑便下令抛锚停舰。 是夜众人吃完饭,各自回船舱安歇,凶灵舰内舱室无数,他们尽管有一万五六千人,也能住的很宽松。 林康飞往敌处刺探,甲板上由雀鹰扬领着灰金旗弟子执勤。刚到晚间时,便刮起了寒风,不多时大风愈烈,并将海水掀上甲板,洒地四处都是水淋淋的。执勤弟子浑身衣服都被淋湿,此时正值隆冬,其寒冷可想而知。 雀鹰扬便吩咐他们轮流去换衣服,他适才在甲方板上巡视了一圈,身上也被海水溅得如落汤鸡一般,于是也回到自己的舱里去换装。顺着楼梯将要上去时,忽听上面传来一声吆喝,同时响起了打斗之声。 雀鹰扬吃了一惊,连忙窜了上去。只见众多海妖,正从舷侧爬上船来,杀向众弟子。他连忙鸣锣示警,然后持起鸳鸯应劫戟将三个章鱼般的怪物,打下船去。就在这片刻工夫,众怪已涌了满满一甲板。 舱内群豪被锣声惊醒,也赶忙各持兵刃出来,迎击众怪。但海怪如蝼蚁一般爬上船来,多如牛毛,杀不胜杀。程仑下令开船,让众怪无法上舰。此时虽然暴风呼啸,但众人却杀的浑身是汗,因凶灵舰此时驶得极快,两侧舰下水花溅得有一丈多高,群怪便不能爬上船来。 群豪奋战了一个多时辰,将大半海妖杀进海里。正在这时,林康飞了回来,先用神目射出数十道红芒,射死十数个水妖,接着跳下船来,一面出掌杀敌,一面向众人道:“有四十艘舰船正向此赶来,大家都准备迎敌吧。” 一言甫毕,遥见夜空远际,黑压压乌云般飞来一片鹰妖。霎时间便到上空,接着束翅俯冲而下,落下甲板,化作一个个钩喙鹰目,身披黑羽的怪人,个个都有人一般高大,箕张着一双黑爪狂啸着杀向众人。 这些妖物本领都不弱,而且数量又极多,群豪各展绝技,奋力迎敌,又是一场大杀。战势正酣,忽见远方一亮,同时“咚”地一声炮响,一发炮弹向这里轰了过来,连人带妖炸死了五六个。众豪凝目细瞧,却见斜刺里出现了一艘舰船,正快速向他们驶来。 第730章 群豪立时都小心起来,一面迎敌,一面防备着远方舰上的火炮。程仑忙下令下面炮舱的炮手,发炮还击,并转向往南航行,躲避来舰。 鹰妖于是便往船舱里涌,群豪奋力抵敌。这般一面在舰上拼杀肉博,一面相互发炮轰击。 这凶灵舰乃是冥界鬼狱所化,由万世冥铁所铸,坚硬非常,太叔鳞的火炮虽然连发击中,却难伤其分毫,此舰又是靠海中妖魂驱动而行,较之太叔鳞的普通海怪又胜其多筹,是以行驶起来,要比太叔鳞的舰船快的多,正由于此,程仑才能在庸海之上与太叔鳞的舰队周旋了一个月,未被其送进海底。 又战了一个时辰,敌方有两舰起火。此时风大,更助火威,舰上群妖呼天抢地,一个劲的往海里跳。过不多时,轰隆一声巨响,船身炸开,火片四飞,两舰沉入海中。不觉天色大亮,凶灵舰航行如飞,渐渐地离余下三艘敌舰愈来愈远,终至消失。舰上鹰妖眼看折损将尽,便呼啸一声,腾空而去。 群豪海水汗水血水交流,各收起兵刃,下船舱清刷歇息。程仑便命众弟子清理甲板,将尸首抛进海里。 群豪经此一战,均觉要想穿过海峡几乎不能。接下来便在海上漂流,太叔鳞的舰船撵不上他们,即使撞上,他们也能从容逃离,那些空中鹰妖,他们也能及时发现,并做好迎敌准备,唯有那些海怪,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得在深更半夜爬上船来,突袭大杀一阵,便跳入海中逃走,令群豪头痛不已。 就这样两个月,群豪在舰上过了一个年。公子方、公孙战、铁布云、贺耀煌、雀鹰扬、闻华等人,几次三番鼓动谢无双、林康直接前去与太叔鳞拼个你死我活,省得被困在这海上,做这孤魂野鬼。 谢无双见他们总是唠叨,渐渐也觉得这样不是个事,舰上粮食用物虽然丰足,即使没有了也可去娇娜王国或东域六国,或庸国去获取,但总不能这般如海盗般终老于船上。 贺耀煌曾提议说,让凶灵舰在东域六国靠岸,然后从陆上前往外海,再寻船只离去。一言未毕,便被程仑破口大骂。 其他人也说其言荒谬,且不说凶灵舰乃幽家至宝,丢不得,即使真的从陆上过去,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来,以普通船只穿越十数万里的凶险大海,又如何抵得过太叔鳞的舰队? 又过了半个月,他们发现,太叔鳞似乎放松了对他们的追击。谢无双于是便前往双子港打探,原来太叔鳞听说飞狮舰队要再度出海,便分派舰队前去监视,是以对他们有所分心。 谢无双回来告知群豪,都觉机不可失,谢雪痕也觉应当孤注一博。林康、子文、上官英狐却不知可否。他们此时正在东域沉沙河口处,此处水流湍急,故能躲避水怪。于是谢无双便命程仑转向往西,接着再往北,直出双子港。 程仑于是便下令三个时辰后,也就是申时启航,因为他算准只有在这个时辰启航,才可在驶到双子港时,处于深夜。于是凶灵舰先往西行了两千里,接着向北转向,便如脱弦之矢朝着双子港冲去。同时,谢无双凤舞林康三人,则飞上天空,肃清前来刺探的鹰妖。水下的海怪因没有凶灵舰游的快,是以来不及将凶灵舰的消息向太叔鳞通报。 太叔鳞的舰队似乎疏于防范,凶灵舰又是在海面上五十丈内看不见,是以太叔鳞的舰队发现时,凶灵舰已从两舰之间穿过,直驶进海峡。太叔鳞从船舱里奔出,急忙下令各舰调头,并发炮轰击,同时下令舰上的鹰妖火速通报外海舰队堵住双子海峡出海口,并攻击凶灵舰。 凶灵舰虽然驶进了海峡,但因狭窄的海道中间还分布着一些沙礁,唯恐撞在上面,是以不得不放慢了航速。 太叔鳞外海的舰队闻报,数十艘巨舰急忙向双子海峡聚来,慌得那些商船恨不得赶紧长出翅膀来飞走。 此时乌云般的鹰妖,发着刺耳的啸叫,张着巨爪,扑天盖地般扑向凶灵舰。林康几位首脑也早对妖物会向他们发出疯狂阻击,做好了应付准备。只要舰甲板上可以隐身的地方,全都伏下了弓箭手。 黑水旗弟子的所习练的箭术,也是赎罪七式中的一项武功。鹰妖一临近,万千羽箭,“嗖嗖嗖嗖”携着刺耳的疾声,爆炸般的飞了起来。中箭的鹰惨鸣着,扑愣愣四下乱栽。有的坠进水里,有的撞向舰舷,不少妖物栽向了甲板,因来势太疾,与幽家的弟子撞在一起,成了彼此成了肉团。 众弟子一面迎敌,凶灵舰仍不停向前疾驶。半个时辰之后,到了出海口处,只见太叔鳞的舰船密密层层,已将出口围了个针也扎不进,一看见他们的凶灵舰到来,便众炮火齐发。 凶灵舰整个处在了火光之中,炮弹击在舰上,当当之声,震耳欲聋。 程仑见敌舰炮火太猛烈,不得已只得下令凶灵舰后退,以避炮火。而后面太叔鳞却倾其所有,将整个庸海舰队全堵了过来,正像子文曾说的那样,将凶灵舰整个封死在了海峡之内,两方大炮连轰,鹰妖海怪无休止的爬上舰来拼杀。 凶灵舰就这般在狭小的海峡内前后挪动,甲板上短兵相接,鬼哭狼嚎,日夜拼战。幽家人众分班应战了十日,虽伤亡不多,却疲惫之极,也几不能支。 这日战至午时,太叔鳞的舰船突然停止了炮击,鹰妖和众海怪也都飞去游走,撤了回去。幽家群豪虽不知他们又要施什么计策,却也趁此暇隙喘了一口气,不觉过了两个时辰,仍不见动静。此时甲板上是尸体成丘,血浆遍地,程仑便命人清理舰上的尸体。 群豪都走到舷侧,察看敌情,只见海面上一片殷红色,成群的鲨鱼也挤进这狭窄的水道来凑热闹,啃食落水的鹰妖、海怪和黑水旗弟子的尸体,兴高采烈,在海面上摇头摆尾,场面异常血腥。 第731章 这群海怪正在得意忘形,海面上骤然泛起十数丈方圆的蓝色电光,正自吃的痛快的群鲨受到电击,一阵痉挛,痛苦的不停打滚,蓝光陡然消失,群鲨稍一还过劲,便作鸟兽散,霎时逃了个没影,海面上也平静了下来。 群豪看见此种情景,万分诧异。没一会,远远的看见从北面游过来一个人。众人心中暗暗纳罕,海中鲨鱼成群,这人居然敢下水。待那人游到离凶灵舰五丈处,并露出半个身子来。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这人是太叔鳞。 太叔鳞口中叽叽刺耳,用极难听的声音吼道:“幽家人众听着,我不是怕你们,若是再战下去,你们绝对讨不了好去。我只因魔文师妹为你们苦苦求情,这才看在她的面上,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就快快离去吧,若是再犯到我的手上,我决不轻饶。”言讫,隐入水中便不见了。 这番声音尖厉刺耳,但幽家众首脑听了,不禁又惊又喜,往北看时,果见太叔鳞的舰队渐渐撤了。谢无双急令程仑赶紧驶过。凶灵舰立刻向前开动,未及盏茶工夫,便冲出了双子港海峡,进入了外海。群豪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鱼儿脱网,鸟儿出笼了。 只见太叔鳞的上百艘舰船仍在双子港附近游弋,尽管仍保持高度戒备,但似乎没有了敌意。 群豪急促程仑赶紧航行,谢无双却道:“你们先往前航行一段,然后放慢些,等我一下。”说着,便展翅腾空,向太叔鳞舰上飞去。谢雪痕说道:“你要干什么去?”谢无双早飞远了。群豪为防再生差池,便将舰又向前驶远了些。 谢无双隐了身形,在太叔鳞各舰上搜寻一阵,果在一舰上看到了魔文,遂飞了下去。现出身来,向她道谢。魔文道:“你来的正好,我正也要回中土去,就搭你的顺风船吧。”谢无双道:“我也正有此意。”魔文道:“且容我向五师兄道个别。” 一会,舰侧“噗啦啦”掀起一片十数丈高的巨浪,一头形如晰蝎的巨大沧龙跃起空中,眼见八九丈长的巨大身躯将要砸在舰上。谢无双吃了一惊,但随即镇定下来,他决不会伤害魔文。 果然,在离甲板只有两丈高时,那头身躯如山,凶猛骇人的沧龙却倏地变成了一个人,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甲板上。 太叔鳞见谢无双年纪轻轻,居然也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倒也颇为钦佩,冷冷地问道:“你不走,还想做什么?” 魔文忙道:“我正要搭他的船回中土,所以要向师兄辞行。” 太叔鳞道:“师妹人最好,我也想多留留你,不过我的地方都是最脏最乱的,不敢污了师妹。师妹要搭他们的船,是他们的造化,要是他们敢怠慢了师妹,我决不饶他们。”魔文笑了笑,向太叔鳞一拱手,便负在谢无双背上,往凶灵舰上去了。 幽家群豪见谢无双带了魔文来,都很承魔文游说太叔鳞之情,是以对她十分热情。 魔文道:“早在五个月之前,我就随英郊回中土了。后来我听他们说,你们的舰进了庸海,正好让五师兄的舰队控制住双子海峡,要将你们封堵在庸海,那你们就无法回中土了。”谢雪痕拉住她的手道:“所以你就赶过来求太叔鳞救我们。”魔文微笑着点了点头。 谢雪痕笑道:“你可让我们怎么谢你,诶,无双,你可好好谢魔文姑娘。”谢无双听谢雪痕之言,觉得她有要撮合他和魔文的意思,不由得想起司徒天工来,心里一酸,差点流下泪来。但面上强自微笑着,点点头,道:“这是当然。”然后扭过头去,走向一旁了。 林康向魔文道:“除了英郊之外,还有谁回中土了?”魔文本不喜欢搀合武林中事,但也觉得谁回中土,也不是什么密秘,便说道:“有二师兄、三师兄、六师兄、七师兄、八师兄全去了。”林康道吃惊道:“白杨也去了?” 子文道:“他首相之职被罢免,既然清闲了,自要跟着英郊去中土耍耍了。不过这帮人到了中土,可不知要闹出些什么事来?”言下甚是担忧。 群豪望着将要消逝的海岸线,想想来时那股浩浩荡荡的气势,如今有多少人埋骨于此,心里都不由得生出无限伤感。 雀鹰扬看着贺耀煌道:“老贺,看你的样子,似乎有点舍不得离开这地方?” 贺耀煌道:“以后谁要是说让我来这个地方,我非跟他玩命不可,不,提也别跟我提,想起这地方,我晚上就会做噩梦。”群豪哈哈大笑。 铁氏兄弟因铁布海在此丧生,连尸骨也没能找到,也不禁流泪唏嘘。 这般航行了一个半月,便到了玻璃人出没的那片海域,幽家人众异常小心,不敢闹出半点动静,还好这一次倒并没有惊动那些凶残的怪物。 又行了一个月,到了隔界海。蓝光闪过,天地顿时成了夜晚,众人知道已彻底离了魔域。这一次,大家思乡之情愈盛,知道再行半个月,便可到中土了。 第732章 惊变 谢无双带着幽家一众,从魔域远航归来,经过隔世海,又行了十日,逐渐看到了中土的海岸线。群豪久别故土,都涌到舰艏眺望,想起四年前从这里启航时,何等浩浩荡荡,如今历尽九死一生,只带着不足一万人的瞎眼弟子回来,真是晃若隔世。 忽听一人嚎叫一声,哭了出来。众人转头循声瞧去,却是叶飘云。他自从被迫追随幽家之后,便一直隐在幽家人丛之中,群豪很少有人留意他。此时看到他,才想到其他武林各派,除了先前不知是否回来的熊傲外,止剩叶飘云一人,余者尽殁夜晶兰洲。 “我此番回去,如何面见青城派的列祖列宗?”叶飘云泪流满面,仰天大恸。 谢无双听了这话,触景伤怀,自己何不也是如此,自己又如何去面对幽家的历代教皇先辈? 雀鹰扬道:“我说老叶,你可别哭坏了身子,青城派可还要靠你发扬光大呢?”叶飘云挥袖拭去浊泪,道:“若不是为了给青城派留下一批种子,我决不活着回来。” 隔了小半个时辰,幽灵舰靠上了幽冥城港口。在附近海面上巡游的幽家弟子早发现了他们,一面上前迎接,一面分人回飞碧崖通报。 程仑命人放下舷梯,群豪都不施展轻功,扶着舷梯慢慢地走下来,为的是感受踏上故土的那种感觉,再想想在夜晶兰洲的诸般经历,无不心有余悸。 正在这时,忽觉头上一人飞过,众人急抬头看时,那人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众人看的清楚,那人正是惹的整个武林前往魔域的关键人物--英姿,不由得个个气往上冲,但又不便对这样的一个不知轻重的女孩子发作。 英姿见众人在看到她之后,没有多大的过激反应,便大着胆子飞了过来,落在了谢无双身旁。谢无双看也不看他一眼,照顾魔文下来。 英姿道:“你们回来啦。”谢无双只是不搭理她。英姿道:“我知道你们都生我的气,这都怪我当时太任性,我已知道错了。” 谢无双终于说话,不过看也不看她,冷冷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英姿道:“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在幽冥城住下了,天天在这里盼着你们回来,不过功夫不负苦心人。”谢无双气的几乎要笑出来,冷哼了一声。英姿继续道:“后来魔文姐姐要回去救你们,我也要去,让她拦住了。” 这时,只见幽冥城门口走来了一队人,为首的是一个面罩黑纱的黑衫女人,后面跟着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谢雪痕一看来人正是师父幽冥公主,欣喜若狂,脱口道:“师父,您来接我们啦。” 谢无双只听说过幽冥公主,这一次尚是首次见到。回头一看,林康等首脑已列好了队,忙率领诸首脑参拜于地。谢雪痕也忙跪了下去。 幽冥公主道:“我不过是个方外之人,各位何必行此大礼,都快快请起。”群豪长呼一声:“谢公主。”都站起身来。 幽冥公主道:“你们都能好好的回来就好。”一面说着,逐个看了他们一遍,似乎发觉了什么,道:“铁布海呢?”铁氏兄弟不由得流下泪来,其他人也不胜欷歔。 铁布海是金花圣母的徒弟,一看此等情形,金花圣母也急问:“他怎么了。”铁布弘哭道:“我哥他战死在了魔域。” 即在此时,舰上灰金旗弟子扶着瞎眼的黑水旗弟子走了下来。幽冥公主顿时怔住,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先进城安顿下来再说吧。”当下群豪进了幽冥城,先将众弟子安顿在城中下院。各首脑都上了飞碧崖自己家里,各自歇息。 谢雪痕和凤舞分别住在飞碧崖上,专为留宿客人的两个单院里。 次日一早,幽家众首脑起来,都觉无比的舒爽,并且味口大开,放量饱餐一顿,然后齐聚教皇宫。 过不一会,只见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走了进来,众人忙起身行礼。轩辕神相向众人摆摆手,在右首位子上坐了,众首脑也各自落坐。 谢无双从教皇座上站起身,走下台来,说道:“当初承蒙各位错爱,让我坐上这幽家教皇之位,然此次远征魔域,损兵折将,实为谢无双不堪重任之过。我特此辞去教皇之职,望诸位另选高贤,担此大任。” 群豪一听,顿时哗然,但思及幽家教规,又旋即安静下来。幽家当初创教之时,为了防教皇专权,是以设立的教规对教皇约束极严。 此次魔域之行,谢无双因遗失聚魂斗,至使幽家军团战死将近二十万人,这一罪责,无论如何他都难辞其咎。不过他在这四年征战之中,多谋善断,每次征战都是亲冒矢石,带领群豪屡屡将魔域各国军队打的落花流水,这也当真是丰功至伟。 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沉默,良久,林康道:“教皇且稍安勿躁,此事非同小可,不能以一人去做出定论。依照教规,此事应交由幽宫四天王据实审理。在这之前,这教皇之位,应当还是由谢教皇担任。” 公子方道:“林总管此言甚是,诶,怎么不见龙天王和吴天王。” 林康向身后紫电旗的一个头目一招手,那头目便出去了。没一会,他从外面领着八个紫旗弟子抬着四副担架走了进来,放在大殿中央。 群豪昨晚虽便已风闻,前几个月幽冥城出了事,但都不晓得是什么事,加之旅途劳顿,天又晚了,没有向留守的弟子详细询问,此时及见担架上的四具尸体,面上无不变色。 这四具尸首都冒着白色的冷气,想是一直在冰窖里存放着,那八个弟放下担架,将盖着尸体的白色布幔撩起一半,便退了出去。 众人一看,都不禁耸然动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这四具尸居然是慕容白、凤鸣、龙啸天、吴天焕。慕容菁儿当即“哥啊”一声,扑到慕容白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第733章 谢无双的眼睛立时瞪圆了,脸上几乎可以刮下一层霜来。这四人非但在幽家地位极高,而且都是他深佩之人,凤鸣虽说以邪恶手段登上了教皇之位,并且对整个武林带来了深重的浩劫,但他还是深佩此人的本领和能力,尤其是在魔域听说了他那不幸的童年之后,既而对其充满了好感。尤其是慕容白,他行事铁面无私,舍己为人的气概,一直是他所效仿的对像,若不是遇到慕容白,也许自己仍不过是个在街头巷尾,偷鸡摸狗,让人厌恶的二流子。 群豪先是惊异凤鸣,接着无不怒发如狂,纷纷大叫,“咱们幽家什么时候受过此等奇耻大辱?”“是谁干的,我非把他五马分尸了不可。” 谢无双心里狂怒了一阵,渐渐地平静下来,英郊等人回到中土,乘飞幽冥城空虚来犯,这本是意料中事,但想到幽冥城留由黄土旗,飞碧崖上有紫电旗驻守,又有四大天王坐阵,料他们不会翻起多大浪来,却不想竟使这么些人遇害。 他走下台阶,观察四人尸体,只见慕容白和凤鸣二人浑身满是伤痕,均有一百多处。由此可见,二人死时必是与多人经过了极其惨烈的拼斗。而龙啸天和候天焕却非常可怖,二人的整张脸都没了,只有一个血肉凝固了的大坑,露出了里面的骨头,仿佛被人撕去了一块肉一般。 这时,又有两个弟子从门外抬进一个担椅来,椅上坐着曾秀,只见他目光呆滞,浑身如烂泥般瘫在椅上。群豪看了,不禁又是了一愣。 上官英狐过去拉起慕容菁儿,慕容菁儿狠狠的擦了两把眼泪,冲到曾秀面前道:“这是谁干的。” 曾秀犹如没听到一般,慕容菁儿又吼两声,上官英狐道:“你别这样,你没看到他现在的情形么?” 不料曾秀竟有了些反应,他使劲将头向上官英狐扭了扭,嘴巴张了老半天,才免强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都,都……是,属……属下,无……无能。” 上官英狐蹲下身来,说道:“你慢慢说,不要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把详细经过说出来。” 曾秀闭上眼睛,沉了口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那一天,正是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三,再过七天就过年。那天晚上是个阴天,四下漆黑不见五指,风也很大。我担心在这样的天气里,会有人偷懒,于是吃过晚饭后,便去各处巡察。当我走到瞭望台时,看见在那儿负责瞭望的弟子正躲在屋里,我便训斥了他们一顿。他们赶紧奔了出来。我走出屋来,正要下去,他们忽然把我叫住,让我看西北方向飞来的是什么东西?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一看,却是一群巨大的黑鹰,正朝这里飞了过来。因太黑了,看不清楚有多少。” 群豪心想,这在魔域司空见惯,不消说定是苏闪的鹰妖无疑了。 曾秀道:“我见来势不善,便让他们继续盯着,我赶紧下去召集崖上所有的弟子来教皇宫前广场集合,并让人通报崖下的黑水旗做好准备。要知道,咱们幽家弟子,那都是训练有素的,一得警号,不消须臾,二千多弟子便齐聚广场了。这时狂风仍然呼啸个不停,将这些刚从被窝出来的人都冻僵了。我放大声音告诉他们有敌人侵入,让他立刻觅地埋伏,伺机杀敌人个措手不及。众弟子得令,当即各持兵刃四下散开。 我自己便持剑跃到了教皇宫的殿顶上,紧盯着空中,但是那一群鹰却始终没有飞过来。我心里思忖,莫非那帮畜类不过是经过而已,并不是来飞碧崖的?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飞来七只乌鸦,然后化作一个人落了下来。此人有三十岁,生的面如冠玉,身材魁伟,很是气宇轩昂。” 上官英狐说道:“是白杨,他身有九体,可分化九鸟,如何会是七只鸟?” 曾秀不理他们,继续使劲说道:“我当时躲在东檐,他没看到我,我却清楚的看到他从怀里取出聚魂斗。”赵异志道:“原来那宝贝还在他们手里。” 只听曾秀说道:“他把聚魂斗祭在空中,只见斗里如镜子般亮了一下。接着他便将聚魂斗收进了怀里。我想,‘这宝贝可是幽家至宝,怎么落在了他的手里,我可得给夺回来。’当时他离我有十二丈左右,我便悄悄掩过去,准备去暗算他。不想他一纵身,又复化作七只鸟飞走了。 我心里正觉得可惜,忽然听到下面各角落里传来几声惊呼,接着便听见兵刃交击打斗了起来。我便赶紧跳了下去。却正跳在一个玉栏边,只见黑暗中三个弟子已然倒下,另有六个正背贴背,持刀狂舞,虽能听得到有金铁交鸣之声,却不看不见他们在与谁斗。 我心里正纳闷,又有两个人身上多了几条伤口,痛叫着倒了下去。我正在吃惊,知道有隐形之物,心里便想,那些黑鹰迟迟没看见过来,我还想埋伏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却不想它们却反来暗算了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背后有一把利刃砍了过来。我连忙往右一侧身,避过来剑。然后顺势向左扭身回刺,正中一物身上,但听那怪‘咝’地一声叫,从剑上刺出一溜血来。我细一看,原来所刺中的是一个身材极为矮小瘦削,身上透明如水晶一般的人。因他是浑身透明的,怪不得难以发现他们。我当下提剑,寻着那怪物,斩杀了好几个。 那些怪物武功尽管不高,但却个个剑招狠辣,又不易发现他们,所以很多弟子着了它们的道。我正杀的起劲,不觉到了前院,忽然那个化鸟之人提刀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就喝问:‘你是什么人?’他冷笑一声,说:‘我是你们教皇的老朋友了,他们在夜晶兰洲的人全与我熟识。’话一说完,便举刀向我砍来,他离我将有两丈来远,只见他的人过来一个后面又跟一个,个个提刀,都是一般模样。 我这尚是首次见到这般一身化七的诡异之事,当下举剑相迎。他的刀法也实是高绝,我与他们斗了三十来招,腿臂肩上,着了二十多刀,当即倒了下去,再也动弹不得。那人并不杀我,反而收刀还鞘。 就在这个时候,头上一头巨大的黄鹰飞了过来,一双栲栳大的巨爪上,各提着一个棺材,落在了教皇宫前。棺材放下之后,它也化成人形,却是以前见过的苏闪。他笑着向那人道:‘八师弟,想不到这么快就将幽家给挑了。’ 那人说道:‘丢死人啊,咱们不过趁着和尚不在,烧了他的庙而已,哪称得上挑啊?’黑暗中便有人接道:‘那至少也出了口恶气。”黑暗中又出来了几个人,这其中有英郊、董大千、劝融还有一长的极丑恶的侏儒,我当时不认得他是谁,后来才知道他是魔域九杰中的老二霸王蛊。 英郊看了看我,向几个人说道:‘这个人也不必留了。杀了他再去把幽冥宫烧了,幽家的根基便去了一半了。’我就躺在地上大骂他们痴心妄想,还想去幽冥宫。英郊提剑来,便挑了我的手筋和脚筋。” 诸首脑听到这里,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刻寻到英郊将他生吞活剥了。 第734章 金花圣母道:“我当时听到外面有外人入侵,便要出去看看。龙天王说,幽冥宫乃本教重地,不能无人看守,便带着吴天王出去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暗道不好,龙、吴二人的武功不过与英郊、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相当,即使他们在年轻时,最多也不过稍胜半筹。另外再加上一个恶毒的霸王蛊,二人自是凶多吉少。 曾秀歇了歇,继续道:“英郊正要举剑杀我,却忽然向后一挥,拨下两枚钢镖。同时有两个人飞落下来,正是龙天王和吴天王二位。”那霸王蛊说道:‘老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神龙剑客看了他一眼,吃惊地说道:‘你也来中土了?’那丑侏儒说:‘我久慕中土风情,故此特来游览一番,却不想真是看景不如听景。’ 龙天王说:‘你来到中土,还不知道会做多少恶事,金日务必是要除了你。’当下拔出神龙剑,一剑向霸王蛊胸口上刺了过去。霸王蛊似乎知道他的厉害,闪身便躲。但龙天王的剑在半途中,突然一转,刺向了英郊。英郊的流星剑本就拿在手里,便挥剑相迎,斗了起来。 吴天王可能见敌人势大,英郊武功也极高,龙天王一时收拾不下,时间一长,不免有失,当下放出一把飞刀,射向英郊。不想霸王蛊和董大千早就留意到了他。霸王蛊大喝一声,‘怎么背地里暗算么?’董大千举起手中的判官笔将镖打了下来。 那霸王蛊腹下却如唐羽一般,飞出无数流金蜂,向吴天王扑去。吴天王的轻功是有名的,他身子当真是如猴子一般,一个翻身躲了过去。同时又放出一把飞刀,正中那霸王蛊脸上。霸王蛊痛叫一声,赶紧躲了。董大千和那变鸟之人,还有苏闪、劝融都围了过来。 吴天王飞身上了教皇宫之颠,靠着他那绝顶轻功和神出鬼没的飞刀周旋他们四人,还有那些流金蜂。但他顷刻之间,便屡临险境,那些人的武功太高了,个个都不在他之下,至少旗鼓相当。吴天王就这样被他们迫的东逃西窜,仓皇中虽能射出一刀,却也会稍慢一下,被敌人近身一点。” 众人听着,都不禁为二位天王捏了一把汗。 曾秀道:“霸王蛊虽被扎穿了脸皮,但并不至命,他抬头看到吴天王狼狈不堪,先狞笑了几声,又转头去看英郊正和龙天王杀的火热,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暗示,空中正在追击吴天王的流金蜂便向龙天王飞了过去。龙天王不得不挥剑格挡,那英郊……” 说到这里,谢雪痕和魔文从外面奔了进来。 原来谢雪痕和凤舞,本住在崖下的客栈,天亮用过饭后,便上来游玩,正好和魔文相遇。他们三个不是幽家弟子,幽家议事他们自是无须参与。他们正在崖边闲逛,忽见紫电旗弟子抬着四具尸体正往大厅而去,便询问其他留守在飞碧崖的弟子那四具尸首是谁。当听得其中一人是凤鸣时,三人都吃了一惊。 谢雪痕道:“凤鸣当日跳崖,原来当时没死。”忙拉二人去看。魔文是凤鸣的姨妈,听了自然心痛。 凤舞听了,却甚觉解恨,说道:“我日日巴不得他死,今日他横尸在此,正遂我愿,我看他则甚?”谢雪痕喝道:“他可是你的亲哥哥,你……,唉!”一拉魔文道:“我们去!”她两个便直奔进了教皇宫。 二人蹲伏在凤鸣的尸体旁,不禁悲从中来。 谢无双拉起二女,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赵异志道:“二位天王就这样丧身于这几个狗贼之手?哼!” 曾秀道:“没有,龙天王腹背受敌,正在危急,忽然黑暗中一人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还不肯罢手么?’黑暗中飞出一串佛珠,如转轮般,将流金蜂绞死了大半,解了龙天王之围。我侧身看时,只见来人金发玉面,正是幽冥公主的儿子化梵音。” 上官英狐道:“有他前来,二位天王便万无横死之理。”幽家群豪大多数人没有看到过化梵音与人对敌,有关化梵音的武功,都是听他人言传所知,均觉当时不在场,实是可惜。 曾秀道:“化梵音先向英郊拍出一记千手如来神掌,将英郊逼开,接着他便凭空不见,再出现时,已到教皇宫殿顶。他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展了开来却是六道轮回图,场中立时现出一副可怖景像。只见白骨堆积,只见一群仙女娇笑着踏骨而来,但来至临近,霍地变成了恶鬼怪兽向董大千他们扑去。 霸王蛊、董大千等人都是大吃一惊,连忙挥起兵刃抵挡,吴天王这才脱身。 化梵音向两位天王说道:‘二位天王可速回幽冥宫,我看很多妖物奔了过去,因那里是幽家禁地,我不好前往。’龙天王和吴天王二人听说,不敢多有耽搁,便各展轻功回去了。 那英郊、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霸王蛊,奋力杀那些鬼物,但是却越杀越多,杀不净尽。 霸王蛊放出流金蜂和毒砂,杀那些恶鬼,忽见流金蜂能随意从鬼身上穿越而过,便笑道:“咱们不必枉费心力了,这些鬼物不过是幻影而已,只要杀了这小子,这些幻影自然会消失。英郊白杨几个听说,顿时恍然,齐奔化梵音。 化梵音晃身一跃,幻境果然消失。 英郊六个人也飞身而下,蓦地金光一闪,场中现出一个高有数十丈的黄金如来庄严像,他们六个人正落在佛的手掌中。那白杨陡然化作七只鸟,展翅飞向佛祖金身的头上,当头一刀劈去,佛像哗啦一下,碎成了数不胜数如拇指大小的金佛象,如沙子一般淹没了整个教皇宫广场。 稍微定了片刻,这么一大片小金像,又倏地如潮水汇聚,在英郊六个人的身前,凝聚成了化梵音的金身。 白杨向化梵音说道:‘我曾久闻你的大名,难道你只能故弄这些个玄虚么?’ 化梵音道:‘所谓的名声,本就是虚无缥缈之物,若说我在故弄玄虚,这本就不假。佛家奥义,本就是五蕴皆空。’”‘尔贪嗔痴三毒已臻极境,无可救药,还是让我来将你们超度到极乐世界去吧,免得你们沉溺苦海之中永受烦恼。’ 霸王蛊道:‘你们佛家讲什么贪嗔痴,你看你们中土人哪个没有,不然又怎么会不远万里到夜晶兰洲去?你何不去度化他们?’ 化梵音道:‘我正要度化诸位,前往他们已行之路。’ 劝融气往上冲,笑道:‘你有多大本事,能胜我们六人?先让我领教你的神功。’说着纵身跳了出来,说道:‘我就不信你的武功再高,还能高的过谢无双和谢雪痕去?他二人一个身负终结神话,一个身负幽灵复活,我们尚且能与他们周旋,你又有什么,在此大言唬人?什么贪嗔痴,都******狗屁。’一面说着,一晃身,箕张两只血红的爪子,便如闪电般向化梵音面上抓去。化梵音左闪右躲,无数的血红爪影在他漫身飞舞。 其他人众紧盯着梵音的身形,看他如何招架。不觉劝融连出了四五十招,化梵音并不还手,只是一味躲闪。他的身法看上去并没多快,但劝融的每一记比疾电还要快的分尸爪,抓到他的身上时,他的身上就好像涂了油一般,莫明其妙的从劝融的爪上滑过去。 我当时看得万分心惊,他们斗了这么长的工夫,化梵音仅一个劝融都不能拿下,其他五大高手齐上,他又岂能还有命在?我想这一下咱们幽家可当真是一败涂地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里面的那个老侏儒霸王蛊,放出了流金蜂,扑向了化梵音扑。那流金蜂张着血口,发着嗡嗡声,只在化梵音身边徘徊,沾不了化梵音半点衣襟。 英郊蓦地飞出,飞过化梵音头上时,以蜻蜓点水之势,一剑向化梵音刺去。化梵音一侧身避了过去,同时伸指一点,正中劝融胁下。劝融当即委顿下去。 他的同伴大惊,董大千和苏闪齐飞来解救,化梵音便以一敌二。 此时天色不觉,已是黎明,四下朦胧胧的。白杨此时已将劝融抢过去,细一察视,原来只是被化梵音点了穴道,于是将之解开。再观看董大千和劝融合斗化梵音,交手一百多招,化梵音一掌击在董大千前胸。董大千被打地飞出一丈,重重地跌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便再也站不起来。” 上官英狐、赵异志、公子方、铁布弘等人均暗想,董大千和苏闪的武功均不在自己只下,化梵音独战这二人,只用了一百招,便将董大千打得重伤,可见化梵音的武功当真是深不可测了。 一个弟子捧上一杯茶,喂了曾秀一口,他歇了歇,又继续道:“英郊和白杨一个提剑,一个挥刀也向化梵音攻了上去。他们三个人合力去战化梵音,大战了有三百多招,化梵音便逐渐落于下风了。我不由得为化梵音捏了一把汗。” 第735章 其他首脑听到这里,均想化梵音的武功不过是千手如来神掌、仙女飞舞、佛法无边普通的武功,不似谢无双和谢雪痕的终结神话和幽灵复活。用这种普通武功,在伤了劝融和董大千后,还能独斗英郊、白杨、苏闪三人,三百招后才落下风,这也足以笑傲江湖了。 曾秀慢慢说道:“霸王蛊叫道:‘今天若是能将化梵音这家伙给除了,也是不许此行了,弟兄加把力。’英郊、白杨、苏闪三个人也觉得那矮子说的很有道理,出招更加快疾迅猛,刀剑劈风的声音,尖锐刺耳。我当时离他们不过两丈,深切的感受到他们因身体舞动,而带起的狂风。 化梵音尽管处于下风,却仍然将他们的招式一一化解。四人斗到酣处,猛听白杨大叫一声,一个筋斗跳出圈子。他左手捂着左颊,拿开手时,却是左眼下多了一条竖着的伤口,只差点没伤到眼睛。 霸王蛊赶紧跑到了他的面前,看了看他的伤,说道:‘你是被那厮的右指尖伤的,不过只是皮为伤。走,咱们一起上。’说着,一蹦两丈高,一掌向化梵音拍了过去。白杨见自己伤的不重,面上杀气更盛,挥刀再度杀上。他们又添了一个人,以四敌一,但只因白杨受伤,心里犯怯,反和化梵音打了个平手。 又激斗了小半个时辰,化梵音忽然纵身飞出圈外。 我以外他是要走了。英郊揶揄道:‘我们相来是遇神杀神,逢佛杀佛,你自己肯走,算你识相。那化梵音充耳不闻,双手合十,低眉垂首,口中念念有词。霎时浑身如镀了金一般,一副庄严之像。 我们都吃了一大惊,忽然一声清磬响,金身蓦地化作金灿灿的砂子,散了下去,接紧着又化作无数佛珠大小的佛陀、菩萨、罗汉、尊者,无风自起,向他们六人刮了过去。 英郊说道:‘我听说此是他的最高精义,佛法无边,中者便会心地通明,开启善根,难施屠刀,我们快走为妙。’一面说着,他架起董大千,苏闪扶着劝融,一溜烟般,走了个无影。 隔了一阵,化梵音的亿万金身又聚拢在一起,化为人身。只见他面色惨白,口中溢着鲜血,慢慢地下山去了。 后来残余的弟子赶来,将我救起,我看他们留在场中的那两具尸首,居然……,居然便是两位前教皇。至于龙天王和吴天王是怎么死的,详请请问轩辕、金花二位天王吧。” 众人想象当时化梵音和英郊他们的那番大战,定然是激烈壮,没能亲眼看到,实在有些可惜了。 “轩辕师兄,两位天王是怎么死的?”林康向轩辕神相道。 轩辕神相道:“那天晚上我们各自在宫中参修,忽闻外面有传来一阵奇异的风响,连忙走出去查看。只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群黑鹰,正在宫外盘旋。细看时,这些鹰个个有磨盘般大,目红喙利,知是妖物。担心他们前往别处,曾旗使招架不了,我四人便商量由龙天王和吴天王前去探看,并支援蓝旗使迎敌。 二位兄弟走后,那些鹰妖便飞进宫来,化作人形,但全被我和金花师妹驱逐出去。过了一个半时辰,我便看见三弟和四弟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当时宫里也很昏暗,那个人脸上戴着一副呲着獠牙的恶鬼面具,如鬼魅一般,随他二人身后,心里很是不解,这幽冥宫乃是本教禁地,三弟、四弟却怎么随意带人进来。 我便先问他们教皇宫那边有事没有?三弟说:‘是英郊带着魔域的几个人来了,由化梵音接住,我们担心幽冥宫有失,便赶紧赶过来了。’金花师妹问道:‘你们身后这位是何人?’” 他们二人一听,吃了一惊,原来他们一路进来,居然不知道有人跟着。我和师妹也吃了一大惊,以三弟四弟的武功,那个人这般大模大样的跟在他们后面,他们竟然丝毫不觉,可见此人非同小可。” 三弟四弟受到金花师妹的提醒,急忙回身去看,同时身子后跃,以防暗算。但那人却双掌齐出,同时身子如燕子般,不带半点声息向前飞出,双掌分别按在三弟四弟的面上。接着在空中一个翻身,从三弟四弟头上跃了过去。三弟四弟当时便倒了下去,动也不再动了。” 我和师妹大吃一惊,赶紧起来,分别以拂尘向那人拂去,但见那人双手一抬,手掌变大了一倍,同时两个掌心分别生出一张血口,生出一股极强劲的吸力。我和师妹急忙将身子定住,但那两股吸引我们的力道,却将那个人给带了过来。我二人顿时明,这便是传说中和终结神话、幽灵复活齐名的猎仙大法。” 众人听说,齐吃惊道:“那人莫非是英完么?” 金花圣母道:“我和师兄联手斗他,竟斗不是对手。” 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均是师承怪诞神君门下,幽家近一半的头目都是二人的弟子,以他二人的武功,都敌不住那人,由此可以推知,那人的武功之高。 轩辕神相道:“他击败我二人之后,便走到幽冥潭,跳了下去。但过不多时,便上来了,似乎受不了潭中的寒冷,然后出宫而去。” 众人听完,沉默良久,最后都将目光投向谢无双,以翼示下。 谢无双思忖多时,说道:“我一直觉得这个祸乱江湖阴谋的主谋并非英郊,英郊不过是一个马前卒而已。由此来看,这个主谋人物离现身已经不远了?” 上官英狐道:“难道这个人不是英完吗?” 谢无双道:“如果从他袭击幽冥宫来看的话,他确有极大的可能。不过,他虽练会了猎仙大法,但他还不足以能够驱使魔域诸杰。况且,他也没有必要去害我全家。” 谢雪痕道:“难道你觉得这一切的幕后主谋,跟咱们的仇人是同一个人。” 谢无双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家的那件血案,一直以来几乎成了一件无头案,无从查起。不过我总觉得,离那个凶手的现身已不远了。英完没必要去杀咱们全家,如果当真是他,他也没必要让英郊去救咱们两人了。” 第736章 林康站起身来,说道:“现在虽说还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不过那英完一族是定然牵涉其中了,只要找到他,这当中的真相,差不多也就会水落石出了。” 谢无双道:“咱们刚刚回来,教内诸事,还未大定,咱们先梳理一下,然后再寻找英郊家族。”诸首脑齐声称是,行出教皇宫,各自回去。 谢无双和魔文、谢雪痕并肩步出宫来,谢无双向魔文道:“文姐,我有件事要问你,你能否跟我来一下?”二人行至山崖处。 此时已是二月天气,日光和煦,照的身上暖洋洋的。谢无双道:“我在魔域魔爪山火指峰的魔殿中,见到一个女人,头上裹着面纱,身材跟你一般像,我当初以为那个人是你,后来才觉得那个人是伯母,不知道是不是?”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母亲很厌倦江湖上的这些烂事,所以一直在百花谷享清福,闭门不出,决不会是他,你让我说多少遍,才会认为是真的?”魔文听他又问这话,笑容顿敛,现出不悦之色。 “我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才是英郊背后的那个幕后人物,如果是伯母的话,这一切的迷底就解开了,所以问问你,我对你自然是万分相信的。如果不是伯母,那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谢无双露出歉意,但仍是心怀疑惑,陪笑问道。 魔文把神色缓了缓,说道:“我跟我母亲一样,也很厌倦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事。”说着,迈步走开了。谢无双望着她的背影,颇觉尴尬。 谢雪痕从夜晶兰洲回来时,采了些夜晶兰,打算送给老师,孰想此物乃一根所生,一旦离根,只能活半年便会枯萎。去了叹息洞,和幽冥公主说了一会子话,问及化梵音的伤势如何? 幽冥公主道:“化梵音的佛法无边本来尚未练成,只因当时情势危机,才被迫使了出来,惊走外敌。故此受了内伤,几乎走火入魔。” 谢雪痕道:“佛法无边?那是什么武功,怎么从未听说过。” 幽冥公主道:“是化梵音从佛法中参详独创出来的,如果此功练成,其威力将和你的幽灵复活相当。”谢雪痕吸了口气,道:“改日如果见了他,我定要见识一下。”谢雪痕又坐了一阵子,便出来了。 回到飞碧崖,只见幽家各首脑都忙着整理本部,头一项便是林康下令四堂主号召各堂弟子,前往各地遍访奸徒恶棍之流,以充黑水旗。诸般事务甚是繁杂。 行至门首,恰值凤舞前来寻她,说道:“我准备回祝融岛去,你随我一起去吧。”谢雪痕想了想,说道:“今个有点晚了,明天再去吧。”凤舞点点头应了,二人闲走一阵,不觉天晚,一同用过饭后,各自回房。 谢雪痕辗转反侧,难以入寐,便穿衣起来。走到谢无双的住处,向他要了一块令牌,前往停放尸首的冰窑。那冰窑就在崖东侧的地下,一直作停尸房用,并有四个弟子把守。谢雪痕到了门首,亮了令牌,两个紫电旗弟子便放她进去。 谢雪痕沿着台阶走下去,一股寒气从下面扑上来,她将衣服紧了紧,缓步而下。冰窖里面犹如一座大堂,很是宽敞,壁上冒着森森白色的冷气,当中放着一排排的棺材,棺材前的供几上各放着两支蜡烛。 谢雪痕便顺着棺材上的名字,挨个寻去,终于看到棺木上“前教皇凤鸣之灵位”中的“凤鸣”二字时,心中猛地一抽,眼泪不由自主顺着粉颊籁籁划落,纤手轻轻地抚上冰冷的棺盖。浑身由里到外颤栗了好半天,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棺盖往后推了一大半。泪眼向棺内瞧去,凤鸣的脸僵硬如冰,脸上的煞白一如他的头发一般。 谢雪痕心中悲苦,忙将手捂住嘴,抑不住地嘤嘤哽噎了起来。想起他也曾屡次舍命相救自己,自己也对他充满爱恋,可是却总觉得他对自己形同陌路。隔了良久,忽觉背后似乎有个身影,急回头一看,却是凤舞,不知他是何时过来的。他一双眼睛先是冷冷的看了她两眼,接着慢慢地走过来,看着棺材中凤鸣的尸首。 谢雪痕惊慌失措,不知凤舞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心里会如何去想。诶,难道他还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吃醋么? 凤舞道:“哼?我要是躺在里面,不知道你会不会为我流泪?” 谢雪痕背着他擦了擦泪,反把脸上的妆给擦花了,转过身来,冷冷地道:“你看不出来么?要不是他当初救我,只怕我也早就落在霸王蛊的手里了,还有他那比你可怜的童年,难道不值得我掉几滴眼泪,检验一下身上的伤,去为他报仇么?你也犯得着把话说的这么酸?” “你……,好,那你就在这里陪着他吧。”凤舞听了她的这番话,面上红了红,撂下这句放,气鼓鼓地走了出来。不过另有一些模糊的记忆浮现心头。 凤鸣当初被夏意拐走时,我是眼睁睁看着的,若是当初被拐走的是我,那我现在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那么我所拥有的这一切就都是他的了,而他所遭遇种种苦难就会尽数落在我的身上。只可恨他不该杀死萧紫烟,只可惜他没有死在我的手里。 谢雪痕将凤鸣身上的裹尸布撕开,细致的察看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他身上的伤大多并不致命,只有从后心穿透前胸的那一刀,才是最为致命。谢雪痕察看了半晌,便将裹尸布重新裹好,将尸首放下,挪严棺盖。走出来时,见那守卫的四个弟子目瞪口呆,纹丝不动,知是被凤舞点了穴道,忙替他们解开,并嘱他们不要上报。 次日一早,上官英狐还是找了过来。原来这飞碧崖一切内部事务,均由幽冥城主全权负责。凤舞擅闯冰窖,谢雪痕虽给了那四个弟子好话,但幽家教规向来极严,他们不敢隐瞒,还是报给了他们的上级头目,他们的头目又报于上官英狐。 第737章 上官英狐一听,勃然大怒,说道:“这个人屡屡与本教作对,现在在飞碧崖上,还如此放肆,简直太邈视我幽家了。”于是带了紫电旗的三个高手来抓凤舞。到了凤舞的房里一看,却空无一,。于是便寻到谢雪痕院里。 谢雪痕正刚起来,看见他们神色不善,便问他们何事?上官英狐便问凤舞是否在这里。谢雪痕听他们这样问,便冷冷地道:“大清早的他来我这里做什么?” 上官英狐听她这样说,便带着人去其他地方寻去了。 谢雪痕到凤舞房里看了一下,果然不见他,心想:“他必是因我昨晚去看凤鸣,心里生气,便赌气独自走了,妈的,一点也忍不了女人,以后跟着你,能过的好么。”心里这般想着,四处去找,整个飞碧崖果然不见有他的身影,于是便回到自己房里去赌气。 上官英狐没有寻到凤舞,领着那三个人从胡同里出来,经过谢无双的院子时,正见谢无双从里面出来,向他说道:“上官城主,慢行一步。”上官英狐连忙驻下脚步,恭身施礼,道:“不知教皇有何吩咐?” 谢无双道:“唐羽死时,有几件东西落在了我的手里,我想你派个人,将这些个东西送到唐门去,完璧归赵吧。” 上官英狐知是幽冥蝠翼和子母追魂锥,便说道:“唐门素来跟咱们幽家不和,将这两样法宝还给他们,会对咱们幽家弟子带来很大的威胁,以我看,不如暂时先留在幽家,待日后如果唐门跟咱们的关系缓和了,咱们到那时再还他。” 谢无双说道:“这件事是瞒不得他们的,更何况,咱们武林中人向来就要行事光明磊落,也不用去瞒他们。如果不还他,他们必然对本教更加心存疑忌,到时他们上门索取,至少还是要给他,而且于咱们也不会好看,与其如此,莫如主动送还,以示友好之意。” 上官英狐道:“既是如此,属下谨尊教令。”谢无双掏出子母追魂锥,说道:“那幽冥蝠翼本就是冥界之物,该当归为本教,你只将子母追锥还了他吧。”上官英狐接过锥来,告辞而去。 教皇后面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宫殿群,幽家主要首脑的眷属便住在这里,旗以下的头目,侧住在崖下的幽冥城。魔文和英姿二人均住在谢雪痕院里。 谢无双看已是上午了,她们定然已经起来了,便迈起步子向谢雪痕院里踱去。一进院门,正见英姿提着桶用瓢浇花坛里的迎春和白玉兰。谢无双笑道:“哟!今个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也会浇花?” 英姿看了他一眼,手上不停,说道:“哪个女孩子不爱花,只不过你是头一次见我浇花而已。我们家里虽然无法种花,但却有几盆绝品,全是我养的。”谢无双听了,心里怦然一动,道:“魔文呢?”英姿道:“还没睡醒。” 谢无双笑道:“她虽然勤快,却极爱赖床,这我是知道的,毕竟是大公主嘛。”英姿道:“我知道你是找她的,我给你把她叫醒。”说着将瓢丢进桶里,就要进去。 谢无双嘴角上扬,悠然道:“我难道就不能找你么?你害得我们九死一生,差点回不来,……” 英姿最怕他提这事,听了他这话,不由得红了脸,驻足转头瞧他,甚是不安。 谢无双笑道:“我是想罚你陪我去散散步,怎么样?不会不给我面子吧。”英姿顿时一脸灿烂,喜道:“好啊!”说着,蹦跳着就过来了。谢无双笑道:“看你,都长了四五年了,还是长不大。” 二人穿过月洞门,踩着鹅卵石铺的路,上了湖上的走廊。英姿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没人能了解我的心,没人知道我有多寂寞。” 谢无双道:“我很奇怪,你家里也是豪门大家,而你怎么独自一人在外面游荡,你家里的人却没人来找你?” 英姿道:“我家里能带给我的,除了压抑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我母亲生下我之后就去世了,我爹、我大哥、二哥虽然都很疼我,但我大哥整天在外面去忙,我二哥整日就是苦读圣贤书,后来我爹又续弦,给我找了个后妈,就再也不管我了,只好由着我一个人在外面游荡。” 谢无双蓦然一惊,暗道:“我跟她相处的时日也不短,竟没发觉这小女孩儿心里竟有这么多的忧愁。” 两个人下了走廊台阶,前面不远就是一片小树林,便信步走了过去。此时春山如笑,枝头上钻出了点点嫩绿,景致撩人。二人谈谈笑笑,漫步了一会。谢无双问道:“你离家这么久,也不想家么?”英姿道:“有时也想,不过待细想起家里的情景,尤其是我那位后妈,我就不想回去了。” 谢无双很随意的轻轻问道:“你的家在哪里,离这里远不远?” 英姿神色黯然,叹道:“那是个恍若隔世的地方,我不想提……”谢无双便不在说话。英姿道:“你怎么孤身一人啊,司徒姐姐回百花谷去了么?”谢无双听了这话,心里立时就是一堵,苦笑道:“唉,别提了。”不知怎得,两串泪珠脱眶而出,他连忙扭头擦了眼泪。 英姿见他面上珠泪莹然,连忙抽出一块彩蝶雪丝帕,趋至他身前,替他拭了眼角。抓着谢无双的手说深情地说道:“你不要伤心,司徒姐姐虽然没了,但是你还有……”说到这里,面上羞的如开了桃花一般,后面那个“我”字再也没有出口。 谢无双扭着头,退了两步,带着悔恨说道:“我太对不起天工了。”英姿也将身子转了过去,却正瞧见魔文走了过来,便走上前去迎接,道:“魔文姐姐,你来了?” 魔文看了看他们,惊愕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也都老大不小了,怎么在一起哭呢?发生了什么事?”谢无双道:“没事,我正罚她陪我在这里散步。” 第738章 魔文道:“英姿因什么被你罚?”谢无双道:“若不是她将魔域地图搞的人手一份,我们能去魔域么?这还不该罚?”魔文笑道:“那你就罚的太轻了,不如罚她随我去百花谷去吧。” 谢无双和英姿听了都是一怔,齐声道:“怎么,你要走!”魔文道:“从夜晶兰洲回来后,我还没有回过百花谷,怕我妈惦念,所以要回去。” 谢无双有心留她,但想自己往前事情不少,也不好再留。于是道:“既是这样,你要保重。”魔文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正说着,忽听一人道:“你们三个在聊什么?”三人一回头,只见谢雪痕挽着包袱走了过来。 谢无双诧异道:“你这是?” 谢雪痕道:“成天在这山顶上待着,无事可做,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我要出去游览一番。我想现在的江湖,一定很清静,往日的那些奸盗巨匪全去了魔域,没能回来,少了他们,江湖上一定很平静。” 谢无双笑了一下,道:“只怕未必,做恶之人也是前赴后继的,以前那些枭雄巨恶在时,突显不出他们来,现在那些人没了,他们自然也要出人头地了。” 谢雪痕道:“我走了。”一面说着,挥挥手转身去了。魔文道:“等我一会。”谢雪痕听见,愕然道:“怎么你也要走,那正好,咱们一块下山吧。”魔文道:“凤舞呢,你不跟他一块走?”谢雪痕冷笑一声,叹道:“哎呀,谁知道他死哪去了?”一面说着二人下山去了。 谢无双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惆怅萧瑟。 上官英狐拿着谢无双让他送还唐门的子母追魂锥回到家中,见了慕容菁儿,将此事说了。 慕容菁儿道:“我久闻此物的大名,还从未见过,拿给我看看。”上官英狐掏了给她。慕容菁儿拿在手里试了两下,果然此宝神妙,不由得爱不释手,便心想如何将此宝留下。上官英狐看到她这副样子,便道:“你可别动什么歪脑筋,教皇既然交待了,又怎能违令不遵。” 慕容菁儿道:“谁说不遵了?教皇也是太实心眼,这些宝物向来是能者得之,落在谁的手里就是谁的,又何必再送过去。再说姓唐的整一大家子,没有一个好人,还给他们不过是老虎嘴里插上一颗毒牙,日后为幽家添一个麻烦。” 上官英狐道:“当时我就向他谏过了。但谢教皇说为了与各派消除嫌隙,应当将落在咱们手里的法宝兵器,都物归原主。”慕容菁儿道:“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幽家与各派有不可调和的芥蒂,那是生意上的冲突,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唐门。” 上官英狐道:“明日是教务大会,只能到后日去了。” 次日巳正,幽家群雄齐聚教皇宫。幽冥宫二天王、林康及下属的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各堂主香主二十六人、上官英狐的幽冥城十四人、赵异志七色旗的五十六人、子文谍影堂的九人齐聚教皇宫。 一会,谢无双走了进来,在皇位上坐了。众首脑起身礼毕,各自坐下。 谢无双道:“下面就由二位天王这里开始,说说各处的事务吧。” 轩辕神相站起身来,说道:“幽冥宫现在只剩下我二人,看看谁能补进来。” 群豪互望了一眼,谢无双在众人面上扫视了一阵,问道:“诸位可有什么人选?”群豪互望一阵,并无举荐。 谢无双问二位天王道:“二位天王可有合适人选?” 轩辕神相道:“咱们教内向来人才济济,想必教皇心里已然有底了。” 谢无双又问林康:“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林康道:“这护法天王,需有处事公正,武功高强,德高望重之人才可以胜任,眼前只怕难有合适的人选。”谢无双又问上官英狐。上官英狐道:“我倒有四位人选。”众人齐瞧向他,林康也歪过了身子,道:“不知是谁?” 上官英狐道:“第一位是幽冥公主。”林康道:“公主隐居多年,只怕不想沾染凡尘。”上官英狐笑道:“也许幽冥公主愿意在幽冥宫修行,也说不定。我还有别的人选,第二人是化梵音。”众人听说这个名字,都议论起来。 谢无双失笑:“你觉得他肯么?”上官英狐道:“此人虽说一心向佛,但到低是个俗家中人,论武功,论处事,论对本教的功劳做护教天王,完全是可以的,至于他肯不肯,只有问了才知道。” 铁布弘笑道:“看来只有上官城主去请这位高人担任此职了。” 上官英狐道:“昔日刘备三顾茅庐,方使孔明出山,成就三足之大业。化梵音亦是高人,我以为,此事还需教皇亲自去请,较为妥当。” 谢无双点点头,又问道:“再说说另外二人。” 上官英狐道:“适才林总管也说了,‘这护法天王,需有处事公正,武功高强,德高望重之人才可以胜任,’在本教之中,够得上此三项条件的,无出林总管之右者。我说的这第三个人选,就是林总管。” 林康冷哼一声,旋即又笑道:“上官兄实在是抬举了,只是我不是个安分之人,只怕难当此任。” 谢无双点头道:“以林总管之处事、武功、声望确实是个不二之选。” 林康听他也如此说,不由得懔然一惊,暗自疑惑道:“他是要做什么?莫非有意要撤去我这个大总管之职?”殿内诸首脑静听他们所说,个个神情不一。 铁布弘道:“以林总管之品行才学,自是可以胜任护法天王之任,不过这幽家总管之任亦是同样重要之位,林总管又任职多年,成就斐然。我看不宜妄动。”闻华道:“林总管既劳累多年,不妨先暂任护法天王一职,歇息一些时日。也好让后生精英,历练一番。” 雀鹰扬道:“林总管正当盛年,正可以为本教发展壮大出力的时候,至于后辈精英又是哪位?即使让他历练,也不必直接放到总管之位上去吧?” 第739章 谢无双道:“上官城主不是说还有一位人选么,不知是哪一位?” 上官英狐道:“这第四人嘛,就是谢姑娘。”众人都是一怔。 谢无双不觉愕然:“她?她怎么能行?” 上官英狐道:“谢姑娘的武功就不必说了,她嫉恶如仇,虽然年轻,但侠名已然远播。即凭这些,也足可担当执法天王之任。”群雄听说,大都赞同,道:“谢姑娘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人选。” 金花圣母道:“我们正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幽家弟子多有在外行违反教规之事,我和轩辕师兄尽管不大在江湖上走动,而谢姑娘常年行走江湖,正可由他代为巡察监督。” 谢无双道:“谢雪痕生性疏懒,不知道她是否会担任此职。她今早又向我辞行下山,改日见了她之后,我问问看,不过即使她同意,还是缺着一人,大家看看可还有什么人选。”众人均觉得无论荐谁,均非上官英狐适才说的这四人合适,是以都摇首无言。 谢无双道:“那好吧,此事先暂时搁置一下,咱们待会再谈。林总管,你这里可有什么事?” 林康道:“玄武堂堂主铁布海阵亡之后,堂主一职一直空着,教皇可看看由哪一位接任上来。” 谢无双想了想道:“我觉得先由贺旗使兼任吧,等有了合适人选再接任,你们以为如何?”众人均无异义。 林康道:“在咱们去魔域的这几年里,朝廷对咱们各地分坛征剿过多次,至使咱们各地的生意是一落千丈,接下来,咱要好好的重头整顿一番。” 赵异志道:“待咱们七色旗的人员充足之后,好好的把朝廷教训一顿才行。” 谢无双道:“七色旗的人员是要招的,不过我觉得千万要谨慎,以前一直有强迫良善之人来此充数的,若是再有类似情形,一定要严惩不贷。” 一言未了,谢无双道:“幽冥宫缺了两人,此事实不能耽,林总管,我看先有你兼任吧,我将赵旗使调过来,担任副总管,助你分担四堂事务。七色旗总掌旗使,由公孙旗使担任,你们以为如何?” 林康和赵异志虽觉谢无双似乎有意剥夺了他们的权利,但他的安排也不无合理,只得怏怏领命。 谢无又向子文道:“霸王蛊、白杨这些人来到中土,危害不小,再加上还有一个身怀猎仙大法的神秘人物,更是非同小可。子文堂主你的担子可能要重一些,因为追查他们行踪的任务就全靠你们谍影堂了。” 子文道:“我一定尽全堂所能,将他们巢穴给找出来。” 午牌将届,教务会方散,群豪各去用饭。 谢雪痕和魔文下了飞碧崖,在幽冥城买了两匹马,然后出城一路往北,纵马狂奔,越过几重山,不觉行到一个岔口处。二人收缰勒马,停了下来。谢雪痕道:“公主这就从这条路往西走了么?” 魔文抿嘴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如果无事,何不随我一起去百花谷玩玩?” “嗯……”谢雪痕沉吟着:“凤舞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就跟我赌这么大的气,倘若我就此向他服软,那以后岂不是给他养成了动不动就赌气的毛病了么?我要晾晾他,他如果真的爱我的话,必定非常着急,四处寻找我。若是他没把我放在心里,我就是随意让他找到,他也不会在乎我。我正好就此试他,反正我闲来无事,去哪也是逛,曾听谢无双说百花谷是个极奇异的美景所在,我正好趁此闲暇去玩玩。”于是向魔文道:“公主既是诚心相邀,我又岂能辜负你的美意,那我就前去叨唠了。” 魔文大喜,道:“若如此,我一路上可就有伴了。” 二女策马踏上往西的岔路,奔了七十多里,前面一片山脉隐隐在望。行没多久,登上了一条崎岖的山道。二人便拉着缰绳放慢了速度,弯弯曲曲行了二十多里,忽听迎面转弯处,传来快马飞驰的急骤蹄声。倏忽之间,从山后奔了过来。 魔文和谢雪痕生怕跟他们迎头撞上,连忙收缰勒马靠边,躲避那些人。待这帮人从身边走过,凝目打量他们,个个粗衣劲装,看得出是镖局的蹚子手。为首一个镖头模样的大汉,浓眉大眼,相貌粗豪,肩上和胸上带着四处伤,驱马带着一十七骑,慌不迭的从他们身上驰过。 谢雪痕一眼瞥见他腰上别着一尺来长的黑色旗子,正是幽家的令旗。 谢雪痕心想:“他们是幽家的人。”一寻思间,那人已跨马奔出了十余丈。谢雪痕一晃身,从马上飞向那大汉,从他腰间拔出令旗,又返回在自己的马上。她这一动作比电还疾,而且只在转瞬之间,那一众人只觉得影子一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谢雪痕在马上大模大样的展开旗子,只见这面旗子是以黑缎制成,中间绘着一个诡异的幽灵,边上绘着一圈朱雀,知是幽家朱雀堂的标识。 那大汉又往前奔了一段,方发觉腰上的旗子不见了,回头看时,正见谢雪痕把旗子拿在手里展看把玩,便收缰调转马头,带着一众蹚子手快步走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我令旗,快快还我。” 谢雪痕道:“你们是什么人?从哪来的,这又要往哪里去?” 那大汉见她如此发问,如审讯犯人,心里好不恼火,但适间她露了这一手身法,实是从所未见,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加上本又是从对面吃过亏逃来,是以不敢造次,强按着怒火,说道:“我们是幽家朱雀堂旗下凤回镖局的,今早押着一趟镖经过佛耳山时,被山上的强盗给劫了去,此时正要回去报讯。” 谢雪痕心头正生姓凤的气,听到他们的镖局的名字里有个凤字,便颇为不爽,骂道:“没用的东西,区区一帮山贼都斗不过,白白丢幽家的脸,赶紧滚吧。”说罢,一扬手将旗子掷了过去,正中那大汉的脸上,虽然力道不大,但仍在那大汗的脸上留下一道红色的印痕。” 第740章 那大汉受此欺辱,喝道:“你敢报下大号来不?” 谢雪痕听说,晃身飞出,向那大汉劈头一马鞭,又飞回马上,说道:“怎么,让我留下名号,还想找我算帐?本来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凭你也无资格知道姑奶奶的名号。” 魔文道:“你怎么随意打人?”转头向那大汉道:“她正心情不好,不必跟她一般见识。”一面说着,又摸出一锭银子,说道:“这里有十两银子,大哥去买瓶酒喝,消消气吧,算我替她向你们赔个不是。”扬手掷了过去。 这锭银子虽然也有份量,但魔文在其中加了力道,是以飞的很慢,仿佛是递过去的一般。 那大汉被谢雪痕一马鞭抽得眼冒金星,脸上热辣辣地痛,及见银子飘在眼前,伸手抄住,看了看银子,但想到受此屈辱,气实难消,若是还将此银拿走,以后于众兄弟面前如何还能抬得起头来,当下将银子掷于地上,怒瞪了谢雪痕一眼,带着众人恨恨而去。 谢雪痕见他掷了银子,还要追上去再打,却被魔文一把拉住袖子,责怪道:“你呀,怎么这么不讲礼。”谢雪痕道:“我看着他们丢幽家的脸,心里来气,便教训教训他。姐姐且请放开我,我去将银子取回来。”魔文便松了她,谢雪痕驱马过去一甩鞭,鞭梢卷住地上的银子,带了上来,她伸手接过。调转马头,送还了魔文,二女便继续前行。 转过山弯,山路倒是开阔起来,二人行至午时,但觉马匹有些倦乏了。谢雪痕见前面有一片山岗正可歇脚,便向魔文道:“咱们去那里歇歇吧,顺便吃些东西。”魔文点头,道:“好!” 那片山岗甚是广阔,并且光挞挞地,甚是干净。二人下了马,放开马缰,任由马匹去啃食嫩芽。她二人则坐在石上,谢雪痕由囊中取出烧鸡,撕成两半,一半送于魔文,二人这般边吃边聊,互相说些曾经经历或道听图说的奇闻异事。 正说笑的开心,魔文忽然收住笑声,疑神静息道:“你听!”谢雪痕敛容竖耳,但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举头四顾时,猛一眼瞥见西南方向距此有二里之遥的山岭上,有二十来个强人正向着他们窜来。 魔文便收拾东西,道:“咱们走吧!”谢雪痕道:“怕什么,这几个废物能将咱们怎么着?”魔文笑道:“我不是怕他们能把你怎么着,我是怕你把他们怎么着。” 谢雪痕道:“姐姐我说你恁也心好,这样的强人不知祸害了多少好人,咱们将他们除去,也是为民除害。上午那个狗屁镖师说什么,他们的镖被佛耳山的强人给截了,我想就是这一带。我适才打了他一顿,这会我在为他出口气,这算扯直了。” 这一会工夫,那伙强人已离了她们很近。他们想是从山上眺望,看见这么两个绝色美人,在这大山旷野中独自行走,便起了歹心,要将她们掳上山来,做压寨夫人。 霎时间,这帮人便奔到了近前,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将谢雪痕和魔文包围了。这些人大多头发蓬乱,满脸胡子拉茬,口中喷着酒气,身上的衣衫泥土点点,并且透着汗臭,脚上的靴子上还带着一层从草丛中蹭的绿油。 为首的一个汉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向二美说道:“两位姑娘你们好啊。给你们说,这一带可不太平,多有强人出没,我们寨主担心二位的安危,所以让咱们请二位先上山去,待吃过饭,便护送你们过山去。”言下其意甚诚。 谢雪痕怔了怔,一边啃鸡腿,一边说道:“你们不就是强人么?” 那汉子道:“我们寨主说了,决不让怠慢了二位小姐,一定要将二位恭请到山寨中。” 魔文怕出事,忙道:“你们寨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去代我们谢谢他,请恕我们还有事,不便叨唠了。”转头向谢雪痕道:“咱们走吧。” 那汉子是山寨里的一个小头目,他们寨主痴迷二女姿色,是以吩咐他务必将二女恭请上山,不可伤及寸发分毫,但眼见此时二女走,若当真走了,更是吃罪不起,情急之下,便伸出一只黑毛茸茸,皴厚如甲,指塞黑泥的脏手去挽魔文的雪臂。 魔文转过头来,黛眉一蹙,目中亮出两道红光,射进那汉子的眼里,那汉子如遭电击,激灵灵的打了个寒噤,退后了两步,瞬间又清醒过来。 魔文不忍伤他,适才不过给他一点颜色以示警告,好使他们知难而退,随后又微笑道:“你们还是走吧。” 那汉子这才知道二美并非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手段好似非同寻常,转首左右,低喝一声:“给我拿下。”群喽罗便一涌而上。 谢雪痕拾起拿起马鞭,向魔文道:“我说什么来,这没用吧!”一面说着,向群贼抽去。魔文道:“不可伤人。”这些小贼如何是谢雪痕的对手,一会功夫被谢雪痕抽了个人仰马翻。 谢雪痕丢下马便,一把揪起那汉子,然后将右手举到他的眼前,但见一支白净细腻的玉手,指尖陡然成针,随即生鳞覆延至臂弯处,变成一只油黑如老鹰般的爪子。接着黑爪一弯,爪尖按在了他的脸上,食中二尖指在了他的两只眼睛上。 那汉子登时吓破了胆,哭着道:“奶奶饶命。”接着便闻到一股臊臭之气,原来这汉子竟被吓得屎尿齐流。 谢雪痕丢下他,捂着鼻子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还做盗贼呢?”群贼齐跪下道:“奶奶,女侠,我们都是一贫如洗,不得已才落草的啊,姑娘只要放了我们,我们现在就离开此山,再也不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 魔文道:“如此甚好,你们就别再上山了,找个地方安个家,好好的过日子去吧。”又掏出一包银子,道:“这些你们拿着,切不可再做这种行当。”说着就要塞给他们。 第741章 谢雪痕一把拉住,道:“姐姐你太也心实,这种人的话怎么能信,你给了他们银子,他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待咱们走了,他们又旧态复萌,再到山上去,咱们必须看着他们烧了山寨子才行。”转头又向那头目问道:“我且问你,你们这两天是不是劫了凤回镖局的镖。” 那汉子不敢撒谎,只得点头应道:“是,今天早上他们从这里经过,便让他们劫下了。” 谢雪痕寻思:“他们既然敢动幽家镖局的镖,这座山寨的寨主必非泛泛之辈。”于是道:“你们都给我起来,带我们上山。”魔文道:“你又要做什么,咱们还是赶路去吧。”谢雪痕凑到她耳边说道:“这座山寨之中必定另有隐情,我们上去看看,反正闲来无事,就当玩玩散心了。” 魔文向来性子宽厚温和,从不忍违拂他人之意,此时见她性情高昂,只得依她。谢雪痕便让群匪将自己和魔文的两匹马牵来,由他们在前面领着,自己和魔文骑在马上,向岭上行去。 这座山岭树木稀疏,也并不陡峭,行不多久,便出现了一条石路,直通他们寨中。 早有人去报了寨主,说那两个小姐被瘦虎领了来。那寨主大喜,连忙出寨迎接,待见到那二十来个喽啰个个鼻口窜血,先是一惊,待要问个所以,猛看到二女的娇容,不由得即使天塌下来,也无关紧要了。连忙趋身向前,拱手道:“二位娘娘光降敝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面说着,急令人牵着二女的马,进了山寨。 谢雪痕听她叫“娘娘”似是真将她二人奉若天仙了,嘴角不禁扬了扬,妙目微凝,打量这个寨主,身材中等,虽然长的不算狼藉,却也并无出奇之处,心中不禁疑惑:“这样的人竟也敢动幽家的镖车,想必是这些年幽家群雄前往魔域,这些个江湖流匪便乘机崛起了。”思忖间,进了寨栅。 但见依山而建的房屋有五六十间,院中有一百多个喽啰,有的磨刀,有的吃酒,有的饮茶,有的宰羊,一院狼藉,臭不可闻。 那寨主再三相请,二女从马上下来,左右观望着,进了大厅。二女在左首椅上坐了,有喽兵献上茶来。那寨主见二女容貌倾城,气质极佳。及见二女落落大方,并不抗拒,不由得面生桃花,喜不自胜。见左右无人,便挨至近前要搂抱魔文。 魔文一晃身移形换位,到了对面椅上。那寨主这才心中懔然,觉出二人美不好相遇,正色问道:“你二人是什么人?” 谢雪痕道:“幽家的镖是你们劫的么?” 那寨主道:“是我劫的,在下倾慕你二人芳姿,求你二位佳人,留在咱寨中,做压寨夫人如何。我必让你二位享不尽的富贵荣华。”谢雪痕忽然起身,一腿飞过去,“啪”地一声,正踢在他的脸上。那寨主一个敦实的身子,旋转着向厅中虎皮椅上飞撞过去。 谢雪痕道:“想活命的话,赶紧烧了山寨,将群贼散了,不然的话,我让你知道知道我的手段。” 那寨主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发了懵,摇了半天脑袋,才晃散了满眼金星,只觉额上火辣辣地痛,伸手摸了一下,一手一臂全是鲜血,原来整张脸都撞在了椅子上。他清醒了一下,从椅子上拔出刀来。 “狗娘养的。”大喝一声,向谢雪痕砍去。这一下也惊动了院子里的众喽啰,齐持兵刃抢了进来。二女拳打脚踢,打倒了二三十个。正在这时,从西厢房飞出两片红幕,谢雪痕知是毒物,一晃身,飞出厅外。 厅中众人却是一片惨呼,许多喽兵面上身上沾上的,立刻腐蚀溃烂。 谢雪痕这才知道,这是唐门的腐尸砂。只见厅中一个白影也倒了下去,一看左右不见魔文逃出来,这一下吃惊不小,不及细思,飞身进去,将魔文抱了出来。只见她左颊和肩上均着了这腐尸砂,烧的一片血肉模糊。魔文挣扎着,去摸腰间的皮囊。谢雪痕忙拿给她。 魔文从里面拿出一个瓶子,道:“帮我倒在伤口上。”谢雪痕忙依她之言,往伤口上敷了好些,腐蚀性顿止。谢雪痕道:“你先在此稍待片刻,我去追贼人讨解药。”魔文忍着痛,点了点头。谢雪痕忐忑不安的去了,四下搜寻了片刻,果在厅后见了二人。这二人一个身着青衣,一个身着红衣,都不是寨中盗贼打扮。他们一见谢雪痕,掉头就跑。 谢雪痕娇叱一声:“给我站住。”说时,晃身追去,快似流影,霎时即至二人身后。 那两个人却并不回头,向后一扬手,两片红幕迎面罩来。谢雪痕知道厉害,忙横身向左躲开了。那二人互摆个手势,一左一右,兔起鹘落,一溜烟般分开逃了。 谢雪痕见那穿红衣的朝西房走了,便纵身朝他追去。她身法比那人快得多,但那人待她走近些,便放出腐败尸砂,抑或一些针、锥、蒺藜这样的暗器,发着尖锐的疾声。 谢雪痕数次几乎着道,但心里知道自己捅大漏子,这魔文受伤全因自己执意上山引起,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非但为幽家竖起一个极大的仇敌,即使谢无双只怕也要对自己怀恨。当下对他穷追不舍,在房屋当中绕了一会,但觉对方毒砂暗器已然放完,耸身扑上,双爪齐出,正插在他的臂弯,那人双臂立断。 “解药在哪?快拿出来,我还可以放你走,你如果不说,我让你死的很惨。”谢雪痕娇声疾喝,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微微发颤。 那人忍痛说道:“我身上只有毒药,没有解药。”谢雪痕便立刻去搜他身上,在囊中除了搜出三枚蒺藜和少许腐尸砂外,确实并不见还有他物。 谢雪痕心中沮丧,说道:“你既不肯拿出解药,那我也就让你尝尝这东西的滋味。”提起他装着腐尸砂皮囊,就要向他脸上倒。 第742章 那人面色如土,急道:“不要。”谢雪痕道:“那就赶紧拿解药出来。”那人道:“腐尸砂的解药只有掌门人和少数几位长老才有,我们寻常弟子根本就没有解药。”谢雪痕不再跟他费话,囊中剩下的腐尸砂全倒在了他的肚子上。”登时发出哧哧之声,将肉烧化了。那人凄厉地惨叫一阵,变没气了。 谢雪痕回到厅中,寻找那寨主,此人虽没挨上腐尸砂,但却被谢雪痕抓了几爪,受伤也不轻。谢雪痕便逼他要解药。那寨主道:“那二人都是唐门的人,穿青衣服的是唐翍,穿红衣服的是唐翧,打劫幽家的镖便是由他们指使的,然后他们和我们山寨各分一半。至于解药,我实在是没有。” 谢雪痕又惊又怒,一爪搠死,然后又抓死了几个未死的喽啰。赶紧奔出厅外,抱起魔文道:“你放心,我现在就带你去唐门,他们如果不拿出解药,我让他们一个个将腐尸砂吃下去。 魔文呻吟道:“不要去,即使去了,他们也未必会给解药,倒不如赶紧将我送回百花谷去,说不得我母亲会有办法救我。” 谢雪痕一想:“也是,到了唐门,若是好说,必定拿不到解药,到时激斗一回,或者他们使诈,给我假解药,或者借故拖延,就耽搁了魔文这一条命。魔域鬼母乃霸王蛊之师,其毒技只怕犹在霸王蛊之上,难道她还解不了此毒么?”当下不敢怠慢,急从寨中牵出一匹健马,将魔文放到背上。然后自己上去,从后面抱着魔文,策马下山,由魔文指点着向西奔行。 一路上唯恐耽搁了魔文治伤,晓行夜宿,又怕她劳累,于是次日为她雇了一辆双马大车,里面布置得无比舒适,这样才好日夜不停的向百花谷行走。魔文日夜昏昏沉,神志不清,谢雪痕愈发担忧,深知自己此次祸闯的不小。 行到第四日,到了广西的平乐府。谢雪痕忽想,我应当将此事报与谢无双,让他也想法子去救魔文。于是在酒楼买饭时,向掌柜的借了笔墨纸砚,修书一封,取出十两银子命掌柜的遣一个伙计火速送往飞碧崖。 幽家虽是武林中一大异派,但因常年四处搜捕地痞无赖而闻名天下。那伙计听说了那地方,便不敢去,谢雪痕又掏出十两银子给掌柜,道:“这是幽家的急件,万分耽搁不得的。到了那里可向收信之人再收白银五十两,如若耽搁了,幽家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那掌柜的吓得只哆嗦,思忖了半晌,才挑了一个稳健的伙计去。 谢雪痕买了饭和几样好菜,又嘱咐一顿,才出店而去。但她适才向掌柜所交待的这一切,尽皆落在了楼上的六个人的眼里。这六个人正是英郊、霸王蛊、董大千、白杨、苏闪和劝融。 他们也是想去百花谷拜见魔域鬼母,不想在此与谢雪痕不期而遇。及见谢雪痕拿了饭菜出去,那伙计备好了行囊,收好了书信,拜辞老板,将要出店。英郊晃身从楼上跃了下来,伸手将书信夺了过来。那掌柜急叫道:“公子这可使不得。”说着要伸手来夺。英郊扬手一挡,那掌柜的胳膊便如撞在了钢棱上一般,痛彻心扉,不敢再夺,只在一旁惶恐顿足。 英郊将书信展开,只见信中大意是:“无双,因愚姐一时疏忽,致使魔文公主遭唐门弟子唐翧和唐翍暗算,身中腐尸砂,伤势极重。我现在带她前往百花谷医治,能否痊愈,存有悬念。下面该怎么办,你比我懂得。” 英郊一面读着,面色大变,犹如椿楦病危,双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连忙将信叠好塞回信封,交与那伙计,又取出五十两银子,嘱道:“火速送去,不可耽延。”说着塞进那伙计手里。然后跃上楼,将此事告诉了魔域师兄弟。他们听了,也是吃了一惊。 六人连忙会了酒帐,奔出店去。此时谢雪痕也是刚离开不久,顺着南北大街正朝南行。六人翻身上马,因谢雪痕武功太高,兼之又是对头,均是倍加小心,慢慢掩了过去。 谢雪痕在车子里喂了魔文一些汤,魔文似乎想透口气,谢雪痕便将窗帘拉开,偶一瞥间,只见英郊正在车旁骑马,拿眼睛从窗外看进来。谢雪痕忙喝令车夫停车,然后将魔文放平,掀帘从车内跳了下,看着英郊等人。 英郊翻身下马,走上前来,问道:“她是怎么受的伤。”一面掀开车帘,蹬上车厢,看见魔文伤势,不禁骇了一跳。 魔文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一下,喘息着轻声道:“你怎么在这里?”英郊忙按住她,道:“不要说话,我一定会想法子救你。”这时霸王蛊董大千几个人也走了过来。英郊便从车上下来,让霸王蛊上去看魔文的伤势。 谢雪痕清楚自己与他们六人尽管是对头,但对魔文的关切,却都是相同的。 霸王蛊对谢雪痕颇为忌惮,看着谢雪痕不敢靠近车。 “你上去吧,你如果能治好文姐,我放你一马,也不是个事。”谢雪痕恨恨地瞪着他,但是目光中又满含期待。 霸王蛊嘿嘿下流的一笑,这才走绕着她,双腿一蹦,上了车。过了一阵,从车上下来,向英郊道:“此毒属于砒霜一类的矿物毒,而我只擅长蛇蝎之类的生物之毒,此毒我也难解,不过我这里有一瓶药丸,可让师妹暂缓痛苦。”一面说着,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黑木瓶。 英郊接过来,急忙倒出一粒来,为魔文服下。此药果然灵验,魔文一服下,没一会气色便好了很多,也觉得有力气了。 英郊先向谢雪痕详询经过,谢雪痕不便向他说唐氏兄弟伙同山寨贼寇劫幽家镖的事,只将她们被盗匪带进寨里,贼首对她们不敬,激斗时遭了唐氏兄弟暗算的事细说了一下。 英郊道:“当下不能再耽搁,就请苏师兄速将魔文师妹送往百花谷,看看伯母是否有法子。咱们这些人全去唐门索要解药去。”当下苏闪背起魔文,化作黄鹰腾空而起,向西南方向飞去。 第743章 英郊向谢雪痕道:“咱们也就此别过吧,有什么帐以后再算。” 谢雪痕道:“好,那咱们就唐门见。”英郊五人便各自上马,疾驰而去。谢雪痕也换了马,向路人问明川中路径,前往唐门。 上官英狐奉谢无双之命前往唐门送还子母追魂锥,心里尽管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怠慢,教务会一完,将幽冥城事务安排已定,次早便即动身。但想起此行虽是主动言好,但唐门中人素来行事阴险毒辣,不可不防,于是调了幽冥城的十个高手,以及慕容菁儿、闻华率领的朱雀堂和赤火旗的十个高手一起随行。 沿图之上,听到不少唐门弟子趁中原武林久去魔域未归,即时崛起,而且伙同盗匪,或明抢或暗劫幽家的生意。上官英狐听了颇为动怒,心想若是到了唐门,不能轻易将这子母锥魂锥还他。 不一日,到了唐家堡。向堡前守卫报了幽冥城主来访。守卫们听说,立时报与掌门唐羿。 唐羿听说,懔然一惊,心说昨日唐翍回来说,他们劫了幽家朱雀堂旗下凤回镖局的镖,谢雪痕和谢无双的好友魔文前去寨中追讨,从而争斗起来,他们以腐尸砂伤了魔文,但谢雪痕却也杀了唐翧,如今上官英狐带着身为朱雀堂堂主的妻子慕容菁儿前来,不为此事,还有何因。当下急召众人商议应对之策。 少时,唐刐、唐削、唐刹(女)、唐剒、唐刑、唐刿、唐翀、唐翷、唐翋、唐翍等一干家族主要子弟齐集厅中。 唐刐恨恨地道:“五年前幽家火烧唐家堡,差点把咱们给毁了,今天他们带着二十来个人就想将咱们唐家堡给挑了么?今天非让他们有来无回不可,否则咱们唐门从此在江湖上便永无立足之地了。” “刐叔说的不错,咱们唐门在江湖上立足数百年了,靠的是什么,就是宁可被杀死,也不能被吓死。幽家虽然比咱们势力强大,但咱们也要跟他们一拼到底。”唐羿率着众弟子,群情激昂,气势汹汹的奔出堡外。 上官英狐在堡外看见,提醒众人道:“大家小心,看这帮家伙来势汹汹,似乎有些不善。”一面说着,将子母追魂锥按在手里,一有不对,立时射出。 少顷,唐家子弟在离他们十丈处站定。上官英狐首先发话,朗声道:“唐门也是屹立武林数百年的名门大派,难道就这样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么?”唐羿道:“我们唐门中人,没有什么姓幽的远道客人。诸位若没什么事情,就请回吧!” 上官英狐道:“敝教谢教皇向来有与贵派友好之意,故此特请在下前来拜访。” 唐削切齿道:“幽家素来都是狼子野心,五年前便要灭了唐门,所幸未能使你等得逞,今日你们前来定有阴谋,但单凭你们几个还难成此事,聪明的从速离去,让谢无双那个畜生带齐了人手再来吧。” 此言一出,上官英狐等幽家人众无不大怒,慕容菁儿和闻华当即便要发作。上官英狐诚恐在这空旷之地无法躲避他们的暗器,是以出声将他们止住。 唐羿虽然嘴上强硬,但深知幽家的实力,唐门万万不是其敌手,即便跟这几人斗起来,自己这边也难保没有死伤,因此不想跟幽家当真撕破脸,及听唐削辱骂谢无双,唯恐激怒了上官英狐人众,忙低声说道:“不要言语太过,先探清他们来意再说。” 唐翍在旁冷笑道:“削叔说的有什么过,那姓谢的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咱们唐门怎么让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做掌门,真是家门不幸。”这唐翍是唐剑的幼子。唐剑谋求了多年的掌门之位,终了掉了脑袋,故而他一家子都对唐羿心怀愤恨,适才及听唐羿制止唐削,便借机相讥。 唐羿气的浑身发抖,脱口说道:“此事还不是由你而起,单劫他们一趟镖,至于将这帮人引来吗。你有本事暗算人家,又何必逃回来?” 唐翋接口道:“我说羿哥,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打压幽家生意的决策,可是大家一起定的,唐翍去劫幽家的镖,这也是唐门交给他的任务。咱们跟山寨的人打了保票,一切由咱们撑腰,结果人家打进山寨算帐去了,难道咱们就王八脖子一缩,让山寨的人自己去扛么?那以后谁还能把唐门的人说的话当话?” “你们都少说一句,难道在外敌面前,咱们起内讧么?”唐刹(女)是唐列大伯父的幼女,是羽字辈的姑姑。她训斥了一句,唐翋和唐翍兄弟俩冷哼一声,不啧声了。 唐羿气地面红耳赤,老半天才缓镇定下来,清了清嗓子,向堡外的上官英狐说道:“贵教皇有与唐门井水不犯河水之意,那是最好的,我们不便留诸位,诸位请吧!” 上官英狐心道:“是他们不肯要子母追魂销锥,谢无双可怪不得我。”向慕容菁儿等人一摆手,说道:“我们走!”幽家众人于是一齐调转马头。 就在这时,大路上忽然奔来五匹马,一人高声叫道:“不可让幽家贼子走了!谢无双在魔域杀了唐羽,唐羽的幽冥蝠翼,流金蜂,子母追魂锥,冥王笛全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唐门子弟听了这话,顿时雷动,唐羽为了唐门壮大,贡献了常人贡献不了的青春和幸福,承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和磨难,唐门中人无不对她钦服,而唐羽的那些法宝更是令他们垂涎三尺。唐羿一声令下,众弟子打开大门,一起向幽家人众迫了过去。 这时那五骑马已驰到了近前,拦住了上官英狐的去路。上官英狐细看来人,不由得吸了口凉气,这五人正是英郊、霸王蛊、董大千、白杨、劝融,心想:“此番只怕难以脱身了,我死尚不足惜,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要让慕容菁儿逃离。”当下悄声向慕容菁儿道:“待会儿只要有机会,你就赶紧走,让谢教皇为我报仇。” 第744章 “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慕容菁儿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也罢,为了你,待我想想法子,咱们就一起逃出去,如若不然,就同生共死。”上官英狐见她说的坚决,心里不禁一痛,转头冲着英郊五个人笑道:“真是巧,咱们竟处处有相逢之日。”英郊冷冷地道:“不过今日算你们倒霉了,幽家只怕要备好二十口棺材。” 上官英狐一指霸王蛊,向唐门人众朗声说道:“诸位可知他是谁么?这位就是魔域九杰中的老二——霸王蛊,也是唐羽的授业恩师。唐羽的那副花容月貌也正是拜他所赐。在魔域唐羽要跟他同归于尽,可惜好人不长寿,恶人活千年,唐羽死了,他反而活了下来。我上官英狐向来说一不二,信与不信由你们。” 英郊嘿嘿冷笑,说道:“唐羽死时,你可在跟前?”上官英狐摇头道:“没有。”英郊又问道:“唐羽的尸首哪去了?” 上官英狐道:“被我们谢教皇安葬了。” 英郊道:“诸位都知道,唐羽曾多次跟幽家作对,那谢无双为什么这么好心安葬她?据我所知,唐羽当时只是受了伤,但谢无双还是将他安葬了?” 唐门子弟听了双方这一番对答,尽管俱未深信,但均觉英郊说的符合些情理,尤其是后面半句“唐羽当时只是受了伤,但谢无双还是将他安葬了?”最是让他们疑心。以唐羽的武功,兼之又有蝙蝠幽冥翼,纵然受了伤,也可从容逃离,但能在空中追上唐羽的,谢无双便是其一。这般思忖,疑惑更甚。上官英狐鉴貌观色,暗道不好。 英郊又道:“此番前往魔域,中土武林人士,除了熊傲和叶飘云外,全部埋骨异域,而唯独幽家的主要人物却毫发无损,各位都是聪明人,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么?”他这一番话当真厉害,尽管未明确武林群豪之死是幽家所为,却增添了幽家的嫌疑,使得中土武林对幽家更加猜忌。 上官英狐饶是机变百出,伶牙俐齿,也无从分辩,中土武林本来就对幽家另眼相看,继续跟他们辩驳,只会将此事越描越黑。 英郊道:“他们此时知道难以走脱,任何诡辩不过是妄想逃生而已。”闻华破口大骂道:“放屁,你恁小看我们幽家了,老子今天大不了跟你们拼了。”当下右手持钩,从马上跃身而起,向英郊扑去。同时,上官英狐右手一扬,一枚黑锥飞出,顷刻之间,分散成数百枚油亮的黑针向英郊五人射去。 “我说什么来?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吧!”英郊拔出剑,连格带闪,躲过这几百枚黑针。 上官英狐向闻华喝道:“上马,咱们走。”闻化双足在地上一点,耸身倒跃回马背,随着众人趁此暇向大路上冲去。 唐门子弟手中也早扣了暗器,见上官英狐等人拨马逃走,连忙出手,钢针、飞镖、蒺藜、腐尸砂如雨一般洒了过来,八个幽家弟子挨声惨叫,中毒毙命。 唐羿大叫:“先不要放暗器,留几个活口。” 英郊道:“若要留活口,你们暂且住手,待我们来。”唐门弟子便将手中的暗器按住不发。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群极小如蚁般的黑虫,绕到唐氏子弟身后,飞到了他们的身上,但他们为场中的争斗吸引,丝毫不以为意。 白杨拿刀去战慕容菁儿,董大千去战上官英狐,劝融去战闻华,英郊却将那一干高手砍瓜切菜般杀了个干净,然后一剑向上官英狐刺去。上官英狐全神贯注斗董大千,虽觉察出来剑,无法躲避。英郊将剑按在他的后颈,只得停剑束手就擒。 英郊道:“慕容堂主,闻旗使,上官城主死与不死全在于你们。”慕容菁儿的武功略逊于白杨,闻华的武功更是与劝融差了太多,本就是败势已定,见英郊拿住了上官英狐相要挟,只得认输。 英郊五人将上官英狐、慕容菁儿和闻华擒到唐家子弟面前。英郊道:“这三人送于你们,还有上官城主身上的这枚子母追魂锥。”说着将此宝掏了出来。 唐羿道:“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英郊道:“只想换你们唐门的一种东西。”唐羿道:“什么东西?”英郊道:“腐尸砂的解药。”唐羿道:“腐尸砂根本就没有解药。” 霸王蛊接口道:“没关系,只要将制作腐尸砂的配方告诉老夫就行,因为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老夫有把握制出此毒的解药。” 唐羿“嘿嘿”冷笑两声,没有答话,但“痴心妄想”四字,却是不言而喻了。唐门子弟也各自按好了暗器。霸王蛊转头向英郊无奈地道:“我早就说过,你好好跟他们说没用,他们决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不过还好,我还另有准备。” 众唐门子弟看着这个如老鼠般呲着牙齿的丑恶侏儒,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霸王蛊故意怔了怔,说道:“诶,怎么还不发作,莫非我的毒不灵么,诶,我忘了刚才放的是雌蚁,该放雄蚁了。”说着,卖弄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袋,解开口,从里面飞出一群黑蚁来,看见唐门弟子,犹如蜜蜂发现了鲜花般扑去。 唐门弟子连忙扑打,但蚁群如烟,哪里赶得及,早被这些怪蚁给叮上了。接着叮咬处便立刻起了泡疹,唐门人众但觉奇痒难耐,忍不住用手去抓,抓的虽然不怎么用力,却能拔拉下一块肉来,接着便溃烂流浓不止。唐门弟子此时除了抓痒外,即使想放暗器,也腾不出手来了。 上官英狐、慕容菁儿、闻华在旁看的暗暗心惊,此老贼决不能留在世上,不然会用这种恶毒的手段害死多少世人。 英郊、白杨、董大千、劝融四人将唐家兄弟腰间装暗器毒药的皮囊取下,英郊带上手套,察看囊中的毒药暗器。 第745章 这时霸王蛊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柱形的铁筒,拧开盖子,倒出一粒谷粒大的药来,向唐羿走去。唐羿不知他要给自己喂的什么药,但此时自己动弹不得,已成俎上之肉,只得任其施为。霸王蛊将药放进他的口中,那药入口即化,霎时间便觉伤处好了许多,起码能忍住痒,不用抓了。 霸王蛊把药递给他,道:“给他们每人喂一粒,不然全部都得死。” 唐羿此时自知已没有了任何可选择的余地,只得依言给被黑蚁叮过的人,每人喂了一粒。众人这才勉强站起身来,但觉刺痒仍在,知此毒并未解去。唐羿见筒中药丸仍多的是,但情知有些解药,服一粒是解药,二粒便有可能成了毒药,是以不敢造次。 “铁筒里面的药虽说多的是,但不要妄服,否立刻就死。”霸王蛊说实了他的想法,又道:“我当初从唐蛊身上,了解到了你们唐门所研制的毒的毒性,凡是经常用这种毒的,那么他的身上便会有这种气味,于是我就特意研制出这种毒蚁,专门叮咬身上有你们唐家毒的气味的人。此刻我那些毒蚁只怕飞的全堡到处都是,你赶紧派人将这药丸散去解毒吧!” 唐氏诸人闻言,不觉耸然动容,原来这侏儒竟是专门针对着我唐门而来的,看此情况唐门今日当真是栽到底了。唐门诸人到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任由他们五个长驱直入,将他们迎进来。 上官英狐三人听了这话,倒松了口气,方才还担心,若是这糟老头子也对幽家这般施为,那幽家岂不早垮了。后来再寻思,如果这种毒蚁,见人就叮,那么世上哪还有人在,霸王蛊岂不也将自己给灭了么。 一会,他们一众进了唐家堡,果见全堡人仰马翻,而且还有许多人全身溃烂而死。 唐羿将铁筒的药分散给这几个骨干弟子,然后迎着英郊这几个魔头进了唐家庄,在花厅坐了。 英郊和魔域四大高手突然一晃身,鬼魅一般在众人之间一阵晃动,将满厅之中除唐羿之外全点了穴了道。唐羿明白今日之势,实关唐门生死存亡,心中暗暗筹思解危之策。 英郊早已为得腐尸砂解药而急不可耐,制住了唐门人众之后,便向唐羿叫道:“那腐尸砂的解药赶紧拿出来。” 唐羿已明白这些人是为魔文而来,知道此事万难托过,目下唯有尽力拖延,看我们所用之毒有多厉害,也好定个应对之策,当下便改口道:“这腐尸砂是我唐门的第一奇毒,解药非但难以调配,而且也极少,不巧上个月有两个弟子无意间被腐尸砂所伤,一下用完了。不过那解药还正在调配之中,约莫五六日便出来了,还请诸位稍待……” 英郊一听还要等五六日,心想魔域鬼母虽是霸王蛊之师,但论毒学尚在霸王蛊之下,此毒霸王蛊尚解不了,魔域鬼母又如何能解,待五六日得了解药,再要最快五六日到百花谷,这魔文又如何能挺的过去?当下再出忍不住,喝道:“还要五六日?我告诉你们从现在起,我便要杀人,只到你们拿出解药为止。唐翍是哪一个,给我站出来。” 唐翍正在厅中,听英郊叫他,吓得魂不附体。 英郊拿眼扫视一遍,一把将他揪了出来。唐羿道:“你不能杀他,要杀就先杀我。”英郊发狠道:“你先别着急,到明天如果我还看不到解药,你们统统都得死。”说着戴着皮手套的手里已抓了一把腐尸砂,一扬手扣在了唐翍头上。唐翍惨叫一声。顷刻之间,发肉消蚀见骨,倒地而亡。 唐门弟子看到被人如此在自家里欺辱,个个目眦欲裂,忽然他们身上又渐渐地痒起来,将他们胸中的熊熊怒火消了大半。霸王蛊道:“带我去你们的寒星窟,让我开开眼界,你要过五六日才能制出解药来,倘若让我来,说不得只用五六个时辰。” 英郊此时已是饥不择食,向唐羿道:“赶快带我们去。”一面说着,带着鹿皮手套的手,不停的在装着腐尸砂的皮囊里划拉。 唐刑大叫:“让他们杀,就是杀光咱们,咱们也不能带他们去,没有了咱们唐门还是唐门,如果没有了寒星窟,唐门就没了。”英郊道:“好,你既如此说,我现在就成全你。” 唐羿道:“慢。”英郊停下来,扭头去看他。唐羿道:“我带你们去,只要不能再伤他们。”唐门子弟群情激昂,齐声大叫:“你疯了么?不就是一死么,又有何难?”“你莫非就让唐门毁在你的手里么?” 唐羿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们都没了还要那寒星窟有啥用?话说回来,咱们的毒药暗器既然不是人家的对手,那人家也不会稀罕咱们这些不如人的东西。给他们看看又有何妨?”唐门众弟子放声大哭。 唐羿的心此时就仿佛被摘下来,放在锅里煎炒一般,同时他也明白,那个侏儒既然特意针对他们而来,就决不会取了腐尸砂的解药就走的。 少刻,到了庄后的山坡,五年前凤鸣曾在这里放了大火,唐门便将这里的一切设施完善并加固了,立了钢铁铸就的铁栅,在高处修了蓄水池,并且增加了人手。却不料今日唐门掌门人竟亲自带着外敌走了进来。 铁栅前的守卫见掌门前来,便开了栅门。他们一众走到寒星窟的铁门前。 唐羿向守卫道:“把门打开。”这里的守卫,都是唐门的最精锐弟子,而带队的这个人却是一个外族人。这人有四十多岁,身材颀长,相貌清癯,留着三缕络腮胡子,看上去有些文雅。这时他道一声:“慢!”从众弟子身后走了上来。 唐羿道:“姐夫,你还是让开吧,一切责任都在我的身上。” 英郊听他如此称呼,始知这人是个外族人,便问道:“这位是谁?” 那人道:“在下秦海天。” 英郊道:“你想阻挡我们?” 第746章 秦海天道:“掌门既然有令,在下自当遵从,不过唐门祖上有令,但凡外人进入寒星窟,一概不得带兵刃进去。这一点即使掌门也不得违抗。” 英郊道:“我就有一口剑,不知道你是否有这个本事,给留下来。” 秦海天道:“在下正要一试。”抓剑的左手,用力一按,“呛”地一声,长剑从鞘中跃出一尺,青光闪动,耀目生辉。 英郊在腰带上一抽,窜出一溜雪白的寒光,一柄四多尺长的流星软剑,笔直的横在空中。秦海天拔剑在手,剑光一吐,如长龙出水,向英郊当胸刺去。英郊横剑相格。秦海天剑尖下划,刺他胁下。 英郊道:“太极剑法,原来你师出武当?” 秦海天不答,凝神应战,斗了一百多招,道:“好,银河剑法果然厉害。”英郊一怔,诧异道:“我行走江湖多年,与无数人对敌过招,却从无人识得我的剑法,你怎么知道我这套剑法的名字?” 秦海天嗤地一声笑,道:“这只是因为,我也会这套剑法。”当下剑法一转,剑花星星点点,浩瀚缥缈。众人看的明白,此人的剑法果然与英郊的剑法一模一样。 英郊心里吃惊:“我老师曾说,他的武功向来是一脉单传,莫非他又收了个徒弟不成,还是除了老师之外,另有旁人也会此剑法?”心中大惑不解,想不出其中道理。凝神观察秦海天的剑法,连过了四五十招,发觉这秦海天的银河剑法火候虽然老道,却并不完全。 忽想起魔文此刻正在命悬于一线,我怎么在这里跟他这般浪费工夫,当下剑招加快,如疾风骤雨般攻去。秦海天登时不支,露了败象。 唐羿见势不可为,秦海天再斗下去,不过是徒然丧命,于事无补。于是走向门口,向那几个弟子道:“马上开门!”那几个弟子道:“掌门难道不知道,这门钥匙在秦师傅的手里。”唐羿道:“哎哟,我怎么忘了?”霸王蛊在侧听见,腹下登时飞出流金蜂,向秦海天蜇去。 唐羿大叫道:“不要,我给你们开门就是。” 秦海天见流金蜂飞来,长身飘然跃起。英郊剑长且快,趁势向前一递,正刺在秦海天的胁下,所幸秦海天的身法也够快,刺的不深。 秦海天还剑如鞘,右手入怀,掏出来时,手上不但已戴上了鹿皮手套,而且还抓了一把血红的腐尸砂,一扬手,腐尸砂向着英郊及门前的众人撒了过去。他内力深厚,又在唐门多年,深入唐门高层,是以较之于大多数唐门弟子的施放暗器手法更加高明,更具威势。 英郊见势不对,赶紧躲了,寒星窟门前的霸王蛊、白杨、董大千、唐羿、劝融都吃了一惊,所幸他们武功高强,陡见红幕一闪,急忙四散逃开,唯有那守卫的四个弟子,猝不及防,面上中了毒砂,滚在地上,惨叫数声,便即气绝。 秦海天见一击不中,流金蜂已至近前,忙又抓出一把,往蜂群中一撒。那些个凶残怪物一沾上腐尸砂,立时皮开肉绽,“嗤嗤啦啦”发着“吱吱”诡异地惨叫,星星点点落了下来。英郊躲过了腐尸砂,左手拔出折扇,一按机括,两枚钢针射了出去。秦海天左手拿剑一格,将钢针打落。 就在这时,从栅外跃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双手也各抓了一把腐尸砂,双手连扬,慌得英郊及董大千等人乱窜。他们各自掣出兵刃,分散开来,向二人抱抄过去。秦海天向那妇人道:“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咱们先走!”二人又放出数十枚镖、蒺藜,兔起鹘落,跃出栅外,转眼不见了。 英郊定了定惊魂,走到唐羿身前,问道:“那个女人是谁?”唐羿道:“是唐剂伯伯的女儿,叫唐翃,也就是唐羽的妹妹。” 霸王蛊道:“怪不得我觉得有些眼熟。”英郊道:“赶紧想法子开门。”经适才一番激斗,知道唐门也是藏龙卧虎之地,是以更加了小心。 唐羿道:“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这铁门的钥匙被秦海天拿走了,要打开这铁门,是要费些时间了。”英郊曾经进去过这寒星窟,知这扇从外面看来不大的铁门有五六尺之厚,若没有钥匙,实难进去。一时间,便没了主主意。 霸王蛊向唐羿威胁道:“你可看好了,你们唐家堡的人差不多都中了我的毒。我现在要你们死,就像弄死一群蚂蚁一样简单。你如果要是乖乖地,咱们就好好的合作,咱们一起创出威力更大的毒来,日后我回到魔域,你们唐门还是毒冠中土武林。倘若你觉得划不来,我即刻就让唐门从这世上消失,你自己掂量吧。” 唐羿的妥协心思,起始便被霸王蛊拿住,此时没有了任何较量他们的主意。听他如此威胁,便吩咐众弟子将此门砸开。但那些弟子大多都已中毒,体力虚弱,而那寒星窟又是直接在山上开凿而成,门框又是用精钢铸就,取了铁锤,镐,铁锹,他们凿没几下,便虚脱委顿于地了。 英郊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心想:“要是等他们开出一个洞,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于是抄起一把镐来,向劝融、董大千、白杨道:“这帮废物不中用,我看还是咱们亲自辛苦一下吧。”当即抡凿起来。 董大千几个知是为了魔文,不便违拗,只得吐口唾沫在掌上搓了一搓,各取农具,撂起膀子,运起内力,直辛苦到未时将届,才在洞口东侧凿了一丈见方的石洞,这洞竟有四丈之深。 英郊向董大千、白杨和劝融道:“你们三位守在这里,我跟二师兄进去。”三人也不想进去涉险,欣然同意。 英郊于是让唐羿在前头带路,他和霸王蛊随后跟了进去。 窟内热火朝天,霸王蛊挨室参观,大为叹服,说道:“唐蛊当年在我身边吹嘘唐门毒药暗器如何如何,我全当成了牛皮,今日一瞧果然有些门道。” 第747章 英郊迫不及待的向唐羿道:“赶紧带我们去练制腐尸砂解药的地方去。” 唐羿领着二人顺着甬道,来到一个楼梯口,从台阶上下到第二层,又转到一个楼梯口,又往下走,下到第五层。只见这一层虽然也是灯火通明,却是非常的安静。每个室门前,都按顺序编着号。 霸王蛊先进到第一个室内,只见室内全是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粉子,靠墙贴壁立着一排排的方格抽屉,当中宽敞的石室塞的拥挤不堪。有十多个衣衫整洁的老人正凝神伏在案上调配药粉,好似完全沉溺在了这种药末中一般,对霸王蛊英郊的到来,浑如不觉。他们将药粉调配好后,又送到下一间室内。 霸王蛊进入这里,犹如赌鬼进了赌场,情不自禁的跟到了下一间。这一间室内也是摆满了瓶罐,里面贮着汁汤之类。 室当中,燃烧着一口大锅,里面的汤被烧的滚沸,又有六个身着红裤,上身****的老者,将送来的些粉末,倾入锅中,另一老者,则用一个铁铲奋力搅拌,又一个老者则从架子上取过十三个瓶子,挨次拔开塞子,多则半瓶,少则一滴,小心翼翼地点进锅里。锅里随即冒出一丝丝红黄黑白色的烟。 霸王蛊向一正往锅里放药的老者问道:“这要熬多久?”那三个老者看也不看他一眼,仍是忙着锅里的伙计。 唐羿和英郊也跟了过来,唐羿道:“他们全被刺聋了耳朵,并且割了舌头,所以他们既听不到你说什么,也不会回答你什么。”霸王蛊冷冷地道:“那你的耳朵总没聋,舌头也还在吧,你告诉我这要熬到什么时候?” 唐羿的面色变了变,终于又软下来,说道:“只到烤干为止,只刮锅底那一层如雪一般的粉末。霸王蛊歪过身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大相信,道:“然后怎么办?” 唐羿道:“然后拿到第三室,放在鼎中点燃,用这粉末的烟去薰解药。” 英郊吃惊道:“这不是腐尸砂的解药?”唐羿道:“这只是制作解药的一个极小的环节而已。”霸王蛊小心的翻弄着架子上的罐子,小心的嗅了嗅,却不知里面是什么。唐羿道:“这架子里面的药汁和第一个石室中的药粉,全是经过调配提炼过的。” 霸王蛊白了白眼,道:“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这解药是如何调配出来的了。即使他们知道是用什么调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中间经过了多少次不一样工艺的调配炼制。“ 英郊向唐羿说道:“那就赶紧带我们到薰解药的地方去。” 唐羿迟疑了一下,料阻不住,只得带着他们到了第三间室内。这一间室内,地面上整齐的放着十个五尺高的丹炉,有二十个老者一点点的将一些黑色的粉末倒进炉内。 我记得你方才说那粉末是雪白色的,现在为何是黑色的?”霸王蛊一双小眼睛斜视着唐羿,那目光就仿佛两枚锋利的钢针。唐羿对这种目光颇为恐惧,忙道:“那白末是点不着的,又要经过晾干,再调配才能送到这里来。” 霸王蛊道:“这一炉丹药,需要烧多少这种粉末。”唐羿道:“一天要五百斤,要不间断地烧四天才可以。”这时有五个老者正将五粒形色各异的丹药往炉里放。 霸王蛊便问:“这几丸药怎么不一样?”唐羿道:“正是要将这五丸药薰成一丸。”英郊道:“那就是腐尸砂的解药了?”唐羿道:“还不行,到时要将这一丸药捣成药末,再继续调制一番,并且再作一次试验才行。” “这么麻烦?”英郊听了这话,有些无法忍受。 “所以这解药极为缺少。”唐羿道。 英郊向霸王蛊道:“这可怎么办?魔文马上就没命,必须要赶紧想法子才行。”霸王蛊道:“解药不过是为了解毒,他们搞的这么复杂,无非是怕被别人仿制出来,待我去看看腐尸砂是如何炼制的,只要明白了其中的特性,就不怕没有一个弄出解药的捷径。”于是便逼着唐羿领路。 唐羿引着他们出了石室,回到上一层。英郊和霸王蛊二人在各室转了一圈,这腐砂尸砂的调研工艺之繁琐竟不在调配解药之下。霸王蛊仔仔细细从头瞧到尾,又取了一些腐尸砂,细细的研究了半日,然后当即索笔,写了一副药单,让唐羿火速命人备齐,然后开始调配起来。 英郊知道自己此时是深入虎穴,是以对唐羿严密监视,寸步不离。霸王蛊全神贯注在那一臼药上,英郊起始也是凝神关注,忽然腹中咕咕直叫,原来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唐羿向两个弟子吩咐了一声,一会饭菜送上,却没有酒。英郊害怕有毒不敢吃,霸王蛊是在忙着制药,吃不下,唐羿更是无心下饭。 不知过了多久,霸王蛊一声长啸,将英郊和霸王蛊惊了一跳,英郊忙上前询问所以,霸王蛊道:“调制好了。” 英郊大喜,但旋即又犹疑道:“还是找个人试一下。”霸王蛊道:“这说的是。”正有一个老者在来回奔忙,霸王蛊掣起一杯腐尸砂倒在他的背上,那老者喉咙里发出咳咳之声,瞬间断气。英郊看见一个年轻弟子,纵身过去,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扭了过来。 霸王蛊将腐尸砂撒在他的手上,那弟子痛得杀猪般惨嚎起来,霸王蛊随即将药末撒在他的创口上。那正自冒烟溃烂的伤口立时奇迹般的烟消愈合起来,不多时便恢复如初。 唐羿也自暗暗惊讶,这矮子能在如此之短的工夫里制出这腐尸砂的解药,便已是奇迹,不想居然还有如此灵效。霸王蛊将药末收在瓶子里,交给了英郊。英郊便急着要走,霸王蛊道:“解药已然到手,再四处走走何妨?” 英郊道:“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时?” 第748章 霸王蛊颇有恋恋不舍之意,但还是道:“既是如此那就走吧,于是让唐羿在前带路。”行没多远,忽听身后一人道:“二位且请留步。” 英郊和霸王蛊回过头来,但见一人已走到了离他们五丈远近。英郊细打量这人,只见这人须发斑白,身着粗布灰衫,一脸的劳碌像,便问道:“什么事?” 那人道:“在下唐剂,家父听闻来了两位朋友,所以想见见二位,故此遣在下来请二位屈移尊步,略微耽延片刻。” 英郊道:“不知令尊是哪位?” 唐剂道:“家父讳一个蛊字。” 霸王蛊哈哈大笑,道:“那老家伙还活着吗,我倒是该去拜拜他。” 唐剂本来一见霸王蛊这副猥琐像,心里就说不出由衷的厌恶,这里听他对父亲不敬,当即便要发作,但想起适才出来时,父亲特意嘱咐不可与他们产生任何冲突,待将他们引来,一切事情均有他处置。当下一笑置之,侧身微让,道:“二位请吧。” 英郊道:“我二人现在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不过改日定会前来拜访。”霸王蛊道:“以后咱们跟唐门就是一家人了,此时不拜拜人家的尊长,失礼太过。”唐剂道:“既是如此,二位请随我来。”于是转身引着霸王蛊往里走。 英郊心里迟疑,既然得了解药,应当先送往百花谷再说,免得在此节外生枝。但眼看着霸王蛊跟了进去,不忍让他独自受险,便也跟了过去。唐羿心里也是忐忑不安,自己如此不济,被逼得自己引路,让敌人深入禁地,其罪当真不小,待此间事情一完,自己定当以死谢罪。想到这里,胆气一壮,也随在后面跟了过去。 唐剂领着三人走了三十来丈,走到甬道的尽头,打开左侧的一扇铁门,出现了一条一丈宽的走廊。这条走廊好长,他们直行了有二百丈远近,才看到尽头处两扇华丽巨大的铁门。门上浮雕恶兽吞云,在这昏黑之地,显的愈发阴森。 四人行到门前,唐剂在兽舌中一按,铁门便左右分开,一片光亮自里面倾泻而出。霸王蛊和英郊走进去,里面竟是一座宫殿般的巨室,雕柱成列,巨鼎成排。正面殿中有一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们,在腾腾烈火之下,看得真切,这人发白如银,但其衣饰和坐下轮椅,却非常的华贵。 “真是想不到,竟然能跟霸王兄在此处相会。”这人正是唐蛊。 霸王蛊笑道:“但是这次相会,却早在我意料之中了,唐兄别来无恙否?”那轮椅蓦地原地转了过来。 唐羿屈膝跪下,道:“孙儿,拜见祖父。孙儿罪该万死。” 唐蛊道:“此间事并不全怪你,但是你要记住,咱们姓唐的就是死光,也不能向外人屈服。”唐羿道:“孙儿遵命。”唐蛊道:“你且出去吧!” 唐羿磕了个头,起身便往外走。英郊倏地右臂一抬,雪亮的流星剑挡在了他的胸前,道:“在我二人没有离开之前,谁也不能离开。”唐羿道:“你好大的口气!”挥掌向英郊胸上打去。英郊左手出掌相应,“啪”地一声,唐羿被震地后退了两步。 英郊厉声道:“你如果想走出我一丈之外,我手里的这口剑立刻让你躺在这里,想滚都不成。”一言甫毕,将剑凌空一荡,“叮”地一声脆响,格下一枚牛毛细针。只见唐剂嘻嘻笑道:“让我的暗器问问你的剑如何?” 英郊转过身来,剑摆胸前,剑尖对着他,道:“正要领教。”他见唐剂适才发的那一枚针,发的当真无声无息,手法极为醇熟老辣。看他年已六旬,必是经年受唐蛊亲传,是以不敢小觑。 唐剂忽然身子一窜,抬臂一拳向英郊打去。英郊本想若是他一出手,那各种毒辣的暗器,必然会以雨发之势射来。却不料他赤拳打来,因防着他的暗器,便不敢与其仔细对招,二人过了十多招。英郊心想,不管你用不用暗器,我都要赶紧将你击毙才好。当下剑势一转,痛下杀招。唐剂纵身倒跃,同时双手一弹,飞出两枚黑珠。 英郊忙挥剑格挡,两枚珠子却啪地一声炸开,散出无数钢针,如天女散花般,四下飞射。英郊乍一惊觉,急忙纵身躲闪,但那些牛毛细针委实多如牛毛,而且其疾如电,到底右胸上还是中了三枚针,只觉奇痒难耐,知是有针上有毒,继而便觉头昏眼花,勉力站住。 霸王蛊大惊,急忙冲上前来,出指如电,点了针旁周遭穴道,以防毒性扩散。然后转头怒视唐剂,意念一动,腹下流金蜂倾巢而出,发着嗡嗡声,如疾电也似向唐剂咬去。但几乎就在同时,唐蛊身上飞出一群约有上百只的黑虫,将流金蜂截住,张口便咬。那流金蜂也不示弱,互相在空中抱团撕咬,但听“咳哧咳哧”声响,一对对落于地下。 霸王蛊凝神细看时,这些怪虫,形似蚕蛹,通身漆黑油亮,血口奇大,张开时竟占了身体三成,最奇的是,这怪虫居然无翅能飞。这些怪虫与流金蜂抱团落于地下,然后一口将流金蜂吞下,接着便吐出残骸,再啃食下一只。 霸王蛊只惊的目瞪口呆,过了好半天,方道:“唐蛊,你这是什么怪东西?” 唐蛊道:“我这宝贝是先用庸国的黑甲虫和你的流金蜂杂交,然后又将幻形猿的基因培育移植上去,才培育完成,我为他们起了个名字,黑珍珠。你那些蚊虫之类的徒子徒孙,不过是它们的食物,所以说,你自己送上门来,完全是自寻死路。” 霸王蛊叹道:“果然是好东西,我当年也完全低估了你,你派你的孙女费尽心机在我那里偷取我的毒技,以牺牲她的终生为代价,这可值得么?啊?”转头向唐剂吼道:“她是你的女儿,变成那个样子,你不心疼吗?” 第749章 唐剂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惨然,低下头去。这一直是他做父亲的终生的痛,正因为此,自己才甘愿窝身在山腹之中,以这种方式,赎自身之罪。 唐蛊道:“凡我唐家弟子,只要一生下来,就务须要做好为家族荣誉牺牲的准备。羽儿为唐门所作的一切,足以让唐门称雄江湖二百年,她是个英雄,唐门上下都为唐门有这样的好女儿,感到光荣。而她身上所受的伤害,都是你亲自造成的,这一笔帐当然要算在你的头上。” 霸王蛊摇着一颗老鼠脑袋,吼道:“不,唐羽是个可造之才,我很喜欢她,所以费尽十五年苦功去塑造她,你难道感觉不出她很出色么?” 唐蛊多年来,内心深处一直深以让唐羽受此折磨为憾,此时听霸王蛊如此恬不知耻,将残害唐羽说成是对唐羽的一种栽培,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道:“放你妈的屁,我看你也很出色,今天我就好好的来塑造塑造你。”意念一动,地上的那些黑虫,如一股浓墨般的旋风,飕地扑向霸王蛊。 霸王蛊身上忽地飞出无数黑蚁,迎上那些黑珍珠。 唐羿在旁大叫,道:“祖父小心,此物毒性极大。” 只见那些黑珍珠在空中张着血口,一口一个将那些黑蚁吞下。有些黑蚁企图绕过黑珍珠去攻唐蛊,均被黑珍珠快速赶上,张口吃掉。顷刻之间,黑蚁又被黑蜂消灭精光。 唐蛊早年去了魔域,在见识了霸王蛊的毒技之后,当真是惭凫企鹤,感佩无地,平静下来之后,便萌生野心,要将其毒技尽数学到手,再结合唐门制毒手法,制出一种威力更大,更易于施展的有效兵刃。是以不惜以牺牲孙女为代价,眼见今日奏效,梦想成真,心里好不欢喜。说道:“怎么样,你这老毒物,我看你还有什么宝贝,都使出来吧。” 霸王蛊纵声长笑,尖厉刺耳,长在干瘪如树皮的脸上的豆眼和翘鼻子,完全扭曲在一起,下面则呲着两颗大门牙,看上去无比的狞恶。 “你死到临头了,有什么可笑的?”唐蛊忍不住道。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霸王蛊笑容忽敛,老鼠眼里针芒大盛,瞪着唐蛊道: “你以为你能逃走?”唐蛊听了这话,往四下看了看,心知他是个毒虫,倘若化回原身,极有可能逃走,以探询的口气问道。 霸王蛊道:“你这些毒物虽然厉害,但不一定伤得了我。第二,你这地方虽说是在地下,但通风管道一定不少。只要让我发现一条,我就可以安然离开。到时我向你保证,我可以杀光姓唐的,只留下你一人!你信不信?” 唐蛊道:“你以为你威胁得了我?今日我还能让你离去?” 霸王蛊道:“你就算杀了我,可是我还有很多师兄弟,他们岂会善罢干休?还有这位英公子的父亲,乃是当今世上唯一练成猎仙大法的人,你这些宝贝再厉害,但在他的眼里,不过是群跳蚤而已。到时你会加倍偿还我二人的性命。除此之外,寒星窟外面的唐门弟子,大多都中了我的毒,你绝对解不了此毒。” 唐蛊迷起眼睛,道:“你此时向我说这些,不过是向我摇尾乞怜吧?” 霸王蛊大笑,说道:“小唐,你把你自己看的恁也高了些,我不过是想跟你合作。在中土武林,幽家势盛没有任何一个门派能敌得过,我们一时拿不下他们,唐门更不是他们的对手,如果咱们合作,一起挑了幽家,到时由唐门称雄中土,我独霸魔域外,当今天下,除了你我二人之外,谁也不能用毒,这岂不痛快?” 唐蛊想了想,“哼哼”冷笑道:“我怎么能跟你这条毒蛇合作?今日放了你,他日必然伤人。”当下驱使黑珍珠再攻霸王蛊。就在这时,正在地上委顿的英郊,忽地飞起,一剑刺向唐蛊。旁侧几人都以为他中毒,再也站不起身来,一时都没在意,而他这一动作,又委实突兀,在场其他人竟没发觉他是如何飞起来的。 不过英郊离唐蛊毕竟有三丈远近,唐蛊虽被这变起仓促的情景惊了一跳,但还是反应极快,及见来剑刺到,难以躲过,急忙向左侧身,让过要害,长剑刺进右胁,接着右掌反手拍出,正中英郊前胸。英郊如断线纸鸢一般,向后直飞了过去。 霸王蛊伸臂去接,但个头太矮,英郊又生的高大,哪里接得住,还是摔在了地上。所幸唐蛊受伤,那些叫做黑珍珠的怪虫失了驾驭,便落在地上不动。霸王蛊大着胆子,用皮囊抓了两个,收进怀里,然后挟起英郊便往外跑。 唐剂与唐羿急忙上前阻拦,霸王蛊冲着他二人双手连扬,但见红幕一片,却是唐门巨毒腐尸砂。这霸王蛊虽然向来不用暗器,但这施放毒砂的手法,却不逊色于任何一个暗器高手。唐剂和唐羿急忙伏身躲闪。霸王蛊和英郊却已快速掠出室门,逃出去了。 唐剂赶紧过去看唐蛊的伤势,唐蛊道:“我只是皮肉伤,没什么事,你们赶紧抬我出去,这几个人决不能让他们跑了,纵虎归山。”说着意念一动,地上趴伏的黑虫,飞了回来,钻进轮椅两侧的皮囊里。 唐剂不敢怠慢,先跑到正殿右侧的一面锣上,拿起棒槌一顿急敲,这上面是一个管道,与各层相通,不论哪里出现急情,只要一敲锣,发出紧急信号,立时传遍整个洞窟,那窟内所有守护弟子立时严禁任何人走动,一旦遇上,格杀勿论,而那些聋哑老者,则继续制毒。 唐剂敲毕,忙跳下来推着他唐蛊的轮椅向外奔了出去。唐羿却先奔出去,在寒星窟里纠集了二十多人,去抓捕英郊和霸王蛊二人。 霸王蛊机警过人,这暗室之中的通道记得十分清晰,他架着英郊轻车熟路,向前狂奔。英郊此时浑身无力,连续跌倒多次。霸王蛊道:“你怎么样?”英郊手抚胸口,面露痛苦之色,道:“我只怕不行了,你不必管我,赶紧去将解药给魔文师妹。” 第750章 霸王蛊道:“我看你中的毒不是唐门最厉害的解药,不然你早没命了,放心,先跟我出去,我帮你解了此毒。” 原来寒星窟中鲜有敌人入侵进去,唐剂为防无意间伤了自己人,暗器上便只上了些唐门的普通毒药,若是上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英郊早没命令了。 奔没片刻,忽听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骤急的锣响,便猜出全窟均已示警。霸王蛊便放出毒蚁,逢人即咬。他的武功虽未入一流,却也相当了得,兼之手段毒辣,前来拦阻的唐门弟子,均被他砍瓜切菜一般解决掉了。 不一时,到了上一层,进入门旁那个凿穿的洞时,但见外面漆黑一团。霸王蛊估算,从我们进来时算起,此时应当是次日夜间了,不知董大千他们是否还在洞口守着,于是让英郊在洞中暂候,他悄悄走到门口静听洞外的动静,忽听传来一阵打斗之声,其中一人正自大声呼喝,正是董大千。 虽不知他们在与谁打斗,但此处万万不能多待,于是回去扶起英郊走了出去。出了洞口,便见有七八个人正在铁栅口处激斗。霸王蛊的眼睛于夜间视物,如同白昼,那里的情景看的真切,只见白杨、董大千、劝融和苏闪正遭到谢雪痕、子文、上官英狐、慕容菁儿、闻华、秦海天和唐翃的围攻。 白杨、董大千等人的武功和谢雪痕相去甚远,再加上子文、上官英狐、慕容菁儿三个一流高手,又有闻华、秦海天、唐翃三个,他们的处境便可想而知了。 霸王蛊心中暗恨,怎么不早点先杀了上官英狐三人。 原来秦海天和唐翃在寒星窟前与英郊等人斗了一阵,逃到前厅,正看见了被制住的唐门弟子和幽家上官英狐三人,知道敌人势大,唐门遭此灭顶之灾,靠自己二人难挽唐门大业,此刻看见幽家三人,遂想借助幽家之力,光复唐门,于是解了三人的绑缚,逃出唐家堡。 行至路半,正见谢无双、子文和谢雪痕。谢无双接到那小二的信,听说魔文中了腐尸砂,连忙带了子文赶了来。将及唐家堡时,便见谢雪痕一骑,也正往这里奔驰,于是便下去与她相会,然后齐来唐家堡。 白杨忽然飞起,祭起聚魂斗,放出一千玻璃人,这才扳回了颓势。正在这时,一人凌空飞下,喝道:“白杨快还我聚魂斗。”一面说着,饿鹰扑食般来向白杨抢夺。 白杨道:“这样的宝贝,我会还你?”说时,早拔出刀来,向谢无双便砍。谢无双志切此宝,施展终结神话,向白杨下重手。寒刃流光,均被白杨躲过,只将那些隐形的玻璃人杀了七个。 英郊大叫道:“住手。”众人听了这一声吼,都怔住了,向他这里瞧来。英郊拿出霸王蛊配制的解药,向谢无双道:“魔文现在中了腐尸砂的毒,这便是解药,你有飞翅在身,赶紧给她送去吧。”他只所以让谢无双前去送解药,而不叫苏闪去送,一来是为了向他显示自己在魔文性命攸关之际,比他要强。二来,让谢无双送药,也可支走一个强敌,而自己这里反而省下一个。 谢无双走到他面前,看他面色惨白,面上微现得意之色,不禁黯然道:“你为了取这解药,反而自己中了毒?”英郊喘了口气,叹道:“魔文是我唯一所爱的女人,为她做什么事情,我都觉得值得。” “好,我立刻送去,如果魔文知道你是为了她取解药,而自己中了毒,她一定会很感动。”谢无双伸臂将解药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向英郊郑重地说道,但心里却不知怎得,颇有些不舒服。 英郊虽然没有笑出来,面上却喜动颜色,说道:“若是如此,我即使死了,又有何妨?”谢无双转身欲去。苏闪道:“英郊你别上他的当,他骗你呢,我来时他已去了百花谷,还带了解药为魔文解了毒。我看魔文没事了,才赶了过来。他现在还收你的解药,明摆着是要骗你的解药。” 英郊怔了怔,便看着谢无双,求证此事是否属实,他知道谢无双身为幽家教皇,决不会随意口出不实之言。他如果当真送了解药去,为何方才还说要再去送药? 谢无双转过身来,向英郊道:“没错,我确实已经为魔文解了毒,只因我适才看你对她一片赤诚,不忍看你对魔文的这一番好意白费,所以我宁愿再去一趟百花谷,用你的解药为魔文再治一次伤。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这解药还还你罢。”说着,将药瓶又送到了英郊的面前。 原来唐翃见了谢无双之后,得知他是为求腐尸砂解药而来,他朋友只所以中毒又全由唐门而起,于是忙把解药奉上。 英郊得知谢无双早将解药给了魔文,面上现出失望之色,愣了半晌,苦笑道:“原来如此,那多谢你了。”伸手将药接过,收进怀里,他此时实在是恨不得立时杀了谢无双。 董大千和劝融过来帮霸王蛊扶住英郊,问道:“他怎么中的毒?”霸王蛊道:“什么也别说,先离开这里。”白杨指使玻璃兵将谢无双幽家等人隔开,然后往外便走。 谢雪痕道:“你难道忘记了,你还没有将聚魂斗还回来。”白杨也不答话,只是招呼众人往外走。谢雪痕一晃身,如脱弦之矢,向白杨射了过去。白杨一看影到,挥刀连劈,忽觉脸上痛,还是挨了一爪。当下将手中的白骨断肠刀舞的更急,漫身刀影,水泄不通。 谢雪痕不敢贸然插手,正瞥见霸王蛊离此有两丈远近,倏地朝他飞去,一爪拿下,霸王蛊猝不及防,正被她右爪拿住后颈,左爪锁了左臂。 谢雪痕道:“今天取不回聚魂斗,杀了他也是一个不小的收获。”英郊道:“且慢。”谢雪痕道:“怎么求我饶他,你想都别想。”英郊道:“聚魂斗还你,你把他放了。” 第751章 白杨知道这聚魂斗虽不是什么杀人利器,但对于用兵作战极为重要,心里自是万分不舍白白的拿出来送还自己的敌人。正要筹思一个计策,谢雪痕见他迟疑,喝道:“快点拿出来。”然后右爪加劲,霸王蛊的脖子上登时渗出了血来。 “老八,我可待你不薄啊。”霸王蛊近乎于哀求。 英郊连忙向白杨崔促了两声,董大千也道:“老八,赶紧送还他。” 白杨到底不想得罪这些师兄,极不情愿的将聚魂斗掏了出来,然后祭起,将里面的兵将尽数放出来,向谢雪痕道:“你就拿去吧!”扬手向谢雪痕掷了过去。 斗到中途,忽然一人飞到,一手抄住,然后纵身跃到谢无双身旁,交给了谢无双。这人是子文,他知霸王蛊手段歹毒,唯恐谢雪痕腾手去接时,被霸王蛊暗算,是以抢先接了过来,并让谢无双验看。 谢无双接过聚魂斗,里里外外,仔细察视一番,向谢雪痕道:“宝贝没错,放了他吧。”谢雪痕向霸王蛊道:“你的命先暂时寄在你的身上,我哪天想起你的恶行,便随时来取。”向说魔域群豪说道:“接好你们的好宝贝。”提起霸王蛊,向董大千猛地一掷。 霸王蛊痛叫一声,飞了出去。 董大千左臂一伸将霸王蛊接住,犹如接一个小儿一般。那霸王蛊非但不感谢,反而狠狠横了他一眼。白杨命令玻璃人殿后,他们向外退了出去。 谢无双向唐翃和秦海天说道:“多谢二位赠药,他日若有所需,请不要客气。” 唐翃道:“你的朋友中毒是由唐门弟子引起,赠药本属应当,况且教皇自执掌幽家以来,向来与各派和平友好,这是我所钦佩的。” 谢无双谦逊一番,道:“此处乃贵堡重地,我等不便在此久留,这就告辞吧。” 唐门此时正逢多事之秋,唐翃与秦海天也不多留,送了出去,经过前厅时,只见厅上坐着两个人。谢无双不禁吃了一惊,认得这老人正是寒星窟的唐蛊。心想,当日以为他死了,不想居然还活的好好的,而且气色也比先时好了。 秦海天与唐翃忙上前拜见。 原来寒星窟有多条通往外面的暗道,其中一条便直通庄外。唐蛊、唐剂、唐羿三人从这条通道出来,堵截霸王蛊,但眼见敌人有好几个高手,又有众多浑身透明的怪兵,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得任由这几大魔头从容离去了。他们从庄外来到大厅,正察看唐氏弟子们身上中的毒,恰逢这时唐翃正领着幽家一干人从寒星窟过来。 谢无双等人也向唐蛊拱手为礼。唐蛊在他们众人脸上扫了扫,道:“不知诸位光降敝庄,有何见教?” 唐翃只说谢无双的一个朋友中了毒,特来求些解药,并不说是唐翍和唐翧持腐尸砂行凶之事,以免让唐蛊面上不好看。谢无双知道其意,也不说破,只说:“肯蒙赐药,感激不尽。” 唐蛊只是听说了幽家派人来送还唐羽的子母追魂锥,并没有听说他们也是来取腐尸砂解药的事,此时听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他们该不会是跟霸王蛊一起来这里唱了出双簧,来蒙骗我们这些姓唐的吧。”但面上丝毫不动声色,说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谢无双瞟了那些受伤的唐门子弟一眼,见他们身上溃烂流脓,恶臭欲呕,便问道:“他们中的是什么毒?前辈可曾查出来没有?” 唐蛊沉吟一阵,说道:“那霸王蛊用带有病毒的飞蚁,传染给了他们一种病。不过这还难不倒我。”谢无双道:“霸王蛊凶残狡诈,用毒手法诡异狠辣,前辈还是谨慎些为妙。” 唐蛊冷笑道:“哼哼,那老贼的一切伎俩,都在我的心里,他所使得毒于我来说就像治伤风感冒一般容易。不过他那些毒蚁当真是神不知鬼觉,你们还是要小心些,不要着了他的道。” 谢无双见他话中有讥嘲之意,知话不投机,便道:“我们在魔域也曾与他交锋多次,深有体会,我们自会有所防备。外面天色将明,我等就在此多打挠了,告辞!”唐蛊向唐羿道:“你去送送各位。” 唐羿向幽家人众道:“各位请吧!”领着谢无双等人走了出来。 唐蛊拿着霸王蛊交给唐羿的解药,看了又看,心里思忖,这些药丸要不间断的服用,时日一长,必中三分毒,会渐渐的依赖上,说不定这本就是一种慢性毒药,即使制愈了他们身上的溃烂,日后也受此药之苦。霸王蛊如此做,必是要控制唐门。哼哼,若是我死了,说不定你的奸谋便要得逞了,幸好老夫尚在人世,从今日起,要跟你好好的较量一番。 少顷,唐羿送了幽家众人回来,走到唐蛊面前,俯身拜倒,说道:“孙儿无能,让敌人侵入唐门重地,实内不赦之罪,请祖父革去我掌门之职,依照门规严加处置,以示众人。” 唐蛊早就对唐羿带着霸王蛊和英郊进入寒星窟怒不可遏,当时就恨不得立即将他处死,但当时外敌厉害,不便发作,后来又想到他是唐羽扶上掌门之位的,心里那口怒气才勉强忍住。过了好一会,才道:“你起来吧,来的这些人不是一般江湖人物可比,况且你又年轻,遇到那种情况难免不知如何应付。以后再将功折罪吧。” 唐羿站起身来,心里暗道,以后决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否则我在唐门当真无容身之地了。 唐蛊道:“看看有多少人受伤,将他们单独安排在一个地方,不允许放他们出来,任何人也不得靠近他们。”唐羿遵令,自去办理。 唐蛊又吩咐秦海天与唐翃,道:“你二人速去察探霸王蛊他们的行踪,如有什么情况,立刻飞鸽传书来报。”二人得令,出了大厅,此时天色已然大亮,他们回到自己家里,收拾好行装,各骑了一匹健马出了唐家堡。 第752章 行了有二里多地,唐翃向秦海天问道:“天哥,你估计那帮妖人会从哪条路离开?”秦海天沉吟良久,道:“那些人行踪诡秘,这还真是难以预测,不过他们一大队人,总会有行迹留下,难办得是不让他们发现。你看上面。”唐翃抬头一看,却是三只黑鹰正在他们上空盘旋。 秦海天道:“看见没有,咱们一出来,就被他们监视上了。”唐翃道:“这有何难。”伸手囊中,扣了三枚钢针,微一扬手。三只黑鹰怪叫一声,扑棱了一阵翅膀,从空中坠了下来。秦海天笑道:“还是我老婆厉害。”唐翃笑道:“那你以后可以听话点,要不然,我就给你一下子。” 秦海天笑道:“好好好,咱们先看看那天只妖孽去。”说着,二人策马走上前去,三只黑鹰已然断气。唐翃道:“虽然修炼成精,但也抵不住咱们唐门的毒药。” 秦海天道:“咱们不可能个个将他们打死。”唐翃道:“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样回去?”秦海天道:“当然不是,咱们小心一些。”二人拍马沿着大路东行。 此时已是暮春三月,满山蓊郁荫翳,遍地浓茵流翠,飘荡着阵阵清新的气息。他二人行了有三十多里,遥见前方奔过来二百多个百姓,拖儿带女踉跄而来。二人对望一眼,策马迎上前去,只见这些人脸上惊恐万分。 秦海天问道:“各位乡亲遇到了什么事,这么仓皇?” 众百姓一看他们二人的打扮,知是江湖人士,内中一个妇人道:“可了不得了,今早上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群老鹰,落下地来就变成了妖怪,一个个鹰头人身,身上披着羽毛,样子非常吓人。然后一个巨大的黄鹰在空中口吐人言,说道:‘凡是镇上的人限在三个时辰之内离开,否则杀无赦,走时只允许带走银钱,物件不许带一样,否则也是个杀。当时便有人报了当地官府,官府派了一百多个人来,没两下便被它们杀了个精光,全都吊在了楼檐旗杆上。我们见了这种情形,哪里还敢违拗,所以都跑出来了。” 唐翃向丈夫说道:“果然是他们,他们夺了镇子,想在此长住么?”秦海天道:“此处离唐门,近在咫尺,他们留在这里,莫非当真是要跟唐门过不去?”这时从镇子上空飞过来三只黑鹰,众百姓看见,吓得作鸟兽散。 秦海天道:“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如果我在三个时辰没有回来,你就赶紧走。”唐翃道:“还是一块去,到时也有个照应。”秦海天道:“如果咱俩都失陷在内怎么办,你还是在此处望风,要不然,你去,我留在这里。” 唐翃笑骂:“放你娘的屁,你这么放心让我去?”一笑未毕,忽听一人道:“我看你们二位都不要去。”话声落时,一道金光闪处,现出一个人来。二人一瞧,却是幽家教皇谢无双。 唐翃道:“谢公子,你还没走?”二人适才打情骂俏,想必他是听到了,脸上不觉讪讪的,但她成年之人,旋即便不在意了。 谢无双道:“我与二位一样,也是万分关注这些人的行踪。不过这些人狡诈的很,又有众多妖孽做耳目,实是防不胜防,我看二位还是不要涉险的好。”秦海天道:“虽说凶险,但是这些人于唐门危害极大,如果搞不清这些人的图谋,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谢无双感谢二人赠药,才出言劝阻,若是说深了,又怕引起误会,于是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先寻个地方歇歇,今天晚上进去。这样不容易被天上的妖鹰发现。” 秦海天道:“不错,哪咱们就先找个地方去等天亮。”秦海天和唐翃便牵马随着谢无双,走进了路南山麓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谢无双和幽家人众出了唐家堡后,便让上官英狐和子文他们先回幽冥城,他去暗察魔域这些人的行踪。上官英狐和子文等人走后。谢雪痕先向谢无双问了魔文的伤势,又自责了一阵,便也辞行了。 谢无双问她要到哪里去,谢雪痕道:“五湖四海遨游,三山五岳独行。”谢无双笑了笑道:“你也要保重。”谢雪痕点点头,道:“你也一样。”言罢互别而去。 谢无双和秦海天、唐翃在茂林中一片平坦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闲谈一阵,看时日尚早,他便隐身飞往外镇上去买了些牛肉酒水回来,三人一边吃着静等夜幕降临。 秦海天问起他们此次前往魔域的事。谢无双道:“整个武林最明智的门派,除了少林武当,就是你们唐门,你们遍观武林,凡去魔域的,有哪个门派,哪个人是讨了好回来的?什么百年轮回珠,什么猎仙大法,全是假的。”又向他二人详述魔域之行的诸般凶险,听得二人咋舌不下。后来又说到唐羽之死。 唐翃听了姐姐的遭遇,不由得泪下如流,哽咽道:“我这个姐姐当年离开家时,我才三岁。五年前我再见到她时,就已经无法再看到她的真实面目了。她只告诉我,她已经没有回头之路了,要我好好过日子,与好日子相比起来,什么也不重要。后来整个武林远行魔域时,唐门上下也是一片鼓噪,还是她压制住了唐门所有人,当时唐门弟子都对她恨之入骨,现在想起来,是她阻止了我们没有往火炕跳。”秦海天也不禁为之恻然。 谢无双心想:“唐羽杀人如麻,即使没有死在魔域,也不会有好下场。” 不觉日薄西山,又过了一会,天便黑了下来。 秦海天和谢无双站起身来,秦海天向唐翃道:“你在这里守着,如果在天亮我回不来,你便回唐门报讯。” 唐翃想了想,点点头向秦海天和谢无双道:“这些妖物只看他们第一眼,就有万分凶残,你们都要小心。” 第753章 这片林子离那市镇不过七八里,谢无双的轻功虽不及秦海天,但他将身形一隐,展起双翅,随着秦海天不消片刻,便到了镇外。 此时繁星漫天,一弯冰钩斜挂天边。昏黑的夜色下,但见楼檐上坐着一排排由雕、鹰、鹭等猛禽所变的钩嘴披毛的妖人,一双眼睛星星点点,形似星光。群妖一爪抱着酒坛,一爪抓肉,一面大喝大嚼,一面大声说着,哪里的山高耸险峻,那里的森林茂密,隐藏着无数猎物,狐、鹿、獾、蛇、兔、鼠的肉,哪一样好吃,声音尖厉似破锣般难听。 群妖有起有落,离开时变成苍鹰展翅便飞,有鹰飞来落下时便化成披羽人形。 谢无双悄声向秦海天道:“秦兄小心些,那白杨有很多晶莹剔透的玻璃人,很难发现,我猜他们一定就埋伏在下面的房屋之间。”秦海天“嗯”了一声,向镇内掠去。谢无双飞在空中,但见秦海天纵跃之间,轻捷如飞鸟,霎时间淹没在影影绰绅房屋之中。 镇子里灯火全熄,只有镇大街繁华路段处的增辉酒楼,里面灯火通明。谢无双隐身飞近去看,楼下有东西在晃动,似乎是在刮风一般,知道这是在下面的多体人,心想不知秦海天去了哪里。飞过窗口,朝楼里面一瞟,只见董大千、劝融白杨正围在一张八仙桌上饮酒。 谢无双便在第四层的楼檐上轻轻的落了,里面透出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只见三人举杯问盏,举致颇高,桌上佳肴罗列,干烧岩鲤、鱼香肉丝、廖排骨、五香卤排骨、粉蒸牛肉、毛肚火锅、东坡肘子、糖醋排骨、等川中名菜,除此还有两味汤,番茄蔬菜汤、乌鸡栗子滋补汤,均是川中名菜。幸好来时吃了个饱,不然看到这么满桌盛宴,腹内非咕咕叫起来不可,那岂不惊动了这几个魔头。 白杨忽然叹了口气。董大千抓着一个肘子,大嚼着说道:“老八你怎么了,叹什么气?”白杨道:“我在想这聚魂斗没了,以后咱们的军队可就不容易这么远途调度了。”董大千也默不作声了。 忽听霸王蛊说道:“老八,你是在怪我么。”一音未毕,他那矮小猥琐的身子,从楼梯上冒了上来,一面走着,一双小眼睛瞪着白杨,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白杨对他倒是颇为尊敬,陪笑道:“我岂敢怪怨二哥,我适才说的是当前要面临的情形。” 霸王蛊道:“这又有何难?老七的苍鹰何止数万,让它们背负而行不就可以了?”白杨道:“这不是要给他添麻烦,时间长了,他难免会闹意见。”霸王蛊道:“都是自家兄弟,又是深入异域,会有什么意见?他若不乐意了,让他找我来。” 董大千道:“那姓谢的小子拿回了聚魂斗,他这般带着几万弟子来去无踪,可着实不好对付。” 霸王蛊道:“这件事我也已想到。幽家只所以能招那么多弟子,靠的是用幽冥行刑水控制那些地痞无赖。幽家此次夜晶兰洲之行,幽家军团除了那一万瞎子外,目下极度乏人。他们现在必是肆处掳掠这些小人,倘若咱们抢在他们头里,将各地的地痞无赖之辈收为己用,或者除去。那对他们来说,岂不就等于釜底抽薪了么?” 董大千道:“中土到处都是幽家的势力,他们找那样人容易,咱们人地两生,办起此事来会很难。” 霸王蛊起箸夹了块排骨放在嘴里,道:“有什么难处,好人难找,这奸邪小人到处都是……,这排骨的怪味。”歪身吐了出来,他素喜吃腐烂之物,是以尝到这般美味,很是不习惯。接着又说道:“游魂山庄离此太远,咱们带这么多人,漂流不定,很是不便,眼下要尽快找个地方先安置下来再说。” 白杨道:“二哥说的是,我看东面的那个重庆府就不错,咱们不妨过去,跟他们的巡抚谈谈,咱们给他一些好处,让他允许咱们在府里设一个军营。”霸王蛊、董大千齐声叫好,劝融自然也跟着附合道:“好说,好说,多设几个。” 谢无双扒在窗外楼檐上暗骂:“这帮家伙真是疯了。”忽觉背后风声猛烈,急回头看时,只见苏闪常变的那头黄鹰携着一人,飞了过来。知道他是要从窗口飞进楼内,连忙往右横身让开,让他飞了进去。 黄鹰大如磨盘,又提着一人,那窗口不过四五尺见方,苏闪飞至临近蓦地化为人形,从窗口轻飘飘地穿了进去。谢无双侧头去看,不由得吃了一惊,原来他挟持着的那人竟是唐翃,明明让她在镇外等着,不知她却怎得反先被擒了过来。 “老七,你在外面溜一圈,就不空手回来,这小娘们是谁,有点面熟啊。”劝融一双红眼盯着唐翃,起身咧着血口,呲着獠牙凑了过去。霸王蛊的一双鼠目,却尖的很,只斜了一眼,就认了个清楚,说道:“老六你的眼睛长在屁股上了,这还用看,这是唐家小姐。嘿嘿,今日落到咱们手里,可是她的造化了。” 谢无双暗想,魔文虽是唐门弟子所伤,但唐小姐没有为难我,便赠我腐尸砂解药,也算是于魔文有救命之恩,为此我可要想法子救她一救。 “你是在哪里抓住她的?”白杨看着唐翃,面上顿时警觉了起来。 苏闪道:“我的两个徒孙去镇外巡察,发现树林中有人,过去询问时,被她用毒针射死了一个。另一个跑回来,向镇牌楼他师父那里报告,恰好我正在那里,便过去抓了她。这老婆娘虽然暗器厉害,但遇到了我,却是不济事,被我给拿了来,我要让她给我徒孙偿命。” 唐翃骂道:“哼,人岂有给妖偿命之理?”苏闪切齿怒恨道:“你就是杀了人,也不会自己偿命。” 霸王蛊道:“杀她做什么,我拿她跟唐蛊老儿谈点条件,如果不然,就让她做我老婆。”苏闪大笑,道:“这确实比让她偿命要好的多。”唐翃又骇又气,花容立时失色,骂道:“放你的王八屁?我就是死了,你也别沾我一根毫毛。” 第754章 霸王蛊眨着一双老鼠眼,道:“我不让你死,你能死的了?以你现在的姿色,我还懒得要,所以我要先将你变成跟唐羽一样是瞎子,才让你跟我去圆房。然后咱们一对好夫妻,一块去拜唐蛊这位太岳丈。哈哈哈哈!” “除她之外,还发现其他人没有?”白杨神色郑重,问苏闪道。 “没有!当时就发现她一个。”苏闪摇头说道。 “唐门人才济济,会让一个女人藏在那树林里?”白杨面露疑惑,起身看向窗外,慢慢走了过来。董大千、苏闪也省悟过来,跟着看向窗外。 谢无双暗暗心惊,白杨当真是机警过人,由此一点事,即能虑及其他。右手取出飞光镯,只要他一出手危及自己,便立刻向他反击,并痛下杀手。那白杨守在窗口,左右环顾,细细的察看。倏地身影一闪,弩箭一般射出窗外,投向街对过墙角处的暗影里。 谢无双扭头去瞧,随着一两声金铁交鸣之声,从暗影里跃出一个人来,正是秦海天。 董大千、苏闪、劝融都把在窗口前来看,霸王蛊在桌旁说道:“一定是这婆娘的汉子吧?”董大千道:“一会就给你带上来,让她们两口子团聚了。那家伙出自武当门下,却不知从哪习得英郊的银河剑法。” 此时月亮比适才大了些,也亮了些,照得街上如水银漫地。白杨和秦海天一招一式都能看得格外清晰。果见秦海天使出来的一套剑法与英郊的剑法非常相似,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系列疑团,秦海天怎么会使用与英郊一样的剑法?二人之间是否有什么关系,他又怎么脱离武当,而做上唐门的上门女婿? 苏闪道:“八师弟这横尸刀法实已练的炉火纯青,你看他施展起来,如行动流水一般。”就在这个时候,白杨一晃身,散开七体,结成一个阵势去围攻秦海天。劝融道:“看来八师弟要拿这姓秦的,来练这个新排的阵了,若不是因为凤鸣砍了八师弟两个分体,八师弟也不至于再费这么大的劲重创此阵。” 谢无双这才明白,白杨的九体如何变成了七体,想起当时凤鸣与白杨交手,那一定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激战。眼看三魔齐聚窗口,心想此时我正好一记终结神话,结果了他们的命。正要动手,忽听霸王蛊道:“你们都闪开,让我也瞧瞧。”他的三个师弟听说,只得退开,让他来到前面。他身材矮小,走到窗前也无法看到外面。于是纵身一蹦,坐在了窗台上。 谢无双只觉一股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忍不住只想打喷嚏。当下一晃身,唰地一声,化作沙刃,削向霸王蛊。霸王蛊嗅觉如犬,微觉旁侧气味不对,正在心疑,骤见一溜寒光飞来。惊得急忙侧身,蓦觉右膀一凉,一条右臂飞了出去,同时整个身子栽了下去。 董大千、苏闪、劝融三个陡见谢无双出现,不由得呼喝连连。苏闪一扬手,三道戮仙剑气射来。谢无双一纵身跃了下去,去杀霸王蛊。那霸王蛊落下地来,找到断臂,往肩上一安,竟立时恢复痊愈如初。 谢无双不想他有如此之能,吃了一惊,又化作沙刃追杀他。霸王蛊一斜身躲了过去,然后一扬手,一团赤褐的红砂向他洒来。谢无双知是唐门的腐尸砂,急忙纵身躲了。苏闪抢先飞了下来,身在半空,“哧哧”两道戮仙剑气先射了下来。谢无双往右一横身,避了过去。董大千持笔,劝融箕爪,分从左右向他攻来。 谢无双再一提气,沙刀如练,将董大千和劝融逼退了些。然后飕地向白杨的一个身体绕去。白杨知道厉害,连忙收了七体,一纵身后跃一丈。谢无双化回人身,展翅飞向秦海天,燕子抄水,抓住秦海天的手臂,道:“咱们走!”腾空飞了出去。魔域诸人也不追赶,自去回房。 谢无双带着秦海天飞回镇外的那片林子,告诉秦海天,唐翃被苏闪抓去。秦海天吃了一惊,立时便要回去救唐翃。谢无双道:“你不要去,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他们经过今夜之事,一定会严加防范,弄不好连你也失陷在内,就更麻烦了。” 秦海天急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去救她?” 谢无双道:“人当然是要救,但是要想一个稳妥的办法。霸王蛊知道她是唐太爷的亲孙女,决不会现在就伤害她的。”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看你应当回唐门一趟,去报知一声,让他们做个准备,免得霸王蛊向唐太爷提条件时,他们不好应付。” 秦海天沉默不语,甚是踌躇。 谢无双知他失了唐翃,自觉不好回去,便劝道:“此事终究瞒不过的,秦兄还是要从大体出发才好。” 秦海天点头道:“唉,谢兄言之有理,我现在就回去,再找几个帮手来。”说着,垂头丧气的去牵马,准备回唐门。谢无双道:“先不要忙,眼下苏闪一定下令他的鹰妖四处捕咱俩,只要你一出去,就会立刻被他们发现,并被围攻。你还是等他们松懈下来再走。”秦海天听他说的有理,便又将马栓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累了半夜,就躺在石面上歇息,但二人都怀心事,谁也睡不着。谢无双道:“秦兄好像进入唐门没几年吧,我记得在五年前,秦兄还在武当派。” 秦海天道:“不错,我来唐门才两年多。”谢无双道:“以秦兄之才,若是仍在武当,想必足可执掌武当的门户了。”秦海天笑道:“我的武功和才干那还差得远,聂海棠本来是武当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只是此人却不行正道,诶,不知他从魔域回来没有。”谢无双道:“本来谢雪痕差点将他杀死,但在紧要关头被英郊给救走了。” “以聂海棠这样身手的败类,也跟这帮魔头狼狈为奸,这祸害可当真不小。”秦海天吃惊道。 第755章 “我一直搞不明白,英郊为何要救他,他二人之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密秘?这一件事实在让人费解。”谢无双坐地上琢磨这件事。 秦海天道:“聂海天欺师灭祖,自是跟这帮魔头臭味相投了。” 谢无双道:“秦兄,我看你今晚跟白杨相斗时,所用的剑法跟英郊的非常相似,这套剑法应当不是武当剑法吧?” 秦海天道:“这套剑法是我前年离开武当时,在山脚下遇到一个自称为九天星君的道人,他说他本有一个弟子,眼见不能将他的剑法传扬光大,所以就传给了我。” 谢无双道:“九天星君?”思索了一阵,想不起此人是谁。向秦海天问道:“这道人是从哪里来的?”秦海天道:“我当时就问他来自何方。但是他只是笑笑,并没有说。” 谢无双道:“这银河剑法是一套极为上乘高深的武功,那道人既能向你传授此剑法,必定是一位高人。但江湖上从来没听说过有关这样一位高人的传闻,想必此人一直是遁于世外的了。” 秦海天道:“也只能如此推断。” 谢无双心想:“英郊很有可能便是此人的徒弟,如看英郊的所作所为,可就难说这个道人是善是恶了。”但因这个道人传过秦海天剑法,是以这话不好当着他出口。又问道:“秦兄你可曾听到过一个叫游魂山庄的地方么?” 秦海天摇头道:“没有,听这名字,就不像是个善地。” 谢无双道:“没错,这游魂山庄应当就是这帮魔头在中土的老巢,也应当是魔域的老巢。我们此次魔域之行,除了发现他们的幕后主人不在魔域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找到。”说到这里,嗟叹不已。 不觉东方泛起鱼肚白,谢无双道:“我现在有点事要办,需先回一趟幽冥城。三日之后,我必回来,秦兄你一切要小心。” 秦海天道:“那咱们后会有期!”谢无双向他一拱手,展翅而去。 谢无双回到幽冥城,立刻招集除护教天王外的所有首脑齐集教皇宫,其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堂主,已带着本堂弟子以及青旗、白旗、红旗、蓝旗弟子各回了自己驻地,谍影堂堂主子文也已外出。飞碧崖上此时只有林康、赵异志、上官英狐、公孙战。谢无双先向他们询问了近日教务。 幽家外务副总管赵异志说道:“唐门中人实在可恨,他们趁咱们去魔域的这几年,勾结山头匪类,劫掠咱们幽家在各地镖局的镖。还兼并咱们各地的钱庄、珠宝行、粮庄,情殊可恨。这一笔帐可一定要跟他们算算。”一面说着呈上一个帐薄。 谢无双翻了几页,不由得气往上冲,原来唐门弟子不但劫了他们的镖,为了不留痕迹,竟还将押镖趟子手,全部杀光,并毁尸灭迹。甚至有几起冒名江洋大盗,洗劫了幽家开的珠宝行和钱庄,还****了掌柜的女眷,帐薄上将每一次事件,时间地点,遇害多少人,被劫了多少财物,记得分外清楚。 谢无双震怒了半天,好一会才平静下来,道:“此事是要向他们讨还个公道,不然谁还敢跟咱们幽家做事?但是现在有件更紧之事,我要跟大家商量。”当下把白杨等人要入驻重庆府,并在那里建军营之事向众人说了,道:“白杨他们倘若当真在那里驻军,不但会为害一方,面且朱雀堂和白虎堂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林康道:“那只能还未等他们入驻之前,要么将之铲除,或者帮助重庆抵挡他们。” 谢无双道:“这帮人武功高强,而且又奸狡多计,更有数万凶悍的鹰军和玻璃人,若要一下将他们铲除,不太现实。本来我想如果阻止他们进驻重庆府,他们势必又会再换个地方,继续跟咱们做对。但是我来的时候,他们抓走了唐门的唐翃。这样一来,他们一定会入驻重庆府。” 上官英狐道:“这怎么说?” 谢无双站起身来,踱着步子,一面思忖,一面说道:“英郊前数日前往唐门,虽说是为了索取腐尸砂的解药,但另一个目的其实想控制唐门,这从霸王蛊研制毒蚁专门叮咬身上有唐门毒药气味的人,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控制唐门是处心积虑的。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会碰上唐蛊这个硬钉子,将他们给赶了出来。这一次唐翃落在他们的手里,如果霸王蛊提的要求不是很过分,而且也会给唐门一些好处的话,唐蛊极有可能向他们屈服,跟他们合作。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了方便与唐门联络,就一定会入驻重庆府。” 林康道:“教皇的分析有理,既是这样,那就应当协助重庆府去抵御这些异域妖物。”谢无双向公孙战道:“黑水旗弟子现在还有多少人?”公孙战道:“加上新召的,有六千多人。” 谢无双沉吟道:“白杨的玻璃人有五千,苏闪的鹰妖军团有三万,不特远较于咱们有数量优势,而且这些妖类也极为骁勇善战。不过所幸我又将聚魂斗给夺了回来,咱们可以以一当十。我现在安排一下,林总管总领教内一切事物,上官城主,赵总管,公孙旗使现在去归置一下手中的事物,然后立刻前往重庆府南面的佛图关,黑水旗弟子由我用聚魂斗带过去,咱们就在那里会合。”上官英狐、赵异志、公孙战得令自去准备。 谢无双向林康道:“飞碧崖现在空虚,苏闪的鹰妖随时可能来袭,此等预防重任,可就交给林总管啦。” 林康道:“属下一定不负教皇所托。”谢无双道:“咱们一起去黑水旗大营去瞧瞧。”二人并肩走出教皇宫,顺着飞碧崖的石阶下行。 谢无双道:“霸王蛊知道幽家是靠地狱刑水召募弟子,便建议白杨入驻重庆府后,搜抓各处的地痞奸恶之流充军,好使咱们寻不到弟子来源。林总管你觉得这会对咱们带来影响么?” 第756章 林康笑了笑,说道:“霸王蛊这可是一个笨法子,天下奸恶之流到处都是,还用得着他们跟咱们抢?即使真得被他们抓光了,咱们也可以好好的招正经人做弟子。”谢无双点点头,道:“此话不错。” 林康道:“他们这样做势必会屈害好人。”谢无双道:“这话怎么说?”林康道:“咱们的地狱行刑水,只对于奸险作恶之徒有效,于善良正直之人,并无妨害,但是不知他们是如何区分善恶的?” 谢无双停下脚步道:“你如此一说,我倒想起一事来。咱们教内弟子只怕也有抓来善良之人,逼迫他们冒领地狱行刑水的。” 林康摆手道:“此事不可能发生,首先他们只要加入黑水旗,如果没有违反军纪,这地狱行刑水是管够的,他们没必要逼他人去冒领。其次,此事是大干教规之事,一但发觉,将是掉脑袋的,他们不可能这样做。只是他们在为那些恶棍强灌地狱行刑水时,会乘机行窃,或者是打劫良家百姓,这样的事只怕会有。” 谢无双哼了一声,启步说道:“这非但是害了好人,而且还会败坏咱们幽家的名声,这样的事只要发现,一定要严惩不贷。” 不一时,到了黑水旗大营,杜衡此时已经继任黑水旗掌旗使。公孙战已命他将所有黑水旗弟子集结完毕。 谢无双问杜衡这些弟子训练的如何,杜衡道:“从魔域外回来没有受伤的弟子,加上留守在幽冥城的,只有两千人,这四千人是新招的,还没训练几天。”谢无双不禁暗暗失望,以他们这样的作战水平,如何对付的了白杨的玻璃人和苏闪的鹰妖军团? 杜衡道:“一面作战,一面训练,能更好的提高他们的作战水平。” 谢无双道:“当务之急,也只好让他们临阵磨枪了,你现在就让他们整顿,后天我就启程。”杜衡得令,自去准备。 当晚上官英狐、赵异志、公孙战,便各骑快马,日夜兼程驰往重庆府。谢无双知他们脚程要慢,是以在飞碧崖待两天,待他们将到重庆府时,再带着黑水旗赶过去。 谢无双这次回来,没有看到英姿,一问崖上的人,原来在自己走的同一天,她就离开了。前些日子去唐门时,因为事情紧急,又怕她会坏事,所以没有带着她去,也不让人告诉她自己去了哪里。谢无双心想,这小妞一定又会赌我的气。忽然又想起一事,那游魂山庄莫非就是英姿的家么?如果改日再看见她,一定要好好的盘问盘问她。 不觉过了两日,黑水旗六千弟子都整装完备。谢无双于是祭起聚魂斗,将他们收进斗内,当看到众弟子在被收进斗时,个个面现惊惧之色,心里突得一跳,觉得这是不祥之兆。旋即又想,这只是他们被收斗里的原故,便不放在心上,然后辞别林康,向佛图关飞来。 连续飞了五个时辰,到了佛图关上空,临空俯瞰,但见此关地势险竣,两侧环水,三面悬崖,关下林木葱郁,烟云缭绕,使雄关婉如浮在两江之上的蓬莱仙境。重庆城建于嘉陵江和长江交汇的石山之上,峭壁险绝,三面临水,构成天然屏障,只有西南山脊一线可通佛图关。城墙顺山而筑,居高临深,险厄天成,宛若龟尾,高翘着独耸江中,乃重庆陆路的唯一通道,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谢无双正要落于关下,忽见从一座山后转出七只黄莺,认得正是白杨变化的。心想这个家伙,胡乱变化,有时青鸟,有时白鸩,有时乌鸦,若不是七只在一起,还真不好发觉。连忙隐了身形。 只见七只黄莺上下翻飞,似乎认真的察看这一带的山势。心中暗道:“莫非白杨也有意夺取此关,好强逼重庆府允许他们前去驻军?”于是暗随七鸟,细察它的一举一动。 没一会,七鸟飞到关下大路上,大道上此时正飞来十数骑,马上乘者背弓佩剑,衣着华贵,似是出来狩猎的官宦人物。为首一个公子模样的年轻人,瞅七鸟毛羽光鲜,鸣声清脆悦耳,便勒住马,拿起一把精致的雕弓,抽出一只精工制成的羽箭,搭在弓上,嗖地一声,向七鸟射去。 谢无双吃了一惊,这几人不知这七只可爱之物,乃魔头所变,这般张弓便射,只怕即刻便有杀身之祸。那七鸟对来箭,不闻不惊,看看羽箭将到,其中一鸟,张爪一抓将来箭攥在爪中,一拧身便远去了。 下方众人见状顿时发出一声惊呼,射出的箭,反被猎物抄住拿走,这还是生平所仅见,当真是匪夷所思。一面谈说着,顺着大道向重庆府行去。 谢无双见并无大事发生,便在大路旁边寻了一家饭店,在离店不远处,看看无人,便落下地来,现出身形,来到店里静等上官英狐、赵异志和公孙战。约摸过了个把时辰,便见三人催骑疾驰而来,看见他在路侧,遂勒骑前来相聚。 四人在一张桌子旁坐定,谢无双便向他们说了适才白杨曾在此地出没,要他们务必小心。用过饭后,上官英狐会过帐,四人走出了店。 谢无双道:“我来时看到东面有一座山坡,地势较为平坦,在那里扎营还算使得,你们三位也去看看。”于是谢无双引着三人,到了那个所在。但见此地背山靠水,易守难攻,赵异志和公孙战都说不错。谢无双于是放出黑水旗,公孙战和杜衡便令黑水旗在此安营扎寨。上官英狐和赵异志带着重金去拜访重庆府知府。 谢无双分派已定,还来那个镇外的林子,在一个山坳里见了秦海天。说道:“秦兄没有回唐门去么?”秦海天道:“我也是刚过来。我们一整家子正在想法子。不过确实不出谢兄之所料,那霸王蛊当真要与吾太岳谈谈,只是他们到底有什么要求,我就不知道了。” 第757章 谢无双道:“噢,他们在这个镇子里可有什么情况没有?”秦海天道:“出奇的平静,不知这帮家伙再忙些什么?”谢无双道:“他们正要攻打重庆府。”秦海天道:“他们攻打重庆府做什么?”谢无双便将白杨计划向他说了。 秦海天叹道:“重庆府的都指挥使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如何抵挡的了这些魔头,看来这一城百姓要遭秧了。”谢无双道:“他们在此地落下脚来,所危害的还不只是这一城百姓,以后他们就会控制很多地方。” 秦海天道:“谢兄,不知你是否知道那都指挥使是什么人?” 都指挥使是重庆府的最高军事长官,但具体是谁,谢无双却并不知道,便摇了摇头。 秦海天道:“此人就是当今皇后熊娇的弟弟,当朝太师熊变的儿子,也是当今国舅,姓熊名超。”谢无双一怔道:“是他?” 秦海天道:“此人不学无术,不过靠着他老爹和姐姐,才在这里做上了都指挥使,重庆府里的官员表面上对他奉承,但在他背后都对他很是瞧不起。因他姑妈熊心在唐门,所以有时他也时常来唐门逛逛。” 谢无双忽想起赵异志当年被诬陷入狱,即是熊变所为,这熊超亦曾在牢里对他百般折辱,此时赵异志前去重庆府,与他见了,岂不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下向秦海天道:“我现在尚有些事要办,失陪一下。” 秦海天道:“谢兄请便。”执手抱拳为礼,但左手还未抱住右手,却突然右手出指如电,点了谢无双上身七处大穴。谢无双惊道:“秦兄,你这是何意?” 只听山后一人说道:“他的意思其实就是我们的意思。”一言甫毕,只见英郊领着董大千和劝融走了出来。谢无双向秦海天怒道:“你出卖我?” 秦海天道:“但愿你不要怪我,我不想让唐翃受到伤害,所以才出此下策。” 谢无双张瞪着秦海天,沉声道:“你完全不必如此,因为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帮你把唐翃救出来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秦海天道:“谢兄向来心怀侠义心肠,我自是知道的,但如果要借用谢兄这条性命,我想谢兄还是会有所吝啬。” 谢无双道:“你用我的命去换回你老婆的命,这样做不觉得太自私了么?”秦海天道:“这不是没法子么,霸王蛊几位要让唐老爷子交出研制黑珍珠的秘法,才肯放回唐翃,但是唐老爷却宁可牺牲了孙女,也不肯将此法向霸王蛊透露一丁点,我没有办法,只好出此下策。” 谢无双想起荒唐真人的话,人可以有公有私,但不可为了自己的私利,去夺取他人的应有之物,因为这会造生一种不公,当人受到这种不公正时,那势必会为了自己的权利去争斗,所以自私是世上一切争斗根源所在。慕容白曾说,只有公正的去清算那些造成不公的人,才可以制止不公之事的发生,并使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人得到安慰。 谢无双觉得秦海天夺走自己的生命,而去使唐翃去获得生命,这对自己而言,显然是绝对不公平的。而且在他的眼里说明白自己的生命要比唐翃卑贱。 谢无双心里当真是怒发如狂,他暗中运了运力,意图能将被封的穴道冲开,但是却无济于事。 劝融呲牙磔磔怪笑道:“这小子让咱们吃过不少苦头,今天得让他偿还回来。我先把他两只眼珠子给抠下来。”走上前来,伸出五指尖长,骨质嶙峋的红爪来,食中二指一勾,便要向谢无双的眼睛插去。秦海天右臂一抬,用剑格住他的红爪,问道:“唐翃在哪里?” 劝融骂道:“******你敢拦我?”秦海天气往上冲,脸色憋得通红,说道:“如果我见不到唐翃,你们就别想把他带走。”劝融骂道:“放你妈的屁,我们要把他带走,你拦得住吗?”当下右疾爪探,向秦海天脸上抓去。 秦海天右足后滑一步,避过来爪,同时左手抓住剑鞘,青光一闪,挺剑向劝融脸上疾刺。他因恼恨劝融霸道,所以这一剑带着满腔恼恨,极为狠辣。劝融扭项避过,但秦海天不等这一招使老,接着剑尖下劈,然后横削,上挑,招招指向劝融要害。 英郊在旁紧盯着秦海天的招式,但见秦海天在走式时用的是太极剑法,一旦到了关键之时,剑式一转,就是银河剑法中的杀招。心想:“不管他是否是我老师的弟子,我都要要了他的命,以免他人从他的剑法中寻到银河剑法的破绽。 秦海天武功虽然不弱,但与劝融这样的第一流高手相比,还有一大截差距,过了一百五六十招,便逐渐不支。劝融向英郊道:“这个人让他活,还是让他死。”英郊道:“像这样的人,死的比活的有用。” “明白!”劝融双爪如飞,招招要置秦海天于死命。 谢无双看着秦海天左支右绌的模样,心道:“他这也是自讨苦吃,英郊这些人又如何能信?可惜等他死了,接下来只怕就要轮着我了。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不知道去了重庆府没有,倘若在那里与熊超相遇,那自免不了会有一场冲突,到时反成全了白杨,秦海天这一下竟坏了我两件事。” 思及此处,当真是忧心如焚。又运力想反穴道冲开,但他这时才觉出自己的内力实在不济,一直以为只要有了终结神话,就不必再费大力气去练那些寻常的武功内力,不料在关键时刻,需要救命的还是要用寻常的武功才行。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不想偶一动意念,发觉自己还能驱动鹤翅。 心下暗喜,觑定英郊和董大千都在关注着正自激斗的二人。双翅一展冲天而起,英郊首先发觉,一按折扇机括,射出五枚钢针,向谢无双飞去。谢无双但觉右腿上一痛,也不知中了几枚,所幸不是要害部位,也不管他。 第758章 但升上空中之后,这才发觉自己虽然能飞起,但因穴道被制,上身僵硬,他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平衡身体,这般在空中直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四处飘荡了半个时辰,也不知到了个什么所在,便一头扎了下去,接着便觉穿进了树林,蹭蹭挂挂身上好不疼痛,接着又“噗通”一声栽进水里,便人事不省了。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协助公孙战把黑水旗安扎好之后,二人便策马驰往重庆府。进了城里之后,上官英狐道:“咱们先打探一下,看看这里的高官有什么喜好,好作应对。” “不用打探,我以前在朝中为将时,跟这里的知府邱苇关系倒是很不错,我现在就投个贴子,将他约出来,然后一谈便知。”赵异志笑道。 上官英狐道:“前面那个双庆酒楼还挺大,约他来这里如何?”赵异志道:“那里就很好,这邱知府很随和,甚至有点懦弱,其所爱者只有书画。 二人奔到酒楼前,翻身下马,伙计见二人身着锦装华服,知是有钱人,忙将马接过,牵进后院去了。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上了楼,订了一个雅间,赵异志要了笔墨纸砚,写好请贴,命伙计送往邱苇府里。 那邱苇接了贴子,见是赵异志送来的,因赵异志现在已是幽家高管,本不想与之接触,但贴子上写的明白,若不前去,便到府上拜见,若是派人前去捉拿,又知道惹不起幽家匪类,思虑再三,只得乘轿微服来到双庆酒楼。到了双庆酒楼前,取出二两银子,命轿夫在对面小饭店里用饭吃茶,他自己便来到双庆酒楼上官英狐订的那个雅间。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见知府前来,忙起身迎上,彼此叙礼落座。 邱知府道:“不知赵将军唤下官来何事?”赵异志道:“在下现在乃是朝廷钦犯,邱大人不必再叫在下什么将军。”邱知府道:“赵将军既明知如此,为何还唤下官来,下官可是要担着风险来着。” 上官英狐疾命小二上菜,须臾之间,珍馐佳肴,便罗列满桌。 邱知府也不动筷子,沉默半晌道:“下官还有公务再身,恕不奉陪了。”说着起身欲行。 赵异志道:“邱大人可知道重庆府马上将要大祸临头了。”邱知府霍然转身,神色微变,说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赵异志道:“倘若我们要动重庆府的话,我们还会提前跟大人打招呼,让朝廷做好预防么?” 上官英狐站起身来,挽住邱知府的手臂,让他坐下,笑道:“大人且请坐下,这一次要动重庆府的人,不特是朝廷的对手,也是我们幽家的对头,所以我们请知大人屈尊前来,告诉大人应付之策。大人且请坐下来,咱们一五一十的说给大人。” 邱知府见他二人的神情不似作假,便重又坐了下来,沉吟了一阵,道:“那是什么人要来重庆府捣乱。”上官英狐道:“那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可不仅仅捣捣乱就能打发得了的。” 赵异志道:“我先不说那几个为首之人有多厉害,就说他们的兵,那在天上飞着时,就是黑鹰,落下地来,就变成了鹰眼钩鼻,身披钢羽的妖人,打起仗来,那可真叫一个凶残。还有一种兵,身高五尺,瘦削如猴,身捷如鸟,更诡异的是,他们全身是透明的,随便藏身一个地方,就极难发现。大人觉得重庆府的兵马可对付得了这样的凶物么?” 邱知府喃喃地道:“你说的是他们?”赵异志道:“大人莫非见过那些人?”邱知府道:“五日前有人来报,说有几万妖怪攻占了金堤镇,他们说的那些妖兵跟你适才所描述的差不多。” 上官英狐道:“没错,就是他们,他们这一次想入驻进重庆府,将此地建成一个可以长驻的巢穴,他们奸计倘若得逞的话,不特危害这一方,只怕到时朝廷怪罪下来,大人的身家性命都难保。” 正说着,忽听外面大街上喧声大作,接着便响起几人的痛叫之声,间或夹着棍棒之声。室内三人顿时皱起了眉,上官英狐起身走向窗户,裂开了一条缝往外望去,只见街心有七个蒙面人各持着一根五尺长的短棒,正自殴打四个人。这四人是两个汉子,一个女子,一个七岁的小孩。那七个蒙面人下手着实是狠,没几下就抡的这四人头破血流。 上官英狐瞧行凶之人的手段并不似是江湖中人,那四个人也不像身怀武功,心里一时间颇为惊异。邱苇和赵异志也凑过来看,邱苇打开窗子喝道:“住手,本官在此,居然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谁知那些七人听了这话,抬头向他看了一眼,又狠命朝身上淌血,滚倒在地的四人头上猛砸了几下,才掉头快步去了,当街围观之人竟无人敢拦。 上官英狐在桌上抓起一把筷子,掷了过去,那七人膝弯处各中一支,当即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邱知府急唤过酒楼伙计,说道:“你速去街上,把那四人送去医治,一应费用,待会到府衙去领。我给你写一个凭证。”那伙计道:“不用救了,全死了,脑浆全被打出来了。”三人都吃了一惊,赵异志愤愤地道:“我下去宰了那七个畜生。” 邱知府制止道:“你不要去,那七人不过是狗腿子而已。”赵异志道:“你知道那七个人是什么人?”邱知府走到窗口,往街上去看,果见那四口大小被打的脑浆都溅了一地,待看那七人时,被一帮刚赶过来的衙役套上锁链带走了。 上官英狐道:“大人似乎对这七个人没有办法?” 邱知府叹了口气,坐回桌旁,说道:“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肯蒙着面行凶,已算是给足了官府面子了。” 赵异志怒道:“这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第759章 邱知府道:“这七人是重庆豪强薛敬贤的家丁。他们都被抓过好几次了,但每次要么找不到证人,证据不足,要么被害人自己撤去诉状,实在问题大了,说要押到上面去审,但每每下来,他们都能化险为夷被放出来。”赵异志道:“那薛员外是做什么的?” 邱知府道:“重庆府四成的钱庄、当铺、酒楼,九成的妓院、赌场全是他开的。前年冬天,可能是九月吧,他跟永盛钱庄的张老板说,想出二十万两白银入股永盛钱庄,年底到时按出资多少分利。但是还没有三个月,双方就产生了争执。 原来那薛员外拿了钱庄三十万两银子开了两家当铺,五万两去买这双庆酒楼。非但不给钱庄一文钱的贷款利息,而且到了年底时还要分成,于是双方闹到衙门,打起官司来。 可是官司没打完,那张员外就横死在了街头,这凶手也没有抓着。张家的家人清查钱庄帐目时,薛员外的资产竟占了八成多。据传言说,那张老板死了之后,这薛员外就买通钱庄里的掌柜伙计篡改了帐目。 薛员外用五万两银子买这双庆酒楼,但这酒楼却值二十万两,而且生意也非常红火,酒楼的曾老板本来也是万般不肯,但自从那张老板死后,他也活动了下来,好说歹说求那薛员外,又给他添了五千两银子,算是把酒楼割肉一般奉送给了这薛员外。再接下来的这两年,这种事多不胜数,直至现今,整个重庆但有赚钱的营生,这薛员外都是拿着大头。 又有一次薛员外的侄子看中了一个姓方家的地,说要买下来。那姓方的因他们出钱太少不肯卖。于是薛家就放出话来说,限他们三日内离开重庆,否则就将他们活埋。那姓方的如果敢惹他,便连忙拖儿带女背井离乡去了,老夫看他们可怜,便派人送了他们二十两银子。” 赵异志咬牙切齿道:“咱们幽家天不怕地不怕,还是正正当当的做生意,从未行过此等霸道之事,那个什么薛员外,是个什么东西?” “时候不早了,本府要回去了,你们给我说的事,我会仔细斟酌的。”邱知府一面说着,离席下楼去了。 赵异志向上官英狐道:“你看到没有,官府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他们如何对付的了白杨这样的外敌?” 上官英狐思忖了一阵,道:“这邱知府,好像要对咱们暗示什么。诶,今天晚上,咱们就将那姓贾的给抓过来,我想从他身上能挖出一些事情来。”二人吃过饭后,出了酒楼,向街上卖干果的小贩询问适才街上打死人的内中详情。 那小贩听他问起这件事,神色惶恐,整理着车上的干果,连连摇头道:“我是刚来,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上官英狐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放在腰果上,道:“悄悄说给我,我们只是好奇,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小贩心想:“只为了心中好奇,便出手拿出二两银子,看此二人身着打扮,非官即贵,又不似是本地人,莫非是朝廷查案的。”思及此处,益发不敢说了。 赵异志一伸手,捉住了这小贩的手腕。那小贩惊道:“你要做什么,哎哟喂,我的娘!啊……”只觉这矮子的手犹如铁钳也似,握得他的腕子只痛彻心扉。赵异志道:“我看你这只手是不想要了,你现在不说,就跟我到官府走一趟吧。” 那小贩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扭曲着脸低声道:“我说我说。”赵异志便松了他的手。 那小贩揉着腕子,沉吟了一下,道:“这死的一家四口,那个年龄大的叫顾青波,那女的是他老婆,那小女孩儿是他闺女,那个年轻点的男的是他的小舅子。其他的,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是真的不知道了。” 赵异志大怒,还要去教训他,上官英狐拦住他,道:“算了,他也是小人家,不过是怕惹事。”又向那小贩问道:“那个薛员外的家在哪个方向?”那小贩面色大变,正待摇手不说,上官英狐先道:“你既然在此做生意,他那么大的名头,你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家在什么地方,你说出来,我们决不会告诉第四个人。你如果不说,你就会很麻烦。” 那小贩知道难以推脱,只得道:“薛员外的家在北郊大溪沟河畔。”上官英狐向赵异志道:“咱们走。”那小贩急道:“二位且慢走。”二人转过头来,赵异志说道:“你有甚事?”小贩道:“请二位爷将你们的银子拿走,小人只求无祸,这银子可是万万不敢收的。” 上官英狐走过去,抓了两把瓜籽,说道:“我们只是来用这银子,买你的瓜籽,别的什么事也没问。”说毕,回身和赵异志自去,那小贩还待再说,但见二人一霎时,已去了好远,追不上了,只得将银子收进怀里,但求无祸上身。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骑马顺着大街往北出了城,又沿着官道,弯弯曲曲行了二十多里到了大溪沟。又经过一阵打听,才知道这薛员外大号为薛敬贤,并到了薛家庄院门前。这所庄院虽然宏大,却并非想象中那样雄伟。 上官英狐笑道:“这个姓薛的家伙看来还是个吝啬抠门的财主。”二人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于是又寻客店用了饭。到了夜间,二人来到贾宅西墙下,一纵身上了房顶,此时天色尚早,整个大院,多数房子里灯火通明,丫环仆役满院乱跑。 二人正琢磨去哪里寻找薛敬贤,忽见前厅后门走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右臂搂着一个年近三十的美妇,左手搂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赵异志笑道:“这家伙倒是挺会享受,有大有小口味不同。” 上官英狐笑道:“赵兄日后也可以置办一片家业,然后养上一群妻妾,安安乐乐的过后半生。” 赵异志笑道:“我恨不得现在就让这姓薛的家业,妻妾孩子变成我的。”上官英狐道:“这想法却是很美,只是不知这老家伙让不让。”赵异志笑道:“我看你也有这想法吧。” 第760章 上官英狐敛了笑容,将手指竖在唇边,道:“嘘,这可不是随口说的。”赵异志笑道:“嫂子不在旁边,你有什么好怕的。”说到这里,下面一男二女顺着厅后长廊,走到东面的一个院落门前,忽然不知房角处跑出一个人,道:“老爷。”那人转过身来,说道:“薛全,衙门里怎么说。” 那薛全道:“初审时,候七几个说什么也不招。只说跟那姓顾的一家有仇,本想只是教训教训那姓顾的,但不想那姓顾的这么不禁打。” 那人道:“先到屋里说去。”一面说着,进了院子,那两个美妾也不搂着了。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听这人的口气,已认定他就是那薛敬贤无疑。待他们进了屋里,二人纵身一跃,跳进了院里,然后伏身窗下。只听屋里薛敬贤道:“候七这几个混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能让衙门里的人给抓了去。” 薛全道:“据听说当时那邱知府正在咱们的双庆楼上饮酒,候七几个揍那姓顾的一家人时,那邱知府在楼上听到了,便在窗子上吆喝了一声。他们几个就赶紧结果了那姓顾的四个人,然后就往南跑,可是从后头飞来一把筷子子,正扎在膝窝上,从前膝盖透了出来。恰好衙役赶到,他们无可抵挡,就被锁回衙门了。” 那薛敬贤沉默良久,才说道:“那姓顾的米店收了没有?”薛全道:“下午就搞完了,一丝不漏。那姓顾的真是太不识相,如果好说好谈,他一家四口又怎么会丢了性命,爷您也用不着惹这一身麻烦。不过我看爷也不用太伤脑筋,有熊公子在,还有什么事摆不平的?” 薛敬贤叱道:“放屁,他是救急用的,能随便拿来使吗?先去准备些银两,明早我去府衙拜访那邱知府。”那薛全道:“听爷的吩咐,小的这就去办。”说毕,躬身退了出来。 他一转身之际,蓦地见后面站着一个人,只差点一头撞在他的身上,他正要张口大骂,那人手抬了抬,便觉上身如针扎一般的刺痛,再想叫骂,却发不出一点声来。接着只见窗下又一个个子异常矮小的人站了出来,相貌甚是威严。 只听屋里薛敬贤的那两个小妾从里屋走了出来,说道:“那薛全也是,有什么老爷摆不平的事,在这里嚼这老半天的蛆。”薛敬贤骂道:“整日里只知道吃完了就睡的东西,你们懂个屁?都给我滚回你们的房里去。” 那二妾见他发火,哪里还敢再说,听她们的脚步声,正向门口走来。上官英狐于是推门而入,一伸手便将二女点了个目瞪口呆,僵在原地。 薛敬贤突见有生人进来,惊地赶紧站了起来,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上官英狐觑了那人一眼,只见这人有四十来岁年纪,身材不高不矮,颌下挂着三缕黑须,看上去倒也相貌端正,他将手放在嘴边咳了两声,道:“我是幽家的幽冥城主,今个制住你那七个人的就是我。” 薛敬贤一听“幽家”二字,只骇得面色如土,双腿弹琵琶,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上官英狐道:“你先不用怕,你现在对我们还有点用,如果你听话的话,我还不会动你。”一面说着,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赵异志将薛全提了进来,将门随手关上,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薛敬贤骂道:“你******做的那些个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们是打听了个一五一十,今日我正要一剑一剑零零碎碎割了你。” 那薛敬贤急忙辩解道:“你们二位实在是冤枉我了,我一向很安分守己的。今天早上打死的那四个人,是我手底下的几个奴才跟他们有些仇怨,他们居然背着我当街行凶,失手将人家殴打致死。这件事我事先是一点都不知道,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安置人家的家属,以恕我家教不严之过。” 赵异志道:“你放什么屁?我们早都问清楚了,你是要霸占人家的米店,所以才让那七条狗去把人当街打死,现在你偿命吧。”说着,拔出了刑天剑, 赵异志递剑架在了薛敬贤的脖子上。薛敬贤但觉脖子上砭凉侵骨,眼前青光如水,晃眼生花。他素常闻得幽家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万不料今日会光降到自己的头上,知道自己顷刻之间有可能脑袋与身体相离,吓得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上官英狐道:“谁在你背后保护着你,让官府奈何你不得?如果说慢了,只好让你到阴曹地府去告诉阎王爷去。” 薛敬贤此时只求颈上的这柄剑莫要在横着移动,连忙说道:“我说我说。”赵异志将剑从他颈上拿下,寒光一收,还剑如鞘。 薛敬贤摸了摸脖子,还好没有血迹,完好无损,放下心来,同时眼珠子转了转,叹了口气道:“起初,我确实是一个做正当生意的安分守己之人,记得在六年前,我开了一家饭店,生意也相当红火。可是没多久,就有一个叫张宏伟的人,在我们那条街的斜对面也开了一家,也就是街上的双庆酒楼。但他的生意却远不如我这里。 时隔不久,有一个客人来我的店里吃饭吃坏了肚子,当时就有官衙的人涌进我的店里,强令我立时关门,我四处托人也没用,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张宏伟拿银子贿赂了重庆府的通判,并指使人故意说在我店里吃坏了肚子,然后他们过来强令我关门。 他既然扳倒了我,他的酒楼也就火了起来,他当然也跟着暴富起来。由此我才真的明白:要想富,靠官府。于是我用两年时间,也学他那样,用银子跟重庆府的主要官员们攀好了关系。由此,我才在这一带站得稳,行得开了。” 上官英狐道:“不止于此吧,这里的官员好像有些怕你。” 薛敬贤道:“这怎么会,这官家怎会怕我一介草民百姓,他们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像捏死一只蝼蚁一般整死我们,只不过我每年破费许多银两,上上下下都打点了个透,因此好像跟他们关系非同一般而已。” 第761章 上官英狐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你好像在刻意隐瞒你的那位真正后台。” 薛敬贤道:“哪还有什么后台,只要把这些官员全都搞定,其他的就都容易……啊……”话未说完,眼前寒光一闪,双目间的额上蓦地一痛,已刺出许多鲜血来。 赵异志道:“这一剑只是皮肉伤,如果你再不痛快些,我可要给你个痛快了。” 上官英狐也暗自一惊,他只看见赵异志右手微动,便将拔剑,出剑,还剑三个动作在这一刹那间,一气呵成,暗想:“这矮子的剑法迅疾至斯,我一直以为他剑法略逊于我,但适才这一手,即使换了我,也只能勉力做到,看来以往倒真的小觑他了。” “是熊超,这一切都是他指使我的?”薛敬贤捂着额头,弯着腰,大叫道。 “你说的可是当今国舅,当朝太师之子熊超么?”赵异心头一震。 薛敬贤道:“正是他,他现在是重庆府的都指挥使。”赵异志呸了一声道:“凭他的样子还能做一方军事长官?” 薛敬贤道:“他老爷子是当朝太师,姐姐是皇后,他有什么不能干的?不过这小子实在是太贪了,他来的时候,我冲着他的背景,想好好的巴结他一下,不想反而被他当成犬马了。他一文不出,但我的钱庄、茶铺、酒楼、当铺、妓院、赌坊所得利润他都要强拿七成,而还在我的生意上安排了人,盯的我紧紧的。 他看中了谁的生意,就让我想法子搞到手里,还得做的干净利落,说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能随意出手。我既摄于他的权势,又知道他的叔叔和堂弟兄都是江湖中人,万一让他不痛快了,要搞死我那是易如反掌。我想活命只能像狗一样,受他的摆布。你们所听到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十之八九都是他指使我干的。”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这才明白为什么邱知府拿薛敬贤无可奈何,原来在这后面另有高人。 “虽则如此,你仍有不可敕之罪。”上官英狐伸手入怀掏出一个药瓶,递到薛敬贤的面前,道:“把这个喝下去。” “你……,你们还是要杀我?”薛敬贤一见之下,顿时瘫软在地,面现惊恐之色。 上官英狐道:“放心,你死不了,只要你听命于我们,就没事。如果你不喝,你现在就没命。”这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凶狠,而且面色也变得很是怕人。薛敬贤不敢不喝,只得右手颤抖着将药接过,抖里抖索的将药盖拧开,沉吟了良久,在赵异志喝叱着往嘴里灌了下去。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互望一眼,见事已告成,向薛敬贤道:“那瓶药也别浪费,什么时候难受了,就什么时候喝,过些日子我们会再给你送一些来。”说毕,二人转身向外便行。 正欲开门,上官英狐忽然顿住脚步,回头向赵异志轻声道:“有人来了。”赵异志也随即察觉,伸手按住剑柄。上官英狐凑在门缝,向外窥探,不由得吸了口凉气,但见来的是白杨、英郊、董大千、劝融和苏闪,由一个妇人领着走了过来。上官英狐与赵异志使个眼色,替这几个人解了穴道,低声道:“多嘴者,死!”纵身掠进里间。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道:“老爷,快开门。” 薛敬贤曾与一些行走江湖的打过交道,知道江湖上多有用毒的厉害,况此处离唐门又近,对此更是深悉。是以对上官英狐的话不敢违抗,定了定心神,整了整衣衫,摆手让那两个爱妾靠到身边来,又使眼色让薛全靠边,然后低声道:“什么人?” 外面那女人道:“老爷是我。” 薛敬贤一听是四姨太候银,因这人素爱嚼舌根,是以素来不为他所喜,便没好气的道:“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候银道:“有几个人要找老爷,非让我带了来。”薛敬贤怒道:“谁想见我,你就带谁来么?”候银道:“我不带他们来,他们就要杀……啊!”话未说完,一声尖叫,接着门便撞开了。 当先走进来的是一个发若朱砂,面如蓝靛,血口獠牙的瘦高个子。 薛敬贤除了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只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接着进来的却是一个世所罕见,英俊之极的公子,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虽说风度翩翩,但眉宇间却满含杀气。后面又有一人虽远逊于第二人,却也是面如冠玉,相貌堂堂。最后面的是一个身如铁塔,虬髯戟张的黑衣大汉,腰间别着两根儿臂粗的黑笔般的兵刃。较之适间的幽家二人,更加凶恶。 薛敬贤大着胆子,道:“你们几位是哪里来的?又有何贵干?” 那貌美公子道:“我们因为现在急着用大批银子,因知道你是这重庆首屈一指的巨富,所以便找你来了,假如你够聪明的话,就赶紧将你的家产毫无保留的呈上来,否则我绝对让你连续惨叫三天,再不得好死。” 薛敬贤是首次见到这样把钱要的如此之明白,如此之多,又如此之阴狠的强盗,更想不到今晚竟如此晦气,遇到两拔恶人。他沉默片刻,说道:“外面的人说我是重庆府首富,其实这只是传言,真正有钱的是在我身后给我撑腰的那位。我这里的钱虽有一些,但都是小数,你们尽管拿去。” 那公子道:“不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 薛敬贤道:“重庆府都指挥使熊超,我的产业表面上是我的,其实都是他的,各位要拿,我自是拦不住,但他手上有兵,可就不好说了。” 那公子笑道:“若是他的,我们就更不客气了,我们还要去找他。嗯?你额上是让谁伤的?此人好快的剑法。”他一进来便留意到了他额上的伤,说着踱着步子四下观望,然后迈步走进了里间。只见里间后窗已开了一个大洞,显然是有人从这里逃了出去。他拍着扇子走出来道:“一定是幽家的人来过了。”便向薛敬贤攀问来人的模样,来意。 第762章 薛敬贤见他进了里屋,但不见二人,情知二人已去,便懒地的扯谎隐瞒,于是一五一十的说了,只隐了那地狱行刑水不提。 这公子正是英郊,他思忖了片刻,向劝融道:“把此人带走。”劝融答应一声,便来扭薛敬贤。薛敬贤深知跟着这样的人去,哪里还会有命在,当即大叫道:“你们是来要钱的,我给你们就是。”英郊点点头。薛敬贤再也不敢怠慢,急忙从腰上掏出一串钥匙,催薛全清察庄上银两。薛全答应一声,推门出去。 当走出院子,忽见庄上东一伙、西一群站着许多身上披着羽毛的怪人,不由得双腿都吓得酥了。那些怪人见他出来,便凑过来三个。薛全想拔腿逃窜,但两条不争气的腿,却犹如钉在了地上一般,挪不动丝毫。一个怪人伸出黑铁般的爪子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道:“你是做什么的。” 这薛全素来机智,急忙说道:“是我家老爷让我给你们家几位爷收拾银两去。”那怪人道:“快点去,别让爷们等得不耐烦。”薛全一面腼脸叠肚的应承,一面快步去了。 到了前堂,寻了七个伙计,走到银库,翻箱倒柜,弄出约摸七十万两银子,还有无数珍珠翡翠,宝石首饰,名人字画之类。然后连忙返回薛敬贤的屋里汇报。那薛敬贤便带着英郊等人过来。 将及进院时,忽见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各负一个大包袱,如鸟般飞掠上房,接着一闪,便不见了。英郊、白杨、董大千、劝融四人一闪身也上了房,但见黑夜茫茫,哪里还有人影,跃下房来,进入银库,只见房内的薛庄仆役,个个身子僵直,却是被点了穴道。现场一片狼藉,字画古玩,珠宝银票少了不少,想是被方才二人卷裹而去,只留下满箱的元宝,想是因为太过沉重,没能带走。 “是哪里的野贼,竟然趁火打劫,有本领公然来抢了去?”英郊情知来人既得了好处,自是不来应他的。便命五十只鹰妖四下搜索。然后同另三大高手跃了下来,将命二十只鹰妖将府库值钱之物,各负一箱或一袋,一应取尽,飞回东厢镇。 薛敬贤看着一只只鹰妖背走了他多年积攒下来的金银财宝,真是比割他的肉还要痛,忽听英郊向他道:“你也跟我们走一趟。”薛敬贤道:“我给了你们银两,怎么还要让我跟你们走?”英郊道:“你放心,你跟我们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会伤了你一根毫发。”然后朝一个鹰妖使个眼色。 那个鹰妖便对薛敬贤道:“快伏到我背上来。”说着转过了身。薛敬贤道:“这样飞到天上,我实在是怕的紧,不如让我骑马过去吧。”那鹰妖骂道:“你是嫌我没马快么,劝你不要自讨苦吃,若不是英公子发话,你敢让我背你,我非生吞了你不可。” 薛敬贤无可奈何,只得趴上那鹰妖背上,双手抓紧了翅根。回头看那公子与黑大汉和那赤发獠牙的怪物,也各自把在一只鹰妖背上,而另一人却化作七只黄莺,展翅往西飞去。心里正自惊异,坐下鹰妖喝道:“把好唠!”展翅腾空而起,只冲夜空。 但闻耳旁风声呼呼,剌地骨髓里都是冰冷通透,他不敢往外去看,忙闭着眼睛将脑袋埋进鹰妖的铁羽之中。约摸过了有小半个时辰,但觉开始往下落了,微睁些眼看时,只见前头几只鹰妖背负着那公子、大黑汉、红发怪人,飞落在了一座酒楼门口。 一霎时,他坐下的这只鹰也着了地。他这才慢慢地踏上实地。稳了一会,环顾四周,只见街上,楼顶都是黑鹰,除了带自己来的这几个生具人形,而不知其实的匪首,并不见有任何人类,一座镇子宛然已是妖巢。 那公子向他一摆手,带着那三人走进了酒楼。薛敬贤暗忖:“不知里面又有什么可怕的妖物。”心中正自惶惑,忽然后面飞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因对方是出其不意,他一个不稳,向前一倾,趴在地上,跌了个嘴啃泥。回头看时,只见那背他来的鹰妖,张着钩喙骂道:“英公子叫你进去,你犹疑个什么。” 薛敬贤唯恐再挨揍,连忙挣扎着起来,踉踉跄跄奔进堂上。只见堂上列着两队体似铁塔般的妖人,个个獠牙外露,面目凶恶,最奇的是,他们身上颜色不一,与身边事物的色相浑然相映。这是白杨用幻形猿培育出来的变色怪。 众怪人齐声向他喝道:“快到楼上去。”声如雷轰,震得门扇直响。 薛敬贤唯恐再吃苦头,不敢怠慢,忙不迭地爬上楼去。只见楼上大堂里布置着桌几,宛然是一个客厅。当中一个紫檀长榻上,躺着一个干瘪丑恶的侏儒,正睡的半醒不醒。 那英公子向薛敬贤道:“你且坐下,我有话对你说。”薛敬贤便寻了个椅子,胆怯怯地坐了下来。英郊先向他问了一些重庆府官场人物的情况,薛敬贤都一一对答。英郊又道:“你以后如果肯跟我们合作的话,我保准你荣华富贵,什么都有,你看怎么样?” 薛敬贤自知此时此地,岂容自己有半个“不”字出口?立刻将身子向前倾了倾,承出一副欢颜,这本就是他媚上的一大绝技,说道:“如能与列位效劳,正是小人求之不得的。” “如此甚好。”英郊站起身来,走在榻旁,去捅那侏儒的肩旁,道:“起来起来。”薛敬贤看英郊这么一个俊美人物,去动那个丑恶至极的侏儒,心里说不出的恶心。 那个侏儒“哼哼”了两声,他那一副干巴巴地枯骨,才如烂泥一般慢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忽然间,眼泪鼻涕横流,挂得胸前一塌糊涂。他连忙哆里哆嗦着将手伸进口袋里,掏了半天,取出一个黑木盒子来,费了半天劲,将盒盖掀开,取出一粒白色的药丸,纳入口中。 第763章 他略稳了稳,霎时间精神焕发,目中精光四射,喃喃地道:“这乐仙丸果然是妙不可言,我活了上千年,头次领略到这内中乐境。用唐翃秦海天夫妇换此物的制作配方,实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哎呀,我的妈呀。”忽然瞥见薛敬贤道:“诶,这人是做什么的?” 英郊道:“这位是重庆府最有钱的大财主,赠给了咱们几十万两银子,咱们也得好好的巴结人家一下,把你的乐仙丸赠一些给他吧。” 那侏儒道:“几十万两银子,也不在老夫的眼里,不过看在英郊的份上,就赠些给你吧。”当下从盒子里抓了七八粒,他适才服下的白色药丸,递向薛敬贤。薛敬贤既不知道这是什么毒物,又害怕这侏儒,是以不敢上前去接。说道:“些许不腆微仪,本是身外之物,能蒙诸位英雄哂收,小人已觉面上增光无限,又何敢再求酬劳?” 那侏儒抓耳挠腮,向白杨、董大千等人笑道:“呵,中土之人果然跟咱们魔域之人与众不同,你们打劫了人家几十万银子,人家还能把话说的如此客气,这笑里藏刀,不动声色,果然厉害。” “您老说笑了。”薛敬贤脸脖子彻耳通红,讪讪地一笑。 霸王蛊道:“这宝贝药丸绝对是一个好,你吃一粒尝尝,保准让你比做了神仙还要爽。”薛敬贤道:“小人无福之人,不敢奢求什么神仙,您老神仙但可多吃些,越发仙风道骨了。” 霸王蛊听他说自己仙风道骨,以为薛敬贤在讥刺他,面上勃然变然,一双绿豆眼里,射出两枚精光,直刺起薛敬贤的眼里。薛敬贤见他这副凶像,一张脸吓得煞白。劝融还以为霸王蛊因为薛敬贤不肯吃药之故,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薛敬贤的鼻子说道:“我二师兄给你药,那是抬举你,你还给脸不要脸。” 薛敬贤看劝融相貌凶恶狰狞最不似人类,是以最怕此人,忙向后缩着身子,道:“不是这样,那幽家的两个贼人给我服了一些地狱行刑水,我担心吃了这个药丸会跟那药水相互抵制产生反应。” 霸王蛊道:“我当是什么,原来是此等区区小事,老六你带他去茅厕用掌按住他的‘膻中穴’和‘大椎穴’将幽家的行刑水给他逼出来。”劝融便向薛敬贤说:“走吧!” 薛敬贤道:“我看就不必了吧。”他当然很想将自己体内的行刑水之毒给解了,可是又怕去了行刑水,这帮鬼怪又给自己服食比行刑水更厉害的毒药,那就不妙了。但劝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如拎小鸡一般将他拽进了茅厕。然后喝道:“把衣服都脱光了。” 薛敬贤窘迫万分,道:“这这,这就不必了吧?”劝融将红眼一瞪,獠牙一呲,薛敬贤便道:“好好,听您的。”赶紧解了腰带,褪了裤子。劝融向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一种怪异的笑意,薛敬贤红着脸,极为尴尬的笑了一下,但那笑却比哭还难受。劝融伸出两个黑黝黝且双冷的爪子,一只按在他的前胸,一只按在他的后背。 薛敬贤只觉两爪渐渐有冰冷转为温暖,逐渐又转烫,爪上两股热气涌进体内,四下游走,接着忽觉腹下疼痛难忍,忙叫道:“我不行了,憋不住了。”劝融这才收回双爪。薛敬贤连忙坐到马桶上,接着噗哧一声,屎尿齐流。劝融但闻恶臭刺鼻,谩骂了几句,连忙退了出来。 少时,薛敬贤拉完,看了看马桶里,却是许多恶臭的黑水,于是盖了桶盖,来到堂上。 霸王蛊道:“幽家的行刑水只能欺负一些内力浅的人,于高手无用。来吧,尝尝我这几个药丸。”薛敬贤既惧怕这些人,又无可再推托的理由,只得哭丧着脸,强笑着重走上前去,从霸王蛊一只鸡爪也似的手上接了药丸,捏在手里左看右看。 霸王蛊道:“尝一颗试试。” 薛敬贤拿起一颗,含在口里,此药入口即化,但觉香甜可口,芬芳双颊,精神顿增百倍,而且觉着身上似乎失去了重量,只要轻舒双臂,便能腾空飞起一般。不由得说道:“难道吃了此药当真就成了神仙不成?” 英郊道:“你只要肯跟我们合作,你便会有在别处寻不到的好处?” 薛敬贤如小儿食糖一般,又取出一颗含在口里,但觉自己当真上升到了极乐世界,浑身飘飘欲仙,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不觉天色渐亮,楼上下来仆役说道:“请各位上去用餐。”这些仆役本是这座酒楼的厨子,是英郊特意留下来,为他们做饭用的。听到他们来唤,他们再算上薛敬贤总共六人上了三楼,饱吃一顿,然后各去睡觉。薛敬贤要回家去,说要打理生意。 英郊道:“你先别回去,我还有事与你商议。”然后命人为他安排了一间客房。薛敬贤无法,只得留下。 午时将届,苏闪忽然飞来,叫醒英郊等人,说道:“发现佛图关上驻扎着幽家军团,该怎么办。” 英郊皱眉道:“发现有多少人?”苏闪道:“看到了有几千人,不过他们极其善于隐蔽,到底有多少,还并不清楚。” 英郊思忖半晌,唤白杨、董大千、劝融到堂上商议。 白杨道:“幽家军团所剩无几,他们现有之兵,必然是新征召的新兵,可以立刻前去将他们灭了,以绝后患。” 英郊道:“我本来想设计让熊超带兵去对付他们,只是要延挨些时日,好吧,那咱们就亲自出手,将他们灭了。”当下苏闪调来七千鹰妖,各负一个玻璃人和变色妖汉。英郊、董大千、劝融三人也各自伏在巨鹰身上,率领一万鹰妖腾空而起,如黑云一般,涌向佛图关。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在薛家庄发现英郊等魔头前来,从后窗逃走,暗伏在院内,及见薛家仆役薛全去收拾金银,便暗随过去,劫了许多名贵之物,逃出庄去。 第764章 二人的马拴在庄口,但庄口处都集着许多鹰妖把守,又见庄里飞出数十只鹰妖来搜寻他们,是以不敢久留,只得徒步奔行。但那些鹰妖的眼睛在夜间夜视极佳,二人在它们眼皮底下如狐兔一般东躲西藏。 在墙角黑影里摸索前行,行经一座荒弃的孤院,上官英狐道:“带着东西行动不便,可暂寄于这所院子里。” 二人于是启门而入,院内因久无人住,杂草过膝,朦胧中但见西墙下有一个坍塌的鸡窝,于是便将这些价值连城之物,塞了进去,并拿朽木烂筐作好掩饰,略候了片时,但见妖鹰突然不见了他二人,便往别处搜寻去了。 二人这才钻出院子,顺着小巷奔到街上,看到南面一座楼上飘着一面旗子,是个酒楼字样,于是展起轻功奔了过去,奔近一看,旗上题着“盛意客栈”四个大字。二人钻进店后院,奔到马厩,但见两个看马的伙计睡的正熟,上官英狐伸指点了他们的睡穴,然后和赵异志从马棚里牵出两匹健马,忽听有人喝道:“什么人?” 二人知是被人发现,也不回头去瞧,在马臀上狠抽几鞭,那马便嘶鸣一声,奔出客栈,顺着官道,只往重庆府驰去。行了有二十来里,赵异志道:“现在离天亮还早,咱们现在先找个地方歇歇。” 上官英狐沉吟道:“嗯,也好,先找个地方歇歇,明早就去都指挥府,找熊超去。”赵异志道:“那个家伙是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公子,即使真心帮咱们,也不会帮上大忙,况且熊氏家族多与咱们幽家作对,他也必不肯真心帮咱们。” 上官英狐道:“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不过明天见机行事吧,若是那小子识相还好,如果不行就地拿了他。”二人一面说着,一面往前走,寻找可住宿之处。行没大会,赵异志偶一抬头,忽见后面斜刺里一人展翅飞来。说道:“你看谁来了。” 上官英狐扭头一瞧,只见这人在夜色中,如一个巨大的蝙蝠,鬼魅也似飘飞而至,霎时到了他们上空,在二人马前落了下来。二人一看,却是子文,只见他手中提着两个大包裹,正是他二人藏在那荒院中鸡窝中的珠宝字画。二人忙翻身下马,拱手道:“子文兄是从哪里来的?” 子文笑道:“没想到二位今晚还发了一笔横财啊。”一面说着,将包袱递了过来。二人接过放在马上,笑对子文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子文道:“我当时正被苏闪跟踪,不得已落在了那荒院里,他也紧跟着下来了,他正要寻我,忽觉有人来,他便藏在了西厢房,过没大会,就见你们二位进来,将这两个包裹放在鸡窝里。你们走后,那姓苏的就过去将你们藏的包裹拽出来打开,一看那么珠宝,欢喜得了不得,也不抓我了,想拿起珠宝就走。反被我用冥女钉将他刺伤,替你们将这两个包袱给取了回来。” 上官英狐暗道:“惭愧,当时还以为院中隐蔽,没想到藏着两人,都没能发觉。” 子文道:“我正有要事与你们二位商量,教皇似乎受了伤下落不明。”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都吃了一惊,齐问:“是被谁伤的?”子文道:“是遭了秦海天的暗算。”赵异志道:“唐门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上官英狐道:“教皇一失去消息,那咱们没有乾坤斗,黑水旗就会行动不便。以黑水旗眼下的实力,非但不是白杨军团和苏闪军团的对手,只怕就连重庆府的官兵也对付不了。咱们赶紧去告诉公孙旗使,让他重新做好部署。” 子文道:“上官城主此言不差,黑水旗现在应当避免与英郊和官兵对敌,先找个地方躲避才是,然后我派人去寻找教皇下落。” 赵异志道:“那咱们还要不要去见熊超?” 子文道:“我看眼下还难顾及此,还是将此事先放一放,咱们只静观其变。”赵异志久任七色旗总掌旗使,对黑水旗颇有感情,是以非常关心黑水旗的安危,便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火速赶回佛图关。” 三人于是两人乘马,一人飞在空中,顺着官道向佛图关赶了过去。 天将黎明时,忽觉地面震动,似有大队快马奔驰。过没片刻,只见尘土飞扬,一彪人马迎面奔驰而来。为首一骑马上一个年轻人,头戴珠冠,身着白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把刀,率着大队人马霎时间到了三人近前。 赵异志瞅那年轻人,正是熊超。那熊超也向他们三人打量,忽然认出了赵异志,当即勒马喝道:“原来反贼在这里,给我拿下。” 原来薛敬贤庄上便有熊超的亲信,但见群妖来洗劫薛庄,便立马飞鸽传书给熊超。熊超便带着三千人马星夜前来驰援。与其说是营救,不如说是薛庄上的金银落到妖人手上,莫如落在自家手上,但不想行至半途,正遇幽家三人,其中更是有他的仇敌赵异志。 众将一听都指挥使军令,吆喝一声,率领众军将赵异志和上官英狐围了个水泄不通,然后持枪擒拿二人。 赵异志骂道:“姓熊的畜生,我没寻你,你倒找爷来了,这可怪不得我。”当下拔起刑天剑,劈倒三个士兵,然后一纵身,凌空向熊超刺来。 熊氏家族虽有上乘的家传刀法,但这熊超却怠于习武,整日假游戏于田猎,此时见赵异志一剑来的凌厉,吓得“啊呀”一声,几乎跌于马下。 众将领知熊超是当朝太师之子,如何敢叫他伤了毫发,知道这三个贼人乃江湖武人,是以起先就将熊超围定,好好的护住,及见赵异志一剑刺来,都拼死端起手中刀枪死挡,才将赵异志逼了回去。那边上官英狐和子文也一个持剑,一个拔刀,博杀群兵。 熊超叫道:“能杀一个贼子的加官一级,能干掉那个矮子的,加爵两级。” 第765章 赵异志、上官英狐和子文三个人听了这话,眼里只冒火。众官兵却为之一振,这熊超虽说贪腐不法,但对为他效力的人,却是有应必诺,而且每当自己得了好处,身边之人也均是有份。众官兵受此激励,呐一声喊,围着幽家三人,挺着枪矛,猛扎猛搠。外围官兵则挽弓搭箭,防止三人逃跑。 幽家三人本不想多跟他们纠缠,却没想到一时之间,竟难以脱围。子文心想,若不拿住熊超,只怕还要费一番周折,于是双翅一展向熊超扑去。守护熊超的众将,身手也颇不弱,见他飞来,下死力抵抗。 上官英狐和赵异志知道子文擒贼先擒王之计,便也纵身过去相助。这些将官共有十六人,虽然身手也不错,却哪里是这当今武林三大一流高手的对手,没一会儿,便被三人砍翻。熊超见不是事,拔马往回路便走,子文双翅微展,如老鹰捕兔般束翅扑下。 熊超吓得大惊,急呼道:“快来救我。”一翻身跌下马去。子文下来就捉。但熊超却在地上一扭,竟然入土不见。子文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小子竟也会有地遁之术。” 原来熊变知道他这个儿子生性疏懒,于自家的上乘刀法不感兴趣,但因知世事凶险,为了让他日后在危急之时,能够安然渡过危机,便强制让他习会了这套异术,不想今日果然救了他一命。 众官兵见这三人委实厉害,自己这边死伤了有二百多人,又见都指挥使逃走,也无心恋战,于是放缓了攻势,任由三人寻马逃走了。 上官英狐三个人逃出二三里,见离着官兵远了。一看天色,巳时将届,没想到跟这帮官兵折腾了近三个时辰。在看马上,那两个满装着珍宝的包袱也不见了,心里好不窝火。赵异志恨恨地道:“熊超这小子,我早晚要亲自宰了他不可。”一面漫骂着朝佛图关行去。 行了半个多时辰,忽见空中好大一群黑鹰,乌压压地朝佛图关方向飞去,为首的正是一头头生皇冠的黄鹰,三人齐声惊道:“不好,他们摆明了是向黑水旗去的。” 子文道:“我先赶过去支援,你们也火速赶来。”二人立时扬鞭策马,纵缰疾驰。子文展起蝙蝠幽冥翼,一阵风般,飞向了佛图关。他的冥翼远较鹰妖为快,到了佛图关南山坡幽家军团营地落下来,见了公孙战和杜衡,说道:“苏闪率领着鹰妖杀了过来,速作准备。” 公孙战道:“那些妖物日日来此窥测,知道他们迟早要来,只是咱们刚来,还未站稳脚跟,没能预备的周全,即便如此,他们来了,照样死战,怕他们作甚。”当下令全军各倚着有利地势,作好迎战准备。 没多时,群鹰到了上空,并倾泻而下,背上跳下玻璃人和变色妖汉,它们自己也化作人形。 这山坡上林木稀疏,碎石遍地,并且坑坑洼洼。幽家黑水旗弟子,便隐在坑洼处,见群鹰下来,公孙战大吼一声,震彻山野,舞着狼牙杵,率众军杀出。子文也拔刀杀上。 公孙战天生神力,内功外功也都已练得登峰造极,臻于化境,而且他还有一身极好的轻功,只因他生的太过巨大,令人觉得他非常的夯重。但此时他在山石树木之间,腾挪纵跃,轻捷如灵猿,手中的一对各重逾三百斤的巨号狼牙杵,挥动起来,犹如舞动着两根鹅毛。那些变色妖兵和化成人形的鹰妖,一和他的巨杵相接,轻则兵刃磕飞,重则腕断臂折,所过之处,犹如狂风,无不披靡。吓得众鹰妖扑愣愣四下惊飞。 董大千见群妖敌不住公孙战,遂持双笔跃了过来。公孙战见他过来,一杵砸过来,董大千双笔交叉相格,但听镗地一声巨响,双臂剧痛无比。公孙战也觉手右臂有些酸麻,当下不敢掉以轻心,沉着应战。战了有一百多招,二人不分胜负。劝融纵身跃了过来,一爪抓向公孙战后背。公孙战横身让过,持杵分战二人。 又斗了四五十招,公孙战渐觉敌不住二人,攻了两杵,晃身窜了出去。放眼四顾,只见子文被苏闪敌住,英郊在旁掠阵。白杨督促群妖和变色士兵剿杀众黑水旗弟子。众幽家弟子都是些新人,还未来得及训练,众妖兵却都是久经杀场,个个凶悍无比,而且比黑水旗弟子多了一倍还多,没一个时辰,幽家弟子便被杀了两千多人。 白杨见公孙战想逃,一纵身掠到了他的面前,当头一刀劈下,公孙战举杵相格,奋战了起来。董大千和劝融奔来,一起夹击。公孙战如何敌得了这三大高手,未及十招,胸腿入便挨了三刀一笔,所幸他有金刚衫护身,没有受伤,饶是如此,仍然磕得他生疼。 那边英郊见苏闪久战子文不下,终于拔剑而出,朝子文刺了过去。子文纵身躲了过去,双翅一展,起在空中,接着取出赤萤灯,壶嘴处飞出一溜白光射向英郊。英郊纵身躲了。子文又飞到公孙战处,去射白杨,还未射出,但听脑后“哧”地一声,却是苏闪化作黄鹰赶了过来,戳出戮仙剑气。 子文匆忙中不及转身,正被剑气射在腰上,只觉腰上火辣辣地痛,伸手摸了一把,却是满手鲜血。子文向公孙战喊道:“公孙旗使,咱们先走。”但公孙战此时被董大千和劝融牢牢缠住,哪里还走得脱。苏闪见他受伤,于是也紧赶了过来,又是几道戮仙剑气闪电似得射来,惊得子文东躲西闪。 正在危急,空中蓦地现出一个人来,山上所有的幽家弟子,连同公孙战和杜衡均化作一溜黑烟,飞进了他手中的黑盒子里。子文见是谢无双到了,不由得惊喜交集,精神也为之一振。 谢无双一扬手,飞光镯如流星般,向苏闪飞去。苏闪一抬指,一道剑气向珠子上射去,啪地一声,将飞光镯击了回去。 第766章 不料子文掷出了冥女钉,苏闪尽管看见,急待躲时,却正中翅根,当即坠了下去。 谢无双向子文道:“我们走。”然后向东南方向飞去。子文道:“上官城主和赵总管在后面,他们待会上来,岂不正跟这帮人撞上?”谢无双道:“不妨事,我已见过了他们,让他们在东山等我。”子文这才放心。 二人往南飞了十多里,甩脱跟踪着的鹰妖,然后折而往东,越过几座山,然后向一村子里落了下去。只见上官英狐和赵异志正在路旁焦急得等候,待见到他二人飞来,这才如释重负,连忙迎上。 子文受伤颇重,几乎站立不稳,上官英狐连忙扶住,察看他腰上的伤势,道:“苏闪的戮仙剑气,果真像是被剑刺了一般。”说时,伸指点了伤口周围的穴道,止住血流,然后掏出金创药搽上。 谢无双取出聚魂盒,在村口的空地上将幽家弟子放出,命杜衡计人数,损失了有三千多人。 六个首脑聚在一起,沉默良久,子文才说道:“目下我看咱们难以与这些个魔头争锋,莫如将黑水旗弟子还先行带回幽冥城去操练,待兵力充足了,再来找回今日之败。”谢无双问上官英狐道:“你的意思呢?” 上官英狐道:“我赞同子堂主的意见。”赵异志、公孙战和杜衡都默不作声,看他们的神色也知他们也是此意。 谢无双点点头道:“眼下来看,这确实是一个较为稳妥的策略。”子文道:“我听说教皇你遭了暗算,没发生什么事吧?” 谢无双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大事,我被秦海天点了穴道,飞起来后,无法掌握平衡,坠进了一片树林里,好在没有受重伤,待穴道自动解开之后,我便赶紧赶来了。”向赵异志问道:“你们可见到熊超没有?” 赵异志的脸红了红,道:“见到了,但那小子视咱们如仇寇,跟他大干了仗。” 谢无双沉吟了好一阵,说道:“事情确实有些麻烦,看来官府是靠不上了,还得要靠咱们自己。这样吧,上官城主、赵总管,还有子堂主你们就留在这附近监视英郊他们,我去把公孙旗使、杜旗使和黑水旗弟子送回幽冥城去。”上官英狐三人齐声答应。 谢无双就用聚魂盒收了黑水旗弟子飞往飞碧崖,飞到黄昏,进了幽冥城飞碧崖下的黑水旗营地。谢无双放出了黑水旗人众,然后飞到崖上相见林康。 林康听了经过,说道:“看来蜀中情况,比咱们想像中要严重的多。教皇能沉着返回,完全作的正确。” 谢无双道:“看来英郊白杨这些人,注定又要在中土掀起大浪了。” 林康道:“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先抓紧时间,将黑水旗的人数充满,然后再调集四堂六旗所有高手,跟他们决一死战,至于当前,只能先忍一忍了。”谢无双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便留在飞碧崖与林康处理教务,并日日督促黑水旗的训练。 谢雪痕在唐家堡与谢无双分别后,想起凤舞不辞而别,又是伤心,又是恼恨,但心里却如有一个魔鬼般,促使着她不由自主的向祝融岛行去。这一日到了长沙,心中忽想:“看我脑子里进了浆糊了不是,凤舞不过是个不能相始终的负心汉,我为他苦恼作甚?爸妈死了好多年了,我非但未能与二老报仇,竟每年连一柱香也未曾去上,真可谓是不孝之极了。” 这个主意一打定,于是歇了一夜,折而往北。翻山涉水进了湖北,并且往西绕了个弯,拜访了武当山紫霄宫。 那太极真人听了他们魔域之行,嗟叹不已,闻知聂海棠被英郊救走,便恨恨得骂了几声。谢雪痕在这紫霄宫歇了两日,便辞别下山。临行时,叮嘱太极真人切记要防备英郊等外来魔头。下得山来,顺着官道行向东南,过襄阳、随州、孝感,到了武汉,因这里水路交错,她便弃马乘船,顺江到了芜湖,由此上岸,乘马经宣城往南直奔杭州。 行至日色衔山,离临安已不过二十多里,便打算趁早赶过去,寻个客栈栖身,于是策马扬鞭,继续向前奔行。 行了七八里,踏上一条苍茫的古道,两旁芳草茂密,浓林成荫。遥遥看见前面拐弯处,透出一座长亭,旁边东侧隐浮着一座石桥。夕阳西下,将这里的景致照的血一般地绚烂。忽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把她惊了一跳。凝目遁声去看,只见长亭后面的草丛里,隐隐传来呼喝打斗之声,刀剑不时的跃出草丛,但是看不见他们的人。 谢雪痕赶紧拍马过去,到了近前,原来长亭后面是一条水甚少的小河,河堤上灌木丛杂,有十五六个汉子正在河堤下面,围攻一个使剑的公子。旁边立着三人,一个貌美少妇和一个身材瘦削的布衣书生,另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书童。远远地盯着那一帮人打斗,神色间颇为关心那个公子。 谢雪痕细看那使剑公子,认得是熊霸天的女婿司马玮。再看围攻他的那伙人,其中有三人身着青衣,赫然幽家青龙堂弟子的装束,手中持剑武功颇为不弱。另外十二个汉子,有五个拿着朴刀,六个使矛,一个拿着条铁棍,着装邋遢,不知是哪里来的。旁边地上还死了两人,显然是被司马玮所杀。 谢雪痕知道青龙堂的总堂便在杭州,这些人想必便是青龙堂的人了,一纵身掠进场中,左爪拿向司马玮右腕。司马玮见倏地飞来一条细影,急忙挥剑去刺,但谢雪痕武功远高于他,又是出他不意,慢了一步,被谢雪痕正拿住了手腕。 司马玮左手反手一掌,拍向谢雪痕面上。谢雪痕右手骈起食中二指,正点在大他的臂弯,接着探手夺下了他右手中的玉鳞剑。 司马玮左臂酸麻无力,只得弃剑倒跃两丈,退得远远的。然后过去拉住那少妇的手臂,向那三个书生道:“我们走!” 谢雪痕喝道:“慢着!”司马玮等人站住脚步。谢雪痕道:“我知道你不参与熊霸天的勾当,今日又为何跟幽家作对?”司马玮道:“你是要以你的武功来说理么?” 第767章 谢雪痕一扬手将他的玉鳞剑向他抛了过去,司马玮伸手抄住。谢雪痕道:“是什么道理,你说吧?” 司马玮道:“我知道贵教向来以行刑水召收小人无赖,训化之后,于你们所用,这相对来说也是好的。可是这三个青龙堂的人,却伙同他们打劫这三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相公,这该怎么说?” 谢雪痕闻言一愣,横眼向那三人扫去,问道:“此事可属实?” 那三个青衣弟子只在杭州一带活动,故而并不认得谢雪痕,但听司马玮如此说,知道谢雪痕必是幽家的一个高层人物,知道一个对答不好,说不得便会被教规正法。于是说道:“姑娘不要听他们胡说?我们只是按照教规向这三人喂服地狱行刑水,他便过来杀我们,我们没办法只得跟他斗起来。” 谢雪痕道:“你们三个是谁的属下。”那三人道:“我们是青龙堂的香主。”谢雪痕道:“你们看这三位相公,像是无赖么?”那三人道:“姑娘想必也知道,咱们幽家的地狱行刑水,只会令奸恶小人痛苦,但如果是良善之人服了,那是无事的,这三位相公如果不是无赖,即使服食了,那也不会有什么妨害。” 那书生愤愤地道:“那你们搜我的银两做什么?” 那三个香主问身侧的十几个汉子:“你们拿人家的银两没有?”那十多人齐摇头,道:“没有,我们只是看他身上有没有不正当之物。” 谢雪痕冷冷地扫了扫那一伙人,问那三个香主道:“他们是什么人?也是青龙堂弟子?”那三个香主支吾道:“他们当前还算不上?”谢雪痕道:“什么叫当前算不上?” 那香主道:“他们是还未服食行刑水,服食完之后,就是咱们幽家的人了。”那十多个人听了这话,当即变色,当中一个粗鲁汉子说道:“您三位可答应我们的,只要我们给你们做事,你们就不会让我们服食那行刑水。” 那三香主面上一红,露出惊恐之色,忙不迭地斥道:“你们胡说什么?”当即取出瓶子,道:“都给我喝下去。” 原来这几个汉子不过是在这一带打劫的盗贼,被青龙堂的这三个堂主拿住,要灌他们行刑水,召到幽家去。后来他们奉上他们多年打劫的金银,方才告免。不想此时这三人却迫不得已,又要强令他们服食,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叫道:“给他拼了。”当下各捉刀枪,向那三香主杀去。 但那三个香主既能拿住他们一次,便能拿住他们二次。三人各挺长剑,不过片时,便将这十二人全部放倒。然后气喘吁吁的还剑入鞘,齐走到谢雪痕面前,扑地跪倒,说道:“姑娘饶命。” 谢雪痕柳眉倒竖,俏面含霜,沉吟半晌,叱道:“你们给我留点神,日后再让我发现有什么图谋不轨,我会亲自杀了你们。”三人连说不敢,叩头而去。 那书生愤愤地道:“想不到在这太平世道,竟会有如此流寇横行。” 谢雪痕听了这话,细看这书生,只见他生的面如冠玉,唇若涂朱,黑眉似剑,星目点漆,口排玉贝,仪容俊俏。头上戴一顶软翅儒巾,外罩一件略微宽大的浅灰直裰,显得瘦削的身材,越发单薄。 那儒生恨了一阵,向司马玮拱手道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容图后报!”司马玮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何谢之有?”那儒生再三询问名讳,司马玮只是不答。 那公子只得道:“既是如此,那就有缘再见。”然后向那书童说道:“紫砚,收拾箱子,咱们赶路。”那书童甚是机灵,早收拾好了行李,一听公子喊话,便道:“不走还等什么,难道还等盗贼来么!” 司马玮道:“现在天色晚了,你二人这样行走,也颇有不安全,咱们不妨一起去找个地方去投宿吧。”那书生经此一事,也颇害怕,思忖一下道:“如此甚好。” 谢雪痕见他们几人并不搭理自己,觉得甚是无趣,翻身上马正欲继续赶路。那少妇却走过来,说道:“谢姑娘我有事问你?”谢雪痕知道她便是熊霸天的女儿熊欢,便道:“什么事?”熊欢道:“你们幽家的人都回来了,为什么我父亲和其他各派的人都没有回来?” 谢雪痕诧异道:“你难道没有见到熊傲么?” 熊欢道:“她是回来了,但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他便让一个人给带走了。” 谢雪痕皱眉道:“谁带走了他,是英郊他们么?”以熊傲的武功,能把他带走,这两个人一定非同小可,想来必是英郊白杨这伙人。 熊欢却摇头,道:“不是,是贵教的化梵音。” 谢雪痕唇角微翘,道:“是他啊?那就不错了,以化梵音的武功要带走熊傲,算不得什么难事。” 熊欢秀眉微竖,冷哼一声,道:“那姓化的长的妖模怪样的,起初还以为他是要搭救我熊傲哥,原来也是一肚子的坏水。赶跑了你们幽家的两个魔头,就把我熊傲哥给带走了。化梵音是你师父的儿子,他把我熊傲哥关到哪,你难道会不知道?” “我怎么听着有点乱,这倒底是什么怎么回事?化梵音本来是要救熊傲,后来他又带走了熊傲?”谢雪痕从马上下来,知道和熊欢说话,有些搅舌头,便问径去问司马玮。“中土武林已经没什么人了,能杀熊傲的,一定是英郊那几个人,当时让化梵音把他救了是不是?” 司马玮尚未答话,熊欢接口道:“英郊是谁,我不认得,当时要杀傲哥的,却是你们幽家的两个魔头。” 谢雪痕略一思忖,失声:“莫非是慕容白和凤鸣?他们曾经要杀熊傲?”拿眼睛直视司马玮。 司马玮点了点头,说:“不错,他们那天晚上要杀熊傲,后来化梵音出现,阻止了他们两个人,却把熊傲带走了,熊傲现在应该在幽冥城吧?” 谢雪痕觉得脑袋有点乱,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原来慕容白和凤鸣曾经要杀熊傲,他二人为什么要杀熊傲?” 司马玮道:“我并不清楚,我过来时,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谢雪痕踱着步子,低头思忖着:“莫非慕容白和凤鸣的死,跟熊傲也有点关联?” 司马玮惊异道:“什么?慕容白和凤鸣死了?”谢雪痕道:“不错,还有你师父和……”司马玮面色微变,失声道:“我师父怎么样?”谢雪痕暗悔自己的嘴巴没有遮拦,知道已然隐瞒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师父和吴天王也去世了。” 司马玮是由龙啸天一手带大,二人名为师徒,实为父子,是以陡听龙啸天已逝,犹如五雷轰顶,一个不稳坐倒在地。熊欢连忙过去,蹲下扶住他道:“你没事吧?”只见司马玮目光呆滞,满头冷汗涔涔而下。 熊欢自与司马玮相识,从未见过他这般痴傻的样子,不由得吓哭了。那书生也忙过道:“兄台你没事吧?” 第768章 —— 司马玮双目如血,他的身体在熊欢用力摇晃下,口中才喃喃地吐出几个字:“是谁杀了我师父。” 谢雪痕从马上下来,当下将英郊白杨董大千等人夜袭飞碧崖,送回二教皇尸首,二天王回到幽冥宫遭了神秘人物暗算身亡的事说了。 司马玮声音嘶哑,恨恨地道:“没查出那人是谁吗?” 谢雪痕道:“据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所言,那人用的是猎仙大法,世上能会此武功的,只有英完。”那书生忽道:”不会的,我父亲向来闭门不出,怎么会跑到什么飞碧崖,幽什么宫,去杀兄台的师父?”谢雪痕惊异道:“你是英完的儿子?”那书生道:“不错,在下英化,英完正是家父。” 谢雪痕道:“我曾听英姿多次说过,他还有个二哥,是个书生,却原来是你。” 这书生因谢雪痕和那三个青衣流寇是一路,是以对她颇有成见,对她的问话,并不搭理。 谢雪痕冷笑一声,道:“虽还不识得此人的庐山真面目,但这人跟英郊是一伙的,这一点不必否定。”英化道:“英郊没有五岁,就离家出走了。这之后他虽然也有回来,但他从来不告诉他在做什么,也没人有权去过问他。” 夜幕悄然垂落,谢雪痕道:“我要找地方去投宿了,后会有期。”说罢,身形一晃,飘然上马,将双缰一抖,那马一声清嘶,疾驰而去。 行了约摸一个时辰,进了临安。此时虽然天黑,但临安街上却灯火阑珊,酒肆喧嚷。她便在街上寻了家客栈下榻,饱餐之后,回到客房,将身上擦洗了一遍,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一番长途跋涉,虽让她疲惫不堪,却也着实长了不少见识。回想今日所遇之事,有几件事颇为令她费解,慕容白和凤舞为什么要抓走熊傲?英郊自五岁时便已离家,他是由谁抚养长大的?想来想去,不知内里究竟,不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会账起行,出了临安东门,顺着官道东行。行了有十多里,但见前面有二人骑驴缓缓行走,正是英化主仆。心想这二人竟起的这样早,却不知司马玮夫妇哪里去了。一面想着,纵马越过二人,径往东行。 午牌将届,进了杭州。谢雪痕从东门进入,经西溪,过天目山,往南到了北山附近,在岳王庙附近寻了一家客店打尖。用过饭后,便到街上买了纸钱花烛之类。次日一早,前往二老墓上祭拜。本想多年未至,二老坟茔早已没于荒草之中,岂料墓旁杂草已被铲的干干净净,碑前摆着香烛、供品,还有烧过的纸钱余烬。 谢雪痕心想,是谢无双来过了,原来他也来到了杭州。一面想着,摆上香烛供物,点燃纸钱,在碑前跪下。想起父母惨死多年,而自己时至今日,尚不知凶手为何人,不由得哀哀痛哭起来。祭扫已毕,回到客店。 次日便前往位于三墩镇的青龙堂总堂。到了庄前,青龙堂弟子接了马匹,她径自进到前厅,只见谢无双正跟铁布弘等青龙堂首脑谈话,见她进来,都起身相迎。谢雪痕敛衽还礼过后,各自落座。 铁布弘道:“谢姑娘是几时到的?早知道,我应当派人去接姑娘。”谢雪痕笑道:“我也是常在外面走动的了,何必还要人接?”又向谢无双道:“你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 “我此次出来,是想看看各地分坛招了多少黑水旗弟子,却不想看到很多幽家弟子行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哼!”谢无双面上极是不悦。 谢雪痕听了这话,差点就要将在临安所见的那三个青龙堂香主的事说出来,但因已答应那三人替他们隐瞒,这才将此事忍住。 谢无双道:“英郊和白杨在重庆府建了个军营,没过一个月,就招了四万多人。”谢雪痕讶异道:“那重庆府岂不成了妖窝了?老百姓可要糟秧了。” “重庆一带倒没什么,但是重庆府之外就不一样了。苏闪的鹰妖驮着那些新招的军兵,飞到离重庆数百里之外去打劫掳掠。但是他们在重庆却是遵纪守法,对百姓秋毫无犯。”谢无双皱眉道。 “这叫兔子不吃窝边草。他想要安稳的在重庆待着,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重庆官府的人和睦相处,若是一座空城,那于他们来说,反而不好。”铁布弘道: 谢雪痕好奇道:“他们是怎么在这短的时间内招得那么多人?” 谢无双道:“据子文探得的消息,霸王蛊调配了一种乐仙丸,若是服食了,便会精神百倍,如升天堂,使人陷入一种极度亢奋的梦幻之中,之后便会依赖上此物,欲罢不能。若是不继续服食,浑身便如万蚁啃噬,痛苦难当。英郊几个魔头便寻那些官府的官员,江湖帮派的首领,落草的盗匪头子,控制了他们,那些人自然就带着手下听命于他了。” “那不是跟咱们幽家的地狱行刑水差不很多么?”谢雪痕不禁惊奇。 谢无双道:“有着本质的区别。首先行刑水只会对心存奸险之人有效,对良善之人并无痛苦。他们的乐仙丸是不论任何人服食了,都会如丢了魂一般,上瘾依赖。其次,行刑水对人的身体没有害处,那乐仙丸服的久了,便会体力衰竭,变得骨瘦如柴,成为废人。” 谢雪痕吸了口凉气,道:“确实可怕,你打算怎么办?”谢无双沉吟道:“所以我要赶紧补充黑水旗,然后才有力量去消灭他们。” 谈了一阵,不觉将及午时,酒席早已治上。席散后,谢无双和谢雪痕信步走出青龙堂,去街上散步。谢无双道:“上官英狐曾举荐你做护教天王,你怎么看?” 谢雪痕想起那三个青龙堂主的不法行为,心想若是自己做了护教天王,那以后处理起幽家弟子时,就名正言顺了。遂欣然道:“我对幽家弟子在外为恶,很是痛恨,若是由我担任该职,我倒是很乐意。” 第769章 谢雪痕见那女子双目紧闭,面色惨白,也不知道还有气没有,但见她浑身****,遂向众恶仆喝道:“她的衣服呢,还不赶紧给拿过来。”早有一个恶仆奔回船舱,取了几件衣裳出来。谢雪痕放了那病鬼,取出一件襦裙,给那女子盖上。英化双眼被淹的通红,肚子涨的如孕妇一般,显是喝了不少水,他趴在船舷处,呕了老白天,才缓过气来。 那几七八个恶仆见谢雪痕放了少爷,连忙拥着奔进舱里,有六个人将两张桌子裂了,拿着桌子腿出来,向谢雪痕骂道:“不知死活的疯丫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也不打听打听,咱们胡百万,胡大爷的名头。”喝斥着,抡起手中的桌子腿,向谢雪痕夹头夹脑的砸来。 谢雪痕见他们如此嚣张跋扈,由此一斑,便知全貌,不知平日里恶事做了多少。心中大怒,伸爪从当中一人手里夺过一条木腿,几棍抡去,便有两个恶奴痛声惨叫,头上鲜血直流。周围的船只唯恐惹祸上身,都远远地划开了。 英化向谢雪痕叫道:“国有国法,切不可弄出人命来。” 谢雪痕心想,不错,此处不同别处,若是在西湖上打死了他们,官府必会大加追究,我虽不怕,但这女子只怕会跟着受连累。当下抡起桌子腿只往这六个恶奴身上不是要害的地方去打。不一会儿,这几个如狼似虎的恶奴,都滚在船上抱腿捂头,杀猪般的嚎叫起来,继而又哀声姑奶奶饶命。 谢雪痕难解胸中之怒,犹不停手。英化劝道:“他们该如何受责,官府自有公断,若是打伤了他们,你岂不是也有过处?” 谢雪痕于草莽中行走惯了,听英化所言,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就这几条贱命,连狗都不如,姑奶奶偏要将他们活活打死,然后行走江湖,任由官府通缉去,本姑娘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杀了人之后,不会让官府逮着。我现在身上背着三百条人命,再多这区区几条狗命,又有什么?”当下下手更重,却不往致命处去打。 那五个恶奴躺在地上听了她这话,再瞧她这副凶性,说是背负三在条人命,八成是真。不由得暗暗叫苦,当真怕她将自己给杀了,还未思及明白,谢雪痕又下来几手重的,立时又都哭爹叫娘起来。 英化听了谢雪痕这番话,又惊又怒,叫道:“想不到你居然是个背负人命的凶犯?” 谢雪痕行走江湖多年,被人骂作妖女,臭丫头,但被人称作“背着人命的凶犯”却尚是首次,虽说这几个字里并无脏秽字眼,却让她觉得从所未有过的不爽,霍地转过身来,柳眉倒竖,冲着英化怒叱:“你说我什么?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英化面上变了变,闪出恐惧之色,似乎深恐谢雪痕会说得出做的到,知道劝也无用,便过去看那女子。但又见那女子尽管身上盖着条裙子,但到底还是****的,就不便救治。只得回过头来,向谢雪痕道:“还是救救这姑娘吧,打死了他们,这姑娘也死了,你岂不是白忙活。” 谢雪痕听了这话,才恨恨地住了手,走过来看那女子。一探鼻息,尚有呼吸。谢雪痕给她推拿了一会,那女子方苏醒了过来。谢雪痕道:“姑娘你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把你丢进湖里?”那女子还未说话,便流下两行清泪来。 这时船已靠了湖边码头,那痨病鬼由几个恶仆护拥着登上了岸,一溜烟般逃得不见了。 谢雪痕将那女子抱上岸。英化的书童紫砚正在岸上等候,见公子上来,连忙接住,说道:“相公你又多事,看差点命都没了。”原来英化跳水救人之后,周边船只都因惧怕那痨病鬼,都将船划划得远远的,以免惹祸烧身。一会船只靠岸,紫砚便在岸上等候主人了。 英化道:“你这奴才又懂得什么?快取一两银子,去给这姑娘买一套衣服来。”谢雪痕在一旁道:“看你一副穷酸相,还是拿我的银子吧。”一面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紫砚。紫砚掂在手里约有五两重,但不敢拿了就去,只把眼睛看着主人,听英化的意思。 英化斜了谢雪痕一眼,昂然道:“这银子不知是从哪杀人越货抢来的,咱们不用,还是用自己的。”紫砚只得又双手奉还到谢雪痕面前。 谢雪痕大怒,但见他手无缚鸡之力,而自己这锭银子,又确实不是自己名正言顺的挣回来的,一时间倒也不好辩驳,只得悻悻地把银子收回来,低声骂了一声:“假清高。” 谢雪痕抱着那女子来到树荫下。英化也走过来,向那落难女子问道:“姑娘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欺负你?我一定写上一纸诉状,到府衙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谢雪痕听了这话,斜了英化一眼,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那痨病在光天化日之下,敢如此无法无天,官府定是有人的,岂是一纸诉状能把他制罪的?只可恨自己在这穷酸跟前,有理也说不清。 那女子擦擦眼泪,道:“我姓沙,名织,本是江西人氏,前年被人贩子拐到杭州,卖给了胡百万老爷家开的鸣翠楼里,今日胡少爷让我陪他游西湖,只因我今日嗓子沙哑,曲子唱得不好,少爷就说我是瞧他不起,便将我丢了出来。” 英化道:“原来你本是良家女子,依照朝廷律令,他们是有违国法的。姑娘放心,我明日就书一副状子,告到衙门,替你讨回个公道。” 沙织摇头道:“那胡百万在杭州黑白两道通吃,巡抚、知府都是他的好朋友,这官衙的县令都想巴结他呢,这怎么告?” 谢雪痕忍无可忍,在一旁“哧”地一声冷笑,向沙织说道:“姑娘你别理他,他是个呆子,不过你放心,姐姐给你出这口气,我今天晚上就取那痨病鬼的人头,给你报仇。” 第770章 英化闻言,大惊失色,急道:“你眼里还有没有国法?” 谢雪痕站起身来,走到英化的面前,鼻尖几乎要与英化的鼻尖贴上,秀眉一挑,道:“你干你的,我****的,你管得着么?” 英化只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得向后躲了两步,似乎怕自己沾上这女匪身上的匪气。这时紫砚抱着一个包袱,上气不接下气的奔了过来,说道:“不好了,我看见一帮人正气势汹汹地正朝这里赶,看架势是冲着你们过来的。”三人一怔。 英化道:“还不赶紧将衣服拿过来给姑娘。”紫砚赶紧将包袱递了过来。然后主仆二人顺着鹅卵石路离得远远得,好让沙织穿上衣服。 但还没走多远,便见几十个人拿着绳索棍棒奔了过来,看见英化,便道:“就是这个穷酸,逮着他。”当下一伙人举棒便向英化打来。英化主仆吓得拔腿便奔,逃没多远,便被追上。众恶奴棍棒齐施,打得主仆二人滚在地上,抱头痛叫。 这时沙织已换好了衣服,和谢雪痕走出林子,看见英化被打,沙织道:“相公是为我挨打,我要过去救他。”谢雪痕拉住她道:“你没有武功怎么救他?”沙织道:“我本是青楼贱人,相公为我挺身而出,我又岂惜此贱命?我跟他们走,他们自会放了相公。” 谢雪痕道:“你不要命了?那书呆子口口声声说什么公道,这一次正好让他接受点教训。”沙织急道:“那怎么行,再待一会,他就没命了。姑娘你有武艺,你快去救救他。” 谢雪痕嘴角上扬,摇摇头,露出无比的舒爽惬意。 沙织惶急无奈之下,挣脱谢雪痕的手,奔了过去。谢雪痕见英化被打的不轻,心里那口气也出了,这才晃身上前,左一爪,右一爪,那五六十号人,全被她丢进了西湖水里。 沙织扶起英化,只见他的头肿的如冬瓜,一张脸却似茄子,模样甚是滑稽。 谢雪痕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问道:“大才子,你可讨回公道来没有?”英化又气又急,道:“你你……。”下面的话却说不出来。 沙织道:“相公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你们为了救我已闯了大祸,他们待会肯定还会来人,你们不好应付。” 英化大声道:“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这些恶徒竟敢堂而皇之地行凶,这世间天理何在?” 谢雪痕摇头叹道:“想想英郊,再看看你,真不相信你二人是亲兄弟。”紫砚也被打的不轻,哭丧着脸说道:“相公,你就别掉书袋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客栈,收拾收拾东西,离了这里是正经。” 英化冲着那帮人恨恨地道:“明天衙门见。”说着,向沙织道:“姑娘你留步,紫砚,咱们走。”也不知他是因为羞愤,还是因为怕水中的那帮恶人追上来,反正他走的非常的快,转瞬间消失在了前面的树林子里。 谢雪痕向沙织道:“妹子,我马上安排你回家去,不过今晚我先给你安排个住处,保证没人敢去那里打挠你。”她说的是青龙堂。沙织道:“可是那位相公可怎么办,胡百万的人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一会去找他,你说这可怎么办?能不能你也给他安排安排?” 谢雪痕道:“你放心,这个书呆子虽然讨厌,但总算不是什么坏人,我会暗中保护他的,你随我来。”然后带着沙织出了西湖,到了青龙堂。此时谢无双已然离开。她便见了铁布弘,说了西湖发生的事,说道:“像那个胡百万怎么不给他喂地狱行刑水?” 铁布弘道:“既如此说,看来这个胡百万是个老奸巨滑之人,只因他不是江湖中人,我没有细细的察他?”谢雪痕道:“这话怎么说?” 铁布弘道:“因为这个胡百万还是杭州一带的大善人,修缮寺庙,办粥场什么的,样样不落后。不过我也听到了他的另一些劣迹,但因我刚来到杭州,一来时间仓促,二来又为许多生意被唐门暗使人抢了去的事烦心,所以还未来得及查证此人。” 谢雪痕道:“看他儿子的那副德性,很难将他跟什么行善联想在一起。” 次日,她本拟立刻将沙织送回江西,但沙织非常担心英化会被胡百万家的人发现,遭到报复。谢雪痕看得出,此女已心系彼君了,便不在勉强,为防被人认出,二人重置了衣裳,改头换面,便走出青龙堂,去寻找英化。但寻了好几处饭店客栈,也不知他住在哪里。沙织道:“咱们就去官衙等他吧,说不定他当真会来报官的。” 谢雪痕沉吟了一下,道:“那书呆子不会真的呆成这样吧?”沙织道:“对于你们来说,报官很不智,但于普通人来说,这却是唯一的法子,否则就当真没法让人活了。” 谢雪痕心想:“不错,即使官场腐败,普通老百姓还是会想到官家,但如是官官相护,老百姓沉冤难雪,那可是官逼民反,迫上梁山了。”道:“府衙在什么地方?”沙织道:“你随我来。”二人辗转到了衙门口。只见门前停着一乘轿子,七八个仆役守在门前。 沙织看了一眼,便闻着了她的心跳,道:“是胡百万家的人,看来是胡百万来了。他来这里肯定是跟官老爷提前疏通关系,英相公若来,正好进入他们的圈套里。” 过了约摸有半个时辰,就见英化从西街满面悲愤地走了过来。他也没看左右,拿起衙前的棒槌,在衙门口的大鼓上,“咚咚咚咚”地敲了起来。沙织道:“不好,还是赶紧阻止他。”说着就要过去。谢雪痕拉住她道:“你别急,这书呆子倔强的很,你绝对拦不住他,莫如让他告个够,好好地接受一回教训。” 英化擂完鼓,衙门里便有衙役出来,将他带了进去。 谢雪痕和沙织也从墙角出来,走到衙门口,听里面如何审案。一会众衙役一班班出来,分列两旁喊了堂威。大尹升堂,在明镜高悬之下坐了。看了看堂下跪着的书生,寒着脸问道:“你有何冤情?” 第771章 英化道:“小人状告胡大来之子胡子图,推人下水,意图谋杀,还纵使手下恶奴将小人打成重伤。”一面说着,从怀里取出状纸,呈了上去。 那大尹展开状纸,细看了看,道:“难得你写得一副好字。原来你是要往京秋试的秀才?”英化道:“小人今年本是要上京赶考,因时间还早,又贪爱这杭州繁华,西湖景致故而来此游玩,不想才到两日,便逢得此事。 大尹道:“那沙织现在何处?她既是当事者,为何不同你一起前来?”英化道:“小人不过偶寄此处,男女多有不便,那沙织便随着那个姓谢女子走了。”大尹道:”她住在哪里,你可知道?” 英化道:“小人不知?” 大尹道:“这可让我怎么断案?这样把你,你先回去,待找到那叫沙织的女子之后,和她一起前来。退堂!”说罢,起身欲去。 英化大声道:“大人,那当事人虽未曾到场,但那胡子图伤了小人是实,何不将他鞫来一训?” 那大尹被他这一嗓子惊了一跳,略定了定神喝道:“大胆,你呈上状来,却不带当事人,本当定你个随意兴讼之罪,姑念你是个读书人,便不再追究于你,但你胆大妄为,咆哮公堂。来呀,给我重责二十大板。”早抽出两根签来,狠狠掼了下来。 众衙役见老爷动怒,连忙将英化按倒在地,然后抡起板子,实实地打了下去。还没几下,便已皮开肉绽,但英化却拼命咬牙忍住,只发出闷闷的痛声。 沙织见他文弱,恐他吃不住,忙挤出人群走进堂上,跪下道:“青天大老爷,小女子就是沙织,一切不干公子事。”那大尹道:“罢了。”几个掌刑的衙役这才停了手。 英化咬牙爬起身来,沙织不由得流一下泪来,说道:“相公,都是我连累了你。” 大尹道:“你就是沙织?”沙织道:“正是。”大尹道:“胡子图是否把你推进湖里?”沙织道:“小女情愿撤诉。”英化咬牙道:“我都挨了一顿打了,怎么能就此罢休。”沙织道:“但我不想你没命啊。”英化道:“难道这官场当真黑暗到,连一点申冤的地方都没有了么?” 那大尹大怒,喝道:“给我再打。”当下又掼一下支签来。 众衙役当即又将英化按倒,又结结实实打了十板。英化这一次,连爬也爬不起来了。 沙织只得将昨日西湖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向大尹说了。大尹想了想道:“去传胡子图。”两个衙役领命而去。 少时,便见那两个衙役带着一个衣衫鲜丽的乡绅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大尹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是胡老爷来了,快设座来。”早有一个衙役从后堂搬了把太师椅上来。 那胡大来道:“我那犬子昨日受了惊吓,现在躺在床上,尚未醒来。但我听了他昨日的事,实是那逆子不对,丢了我的脸来,所以我特地赶来,与这二位陪罪。”说着,站起身来,向英化和沙织拱手躬身一礼。又道:“二位受了什么伤,医治疗养费用,全由老朽承担,还有沙姑娘以后也不用再回鸣翠楼了,我这里给你银两,你可以回老家去。二位以为如何?” 大尹道:“胡老爷此计最好,你二人受了伤,胡公子也受了惊吓,我看此事就不必再追究了,你们拿着银子就各自回去吧。” 沙织欣喜万分,道:“谢大人,谢胡老爷。”英化却心有不甘,道:“你是要让我们之间私了么?这还有没有王法?” 那胡大来面色微变,大尹怒道:“你这个穷酸,竟然如此不识好歹。” 沙织急道:“大人息怒,他只是一时冲动,才说出这番话来的。” 大尹道:“那本官就恕了你这蔑视公堂之罪,下去吧。”沙织怕英化再激怒大尹,忙过去握住他的嘴,道:“行了,别说了,两位老爷这样安排,于我来说实是望外之喜,就算了吧。” 英化纵使再是一根筋,也知道再继续较劲,决计讨不了好去,而且这样还会带累沙织,于是挣扎着起来。那胡大来取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由书吏作了公证,让沙织签了回执,收了银票。沙织这才扶着英化走出衙门。 谢雪痕在门外接上,虽想嘲弄英化几句,但想起他那付不屈不挠的劲,倒也佩服他的倔强,见他出来,过去扶住他道:“你说你又何必这么执拗?”然后雇了一辆车,送他回去。 原来英化栖居在西湖东北,黄龙洞外的一所有三间小屋的独院里,院内非常的洁静,有除过茅草的痕迹,想是原来这里生着许多杂草,他来了之后,全部铲除了。 小书童紫砚见他们进来,连忙迎上去接进室内。谢雪痕见室内布置极是简陋,只有一张沉旧黑漆剥落的桌子和两把椅子,桌上摆着一排书,还有笔墨纸砚,当中一个小巧的黑鼎里燃着香,闻着像是百合香,不过仍难掩室内原有的那股阵霉味。靠西墙处,置着一张床,也是非常的破旧,不过却擦拭的非常干净,看上去纤尘不染。 紫砚先把英化扶到床上趴好,只见血已透衫。谢雪痕向沙织道:“我二人去买些棒疮药回来。”少时回来,只见紫砚已为英化擦洗了,并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正熬了一碗青菜汤喂他。谢雪痕将买来的贴棒疮的膏药,还有甘草,银朱递给紫砚,道:“好好照顾相公,我们明日再来。”领着沙织走了出来。 二女在路上,沙织道:“我们明日还是赶紧劝英相公离了这里为妙。” 谢雪痕奇道:“为什么?” 沙织道:“我怕胡家对他不利。那胡大来极重名声,他今日能主动赔礼道歉,给我二人银票,不过是给街坊们看的。但他暗地里还会做什么事,这就很难说了。即使他不报复我们,也难保他儿子肯会善罢干休。” 第772章 谢雪痕想了想,冷笑一声,道:“他能有什么伎俩?我行走江湖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你放心,有我在他就伤不了你们。如果我真察出他有什么恶行的话,我一定取他项上人头。” 沙织叹了口气,道:“我在鸣翠楼时,也接触过很多杭州的头面人物。大多都是些贪赃枉法的昏官,满身铜臭气的奸商巨贾和不务正业的纨绔膏梁。我对这些人的心思很清楚。” 二人谈谈说说,游玩到天黑,在青龙堂歇宿了。次早用过饭后,便来看望英化。 英化还是不能下床,他只闷闷地趴在床上看书。又将养了两日,才勉强起来,自我料理。沙织天天去探望他,谢雪痕和他相处了数日,也渐渐地熟了。 这一日,二人又去了英化的住所,他还是坐在桌旁,聚精会神的读书。而且发现,他看书看的极慢,半天不翻一页。 谢雪痕忍不住道:“我看你打了这一回官司,反而更呆了,天天抱着书看,连门都不出了。”沙织道:“英相公,莫非这书里面,还真的有黄金屋和颜如玉?” 英化摇了摇头,将书掩起,道:“未必,那要看你看哪些书,一本好的经典里面有比黄金屋和颜如玉更宝贵的东西,如果是一本拙作却犹如毒药,能搞废一个人。”谢雪痕笑道:“书呆子倒说出大道理来了。”沙织道:“我确实觉得英公子说的很有理,但还是不太懂。” 谢雪痕笑道:“他的道理你能懂才怪。” 英化道:“读好书可以让你明白世间万物的原理,在面对一件事时,你可以多方位的去看待,分析问题。”谢雪痕道:“什么叫原理?”英化道:“就是一件事的本质,根本道理。比如说你的武功,身法之快。就因为这个快字,你才能击到对方最软弱的部位,对方就因为比你慢,所以不得不以身体软弱的部位,招架你最坚利的武器。也就是说,快即是坚和利。” 谢雪痕听了他这番话,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但又未能完全明白。 沙织道:“我虽然没有听懂,却觉得有道理。英公子,你真的要秋后进京应试吗?” 英化道:“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子路又曰:‘不仕无义。’我十年苦读,正要为国效力。”沙织道:“可是官场黑暗,你未必会考试顺利,即使真的考中了,在官场中,如你这般耿直,那也不是好混的。” 英化道:“正因为如此,我更要进入官场,将这股腐朽势力给纠正纠正,哪怕给他们一点阻力也好,让他们少一个空缺也好。” 谢雪痕笑道:“呆劲又上来了,不过我赞同你这想法,这总好过那些自命清高的消极避世之徒。诶,天不早了,你也不必再做饭了,咱们一起出去尝尝街上的小吃去,我请客。”紫砚喜道:“那我今日可有口福了,而且还不用我动手做饭。”四人笑了一场,走到初十街上的一家小店。这家小吃店虽小,但里面布置却格外整洁。四人便寻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谢雪痕点了一盆三丝面疙瘩,又和英化各要了一份水晶翡翠水晶饺,沙织要了一份蟹黄小汤包,紫砚要了一份葱包桧。四人吃的津津有味,赞不绝口。将及吃完,忽听门口靴声橐橐,向这里奔来,霎时到了门口。四人均觉有些不对,停箸向门口看时,只见来了数十条大汉,个个裸着上身,提着刀棒。胸背纹满了龙虎刺青。 谢雪痕见四人来意不善,并盯着他四个,不住的打量,便问道:“做什么的?” 为首的一个汉子用一副破锣般的嗓子吼道:“******原来在这里。”指着谢雪痕骂道:“臭娼妇,你杀了我大哥,走,跟我见官去。”说着进来,去拉谢雪痕,后面又跟进来五个,却去拉沙织和英化。 谢雪痕勃然大怒,骂道:“滚你娘的,我知道你大哥是谁。”见他手捉到,反手去切他的腕子。不料那大汉右手一缩,避过她的手掌,接着疾探,去拿她腕子,同时左掌往她胸上抓去。瞧他的手法,甚是擅于擒拿。 谢雪痕又惊又怒,惊得是本以为这些人不过是些市井恶棍,却不想身手倒也如此了得,遂收了小觑之心;怒的是这人实是粗野。当下左手纤纤葇荑立时化作鳞质黑爪,五指箕张,闪电般向那大汉胁下纹着的龙头上抓去。那大汉但觉胁下剧痛,一晃身退了五尺。这时他的同伙已趁适才二人交手的空当,将英化、沙织和紫砚拽出了店去。 谢雪痕大吃一惊,纵身扑出,双爪箕张,抓向那大汉面门。那大汉倒也颇识得她这手武功的厉害,见状掉头奔出店外。谢雪痕飞身掠出,左右急看,只见英化被两个大汉拖拽着,他却奋力挣扎。那两个大汉拖他走居然有些费力。其中一个大汉急了,一拳砸在他的脸上。英化登时软了下来,再没有力气挣扎,任由那两条大汉抓着脖子,拖着往西去了。 谢雪痕正要上前搭救,早有十个大汉舞刀向她砍来。谢雪痕几个晃身,在他们每个身上留下五道血口,那些大汉心惊胆颤,忙一阵风般逃得远了。谢雪痕一纵身,跃到挟着英化的两个大汉身前。 其中一条大汉骂道:”臭丫头,别不识好歹。” 谢雪痕道:“本姑娘从来就是好歹不识。”箕爪疾探,扣住了这大汉持刀的右腕。但听“咔嚓”一声,腕断两截,刺出血来。那捉着英化的大汉见谢雪痕手段厉害,忙松了英化,撒腿逃了个没影。 谢雪痕揪住这个大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他们几个?”那大汉道:“要杀就杀,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算不得好汉。”谢雪痕笑道:“你放心,我有的是法子,不怕你不老老实实的招出来。”谢雪痕取出银子,让英化会了帐,然后就要押着那大汉去青龙堂。 第773章 英化道:“还是带他去府衙,由官府来审训。” 谢雪痕道:“你瞧这帮人嚣张跋扈的样子,一看就是官府管不了的,去了只怕治不了他们,反而伤了你自己。这件事由幽家青龙堂去办,比官府处理起来,于你更有利。” 英化道:“那怎么行,这岂不是私设公堂?再说了,青龙堂那帮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雪痕道:“那好吧,你要将他送进府衙也行,不过他得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受了谁得指使,不然的话,青龙堂也不必去,我直接在这里要了他的命。”当下把五根尖指按在那大汉的光头上。略一用力,那大汉的光脑壳上便淌下血来。 英化正色道:“谢姑娘你怎么能随意伤人,你脑子里还有没有国法。” 谢雪痕冷笑一声,向那大汉叱道:“我可没有这书呆子那么幼稚,你如果再不说我想知道的,我立马就将你的脑浆给抠出来。”说着手上加力,那大汉痛叫一声,急道:“停手停手,我说我说。”谢雪痕这才没有再往下扎。那大汉道:“我们是龙虎帮的人,是胡百万家的管家给了我们帮主一百两银子,让我们来捉拿你们。” 谢雪痕向英化说道:“你听到没有,早知道那姓胡的不是好东西。”英化道:“带他去府衙。”当下英化在前,谢雪痕押着那大汉到了府衙。 英化击了一通鼓,府尹升堂往下一看,但见堂上跪着前几天的那个穷儒生和一个光头裸身的大汉,旁边站着一个女子。心里便颇为不快,向谢雪痕说道:“你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谢雪痕道:“本姑娘除了父母和师父外,从不对任何人下跪。”那大尹大怒道:“大胆,竟敢藐视本官,来呀,掌嘴。”当即走上来三个衙役,过来就要按谢雪痕。谢雪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轻叱一声:“我看谁敢动本姑娘一下?” 那些衙役均心道:“这女娃够刁的,竟敢在公堂上如此放肆,不知道她是什么人,莫不是哪家豪门的千金。”但却不敢怠慢,快步上前,向她拿来。 谢雪痕本想出指点了这三人穴道,但忽又一想,这样多没趣。眼见三人拿来,身形一晃,如烟一般,从他们身侧掠了过去。众衙役何曾见过这等身法,还以为他不是会法术,也必是鬼魂妖孽一类。那府尹也大为吃惊,急道:“拿住这个妖女。”众衙役一齐扑上。好在这个妖女,只会在他们身边倏忽来去,并不伤他们。一时间,堂上登时乱成一团。 英化叫道:“姑娘你走吧,好让大人审案。” 谢雪痕闪身掠到案上,左手揪住那大尹的胡子,右手将可怖如鹰一般黑爪按在那大尹的面上,说道:“你这狗官,你最好给我秉公判案,不然的话,我天天晚上去你家里。”那大尹吓得汗不敢出,唯唯诺诺了半天,一句话也支吾不出来。谢雪痕见他确实怕了,一声风响,轻烟也似,飘然出堂。 一座威武的公堂,只到这时,才清静下来。 那大尹将心里的惊悸平了平,看了看堂下二人,说道:“你这书生又来击鼓,所为何事?” 英化道:“我要状告胡百万家的管家,指使这一群人当街行凶,还抓走我的两个朋友。” 那大尹问那大汉,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那大汉道:“小人姓吕,叫吕大彪,临安人氏。”大尹问道:“这书生适才所言,是否属实。” 吕大彪道:“适才走的那个女子本是个江洋大盗,曾经劫掠过我的家,还杀了小人的老婆,今天看见她跟这书生在一起吃酒。便约了几个朋友,准备拿了她,报官领赏,不想那妖女厉害,反而将我的朋友给打跑了,小人动作慢些,也被她拿住。” 大尹问英化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说?”英化道:“全在于大人审讯,小人无话可说。”那大尹道:“你勾结江洋大盗,理当与其同罪,来呀将他枷了,打入死牢。” 当下两个衙役走上来,将一面四十八斤重的巨枷,将英化枷了,然后送进牢里。 谢雪痕出了公堂,等到黄昏日落,不见英化出来。回去一打听,英化已被打入死牢,那大汉吕大彪却被放了。心说:“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接下来可该怎么办?”盘算良久,唯有将此案查探明白了,才可以救沙织、紫砚和英化出来。当晚他打听到胡百万家的路径,然后便潜了进去。 这胡百万果然没有愧了“百万”二字,整座庄院果然厚实,并且富丽堂皇,只是她搜尽全庄,也没寻到胡百万父子到底住在哪里,就连那胡管家,也没能寻着。 谢雪痕没想到这么一个土财主,倒也会狡兔三窟了。看看天色将亮,出了胡家庄回到青龙堂。 此时青龙堂只有铁布云在,谢雪痕便问铁布弘他们去了哪里。铁布云道:“有一批珠宝,需要押往洛阳去,为了不出意外,他便亲自押送去了。”谢雪痕道:“有多少珠宝,用得着堂主大人亲自去押送?” 铁布云道:“这批珠宝价值七百万两,若是平常自然不需要他们几大高手同去。但这段时间,英郊已在各地遍植了许多耳目,只要发现哪里有镖车财物,那些耳目便飞鸽传书到重庆,那边便立刻调动鹰妖背着人,过来打劫。” 谢雪痕本想请他帮忙处理胡百万,但见青龙堂此时只剩了铁布云一人,他也不一定有闲暇,看来此事还是要靠自己。又想,区区一个胡百万算得了什么?他难道有魔域诸魔头厉害么?思及此处,豪气顿生,回去睡了一觉。至午时醒来,她便去了府衙。 谢雪痕本来也想擂一通鼓,却忽见七骑马奔了过来,在府衙旁停了下。却见当中一人正是那痨病鬼胡子图。这几人一停下,和府上的门房说了两句话,便一涌进了府门。 第774章 谢雪痕心说,昨日在他家里遍寻他不着,不想却在这里露面。他来这里必与英化有关,我且看看他们又鼓捣什么?当下隐至僻静处,一跃上房,然后把着屋脊向下窥探,只见胡子图一行人走进大门口,转过影背墙,进了前堂。那府尹早迎了出来,说道:“胡公子大架光临,有失远迎,恕罪则个。” 那胡公子扯着破锣般地嗓子说道:“张大人,我是谢你来啦。”一面说着,众人进了前厅。 谢雪痕展起身形,轻身一纵,早悄无声息的飞到了前厅的房顶,然后将耳贴在瓦上,静听二人谈话。 只听胡子图道:“真是多谢大人,替小人出了这口怨气。只可恨没能将那丫头给拿住。我听她说,她身上背着数百条人命,可不能让她逍遥法外。” 那府尹叹道:“若是你前日说一个小姑娘身负几百条命案,我本也不信,但昨日瞧了她的手段,果然了得,简直是个妖精啊。” 谢雪痕听二人在堂上唧唧咕咕骂自已,心中不禁恼怒,心说:“这两个家伙可瞧好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胡子图这时从怀里掏出一枚白玉坠子,说道:“听说三姨奶奶有喜了,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那府尹道:“如此大礼,下官如何敢收?”胡子图歪着一张笑脸,喘着气道:“大人若是……,若是不收,那是瞧不起在下。”府尹道:“承蒙公子厚意,那,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一面说着,双手接过,有些激动的收进怀里。 胡子图又道:“家父上一次上京,见了魏丞相,还提到了大人,说大人在杭州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政绩斐然。想来大人升官指日可待啊。”那府尹大喜,连忙向这痨病鬼点头哈腰的道:“若是如此,下官一定深感胡老爷的大德。”胡子图说道:“若是大人能够多办几起大案,那岂不是离升官,更多了更近了一层了么?” 那府尹道:“公子放心,下官一定会将这些,企图谋害公子的要犯尽快拿住,从严惩处。”胡子图道:“不知大人要怎么处置那个穷酸?” 那大尹道:“此人勾结江湖匪类,谋害人命无数,按照朝廷律令,这自是要秋后问斩的。”胡子图道:“这何必要等到秋后?他的那个同伙很是厉害,万一节万生枝,把他给救了去,那大人岂不落个失察之罪?” 府尹坐了下来,道:“公子所言极是,那下官就立刻将此人责了招状,立了文书,押赴市曹斩首,然后写表申奏朝廷。”胡子图赞道:“若是如此,方保万无一失。”少时,有府中仆役进来,请二人入席。二人起身,前往后厅去了。 谢雪痕在房上听了二人的这番计议,暗暗心惊:“这书呆子是真的要没命了。” 到了晚间,谢雪痕潜进牢中,寻着了英化。 这座牢室,极为幽深,腐臭扑鼻,里面铺着杂草,英化被大枷枷着,靠墙卧着。谢雪痕瞧左右无人,便轻声道:“英公子。”那英化却纹丝不动。谢雪痕心里吃惊,就他这副身板,被这么个大枷枷着,该不会被折磨死了吧。使幽冥爪在锁上一抓。她这爪尖利如上乘钢刃,那锁本是普通熟铁所铸,被她尖指一割,即成两截。将牢门扒出一道缝,走了进去。 只见巨枷上糊着一团乱发,他的头被整个埋在里面,后面身上的衣服污秽不堪。 谢雪痕轻声道:“英公子。”然后在他的头上推了推。英化费力的将头转了转,然后露出脸来。谢雪痕见他的脸色煞白,眼睛有些睁不开,不由得吓了一跳,说道:“你才进来两天,就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英化默然不语。谢雪痕道:“走,我带你出去。”英化道:“你是来劫牢的?我不走。”谢雪痕道:“你如果不走,那可就没命了,他们明后日就要杀你。” 英化无力地道:“我如果走了,那岂不成了逃犯?我十年苦读,也付之东流了。” 谢雪痕低声道:“屁个功名,你再不走,命都没有了。”说着,就要为他解锁开枷。英化道:“我宁可死了,也不要成为通缉犯,你走吧不用管我。”谢雪痕急得直跺脚,道:“你,你真气死我了。”英化道:“你若真的肯救我,应当用正规的法子为我伸冤。” 谢雪痕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牢房。到了外面之后,心说:“我对这书呆子已是仁至义尽,不必再管他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出沙织和紫砚。”候至当夜戌亥相交时,谢雪痕便再次潜到胡百万家中。 此时已是盛夏,天气干热,庄内各屋均敞着窗户。谢雪痕飞檐越脊,寻到胡大来的卧房。房内的桌子上点着两支大红蜡烛,那胡大善人坐在桌旁与两个爱妾饮酒作乐。谢雪痕便从窗中窜了进去,出指点了二妾穴道。那胡大来还未反映过来,便被谢雪痕一爪摁在了桌子上。那胡大来倒是处乱不惊,说道:“姑娘是做什么的?若是需要银子,我拿给你。” 谢雪痕道:“我需要你的命。”爪上一紧。那胡大来立时有些喘不过气来,挣扎着道:“我,我与姑娘无怨无仇,咳咳咳……”谢雪痕道:“你这个口蜜腹剑的老贼,明面上行善,背地里却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那胡大来道:“姑娘这是从何说起?” 谢雪痕道:“你在衙门里倒是慷慨大方,可是一回去,就暗地里派人抓沙织他们三个人。你如此奸诈,岂不该死?”胡大来哭丧着脸,冤屈地道:“我说姑奶奶,你真是冤死我了,我哪干那种事了?” 谢雪痕冷笑道:“你这样的人我不知见了多少,今天我明着告诉你,你如果不放了沙织和那书生的小书童,我立刻就把你这颗脑袋给拧搬家。”胡大来见谢雪痕说的凶狠,不敢再狡辩,只得道:“好,我立刻命人去放。”谢雪痕道:“你亲自去。” 第775章 胡大来不敢不从,急点头道:“好好。”然后喊道:“胡好。”没多时,便听见门外一人快步走来。接着门被推开。谢雪痕见这人约有三十来岁,五短身材,生的相当精干。 胡好一看见谢雪痕,先吃了一惊,正要退出去。胡大来喝道:“回来!”然后顿了一顿,道:“速去备马,带上五个人,随我一起跟这位姑娘去一趟龙虎山。”胡好曲项道:“好来,我这就去准备。”去不多时,便回来报说道:“老爷,全都准备好了。” 胡大来向谢雪痕道:“姑娘请吧。”谢雪痕便松了他,说道:“你最好不要耍心眼,我要拿你,易入反掌。”一面说着,替那二妾解了穴道。胡大来连声说了五六个不敢,引着谢雪痕出了房门。 到了庄外,已有十多个人牵着五匹马候在门口,其中五人身着劲装,已经收拾停当。看见胡大来出来,都躬身行礼。胡大来笑吟吟地向谢雪痕道:“姑娘请吧。”谢雪痕翻身上马。胡大来向那五人一招手,也上了马。然后当先驰去。 谢雪痕唯恐他会耍花样,紧紧地跟在他的身侧。那五名汉子则也紧随其后。六人顺着庄前的石板路,扬鞭疾驰,向西奔行。 此时,枝梢间挑起一盏明月,照得大街上如洒了水银一般,闪着一片银辉。 谢雪痕见胡大来虽是养尊处优的财主,但其马术却相当娴熟,心想,看他的样子定是伙同草莽匪类,做过不少流血的勾当,极有可能他以前便是盗匪出身。 胡大来引着他们六人在城中七曲八拐,出了南城门,在田间土路上又行了约摸半个时辰,过了一条小河,又往东行,大概行了七八里,到了一座依河而见的寨子。 谢雪痕见胡大来慢慢地收缰,将马放慢,也忙跟着勒缰使自己的马停下来。还未及问是否到了,便听寨前的山岗上响起一串“咕咕咕咕”夜猫子声。 胡大来用左手捏住下唇,“唏溜,唏溜,唏溜,唏溜。”回应了四声。接着便隐隐听到上面有人说道:“原来是胡老爷来了?”没多大一会,随着一阵窸窣声,从树丛中影影绰绰下来四个人。这四人个个身材魁梧,头上精光,身着青衫。正是前日在街上跟她打起来的那几人。 胡大来翻身下马,向那四人道:“岑二兄弟,兰寨主可在山上不在?” 一个额上横着一块疤的大汉说道:“正在寨中由那小妞陪着饮酒呢。”一面说着,向着其他人看了看,当看到谢雪痕时,不由得吃了一惊。道:“这不是街上的那个妖女么?”胡大来道:“带我上去找你们寨主,然后把她的那两位朋友放了还她。” 那叫岑二的大汉,神色颇为迟疑,上下打量着谢雪痕。 胡大来道:“咱们跟这位姑娘化干戈为玉帛了。快带我们上山吧。”岑二道:“这样吧,我上去报寨主一声,让他把人送下来。”胡大来沉吟了一下,向谢雪痕道:“姑娘您看?” 谢雪痕微微一笑,笑声中带着冷气,淡淡地道:“他们上去,又不知道会耍什么花招,还是让我上去吧。”说着,她轻盈的娇躯,如一只敏捷的燕子从马上飘然而起,直飞进寨了。 岑二冲着寨子大吼道:“有奸细。”寨中顿时一阵锣响,随即火把齐明,照的全寨亮如白昼。 谢雪痕这时已进了寨子,但见寨子里家家户户都晒着网,河边停满了渔船,原来是个渔村。这时从村里涌出五六十个汉子,手中举着火把,拿着刀叉齐集在了寨口。看见谢雪痕,发声喝问:“什么人?” 谢雪痕说道:“我是来找龙虎帮要人的,不相干的都退下,免得动起手来,伤了你们。”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高声叫道:“是谁在这里猖狂?”谢雪痕循声一看,只见路东大踏步走来了二十来个光头大汉。但为首一人,却是个瘦子,也是头无寸发,铮光瓦亮,赤着上身,也是纹着龙虎,脸上露着凶像。 谢雪痕平静地道:“我那两个朋友在哪里?” 那瘦子身旁一个大汉,附在瘦子耳边,嘀咕了两声。那瘦子目中突然凶光大盛,说道:“原来伤了我的弟兄的人,就是你这臭丫头,给我拿了。”这一众汉子便拿着刀叉,叮叮当当,向谢雪痕围来。谢雪痕一晃身,接连出指,霎时点倒了十多个人。然后觑定那瘦汉子,晃身向他扑去。将及扑到时,那汉子却一扬手,飞出数点寒星,向她打来。 谢雪痕于夜色下看的真切,见暗器泛着幽幽绿光,却是喂过剧毒,知道厉害,急忙在空中一个翻身,躲了过去。那暗器径直前飞,但听一声惨叫,正中在一个使刀汉子的脸上。那汉子惨叫一声,立时倒地气绝。谢雪痕落下地来,扭头一看,只见那汉子的脸上钉着一枚蒺藜,一看形状便知是唐门所制。 谢雪痕怒极,飞身向那汉子扑去。那汉子从未见过如此之快的身法,还未及招架,谢雪痕的一只幽冥爪已按在他的额上,登时鲜血喷涌,惨叫一声,便即毙命。 其他汉子见谢雪痕杀了帮主,而且手段厉害,便不敢上前。 谢雪痕道:“谁要是觉得活的不耐烦了,就尽管上来。”内中一个大汉大着胆子,说道:“姑娘武艺高强,我们感佩无地,敢请姑娘做我们帮主如何,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孝敬姑娘。” 谢雪痕心下冷笑一声:“我要是做了你们这帮土匪的头子,那我成了什么了?女匪首?但此时不能与他们翻脸。”问道:“赶紧把我的那两个朋友给放了,其他的待会再谈。”那大汉道:“我们现在就将您的二位朋友给放了,女侠请随我们来。” 谢雪痕便由他们簇拥着,顺着大路往东行了有一里远近,进了一所大院。刚及进院,便觉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气。院内西厢房下摆着几排兵器架,还有石锁,石担等健身器具。东厢却是一排马厩,喂着三四十匹健马。众大汉将谢雪痕迎进正堂,里摆着三四张大桌,上面杯盘狼藉,并还有牌九、骰子、麻将等赌具。 第776章 谢雪痕正要问沙织和紫砚,只见三个汉子从外面将这二人给带了进来。沙织和紫砚一见谢雪痕,忙挣脱那三人,扑到谢雪痕身边。谢雪痕见紫砚脸上挂着泥污,身上脏兮兮的,好在身上并未受什么伤。而沙织却是鬓发蓬乱,身上也是衣衫不整。不由得大怒,当即便要杀了这些大汉。那大汉忙道:“姑娘这是我们帮主干的,不干我们事。” 谢雪痕道:“你们帮主呢?他在哪里?” 那大汉道:“被你杀的那个好汉,就是我们帮主。” 沙织向谢雪痕道:“算了吧,反正我本就是不洁之人。”谢雪痕道:“你怎么这么说?你就不能认真的正视你自己?”沙织低下了头,随即又摇了摇,说道:“我马上离开杭州,以后要过过安静的日子。” 谢雪痕向众大汉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会好好的观察你们,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恶行的话,你们的那个帮主便是你们的榜样。”说着,左手携着紫砚,右手携着沙织,道:“我们走。” 众汉齐拦住道:“唉,你不能走。”谢雪痕变色一变,冷然道:“你们想做什么?”众大汉道:“你适才不是答应出任我们帮主之职么?怎能现在扭头就走?”谢雪痕道:“我几时答应了?如果让我做了你们帮主,你们还能去为非作歹?” 众匪受她嘲弄,虽然怒气填膺,但忌惮她的武功厉害,敢怒不敢言,眼睁睁的看着她领着沙织和紫砚走出堂去。谢雪痕也唯恐这伙人再生什么歹意,也是小心戒备着。 将及出院时,忽听村西传来数声惨叫,接着便听见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向这里奔来,听声音人数只怕不少。 谢雪痕吃了一惊,不知来的是什么人,但见胡大来没有跟来,心想莫非这家伙跟我耍了什么花招,从别处调人来算计我?心里充满疑惑,一拉沙织和紫砚,道:“随我来。”抱着二人,使劲一纵,跃上房顶。但还未及落脚,一股强戏的掌风迎面扑来。 谢雪痕万不料房顶隐伏着人,大吃一惊,因两手各携一人,不好招架,百忙之中双足在房顶上疾点,向后跃下。她轻功虽高,但这般带着二人,施展轻功,尚是首次,又是陡逢奇变,是以有些应不暇接,倒跃下来,一个不稳,“扑通”蹲在地上,屁股上好不疼痛。这时房顶上的那个,纵身跃下。谢雪痕看时,却是铁布云。 谢雪痕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你为什么暗算我?” 铁布云道:“姑娘你误会了。”说到这里,只见外面涌进来一百多个青龙堂弟子,直接冲向堂内,跟龙虎帮的人斗了起来。谢雪痕诧异道:“你们这是……?” 铁布云道:“这帮家伙多年来一直在这条河上打劫。我们青龙堂早就盯上他们了,今日我正有空,便过来将他们做了。” 这些青龙堂弟子武功都不弱,而且又经受了严格训练,制服龙虎帮这些乌合之众,自是不费大力。没过一会儿,便将院里,连屋里的人全都制住了。 谢雪痕见青龙堂的五个香主,指示青龙堂弟子为龙虎帮的人服食地狱行刑水。其中二人,正是当日来杭州,在临安遇到围攻司马玮的那三个香主中的两个。这二人早瞧见了谢雪痕,像是唯恐她认出,所以在人丛中刻意躲避着她的目光,但不想还是被谢雪痕看见。 谢雪痕看二人神色,便知二人其意,便也不为难他们,向铁布云道:“村外有一个叫胡大来的,你看到了没有。”铁布云道:“一并拿住了。”谢雪痕道:“这个人伙同当地的府尹,抓了我一个朋友,可逼他让那府尹将我那个朋友给放了。” 铁布云道:“此事易办,他现在落在咱们的手里,让他往东,他可敢往西?”便喝令两个弟子将胡大来带了过来。那胡大来竟涕泗横流,泪痕污了满脸。铁布云道:“想不到一个财主,竟是这么个熊样。” 那胡大来泣不成声,说道:“堂主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您那地方我听说过,别说三年苦工,就是三个月,我就得死啊。”铁布云笑道:“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看你不是舍不得老小,是舍不得你那万贯家财吧。” 胡大来咬了咬牙,道:“我情愿将我的家财,悉数奉送。” 谢雪痕向铁布云道:“我向替他向你求个情,不知铁大哥能否赏小妹个薄面?”铁布云道:“姑娘现在已是本教的护教天王,只要不违教规,在下岂敢不遵王旨。” 谢雪痕道:“我想请这位胡大善人帮我一个忙,若是他尽心办妥了,他的家产可以没收入教,只是就免了他的三年苦工,你看如何?” 铁布云道:“此事不违教规,自然遵承姑娘吩咐。”转头向胡大来道:“想必你不会有什么异义吧?”胡大来急道:“小人求之不得,不论姑娘让在下做什么,再下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谢雪痕道:“此事于你来说,易办的很,只要你让那府尹将那位相公给放了。就可以了。”胡大来道:“好好,在下立刻去见府尹,让他赶紧将英相公给放出来。”铁布云道:“是哪位英相公?” 谢雪痕道:“是英郊的弟弟。” “英郊的弟弟?”铁布云闻言,面色微变,“英郊还家个弟弟么?” 谢雪痕道:“你不必吃惊,他一点武功也没有,跟英郊可不是一路人,就像英姿一样。”铁布云点点头道:“嗯,不过姑娘还是小心些,我连那个姓英的小丫头都不相信。” 谢雪痕点了点头,说道:“我先带胡大来回去。”铁布云道:“我派两个人跟着过去,清理一下他的家产,以防姓胡的将他的财产转移到别处。”说着,便喊道:“陈香主,付香主。”只听两人异口同声道:“属下在。”谢雪痕一看,却是临安相遇的那二人。 第777章 铁布云向二香主说道:“你二人随谢姑娘去胡家庄走一趟,好好把他的家产清算仔细,一文钱也不许差了。”陈、付二香主齐声道:“属下遵命。”带上十个弟子,押着胡大来,随谢雪痕、沙织、紫砚各骑一马,一起出了寨子,前往杭州城。 到了胡家庄时,东天正泛着鱼肚白,谢雪痕和沙织、紫砚都觉得乏了。胡大来赶紧令人收拾了三个房间与三人休息。 谢雪痕睡的正熟,忽被外面的一阵哭喊给惊醒。此时天色刚亮,她起身出去,循着哭声,走到后院一看,只见胡家的一帮娘们正在院子里哭成一团。胡百万愁眉苦脸地看着青龙堂弟子将各种细软,一担一担地担到门外车上,然后一车一车运走。 谢雪痕看着心里颇不舒服,幽家的人这般搞法,怎么觉得如强盗一般。遂走上前去,向那陈香主道:“多给他们这些家眷留些安身费。”那香主有把柄在谢雪痕手里攥着,正要讨好于她,忙拱手道:“谨遵姑娘吩咐。” 谢雪痕又悄声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换一天再拉走。虽说这胡百万是个恶霸,但守着人家一家老小这般拉走人家的家产,终究不是好汉所为。你说是不是?”那陈香主颇感为难,说道:“如果不立刻运走,万一他转移了,那岂可怎么处?”谢雪痕道:“胡大来都已吃了地狱行刑水,他还敢耍心思么?” 陈香主道:“但是要钱不要命的人不是没有,即使胡大来不敢再动这些财物的心思,不敢保其他人没有这心思。” 谢雪痕不便再说,想了想,说道:“既是如此,那你们就继续吧。”那陈香主却怕违了谢雪痕的心思,她会将他在临安的事捅出来,便说道:“这样吧,我先给他家留五十万两银子,万一他动了什么心思,也亏不了太多。” 谢雪痕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陈香主便唤过胡大来,说了将五十万两银子暂留一些与他,让他好好保管,如若被他胡乱动了或少了,日后自有他的好果子吃。 这胡大来此时成了俎上之肉,哪里敢有半点违拗,捋着那陈香主的话,一路答应下来。但心里却又盘算,倒底要想法子留下些银子,不能全都白白的奉送了这帮强盗。他们的毒药难道就当真这么神奇?听说他们幽家的对头也不少,而且大多也都是些恶人。他们怎么不给他们也喂上这种毒药?看来此毒八成另有医治之法,有钱能使鬼推磨,不信以后医治不好它。忽听谢雪痕唤道:“胡老板。” 胡百万扭头一看,见谢雪痕正站在滴水檐下叫他,连忙奔了过去,说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谢雪痕道:“你赶紧去吃饭,吃完之后,赶紧去趟府衙,把我的朋友给领出来。”胡百万连声答应着,点头哈腰的去了。 到了府衙,见过那府尹,彼此揖罢,相逊坐下。胡大来便说道:“大人,那姓英的书生可还在牢里?”那府尹连连摇手,叹道:“此事就此打住。”胡大来说道:“大人何出此言?”府尹悄声道:“令贤郎上次说让本官赶紧将这书生给处决了,以防夜长梦多。不想令贤郎此言,却是一语成谶,那个穷酸是断然杀不得了。” “既然杀不得,就放了吧。”胡大来缓了口气。 “什么?放了?我说你们父子两人,一直让我把他们几个给收拾掉,给你们出气,怎么今个,却何出此言哪?”府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大来愁着一张脸,道:“唉,真不知道我上面哪一代没有积德,让我今日……,唉!”府尹惊愕道:“怎么,不知胡老爷遇着什么麻烦了?” 胡大来哪里敢说出自己被幽家强灌了毒药?只说道:“噢,是这样,那个妖女实在太过厉害,天天去我家里闹,真是受不了,为了息事宁人,我就忍她一次吧。” 府尹道:“那书生虽然杀不得,却也放不得啊。”胡大来瞟着他,诧异道:“怎么放不得。” 那府尹道:“不知这书生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惊动了朝廷,为此还来了个大人物,特意交待,此人不能杀,但也不能放,让下官好好的给看好了,若有疏虞,下官人头不保。真是个烫手山芋。” 胡大来道:“当真如此?”府尹道:“下官哪还有心思说笑?”胡大来说道:“不知下来的是什么人?”府尹道:“来的倒底是谁,我也不知道,不过下来了手谕。你还是不要问,你知道太多了,反而对你对我都不好。” 胡大来想了想,说道:“既是如此,那老朽告辞。”府尹也不挽留,送至二门。 胡大来出了府衙,心里思忖,回去将此情形与那妖女说了,不知她会有何反应,且先回去看看在说。于是回到家里,将府尹的话,向谢雪痕说了。 谢雪痕疑他利用替自己做事之机,拖延前往幽冥城的时间,便说道:“你最好不要对我耍心思,这样可对你没有好处。”胡大来叫屈道:“我实心为姑娘做事,没想到姑娘反而冤枉我,姑娘既然不信,可亲自去问那府尹大人。”谢雪痕哼了一声,转身回房。 此时紫砚和沙织正在她房里玩,见她进来,一个问道:“怎么着?我家相公放出来没有?”另一个道:“英公子出来没有?” 谢雪痕一声不吭,在紫檀雕花椅上坐了下来。沙织和紫砚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又不敢往细处追问。过了老半天,谢雪痕才说道:“看来要想救出那个书呆子,还得去劫牢。我这是最后一次,若是这一次那书呆子还是不肯跟我出来,那只好让他留在牢中享福了。” 紫砚吃惊道:“我家公子身子单薄,这几日在牢中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了。”谢雪痕道:“那是他自找的,又怪谁来?”紫砚忽然“哧”地笑出了声。谢雪痕道:“你笑什么?”紫砚道:“我觉得你跟我们相公倒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谢雪痕听了这话,面色通红,骂道:“你这奴才,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这种话也容得你胡说?” 第778章 紫砚笑道:“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聚头几时休。’你和我们公子虽然吵吵闹闹,但最终还不是肯为他去涉险。这不是爱慕是什么?” 谢雪痕道:“好吧,为了表明我的心迹,就让那个书呆子死在牢里吧。”沙织却不由得着急了,骂紫砚道:“看你这混才,就知道多嘴,谢姑娘不去救,你能将英公子救出来么?”骂了紫砚两声,又向谢雪痕道:“姑娘何必跟他一个小孩子较劲?” 三人混闹到天黑,谢雪痕用过晚餐,将及三更天时,便展起鬼一般的身法,潜进府衙大牢。到了英化牢室门前,见这书呆子仍戴着巨枷,卧在墙边。心想上次,我捏碎了室门上的锁,不知牢子发觉后,怎样处置了他。这一次不论他乐意不乐意,断然是要带他走的,如果他愿意遭受这些贪官污吏的荼毒,等出去了,他可以再回来自首,那时我决不再管他。 牢门上的锁,又换了一个大号的,谢雪痕亮仍是以爪尖一削,那锁头咔地一声,断为两截。推门进去,蹲在化身前,拧去枷上的锁,将枷扒开。英化头发散乱,身上血迹斑斑,如滩烂泥般睡在地上。谢雪痕低声向他训道:“你赶紧醒一醒,别让我太费力。”然后将右手插在他右胁下,去架他起来。岂料英化右手陡起一指,正点在谢雪痕左肩肩井穴上。 谢雪痕吃了一惊,不待他再点第二指,一晃身从他身边飞离五尺。那人本想以左肩将她夹住,但因谢雪痕身法实在太快,故此没能得逞。谢雪痕喝道:“你是谁?”同时右手将左肩穴道解了。 正在这时,室外甬道奔过七八个人来,手中都提着刀,瞧他们的身法,武功都相当了得,一看就知这些人决不是府衙的人。谢雪痕回过头来,看暗算他的那个人,将一头散乱头发抹到两边,露出一张惨白干瘪的脸来,两只眼睛一个偏上,一个偏下,歪歪拧拧,甚是丑陋。 谢雪痕并不认识这个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人不答,双掌一挫,向她当胸劈来。谢雪痕一晃身,到了他的脑后,一爪按下,正中他后颈。那人哼也不哼,倒地毙命。谢雪痕接着飞身往室外去冲,外面几人见她出来,抡刀就砍,意图将她逼回去 。谢雪痕见门口首当其冲的,是左侧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汉子。一爪向他面上抓去。那人见她身法如魅,只觉在眼前一花,一只瘆人如老鹰般的爪子,刹那间抓到了眼前。不由得骇了一大跳,连忙后退,同时挥刀,一个“乌龙盘柱”向谢雪痕爪上横削了过来。 谢雪痕将爪抽回,恰在此时,后面两柄刀砍来,急忙向右一闪,复又退回牢室。接着身子一矮,如泥鳅一般,从众人下盘飘了出去,这一下动作极快。那些人不及反应,谢雪痕已擦地飞出了一丈。蓦地看见有一人阻住,右爪一探,正中那人腹部。那人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这些人被她这诡异的身法,骇得胆战心惊。谢雪痕在他们这一惊悸间,流烟也似穿过他们的刀丛,顺着甬道,诡异地飞了出去。 谢雪痕回到胡家庄,闷闷不乐地倒在床上,狠狠地锤了两下,昏昏地睡了过去。次日清早,醒来梳洗了,见了沙织和紫砚。那二人见她面罩寒霜,忙问所以。 “我竟然中了埋伏。”谢雪痕垂头丧气地将经过与二人说了,又道:“现在不知道那个穷酸是不是还在府衙。” 正说着,胡大来快步走了过来,向谢雪痕道:“姑娘,我现在已经去找人打点了。好好的托托关系,将英公子给救出来。” 谢雪痕冷哼一声,说道:“花钱送礼么?”胡大来说道:“这在官场就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谢雪痕正要说:“你可别妄想籍此因由,把你的银子转到别处。”忽又想:“即使他不能托人将英化给救出来,如能打听出英化的下落也是好的。”于是说道:“那好,你去吧,如果把英化救出来了,我少不了你的好处。”胡大来忙躬身道:“谢谢姑娘。”打了几恭,作辞而去。 谢雪痕寻思:“昨晚所遇的是什么人?那个上头的大人物又会是谁?”沉思良久,猛然省悟:“那些人极像黑龙帮的人,那么这些人必是当朝太师熊变派来的。可是熊变为什么要关押英化呢?” 谢雪痕歇了两日,第三日夜晚又潜进府衙却探听消息。但全院未及一更,便暗无灯火,犹如一片死气沉沉地坟墓。谢雪痕不可能挨屋去搜寻那府尹,只得无功而返。连续数日,往探数次,皆是如此。一座府衙,天不及黑,便都熄灯睡觉。 谢雪痕有时潜进一个室内,抓住几个仆妇,逼问府尹的住处,有的是不知道,有的指了房屋,但进去之后,又遭了埋伏。谢雪痕回到自己房里,筹思多时,无计可施。 一会沙织进来,向她问了情况,说道:“那府尹总不能不升堂申案吧,不如我明天去击鼓喊冤,看他出来不出来。谢雪痕心想不错,说道:“不过那样可要连累了你,府尹被挟持,这罪名可不小。” 沙织道:“只要能救出英公子,我粉身碎骨都不怕。” 谢雪痕一怔,知道此女己倾心英化,感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沙织对英化的爱慕,勾起她曾经对凤鸣,何偿不也是只恨不得将心掏出来送给他。但那个有毛病的家伙,偏偏将自己推给凤舞这个负心人的身上。 沙织见谢雪痕呆呆地盯着自己,脸上顿时升起一片红晕,低下了头去。 谢雪痕陡然回过神来,点点头道:“那好,咱们现在就去。那个狗官这次我抓住了她,决不会轻饶了他。不过你放心,我会等你离去之后再动手。”二女把衣服整理好,携手走出房门。紫砚看见二人,跑来说道:“你们做什么去?”沙织道:“我去府衙,击鼓喊冤去。”紫砚道:“我跟你一块去。” 第779章 谢雪痕道:“这可不是玩去,你最好待在这里。”紫砚道:“你们是去救我家相公,我如何肯落后?大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沙织道:“那待会说不定会挨板子,你心里可要有个底。” 紫砚道:“我家相公经常说,勇者不惧。挨几下板子又怕什么?”谢雪痕笑道:“看来你真是冲着挨板子去的。”三人从胡家庄出来,走到府衙大街上,便见府衙门前涌着一大群百姓,想是在看府尹断案。 谢雪痕向沙织道:“好了,你不用去击鼓引他升堂了。你们两个要么现在回去,要么先寻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去府衙门前看看。”沙织和紫砚一来吃过官役的苦,二来也自知本领有限,难当大事。听了谢雪痕所说,便点头答应,向一个巷角奔了过去。 谢雪痕来到府衙门前,分开人群,向堂上一张,正见那府尹正在断案。堂上左边跪着五个汉子,右边跪着一个老头,旁边横放着两个担架,上面躺着两具尸首。两个仵作正在细细的验看尸首。过了一阵,向府尹跪倒说道:“死者宋质伤在后颈,宋小飞伤在前胸。均是用竹子削成的尖刃所伤。”只听跪着的一个老者道:“大人在上,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 府尹狠拍惊堂木,“啪”地一清响,冲着跪在右边的五个汉子喝道:“你们五个凶犯,速速将作案经过讲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那五条汉子个个贼眉鼠眼,见府尹发威,面上均露恐慌之色,彼此匆匆相觑几眼,忙说道:“小得愿招。是黄藩指使小得杀死陈氏兄弟的。” 府尹道:“黄藩是谁,他为什么让你们杀死陈家二兄弟?” 当中一个身着灰蓝短衫的瘦长汉子说道:“他是花市街隆昌药店的老板,因发现宋质、宋小飞两个跟他的老婆铁氏有染,又怕张扬出去对名声不好,这才给了我们每人十两银子,在昨晚陈家兄弟在饭店吃完酒后,经过毛眼胡同,把他给……,杀了。我们当时仔细留意了四下,不想还是被人发现了。” 府尹当下取签,差人去传藩和他的夫人铁氏,命那五个汉子跪在一旁。然后喝令:“将英化带上堂来。”谢雪痕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少时,便听见拷镣碰撞的声响,只见四个衙役将英化给抬到了堂上。英化此时已换成了轻枷,但身上却是鞭痕累累,血透满衫,不知遭了多少茶毒。谢雪痕一看,只恨不得立时杀了这帮草菅人命的官吏。 那府尹瞅着趴在地上的英化,喝道:“你这贼书生,竟然勾结江湖妖女做恶,今日不杖毙了你,不知还会害死多少平民百姓。来呀,给我三班一轮,将这穷酸活活打死。”当下拔出一支红签掼了下来。 众衙衙役不敢怠慢,忙上来四人,两个将英化按住,两个抡起廷杖,朝英化的屁股上狠狠地抡了下去。随着“啪啪”声,霎时鲜血渗了出来。英化虽然是个读书人,倒也非常硬朗,嘴里只低低地发着痛苦地哼哼声,却并不大喊大叫。 谢雪痕在衙门口站着,再也忍不住,双足一点,燕子一般飞了进去,左一拳,右一脚将两个正在抡板子的衙役打倒在地。府尹急喝道:“快快给我拿下。”众衙役当即抡着庭杖向谢雪痕打了过来。 谢雪痕拳打脚踢,须臾工夫,将众衙役打的东倒西歪。正要向那府尹抢去,却陡觉两足一紧,被四只手死死抓住。谢雪痕急低头看时,但见抓住她一双小腿的,是那两个担架上的死尸。不由得吃了一惊,正要探爪抓下,一旁跪着的六个被告原告,忽然耸身扑上,均使小擒拿手法,分捉谢雪痕臂腰腿。 这一骤然奇变是谢雪痕所始料不及的,她身形虽快,但此时双腿被制,哪里还能挪动的开?眼见那老儿和一个黑衣汉子四只手成鹰爪向她拿来,本能的出爪向对方招架过去。但听噗噗两声,二人手上早着,登时鲜血淋漓,吃痛大叫一声,退了回去。 但这时另外个汉子,两个已分捉住了她的两只手臂,另二人各拿住了她腰上的章门、天枢、大横、带脉四处大穴。谢雪痕顿时腰上酸软,再也使不出力来。被他们紧紧的拿住,倒剪双臂,缚了起来。 众衙役将她推跪在丹樨下,谢雪痕愤力挣扎,气急败坏地叫道:“快放开我,放开我。” 那府尹道:“给我将这女贼打上十大板。”谢雪痕喝道:“你敢?”众衙役哪里管她,早将她按倒在地,噼噼啪啪反了下去。谢雪痕尽管有内力护体,并不觉得疼痛,但这当堂被打屁股,岂有不羞的。只气得破口大骂道:“狗官,你小心的,姑奶奶早晚让你加倍偿还回来,哎哟……。” 那府尹大怒:“给我上拶刑。”众衙役便将谢雪痕双臂解开,拉到胸前,将拶子套到十根纤纤玉指上。谢雪痕忙亮起幽冥爪来,众衙役见状,更加用力,虽不曾将黑亮的爪子夹坏分毫,却仍令谢雪痕感到阵阵胀痛。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一声呼哨,窜进十多个人,手持刀剑,向众衙役杀来。那府尹只喝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便抱头逃向后堂去了。 谢雪痕回头一看,却见来人是青龙堂的那陈、付两位香主,率领着十一个青龙堂弟子。不知他们如何赶了来。众衙役不过是些没有武功的市井之徒,平日欺压良善有余,惩办恶霸不足,见到青龙堂人众刀剑凌厉,府尹在时,尚还能拼死在堂上打转奔逃,那府尹一走,只犹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霎时逃了个无踪。 谢雪痕甩脱了拶子,活动了一下手腕。陈、付二香主过来拜见,道:“属下晚来一步,姑娘受惊了。”谢雪痕道:“跟我进去抓那府尹。”陈香主道:“此事还是改日再议,咱们幽家虽说不惧官府,但还是尽量不冲突为妙。现今咱们冲撞了衙门,少时必有军兵赶来。我看还是暂时避一避,日后再找那府尹算帐。” 第780章 谢雪痕心想:“这二人不过是感激我没有拆穿他们在临安之事,才前来救我。我不能因此事,让他们给青龙堂添惹麻烦。”于是点头道:“那好,多改日再找这狗官算帐。”一起出了衙门,只见迎面沙织和紫砚奔了过来。 紫砚向谢雪痕道:“我见你被他们捉住,恰好看见这二位香主在此经过,所以告诉了他们,将你救了出来,不然还不知道你又要吃多少苦头?待会你怎么谢我们吧?” 谢雪痕正没好气,听了这话,便过来要拧他的嘴,紫砚作了个鬼脸逃开了。他们一行众人回到胡家庄,付香主向谢雪痕说道:“那胡大来说给姑娘跑门路,拿去了好几万两银子。姑娘知不知道这件事?” 谢雪痕道:“他确实给我说过,不知这家伙是不是给我耍滑头。你们也顺便替我去查查,把他盯紧些。”二位香主道:“姑娘你就放心,他这点微末伎俩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谢雪痕经过此番挫折,再也不敢对官府有所小觑。连续歇息了六日,却总不见那胡大来,于是便让陈香主去将胡大来寻来。次日一早,那胡大来便忙忙地奔了过来。谢雪痕道:“你这些天在忙什么?” 胡大来道:“我正在四处打点。”谢雪痕道:“你都向哪些人去打点了?”胡大来道:“杭州府的同知季大人和通判赵大人都跟我很要好。这些日子我一直让他们二位在想办法。除此之外,我还暗派一人上京,拜见吏部侍郎裴大人,他是殿阁大学士石大人的表弟。此事通过他来办,朝中任何人都会给他点面子。” 谢雪痕道:“那个书生在牢里可是吃尽了苦头了,你最好在他有个三长两短之前,将他给弄出来。否则你就会有三长两短。” 胡大来连连点头,道:“姑娘放心,小人一定尽力此事,那裴大人生性耿直,是个好官。英公子又是被冤枉的,只要裴大人肯向府尹递封信,不怕此事不妥。” 谢雪痕摆摆手,说道:“那你就赶紧去吧。”胡大来又问了些谢雪痕是否在这里住的好,吃的好话,便辞别去了。 过了两日,谢雪痕与沙织、紫砚吃过午饭,正在屋里百无聊赖,忽听有人敲门。紫砚便问道:“谁呀?”只听胡大来在外面问道:“谢姑娘在屋里么?”谢雪痕便问:“你有什么事?” 胡大来喜道:“京里捎信来了。今日我便去拜见那府尹,不怕他不放人,除非他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沙织连忙过去开了门,问道:“仅凭一封信就能救出英相公么?”胡大来说道:“那要看这封信是谁写的?有的人写的信是一文不值,而有的人写的信那可就比万两黄金还要值钱。” 沙织道:“那这封信是谁写的?”胡大来看看了谢雪痕,发现她也睁着一双妙目,向他询问和沙织相同的问题,这才说道:“据我派去的寿儿说,吏部侍郎裴大人听说英公子身陷囹圄,非常气愤,便立刻去见了他表兄石大人。石大人便写了这封信,由寿儿带了回来,说那府尹见了这封信,不敢不放英公子。” 谢雪痕道:“你是怎么让你的下人跟侍郎大人说的,他听见英公子身陷囹圄,便非常气愤?” 胡大来面露尴尬之色,强笑道:“我说英公子满腹经纶,博古通今,文思敏捷,才比李杜,实有经天纬地之才,那府尹嫉贤妒能,寻了个事由,将英公子给抓了起来。所以裴大人听了,恼怒万万分。说一定要将英公子给救出来,还说想要见见这位英公子。” 谢雪痕嘴角一翘,道:“哼哼,当日你父子费尽心机让那府尹陷害英公子,如今又如此编瞎话,岂不坑了那府尹么?” 胡大来说道:“这只能怪他当时不应该收我的钱,因为乍一始,这便是肮脏的。” 谢雪痕道:“这种事我懒得听,你赶紧去见那府尹去吧。最好不要让我听到坏消息。”胡大来道:“好好,我这就去。”说着,拜辞而去。 沙织向谢雪痕道:“你看他真能拿这封信,救出英公子么?” 谢雪痕倚着桌子,托着雪白的下巴,沉吟一阵,说道:“应该能吧。官大一级压死人,上面有令,这府尹敢不放么?”心里旋又一思:“熊变是当朝太师,又是国丈。他若不让那府尹放英化,那么这封信就未必有用。” 沙织看她秀眉渐蹙,问道:“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谢雪痕点点头,道:“英公子到底能否放出来,还真难说。你们好好待着,我去府衙看看。”沙织道:“我看你还是别去,免得又遭了暗算。”谢雪痕俏面红了红,说道:“我上一次只是太大意了,这一次我若遇到了他们,一定见一个杀一个。”当下走出屋门。 到了府衙,还不见胡大来过来。约摸过了盏茶工夫,便见胡大来的轿子沿着东街徐徐行了过来,到了府衙大门前停下。门子进去通报,过了刻许,出来向胡大来说道:“大人忽值采薪之忧,不便见客,胡老爷请回吧。” 胡大来道:“我带着殿阁大学士的书信,不知陈大人见是不见?”那门子道:“陈大人说了,若是有什么信物,就让在下捎带进去。” 胡大来闻言,便发急起来:“放屁,石大学士的书信可是闹着玩的吗?如果陈大人不见我,我就击鼓,咱们堂上见吧。”那门子忙道:“大人身上有恙,真的坐不了堂。好吧,我再为老爷通报一声。”少时出来,说道:“老爷请进吧。”胡大来哼了一声,这才大踏步走了进去。 谢雪痕纵身上了房顶,小心留神着四下,暗随着胡大来进了内宅门,她便一晃身,掠到中堂后顶。这时胡大来已进了大堂。只听里面有人说道:“胡老爷,请里面坐吧。”谢雪痕分辩胡大来的脚步声,似乎进了东厢房,心想,这里可是他们的内室。就听室内胡大来惊问:“陈大人您这是……”只听一个病恹恹地声音说道:“哎呀,可别提了,真是惭愧啊。” 第781章 谢雪痕听这个声音确像那府尹,心想这家伙该会是昨日受了我的惊吓,才病成这样的吧,哼哼,他越难受,我越舒坦,轻轻地将瓦挪出一条缝,将眼睛眯在缝上,冲里一张,只见那府尹身着睡衣,正趴在床上,两只手摆在床前,十根手指血迹斑斑,似是受过拶刑一般。咦,怎么会这样,心里暗暗纳罕。 胡大来怒道:“谁如此大胆,竟敢伤了大人?” 府尹摇摇头,不答反问:“你来此作甚?” 胡大来从袖中取出信来,双手递上,说道:“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那个穷酸。”那府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为了那个穷儒,真把我害死了。我不早说过么?那个人是杀不得,也放不得。” 胡大来说道:“朝中大学士,石大人让大人把他放了,您都不放?”他见府尹指上带伤,不能取信,他便将信封撕开,抽出信来,展开放在府尹的面前。那府尹细细看了两遍,口中不由得哎哟起来。胡大来有些不解,站在床边问道:“大人您这是,伤口很痛么?谁下的这样的狠手,莫非是那妖女么?” 谢雪痕在顶上听了,暗骂胡大来人前一面,人后一面。 那府尹道:“也差不多,我打了那妖女十大板,就有人打了我二十大板。若不是打板子的是我的人,我早就没命了。唉,为了这件事,搞不好,我官做不成,连命都得丢啊。” 胡大来道:“赶紧趁此将那烫手山芋放了,不就好了。”府尹道:“我敢放么?”胡大来说道:“还有谁能大过石大学士去?”府尹道:“如果是皇上呢?”胡大来吸了口冷气,道:“皇上?” 谢雪痕在房顶上更是吃惊,不知当朝皇帝与英化有什么瓜葛。 府尹道:“虽然不是皇上,但也差不多了。你多问无益,还是赶紧回去吧。”胡大来见说到这个处境,也知多谈无益,只得辞了出来。 谢雪痕本想下去逼问那府尹一番,但瞧他伤的甚重,手段使不好,说不定会要了他的命,于是打消了胸中之计,轻拾飞檐,返还胡家庄。 一进自己卧室,正正沙织和紫砚在房里,见她进来,忙问事情经过。 谢雪痕摇了摇头,道:“没戏了。”紫砚哭道:“完了,完了,连当朝大学士都救不了我家相公,这可怎么办?”急得只跺脚拍腿。沙织道:“这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英相公又怎么会惹上这种官司?” 谢雪痕蹙额道:“你们两人先别嚷,紫砚我且问你?你家相公有没有得罪过宫里的什么人?” 紫砚道:“我家相公向来是将自己封闭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晓得什么宫里的人?” 谢雪痕道:“那他这一次怎么到杭州来了?”紫砚道:“我家相公这些年来,一直遍游天下,此次只是途经杭州,然后北上秋试。但从来没见过他在宫里还有相识的人。” 谢雪痕喃喃地道:“这可奇了。那个为难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又问紫砚,道:“你跟你家相公多久了?”紫砚道:“差不多快五年了。”谢雪痕道:“你可去过英相公的家里?”紫砚惊奇道:“英相公也有家么?他这些年一直带着我,履历名山大川,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家里的事?” 谢雪痕道:“那你是怎么成为英化的伴僮的?”紫砚听她问及此事,面上现出伤感之色,道:“我本祖籍山西大同,幼时便为孤儿,英相公到大同云游时,见我在垃圾堆里找吃的,便收留了我。” 三人叹息了一阵,不觉日色抵暮。谢雪痕心想:“胡大来在我面前胡吹了一通大话,没将事情办妥,便不敢来见我了么?”三人用过晚饭,各自安歇。 次日午饭过后,谢雪痕正端着一杯茶在滴水檐前思忖英化之事,忽见胡大来神色凝重,匆匆进了院子,到了她面前,道了声“姑娘”。 谢雪痕故意问道:“事情办妥了吧?”还给了他个微笑。 胡大来摇了摇头,接着便将见那府尹的经过,细述了一遍。 谢雪痕慢条斯理地道:“如此说来,那英公子是注定要坐一辈子牢了?这些天来,你也转出了不少银子吧?”胡大来双膝一软,跪了下去,道:“小得不敢?”谢雪痕道:“不敢?那你跪下做什么?可见你是做贼心虚。”胡大来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谢雪痕慢条斯理地道:“本来关于你的银子,我也没在心上。但那英化可是你给弄进牢里的,你现在弄不出他来,这可说不过去。”胡大来道:“我再想法子,我再想法子?”谢雪痕道:“你已经黔驴技穷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胡大来道:“我昨个从府衙回来时,见了同知大人,他说府尹只所以不敢放英公子,是因为京里来了一位王爷,他身上有皇上的御赐金牌,此牌一到,犹如皇上亲临,所以对他的话不敢不遵。” 谢雪痕思忖一阵,道:“他跟英化有过节么?” 胡大来道:“不知道,听那同知大人说,那位王爷很是怪异,他平时都戴着个面具,同知大人虽然见过他一次,却不知他长什么样子。” 谢雪痕想了想,道:“那个人现在什么地方,我能否见见?”胡大来道:“同知大人说,那位王爷是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知他住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 谢雪痕道:“那府尹想见他时,怎么跟他联络?”胡大来说:“他让知府看好那英公子,不放也不杀,只是隔上几天对他动上一回刑,其他的不用管。他有事时,就自己过来。” 谢雪痕走下台阶,在院子里踱着步子,暗暗思忖,“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朝廷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看情形,这个人似乎与熊变并无关联。”心里猛地一动:“啊,是他。”转头向那胡大来道:“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去交给那府尹,让他转给那王爷。” 第782章 胡大来吃了一惊,道:“我看那府尹畏那人如虎,只怕不敢转交你的东西。” 谢雪痕道:“你放心,他决不会怪罪那府尹。”胡大来道:“不知姑娘要让他转交什么东西?”谢雪痕从腰间取出一块血红色的凤凰玉佩,说道:“你让那知府将这玉佩交给他,并转告他,他的一位故人,会每晚戌时在西湖白堤等他。” 胡大来颇感为难,口里喃喃道:“这个,这个……” 谢雪痕面色一肃,道:“赶紧去,你照我的话去做,他就会放了英公子。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倘若此事办砸了,我保准你也跟着玩完。” 胡大来觉得这妖女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不敢不遵。只得揣着一千两的银票,去了府衙。向那府尹说了来意。那府尹哎哟一声,道:“我说胡老爷,那妖女是什么人?她的东西又怎么能转交呢?” 胡大来掏出银票,硬塞在府尹的袖里,说道:“您只是转交即可,我看这玉佩价值连城,决非凡品,他何恼之有?你只告诉他是他的故人,又不要你非确切地说是那妖女让你转交的。” 那府尹道:“那好,我就试试。”二人均是心烦意乱,胡大来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辞。那府尹也不多留,恭身送客。胡大来临行,又再四叮咛,务必将此物转达,府尹向他连诺数声,这才怀着疑虑离去。 那府尹将那玉佩细细地看了又看,果然是个稀有之珍。第二日晚间,用过饭后,他卧在书房春凳上,正在翻阅孟子,那王爷游魂也似到了他的桌前,惊得他几乎瘫过去。定了定神,忙使劲从凳上翻跪在地,拜道:“下官不知王爷驾临,请恕诳驾之罪。” “你起来。”那王爷淡淡地冒出三个字,缓缓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府尹连声道:“谢王爷,谢王爷。”又磕了几个头,方才爬起。一抬头看见王爷那张形如僵尸的面粉色面具,后面的那双锐利的眼睛,浑身的骨胳似乎泡过水的泥塑,几乎瘫软在地,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王爷先发话了,道:“最近可有人来闹没有?” 府尹忙恭身道:“亏您老洞鉴先机,定了妙计,让他们吃过几次亏,他们就再也没敢来。” 那王爷点了点头,道:“好好的给我看好那个书生,若有差池,我不但让你丢官,让你连命都丢了。”那府尹忙道:“下官一定不敢失职。”那王爷接着便不再说话。 这府尹很想将胡大来的玉佩转给他,但一瞧见他的那双锐光闪闪的眼神,便不知一交上去,他会有何反应。一时间,心里甚是踌躇。 那王爷忽道:“有没有人让你转交东西给我?” 那府尹一听,心里一抽,忙道:“有有。”同时面上冷汗涔涔而下。忙不迭地将那玉佩从枕下取了出来。心想,若是让他疑心我要私吞此物,那可就遭了。 那王爷伸出修长白嫩的右手接过那块玉佩,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久久不语。 那府尹见他神情怪异,不知是何光景,大着胆子,说道:“他说他是您的一位故人,他会在晚上戌时西湖白堤上候着您。” 过了好大一会,那王爷道:“将那书生放了吧。”说毕,站起身来,房门微晃,已飘然出室,霎时间溶入了夜色之中。 府尹听说,第二日一早,便命人前往胡家庄,告知胡大来前来接人。胡大来听了,立时报知了谢雪痕。 谢雪痕微微一笑,英化获释,似乎已在他意料之中。忙让胡大来找车,去官衙接人,心里却道:“那王爷,果然是他。”沙织和紫砚听了,欣喜万分,也要同去。 众人到了衙门,英化身上的刑具已经除去,但他在牢中饱受折磨,本就单薄的身子,更加弱不禁风,走不上几步便要跌倒。沙织和紫砚赶紧将他扶上车,赶回胡家庄,然后延医用药,好好整治了,将养了七八日,方才见好。 再这些日子里,谢雪痕每到晚间,便前往西湖白堤,可是那位王爷却迟迟不肯露面。这一夜微风习习,湖上各岛上,灯火通明,映得湖面上,粼粼碧波,闪出道道金光。 谢雪痕仰头望天,玉兔无踪,只有数点疏星,散出微弱的光。天色有些阴,说不得有要下雨的样子。谢雪痕忽觉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心中一跳,急忙回头,果见一人正缓步走来,只是这人却是英化。谢雪痕略微失望:“你怎么来了?” 英化静静地道:“我怎么就不能来?”谢雪痕笑道:“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身体会好的这样快?”英化道:“我倒是喜欢这种阴阴的天气,让我觉得格外清醒。”谢雪痕道:“如此说来,你平日里是不清醒的?”英化道:“不是很清醒,不然我也不会受这番荼毒。” 谢雪痕笑了笑,说道:“看来你这一番荼毒,并没有白受。让你明白了很多,以后也许会让你避免更多的不幸。”英化点点头,说道:“由地方官这一斑,便可以窥整个朝廷的全貌,腐败,黑暗,官官相护。唉!” 谢雪痕道:“看你的样子,似乎厌恶了官场,无意于功名了?”二人顺着苏堤信步往南,边走边聊。 英化道:“不,这更坚定了我的信念,这一次我一定要全力以全赴,力求博得一番功名,为国为朝廷好好的有一番作为。”谢雪痕笑道:“你志气可嘉。”英化道:“多谢你多日来为了我脱难,四处奔波劳碌。” 谢雪痕道:“是你那股倔劲感动了我。”忽听背后一人道:“你就这么容易被感动?”二人连忙回过头。谢雪痕痕惊喜交集,道:“舞哥。”随即面色一肃,冷冷地道:“你怎么来了?” 凤舞说道:“你不是说晚上在这里候着我么?”谢雪痕当着英化的面,不好说这内中经过。英化向他二人看了看,向谢雪痕道:“既是你的朋友来了,那我就不打挠二位了。”说毕,回身往北走了。 第783章 谢雪痕见英化去的远了,愤愤地道:“你为什么害他?”凤舞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如果我不杀了他,你岂不成了他的了?” 谢雪痕与他乍然相会,本来颇为激动,听了这话,顿时一肚子恼火,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你如果你有这种心思的话,这不是我约你来的初衷。”凤舞道:“你的初衷是让我赶紧放了他,对不对?”谢雪痕道:“你,难道我就不为别的?”凤舞冷笑道:“你一来到杭州就跟他打的火热,这一切全在我眼里了。” 谢雪痕道:“原来你早就来杭州了?我跟谁打的火热,你管得着么?” 凤舞霍然转过身来,说道:“你非但对凤鸣念念不忘,现在还看上了这个书生,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现在就去杀了他。”说着转身,就往北走,去寻英化。 谢雪痕听他说自己水性杨花,又惊又怒,及至听说他要去杀英化,更是吃了一惊,忙道:“你不能去。” 凤舞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这话,双翅一展,在空中扫视一下,看见英化正在沿着苏堤慢行,遂飞了过去。谢雪痕大惊,一晃身,展起幽灵复活身法,疾电也似,掠了过去。一来她身法极快,二来英化走的并没多远,她竟后发先至,挡在英化身前。凤舞见此情状,心下更怒,一记火焰刀向英化击了过去。 谢雪痕揽起英化的腰,一纵身横掠两丈,躲了过去。凤舞冷笑道:“好,果然是戮力同心啊。来,再看看我的玄火神剑?”骈起食中二指,向下一戳,指尖一道赤红色的剑气,犹似夜空中的一道闪电,劈向了英化。谢雪痕大惊,拽着英化闪身避过,口中喝道:“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可跟你不客气了。” 凤舞束翅落地,说道:“我要杀他,你能奈我何?”当下双掌齐出,拍向英化。谢雪痕抓住英化的袖子,往后一拉,横身挡在他的身前,同时亮出幽冥爪往凤舞掌上抓去。二人砰砰砰砰,斗了起来。凤舞的每一掌都快疾凌厉,往谢雪痕身上乱罩。但都被谢雪痕避了过去,幽冥爪连续探出,数次差点将凤舞手腕拿住。 谢雪痕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最好赶紧罢手。”凤舞道:“那你就杀死我。”谢雪痕秀眉微蹙道:“你……,你以为我不敢?”当下双爪翻飞,神速如电,招招要往凤舞的要害上去抓。凤舞左手或拳或掌,变幻莫恻,右手却纯是手指的功夫,拿抓点戳、勾挖拂挑,也奋力周旋。 二人不觉到了湖沿,忽听噗地一声,幽冥爪插入凤舞胁下。她不由得“啊”地一声惊叫:“你没事吧?”凤舞忍住痛,抬手一指,正中谢雪痕前胸华盖穴。谢雪痕只觉一股热气贯入全身,登时手足酸软,仰身便倒。但后面就是湖水,她吓了一惊,犹如将要落水之人,胡乱抓去,正抓中凤舞手臂。 凤舞本已受伤,又一个不防被她抓着,这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竟噗通一声,同时落水。谢雪痕急叫:“我不会水。”将凤舞的一条手臂死死拽住,但说了这一句话,便沉了下去,不由得喝了两口水。 英化想在四周寻个竹杆,木棍之类,但苦于这一带清扫的分外干净,什么也找不着。一时间,在岸上急的团团乱转。 凤舞尽管长于海边,自幼会水,但因向来有飞翅在身,而水性不佳,自己脱水不难,但被一人抓住,即有不支,不由得也喝了几口水。看到谢雪痕将要昏厥,他立时潜进水里探了探底,水深不过淹没一个人,于是抱住谢雪痕的双腿,奋力将她举起,使她的头露出水面,向岸上靠去。 英化在岸上接住,将谢雪痕拖了上去。凤舞也奋力爬上了岸,将腹内的水,使力吐了吐。那边英化按了按谢雪痕的肚子,也呕吐了一阵,方才醒转。二人喘着气,不知该说什么。 正在这时,天上浓云四合,接着掉下雨点来。英化道:“二位,下雨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话犹未了。忽听西南方向的夜空中,传来一声尖锐凄厉的怪啸。把他们三个都惊了一跳。谢雪痕和凤舞站起身来,循声瞧去。只见那个方向,忽有几处宅院燃起火来。 三人正吃惊不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就见一群黑鹰如乌云卷了过来,约摸有二三百只还多。在掠过湖面上的三潭印月,湖心亭、阮公墩小岛时,便有十数只黑鹰掠下,不消片刻,登时火光冲天,映得湖面一片通红,随着燃烧的“毕毕剥剥”声,亭台楼榭尽皆坍蹋。 谢雪痕道:“原来是帮妖物来了。”这时群鹰从他们头上飞过,依稀看到鹰背上均伏有人。 没一会儿,便见西湖之外,又有多处火起,看来所来的鹰妖并非仅这数百只,别处还不知有多少。 英化站在湖岸,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气愤,面色变得煞白。此时大雨淅淅沥沥泻了下来,他仍然动也不动。 谢雪痕道:“别在这里发呆了,咱们快跟过去看看,这些妖物要做什么?”三人顺着小桥狂奔出西湖,到了大街上,但见好几处大庄院燃烧着熊熊大火,数十只鹰妖各负一人,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腾空而起。三人行近一些,便逐渐听到阵阵哭喊惨叫声。 谢雪痕本想立时赶过去,但一想凤舞和英化在一起,万一他对英化下手怎么办,于是向凤舞道:“咱们先赶过去看看。”说着,拉起凤舞的手,就往前奔。 凤舞心里一热:“她毕竟还是爱自己的。”以他们二人的身手,未及片刻,便到了那座庄院前,但见庄门紧闭,可见鹰妖不是从这里进去的。却听里面的哭喊声格外响亮。 谢雪痕一纵身,掠了进去,凤舞也展翅飞进。正看见十数个汉子,押着数十个男女老少,在正堂前面的院子里,冒雨跪成三排,另有六人已被杀死在一旁,被雨水冲的满地血水。适才的哭喊声正是由他们发出来的。滴水檐下站着十数个鹰人,正伙同几个劲装汉子清点五箱金银细软,然后装进几条布袋里。 第784章 这时鹰妖中走出一个多体人,向院子里的那十多个汉子道:“你们赶紧杀了他们,然后去放火。”那十三个汉子道:“遵命。”当下非常利索的分散开来,举刀便要杀人。 谢雪痕大喝一声:“你们好大的胆。抢劫了还不算,竟还要杀人放火。”身形一晃,双爪起处,早抓死了三个汉子。余下的那些汉子,被惊得呆了呆,忙举刀向谢雪痕便砍。谢雪痕又飞出两爪,杀了两个。檐下的那多体人叫道:“敌人厉害,我们走。”这些汉子似是久经训练,一听此令,立时各携一袋,往鹰人身上一伏,众鹰妖展翅,腾空而去。 谢雪痕狠命扑上,双爪一分钩进了两个汉子的肩胛骨,将他两人拽住。众鹰妖不管不顾,径自飞走了。 那两个汉子急叫:“姑娘饶命。” 谢雪痕骂道:“你们也是中土人,竟然伙同外域妖类,四处为害,不杀你们,还留着作什么?”那两汉子带着哭腔道:“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吃了他们的乐仙丸,他们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不然的话,我们便会生不如死,比打入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千倍,万倍,可以说我们是将灵魂卖给他们了。” 谢雪痕已从谢无双那里听说了乐仙丸这种药了。这时雨势正大,先让庄上诸人都到堂里去避雨,又把这两个匪徒也喝斥到厅中。向他们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了多少人?” 两个汉子互望一眼,内中一个脸上长满了痘的汉子道:“我们是从重庆直接由鹰人背着飞来的,总共来了一万两千人,分作四路,分取杭州、苏州、扬州、金陵。”另一个汉子道:“白杨听说这四地乃天下最繁华之地,便派我们来洗劫这四处。” 谢雪痕道:“重庆离此差不多有万里之遥,那些鹰妖能背着你们直接飞过来?”痘脸汉子道:“这些妖物都是有道行的,飞上万里,完全不是事。不过走时,要带上洗劫的许金银珠宝,又载着人,就要费力些,每飞上一千里,便会找个山头停下来,略微歇息一下,接着再飞。” 谢雪痕思忖了一下,道:“那乐仙丸是什么样子。拿给我一颗,让我瞧瞧。” 痘脸汉子道:“我们身上早没有了,只能回去之后,看我们打劫的多少,论功行赏。” 谢雪痕道:“那你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还要赶回重庆?” 这两个汉子面面相觑,都是一般心思:“先稳住她,脱得此难之后,再多打劫一些,然后快马加鞭赶回重庆,不怕没有乐仙丸享用。”向谢雪痕花言道:“其实那乐仙丸并不是不服就死,只要我们能扛过去痛苦,就完全能将这要命的药瘾给戒了。以后不服此药,也无妨碍了。就怕有人拿到我们面前,引诱我两人,那就抵挡不了诱惑了。” 谢雪痕看这二人,眼珠乱转,一脸的奸滑之相,若是放了他们,难说他们不会继续为恶,但他们适才给我交待了不少情况,若是杀了他们,有点说不过去。想了想,便说道:“你们两个以后给我小心些,好好的回心向善,做些安分守己的生计,若是有朝一日,再让我看见你们有一丝的为非作歹,我一定取你们狗命。” 二人面露喜色,齐声道:“不敢,不敢。”谢雪痕道:“滚吧。”二人连滚带爬往外就走。忽然两道火光飞来,二人痛叫一声,两条右臂齐肩飞了出去。 谢雪痕也被惊了一跳,向凤舞道:“你干吗伤他们。” 凤舞道:“那乐仙毒丸就连神仙也戒不了,凭这两个下流之人能戒得了,你现在放他们走,他们必然会去别处狠劫一把,然后奔回重庆继续助桀为虐。只要让他们残废,成为对英郊白杨无用的人,才不会再得到这毒丸。” 谢雪痕觉得有理,向二汉子道:“算你们倒霉,赶紧走吧。”二人痛哼着,各捡起断臂,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这家庄院是个非常富有的大富之家,经过这次洗劫,也不知亏了多少。一个老者上来,向谢雪痕和凤舞躬身答谢救命之恩。 谢雪痕摆了摆手,道:“不必了。”向凤舞道:“咱们走吧。”二人飞出墙外,只见英化正在大门口避雨,等候他二人,见他们出来,忙道:“这样的富户都遭难了,那胡百万家更是在劫难逃,咱们快回去看看吧。” 谢雪痕心中一凛:“不错,沙织和紫砚还在庄里。”三人于是紧奔向胡家庄,及至那条街,便见胡家庄火光冲天,烧的极为厉害。谢雪痕抢先飞跃过去,但见一排排房屋都在熊熊燃烧,而堂屋外的院子里,却倒着二百多具尸首。 谢雪痕首先看到了青龙堂的陈、付两位香主,还有十十来个青龙堂弟子。这些人都是额上稀烂,但并不是利器所伤,中的赫然是苏闪的戮仙剑气。再看其他尸首,便是胡大来,还有他的妻妾以及他的那个痨病鬼儿子胡子图,全被杀死。又搜视一阵,看见了沙织和紫砚,急忙奔过去,翻开二人,但见二人喉管均已被割断。 谢雪痕怒火填膺,只恨不得将那些妖物杀个干净。 正在这时,英化从大门口踉踉跄跄奔了进来,看见她怀里抱着二人,连忙扑了过来。抱着紫砚,喊道:“紫砚,紫砚,你给我醒醒。”他叫了大半天。谢雪痕开始劝他:“他已经死了,你别这样。” 英化的脸色,开始由惊慌,变成悲伤,接着变的愤怒,继而成了一副可怖的神色。他慢慢地放下紫砚,又抱起沙织,抚摸了一下沙织纸一般的面颊,然后将尸首放下,缓缓站了起来。 谢雪痕看他的样子怕人,便道:“你没事吧?” 英化喃喃地道:“他们既然抢了钱,又为什么还要杀人放火?” 谢雪痕道:“他们是恶人,能做出这样的事,还有什么可奇怪的?”英化道:“我发誓,一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泱泱中华,岂容异域妖孽肆虐?” 第785章 谢雪痕道:“好样的,你终于不呆,也不迂腐了。”一面说着,将一具具尸首拾起,丢进正在燃烧的堂屋的火里。凤舞走进来,说道:“何必这么麻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弹丸,投进被雨水泡着的尸首堆里,腾地一声,冒起绿焰,噼噼啪啪地烧了起来。 谢雪痕盯着这绿色火焰,不禁一呆,六年前,我们家的那场大火也是这样燃烧的吧,可是这凶手倒底是谁呢? 不知不觉,天亮了起来,雨势也逐渐由小转停。 英化向谢雪痕拱手,道:“姑娘,我们这就别过吧。”谢雪痕道:“你要去哪里?” 英化神色森寒,目光中透着仇恨,摇望着天空,声音清冷:“我这就上京。”谢雪痕道:“可是,现今离秋试还早。”英化道:“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当中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还是早走一步吧。”谢雪痕道:“那也好。”一面说着,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共一百两,说道:“这些银子你拿在身上,路上用吧。” 英化摇头,道:“不用了,如果带着银两,难免会惹人见财起意,还是让我这个穷酸,浑身丁当响,反而安全些。”说罢,拱了拱手,独自去了。 谢雪痕对凤舞说:“这个书生真是倔强。”一面说着,攥了攥衣角,拧出许多水来。向凤舞道:“我要回青龙堂换套衣服,你随我去吧。”凤舞道:“我不想见幽家的人,你自己去吧。”谢雪痕一转头,看见凤舞的衣服全都干了,问道:“你的衣服……”旋即明白,他会浴火神功,只要一运功,身上便会发出干烫的热气,将衣服烘干。 谢雪痕到了青龙堂,青龙堂因前些日子谢无双来时,已告诉了他们要提防鹰妖来袭,是以作了准备,免去此劫。谢雪痕换了衣服出来,会了凤舞,沿街所见,遭劫的非但只是那些富家大户,而且还有一些名胜之地,也被打劫,并被放火焚毁。官府正组织人四处巡察损失情况。 凤舞向谢雪痕道:“天下要大乱了,你随我去祝融岛吧。咱们过过安静的日子。”谢雪痕看了凤舞半天,道:“你不想帮我查出杀我全家的凶手?”凤舞道:“我想那个人已经死了。” 谢雪痕惊异道:“你说什么?”凤舞道:“那个凶手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一点消息,魔域之征,又死了那么些人,我想那个凶手可能已不在人世了。” 谢雪痕道:“不可能,你看这些人放的火,明明就跟我家当时燃起的火是一样的。我当时虽然没有在场,但这烧过的痕迹却是一般无二。”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我想这件事,也许跟你母亲有关?” 凤舞怫然作色,道:“你怎么这么说,我母亲为什么去烧你的家?难道她为了要那血观音么?”谢雪痕道:“我没有说是她,我只是怀疑,此事也许跟她有些关联。我且问你,像这样青碧色,连带水的东西都能燃起的火,除了祝融岛以外,别处绝对没有,你说是不是?好像你是这样说过的。” 凤舞气忿忿地道:“你当初只所以肯跟我在一起,为的就是在我身上打探出杀你全家的凶手是谁,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有这个心思。” 谢雪痕道:“那我问你,你妈既然死了有二十多年了,那为什么她的墓里却没有她的尸骨?你不想查出其中的真相?你母亲既是祝融岛的人,那她一定也会用这火焰,但她也是魔域大公主,而现在这些鹰人用的火焰正是你祝融岛的东西,这你该怎么解释?” 凤舞一时间被她问住,不知该如何作答。其实在他发现母亲的尸首不见时,便心知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他怕察下去,万一其母与谢雪痕的家仇当真有什么关联,那会影响了她与谢雪痕的关系,是以他一直想方设法,阻止谢雪痕的复仇之念。 谢雪痕见他不说话,便问他,道:“怎么了你?我说着你的心病了吧?”凤舞面无表情,道:“我有什么心病?”谢雪痕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我只问你,你母亲到底在哪里?”凤舞道:“这件事,我也一直在察探。” 谢雪痕转身就走。凤舞道:“你要去哪里?”谢雪痕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道:“你察你的,我察我的。”说着,继续前行。凤舞道:“你要去哪里察,我跟你一起去?”谢雪痕头也不回,说道:“不必了。”她回到青龙堂,收拾了行装,向铁布云道过别,然后骑马出了杭州。 往西行了一百多里,看看午时将届,恰见前面村口大路上,有一家小店,于是驰马过去,从马上下来,将马在店口拴马桩上拴了。一进店口,正见凤舞在一张桌上坐着,见她进来,说道:“这么巧?” 谢雪痕冷冷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凤舞惊异道:“这可奇了,我在前,你在后。我怎么跟着你了?”谢雪痕听了,倒也无话可答,怒哼了一声,叫了一份面条吃了起来。 吃完会过帐,出店解马又行。一连数日,不论她在哪里吃饭下榻,都会撞见凤舞。她明知是凤舞暗中跟随,却也无法,只是心里暗恨。 这一日,行到仙桃,便只往偏僻的大深山里行走。晓行夜宿了两日,第三日上,忽然大雨滂沱,山路本就陡峭难行,再加上泥泞湿滑,那马更是三步一跌。 谢雪痕四下察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上面泥石随时有滑下来的可能,而下面山沟子里,枝木纵横,若是跌下去,不摔伤也会被枝桠撕挂个稀烂。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急得流出泪来。 正在这时,忽听一人道:“喂,要雨衣不要?”谢雪痕抬头一看,却见凤舞飞来。身上披了件雨衣,手上又抓着一件。谢雪痕任由雨水从脸上淌下,瞪着他不说话。待凤舞飞到她面前,将雨衣递过来时,她却一把夺过,忙忙地披在身上。凤舞道:“你说你何苦,在这大山里行走?” 第786章 谢雪痕哭道:“还不是因为你老跟着我?”凤舞道:“行了,我带你走吧。”谢雪痕道:“这马怎么办?”凤舞道:“把它牵到一个平整地地方。等雨晴了,再过来牵它。”谢雪痕想了想,只得如此。于是二人一个牵着马,一个扶着,把马带到西面的一个平坦的山坡上。 谢雪痕抚摸着马头道:“马儿,马儿先委屈你在这里待一会儿,等雨晴了,我就来接你。”然后由凤舞背着展翅而去。那马见她走了,便冲着她连声发出恋恋不舍地嘶鸣。 凤舞背着谢雪痕在瓢泼大雨中,飞到一个小镇的客栈里。凤舞为她订了一间房,并让店伙烧了一锅水,让谢雪痕在房里褪下湿衣服,洗了个澡。他去镇上的衣店,为她买了一套炫彩的衫裙。谢雪痕换上衣服,梳了头出来。凤舞已点了一桌子的菜,向她道:“吃饭吧。” 谢雪痕坐到桌旁,端起饭碗,饿死鬼般的饱餐了一顿。 凤舞随她到她的房里,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和你一起去重庆,察出你家的仇人怎么样?”谢雪痕也不答话,只是坐在桌旁支頣望外。 凤舞道:“本来,在我发现我母亲的尸骨不在的时候,我就担心她跟你家的案子会沾上什么关联。所以我一直想阻止你去察这件事。”谢雪痕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凤舞继续说道:“但是我仔细想了想,我要还我母亲个清白,她绝对不是杀你全家的凶手。” 谢雪痕幽幽地道:“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凤舞站起身来,说道:“凭一个儿子对于母亲的了解。她不是那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如果那个凶手确实是她,我就会让她为你全家偿命。”谢雪痕道:“这可不像是你的处事风格。” 凤舞道:“不错,在我来说,杀一家人算不得什么,不过,为了你,我难免要变一变。” 谢雪痕转过身子,道:“那好,到了重庆,只要查清这帮鹰妖的火种是从哪来的,自然就能找出这其中的根由。” 不觉天色黑了下来,这场大雨兀自下个不住。谢雪痕暗暗担心“可苦了我那匹马儿了。”用过饭后,便早早上床。这好几日,在山中没有好好歇过,这一躺下,立时便睡着了。次日一早起来,却听屋外雨声劲急,却是犹自未住。 谢雪痕穿衣梳洗了,出来见了凤舞,道:“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不知那马会怎样,我看,不妨送点草料过去。” 凤舞不想拂她之意,又不想为了一匹马,冒这一趟雨,看了看天,道:“先等等吧,我看这雨有个要住的意思?” 二人吃过早饭,在堂上桌旁坐着,看着外面的雨。就在这时,忽听西北方向蹄声杂沓,似有大队人马奔来。二人顿时惊觉起来,互视一眼,眼神中都透出来的不知是什么人? 过没一会,骤急的蹄声,越来越清晰,忽听数声嘶鸣,在店前停了下来。只听一人道:“这雨不小,还是在这店里避一避。”有几人答应了一声。便见七个衣甲鲜明的军官领着数十个士兵走了进来。 店掌柜一见这些人,如见了土匪一般,目中滚露出惊恐之色。一个约有三十上下年纪,身材魁梧的军官喝道:“店家,快把好酒好菜端上来。”又一个瘦削的军官道:“咱们还有要事在身,好菜赶紧上,酒就不要了。”掌柜的不敢不去,忙催店伙吩咐厨下去做了。 这时店外又陆陆续续进来了差不多有二百多个士兵,把这家店挤挤地满满地。他们看见凤舞和谢雪痕占着一张桌子,便喝道:“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赶紧让开。” 谢雪痕正要发作,凤舞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金牌来。那七八个士兵怔了怔,有认字的,念那牌上字道:“摄政金牌。”门口桌上的那七个将领看这边有异,问道:“什么事?”然后站起身来,走了过来,看见金牌,急喝退众兵,上前拜倒,说道:“不知摄政王爷在此,末将等失礼,请王爷恕罪。” 凤舞道:“你们是哪一部的,要往哪里去?” 那将领道:“末将是河南都指挥使肖贵,受熊太师之命,率领七万人马前往重庆去剿灭妖孽。” 凤舞与谢雪痕于这军国之事,没有兴趣,便说道:“那你们忙吧。”当下二人回房去了。谢雪痕道:“你够威风啊,啥时候也给我弄一块这样的金牌。”凤舞当下道:“这就给你。” 谢雪痕嘻嘻一笑,道:“算了,你是摄政王,我算什么。” 到了午时,雨这才停了。二人从房里出来,众兵已然起行,众店伙都忙着收拾碗筷桌椅。只见那掌柜的愁眉苦脸,正自骂骂咧咧,见他二人出来,忙即住口。谢雪痕鉴貌观色,说道:“看样子,那些兵匪是没有给你们钱吧?” 那掌柜的适才见众将都向凤舞叩头,知其是个大员,哪里敢多说话。 谢雪痕道:“他们当时走时,你早点告诉我来,我不会让他们少你一文钱。”那掌柜道:“一有兵荒马乱,我们就跟着倒霉。” 凤舞上前会帐,那掌柜不敢说,凤舞直接将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子丢在了柜台上,带着谢雪痕飞往那座山里。只见那匹马,犹在山坳里徘徊,见谢雪痕过来,不住的扬头长嘶。 此时,空气澄澈,阳光照射下来,漫山树木一片晶莹。二人落将下去,谢雪痕拉住马缰,抚摩了一阵,说道:“怎么把它带出去?”凤舞道:“稍等我一下。”然后起在空中,察看了一阵附近的山势。少顷下来,说道:“先往西翻过山坡,那一带稍微平坦一些。可以将马拉过去。” 二人遂往西行,翻向山坡,费了二个时辰,跋涉二里,愈觉艰难。谢雪痕深悔当日不该使性,导致今日苦头。看看凤舞,只见他双腿沾泥,在前牵马,奋力而行。以他的性子,能任着自己,心里颇为感动。又行了一阵,到了山顶,这里不留积水,地面干硬。 第787章 谢雪痕道:“在这里歇歇吧。”凤舞于是松了马僵,也坐了下来。此处空气清新,二人顿觉心胸舒畅无比。谢雪痕道:“只怕要在这里耽误些时候了。”凤舞道:“那不正如我所愿。” 谢雪痕嘻嘻一笑。凤舞道:“你不知道我多么渴望,能立时带你去祝融岛,在岛上建一座宫殿般的房子,然后你再给我生几个孩子,咱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好好过一辈子。”谢雪痕低着头,只是微笑。凤舞一晃身到了她的身侧,一把将她抱住。然后将嘴唇向谢雪痕的嘴上凑了过去。 谢雪痕忙推他道:“你闪开,不能这样。”凤舞挡开她的双手,挽着她的双肩。谢雪痕也没多挡,任由她拥住自己,将火热的双唇贴在自己的嘴上。 正在这时,忽听一阵轻微地风声,从背后传来。二人顿时警觉,回头一看,山峰下猛地窜出六只巨鹰,向着二人闪电般猛抓过来。二人此时正在地上坐着,这几头妖鹰来势又迅疾异常,无暇反击,忙就地一滚,避了过去。 六鹰十二只钢铁巨爪,杵进地面,推出十二条一丈多长的细沟来。若是二人躲地稍迟,必会被巨爪抓个稀烂。六鹰一击不中,从空中一个翻身,又折了回来。此时凤舞和谢雪痕也已站起。 凤舞一抬手,一记玄火神剑飞出,将一鹰的头削掉。余下五鹰大怒,双爪箕长,四十道戮仙剑气,声如霹雳,射了过来,虽不及苏闪那般火候,却也相当强劲。谢雪痕和凤舞横身躲了,但听那马一阵嘶鸣,被射了个浑身鲜血狂喷,倒地痉挛了一阵,便不动了。 谢雪痕此次是为了这匹马而来,不想有此结局,心里怒不可遏。但鹰妖有翅,她空自在下面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反要躲避鹰妖的剑气。凤舞一把抱住谢雪痕,说道:“咱们走。”双翅一夹,呼地一声,翻向东南侧的山沟。上面五鹰紧追而下,并放出道剑气。 凤舞来回晁着身子快速躲避,偶一抬头,蓦见离山底十数丈处的山壁上横着一丛树木,当中山壁上有一洞,便双翅一束,飞了进去。这个石洞,洞口朝下,洞底朝里。且非常狭小,二人勉强将身子塞在里面,用手脚撑着洞壁。五鹰见二人在那丛树木间倏忽不见,便放慢了飞势,圆睁着鸡卵大的黄色鹰眼,左右四顾,谨慎搜索。 凤舞心想,这五鹰如此厉害,必是苏闪的旁系师兄弟,或是嫡传弟子。 这时有三鹰飞到了洞口下方,好在这洞口是在一片突出的山壁下面,若不在洞口下面,向上去看,根本就无法发觉。 凤舞向谢雪痕眼皮往上一挑,意示待上面二鹰下来,便可动手。就在这时,忽然一只巨爪伸了进来,正抓住了凤舞的腰,将他拖了出来。谢雪痕大吃一惊,叫声:“舞哥。”正要飞出相救,一个鹰爪在洞口一晃,飞进一个鸡卵大的青丸。 谢雪痕本以为又是鹰爪抓来,忙将身子往洞里一缩,待一看那青丸,知是祝融岛的青火弹,此弹一受撞击,便会自燃,若是沾上这火焰,极难熄灭。再也顾不得洞外是何种情形,晃身飞出。在这一刹那,便见洞中一闪,果然燃起火来。与此同时,眼前闪出一片黄影,但觉身上一紧,被两只巨大的黑爪抓了个死牢,不论她怎么使力,半分动弹不得。 这头巨鹰通体明黄,头生骨质皇冠,正是苏闪原身。谢雪痕只觉浑身的骨头,恍若被挤碎了一般,疼痛难忍,不由得痛叫了一声。 凤舞此时被那黑鹰抓着,爬升了二十来丈,听见谢雪痕叫声,转头一看,见她被苏闪拿住,心里一凛,忙运力于右掌,向鹰腿上斩去。他内力炉火纯青,又是运上了十成功力,足可断金裂石,鹰腿只如一段枯木,当即被击地粉碎。那黑鹰惨鸣一声,黑爪松了开来。凤舞脱爪展翅向苏闪飞去。 四鹰急忙横空前来阻截,戮仙剑气如电也似向着凤舞哧哧乱扫。凤舞此时身上无人,少了顾虑,上下翻飞,避过剑气,同时觑定四鹰,双指连戳,玄火神剑带着灼热的火光,向四鹰射去。一道火光将一头黑鹰西瓜大的鹰头,击得开花,血肉四溅,一声没叫,便坠落了下去。另一道火光射在一鹰的前颈,那鹰惨叫一声,失了禁制,一头栽向山底。 另二鹰见同伴惨死,又惊又怒,却不敢再向凤舞靠近,只远远地向凤舞射出剑气,并一见凤舞扬手,便吓得上下左右,翻飞乱躲。 凤舞瞥眼间,见苏闪已抓着谢雪痕飞往天际,不暇与二鹰周旋,忙拧身双翅一夹,发出一声呼哨追了过去。二鹰急冲着凤舞声如裂帛般的大叫一声,尾随紧追。 凤舞的毕方神火翼远快于它们,霎时间便将二鹰抛了数十丈远近。又飞了顿饭工夫,前面的苏闪清晰了一些,后面的二鹰只模糊成了两个黑点。又追逐了约有半个时辰,凤舞与苏闪已不足四十丈远近。但就在这时,苏闪迎面忽然出现了一群黑点,接着越来越清晰。 凤舞凝目细视,却是前来接应苏闪的鹰群,不由得暗暗心焦,只要一与群鹰周旋,势必会让苏闪抓着谢雪痕走脱。 群鹰果然与苏闪一照面,便向着他飞扑过来,迎面风驰电挚,霎时即至面前。凤舞见群鹰有四五十只,而且背上都负有一人,猜测必是途经此地,前往别处去抢劫,又或执行什么任务的。 凤舞看看扑近,双臂一抬,“哧哧哧哧”四道火光射出。四只黑鹰痛鸣一声,栽了下去,鹰背上的四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自半空跌下。为首七鹰并没有负人,却委实厉害,它们双爪一张,仙气四射,只向他罩了过来。凤舞束翅俯冲而下,七鹰又射出数道戮仙剑气,也不追赶,带着群鹰继续去了。 第788章 凤舞复又张翅飞高,向西南方向一看,苏闪已成一点黄影,当下不敢稍待,张翅急飞,只恨不能立时将苏闪给截住。下面的群山河流,在眼下化作疾影飞掠过去,不多时,又已接近苏闪,但这时苏闪慢了下来。 凤舞往下一看,只见下面现出一座城池,有两军正围着城堡展开攻坚战,杀的无比激烈。无数巨鹰在城堡上空飞来飞去,将人背进城去,然后张着巨爪,俯冲而下,便能冲翻一片士兵。飞起时,又抓住一个士兵,抛出城墙。城上守将虽然布置了弓箭手,但仍抵敌不了巨鹰的这种凶猛凌厉的攻势。 在这一晃眼间,苏闪已飞上了城中上空,凤舞紧扑过去,此时离他不过三十丈。苏闪左爪抓着谢雪痕,右爪向凤舞射出一四道戮仙剑气。他这四道剑气,远非那些普通妖鹰射出的剑气可比,凌厉无匹,快若疾电。凤舞不敢小觑,忙翻身避过,然后百忙中还了两记玄火神剑。 苏闪也扭身避过,带着谢雪痕继续往前飞。凤舞哪里肯容他走脱,喝道:“你还想走?哪那么容易。”当下,双翅一夹,真是快若闪电,霎时间,到了苏闪上方,一记火焰刀劈向苏闪黄鹰后背。黄鹰身体巨大,难以躲避。 苏闪倏地化作人身,同时松了谢雪痕,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避过火焰刀,接着又化作黄鹰,一个俯冲,伸爪拿向正自下坠的谢雪痕。将及再度把谢雪痕擒于爪底之时,忽然一道寒光自斜刺里飞来,其疾逾电,正中他右爪上。苏闪痛如骨髓,啊地痛叫了一声,匆忙拍翅飞升。 那道寒光,却径自向下,朝正自坠落的谢雪痕射去,将及挨近,寒光蓦地化人形,伸臂揽住了谢雪痕,双翅一展,平在空中。 苏闪和凤舞一看,却是谢无双。苏闪蓦见空中突然现出两大强敌,而自己爪上又受了伤,心里怒恨交加,不将这三人生吞活咽,实难消心头之恨,一声长鸣,犹如凤吟,城下群鹰听见,立时飞来七八十只,向凤舞和谢无双蜂拥攻上。 凤舞施展玄火神剑、火焰刀,谢无双左臂揽着谢雪痕,无法化形沙刃,只得用飞光镯挨次投掷,没一会将群鹰打的七零八落,四散逃走。谢无双道:“凤兄请随我来。”二人径自南飞,霎时出了南门。 谢雪痕俯在谢无双背上往下眺望,但见南门外旷野上列着一片大军,帅字旗下却是英郊、白杨、董大千、霸王蛊,劝融五人。上万头巨鹰分作四队,轮番将士兵背起,一次次带进城中。 谢无双背着谢雪痕领着凤舞飞上南面的山颠,只见子文正在这里候着。四人相互问讯了。谢无双向谢雪痕道:“你怎么被苏闪给拿了。”谢雪痕于是将被苏闪暗算的前后简略说了,问谢无双道:“英郊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子文说道:“这里是夷陵,熊变听说英郊他们占了重庆,深恐熊超应付不了,便急调湖广、江西、广西三省四十万大军前来重庆,剿灭英郊这些人。他们准备在夷陵集结之后,再西进重庆。不料英郊、白杨得信之后,便令苏闪率鹰妖先后背负着十万军前来,先打了朝廷军队个措手不及。” 谢无双道:“英郊带领着魔域群妖进驻重庆之后,便广收徒众,也不论黑白两道,市井无赖,或利诱,或强征,召集了十数万之多。经过严格训练之后,倒也成了一支精锐之师。朝廷官军只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谢雪痕恨恨地道:“这帮妖类可当真是穷凶极恶,惨绝人寰。我在杭州算是亲眼目睹了,掳掠烧杀,无恶不作。我们何不助朝廷一臂之力,把这些无恶不作的妖类给消灭了。” 谢无双沉吟道:“黑水旗现在尚不足三万,还不能打败英郊。” 谢雪痕看见霸王蛊,便不自觉得咬牙切齿起来,道:“霸王蛊那个丑物也来了,来的正好。” 谢无双道:“我上一次在东厢镇斩了他一只右臂,不想这个家伙倒是医术高明,反而给接上了,而且还完好如初。” 子文忽道:“快看,城头上来了一帮人,好像不是官府的人。”谢无双和凤舞久在空中飞行,眼力极好,看得真切。谢无双说道:“是黑龙帮的人。为首的是熊傲。”谢雪痕道:“我听司马玮说,熊傲回来后,曾经会过慕容大哥和凤鸣。咱们正可以向他打听一下当时的经过,说不定可以查出两位前教皇是如何死的。” 子文向谢无双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务须要察个明白。”谢无双也是一般想法。当下凤舞背着谢雪痕,三人展翅飞向夷陵城头。 白杨大军因由鹰妖投送,是以攻城不用云梯,直接由鹰妖背着,将士兵丢向城头。两军便以城头为战场,杀的如火如荼。官军本来有些不支,熊傲带着黑龙帮人众上来之后,才勉强挽回了颓势。谢无双凤舞四人落下城头,与官军并肩作战,杀了两个时辰,才将城上的妖军杀尽。 城下的英郊以及魔域师兄弟,见幽家四人出现,担心谢无双用聚魂斗带着黑水旗来,便不敢再战,急令暂时停战撤军。 谢无双四人会了熊傲。湖广都指挥使杜少彬和夷陵守将见退了敌人,大为高兴,忙设宴款待熊傲和谢无双等人。众人饮至日暮方散,谢无双约熊傲二更时,到西城楼上相见。 是夜,空中有些阴沉,一月如钩斜挂半空,数缕阴云,轻纱也似在星月之下,慢慢飘荡。巍峨的城墙在这夜色当中宛若一座沉寂的坟墓,成群的黑鹰犹如蝙蝠也似,在上空无声无息的盘旋来去,使得四下显得格外阴森迷离。 谢无双带着子文、谢雪痕和凤舞到了西城楼颠,却见熊傲正如雕象般,一动不动的静候在那里。谢雪痕回头看了谢无双和凤舞一眼,先向熊傲说道:“你仿佛知道我们约你来是为了什么?”熊傲道:“你们是向我打听慕容白和凤鸣的下落。” 第789章 谢无双道:“据说你从魔域回来之后,曾见过他二人。不知熊兄能否见告他二人后来去了哪里么?”熊傲面露肃杀之色,踩着瓦踱着步子,半天不答话。 子文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么?” 熊傲道:“他二人当时是要杀我。” 子文心想:“以他二人的武功,若是要杀你,你决活不到现在,不时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继续询问道:“不瞒熊公子说,敝教两位教皇已不幸遇难。” 熊傲一惊,愕然道:“谁杀了他们?” 子文道:“在当世能杀得了他们二人的,只有英郊这些人。” 熊傲面上一肃,说道:“凶手既已有主,你们又何必来找我?” 子文道:“英郊这些人在中土一定有一个极为隐秘的巢穴,我们推想,慕容白和凤鸣两位教皇必是发现了这处隐秘所在,前去探察时,遭他们围攻而罹难。大少爷,我教的两位教皇跟你接触时,有没有透露出什么话?” 熊傲的兄弟和熊霸天尽死于魔域诸人之手,心里无时无刻不想将他们立时碎尸万段,以雪深耻。此次他又受熊变之命,救出熊超,剿灭英郊等人,以黑龙帮和朝廷之力,还是难以抵敌这些域外妖族。惟有与幽家并肩作战,尚可从中抽取一些取胜之机。 归忆当晚与慕容白和英郊遭遇的情形,自己孤身从魔域回到中土,自觉无颜去见同宗子弟,于是便在幽冥城附近寻了座破庙偷偷住下,一来苦练刀法,为熊霸天及众兄弟报仇;二来在此可以留意魔域诸人和幽家人众的行踪。 记得那天晚上,自己用过晚饭,小睡了一会儿,时值二更,便提着修罗刀,走到海边苦研横尸刀法。忽听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扭头细看时,却见司马玮走了过来。自己急待避时,已然不及。 司马玮问自己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熊傲只得老实回答。当司马玮看到自己手中的修罗刀,眉头顿时抽了抽,怔忡了好一阵,才问道:“他们呢。”自己道:“我既回到中土,而没有回去,你应该能想到他们怎么样了?”觉得自己能说出这番话来,至少用了十成功力。正在这时,忽听远处有一女人的声音问道:“玮哥,谁在那里?” 司马玮忙道:“噢,是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我跟他说两句就回去,你在那里等等我。”那女子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自已不用听声音,便知那女子是堂妹熊欢。司马玮不让她过来,自是怕她见了自己,知晓了叔叔身遭不测之事。 司马玮做什么事都是谨小慎微,自己向来瞧他不起,觉得不像是个男人。可是熊欢跟他在一起,反生活的安稳。由此可见,谨小慎微又有什么不好? 司马玮道:“你们在魔域都遇到了什么?” 自己说道:“你还是不要过问这件事,好好的照顾好堂妹。”司马玮吐了口气,道:“此事我既已知晓,又怎么能不问个详细?你就痛痛快快的说吧。”自己只得道:“他们全回不来了。” 司马玮扭过头来,平静地问:“谁杀了他们?”自己对他所表现出来的这种平静,深感意外。 正在这时,熊欢在那边说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怎么觉得这人怎么这么面熟?”一面说着,走了过来。司马玮忙转身走了过去,拦住她道:“我话说完了,我们走吧。”二人遂携手消失在夜色之中。 自己静了静心,继续练功,默念着心法,将十八式横尸刀法细细的精研一遍,当练到第十七式“威震天下”,忽然两个黑影一闪,落在了我的面前。细一看他们,原来是慕容白和凤鸣。自己问他们:“二位有什么赐教?” 慕容白道:“赐教不敢当,不过有一事确实是要做的,那就是杀你。”自己虽知这二人厉害,但是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向他人示弱,便硬起口气,将修罗刀一摆,说道:“我的命就在这里摆着,但能胜得我手中这口刀,任何人都可以拿去。” 慕容白拔起玉碎剑,在这夜色下,剑光莹光如玉。 自己久闻其名,但与其交手,尚是首次,见他横剑胸前,蓄势无穷,端得大宗师风范,心里犹恐怠慢,急忙抓紧修罗刀,作个防守之势。 慕容白忽然身形一晃,同时长剑哧地一声递出,如身剑合一一般,闪电也似到了近前。只觉寒气阴森,扑面而至,砭的面上犹如针刺一般地痛,自己忙挥刀向他剑上劈去。他那名动武林的落花剑舞,果然非同小可,但见剑影当真如花一般在他身边飘落,将他全身遮地一隙也无。 与他斗了七百多招,不知什么时候司马玮带着熊欢走了过来。凤鸣上前阻拦,接着二人也斗了起来。又斗了一会,慕容白流光溢彩的剑光之中,忽然飞出一道悄无声息,却又奇疾如电,如轻纱一般的三尺长的黑剑,横着向他斩来。自己忙竖刀格去,同时纵身后跃,方才躲了过去。若不是手中的修罗刀非常灵异,且又助他三分力,自己不被腰斩,也必会受重伤。 再向慕容白看去,只见他左手握着一把黑黝黝粗糙无光的黑剑,赫然便是传说中的鬼雄剑,方才那一招正是他的另一成名绝技鬼影剑法。慕容白倏地长身而起,如燕子一般,向他飞来。右手玉碎,左手鬼雄,一白一黑,一刚一柔两剑向他绞来。 自己忙挥刀反劈,奋战了半个时辰,对方双剑合璧,玉碎剑招式刚猛精妙,鬼雄剑阴毒诡异,自己陡遇此种招式,渐觉不敌。正在这紧要关头,忽觉后背神道穴一痛,被一股强劲的指力戳中,接着一股极阴寒的力道从神道穴,如针一般游遍全身。 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犹如结成了冰一般,奇冷无比,又似虫蚁啃噬般,麻痒难耐,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倒下。再看那边,凤鸣已将司马玮夫妇制住,这才又过来暗算了自己。 第790章 只听慕容白怫然道:“你何必暗算他,我足能杀得了他。”那凤鸣冷冷地道:“你是要杀他,又不是跟他比武较技,何必在此浪费工夫,耽搁了前往死亡谷的路程。”一面说着拾起熊傲的那把修罗刀,拿在手里把玩。 慕容白道:“也罢,熊傲助纣为虐,一直充当着熊霸天的急先锋,不知伤害了多少无辜良善,今日也正要他为他所做的恶行付出代价。”说着,提起玉碎剑,便欲斩下。忽听凭空一个悦耳锐利的声音道:“且慢!”但慕容白虽听出声音是谁,却看也不看,兀自一剑斩下。 忽地一道金光袭向慕容白头,慕容白若仍是举剑斩了自己,那么他也势必要丧命于这道凌厉的金光之下。不得已,只得挥剑向那道金光挑去,但听呛啷啷一串悦耳的长鸣。原来那片金光是一串佛珠,受他剑挑,直向后飞出两丈,陡然凌空顿住,佛珠上现出一只金色的手,接着由手及腕,延伸出一个金色的人影,闪了两闪成了一个金发年轻人。 慕容白冷冷地道:“你为什么拦我?” 这年轻人便是幽冥公主之子化梵音,只听他说道:“熊傲虽然有罪,但还罪不至死,况且他善念未泯,若稍加劝化,还可以洗心革面,脱胎换骨,故此要向你为他求个情。” 慕容白瞅了自己一眼,说道:“他以后洗心革面,那他以前所杀的那些人,是不是就可以活过来了?”化梵音道:“自古道,‘人死不能复生’。死了的人当然不能再活。” 慕容白道:“那么那些人就只能白死了?” 化梵音道:“你杀了他,那些人也活不过来,反而不过是多死了一个人而已。活着之人,不必为死去的人纠结,应当济得一人,是一人。” 慕容白道:“但杀了他,可以让世人明白,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杀了人,就要去偿命。否则,将会有很多人为了不属于他的私利,抱着侥幸心理,去草菅人命,当他们在迫不得已,要为所做之事付出代价时,便幻想着别人来劝化自己,从而逃得惩罚。这样非但纵容了一批人,而且对于死去的那些人,也极不公平。”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你应当知道,阻止我杀人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化梵音脸色也是一沉,说道:“既如此,我只好领教你的高招了。” 慕容白正要上前,凤鸣向他说道:“我早就想杀他,今日正好让我试试此刀好不好使。”慕容白想了想,说道:“也好,你如不行了,我再上。” 凤鸣抡起修罗刀,“呼”地一声,向华梵间当头砍去。这一刀既猛且狠,仿佛化梵音与他有杀父之仇一般,恨不得立时将化梵音劈成两半。化梵音横身避过,却一记千手如来神掌向慕容白拍去。慕容白摄于身份,不愿以二敌一,见来掌力道威猛强劲,晃身躲了。 但化梵音却不屈不挠,一面招架着凤鸣威猛匹的刀法,一面连续发掌向慕容白攻去。他平素虽然如处子一般安详神圣,但此时动起的来,仍不脱曲雅之相,却也如脱兔一般,闪转腾挪,灵动非常。他那一双掌如刀一般锋利,不离慕容白左右。 慕容白觉得以他和凤鸣的身份和武功,以二敌一,胜之不武,是以只是躲闪,连招架都不肯招架,不料化梵音忽地一掌向他面上击来,他虽然歪头避了过去,但掌风擦的他的面颊火辣辣地痛。慕容白大怒,持起双剑夹攻化梵音。 化梵音武功虽高,却也敌不过这两个神一般的高手的联手攻击,没有多久,便落了下风。此时他们三人一面斗着,离自己渐远,只能模糊地看见他们在远处辗转腾挪地交手。 正在这时,司马玮忽然跑了过来,原来化梵音来时,已在暗中替他解了穴道。 司马玮将自己扶起,按住自己的神道穴,输入进一些内力,自己调息了一阵,略好了些。司马玮遂持剑去助化梵音,自己调息半酣,虽未能尽除寒毒,手脚已然灵便,于是也上前赤手助战。我与司马玮应付住凤鸣,化梵音独斗慕容白,这样一来,形势顿变,轮着凤鸣和慕容白处于下风。 使自己始料不及的是,凤鸣素来不用兵刃,这时居然用出了横尸刀法,只是更偏向于白杨的套路。更令自己吃惊的是,他所施展出来的一招一式,非但炉火纯青,而且对每一招的诸般奥妙,都发挥的淋漓尽致,尽管仍然稍逊于自己,便在刀锋的间隙,左手的寒冰掌与冰阴指,又与刀法产生互补,整体威力又稍胜于自己了。不禁暗自钦佩,此人果然非常人可比。司马玮展起神龙剑法与他相斗,我在侧夹击,仍是难以胜他。 偶一瞧化梵音那边,慕容白手持黑白双剑,同时使出两种剑招,并使两种剑招相结合。落花剑舞刚猛凌厉,施展起来气势恢宏,琳琅华丽,而鬼影剑法阴柔诡异,仿佛是落花剑舞剑法的影子,往往悄无声息的在落花剑舞剑招的空隙里使出,正弥补了落化剑舞的破绽,使得两种剑法互补的天衣无缝,相得益彰。 化梵音在这种威力的剑招攻击下,却往往能化作一搓金粉,如旋风般一卷,躲过险招,同时反击上一掌。慕容白见难取胜,纵身向司马玮扑来,一剑荡开司马玮的剑,并向自己刺了一剑,将自己逼开。向化梵音说道:“咱们今日暂且别过。”说毕,和凤鸣转身即去。自己忙上前向凤鸣说道:“把我的刀留下。” 凤鸣冷笑一声,道:“刀就在我手里,有本事,你就过来拿。” 自己深悔空说此言,自取其辱,眼睁睁看着他拿着刀和慕容白离去。 化梵音向司马玮道:“你们走吧,我有事要跟熊公子谈谈。”司马玮听了,向化梵音一拱手,道声:“告辞。”便领着熊欢离去了。 第791章 那化梵音说道:“我虽然阻止他杀你,带还是要麻烦你随我走一趟。”自己问道:“去哪里?” 化梵音道:“去少林寺。”自己问道:“去那里做什么?”化梵音道:“你平素杀人太多,需要在寺中参研佛法,化去你身上的戾气。”自己一听,他是要自己以后面对青灯古佛,不由得气往上冲,说道:“若是我答应个不字呢?” 化梵音道:“你觉得我带不走你?”自己一想,当前的处境,确实别无选择。 子文见他久思不语,问道:“熊少爷想起来没有?” 熊傲道:“我听他说起一个地方,叫什么死亡谷。” 谢无双四人互望了一眼,面上都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的神色。谢无双道:“他们就没有再说别的?比如说游魂山庄?”熊傲摇摇头,说道:“没有。” 谢无双和子文便陷入了沉默,这时在上空盘旋的黑鹰,发出几声清鸣。 “现今妖兵肆虐,熊少爷可想出什么破敌之策没有?”子文问熊傲。 “我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又哪里懂得什么退敌之策?我听说白杨要在重庆建一所训养幻形猿的基地,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熊傲说道。 “此事当真?”谢无双和子文均大吃一惊,齐声问道。 “我是从重庆那方面得到的消息,是否当真我也不知道。”熊傲道。 “我现在才明白,英郊他们非但要称霸武林,还要夺得天下做皇帝。”谢无双神色凝重。 “我想此事,八成是白杨计划。此人本是娇娜王国的首相,因与飞狮人交战,屡战屡败,才丢了相位。他此次若是在中土夺得了天下,既可以自立为王,也可以算是为娇娜王国在海外添了新的疆土,算得是莫大的功劳,无论从那一处来看,这对他都是非常的有利。”子文向谢无双说道。 又说了一阵,便各自回去。他们几人在夷陵又待了六日,并不见魔域诸人来攻,第七日上忽有探马来报,说:“敌人已于险要处,分击江西、广西、河南三路军马。本路大军溃不成军,只怕不会全数到达夷陵了。” 胡广杜少彬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我当立刻修书与朝廷,火速再派大军前来支援。”谢无双道:“他们有三万黑鹰,即使有再多的大军前来,他们也能攻你不备,朝廷大军也只能是被动挨打。” 那杜少彬道:“那你有何高见?” 谢无双道:“与其等着他们来偷袭,不如主动出击。某虽不才,但当助将军到达重庆。” 都指挥使杜少彬大喜,即令大军整装待发。 次日一早,忽然风云大作,电闪雷鸣,随后便淅淅沥沥落下豆大的雨点来,接着又以滂沱之势,倾泻而下。子文献计道:“那些鹰妖都没有出来,正可以趁此时去偷袭英郊大军,搞好了,能将他们全端。” 杜少彬走到门口,看了看雨势,只见空中除了雷电汹汹,确实并不见一只鹰妖,心里思忖:“往日我们的一举一动,全在鹰妖的眼里,难得今日大雨,它们不曾出现,确实应当趁此良机跟他们决战一场,不然的话,这一路之上,不知他们要骚扰我多少次。”于是招集众将,整备七万精锐,今晚二更,饱食轻装,偷袭敌营。 到了晚间,七万精锐大军冒着大雨,向白杨大营行去。谢无双、熊傲、子文、谢雪痕、凤舞自是随往。此时道路泥泞非常,踩一脚,泥没足腂。行了十余里,离敌营已不足一里。谢无双向杜少彬等人说道:“虽说没有发现有鹰妖来探,但也不可不防。待我先去敌营探一探,看看是否有埋伏。” 杜少彬道:“谢公子此言甚是,我们就暂且在些停下,你速去速回。”谢无双便展翅去了。那杜少彬便命大军停下,稍作修整。众军虽然身披蓑衣,但还是如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 少时,谢无双回来,说道:“他们倒是放心大胆的睡。”子文道:“那咱们就放心大胆的杀。”那杜少彬遂驱兵大进,直冲进敌营,见着活物便杀。 白杨等人见大雨倾盆,不疑敌人前来偷袭,忽听帐外喊声大起,忙整装仓皇出战。出来时,正逢着凤舞,便挥刀向凤舞拦腰砍去。凤舞缩身让过,接着劈出一记火焰刀,与白杨斗在一起。 董大千、劝融、苏闪也从帐中奔了出来。见谢无双奔了过来,知道他的厉害,决讨不了好去,连忙躲开,只寻其他人厮杀。谢无双向子文、熊傲和谢雪痕道:“你们三人去解决他们三个,我去找英郊和霸王蛊去。” 谢雪痕亮起幽冥,身形一晃,首先向董大千、劝融、苏闪攻来。魔域三兄弟虽说不惧子文和熊傲,却对谢雪痕非常忌惮,见她扑来,苏闪抢先展翅飞到空中,然后“哧哧”两声,向谢雪痕射出三道戮仙剑气。 谢雪痕晃身躲了躲,再看董大千和劝融分从两个方向隐进众军中,一晃身弩箭般掠向董大千,双爪箕长,抓向董大千面上。董大千见那一双铁爪劲疾凌厉,旁边众军相拥,不好躲避,情急智生,随手抓起一个士兵向谢雪痕掼了过去。 谢雪痕见陡然飞过一个人来,本能的探爪一搠,插进腹中。那士兵惨叫一声,鲜血狂喷,顿时气绝。谢雪痕也落了下来,将爪从那人肚中拔出,丢下死尸,再看董大千时已不知去向。 子文和熊傲见谢雪痕去追董大千,二人便过来追劝融。他二人与劝融的武功本来不相伯仲,此时二人各自持刀以二敌一,劝融自不是对手,没有一百招,劝融的胳臂上已挨了一刀。劝融道:“你们以二打一算什么英雄?难道就不怕武林同道耻笑么?有本事跟老子单打独斗。” 子文嘻嘻一笑,道:“武林同道在魔域都被你们杀光了,还有谁会来耻笑咱们。”劝融大怒,奋力招架,但仍被二人攻的左支右绌。子文戏道:“我看你就早点束手就擒,保得你这一双爪子,和咧着的那一对大牙不被拔掉。” 第792章 劝融骂道:“你放屁。”一言未毕,被熊傲一刀劈在背上。这一刀劈的甚深,但这劝融是有着数千年道行的龙魔,虽然受伤甚重,却并不致命,仍然与二人拼斗。 就在这时,忽听北面的士兵连连惨叫,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并朝着他们传来。子文舍了劝融,扭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只见众兵如被猪拱的庄稼一般被冲地东倒西歪,喉头鲜血喷涌,倒身毙命。霎时间到了近前,蓦地一道剑光如雪一般耀眼,往他脸上飞来。 子文挥刀相格,但听“呛”地一声响,金铁交鸣。只觉手腕发麻。细看时,却见向他劈来的是一个不满三尺的矮小蒙面人,手中却持着一把四尺长的流星剑。 子文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蒙面矮子却用手中的剑回答了他,但见剑光一吐,砭骨的寒气袭面而来。子文双足一点,倒跃了出去。但见那蒙面矮子也跟着飞起,剑尖不离他脸面一尺。子文挥刀往他剑上斩去,但那矮子的剑,却如带子一般,将他的刀身给缠住,二人落了下地来。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照在这矮子的面上,子文清晰地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其小如豆,并且是惨淡的灰白色,似乎是死人的眼睛。 正在这时,谢雪痕飞身扑来,喝道:“霸王蛊老贼拿命来。”说着,双爪向那矮子头顶抓下。那矮子忙松了子文的刀,转身往众军群里去逃。谢雪痕如影随形,紧追不放。但那侏儒身子矮小,身形如脱兔,在群兵之间,东一钻西一绕,百般灵活。谢雪痕身法虽快,又是在大雨之夜,看不甚清,无法拿住他。 这里谢无双去各帐中寻找英郊和霸王蛊,但见许多鹰妖也在帐中,想是它们因外面有狂风暴雨,才在帐中躲避。谢无双多次目睹这些鹰妖凶残成性,又作恶多端,甚着它们混沌未醒,化身沙刃,在这霎时间,唰啦啦七八个旋转,大肆屠戮。惊的众鹰妖,犹如炸了窝的鸡群一般,扑愣愣破帐乱飞。 正在这时,忽听谢雪痕在帐外放声怒骂,连忙出帐,循声一看,见她似乎正在狂追一人。只是那人在人丛中奔跑,看不清那人是谁,但料想必是霸王蛊,魔域诸人除他是个侏儒外,其他人均是身材甚高,除了他还有谁?于是隐起身形,飞了过去。 在空中观看,果见一个黑衣蒙面侏儒,正在众军当中以极快的诡异身法躲避着谢雪痕,他一面奔行,一面长剑抖地骤急,幻出雪一般闪亮的剑光,前方但有挡着他去路的,不分敌我,均被他割破喉管而死。 谢无双心里一惊:“这不是早先在魔域时,在太叔鳞的船上英郊房里的那个矮子么?怎么在这里出现?这一次可不能放过了他,务须捉住他,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当下取出飞光镯,扬手打了过去。 那矮子却反应极为灵敏,回剑一挑,正劈在飞光镯上,将飞镯又荡了回来。此时谢无双因祭飞光蜀,现出了身来。那矮子一见谢无双,在众军当中逃得更快了。 白杨这些中土人大军才被征召来两个来月,平日作战勇猛只因当中有鹰妖做骨干,此时白杨、董大千、苏闪这些主帅不知去向,诸多鹰妖都忙迭的去逃命,这些人便失了督促,顿时露出乌合之众之相,被朝廷这些正规军一攻,顿时溃不成军,折损大半。 那矮子眼见周边白杨军队越来越少,不消多时,自己身旁便会无人可以遮身,接着必会被这些高手包围,当下展起身形,往南面山上狂奔。他身材矮小,但奔行起来,却轻捷如鸟,快疾如电。谢无双展翅追赶,那矮子便依着山石树木,东一伏,西一绕,倒是不容易接近他。这般追逐了十数里,两人便上了山坡。 此时大雨滂沱,山上的泥石流不住的往下冲,那蒙面侏儒在泥水间裸露的山石上,蹦跳上行,犹如猿猴一般轻巧。 谢无双因下面疏林掩映,无法飞低,便再次掷出飞光镯觑定那侏儒打去。这飞光镯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光芒,射向那侏儒。但那侏儒机灵之极,觉出身后风响,知有利器袭来。匆促间见前方有一座二丈高的山石,窜过去一晃身隐在了山石后面。 谢无双收回飞光镯,随即祭起飞光斧,击向那块巨石,但听天崩地裂地一声巨响,山石被击地崩开四散,碎成不过碗大的石块。但那侏儒却不知去向。 忽听头上群鹰嘶鸣,抬头一看,但见不知多少鹰妖向他飞来,电光闪过,只见这些扁毛畜牲在雨中撑着巨翅,钩喙怒张,利爪如刀,显得狞恶非常。 谢无双对这些怪物的凶悍,早领教过多次了,自己虽身怀终结神话,又有许多法宝,却也难敌它们数量之众,于是连忙隐了身形,给它们让开了去路。群鹰晃眼越过。到了山顶,从鹰群中先飞下三头黑鹰,接着白杨幻化成的七只乌鸦,以及苏闪所变的头生皇冠的黄鹰,也跟着在下面一块突出来的岩石上落了下来。 谢无双心道:“原来这几个魔头全都脱身回来了。”于是飞到岩石下面,静听他们有甚么计划。只听霸王蛊首先说道:“诶?怎么见一道光芒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董大千问道:“那个蒙面人究竟是什么人?武功这么高,咱们却从来没有听说过?”谢无双暗道:“怎么,那蒙面人不是跟他们一起的么?要么他怎么也不知道?”只听霸王蛊道:“我不是说了么?那是我的朋友。” 谢无双听了,暗自好笑:“这侏儒也只能找侏儒做朋友。” 忽听劝融道:“二师兄,就连你也有朋友?”此言一出,苏闪当即笑了出来。谢无双也差点笑出声。霸王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想死么?”劝融忙道:“小弟知错,还望师兄海涵。”他武功比霸王蛊要高,但对这位师兄,却甚是忌惮。 第793章 白杨道:“英郊去哪里了,怎么一晚上没有见他?会不会他落在了军营里还没回来?” 霸王蛊笑道:“他前天在公安县看上了一个小妞,所以今天一大早就冒雨献殷勤去了。”白杨冷笑道:“我还以为他自负容貌无双,除了魔文师妹,无人配得上他呢。” 谢无双暗想:“以英郊的相貌才学,他的身边不会缺少女人,只是他虚荣心太重罢了。”霸王蛊说道:“先不消提他了,赶紧找我的朋友要紧。”苏闪即命群鹰细察每一片山崖。 此时大雨瓢泼也似,将这里所有的人和妖均淋的如从水里泡过的一般。 谢无双心道:“我要不要先暗算他们一个再说。”正要去斩了霸王蛊。忽然上空七八头黑鹰一起鸣叫。苏闪惊道:“有人飞过来了。”谢无双料想是凤舞和子文赶了过来,若再不下手,必会将这几个魔头惊跑。 当下提着脚,离了岩石三步,觑定了上面岩上的几人,作势就要扑上。忽然左侧斜刺里陡然闪过一溜雪一般的白光,剑未到,那森森寒气砭地他的脸上针扎一般的疼痛。 谢无双急忙展翅飞起,忽觉左小腿上剧痛无比,仿佛被人将腿上戳破一个口子,使力两下撕扯一般。谢无双不敢再飞,由下面那人将他拽了下去,跌在泥地里,这时已不由得现出身来。只见那侏儒蒙面人手持流星软剑,戳穿了他的小腿,软剑并在他的腿上缠了两圈,是以方才用力一拉,谢无双才会那般疼痛。 谢无双怒极,右手一扬,飞光镯向他面上击去。那侏儒似乎早防着他这招,一见他手动,便预先撤剑,身形一掠,躲避过去。 石上的霸王蛊、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见下面现出谢无双来,只惊得大呼小叫,齐声道:“快快弄死他。”一面说着,三道黄色的戮仙剑气霹雳也似向谢无双劈下。谢无双在泥水里连滚带爬,才躲过了这几道剑气。 霸王蛊意念一动,腹下的流金蜂嗖地一声,全部从他腹上的蜂囊中窜了出来,张着血口争先恐后地向谢无双扑了过去。谢无双惊骇万分,急忙施起终结神话,向流金蜂接连劈去。那些流金蜂立时被沙刃劈地炸了群,碎割了数十只。就在这时,空中群鹰齐叫,只见数道火光闪过,射下几头黑鹰来。 谢无双百忙中抬头一看,但见飞过两个人来,正是凤舞和子文。二人还未落下来,谢雪痕就先从凤舞背上纵身飞下,只扑霸王蛊。苏闪一抬手,向谢雪痕射出一道戮仙剑气。谢雪痕在空中不好闪避,眼见剑气射到,只得以爪变掌,向着这道黄色的剑气上挡去,但觉掌上剧痛无比。在这一瞬间,她也落了下来,只觉得爪上湿腻腻的,抬起双手一看,却满是鲜血。 苏闪见伤了她,满心欢喜,不由得哈哈大笑,说道:“怎么样,你的幽冥鬼爪也没多么厉害。”想起当年幽灵月以幽灵复活神功,纵横天下,傲视魔域,而今日自己伤了会幽灵复活之人,由不得他高兴。 这时凤舞和子文,也飘身落下。二人见谢雪痕受伤,忙上前察看伤势。忽听岩石下有人痛哼,三人都听出是谢无双的声音,子文道:“让我去救教皇,飞身而下,将谢无双抱了上来。四人相会,问询一番。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谢雪痕两爪忽然血止,伤口自动愈合,完好如初,这才领会到幽冥爪有自愈之能。 谢雪痕跳起身,向苏闪道:“咱们再来比划比划,你敢不敢?” 董大千说道:“这么大的雨,不是比武的良机,何况你们也有人受伤,咱们不妨另约个日子,到时再一分高下。” 苏闪道:“那也不必再约,幽灵复活乃是冥界第一神功,能暗算到你,就是叨天之幸,又何必再分高下。” 子文盘算当下情势,谢无双受伤,敌人又是几大高手毕集,空中盘旋的鹰妖又不知多少,若是再斗起来,己方决难占便宜,于是说道:“下着这么大的雨,确实不是比武较技的良机,咱们都是老朋友了,来日方长,改日再切磋出个高低,也无不可。” 霸王蛊道:“好,就这么办。你们就赶紧走吧。” 忽听一人道:“这岂不是太可惜了么?谢无双这小子受伤,剩下的这三人,咱们还对付不了?咱们黑鹰数万,还怕他们逃到天上去?”话音落时,一个白影飞到石上,却正是英郊。他浑身也是湿透,但手里还是摇着折扇。 苏闪道:“英兄,你不是去公安了么?怎么……” 英郊截断他的话,道:“没有的事,我听说魔文师妹去重庆了,所以想赶过去,但走没多远,看这雨越下越大,就停了下来。到了晚上,忽听你们被他们偷袭,所以就赶了回来。所幸我来得及时,你们没能将这几个人给放跑了。不然的话,哪还有这么好的时机,要他们的……。”下面那个“命”还没说出来,凤舞一掌向他拍了过去。 因二人相距不过两丈,凤舞这一掌又来的极快。英郊料避不过,连忙举掌相迎,同时身子后跃,以卸去来掌力道。但听啪地一声,两掌相交。英郊的身子向后弹出七八尺,落下地后,又连退四步,方才站住。 董大千拔起双笔,白杨持刀,苏闪、劝融相继攻上。霸王蛊连忙放出流金蜂来,去咬谢雪痕。谢雪痕的身法再快也没法挨个去杀这些怪蜂,为了躲避,只得跃下岩石。谢无双施展终结神话,将魔域诸人逼退了些。 凤舞向谢无双和子文道:“你们先走。我去带谢雪痕。” 谢无双道:“好。”便和子文展翅飞起。 凤舞一运功,浑身便被烈焰包裹,飞下岩石,向谢雪痕奔去。 流金蜂最是怕火,一见凤舞到来,都立刻逃得远远的,但却死也不离谢雪痕左右。凤舞无法去靠近谢雪痕。这时魔域六人,已将他们两个团团围起。 第794章 这六人的武功,除霸王蛊外,均与凤舞相当,凤舞如何是他们的对手?谢雪痕此时却要躲避流金蜂,腾不出手来,对付这六人。若在往时,她也易与躲闪,但苦在此时暴雨如箭一般劲疾,四下泥流、断木混在一起,又是在黑暗当中,实不知该往哪里躲闪。 魔域六人一来忌惮二人厉害,二来也是泥水没膝,一起拥挤在一处,难以尽情发挥自己的武功。所以才由得谢雪痕和凤舞能够勉力招架。这一伙人在泥水中打打跌跌,只往山下滚去。 谢无双和子文起在空中,群鹰立时飞来击杀二人。谢无双尽管可以用飞光镯和终结神话去格斗群鹰,但一来,子文在空中却毫无招架之力;二来,群鹰也实在太多,而且其中也不乏精擅戮仙剑气的高手在内。所以二人冲了半天,也没能逃得出去,往下看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谢凤二人被泥石流冲下山去。魔域六魔头紧追不舍,兀也浑身沾泥,扑了下去。 谢无双再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将飞光镯投了下去。这飞光镯之快,可比电光石火,而且还带着磁性,一飞下去,正打中董大千的右臂。董大千痛入骨髓,大叫一声,右手的判官笔虽没有脱手,但一条右臂再也抬不起来。 谢无双向子文道:“咱们既然走不脱,就跟他们大战一场。”子文也是豪气勃发,说道:“好。”二人束翅而下。谢无双一落下去,就化为沙刃,向魔域六人扫了过去,将他们逼退了些。然后绞向流金蜂群,将群蜂驱地散了些,连忙化回原身,扶起了谢雪痕。 谢雪痕见流金蜂稍离了自己,一晃身,向英郊和白杨抓去。凤舞右臂一抬,一道玄火神剑击向苏闪。苏闪说声:“来得好。”也一抬手,戮仙剑气迎上。这一光一气,在空中针锋对麦芒,发出哧哧啦啦地响。劝融瞧出便宜,纵身一跃,到了凤舞身侧,挥爪便抓。 子文喝道:“以二打一么?”说着,挥刀向劝融砍去。 这一众高手,便在泥中厮缠烂打。董大千臂上被飞光镯打中,一时半会这条右臂是使不上劲了,只以左臂兀自奋战。旁边霸王蛊知道这些人厉害,不敢直接上前与他们交手,驱使流金蜂和从唐门得来的暗器暗算谢雪痕、凤舞和子文。 谢无双看见,不由得大怒,双翅一展,便过来杀他。霸王蛊吓得头不及扭,就先转过了身撒腿就跑。他武功虽然不如其他师弟,但在这一泥水之中,一双短腿跑起来,却如履平地,谁也没他快。 谢无双心想:“即使杀不了他,就是把他赶跑,少一个在旁边放冷箭的也是好事。”当下他在上面飞着,祭起飞光镯向下击打,但均被霸王蛊倚着山石树木,躲了过去。忽然霸王蛊往泥里一扎,便不见了。谢无双急用飞光镯往那块地方乱打,却始终不见霸王蛊出来。过了半个时辰,没有一点动静。 谢无双暗道:“万不可以此耽搁,赶紧回去看谢雪痕他们。”当下折身飞回。只见那些人又往下滑行了十数丈,且浑身头脸全是泥污,几乎分不出彼此来,但兀自在一处混战。 他们只所以能斗个不分胜负,全因谢雪痕的幽灵复活太过厉害,一人足以周旋魔域五兄弟。魔域诸人虽是以多战少,但却都要以全力应付谢雪痕,而凤舞和子文只是从傍侧协助谢雪痕,暗算魔域诸人。谢无双心想,这其中白杨武功最高,英郊最阴险奸诈,当除掉他们其中一个才好。 却见白杨将刀舞得正凶,使得谢雪痕不敢对他有所靠近,便将飞光镯向他掷了过去。白杨觉出风声劲疾,忙回手一刀,镗地一声,反将飞光镯给震了出去,接着晃身散开七体,在周遭环护。 谢无双接过飞光镯,准备再次掷向英郊,就在这时,忽听头上嗡嗡声响,急回头看时,却见是一群流金蜂向他蜇来。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挥翅飞开。回头看时,只见霸王蛊骑在一头鹰上,数百知黑鹰如黑云一般聚集过来,以至于将这片天空的大雨遮挡,落不下来。流金蜂也不追赶他,却向下面的谢雪痕飞去。 谢无双大惊,正要下去为谢雪痕等人阻击流金蜂,忽想:“只要拿住霸王蛊老贼,那些流金蜂自会不攻自破,这正是围魏救赵之计。”当下向霸王蛊飞去。霸王蛊早料到他会此着,向群鹰喝道:“将这个人做了。”群鹰立时张牙舞爪向谢无双抓来。 谢无双连续扬手,飞光镯拖着金光,将两只黑鹰打的颈断膀折坠落下去。但鹰妖委实太多,霎时间扑到他的跟着,嘴爪齐施,向他狠命抓啄过来。谢无双连忙施展终结神话,沙刃连扫,将六五六只鹰妖砍成两段,血肉纷飞而落。 几个鹰妖见他如此厉害,便不敢靠前。鹰妖中忽有几个口吐人言:“都给我让开。”群鹰如蒙大赦,立时躲得烟消云散。 谢无双放眼一看,只见群鹰中飞出六只巨鹰,三黑,二灰,一白。六鹰将十二只苍劲的巨爪一张,六道黄气从爪尖飞出,向他射了过来。 谢无双于这剑气之类的武功,无法抵挡,即使如凤舞般会玄火神剑,只怕也同时抵挡不了如此多的剑气,只得冲天而起,避了过去,并意图将众鹰引过去。但是霸王蛊见这六鹰奏效,便命这六鹰对付谢无双,其他鹰妖下去轮番攻击谢雪痕凤舞和子文三人。 谢雪痕、凤舞和子文正与英郊、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五人杀的难分难解,因下面泥泞滑溜无比,他们无法各分对手,只得混作一团混战。猛见鹰群扑来,不由得暗暗叫苦。 凤舞连忙抬臂,哧哧哧哧,四道玄火神剑射出,将为首的四头黑鹰击得毛羽纷飞,血肉四溅。 这些鹰妖虽然不及魔域兄弟武功高强,但它们生的狰狞凶恶,扑打着翅膀,凶猛异常,看上去就让人惊悸万分。 第795章 谢雪痕对这些鹰妖颇为忌惮,见它们疾电航扑来,虽有凤舞以玄火神剑奋力抵住,却骚扰得她无法专心致志地去对付魔域英郊、白杨、苏闪、劝融四个,况且又有流金蜂张着血口,在她的头脸附近纷挠不休,登时便落了下风。 白杨与英郊踏着泥水,挥动刀剑,两相呼应互补对方的破绽。谢雪痕匆忙中,难寻二人招式中的暇隙。苏闪见凤舞的玄火神剑,犹如数十丈的飞剑一般,在空中乱飞,乱扫,群鹰非但下不来,反而避之不迭,被他击地血肉横飞,惨鸣连连。也抬指射出戮仙剑气来,击向凤舞。 凤舞连忙横身躲了,眼见英郊正使出浑身解数,与谢雪痕博杀,挥掌一记火焰刀向英郊劈了过去。 这火焰刀如一团燃烧的圆盘,旋转着向英郊飞去,在黑暗之中犹为显眼。英郊斜身避过,谢雪痕觑定破绽,飞腿连踢。英郊前胸脸上,连中数脚,站立不稳,向山坡下滚去。 谢雪痕见去了一个劲敌,顿时为之一振,便打起精神去斗白杨和董大千。子文与劝融厮杀,凤舞和苏闪各以玄火神剑和戮仙剑气对射,凤舞因还要射击向下扑击的鹰妖,是以处在了下风。这七人战至分际,忽听头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彻云霄,同时伴有风动,向下坠来。 众人但觉来势甚疾,不由得互相罢了手,想要跃开时,双腿都深陷泥中,直没至膝。就这一愣怔间,但听啪地一声巨响,跌在他们当中,溅起的泥浆沙石,灌得满脸,满头都是。众人抹了抹脸上的烂泥,凝目细视时,却见落下来的是,抱团的两个人。这二人却是谢无双和霸王蛊,此时摔在地上,都爬不起来。 原来谢无双在空中被六鹰以戮仙剑气逼住,不论他飞到哪里,六鹰都是紧追不放,虽然看不到下面的战况,但料想也是凶险万分,亟想下去相助,却哪里能够。于是隐起身形来,缓缓向下掩去。群鹰不见了谢无双,急忙向霸王去通报。霸王蛊道:“都警觉起来,小心他来偷袭。” 谢无双心道:“其中以英郊和你最是可恨,我若不先拿了你,你在上面指挥群鹰,倒很是个巨患。”于是向霸王蛊飞去。霸王蛊深恐谢无双在上面暗算自己,便驱动座下的鹰妖飞到鹰群下方,周边让数十只鹰妖包围,因下方有群鹰频繁下去袭击谢雪痕、凤舞和子文三人,是以不作防备。 谢无双觑定这个情势,便飞到他的鹰下,然后运起终结神话,化身沙刃向他的鹰上扫去,意图连鹰再他一起挥作两段。但霸王蛊却警觉异常,又多次领教过谢无双终结神话的威力,是以但觉下面有光一闪,便于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晃身从鹰背上飞下。那鹰妖不及叫喊,便被绞作两段,血雨四溅,坠落了下去。 霸王蛊因为情急才从鹰身上跳下,黑暗中正不知离下面还有多深,蓦见谢无双正撑着翅膀,他便犹如逢到了救命稻草般,毫不客气的抱了过去。而且抱了个正着,唯恐谢无双再施杀手,便一掌拍在谢无双胁下。谢无双被他拍中一掌,登时半边身子麻木,再也无法掌控鹤翅,向下跌了下去。 众人怔了一下,白杨一刀向谢无双砍去。凤舞一记玄火神剑射向白杨脸上,他若是不闪避,非将他的脑袋射开花不可。白杨不得已,只得躲过这道火光。谢雪痕飞身抢上,护住谢无双。子文想去砍霸王蛊时,霸王蛊连滚带爬的逃到了苏闪董大千身后。他们还待再战。猛听“轰刷……”地一阵长响。脚下为之阵动。 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忽见山上泥沙断树,如巨浪一般扑下。众高手来不及躲避,被深深地淹没,但觉随着泥沙翻翻滚滚落向山脚。 谢无双奋力挣扎,但觉自己被万千沙石深深埋住了,身子半点也动不得,连呼吸也不能够,不过好在他有终结神话在身,能让他胸中有一口气,即使一日不呼吸,也不会有大碍。心想:“看来自己也如孙猴子一般,要被压在山下五百年了,只可惜自己不能如他一般长寿。” 忽一转念:“我可以化身沙刃破石而出啊。”正待运功,忽又想:“这一化作沙刃,差不多有近丈之长,万一谢雪痕、凤舞、子文他们离我不远,岂不伤了他们?”过了半天,心想:“这样下去总不成半法。”当下提起一口真气,浑身一僵,哗然粉碎,成为一条长七尺,细刃组成的长蛇,在泥石中,慢慢地向上钻动。 心中不禁体会到了蚯蚓的感觉了,这般缓缓移动了两个时辰,也觉得移动了好远,但就是出不得地面,不禁疑惑是否错了方位,会不会是钻到了山腹里面去,突然外面猛地一空。冷气扑进,才知终于现了出口。正要出去,猛听外面有声响。便不敢即刻出去,连忙定住身子,凝神细听。 但听外面有人在叽里咕噜地说着怪话,声音尖厉又颇带嘶哑。心想:“原来是那些鹰妖在说话,若不是跟他们多年打交道,倒难以听出是谁在说话。想必它们的主人被埋在泥中,他们在忙着抢救。我可要抢在它们前头,一旦它们救出了白杨、英郊、董大千,他们岂容我再救谢雪痕、凤舞、子文三人。只要他们拖住我延挨时刻,他们便会送命。”想到这里,一跃而出。 群妖见有人飞出,细一看,却是谢无双,正要动手。谢无双先一摆手,说道:“咱们先各忙各的,至于我们之间有什么帐,以后再算。” 鹰妖几个小头目互望一眼,都是一般心思,说道:“就这样,先救人。”当下指挥群妖,亮起鹰爪开始挖沙土。谢无双也不敢不怠慢,但向四下一看,打脊梁骨都寒了下来,好大的一片泥沙,可从哪里挖起。心里叫了一声苦,仰面望天, 第796章 此时天将亮,暴雨也变成了小雨,但这并无助于他能尽快晓得那三人被埋在了什么地方。他从一旁抽出一根碗口粗的木棒,算计了一下自己被埋的地方,估摸他们几个离此应当不远。于是掣起木棒玩命般地挖掘 众鹰妖近两千头全落了下来,化作人形,分片奋力挖掘搜寻。 谢无双心想:“这样盲目寻挖,除了浪费工夫外,很难找到他们。”向群鹰瞧了一眼,只见一头鹰妖通体灰白,站在那里威风凛凛,心里有了计较。便走过去向那头目说道:“咱们这要乱找,就像大海捞针,什么也找不到。” 那鹰妖道:“什么叫大海捞针?” 谢无双知道这些妖物虽然颇有武功,却不懂中土的这些成语的意思,但因力求早一点救出被埋之人,只得耐着性子向它比划着解释道:“大海捞针就是在这么大的地方找他们,就像在大海里寻找一枚针一样困难。” 那妖物瞪着溜圆的一双黄眼,寻思了半天,忽然大怒,向谢无双吼道:“你竟敢欺瞒我么,这块地方才多大,怎么能跟大海相比?我的那几位师兄比几万枚针还要大,怎么就找不到他们。你们中土人诡计多端,想欺瞒我,却也不能够。” 谢无双心里也是颇为恼怒,自己堂堂中土第一大教教皇,竟被你一个妖物如此数落,但此时一来救人要紧,二来诸妖不过都是一些愚鲁之辈,与它们较劲无益。 正在这时忽听诸妖说道:“这里有人,不知是哪位师伯。”那头目向谢无双喝道:“看到没,这不寻到一个么?”正要返身走过去。那边群妖,猛发一声呼喝。接着从泥中飞出一人,同时刀光一闪,一头鹰妖惨叫一声,死于非命。 谢无双一看,出来的是子文,忙道:“不要动手。”众鹰妖见出来的是敌人,且又伤了同伴,大吼一声,向子文扑了上去。子文听得教皇喝止,便觉不对,连忙展翅起在空中,好躲避诸妖。但众鹰均是空中之物,岂难得了它们,而且对谢无双的话全当放屁,双翅一张,紧追不放,更有几只向子文放出戮仙剑气来。 谢无双也飞在空中,大声喝道:“救人要紧。”但群妖对他的呼喝充耳不闻,仍对子文穷追不放,口中骂道:“逮着他,生撕了他,连骨头都要生嚼了,吞进肚里去。” 谢无双也飞在空中,上前阻止,鹰妖便也向他抓来。双方正在空中角逐的如胶似漆。忽听一鹰纵声长啸,声彻云霄。群鹰立时都落了下去。谢无双这才看见下面坐着一人,因浑身泥污,不知他是谁,和子文打了声招呼,落了下去。一看,却是英郊。 原来英郊被谢雪痕的连环腿踢下山去,眼见将要跌在一块半突出的山石上,他就力在石上一点,跃上了对面的山峰上。只觉得浑身酸痛,略歇了歇,寻思用什么法子,除去幽家诸人。正在这时,泥石流滑下,将所以的人全数埋在山底。他也跟着被冲下,但因当时他所处之地,山岩较陡,流势不强,才没将他埋下,不过他还是被树木山石击伤,几处骨头断折。 后来看到群鹰相续下落,才强撑着从泥石中爬起,向这里走过来。看到群鹰正与谢无双等人正在空中厮打,赶紧转过来,问一个鹰妖事情经过,那鹰妖将前后说了。才知魔域诸人尽埋泥下,生死不明,不由得大吃一惊。听到谢无双在空中大叫先行救人。心想:“救出魔域诸人,确实刻不容缓,否则自己在中土将孤掌难鸣。”遂命一鹰妖头目喝令群妖下来,暂时息斗。 谢无双向英郊道:“你没事吧。” 英郊强作镇定,将身子站地直直的,微微一笑,说道:“我能有什么事?你说咱们先继续打架,还是先救人?”谢无双道:“先救人,咱们之间的过节,以后再说。”英郊道:“如此甚好。” 子文在旁见英郊面色煞白,额上并不住的淌下冷汗,好似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知他必受重伤,心想:“我何不甚此时,除了他。”英郊倒是机警非常,陡见子文眼神中现出杀机,不由得一惊,强作冷笑,说道:“子文先生欲待怎地?莫不是还想再打一次么?” 谢无双听说,扭过头向子文道:“子堂主,咱们也赶紧去救人。” 子文笑向英郊道:“英公子多虑了,我还有得忙,哪里有空向您领教?”当下倖倖地随谢无双去了。英郊恨恨地瞪了二人一会儿,暗暗吩咐下去,若是挖到谢雪痕和凤舞之后,死了便罢,若是活的,先行制住,留作人质再说。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下来,太阳拨开云雾,现了出来,在半空中幻出一弯彩虹。 谢无双向子文说道:“咱们这样胡乱找下去不是办法,我看能否让夷陵的都指挥使提大军前来,那样容易些。”子文道:“这是唯一有效的法子,不过就担心他们来了,万一跟这些鹰妖打起来,场面就不好控制了。” 谢无双道:“先管不得这些许了,你尽管去唤了来。”子文领命而去。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忽听在空中巡哨的鹰妖鸣叫起来。英郊和几个鹰妖头目顿时警觉,一个头目飞到空中察看一阵,飞下来说道:“有大队人马前来。 谢无双忙上前说道:“各位不要惊慌,我让子文堂主请他们前来挖土救人的。”英郊惊疑不定,心里暗暗盘算应敌之计。 没一会,夷陵大军从山弯处转出来,谢无双忙上前见了那都指挥使。那都指挥使道:“若非二位献此妙计,也不能全歼贼寇。末将在此深谢二位。”英郊在远处听了,自是将谢无双恨到了内心最深处。 子文早已向那都指挥使说明了救人之事。那都指挥使一来深知幽家的厉害,朝廷数次征伐,都是铩羽而归,自己自然不想招惹;二来,谢无双他们献计除妖,于他有助,这多少也是情份。当下命众军分散开来,用手中的兵刃挖土救人。 第797章 谢无双又向都指挥使杜少彬说道:“切莫让众军和那些鹰妖发生冲突,要是打起来,就没法救人了。”杜少彬说道:“公子所虑甚是。”便朗声说道:“众军听令,没我将令,不得妄动干戈,违令者斩。”他暗运内力,将这番话说的清楚响亮,为的是让英郊及众鹰妖也听清楚。 英郊心想如此最好,就只怕他们发现了我的人,会暗地加害。于是传令诸妖在将人救出之前,不得与朝廷士卒有任何磨擦,并小心注意着朝廷士兵的动静,尤其是看他们发现了什么人,要及时通报。 彼此立时忙碌起来,在这烂泥积潦当中,奋力挖掘。 十多只鹰妖在空中盘旋来去,严密监视着朝廷士卒的状况。谢无双与子文会意,也轮番飞上空中,监视着鹰妖的挖掘情况。 正在这时,忽听西北处一个士兵惨叫一声,倒地气绝。谢无双并英郊都吃了一惊,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有几个士卒叫了起来,说道:“好妖孽竟然杀人了,快去向将军通报。” 杜少彬与谢无双对望一眼,便和熊傲走了过去。未及行近,忽见前头军中飞出一团红烟,扬在了三头妖鹰身上。三鹰同声惨啸,立时便被红粉烧得见骨头。 谢无双和熊傲都不由得叫了起来,“腐尸砂!” 众鹰妖怒不可遏,齐发一声喊,张牙舞爪向众军杀了过来。又有群鹰起到空中以戮仙剑气向众兵扫射。霎时间,这些士兵被射杀了数十人。谢无双大叫:“大家住手,这是误会。”但群妖发了疯,用坚逾钢铁的硕大鹰爪,连抓带劈,招式又快又狠,众士兵一但着上,不是脑烂颈折,便是被开膛破肚。 那杜少彬眼见谢无双喝止不住群妖,众兵却被杀的惨死,便大喝一声道:“给我灭了这些妖孽。”众将巴不得这一声,立时喝令众兵反击。众士卒发一声喊,各挺刀枪和众妖大战起来。但这些士兵却并不具武功,群妖却均是修练多年的高手,并且在厮杀时,一觉落于下风,便双翅一张飞到空中,然后觑势而下,故此众兵徒有被动屠戮的份。 谢无双猜想适才放那腐尸砂的是何人,转头一看英郊,却不见了。游目四顾,尽是残枝断木,抬头看时,却见英郊正由一头灰鹰背着,指挥着群鹰厮杀。杜少彬率领过来的大军有五万人,而这里的鹰妖大概不过六千,便将官军杀的几乎不支。 正在这时,忽从山后跃过数十个人来。而为首之人却是唐羿,后面跟着唐翃、秦海天、唐翲、唐翀、唐刹、唐翴、唐刎、唐剈、唐剘、唐刐、唐削、唐翷、唐翊、唐翓、唐翉、唐翪等一干唐家子弟。他们一出来,便双手连扬,毒针、蒺藜、袖箭、飞刀如火星喷般,向空中的鹰妖飞去。 这些暗器都喂过唐门独创的见血封喉的剧毒,那些鹰妖一被着上,稍微破个皮,便立时毙命。顷刻之间,就有数十数只鹰妖从空中落下。惊得群鹰都飞得高高的,以躲避这些致命暗器。 谢无双暗暗吃惊,不知唐门的人什么时候埋伏在这里了,适才杀死那个士兵的是不是他们,但向那三个鹰妖身上投腐尸砂的必是他们无疑。忽然空中射下密集的剑气来,因鹰妖飞的太高,剑气射下来时,已是强弩之末,只将两个唐门弟子和四个士兵击伤。 唐羿见暗器奈何不得空中的鹰妖,便由怀中取出子母追魂锥来,一扬手射了出去。此宝由三百六十五万根玄冥神铁所铸成的牛毛细针组合而成,发射之后,中途散开,如影随形的追击敌人。立时数百鹰中针,但这些鹰妖均是羽厚皮坚,虽然受伤,却不致命,但仍有二三十只鹰妖中针坠落。 秦海天也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太极图形状的铜镜来,在阳光下一反射,飞出一道光来。这道光要比子母追魂锥化散成的牛毛针厉害的多,当即将背着英郊的那头鹰击的稀烂。英郊在空中一跃,便又上了别一头鹰背上。 秦海天再用太极镜反出光来,又将那背着英郊的那头鹰击的血肉横飞。英郊又一跃,落趴到了另一鹰的背上。秦海天再要射出光时,谁知这头鹰倒机灵的多,见同伴两番因背着英郊而被反光射死。一见英郊落到自己身上,便急忙飞到了鹰群里,躲藏起来。 唐翃向秦海天道:“这样一个一个的杀,岂不累死?看我的。”转头向唐刹和唐刎道:“两位姑姑,咱们亮起咱们的宝贝来。”唐刹和唐刎素来与她交厚,听她如此说,一点头,便解开衣钮,褪下外衫。只见三人内衬的衣服都是金光闪闪,忽然金光飞出,却是一片金针,金针陡然一粗,成为一只只拇指大小的流金蜂,朝空中的群鹰飞去。 群鹰深知流金蜂的厉害,忙不迭地拍翅四散,有十数只被流金蜂蜂咬住,惨叫着坠落了下来。英郊饶是智计多变,当此情势,也不知如何应对,于是传令群鹰暂时退走。霎时间,群鹰飞得一只不剩。 谢无双早等得不耐烦,见群鹰退走,忙向杜少彬道:“现在可以赶紧救人了。”那杜少彬还未答言,唐羿断然道:“不可以。”快步上前,说道:“魔域众魔头也不知死了没有,万一错将他们给挖出来了那怎么办?”谢无双道:“他们被深埋下面这么久,早就身受重伤,以咱们这么多人之力,还制伏不了他们?” 唐羿道:“那几个魔头厉害的很,难保有什么疏虞,还是将他们长埋在地里较为妥当。”谢无双道:“那我姐姐和凤公子怎么办?” 唐羿道:“这些魔头四处杀人放火,还意图在重庆建一个训养幻形猿的工场,若是建成,将不知道会弄出多少怪物出来,又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以令姐与凤舞两人,换六个魔头的性命,将会使亿万百姓免去涂炭之苦,这岂不划算?侠义辈中人舍生去义,也不皱一下眉头,这又算得什么?” 第798章 杜少彬也向谢无双道:“他这话也有道理。若是为了救这两个人,而让那五个魔头也一起活回来,这实在是得不偿失之举。”谢无双听了这二人的一番言语,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向子文说道:“子堂主,你先在此稍待,我回幽冥城去调黑水旗过来。” 子文心想,你这一去一回,可到了什么时候,这些人在泥土只下,就是武功再高,只怕也会被憋死。谢无双见他不说话,因心里急着救谢雪痕,无暇再说,展翅向幽冥城的方向飞去了。 到了幽冥城,谢无双先飞进黑水旗大营,见了公孙战,让他火速下令黑水旗弟子各自带上兵刃和铁锹聚齐。然后飞上教皇宫见了林康,说了夷陵之战。林康道:“谢姑娘和凤公子武功绝顶,决不会有事。咱们四堂弟子这些日子,四处搜寻地痞流匪,使咱们黑水旗陡增至五万人,有这么些人,即使一座小山也可以翻过来,教皇毋须多虑。” 谢无双道:“但愿吧!哎呦,我不能在这里多耽搁了,要赶紧赶过去。教内事务就辛苦林总管了。”一面说着,奔出了教皇宫,飞到幽冥城中的饭店里,要了五斤牛肉,两只烧鸡,一坛酒,便飞回黑水旗大营。此时黑水旗弟子已一切就绪。然后将黑水旗教众收进聚魂斗内,展翅飞往夷陵。 飞到下午申时将届,离那座山已然不远,飞没一会,猛见西边天上群鹰上下翻飞,看情形又似是与下面的人发生了战事。谢无双连忙隐起身形,悄然掩了过去。到了近前,向下俯瞰,果然群鹰又与下面的唐门子弟和朝廷军队杀了起来。而下面又有几人却是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和霸王蛊。 谢无双惊诧万分,不知他们是怎么出来的。这几个魔头武功高强,他们在地上与唐门中人近身相相博,唐门弟子便无暇施放暗器射杀空中的鹰妖,是以鹰妖虽少却是大占上风。 霸王蛊被一大群流金蜂包裹成了一个金团,他在乱军中四处游走,但有士兵持枪刺到,他身上的流金蜂立时便将敌人啃成骨头,故而众士兵见他到来,无不四下飞逃。霸王蛊在蜂群得意的哈哈大笑。 谢无双拿眼寻视半天,却不见谢雪痕和凤舞,心想:“莫非他们几个从泥中出来了,我姐姐和凤舞还在埋在地下?不知是谁将他们救出来的。”正要找子文问个清楚,但子文却不知去向。 心中不禁生疑,他去哪了?莫非这几个魔头出来,子文遭了他们的毒手不成?又或我走不久,他遭了唐氏子弟的暗算?他情知唐门子弟心机歹毒,又与幽家有过节,保不准他们会对子文施辣手。而以子文的心计武功,唐门子弟无人是他的对手,除非突施暗算。 这时群鹰大奋狰狞,它们凌空俯冲而下,用巨爪抓住一两个士兵,然后仰身冲天而起,飞到高空,将爪上的士兵朝下面拥挤的人士兵群中扔去。爪上的士兵大多未死,被这般从高空中掷下,不但将自己摔死,还会以他们一百多斤的躯体砸死一两个地面上的同伴。群鹰觉得有趣,到后来竟比赛起来,看谁一爪抓的人多,而又未将那些士卒抓死,丢下去谁又能砸住的人多。在空中磔磔怪笑,兴高采烈。 谢无双看的怒火中烧,看见数十只鹰妖将人从空中丢下,忙现出身来,展翅飞过去接住一人,陡见又有人被丢下,忙飞过去又接住。然后飞回山顶落了下去,这两个士兵死里逃生,犹如痴了一般,目光呆滞,嘴巴张的大大的。谢无双问道:“你们可见到我的朋友了没有?”连问两声,这二人哪里说得出话来。 谢无双回头一看,仍有许多人被掷下,匆忙展翅飞过去,两个两个的接住,带了过来。正在这时,陡见二人从下面半山腰飞了上来。谢无双细一看,只见其中一人背上还负有一人,正是凤舞负着谢雪痕,另一人却是子文,不由得大喜。 四人同上山顶会了面,向谢雪痕和凤舞道:“你们脱了困就好。”又道:“这些鹰妖实是可恶,子文先生,凤兄快随我去救人吧。”子文道:“照这般救法,你救不过来,咱们不如见到有掷人的鹰妖,就射杀它们,它们看到了后果,自然就不敢放肆了。” 谢无双道:“好,就这么办。”子文从地上捡了上百枚鹅卵大的石子,和谢无双、凤舞飞过去。三人但见爪上抓人的鹰妖,一个掷出金钢镯,一个用玄火神剑,将恶鹰打的或颈断,或脊折。子文更妙,他虽没有这样的法宝和武功,但他的幽冥蝠翼远快于鹰妖,他先追到鹰妖上方一丈处,便投出鹅卵石,专击鹰头,或鹰眼。 恶鹰但见他飞来,无不心惊胆战,较之谢无双和凤舞冷不丁的一击毙命,更为血腥可怖。 过了一阵,众鹰觉出这三人只击杀爪上抓人的鹰,没有抓人的反而无事,于是便不敢再玩这种掷人游戏了。 不觉天色渐渐黑下来,魔域诸人与谢雪痕等人战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苏闪飞到空中下令三个强健的鹰妖负上霸王蛊、董大千和劝融离去。谢无双、谢雪痕、凤舞、子文也是疲累交加,虽然吃了些肉,喝了些酒,身子仍是倦乏。四人于是飞往南面的宜都县,寻了一家最大的客栈歇息。 店伙见四人浑身全是泥污血迹,觉得四人不是良善之辈,故此颇为迟疑。子文让他唤过掌柜,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重的银子,说道:“你给我们收拾四间上好的房间,然后烧些开水,我们要沐浴一下。你再去衣店里买上四套干净的衣服,再给我们备一桌你们店里最好的菜。 那掌柜见他一出手就是五十两,更疑心他们是巨匪大盗,担忧怠慢了他们,会惹火烧身,忙亲自打发众伙计去忙碌了。 谢无双四人各自将身上洗了个干净,并换了一身新衣,然后来到堂上开怀大吃起来,这才觉得浑身舒畅。谢无双这时才问:“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第799章 子文道:“你走之后没多久,就有一条两丈长棕色的龙从泥里爬了出来。夷陵的杜少彬见真龙出现,就赶紧跪了下去。谁想那条龙却化成了一个人。我一看是劝融,才知道这家伙原来是个龙精。然后苏闪、白杨、董大千先后出来了。接着就是谢姑娘和凤舞。 唐门弟子一见魔域诸人出来,就向他们突施辣手。谢姑娘当时就要动手,我赶紧上去阻止了。” 谢雪痕道:“我本来以为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但我会幽灵复活,可以使身体暂时假死,然后留意着四周情况,他们当中除了白杨以外,包括舞哥,都是成魔的妖物。”说到这里,笑看了凤舞一眼。 凤舞丝毫不以为忤,静静地举杯吃酒。谢雪痕继续说道:“他们虽被埋在地下,却仍能互相感应,他们便相约运功,由劝融先开路钻出去。我当时离他们不远,察觉他们出去之后,所以我也钻进了他们的那条通道,不想我差点被霸占蛊暗算,幸亏舞哥将他拿住。 原来霸王蛊这老贼奸滑,他唯恐先出去之后有什么危险,便先等他的师兄弟出去之后,看看情况再说。不想外面还真打起来了。我招呼舞哥跟我一起出去,不想唐刐想暗算我,我正要宰他,子文先生飞过来,把我拦住了。然后我们就飞到半山腰上,看他们上演的这出好戏。” 子文道:“唐门这些人打不过这几个魔域的家伙,就又放出流金蜂来。但那些流金蜂却一古脑钻进了谢姑娘出来的那个洞里。我这才知道,原来是被霸王蛊那老家伙给收了去。” 谢无双道:“流金蜂本就是霸王蛊培育出来的,唐蛊虽费心机让唐羽从霸王蛊处偷学了培育之法,但这操控流金蜂之法,唐翃这几个人当然没有霸王蛊精擅。”四人谈说了一阵。只听外面响起了二更的打锣声,便各自回房歇息。次日一早,子文便向谢无双辞行。谢无双知道谍影堂事务极多,也不挽留,将他送了出去。 三人用过早饭,谢无双道:“我身上还带着黑水旗,我要赶紧把他们送回幽冥城去,不能再陪你们两个人了。”谢雪痕道:“先不忙,我正有件事要跟你说。”谢无双道:“什么事?”凤舞以为他们要说寻找他家的仇人的事,便走了出去。 谢雪痕道:“无双你也不小了,虽然你心里装着司徒天工,但是她毕竟不在了,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为好。” 谢无双闻言,心里犹如被击了一记重锤:“司徒天工,司徒天工,你虽然已不在人世,但如果我的接纳了别人,就仿佛我舍弃了你一般,这让我如何能忍下心来?” 谢雪痕看他的脸突然变得煞白,好似一下子病了一般,但思及此事早晚要有个决定,只有另有一人在他心里占了司徒天工的位置,才会消除他对司徒天工离去的那份痛苦,于是说道:“开始你难免不乐,司徒天工一定不希望你这个样子,她一定希望你能过的幸福快乐。我看魔文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真希望你能娶了她。好了,我还要和凤舞去重庆找英郊去查咱们的仇人,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多待,咱们就此分手吧。”说毕,出去寻找凤舞去了。 谢无双在桌旁纹丝不动,心中却犹如波澜,思潮起伏。眼前浮现着往日与司徒天工在一起患难时的快乐时光,尽管相聚时日不多,但是留给他的回忆是何等的深刻。 堂上的小二见他们用完了饭都一个多时辰了,这客官眼中噙泪,目光发直,仿佛傻了一般,唤了他两声要收拾桌子了,也不知他是没听到,还是不理,于是径直将桌上碗筷收去,拿抹布将桌面抹净。 谢无双沉痛了许久,才慢慢地站起身来,毫无知觉得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慢慢地走出店外,隐隐听着后面的小二道:“客官,您的房钱饭钱已经有人付过了。”他也不搭理,痴痴地走出店门,双翅一展,腾空而去。举街的人众看见,都惊讶的抬头观看,不知他是妖怪,还是神仙。 空中风凉如水,将他一腔悲伤浇去了大半。不觉到了幽冥城,谢无双飞进黑水旗大营,取出聚魂斗将五万黑水旗弟子放了出来。向公孙战和杜衡说了原委。二人听说谢、凤二人已自行脱难,不用黑水旗再大费力气,如此更好。 谢无双向二人询问了些黑水旗的训练情况。杜衡道:“这几个月人上来的较快。这些人素常刁顽,要想将他们训练好,再练好赎罪七式,最快也要再过八个月。”谢无双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们一面作战,一面训练,是不是接受的应该会更快些?”公孙战道:“如果让他们夹生饭上去,只怕伤亡会大些。” 谢无双沉吟一阵,说道:“你们说的也是,那就先抓紧训练。白杨那个魔头想在重庆搞一个培育幻形猿的基地,日后为害匪浅,因此我想再他们还未搞起来之前,先捣毁了它。” 杜衡道:“教皇所见极是,若是由他们建成,那就不知道会造出多少怪物出来。” 谢无双道:“但要想歼灭他们,毕竟不能操之过急,要有一个好的策略方案。你们抓紧工夫训练。我会让四堂尽力去召人,等咱们黑水旗满编了,弟子们武功练好了,再去消灭他。”辞了二人,上了飞碧崖,和林康相见了。 林康听了夷陵之战的情形,说道:“英郊、白杨有此一败,也够他们烦恼一阵子的了,咱们也有了一些准备的时间。” 谢雪痕道:“他们还要在重庆训养幻形猿,这可是一件大事。你看要消灭他们要多少人?” 林康吃惊道:“他们要训养幻形猿么?”谢无双点点头。林康道:“程旗使在隔世岛海域发现了太叔鳞的舰队,大约有七十多艘。程旗使便伏击了他们后面的三艘舰,击沉了两艘。舰船沉没后,漂浮出很多指头大,连毛都没有长出来的小怪猴。看来他们是要把幻形猿运到中土来。” 第800章 谢无双道:“一定要设法让程旗使狙击太叔鳞的船靠岸。他们的妖船能击沉多少就是多少。” 林康道:“那是当然。但是咱们只有一艘凶灵舰,即便再厉害,终究寡不敌众,不能完全阻止得了他们。” 谢无双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只要程旗使尽力就可以了。”林康点了点头。谢无双又问道:“各堂有什么情况没有?”林康道:“各堂传来消息,经过这些时日的整顿,他们下面的生意都有起色了。只是那些鹰妖三番五次的骚挠,让他们吃亏不小。” 谢无双道:“让他们多加小心,倘若遇到敌人势大,切不可以硬碰,免得被他们各个击破。”林康道:“这说的也是。对了,白虎堂堂主公子方来信说,苏闪的鹰妖前些日子从草原上抓了许多的狼,提着向南飞去,不知作何用途。” 谢无双惊异了一下,也想不通这些妖物要做什么。在教皇宫大殿上踱着步子,向林康说道:“林总管觉得咱们如何才能歼灭了这些异域妖孽?” 林康道:“如不能短期内消灭他们,咱们就要做长期打算。黑水旗在仓促之间,不可能将这些新进弟子,训练的如带往魔域的那些弟子那般的战斗力。那只有靠数量上来弥补这一点。”谢无双道:“那得需要多少人?”林康道:“非五十万不可。” 谢无双吃惊道:“要那么多人?”林康道:“苏闪鹰妖三万,白杨的变色军有五万,再过三个月,他们又能征召十多万人。若是到了明年开春,又不知他们会培育出多少幻形猿化成的妖军来。我现在还是保守算计,倘若往多里说,五十万黑水旗只怕都不够用。”谢无双这才不吭声了。 谢雪痕出了店,寻到凤舞,看他脸色冷淡,知道他是以为自己避着他,跟谢无双商量自家仇人的事。于是向他笑道:“这谢无双可真是让我费心。司徒天工死了那久,他心里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到现在也不想成个家,唉!” 凤舞不冷不热地道:“上路吧!”谢雪痕抱着凤舞的两只胳膊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像我兄弟一样,也对我念念不忘?” 凤舞看她俏脸微红,一双漆黑奇大的水眸透着无限深情,不由得发痴,心想若是她死了,只怕自己非疯了不可,但他不想让自己的心思让他看透,便转过头去,说道:“你们就没有说点别的?”谢雪痕道:“我们还能说什么?”凤舞道:“背着我,你姐弟俩,猜想你家的仇人是不是我妈?” 谢雪痕柳眉一竖,两手松了他,左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嗔道:“我就知道你对我还有二心,在这里胡思乱想。”凤舞道:“行了,赶路吧。”这一句话,口气亲近了许多。 由凤舞背着飞往重庆,及至在望时,便见有许多鹰妖在空中结队盘旋滑翔。二人心想若是这样大摇大摆地飞过去,势必又与他们发生冲突。好在此处离重庆已不算远,不妨落下来,骑马而行,也好游览游览这里的风景。凤舞看到东面有一个镇子,便飞到镇子上空,落了下去。两个人在镇上吃了饭,买了两匹好马,驰往重庆。 此时正值盛夏时节,大路两旁,绿草成茵,百花吐蕊。行到下午申时,进了重庆。只见街上市肆繁盛,热闹非凡。这时经过一家客栈,匾上写着“福缘客栈”。 谢雪痕往里面歪了歪头,里面顾客盈门,布置也很是整洁。正要与凤舞商量是否在此打尖。便有一个十七八岁,身着粗布灰衫的店伙迎了出来,笑向二人道:“客官是住店,还是用饭?快里面请。”一面说着,挽住谢雪痕马的辔头。 谢雪痕向凤舞道:“咱们想来要在重庆待些日子,我看就在这里先住下来吧。”凤舞点点头,道:“也好。”二人翻身下马。那店伙又伸左臂接住凤舞的马缰,将马牵往后院去了。 二人进了店,又有一个店伙走上前来,点头哈腰把二人迎到靠窗地一张桌子上,笑向二人道:“二位要用些什么?”谢雪痕是首次来重庆,便问道:“你们店里有什么?”那店伙当即背起了菜谱:“有毛血旺、辣子鸡、回锅肉、清炖牛尾汤、樟茶鸭子、陈皮兔丁、万州烤鱼、白汁鸡糕。” 谢雪痕又问:“有什么酒?”店小二道:“忠臣堂、玉髓、锦江春、枭花堂、还有陈年的女儿红和竹叶青。”谢雪痕转头向凤舞道:“咱们要什么?”凤舞道:“陈皮兔丁,白汁鸡糕,再来一壶枭花堂。”谢雪痕道:“给我来一份白法鸡糕就行。”那小二道:“二位稍待,酒菜马上就来。”说罢,转身要走,口中喊道:“一份陈皮兔丁,两份……” 谢雪痕道:“回来。”那小二刹住步子,扭过身来,道:“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谢雪痕道:“给我们收拾……,一间客房。”凤舞一怔,抬头看谢雪痕时,只见她颜飞桃花,美眸澄澈,向他瞟了一眼,不由得心中一荡。 这时小二端了酒上来,谢雪痕拿起酒壶往杯子里倒,眼皮也不抬,张口说道:“你在想什么?”凤舞道:“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同于往日。” 谢雪痕递与他一杯,自己端起酒杯,抬眼瞟了他一下,浅啜一口,说道:“没有什么不同?你我两情相悦,早就该在一起了。”然后将眼睛瞟向窗外大街上。凤舞道:“假如最查到你的仇人真是我母亲,我你会不会后悔?” 谢雪痕道:“她是她,你是你。”一面说着,仍把眼睛瞟向窗外。过了片刻,又把眼睛转过来,说道:“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你也与往日不同。”一会,小二送上菜来。谢雪痕道:“小二哥,我问你点事。”那小二慌道:“姑娘有何吩咐?”谢雪痕道:“听说重庆来了许多的妖怪是不是?” 那小二点头道:“是。不过不妨事,它于此地秋毫无犯,而且还给这一带的贫苦人找了好营生,人一多,反而照顾了我们的生意。”谢雪痕问道:“是什么营生?” 第801章 小二低声道:“那些妖怪的头头,在佛图关和长江岸边,各建了一座方圆几千亩的饲养园。这么大的工程,他们需要很多的人手,所以便以三两白银月钱去雇人,而且还管吃住。你想啊贫困人家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穷忙活,连十两银子也挣不到,有这样的好营生,岂能没人来。消息一传出去,非但重庆一带的人都来给他们做工,就连四川、湖广、广西、广东的流民百姓全为了这一年三十多两银子,拖家带口慕名而来了。你看这条街上的人,有大半都是外乡人,他们都是给那些妖怪做工的。” 谢雪痕道:“要女人么?我也跟他们做工去。” 那小二打量谢雪痕,见她眉目如画,玉肤如脂,身着淡雅白装,虽带有风尘之气,却难掩她的那种高贵气质,笑道:“我看小姐是个豪门千金,又岂能少了这三十两银子?” 谢雪痕道:“我只是觉得有趣,心里又有几分好奇,便想进去看看好玩不,并不是为了那三十两银子。” 那小二道:“这事容易。他们那庄子门口就有负责招人的,你到了门口就会有人向你打招呼。”谢雪痕点头道:“嗯,好。小二你很聪明。”那小二道:“谢姑娘夸奖。不知姑娘还有什么吩咐。”谢雪痕道:“没了,你下去吧。”那小二便转身去了。 凤舞一面下箸,一面说道:“你真的要去?”谢雪痕道:“我去里面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你当然不用去,你的性子不适合做奸细,你还是在外头给我做做照应。”不觉天晚,二人缠绵一夜。 次日一早,谢雪痕起来,梳洗过后,改扮成农家女的装束。吃了早饭,走出店外,正要让小二牵过马来,忽想:“我骑了一匹高头大马前去,定然格外显眼,他们不免会想,既有这么一匹马的人,又如何会希罕这三十两银子?” 这时大街上正有一大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正往西走。谢雪前上前一问,他们便是前往白杨在江边的那座工场的,于是混在他们当中,一起前行。行至午时将届,只见前方上空三三两两的鹰妖,正在上空盘旋飞翔。谢雪痕情知离目白杨工场已然不远。 又行一阵,上了一片山冈,一片广阔的场地映入眼帘。 谢雪痕身怀幽灵复活神功,目力极佳,凝眸细视,只见场地周边已用高有两丈的栅栏做成围墙。东面栅墙约有十里多长,有五处大门口,南面的三个大门都有许多人在门口排着长队。栅栏里面的场地上,建了许多排整齐高大的房屋。 众人顺着山道,下了山冈,又行了盏茶工夫,到了门前。只见大门口有一丈多宽,两旁各撑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下面各有一张书案。书案后面顺墙站着五十多个身着青衣劲装,手中持刀的汉子。案后两张太师椅上,坐着两个身着灰色长袍的先生。正在询问排队进去的那些流民的姓氏、年龄、籍贯,然后持笔作上登记。 一会到了排到了谢雪痕。谢雪痕道:“我叫谢……谢小凤。二十五岁,临安人氏。”那老先生在一个小本子上,撕下一页写着他的姓氏、年龄、籍贯,并盖着戳印的纸条递给她。 谢雪痕接过纸条,随着人群走了进去。进了大门,早有几个汉子向他们大声招唤:“都列好队,我们要点名了。”一面说着,打着手势指挥他们列队。众流民顺着他们的手势列成三排,每一排有四十人。其余人由另几个汉子带着他们去别的空地上列队。 谢雪痕游目四顾,场中都是一队队的人,北面顺着墙角有一个大门,许多马车进进出出,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衣汉子扯着嘶哑的嗓子向众人说道:“我说诸位?大家五湖四海能聚到一起,也算是缘份了啊。我叫马丰,当然不是马蜂的‘蜂’,而是丰收的丰。” 众人一听,都被逗得乐了起来。那马丰也笑道:“以后就由我带着你们大家作工。在这里作工,虽说不能让你们各位发财,但如果好好干,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下我面由我点名,念到谁,就说声‘到’啊。”当下就拿起册子念起名来:“何来子,王三串,赵方……” 谢雪痕打量四周,这里的房屋都是新建好的,有两排房子还在刷墙,心想:“不知道这乍一来,让我们做些什么?”正想着,忽听那青衣汉子念道:“谢小凤。”没人答应,他又念了一遍,“谢小凤。” 谢雪痕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谢小凤不就是自己么?那大汉子又大声念了一遍“谢小凤,看来走了,过!”谢雪痕连忙答应一声:“到!” 那汉子面上虽然挂着笑,但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道:“你耳朵没毛病吧?”谢雪痕大怒,她虽然武艺绝顶,天地不怕,但初来乍到,心里不自然的生出一些顾惜忌来,强将怒气隐忍了下去。那汉子鉴貌观色,察觉出几分,只作不知,扭过头去继续点名。少时,点名完毕。 那汉子与身旁几人商量了几句,又向众人说道:“我下面再点到谁,就站到我左边来。”伸指在舌头上抹了一下,念道:“陈纪,陈孙……”点出十个人来。马丰说道:“你们就跟着郭大哥走。”又一个青衣汉子说道:“你们随我来。”领着那十人走了。 马丰又道:“我念到谁,还站到我左边来。胡才,三狗子……”谢雪痕竖着耳朵静听,忽听一声:“谢小凤。”她举手喊了声“到。”那马丰看了她一眼,说道:“出来。”谢雪痕面上一红,这一次不用答到,只要站出来就可以了,心说又现眼了。 马丰念完十人,说道:“你们跟陆大哥走。”这时一个那姓陆的汉子走了出来,正打量他们每一个人。谢雪痕见这姓陆的年近四十,生的身材瘦削,浓眉细目,面上生了一脸的红疙瘩。这姓陆的道:“我姓陆,叫陆景,大家以后尽快相互认识一下,现在先跟我走。”他说话非常的沉稳,似乎小头目当惯了。他们这十人随着陆景往北走。 第802章 陆景一面走着,一面与他们闲聊,询问他们家是哪里的,家里有什么人。他们这十人除了谢雪痕,还有一个四十来岁年纪,生的矮墩墩的妇女,其他八人除了一个十三四岁,瘦削如猴子一般的孩子外,都是一些四五十岁的汉子。陆景问谢雪痕道:“小凤,你是哪里人?”谢雪痕道:“我是临安来的。”陆景道:“这么远?”谢雪痕点点头。 陆景道:“也没关系,明年在浙江一带也会建几处这样的工场,到时你在那里做工就可以了,离家也近些。”谢雪痕吃了一惊,说道:“在杭州也建这样的场?” 陆景道:“是啊,这些工场虽说是薛老爷开的,但做的却是那些外族人的生意。咱们这个工场生产乐仙丸,佛图关那个场打造兵刃。本来咱们这个场说是要饲养一些能变化的小猴子。但因那些玩意养起来太过复杂,还要从海外运来,再经由长江水路到这里,万一遇到有人打劫什么的,实在是麻烦,所以那些外族人就打算明年在东海岸寻个地方办场,专们养殖那东西。” 一个汉子问道:“能变化的小猴子,那不就是孙猴子了?”其他人哈哈大笑。陆景也笑道:“不是那么变的。到底是怎么变,我也没见过,据说那种小猴子一生下来很小,但随着长大,他们就变成各种各样的怪物,就像东厢镇的那种身上会因地变色的怪物一样,你看上面的那些鹰,说不得就是那小猴子变的。” 众人啧啧称奇,谢雪痕却暗暗吃惊,心说:“看来白杨是要在中华大地扎根了。” 说着话,到了最北面的一排房屋,谢雪痕看见北栅栏开着八九道大门,车辆进进出出,川流不息。从大门口望向外面,却是一片明晃晃的江水。码头上停着几艘大船,许多汉子正往岸上倒腾箱罐。他们一众拐向左边,向西走到大屋门口。陆景取出钥匙,打开大门。众人朝里一瞧,却是刚建完的新房,地上堆着砖块木头泥沙。 陆景道:“你们先把这里打扫一下,到了午时,我带你们去领饭碗,被褥,然后给你们安排住处。” 少时,午时将届。陆景果然领着他们到西面大院的仓库里,按名领了日用之物。这些穷汉差不多都是家徒四壁,室如悬磬,吃了上顿没下顿之人,此时忽然有吃有住,个个喜形于色。这个大院约摸方圆一百多亩,房屋紧密,厨房宿舍全在这里。 陆景又领着他们,为各人分了宿舍。因男多女少,妇人的宿舍只有十间。谢雪痕进去看了看,却见里面都是用木板搭的成的通铺,一间房差不多住了十多人。 厨房里的伙食虽然没有荤腥,但米饭馒头,清炒白菜却是管够的。众穷民每常食不果腹,此朝得此美味,既恨不得将往日的空腹填补过来,又担心没有了下一顿,是故只吃的肚子胀的实在不能再塞一粒方止。歇息了小半个时辰,便开始干起活来。忙活了一下午,将他们做工的屋子收拾干净了。 到了晚间,用过晚饭,工场里的小头头们招呼众工人,燃起火把,继续加班。 陆景带着谢雪痕这一组工人,从库房把一些木架,几案、铁锅、药辗、杵臼、石磨搬进来。谢雪痕行走江湖多年,历经无数磨难,对于这么晚了还要干活,倒也不觉得如何辛苦。只忙活到三更将尽,方布置停当。陆景这才让众人回去睡觉。谢雪痕宿舍内因有两个妇女呼噜打的响如雷轰,是以久久不能入寐。 将及五更天时,忽听有人拍门,“船上来货了,都去缷货。”“啪啪”又是两声。有两个妇女被惊醒,一个道:“昨晚那么晚才睡,今个这么早就叫起来?”另一个道:“谁知道呢,唉,为了这碗饭也只好忍受了。” 二人于是穿起衣服挨个招唤:“起来了,起来了,做工了。”这些妇女个个发懒,但却不敢起,少不得磨磳两下,还得起来。谢雪痕也跟着穿衣起来了。 众妇出了门,在场地上与同自己组的人相聚了。那陆景颇不高兴,说道:“都多大工夫,这半天才聚齐,这头一次我就不多说了,若下一次还是这样,这碗饭你们也别吃了,都回家睡好觉去吧。外面人多的是,不敢屈留了你们各位。”众人寄人篱下,岂敢作声。谢雪痕心中暗笑,自己另有所图,岂稀罕你的这些臭饭。 陆景领着他们这一组,到了他们的作坊门前。但见门前已停了三辆马车。赶车的车夫一见陆景,便吼道:“小陆,怎么这半天才来,耽误多大工夫。”陆景陪笑道:“这不是新人嘛,一时不懂规矩,让你们诸位久等,改天兄弟请你们三位吃酒赔罪。”一个车夫说道:“行了,赶紧让他们缷吧。” 陆景忙招呼他们十人赶紧动手缷车。他们十个受了这一番训斥,不敢怠慢,七手八脚去缷车上的麻袋。那车夫喝道:“都慢点啊,这药材可贵着呢,若是弄的太碎了,把你们卖了都不赔不起。”陆景道:“都听到了没,都小心点。”这些穷汉都吓了一跳,放轻了手脚抬那些麻袋。 谢雪痕提起一袋,但觉并不甚重,心想:“但凡药物早晚都要磨碎,又怎会怕磕碰之说,可见这几个混蛋故意恐吓这些贫困人。” 少时,缷完麻袋,又有两车从北门驶来。北门外即是江边码头,这些车上的草药均是从码头上的船上运下来的。 众人忙到天色大亮,才把这些药材全鼓捣进作坊。陆景道:“好了,都赶紧去吃饭,半个时辰内都赶回来,今天就开始正式工作。”众人不敢耽搁,赶紧赶回宿舍,去茅厕的去茅厕,抹脸的抹脸,然后取饭碗到了厨房,却见打饭的排了好长的长队,只怕等上饭,半个时辰也早过去了。 第803章 再说谢雪痕这一组的那九个人,其中有三兄弟,一个叫杨大,四十六岁,一个叫杨二,四十四岁,一个叫杨三,三十二岁,原籍江西广信府郑家坊人氏。 这三兄弟的父亲平生做倒卖茶叶生意,也积蓄了数万家俬,年老之后,本也想让他三人子承父业,虽不能光宗耀祖,富甲一方,只要能看到儿孙满堂,生活充裕,过个平安幸福的日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岂料这三兄弟虽然也算是精明能干,但只是将一门心思用在一个雪白碗中装着红红黑黑,金晃晃的六枚骰子上,以为这是天地间第一种高贵上流有趣的美事,死命贪住。没过几年,便将老子辛苦了数十年的血汗钱,在赌场上荡了个精尽。那杨老儿一来怒恨三个逆子不争气;二来心疼那数万家俬,再加上年纪衰老,一下就咽了气。 杨老子一死,正合了杨三兄弟的意,这样就可以将房子,地产做抵押,再奋力一博。于是不顾老子尸骨未寒,便兴冲冲地到了那坑人的所在,没半日,便又送了进去。三兄弟的媳妇际此景况,知道没法再过下去了,于是撇了三人,各自带上儿女改嫁去了。 杨三兄弟无处着落,便直接到赌坊里去做帮手,以求混个半饥不饱。那赌场老板见三人将整个家业都送在这里,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收留了兄弟三人,做个帮闲。后来传闻重庆府来了一帮异族人,专招四方流寇,打劫发财。杨三兄弟均觉是大运将至,便不远千里赶了去。 到了重庆一打听,此时恰值夷陵之战,英郊和白杨正如杨三兄弟赌骰子一般,时运不济,将一帮流匪在夷陵送了个干净,只好保了一群鹰妖作赌本逃了回来。 三兄弟一听是刀头舔血,随时送命的勾当,顿时把来时的一腔热望,化作了满头冷水。相互埋怨早些在赌场里过个安稳日子多好,白白的长途跋涉,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热的如蒸笼一般的所在,现在连回去的盘费也没有。 正在愁眉不展之际,当地薛大财主要创办工场,招收工人,一月有三两工钱,而且还管吃管住。三人登时喜出望外,叩谢老天无绝人之路。 又一人姓铁,名汉,四十二岁,籍贯山东人氏。身长八尺,体格健壮。家中本有一妻一女一儿,开着一家酒铺糊口度日。就在今年五月,他们当地一个姓柳的人家,看中了他这个门面房,便跟铁汉商量买下他的这处地产。铁汉因这是袓传的店面,又靠着这门面营生度日,自是不肯答应。 谁知过了数日,五个无赖奔到他的铺子里,说是他的兄弟吃了他铺子里酒,得了肠病,非要他让他赔上二十两银子的医药费不可。铁汉是小本生意,哪里有二十两银子,即使真的有银子,又岂能仅凭他们一句话,就认定是吃了他的酒才的肠病。于是跟他们吵吵嚷嚷,一个说就是吃了他的酒差点弄出人命,一个说谁知道那是真病假病,彼此争执不下。 那帮家伙也是不善罢干休,天天来他铺子里搅闹,弄的他连日来生意也做不成。铁汉看他们几人的神情,分明是故意寻衅滋事来的,心中顿觉此事蹊跷:“自己与他们没有什么过节,他们何必这般咄咄逼人。”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啊,是了,这家伙与那姓柳的经常走动,必是姓柳的想买自己家的这处房产不成,便让这些人来前来捣乱,让自己做不成生意。”想到这里,不由得怒气勃发。 到了晚上,对媳妇说了,他媳妇便骂他窝囊。铁汉道:“奶奶放心,明天我就让人写一纸诉状,把他们告到县衙去。”他媳妇说道:“那姓柳的是县令小舅子的表弟,小心你再吃了他的亏。” 铁汉恐怕老婆再骂他窝囊废没出息,便把话说的硬硬的:“别说是小舅子的表弟,就是他亲弟,我看他又能咋地。他如果秉公处理,也就罢了。要不然,我让他们都好看。”他媳妇冷笑一声,倒头睡了。 次日一早,铁汉便拿了五文钱在街头卖字的那里,烦他写了一纸诉状。恰巧那几个无赖正经过这里,往他店里走。他便将那几人叫住,说道:“你们等等,咱们到衙门里去说吧。” 那几个无赖冷笑道:“走就走,还怕你不成?” 到了县衙,县令看了状纸,问了情由。众无赖又呈交了医生诊断。县令向铁汉道:“据大夫诊断,他却是吃了你的酒才得了肠病,你何苦抵赖?按律当先打三十大板,念此不过是民事,板子就免了,你且赶紧回去,拿银子偿人家医药费。 铁汉大呼冤枉,县令丢下一根签来,喝道:“给我重打……十大板。” 铁汉的老婆听见铁汉到了官衙早跟了来,见铁汉告状不成,反挨了板子,急忙雇了一辆车把铁汉拉了回去。他老婆还一个劲地哭着埋怨他:“我早说什么来,那姓柳的早给那县官使了银子,你去告他,还不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铁汉趴在床上,一声不吭,只让他老婆找人去请了那姓柳的来。他老婆恨声道:“请他干吗?你让他害的还不够?” 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说道:“铁大哥。”铁汉一听,正是那姓柳的声音。向她老婆道:“你别给他坏脸色,我自有计对付他。”他老婆气忿忿地径自进里屋去了。 那柳中元走进屋来,看见铁汉,故作惊愕:“哎哟,大哥怎么伤的这么重?”铁汉道:“贤弟前来,为兄未能出迎,还望贤弟恕罪。”柳中元道:“大哥说哪里话,咱们走的这么近,还耍什么客套,那不见外了么?” 铁汉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那几个无赖。”柳中元说道:“此事小弟也略有所闻,这倒底是怎么回事?”铁汉便将这几日,那几个无赖挑衅的事详细说了。柳中元故作愤怒,说道:“那群王八蛋,铁大哥放心,我一定替你出气。” 第804章 铁汉的媳妇在里屋一只静听他们说话,待听了柳中元这句话后,再也忍耐不住,出来说道:“你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这一切还不是你在捣鬼?你想买我们家门面不成,便找了几个无赖陷害我们,这一回可趁了你的心了?狼心狗肺的东西。”铁汉连声呵叱,他媳妇平日里将他降服惯了,只将他的话当成一个屁。 柳中元被这一番臭骂,也觉的讪讪的,甚是无趣,于是起身便要作别。铁汉向他媳妇偷地使眼色说道:“这事跟柳贤弟有什么关系,我正要请他,将这房子卖与他。”柳中元听了这茬,便驻了脚步。 铁汉的媳妇却吃了一惊,瞪着眼,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卖铺子?”铁汉正色道:“你进屋去,这没你的事。”铁汉的媳妇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瞅了他一阵,又狠瞪了柳中元一眼,恨恨地进屋去了。 铁汉叹了口气,向柳中元说道:“你嫂子她心情不好,你别介意。”柳中元道:“出了这样大的事,嫂子说些气话是应该的,我怎会往心里去?”铁汉道:“现在县里判我赔那几个无赖的药钱,我哪有那么多钱?想来我开这个酒铺,其实也赚不了多少钱,不过免强糊个口而已。你既然有意要这个店,而我又急着用钱,你只要能出个合适个价钱,我就给了你吧。” 柳中元道:“我若是现在将你的店接过来,这岂不更让嫂子误会我?”铁汉道:“都是自家人,还说这话,你不买,我也是要再卖与外人的。”柳中元心中暗喜,但故意沉吟了一阵,道:“既是这样,那大哥就开个价,小弟应参酌参酌。” 铁汉道:“那为兄也不跟兄弟客套了,这个店呢,其实也值不了什么钱,只是为兄一直靠着他养活这一大家,所以为兄不得不为日后生计着想。嗯,二百两吧。兄弟若是嫌多,就看着给。”柳中元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给大哥一百五十两银子,那帮无赖那里,我帮大哥一劳永逸的办妥。你看怎么样。” 铁汉道:“我还真不想再看见那几个王八蛋,你去帮我把他们搞定也好。”柳中元便从怀里取出三个五十两一锭的元宝放在桌上。铁汉道:“先别忙。” 柳中元一怔,以为他要反悔。铁汉道:“我现在屁股上有点伤,还要将养几日。”又放低声音道:“我守着你嫂子把房契给你,她岂肯依得?等过几日,我偷偷的跟你换了,到时她想闹,也不能了。” 柳中元心中一想,合情合理,便收回元宝,起身向铁汉拱手道:“那大哥就安心养伤,我等大哥的好消息。那几个无赖,我去对付他们,不会轻饶了他们。小弟也不在此打挠了,这就告辞。” 铁汉道:“为兄不能远送了。”柳中元中道:“铁哥休动,自家人不必这般客套。”说着径自去了。铁汉的老婆从屋里出来,冷冷地说:“你真要把这铺子卖给他?”铁汉道:“我现在不是动不得吗?我怕他再派那些无赖来闹,所以先拿这话稳住他。”他老婆听了这话,哼了一声。 柳中元回到家后,请了那几个无赖一席酒,让他们暂时不要再去铁汉家里去闹,然后耐心的等着铁汉前来。过了五日,铁汉棒疮痊愈,他便向他老婆说,怕柳中元再来找人闹,让她先带着儿女回娘家住些日子。她老婆不疑有他,带着两个孩子从邹县回往曲阜老家。 铁汉送走了老婆,便到衔上烦人写了一纸休书,还有店铺的转让文约。然后到柳中元家请了柳中元来自己店里。二人在文书上互按了手印,柳中元交了一百五十两银子,铁汉交了地契。二人就算成交。 铁汉离了店铺,先雇车去了趟曲阜。他小舅子在大街上开米店,他便到他店里,将装有一百四十两银子和休书的包裹托他转给媳妇。然后他在曲阜买了一把精钢做的短柄斧头和两把尖刀,又赶回邹县。到了半夜,他便潜进柳中元家。 铁汉也曾习过一些拳脚功夫,他借着夜色,挨室进去,见一人朝脑袋上就是一斧,连杀九人,唯独不见柳中元。于是他便在柳中元室内,砍开两口箱子,搜了几百两银子的银票,然后爬墙翻出柳家,径奔县衙。他虽未曾去过县衙,但这县衙的布局,却是人人熟悉,直摸到那县令房中,连剁两斧,那县令还有县令老婆,登时了帐。 铁汉顿觉出了胸中恶气,真是说不出的痛快,但瞬间又害怕起来,杀害朝廷命官,这可是第一重罪,赶紧翻墙出了县衙。拐进一个暗巷,心中思忖:“明天这两件大案一发,县里必能查出是我所为,各处一下发缉拿文书,想逃就难了。我现在应当往哪里去安身才好?”当下脑中冒出无数念头,“前往曲阜躲避,那可不行,更会连累媳妇。”“投案自首,那是必死无疑。”“不妨往幽冥城去吧,官差是不敢去那里的,到那里先保了命再说。” 这时鸡已叫了两遍,心中知道此时当真是事不宜迟,便顺着大街往城外行去,并时时防着后面。出了城后,尽拣着荒僻小道,朝着南面方向奔行。一路上惊弓之鸟也似,东逃西奔,过了几处州府。 这一日,见路上有十多个流民,边走边说,重庆来了一些异人,就连官府也不敢惹他们,他们现在正在招人,跟着他们便可发财。铁汉此时最怕的是官府,听了“连官府也不敢惹”几个字,不免有些心动,忙上前打个问讯,细询详细。 那几个流民便向他说了:重庆来了好些个异人,养着数万大鹰,可以打劫于千里之外,此时正招募人手,只要去了,跟着他们便可发财。铁汉此时只要能不被官兵逮住,有个地方安身,混口饭吃就行,于发财不发财倒在其次,于是辞了他们,赶来了重庆。此时恰值薛敬贤工场招工,铁汉心想,与其四处行劫,莫如在此地寻个安稳营生,于是便赶到重庆应聘来了。 第805章 他们组里的那个矮墩墩的妇女,众人只知她叫富春,湖广黄洲府大同镇人,自幼丧母,家中只她一个。家中贫的连根针都找不到,全靠着父亲与人打零工将她拉扯大。这富春因生的相貌怕人,竟没人提亲,只捱到青春将及四八,犹然待字闺中。 他父亲见女儿年龄已至中年,自己也已行将就木之人,万一哪天登腿西去,留下她不知怎个活法,是以无时无刻不暗急于心。 一次他在给一家财主修缮厢房时,他们几人拉家长,听得同伴说,他们村有一个叫赵心源的,以靠钉马蹄铁为生。他就只有一个儿子,偏生有些痴呆,如今都快三十了,除了穿衣吃饭外,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如今连老婆也没有,那老头一来因为他是独苗,只怕他家的香火就此断了;二来,自己老两口离鬼门关也都是几步的事了,随时都可能撒手就走,丢下这么个孩子该怎么办。所以那赵老头几乎都有些活不下去的意思。 富春的父亲听到这里,心里一动,说了几句闲话,便旁敲侧击地问道:“他那儿子究竟呆到怎么样子。”那人说道:“他那儿子说起来也不难看,倒是个好小伙子,就是一毫人事也不知,吱着个舌头,不但说的话人不十分懂得,而且连说还说不全。吃饭人给他吃就吃,若不叫他停住,就尽着吃个不休。要不与他吃,他也就罢,也并不知要。总不知甚么叫做饥饱。 譬如吃东西,人一时偶然忘了叫他住嘴,他直吃得肚腹胀得膨鼓,定吃完而后已。穿衣亦是如此,也不知甚么叫做寒暑。亏他的老母亲还活动的,到了这样大还像孩提般看待。早起晚睡,吃饭穿衣,还是他照看。那富老儿听了这个光景,也就打消了念头。 回到家后,他那老闺女已替他做好了饭,给他端上前时,但见女儿的眼角已有了些许皱纹,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春儿,我给你商量一件事,你别恼我。”富春道:“爹你有什么事,就说呗,何必卖这关子。” 富老儿说道:“我今天在外面,跟我们一起干活的一个人闲聊,说他们村里有一家人,也有一个儿子,到现在没有做亲,……”于是便将听到的那小子呆痴的话向女儿细说了。又道:“爹是随时要死的人,就怕有一天剩下你一个人,没法生活。那个孩子虽说呆些,到底你们也算是凑成一个家了。这事爹也不勉强你,你好好想想,成与不成,爹决不勉强你。” 那富春顿时流下了泪来。富老儿也无心吃饭,便这样过了一夜。此日清早,富老儿起来,只见女儿正在灶前烧火,双眼红肿,显是哭了一夜,不由得叹了口气。富春道:“你找人说去吧,他痴呆,我照顾着他。” 富老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但还是装出一副笑容,道:“只要你们有了孩子,就是日子过的再苦再难,等孩子长大了,也就熬过来啦。”那富春一声不哼。 富老儿用了饭,便要去找那个跟他一起干活的人,请他到那家里去探探信。但忽又一想,“我想要女儿嫁他,万一他们不同意,可不丢了女儿的脸面。”一时间又踌躇起来。思忖了好一阵,心道:“总是一个机会吧,他家若是不肯,我就瞒着女儿,向她说,我看了那家儿郎,呆的实在过分,我不中意。”想定了主意,便将那人叫到辟静处,将他的意思说了与他,道:“若是咱们高攀不起,也就罢了,若是对方有意,彼此都是穷困人家,我也没得赔送,他家也不必费事,儿大女大,将就完成了罢。”那人道:“他家正是求之不得,何来挑剔之理,您老就瞧好吧。” 过了数日,那人便前来道喜。彼此都是饥不择食的人家,这事说办就办,一切又从简,赵家只雇了顶轿子,就把富春给抬了去。富老儿尽管心疼女儿,流了几点老泪,但心里堵了多年的石头,好歹也是落了地。 富春相貌虽陋,却天生能吃苦耐劳。到了赵家之后,更是任劳任怨,将丈夫公公婆婆伺候的裕裕贴巾,家里也整理的井井有条,闲时便做做针黹,补些家用。过了两年,怀孕三次,均是流产。后来赵家二老先后谢世,那富老儿也老了。富春便将父亲接过来,把那里的房子卖了,两家并作一家。又过了一年,富老儿也过世,富春便带着一个傻丈夫靠着她做针黹,与人浆洗相依为命。其中的日子,只要饿不死也就罢了。 再说组里那脸上长痘,身形像猴一般的孩子,无名无姓,都叫他小猴。他原来是个孤儿,一生下来便被父母遗弃,后来被一个乞丐收养。在六岁时,那老丐因往一财主家,行那偷盗之事,被吊到梁上,活活打死。以后他便靠自己伸着两只脏兮兮的小手独自讨生活,总算熬着活了下来。 另外那三人,一个叫李应,一个叫廉加,一个叫毛新,都是本地一带的穷民。 这时眼见这一长队排的,只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那杨三喝道:“这样排下去,啥时候才能吃上饭呀。”说着,便气势汹汹的端着饭碗凑了上去。杨大怕生事,一把没拉住,但看了看,后面排队的人见他不排队,便有人鼓噪起来。那杨三耍起那无赖的行径,喝道:“怎么地?想玩玩么?不服的上来。” 杨三兄弟虽然在家产上难免会同室操戈,但在对外上,向来是同仇敌忾。杨大、杨二一见情势不对,立时奔上前去,站在杨三之侧,齐喝道:“我看谁活不耐烦了?”队伍里忽然跳出一个二十多岁的汉子,说道:“大家都是来要饭的,你们横什么横?凭什么不排队?” 三杨兄弟常在无赖群里混,对此类情景司空见惯,此时倘若示弱,后面必定会跟着有人出来。又见这汉子孤身一人,似乎没有帮手。便胆气一壮,杨三一拳向那汉子面上打去。杨大、杨二一个抱腰,一个捉腿。那汉子倒是有一股倔劲,甩起膀子与三人拼命。四人立时倒在地上滚成一团。 第806章 谢雪痕尽管很想过去教训三杨兄弟,但一来担心自己太过显眼,二来看四人都没有武功,不会弄出大事来。所以就站在后面静观他们打滚。一会儿,四人罢战,从地上爬起来。那汉子被打的鼻青脸肿,鼻子里出冒出血来,看神色是怕了三杨兄弟了。杨大的右眼被那汉子攮了一拳,眯着眼睛有点挣不开。 杨三又抬腿踹了那汉子一脚,骂道:“小子你以后小心点,老子跟你没完。”那汉子抬起胳膊,摆个架势硬了硬,便退回队里去了。这一下,三杨兄弟的权威算是树起来了。排队找饭的这些人,什么人都有,大多都想混口饭吃,尽管不惧三杨兄弟的大有人在,但谁也不想多生事端,任由三兄弟嚣张跋扈去了。 杨大颇有心计,自己三人这样做,已激起公愤了,我们也要让别人沾沾光,壮壮声势才行,于是回到后面向本组的铁汉、李应、廉加、毛新说道:“你们也去打饭。”这四人见三杨已将事情摆平,便也端起饭碗去沾三杨的光去了。铁汉回过头来,向谢雪痕,富春和小猴道:“你们也去。”三人互望一眼,也跟着过去了。 早饭是玉米面饼和大米粥,谢雪痕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其他人却都吃的狼吞虎咽。 一会去了作坊上工。陆景便拿着张单子,组织他们十个人把麻袋里的药材倒出来细细的分好种类,放到百子柜里,并写好标签。这些标签上并不写药材的真实名字,而是以天干甲乙丙丁……,或地支子丑寅卯……作开头,后面再赘上一、二、三等数字,做成编号。他这一组人里面,只有谢雪痕识字,标签便由她写。谢雪痕看这药材好不繁多,犹以罂粟为最,自己暗暗记在心里。一直忙到二更天,方才归置完。 次日上工,陆景向众人道:“今个咱们真的是要进入正规了。我在此说两点,大家在干活时,第一,一定要小心走火。你们活干的再好,但一把火烧下去,就什么都没了。第二,这些药末在调配过程中,称一定要过的精细,不得多多少少。你们的工钱,是由计件算起的,调一份药,为一个铜钱。若是不合格,非但没有工钱,而且还要另外再扣除两分合格品的钱,也就是四个铜钱。你们都听清楚了吧?”三杨兄弟心里暗骂:“这岂不是盘剥老子。” 陆景用眼睛扫视了一遍他们十人脸上的表情,又说道:“我现在教你们用戥子。”说着,取出一把崭新的戥子,让他们十个凑上来,教他们认清刻度。又搬过一个箱子,道:“现在给你们每人发上一把戥子,你们要好好保管,若是弄坏了,或者丢了,你们要自己赔。”众人取在手里,均觉这小物小巧可爱,甚是好玩。 陆景又让他们把一些要调配的药,先碾成药末,然后告诉药的调配份量,让他们一份份的称好,再用白纸包起来,包上要注上他们自己的名字。不会写自己名字的,现时就要习会。这样他们一天要弄七八十包,才能赚七八十文钱。这些药弄完之后,再送到下一个作坊继续加工。谢雪痕但觉这样下去,她就无法知道研治这乐仙丸的全过程,心里便有些灰心。 用过晚饭后,到了三更天,她便潜出幻形院,去福缘客栈与凤舞相会。行到东面山冈上,忽觉头上微有异动,抬头一看,一个大鸟在她面前飞下,却正是凤舞。谢雪痕喜道:“我正要去找你,你怎么跑这来了?”凤舞道:“你来这里之后,我每晚都会飞过来,在这里转一下,打听里面有什么动静。”谢雪痕知他是关心自己,心里一热,扑在凤舞怀里。 凤舞忽道:“有人来了。”抱着她一闪,趴在一块大石之后。谢雪痕从石后往外一张,却见两个汉子从幻形院方向,如飞奔来。霎时间到了近前,从他二人伏身的石旁越了过去。谢雪痕看这二人的装束,也是在幻形院中作工的工人,却不想竟有如此身手。向凤舞道:“不知道这二人是什么人?” 凤舞道:“在这里面隐伏的,可不只你一个人,每晚都有人出出进进,我见过多次了。这两个人,不是唐门的人,就是幽家谍影堂的人。”谢雪痕看着在空中盘旋的鹰妖,说道:“这样迟早会被天上的鹰妖发现。” 凤舞道:“白杨既敢这么招人大干,就不怕有人潜伏进去。他养的幻形猿是分序训养出来的。而最后关键的几道序,我想一定会是在别处进行。而你们所察探到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谢雪痕想了想,道:“你只猜对了一半。这里虽然叫幻形院,但里面并不是饲养什么幻形猿,而是制作乐仙丸。” 凤舞思忖片刻,道:“他们这一手厉害。你想啊,这乐仙丸既能让人欲罢不能,那么,霸王蛊想卖多少钱都行。谁要是服食了乐仙丸就唯有倾家荡产了。英郊他们既赚了钱,又害了很多人卖儿卖女,家破人亡。他们再用这笔钱,办幻形院,招兵买马,然后四处打劫。” 谢雪痕愣了愣,略一思忖,恨声道:“不错。他们这样做,确实更加阴毒。看来这乐仙丸比幻形猿还要厉害。我一定要想法子毁了它。”二人待了一阵,谢雪痕返回幻形院。 次日上工时,陆景便寒着脸,说道:“看你们干的活。昨个除了富春和小猴子调的药全合格以外,你们其他人都不合格。杨大、杨二、杨三,谢小凤你们四个不合格的最多,差不多有半数过不了关。按着规矩,你们非但领不到钱,反要倒贴三十文钱。富春和小猴子虽说调出来的少,但人家干的细。希望你们今后做工时,都长细心点,不要一味想着赚钱,追求快,结果反而欲速则不达。” 杨三不高兴了,叫道:“怎么不合格了,你给我指出来。”陆景道:“你那些药,有的细辛多了,有的川乌多了,有的麝香加少了。人家一加工,就觉出不对了,怎么还要每一包拿过来,给你看么?” 第807章 杨二说道:“如果你不把我们的错出在哪里,给我们出来,这难以服众啊。” 陆景放下脸来,道:“你不服怎么着?如果你不想干了,我立马让你走人,我人手多的是。” 杨大深恐杨二杨三把陆景惹急了,真将他们给轰出去,那时可往哪里混饭去?忙拉住杨二杨三,向陆景赔笑道:“他们一时不识好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们往后做事认真细致就是。”杨二杨三也真怕离了这里,趁着杨大如此说,也就不哼声了。 陆景道:“行了,都去干活吧。”众人齐忙活去了。 经了陆景这一番说教,众人都小心翼翼起来,认真,细致。谢雪痕也不例外,她虽然不图在此混饭,但若是被撵出去,就无法在此卧底了,这倒是大事,其次被陆景数落,白白的闹个无趣。 那小猴自觉受了陆景夸奖,赶起活来更加卖力,竟有些兴冲冲起来,步子也迈的不仅大,而且也有些快。却不想乐极生悲,端着一盆蟾酥经过杨三的案子时,恰值杨三将家什胡放的满案都是,药杵柄正横在案外。小猴走的也快,一下子撞在杵柄上,药杵又把杨三案上的药罐、药瓶、还有他称好,却没有包上的药末,稀里哗啦荡撒了一片。 杨三心里正因为受了陆景训斥,积了满腔火气,不知往哪里发泄,见小猴上犯在了他的手里,两眼一瞪,嗖地从案里窜了出来,一扬手,叭地一声,抽在小猴脸上。小猴“啊呀”一声,摔倒在地。杨三抬腿一阵狠踹,口中骂道:“怪不得老子的药不过关,原来是你个王八崽子给我使坏来了。” 杨三旁侧是富春的案子,富春忙出来道:“杨三哥别打了,他还小,不懂事。”杨三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来指摘老子。”说着一推,几乎把富春搡个跟头。 铁汉在一旁喝道:“杨三,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事弄大了。” 这时杨二也跑了过来,说道:“怎么地,谁敢挑事。”一面说着,也把小猴踹了几脚。 谢雪痕看得眼里冒火,就想过来收拾二杨兄弟。这时忽听门口陆景喝道:“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 众人扭头一看,但见陆景领着一人走了过来。谢雪痕一看那人,心里突地一跳,这人就是昨晚和凤舞在一起时,从石旁过的其中一人。当时只是看了大致轮廓,这时细看这人,有三十三四年纪,相貌英挺,唇上留着一字黑须,随着陆景进来,一双眼睛便将坊中一切以及各人的面上,扫了一遍。 杨氏兄弟停了手,杨三叫道:“我干的活全让这死猴子给毁了。”陆景翻着一双眼,向猴子道:“你还能爬起来不?”那小猴就流着泪爬了起来。陆景看地上狼籍一片,好多药也都撒了,面上的神色就变了,一扬手,叭叭叭在猴子,杨二,杨三左颊各抽了一把掌。 陆景后面的那人向低声道:“先把现场收拾干净吧,要是让上边知道了,对谁都没好。”陆景向杨三三人翻着眼,低声说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敢紧给我收拾干净。”杨三几个毕竟还想在此混饭,忙蹲在地上,把药捧进盛药的器皿里,最后剩下沾了土的,就扫了出去。二杨兄弟一面干着活,一面斜瞟着小猴发狠,看意思是结上不共戴天之仇了。 陆景回头向那人抱怨道:“沐三哥,你看我组里的这几个人?这才几天,就弄出这么多事来。”那沐三道:“都是新来的,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嘛。”陆景道:“但愿他们都能尽快适应,别逼的我换人。”二人待了片时,走了出去。 谢雪痕也悄悄跟了出来。只见二人顺着墙,朝东走去,一会儿到了墙角,往南一拐。因外院子里人员太多,不能太鬼祟,谢雪痕若其事的走了过去,转过墙角,却见陆景和那沐三正行向南面的那一排房子。心说:“那一排房子是制丸的,莫非那沐三是制丸组的组长么?” 恰在此时,陆景和沐三进到门口,偶一回头,正看见谢雪痕,便问道:“你在那儿做什么?”谢雪痕躲避不及,只得走过去,心里暗思该如何应对,到了二人身前,说道:“我明天能否请两天假么?”陆景道:“我适才在屋里,你怎么不说?才上几天工,你就请假。” 谢雪痕道:“我昨个那些药有那么多都不过关,觉得可能这些天太累了,所以想歇两天,好好养养精神,回来就好好干活了。”陆景向沐三向道:“不是说了么,你看我组里的人,要干好活,还得回家养足精神。”沐三不禁失笑,看了谢雪痕两眼。陆景又回过头来,向谢雪痕道:“好吧,你就一直在家养精神去吧,不必回来了。” 谢雪痕道:“看,人家只是问问,你如果不同意就算了,何必动不动就撵人家走?”陆景叱道:“回去干活过去。”谢雪痕此时已将这房子里的一切看了个遍,转身回房去了。 到了午时,下了工,谢雪痕回到宿舍,洗了脸,取了饭碗去饭堂打饭。出了院子,只见饭堂门口围着一伙人,里面传出哭叫声,听起来似乎是小猴子。谢雪痕连忙奔过去,还没到近前,便听三杨兄弟的喝骂声:“整死你个小杂种,打死你就跟打死一只蚂蚁一样。”听到这话,谢雪痕又惊又怒,急分开人群,挤进去一瞧,更是怒火中烧。 但见三杨兄弟恶狠狠地围着小猴,一面骂,一面往死里踹。小猴滚在地上嚎啕大哭,浑身被剥的精光,他的被撕烂的衣服和碗筷被甩在一边。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口鼻窜出的血流了满脸。周边围观的人有的叹息,有的看不下去,但都不想多事。那陆景端着饭,一面吃,一面看,就像看戏一般,面上还带着笑。 第808章 谢雪痕清叱一声:“姓杨的,你们住手。”三杨兄弟回了一下头,杨二道:“小娘们多什么事?”谢雪痕大怒,暗道:“我杀了你们三个杂毛,大不了我不再在这里待着。”蓦地面现杀机。正要动手,忽一人冲了进来,喝道:“你们三个快点住手。”谢雪痕斜眼一瞟,却是铁汉。 三杨兄弟一来把小猴打的也够了,二来虽说不怕铁汉,但到底铁汉身强体壮,跟他打一架,尽管对方双拳难敌他们六手,自己却也难免损伤。杨二说道:“姓铁的,别逞英雄,咱三个可不怕你,你若想多管闲事,咱们三个随时奉陪。”向杨大和杨二一摆头,咱们吃饭去。径自去了。 铁汉捡起小猴那些被撕成条的衣服,给小猴裹上,把他扶起来,说道:“我给你拿几件你的衣服去。”谢雪痕什么也没说,捡起起地上的饭碗,进饭堂打饭。经过门口时,只见陆景正望着她,道:“没想到,你挺有性格的啊。”谢雪痕眼睛里迸出剑一般的光芒,道:“你给我小心一点。” 陆景一眼她眼里的光芒,身上不由得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谢雪痕进去打了饭,出来一看,铁汉已拿了衣服给小猴子穿上。小猴子就给铁汉磕了个头。铁汉连忙扶起来,说道:“万不可如此。”却见谢雪痕拿了饭来,向谢雪痕说道:“那三个姓杨的实在是可恶,有本事欺负有本事的人去。只有胆子欺负小猴子。” 谢雪痕把饭端给小猴子,道:“快吃饭吧。”那小猴子知自己脸上生痘,身上又脏,故此常受人欺辱,是以铁汉和谢雪痕虽救了自己,却也不敢亲近,连说声谢字,都恐惹人厌,便接过饭碗,躲到一个角落吃饭去了,一面吃,眼里一面滴泪,滴在碗里,他也一起吃了。 谢雪痕看在眼里,向铁汉道:“以后这小猴还要多靠你护着。”铁汉说道:“我说一句窝囊的话,若不是看着这孩子太可怜,我也真不想多这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出门在外,我也不容易。” 谢雪痕道:“我明白,人之常情嘛。”沉吟了一阵,道:“到后天晚上下工之后,你想法子将那三个姓杨的约出去,如何?我找人教训他们一顿,就说是你的人,以后他们三个必会怕你,你就可以护着小猴子了。”铁汉将信将疑,道:“这个。” 谢雪痕从怀里掏出一锭二两重的银子塞在铁汉手里,道:“这是酬劳你的,但不要告诉别人。” 铁汉见谢雪痕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知她决非寻常人,为了一月三两银子在此辛苦作工。他又将银子塞进谢雪痕手里,道:“我依姑娘就是,但这银子请你收回去。”谢雪痕道:“我只你生活不易,你就不要给我客套了。”铁汉道:“我虽说生活不易,但还没到活不下的地步,姑娘就把银子收回去。”谢雪痕只得作罢。 到了晚间,夜深人静,谢雪痕又潜出幻形院,到山冈上与凤舞相会,说了两句话。谢雪痕便道:“到后天晚上,你按排几个无赖,让他们给我收拾几个人。”凤舞道:“收拾什么人?”谢雪痕于是把三杨兄弟的事向他说了。 凤舞道:“让我直接杀了不就完了,何必这么麻烦?” “一来他们三个还罪不至死,二来突然死了人,会引起别人注意。到时我就不好在那里待了。”谢雪痕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等你找了人以后,让他们这样……”她连教训三杨兄弟的手段也想好了,悄声嘱咐了凤舞。 凤舞笑了笑,道:“好吧。” 到了后日,下班吃了晚饭,铁汉在饭堂门口向杨三兄弟道:“你们三个不是很嚣张么?有没有胆子,跟我到外面去遛遛。”三杨兄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岂肯示弱?杨三道:“还用出去?在这就比划比划不就一较高下了。”铁汉道:“大老爷们要讲究点规矩,这里是做工的地方,怎么能在这里打架斗殴?” 正在吃饭的众人,见铁汉说的这么有把握,都起哄到:“说的对,这里是做工吃饭的地方,不是耍流氓的地方,有本事去外面痛痛快快地打上一架,谁不敢去,谁就是装熊。” 三杨兄弟打个哈哈,道:“谁还怕你来着。”将碗一放,道:“现在就走。”铁汉看天色已经入暮,心里一突,暗想:“不知谢小凤到底安排好人了没有。”三杨兄弟看他面上微现怯色,胆气顿时一壮,反强横起来,冷笑道:“怎么不走?你怕了?但老子既决定去了,你说不去可不成。” 铁汉适才当着众人的挑衅他三人,自己临到关头,怎能服软?谢小凤若是当真没有安排好人,以自己一人斗他三个,也未必能吃上大亏,当下把心一横,说道:“不去的是孙子。”当下,前面带路。 小猴却窜出来,拉住铁汉道:“还是不要去了。”铁汉道:“没事,就他们三个,还不放在我的眼里。”说着,领着三杨兄弟出去了。小猴放下饭碗,也悄悄地尾随了出去。铁汉引着三杨兄弟,心里怀着忐忑出了院门,朝前面山岗上行去。 杨三道:“你要到哪去,咱们在这里解决不就得了?”铁汉道:“跟我去前面山岗。”杨二道:“那山岗离此至少还有二里路,何必去那么远?你是不是怕了,想逃啊?”铁汉道:“谁怕了?有本事你们就跟我过去。”有走了将近一里,三杨便觉得有些不对劲,疑心铁汉必是在这里伏了人手。 杨大道:“铁兄弟,咱们之间没有什么过节,以后做个朋友得了,即使朋友做不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不必非得老着脸,拳脚相加?你说对不对?” 铁汉心里暗暗盘算:“不知谢小凤到底安排了人没有,如果没有,趁着他说这话,我便就坡下驴,教训他两声算了。”正要说话,杨三道:“还往前走个屁,就在这里教训他。”说着,一拳照着铁汉脑上打去。 第809章 铁汉挥起右臂一格,抬起右腿,正踹在杨三肚子上。杨三一退步收腹弯腰,虽被踹着,却也不怎么重。杨二扑上去就抱住了铁汉的腰,杨大抬腿踢向铁汉的小腹,杨二却去抱铁汉的腿。眼看铁汉要被抽,暗处忽然窜出一个人来,把杨三撞了个趔趄。杨三一看,却是小猴,冷笑道:“我还说这里埋伏了谁,原来就是你啊。”一脚把小猴踢了个嗗噜,抢上前去又去踹。那小猴一把抱住他的小腿死也不放。 就在这时,忽然从东面奔过来七个汉子,向他们几个喝道:“哪一个是铁汉?”铁汉正有点斗不过三杨兄弟,见他前来,猜想他们必是谢小凤的人了,立刻说道:“我就是。”那七个汉子立时把三杨兄弟给扭住。按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铁汉见这几人衣着邋遢,脸上狼藉,一看就是酒色无赖之辈,不知谢小凤如何会找这样的人来。 三杨兄弟被这七人打的哭爹叫娘,抱着头翻滚不止。其中一汉子向铁汉道:“铁哥,把这三个家伙活埋了怎么样?人不知,鬼不觉。”铁汉吃了一惊,悄声向那汉子道:“可千万不能弄出人命来。” 三杨兄弟听他说要将自己三人活埋,这重庆一带现已不归王法所管,真的埋了自己三人,当真是无人过问,不由得大呼饶命,接着向铁汉道:“铁大哥,恕我三人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三人吧。”那汉子向众人道:“弟兄们,先停手。”那六人住了手。三杨兄弟连滚在爬的跪在了铁汉和那汉子面前。 那汉子向铁汉说道:“要不杀两个,留一个,省得你不好对付。现在就看留哪一个。” 铁汉还未说话。杨大先说道:“留我吧,在我们三兄弟里面,我是最老实的。”杨三急道:“饶我,我的力气最小,铁大哥一个胳膊就能把我放倒。”杨二道:“老大表面老实,但心里奸险。老三最凶恶,这几回事都是他挑起来的。”杨大杨三齐声骂道:“你放屁!”接着三人就跪在地上互相推搡起来。 那汉子搔着头道:“哎呀,这倒难办了,看来都该杀。”铁汉看这三兄弟平时同恶相济,到了性命关头,却都是保着自己,心里对这三人更是鄙视。但自己要在此做工,若是杀了这三人,那自是干不成了,于是向那汉子道:“这一次暂且放过他们三个吧,如有下一次,三个都不饶。”那汉子道:“嗯,也好,您要有什么事,只管来吩咐兄弟。兄弟无不照办。” 铁汉本想问他七人名性,但看七人着装行事,浑不像好人,便跟着客套了两声。那汉子便和六个汉子转身走了。铁汉也自和小猴携手回去。 那七个汉子到了山岗上,见了凤舞和谢雪痕,躬身道:“全办完了。”原来他们打架时,凤舞和谢雪痕就在一旁,将整个经过都看在眼里。他们打完之后,施展轻功回到山岗上,他们自是没有发觉。 凤舞从怀里掏出七锭银子,一扬手,呜地一声风响,七锭银子分别落在七人顶上。 谢雪痕见这七个汉子有高有矮,所站位置也是错落。但凤舞一手七锭银子同时发出,竟飞出七个不同方位,而且银子落三七人头顶上,既没掉落,七人也不觉疼痛,只是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这一手功夫,足见凤舞所认方位之准,尤其此时正值黑夜,还要考较其目力。还有这份拿捏准到十分的劲力,非有已殝化境的内力,决难办到。不由得喝出一声彩。 那七人更是惊得呆了,既不敢动头上的银子,也不敢身子摇晃,唯恐银子落下。 凤舞道:“以后你们做事小心点,否则这七锭银子不会再落在你们头顶上,将会打进你们的脑袋里面。”七人颤声道:“谨遵您老教诲,以后决不敢胡作非为。”凤舞摆摆手,七人摸下银子,快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谢雪痕道:“这七个人你是在哪找的?”凤舞道:“这几个人都是赌场的打手,我去赌场找人时,他们七个正向一个人讨赌债,把那个人打的死去活来。于是我就把他们几个给带了回来。”凤舞道:“咱们先回客店吧,明早就去佛图关。” 原来夷陵之战后,朝廷大军翻山过河迤逦多日,行到了佛图关。英郊和白杨急点起三万鹰妖、五千变色兵和两万中土人,在佛图关外驻扎了,意图歼灭朝廷军队。 谢雪痕和凤舞一起回到了客店。宿了半夜,二人借着夜色飞往佛图关,及至临近,但见前方上空有成队的鹰妖盘旋来去。凤舞不敢再往前,便向山后峰腰落去。此时天色仍是黑蒙蒙地,二人一着地,却见山石嶙峋,树木稀疏,也不知这当中是否隐伏着人。 凤舞道:“这里离关上还有一段路,咱们走上去吧。”没行两步,凤舞忽道:“有人来了。”拉着谢雪痕隐入一块大石后面。 过了一盏茶功夫,只见山下有三人拔纵如飞,往山上掠来。他们经过时,谢雪痕和凤舞看得明白,这三人却是熊傲、唐羿、秦海天。待他们行远,凤舞领着谢雪痕方以山石、树干为掩蔽,随在他们三人身后,一路追蹑。 过了一会,将至山顶,熊傲三人忽然停下,凤舞和谢雪痕也跟着停了下来,往前细看,但见山上有人影晃动,却是有兵卒巡哨。熊傲三人略微商量了一下,却见唐羿手上连扬,上面山颠巡哨的几个士卒哼也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三人长身一跃,扑了上去,接着便将五具尸首丢了下来,接着重又掠下,匆匆扒下那三个士卒的衣服,各自换上,又飞身继续向顶上跃去。凤舞和谢雪痕二人也紧随着三人,飞身而上。 佛图关依山而建,他们所处位置是在佛图关东北方向,也是佛图关之内。转过数座山石,只见佛图关墙上或关下,均有无数士兵来往巡哨。空中又有数十队鹰妖,盘旋巡察,端得戒备森极。但熊傲三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第810章 凤舞向谢雪痕道:“去城楼上看看。”二人在夜色之中,窜高伏低,潜至关下,接着悄无声息地飘上了城墙,先在城垛下一隐。每个城垛口便站着一个士兵,并有成队的士兵来往巡逻,而在他二人旁侧一丈处就站着一个士卒。凤舞向谢雪痕一点头,彼此会意,擦地一掠,跃城楼下的柱子后面,只见城楼窗子内透着灯火。 凤舞正要到窗下听听,城下忽然响起一阵紧促地锣响。城上顿时哗然,城楼里奔出几个军官打扮地人来,说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头目从城墙边奔了过来,说道:“下面有五个士卒被人杀了,衣服也被扒去。”只听二楼有人说道:“不消说了,有人混进来了。” 谢雪痕和凤舞听声音正是英郊。只听英郊又说道:“立刻命各军立刻排察本部人马。再把那五具尸首吊上来。” 少时,从城楼上走下英郊一干人来,其中另有一个公子模样的年轻人。谢雪痕和凤舞都认得是熊变的儿子熊超。这时那五具尸首,从城墙上先后用吊筐提了上来,抬到了英郊等人的面前。英郊蹲下身子看了看,道:“唐门见血封喉的绝命钉。”站起身来,向熊超道:“看来他们是来找你的。” 熊超似乎对英郊极是忌惮,听他如此说,不知如何回答,作声不得。 谢雪痕看得明白,熊超显然已被英郊挟制了。 英郊向四下看了看,吹声口哨,从城楼上窜下三条浑身油亮的细长黑犬来,奔到他身边不停的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做出种种亲呢状。英郊从尸首上撕下一片衣襟,拔出一枚蒺藜,向三犬打个手势,三犬飞扑过来,向着蒺藜一阵狂嗅,然后向西飞扑出去。但还未跑出,忽然飞出三点寒星。三犬“嗷“地一声闷叫,便倒地不动了。 这三犬本是英郊的心爱之物,他听说狗的辩别味道之灵敏,远胜于人数万倍,于是买了三条名贵良种,训养无数功夫,才变得灵动非常,得心应手,本想当着众人让三犬一显异能,不想还未寻到施放暗器之人姓谁名谁,便反死于暗器之手。不由得大怒,适才对方施放暗器时的所在,瞧的很是清楚,正在一众兵卒群里,便一纵身扑了过去。但尚未扑至近前,迎面一片红幕罩了下来。 英郊把折扇连扇数扇,内中运上内劲,竟也起了股大风,反把腐尸砂又扇了回去,落向众兵群中。众兵不知厉害,即使知道也难以躲开,正仰面观看,腐尸砂扑在脸上,立时腐蚀见骨,惨叫声一片。 英郊但见众军当中有个士兵早抢先跃了出去,同时一扬手,三点寒星向他打来,急使扇一挡,把暗器接住。这人正是唐羿,他一次施放腐尸砂,一次施放绝命钉,均不能伤英郊,眼见他向自己奔了过来,情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眼见七八个士兵正迎面杀来,连放数枚绝钉,打死前头四人,从城垛口一跃,跳下城去。 苏闪纵身化作黄鹰,飞在空中,俯冲追去。 英郊回来看着死在地上的爱犬,心痛不已。一抬头,蓦见柱后地上拉出一团黑影,便故作不知,走向白杨、霸王蛊、董大千和劝融,道:“我猜他们不可能只来一个人。”白杨道:“当然不会。我想一定是为了他来的。”说时,瞟了熊超一眼。霸王蛊道:“那他们会在哪呢?”英郊道:“咱们看看谁先把他们找出来如何?” 霸王蛊道:“好,你们谁找着了,我就请谁喝酒。”英郊一晃身,同时拔出流星剑,青光一闪,刺向柱后。凤舞见英郊刺来,一拉谢雪痕跃了出来。而白杨在英郊出手的同时,却拔刀砍向不远处的两个士兵。那两个士兵一个出刀,向白杨迎面下劈,一个剑尖直指白杨的小腹。 白杨见二人招式厉害,所指的全是他的要害部位,一时倒难以破解,只得退了回来。 魔域诸人一见谢雪痕和凤舞,倒是颇为吃惊。熊傲和秦海天看到谢雪痕和凤舞也万没想到今晚光顾此地的,除了自己还有旁人,但知道谢雪痕和魔域诸人都是你死我活的死敌,于自己来说,实是多了两个厉害的帮手,心里不由得一宽。英郊先向谢雪痕问道:“你们是一起来的,还是各来各的?” 谢雪痕说道:“有区别吗?”顿了顿,又道:“我此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英郊心里一缓,心说,先把这个武功最高的敌手打发了再说。于是说道:“谢姑娘请说,我知无不答?”谢雪痕道:“杀我全家的仇人到底是谁?”英郊一怔,随即笑道:“你怎么问我?如果我知道那个凶手是谁,说不定当初我就替你报仇了。”谢雪痕冷笑道:“哼哼,你别装好人,你当初救我也没安什么好心。” 英郊叹道:“你以怨报德,我也不计较,信与不信也全由你。” 谢雪痕道:“我有证据那个凶手就是你们魔域的人。”魔域诸人面面相觑,董大千道:“你有什么证据,且说说看。” 谢雪痕道:“在一个月前,你们天上飞的这些畜牲,去杭州烧杀掳掠,四处放火,你们总该承认吧。”霸王蛊道:“是我们的行径,谁若是敢擅自冒认,咱们决不会放过他们。” 谢雪痕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可那帮畜生用来放火的青火弹……”说至此处,熊傲晃身扑向熊超。白杨早就留意着他,虽然他离着熊傲有一丈之距,但一觉熊傲身形晃动,他也晃身上前,于中途挥刀截住,双刀相击,但听“呛”地一声清响,彼此分开。 白杨持刀指着熊傲,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先练好你的刀法,再来见我,你现在来,太早了。”熊傲不答,向熊超道:“快随我走。” 白杨单刀一挥,唰地一声,向熊傲砍去。二人两把刀当即交击了起来。熊傲闪转腾挪,只把白杨引得到谢雪痕和英郊之间。英郊觑隙一剑刺向熊傲左胁,白杨将斩向熊傲右臂的刀往下一斜,劈开英郊刺来的剑,说道:“你别插手,让我一人杀他。” 第811章 秦海天纵身掠向熊超,同时一剑刺向董大千,然后左手拉住熊超,说道:“乐仙丸唐门有的是,你不必求诸于他们,快随我走。”董大千拔起判官笔,喝道:“你真是视我辈如无人也。”正要上前。英郊道:“让我来拿他。”说时,一剑向秦海天刺了过来。 谢雪痕正要向英郊详细问话,见彼此斗的混乱,心里志切亲仇,于是纵身上前,把他们分开。劝融和董大千以为谢雪痕上来助战,便也分从左右杀了上来。谢雪痕意在分开英郊和秦海天,于二人攻来的招,只是闪避并不还击,英郊只得回身招架谢雪痕。秦海天趁机抽出身来,掠向熊超道:“你还不肯走?” 霸王蛊在一旁冷冷地道:“往哪里走?”腹下飞出一抹金光,攻向秦海天。秦海天一拍腹下,飞出一溜黑光,迎上流金蜂。霸王蛊的眼睛在黑夜当中看的分明,那溜黑光正是在唐门寒星窟中,唐蛊训养出的那些专吃他的流金蜂,被称为黑珍珠的怪虫。 霸王蛊先是一惊,连忙将流金蜂收回,接着褪下短袍。这袍子虽短,对他来说却是长袍。两臂运力,将袍一撒,如鱼网一般向那群黑珍珠罩去。那群黑珍珠是唐蛊专门为对付流金蜂,而研制出来的,是以对流金蜂非常敏感,而对其他威胁,就表现较为迟缓,兼之霸王蛊对于虫类的习性了如指掌,立时被霸王蛊的袍子包去数十只。 秦海天见状,不由得骇然失色,此物乃唐蛊多年的心血,可算是唐门暗器之宝,除了唐翃以外,其他人连边都沾不上,只因他与唐翃乃夫妻关系,才授予他一百来只,不想被霸王蛊轻而易举擒去近一小半,回去之后,岂不令其他唐门子弟说闲话。当下赶紧收了其他乌油蜂,纵身仗剑攻向白杨。 白杨陡临两大高手,威势顿敛。熊傲道:“我们走!”二人齐向白杨急攻数招,把白杨逼退数步。然后,纵身一跃,跳下城去。 谢雪痕见熊傲、秦海天去了,晃身跃出圈子,说道:“我不想跟你们打,我只想问你们话。”劝融道:“你想打就打,想不打就不打,也太不把俺们放在眼里了?”作势就要抓去。英郊急道:“等等。”劝融这才刹住了势子。 英郊向谢雪痕道:“谢姑娘,我实在不愿与你为敌,只前咱们之间只所以有些过节,全是因为你兄弟是幽家教皇,但现实说起来,你也并不算是幽家弟子,咱们就不必再打打杀杀的。” 谢雪痕笑道:“我只前虽不是幽家弟子,但我至少是幽冥公主的徒弟。现在我可是幽家的护教护法天王。” 魔域诸人闻言面面相觑,幽家四大天王向来只有幽家教内名宿担任,不想这女娃如此年纪便担任了那种要职。英郊怔了怔,向谢雪痕笑道:“那恭喜你了。” 谢雪痕柳眉微蹙,说道:“你们这些妖类四处烧杀掳掠,这跟杀我的家人没什么两样,所以于公于私,我都要让你们受到惩处。”英郊道:“这么说你跟我们是杠上了?”谢雪痕道:“我现在只要问你,你们怎么会有那么多只有祝融岛才有的青火弹?”英郊道:“你无论怎样都要做我们的敌人,我们还有必要让你如愿么?” 谢雪痕平和地问道:“那个能制作出这么多青火弹的人,是不是魔域的大公主?”魔域众人都望了凤舞一眼,只见凤舞的面色也紧张了起来。英郊神色微凝,旋即温文尔雅地问道:“你猜呢?” 谢雪痕道:“如果你不告诉我,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英郊道:“你说说看。”谢雪痕道:“带你走。”英郊一怔,随即大笑道:“你的幽灵复活虽然厉害,但要把我生擒活捉,似乎不可能。”谢雪痕道:“难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已今非昔比了么?” 英郊思忖片刻,道:“确然不错,记得五年前我从洛阳带你去平凉,那时你真是弱不禁风,不想今日也变成女中枭雄了。”谢雪痕道:“你要是早知今日,当时就会立时把我杀了是不是。”英郊道:“如果能早点知道那么多的事的话,咱们也许就不必为敌了。” 谢雪痕道:“这么说,你还有做好人的可能么?”英郊叹道:“也许我就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我的人生也许会走成另一方向。”说到这里,猛地一拍扇子,道:“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我跟本就不知道你家的仇人是谁。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谢雪痕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有祝融岛的青火弹?” 英郊道:“你适才说要带我走,是不是?”谢雪痕道:“如果你不说,我也只好如此了。”英郊道:“那你不妨试试。”谢雪痕道:“早先孔明有个七擒孟获,我今日也对你七擒七纵。若是只有六次,我就不再麻烦你。” 英郊敛了笑容,思及谢雪痕的身法,她若是真要生擒自己,并非不可能,尤其见她说的如此有把握,心里更是不禁忐忑。心中暗揣谢雪痕施展幽灵复活时的动作和出招方式,并暗暗凝神戒备,却也自负自己的武功,尽管不及幽灵复活,但也足可与她周旋一阵,再不济也不至于遭她生擒。 “英郊虽不才,但还不至于被姑娘如此戏弄吧?”他的一柄流星软剑,经他灌入内力,如铁棒一般笔直的横在胸前,向谢雪痕道:“你来擒我把。” 谢雪痕妙目微饧,道:“你可要瞧好了。”说着,娇驱一闪,一声风响,化作一溜黑烟,扑向英郊面门。英郊挺剑直刺,那溜黑烟刷地一声响,凭空不见。英郊一怔,猛觉后颈一痛,却被谢雪痕的幽冥爪正拿在他颈上要穴,登时不敢再动。 “这是一擒吧。”谢雪痕笑说着,松爪跃开,道:“再来一纵。” 第812章 “呵呵,愿赌服输。谢姑娘你想知道的,我现在就告诉你。”英郊面色微红,把剑收起,“祝融岛的青火弹早在魔灵嫁给祝不凡之前,我们就己经得到研制之法了。在魔域时,白杨师兄是娇娜王国首相,夏意师兄是大庸王朝太师,明妖师妹是飞狮公主,我们当然不会向那三国使用。只能说是我们一直没有用而己。” 谢雪痕看他神情,不似说谎,细一思忖,神色陡变。 英郊抢先说道:“诶,你可别怀疑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有杀你全家的必要。至少前几年是没必要。我们才没有武林中人那么傻,会相信世上有什么轮回珠。” 谢雪痕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暗暗失望,线索又断了。凤舞走到她的身边,谢雪痕问道:“怎么办,又没线索了。”声音有些哽咽。凤舞道:“没关系,我想那个人只要还活着,迟早会出现。我们走吧。”二人携手下关而去。英郊白杨也不愿再招惹,任由二人下了佛图关。 此时天已大亮,空气既清又凉。谢雪痕放眼四眺,却见朝廷军兵漫山遍野,旌旗密布,将重庆通往外界的道路完全堵死。凤舞道:“我带你去吃点饭吧。”谢雪痕点点头。凤舞便背着她,飞回他们栖身的客店。 二人用过饭,回到房里,谢雪痕斜偎在凤舞怀里,家里五年前的那场大火,又在脑海中熊熊燃烧。心里一跳:“莫非当年那场大火正如当时所想的,确系熊霸天所为?”随即努力往熊霸天身上去推想,苦思半天,觉得不可能。 熊霸天旨在挟己姐弟,向父亲索取血观音,他将父亲杀死,却向谁要挟去?于是摇摇头,躺倒床上,眼皮顿时沉重,迷迷糊糊将要睡去,脑中又冒出一个疑问,“凤舞母亲的尸首怎会不见,是被谁取走了?记得当初凤舞打开棺木,不见了母亲的尸首时,颇为为惊异,但后来便觉得他就不当一回事了,我想这其中必有隐情,他在欺瞒着我。”抬头瞟了凤舞一眼,坐起身来。 凤舞道:“你又想起什么了?”谢雪痕翻个身,趴在他的胸上,看着凤舞的眼睛。 凤舞和她对看了一会,便避开她的一双水一般的大眼睛,笑道:“你别这样看我,我有点怕?”谢雪痕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扳过的凤舞脸来,说道:“你看着我,我有事要审你。” 凤舞道:“你审你的,何必让我看你?”谢雪痕道:“我看你有没有对我说谎?”凤舞道:“我身边的任何事,都不怕别人知道。”谢雪痕道:“假如那件事能让你所爱的那个人,离你而去呢?”凤舞听到这话,顿时迟疑住,道“你什么意思?” 谢雪痕往上伸起身子,在凤舞的唇上吻了一下,道:“我困了,你也睡吧。”说着从凤舞身上翻过身来躺下,闭上眼睡了。 凤舞却侧过身来,看着谢雪痕俏丽妩媚的面庞,只觉得自己此生就算是为她死了也心甘。只是有一事,却着实让他苦恼,即使他素来不惧天地,也不禁于此事颇为顾忌。心潮起伏良久,也躺平了身子睡下了。然而,一觉睡醒,却不见了枕边人。 凤舞猛吃了一惊,赶紧坐起身来,暗道:“她做什么去了。”念头之中,暗揣她是因何而去,是否还会回来?一面想着,连忙出了店门。左右不见她的身影,又返回店里,向店伙问道:“可看见和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那店伙道:“那姑娘出去有一个多时辰了。” 凤舞道:“可往哪个方向去了?”那店伙道:“往南去了。”凤舞赶紧往外走,那店伙道:“客官,你的店钱还没结。”凤舞一扬手,抛给他一锭银子,奔出店门,展翅往南飞去。 此时正值午后,日光正烈,凤舞在空中睁大眼睛,仔细的搜视着下方每一个角落。眼看将要出重庆城,仍不见谢雪痕的影子,心说:“她去哪里了。”暗道:“我枉自自认聪明。她难到会走在大街上等着我来找么?她若是进了店铺,或者小胡同里,我又岂能寻得到她?” 欲待折翅返回,忽又想:“她既要离我而去,我就是把她寻找,她不愿见我,那又有什么用?不妨让她先冷静冷静,我在去与她接近。”想到这里,偶一眼瞟见佛图关,想起英郊等人,遂飞了过去。越过一座峰巅时,忽见上面有个花俏的人影,却不是谢雪痕是谁。 凤舞惊喜交集,世事往往如此,当你刻意去追求一件事时,换来的总是失望,又或是擦肩而过。但若是放平了心境,偏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但见谢雪痕俏生生站在那里,目视远方,一动不动。凤舞心想:“一个人最安静的时候,心里往往起伏着波澜,使得她的神经无暇去活动她的身体。”于是他把势子放缓,飘落下去。谢雪痕头也不回,淡淡地道:“你还是来了。” 凤舞走到她的身边,道:“这么好的风景,你也不喊我一声。”谢雪痕道:“有什么东西是你看不到的。”凤舞叹道:“我能看到的东西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也是我无法看懂的。”谢雪痕道:“是什么?”凤舞道:“就是你的心。”谢雪痕一怔。凤舞道:“我始终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谢雪痕暗道:“我又何偿不是如此。” 凤舞看她不答,说道:“我看你心情不好,我带你去散散心吧。”谢雪痕道:“去哪里?”凤舞道:“那两帮人马上就开战了,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要跟着遭秧。咱们也去帮着想想法子救他们。你今天早上跟英郊说的那些话,让我很感动,说……”他本要说的是,今早上英郊说不愿与谢雪痕为敌,谢雪痕向英郊说你们这些妖类四处烧杀掳掠,这跟杀我的家人没什么两样,所以于公于私,我都要让你们受到惩处。但又想起,谢雪痕只所以闷闷不乐,除了家仇并无别事,我这样一提,岂不又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第813章 谢雪痕问道:“我说了什么?”凤舞笑道:“你说要七擒七纵英郊,那话太霸气了。”谢雪痕哈哈大笑。凤舞道:“英郊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你竟然轻而易举的把他拿住,那便是说你要擒我,也不会费吹灰之力。” 谢雪痕道:“我虽然学了幽灵复活,但一直以来,还未能领会到其中的精奥,二来我临敌经验不足,吃了不少亏。但总算我也摸爬滚打了许多年,也该有点长进了。” 凤舞见她神色已缓,说道:“咱们去转转吧。”二人在佛图关附近飞了一阵,两军都是互不相犯,出奇的安静。凤舞为了分分谢雪痕的心,天天带她游玩一圈。 这一日,二人翔游到佛图关下,从空中忽见山峰下群鹰正在捕捉一人,那人是个一身锦装的年轻人,但武功却实是低微,被迫的急了,便蹲身往地里一钻,便不见了。但过没一会儿,他又钻出来。群鹰又逼上。 凤舞凝视那人,道:“是地遁术。”谢雪痕道:“真想不到辟邪九兽都死绝了,居然还有人会此功。”凤舞道:“这种地遁术是魔界的一种奇功,但并不在柳直从魔界夺得的十二魔功之内,和辟邪九兽因练同心神功而习得的地遁术不同。” 谢雪痕道:“怪不得霸王蛊也会地遁术,啊哟,这不是熊超么?这家伙是个恶少,死在鹰妖手里,也是为世间去除了一害。”一言甫毕,北侧密林中,忽地飞出一人,快若脱弦之矢,射向熊超,一把揪住熊超,双翅一展,腾空而去。群鹰立时拍打着翅膀跃空追赶,并一齐鸣叫,向在空中巡哨的其他鹰妖示警。空中群鹰闻报立时齐声啸叫着,成群结队向那人围堵而去。 “那是子文。”谢雪痕看那人胁生蝠翼。凤舞道:“不是他还是谁?” 子文在这一霎时,飞出三里,蓦见前方鹰妖无数,急忙俯冲下落。熊超首次被人携着在空中飞行,这般上下疾速颠簸,唯恐子文一松手臂,把他扔下去,便死死地抱着子文的腰,放声大叫,震彻四野。群鹰见他下落,也跟着束翅而下,更有几只张爪射出黄色的戮仙剑气来。 子文闪避间,一眼瞥见下面一片密林,算计下去可倚着树木躲藏,当下便钻了进去。群鹰也紧跟着扎下,化作人形,去林中捕捉。 谢雪痕向凤舞道:“这些鹰妖穷凶极恶,我得下去杀他们。”凤舞束翅飞低,双手连点,十数道玄火神剑如电也似向群鹰击去,当下将五六只鹰妖击的血肉横飞,坠落下去。群鹰暴怒异常,立时分出二三十只,张牙舞爪向他二人抢来。 凤舞也不躲避,向谢雪痕说道:“抓紧我。”然后向群鹰迎头直撞过去。群妖本来气势汹汹,待见敌人迎面撞来,心里不由地发毛了,急忙或仰,或侧想要躲闪,但彼此迎面相撞,那是何等的迅疾。霎时间便双相接近。凤舞在这一刹那,猛地一翻身,从群鹰腹下仰面穿过,同时双指戳出六道玄火神剑,三只鹰妖开膛破肚,溅出一片血水。 凤舞遂又翻过身来,继续落向树林。谢雪痕尽管多次由凤舞背着,飞来飞去,但似这般仰面朝天,将他置于背下,尚是首次,骇得俏面煞白。 群鹰也吓得浑身羽毛都奓了起来,向前遛了二三十丈,才缓过神来,在空中绕了个圈子,适才一吓,反激起了它们的野性,冲着凤舞又扑了过来。 谢雪痕见群鹰飞近,心中一动,向凤舞道:“我有对付他们的法子了,你待会接着我。”凤舞道:“你要搞什么?”但觉背上一空,急旋身去看,但见一个俏影,轻烟也似向身后飞了出去。正飘落在身后离他三丈远的一只鹰背上。顿时明白她要做什么,不禁骇了一跳,忙过去接她。 谢雪痕一挨鹰背,立刻左爪抓住鹰的左翅根一伏,伸出右爪朝鹰头上一插,整只幽冥爪只没至腕。那鹰妖还反应过来,立时毙命,坠落下去。谢雪痕却一晃身又飞到右侧的另一头鹰背上,如法炮制又毙了一个。因她来去如烟,身形太快,群鹰躲闪不及,被她连毙六头。众鹰妖心中大骇,都忙不迭地离的她远远的。 谢雪痕最后一跃,没能落在鹰背上,却一下抓在鹰妖的右翅上。那鹰妖失去平衡,怪叫一声,旋转着向下落去。谢雪痕也大吃了一惊。凤舞赶紧飞过去接。谢雪痕看凤舞飞近,一爪插在鹰翅当中,生生地撕一块肉来。然后晃身一飘落在凤舞背上。那鹰痛入骨髓,又失了平衡,栽落山中。 谢雪痕一拍手掌,笑道:“过瘾。以后就不怕它们了。”二人落进树林,只见二十多个身披黑羽,生着钩嘴的怪人正在围攻子文。子文左手抓着熊超的手腕,右手持刀与群妖相斗。熊超大叫道:“你放开我,不然你打不过他们。” 子文笑道:“我虽然打不过他们,但要保护你,还是绰绰有余的。”熊超道:“我还用你保护,我会地遁术。他们怎么能伤得了我?”子文只是不理,待见谢雪痕和凤舞前来,道:“我的两位朋友都来了,这回你放心了吧。” 熊超不由得暗暗跌足,看来这个奸诈的家伙与英郊他们一样,不过是看重了他当朝国舅的身份,将他拘为人质。谢雪痕和凤舞舞爪飞掌,霎时间杀了七妖。其余十三只鹰妖眼见势头不对,纵身一跃,在空中化作黑鹰,张翅便飞。但还未出林,便连声发出凄厉刺耳的惨鸣,全数坠落,重重的摔在地上,动也不动。 谢雪痕、凤舞和子文向东面一看,但见从林子里走出六个人来,却是熊傲、唐羿、秦海天、唐翃、唐刹、唐刎。 “多谢三位搭救我表兄,就请移驾到帐中坐坐如何?”唐羿先向子文拱手为礼,目光中透着戒备之色。熊傲等人也等紧握兵刃,凝视着子文、谢雪痕、凤舞三人的一举一动。 第814章 子文心里随即盘算了一下:“幽家此时正宜于与他们联合,好并肩对付魔域诸魔头,实不宜与他们再生枝节,莫如卖个人情与他,以为将来之话。”于是笑道:“唐掌门太产气了,适才也令熊公子受惊了。”说罢,松手了放了熊超。熊超入脱网之鱼,忙不迭地奔向熊傲这边。 子文向凤舞和谢雪痕道:“二位若是闲来无事,何不一起去朝廷军帐中坐坐。” 谢雪痕心想:“魔域群妖罪恶滔天,若能助朝廷军队将他们打败,也算是挽救了万千生灵。”谢雪痕挽着凤舞的手臂说道:“你去不去?”凤舞看出她的意思,说道:“去玩玩吧。” 众人出林子,往南行了三里,进了官军大营。此时湖广、河南、广西、贵州各路军马俱已到齐,约有二十万人。由湖广都指挥使杜少彬因在夷陵大败妖军,故而熊变便任命他为平西大元帅,率领诸军平剿群魔。 杜少彬肚子里明白,夷陵之战只所以奏凯,乃是靠了谢无双等人之力,后来谢无双等人离去,只有唐门一帮人相助,他们无一人身上带翅,便觉得对付空中的鹰妖,未免望空兴叹,正心生忧虑,忽见子文、谢雪痕和凤舞到来,满面欢喜,说道:“有你们这么多英雄相助,破贼必矣!”待见到熊超,更是满面赔笑道:“熊公子能脱此大难,实是可喜可贺。”即命设宴款待。 杜少彬端起酒杯,说道:“能与诸位当世英雄共聚一堂,实是末将三生有幸,来,末将敬诸位有一杯。”众人齐道:“将军客气了。”都举起杯来,一饮而尽。杜少彬向子文道:“素闻先生足智多谋,敢请先生赐一妙计,以破强敌。” 子文笑道:“在下乃庸驽之辈,安有妙计?”杜少彬道:“如今国家有难,若是朝廷兵败,不知有多少百姓糟秧,万望先生不吝赐教。”子文道:“这些魔头只所以不容易对付,全因那些鹰妖有飞行之能,来去如风,咱们常人看得见,却打不着,唯有望洋兴叹而已。” 杜少彬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如此,在咱们睡大觉的时候,他们突然来了,打咱们个措手不及,等咱们应战时,他就张翅走的一个不剩,咱们只能干瞪眼。” 子文道:“在魔域有三个国家,一个是飞狮帝国,一个是中庸王朝。那飞狮帝国的男人,均生双翅,生着狮头,飞在天上,这些鹰妖都要甘拜下风。那中庸王朝的人却跟咱们中土人一样,他们为了对付飞狮人,就制作了一种珠弩。此弩能够连续射箭,而且射得远,力道也强劲。对付远方的敌人非常有效。” 杜少彬一听,来了精神,说道:“那咱们就赶紧打造那玩艺。” 子文摇头道:“没那么容易。那种弩只所以强劲,全因弓背是用特制的一种精钢制作的。中庸国对那种冶炼那精钢的配方,是严加保密。” 杜少彬顿时一脸的失望之色,但见子文面上微现得意之色,又笑问道:“先生既提了此物,想必贵教已掌握了此种精钢的炼制之法。” 子文道:“不才忝为敝教谍影堂主,自是不能令我教教皇失望。” 杜少彬揣摩着子文的意思,道:“现今咱们是共同对敌,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子文道:“将军假如觉得此物有用的话,咱们可以商量个价格,卖与朝廷。”杜少彬道:“不知一把要多少钱?”子文道:“此物制作起来颇为不易,至少要一百两银子一套。”杜少彬吓了一跳,道:“如果要装备十万人,岂不是要一千万两银子。” 唐氏子弟互望,面现冷笑之色。唐翲道:“那东西跟我们唐门暗器比起来如何?” 子文道:“唐门暗器冠绝天下,这个在下当然知晓。但若是让一支军队精擅此物,唐门暗器可就要差的多了。” 唐门弟子均面露冷笑,一副不以为然之色。 子文向杜少彬道:“将军可曾听说这些魔头意图在重庆至唐门一带建一座魔灵幻境?” 杜少彬道:“什么魔灵幻境?名字起的怪怪的。”谢雪痕听了,在座诸人听了,也是满心好奇,均将目光投向子文,听他所讲。 子文道:“众魔头不远万里只身前来,总要有个据守之所。重庆东邻湖广,西接四川,南靠云贵,北有长江,民丰物阜,易守难攻,正是他们的希冀之地。将军可曾听过幻形猿么?”杜少彬道:“这个我倒有所耳闻。” 子文道:“我敢说,不出一年,他们就能弄出数十万大军来。” 猛听帐外锣声骤急,喧声大作。杜少彬急向座下一偏将道:“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那偏将答应一声,起身往外走,一掀帐帘,数头恶狼挟着腥风疾扑而至,一下将那将按倒在地,余狼直扑进帐,分袭众人。帐中诸人万料不到会有如此境况,不由得都有些惊慌失措。 凤舞一抬手,射出一记玄火神剑,先击死扑向谢雪痕的恶狼,这时又有一头恶狼扑至眼前。他左手疾探,一把锁住狼的咽喉。但见这狼脸上斑驳溃烂,伤口上发出刺鼻的恶臭,一双眼竟是惨淡地浅灰色,仿佛是涂抹上去的一般,白森森的牙齿上沾着生着蛆的肉末。凤舞右指对着狼脑一点,一道火光射如狼脑,那狼立毙。向谢雪痕道:“咱们快出去。”拉起谢雪痕的手,奔向帐外。 那边子文斜身躲过扑向他的恶狼,同时拔起刀来,顺势下劈,将那恶狼斩为两段。唐门弟子齐施暗器,射倒了几匹狼。熊傲挥刀抢先冲出帐外,其他人也紧随其后,一齐出帐。放眼一看,不觉毛骨悚然,只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只见整个营地,数不尽的恶狼发疯一般追逐着众军啃咬。空中黑鹰遮天蔽日,成队飞来,两只鹰爪各提着一头狼,巨爪深嵌在狼背里,抓着狼的脊椎骨,鲜血淌地狼浑身都是,飞至营地上空,俯冲而下,落至离地面一丈高时,以蜻蜓点水之势,双爪一松,将狼丢下。 第815章 这些狼也不知饿了有多少日子,个个瘦的皮包着骨头,一着地面,看见官兵,便如见了可口美餐,立即疯狂张口吐舌扑上。众官兵总是和人厮杀,何曾见临过这般阵仗,只骇得心胆俱裂,战意毫无,忙不迭地四下奔逃。杜少彬大叫:“擅自脱逃着,斩!”但哪里有人将他的话听在耳中? 熊傲刷刷两刀劈死两狼,唐家子弟暗器如雨,恶狼但有中者,立时倒地。但这些狼委实太多,且又如发了疯的狗一般。只有众人惧它们的份,它们却如入无人之境。 这时正有十数头狼正攻向子文、凤舞和谢雪痕他们三个。子文道:“咱们先走。”凤舞便拉过谢雪痕,要将她扶在背上。谢雪痕道:“诶?咱们适才在帐中说好的,要共同对敌,你们两个大男人怎能临阵逃脱?” 子文一刀把一狼的脑袋削掉了一半。那狼兀自不死,竟还呲着白牙,向他咬来。子文侧身躲过,那狼这才倒地。子文向谢雪痕道:“姑娘请看这些狼的眼睛和伤口,必定是被霸王蛊喂过带有病毒的腐肉或毒药。你再看那些被它们咬伤的士兵,伤口上立刻感染溃烂。败势已定,无可挽回了。” 谢雪痕道:“那也要跟那几个人,同进共退吧。”说时,正有两狼向她脸上扑来。谢雪痕双爪疾探,插入二狼头顶。 凤舞道:“小心你也被感染。”谢雪痕道:“我的幽冥鬼爪百毒不侵。” 这时上空群鹰已不在往下投狼,想是已无狼可投。它们便扑向那些逃得较远些的士兵,抓起之后,冲上高空,凌空掷下。 杜少彬眼见大势已去,回天乏力,由熊傲和唐家子弟簇拥着,往东南方向逃去。 凤舞玄火神剑左点右戳,连杀十数头狼,见杜少彬等人逃得远了,向谢雪痕道:“你还不走?要在这里给他们殿后么?”谢雪痕方始由他背着,腾空而去。子文却朝杜少彬飞去。 凤舞和谢雪痕飞在空中,俯瞰下方,但见群狼在攻击之时,配合的天衣无缝,似乎是事前商量好了的,一狼正面攻击,扑向士兵前胸,一狼侧面包抄,咬住士兵足腕。将猎物连掀再按,扑翻在地,接着一口咬住咽喉,只要对方不断气决不松嘴。然后扯开衣甲,用尖刀也似的利爪割开胸腹,张开尖嘴,叼住内脏往外一拖,肚肠尽出。 这般血腥场景,实是触目惊心,适间在地下不待群狼近前,便将它们击毙,只要当时若有疏虞,实是不堪设想。 正在这时,忽见苏闪化身的黄鹰带着二十多只灰色的苍鹰飞来,看见他们二人,即令群鹰围捕过来。这些鹰妖均是鹰中精强角色,一得苏闪号令,立时分从各个方位扑来。凤舞连射数道玄火神剑。群鹰侧闪翻飞躲过,双爪一张,数十道戮仙剑气反击过来。倒把凤舞击地仓皇失措,在它们爪下,穿行周旋。 谢雪痕觑定一鹰,飞了过来,待它近至擦身之时,晃身扑上那鹰背上。那只鹰翻飞猛甩,差点将谢雪痕甩脱下去。谢雪痕大惊,心想这只鹰倒也凶猛。左爪用力衔进翅根,右爪往鹰头上一搠,那鹰顿时了帐,坠落下去。恰巧此时一鹰飞到,谢雪痕一眼瞥见,晃身转飞那鹰背上,但见此鹰通体明黄,头生骨冠,正是苏闪所化原身。 谢雪痕举爪要搠,正中冠上,不想那冠虽是骨头,却坚逾精钢,只划了数道细痕。苏闪双翅一展,冲天而起,直至云端,说道:“你要是敢杀我,这一跌下去,不怕你不粉身碎骨。”凤舞在下方看见,急来相救。却又飞来数十只老苍鹰,各以戮仙剑气将他逼住。 苏闪仍是往高处去飞,渐渐地四下尽是云海蒸腾,于下方事物一毫不见。谢雪痕惊恐万状,大声叫道:“赶紧下去,少不得真来个同归于尽。”苏闪哈哈大笑,当真是声震云霄。谢雪痕听觉得耳鼓发麻,叱道:“你笑什么?”一言未毕,陡觉身下一空,向下坠落下去。回头看时,只见苏闪化作人形,也在往下坠落。苏闪道:“你不是要同归于尽么,好,咱们一起摔下去,看看谁会被摔死。哈哈哈哈!” 谢雪痕但觉两耳呼呼生风,凉气侵肌,霎时间,不知穿过了多少层棉花般的厚云,眼前陡然一亮,青山现在眼前,往下一瞥,忽见一鹰从脚下飞过。谢雪痕定了定神,展起幽灵复活身法,晃身往鹰背上飞去,但就在这一霎时,那鹰已飞出去老远。谢雪痕势竭时,正踏在鹰尾上,一个不稳又滑坠下去。 谢雪痕只吓得放声尖叫。正在这时,手臂一紧,被一人抓住,提起前飞。谢雪痕一看,却是凤舞。原来凤舞被群鹰阻住,眼巴巴看着谢雪痕被苏闪带上高空,好不容易摆脱掉群鹰,也展翅往云上搜寻。但搜了一阵不见踪影。正在焦急,猛听一声尖叫,忙循声凝目细视,正见谢雪痕往下坠落,便束翅扑上前去,将她抓住。 凤舞还未来得及将谢雪痕放在背上,猛觉上方哧地一声,一股凌厉的强劲的利器射来。急忙侧身,但晚了一刹那,正中右臂,顿觉痛如骨髓,麻软无力。手一松,谢雪痕又落了下去。此时离地有三十多丈高下。谢雪痕展起幽灵复活身法,落势登时缓了下来,但着地时,仍震的双足麻痛难耐。 还不待她缓过神来,便有六只恶狼围扑过来。谢雪痕晃身一跃,飞出一丈多远,正有两狼正啃食尸体,双爪齐施,立时搠在狼首上,双狼登时毙命。那六头狼从未见过跑得如此快的人类,扑了个空,相互撞在一起,头上痛极,怒嗥一声,又各依方位,向谢雪痕扑来。 谢雪痕初见群狼有驴子般大,利爪尖牙,恶状狰狞,心生恐惧,但时候一长,便见怪不怪了。及至群狼扑来,一晃身,同时觑定一狼,一爪抓去,从头由背,再至尾,割出五条血沟。那狼惨嗥一声,摔在地上,四腿乱扒一阵,便不动了。 第816章 此时官军死的死,逃的逃,群狼大多已血肉满腹,精神焕发。这六狼但见二次扑捉谢雪痕不着,反葬送了一个同伴,不由得仰首怒嗥。这一声招呼,数千只狼立时把谢雪痕,重重叠叠围了数十丈远。 谢雪痕见群狼呲着沾有血渍肉末的白牙,流着血涎,一双灰暗无光的眼睛瞪得溜圆,把她盯得紧紧的,但却并不急于上前攻击,倒有敌不动,我不动之势。心想:“这些畜类到底意欲何为?”只听空中鹰鸣刺耳,偶瞧一眼,但见群鹰各负一人,成队飞过,想是追击朝廷残兵去了。而凤舞正和苏闪所化的黄鹰相斗,适间射中凤舞的正是苏闪。 原来他坠至半空,摇身一变,又化作黄鹰,照样振翅翱翔,如何能跌下地来,摔个半死? 群狼见她心神略分,一头右耳断了半边的灰狼,厉嗥一声,立时飞出三狼,一攻她咽候,一啃小腿,第三头狼略阵 谢雪痕往左一横身,那第三头狼立时从她身后扑向她后颈。谢雪痕大吃一惊,娇躯疾闪,如烟也似飘到它身后,一爪抓在它上腭。那狼痛得大叫,四抓乱挠。谢雪痕唯恐被它抓着,一脚将它踢了出去。另两狼紧扑而上。谢雪痕身子一矮,两狼飞在她头上,她正在两狼腹下,双爪向上扎去,正中两狼咽喉。接着一拉,两狼便被开膛破肚。 群狼停下不攻,似是想要思忖敌人的破绽,好寻个破敌之策。忽然那断耳灰狼一声长嗥,群狼如飞蝗般向她扑来。谢雪痕见群狼每一次攻击,均是在那断耳灰狼嗥声之后,似是得了它的号令一般。心想,据传狼中也有王者,看来这断耳灰狼便是狼王了。眼见群狼扑到,晃身如烟,形如鬼魅,在群狼之间,来回穿行,每一爪探出,均抓在群狼的要害部位,真如庖丁解牛,游刃自如,霎时间杀了十数头。 谢雪痕又杀了半个时辰,眼见群狼兀自飞蛾扑火,毫无退意,心想这般下去,我即使不被它他们伤着,也会力尽筋疲,被活活累死。左右察看,但见北面正有一山,甚是陡峭,心想我往那里退却算了,谅这些狼也上不了那么多。当下,又杀数狼,晃身往那里飞去。群狼见她逃走,浑似打了胜伏,一发得了意,撂起蹶子潮涌而上,竟对谢雪痕这个穷寇穷追猛打,几有飞起来之势。 谢雪痕奔没片刻,就到了山下,也不及细看山上形势,便纵身跃了上去。群狼也蜂拥而上,谢雪痕往上奔了一阵,越往上越是陡峭难行,群狼却是如履平地,将及半山腰,但见尽是嵯峨怪石,藤蔓荆棘。又行了两三箭地,一道山崖笔立眼前,石壁如削,无可攀爬,往东行了十数丈却是一条深谷。正在这时但听背后狼嗥阵阵,转头一瞧,已涌来上百只之多。心说,就这一百来只,我还有力气解决干净。当下住了步子,意待群狼上前,好以逸待劳。却忽听群狼狂叫,同时听见有人呼喝,与狼打斗之声。 谢雪痕急奔上前一看,但见有二人,一高一矮正仗剑杀狼,却正是幽冥城主上官英狐和幽家副总管赵异志。心中大喜,当下纵身上前相助。三人不消一会,便把这百十来只恶狼杀了将近一半,但后面仍不知有多少狼正自蜂拥上来。谢雪痕瞥见那断耳狼王正站在后面一丈处的一块二尺高的山石上,便纵身掠去,探爪抓向狼头。 那狼王倒也乖觉,见她飞来,就地一滚,从石上摔下地去。一声长嗥,挤在后面的十数头狼齐向谢雪痕扑来。它却躲得远远的。上官英狐纵身跃来,用剑砍了数狼。谢雪痕道:“擒贼先擒王,你去那边截住这个罪魁祸首。”上官英狐应声往山下一纵,挺剑连刺,将五头正往山上赶的狼,刺滚下山,然后回身,将狼王周边的狼接连砍倒。谢雪痕晃身上前,一爪搠住狼首。上官英狐急叫:“抓活的。” 谢雪痕抓一偏,拿住了狼颈。这狼王野性十足,岂有束手就擒之理,拼着命一面尥蹶子,一面狂扭着脑袋,张牙乱咬。谢雪痕几乎抓它不住。 上官英狐快步奔来,道:“给我来。”左手接住狼颈。手上一运劲,那狼王登时再也动弹不得。然后一纵身跃到西面的一棵松树上,斩下一段滕条,将那狼王四蹄缚了个结实,然后吊到一股横枝上,先用剑斩下狼王的双耳,然后又斩断半截狼尾。那狼王大声痛叫,其他狼不知狼王发何号令,一时间,都停了攻击,围在狼王下面观看。 上官英狐向谢雪痕和赵异志道:“咱们走。”三人来到西面山壁,顺着葛蔓缒了下去。下面是一片山冈,上面是一片小树林,三人穿过树林,露出了一条一尺宽的小山道。 三人方始松了口气。谢雪痕道:“英郊那帮人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上官英狐道:“这正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赵异志道:“等他们把魔灵幻境建起来,更不知会他们会鼓捣出多少,咱们想象不出来的东西。”谢雪痕道:“先不说了,我要去找凤舞去。” 上官英狐道:“此刻山下乱得很,你现在去,只怕又陷入险境。凤公子武功高强,机智过人,又有神翅在身,不会有事的。”谢雪痕道:“那他要是找我不到,不也是个麻烦。何况苏闪白杨也有飞翔之能,只怕凤舞跟他们周旋,会有闪失。” 上官英狐道:“既是这样,那咱们一块去看看。”三人顺着山道往南,但见空中鹰群一队队呼啸而过。行了大概有三四里,转过一个山弯,上了一座山峰。但见空中青天白云之下,上千黑鹰正自撑着巨翅四下巡哨。再往下看,却见战场上,尸横遍野。更令三人错愕不已的是,早先一会还生龙活虎,吃人无数的恶狼,却全数倒毙在众尸之中。那些鹰妖如来时一样,将群狼一爪一头,飞了回去,另有数千青衣士兵正自清理战场。 第817章 谢雪痕道:“这些野东西都死了也好,不会再祸害周边民众了。”可是天上地下,就是看不见凤舞的踪影,也不见魔域诸首脑的身影。上官英狐道:“看来凤公子去别处了,他可是没有找到你,便去别处寻你了。”赵异志忽道:“你们细看那些狼,原来并没死。只是好像睡着了,又像是喝醉了。”上官英狐和谢雪痕闻言,凝目细看,确然不错,狼肚子还微微起伏,至少还未断气。 上官英狐道:“这就是说,英郊他们还想在下一次利用这些狼。”赵异志说道:“天幸他们先用这些狼对付朝廷军队,若是直接跟咱们作战,咱们倒不好应付。”上官英狐道:“查出他们将狼群养在什么地方,一定要想法子毁了它。” 谢雪痕看不见凤舞,不知他与苏闪相斗胜负如何,心里十分焦急,但又知他有神火翅,说要离开也利索,心想,不如我还回客店等他。于是三人顺着小路行了约有四五里,然后翻过佛图关,又行了二里,出现了一个市肆。上官英狐于是买了三匹马,三人奔进重庆。到了谢雪痕和凤舞住宿的那家店。 三人浴血一场,浑身都带着腥臭之气。各自买了衣服,洗浴之后换了,便点上菜,边吃边谈。谢雪痕道:“你们听说魔灵幻境的事了吧?” 二人点点头。上官英狐道:“建魔灵幻境是白杨的主意。他想在中土扎下根,继而以此作跳板,然后征服整个中土。”谢雪痕道:“只要有咱们幽家在,他就甭想。” 上官英狐道:“白杨就是想在这一带,大肆训养幻形猿。霸王蛊大造乐仙丸,来控制中土子民。如果让他们双管齐下,这确实是个不小的威胁。”谢雪痕道:“我前一段时间,在他们制作乐仙丸的地方混了一些日子,里面不过就是手工作坊。” 赵异志道:“现在最受他们威胁的是唐门。而唐门也是他们当前最刺眼的一根刺,只要咱们能让唐门挺住,就可以制约这帮魔崽子。” 上官英狐想了想,摇头道:“唐门可不同于别的门派,他们还是很强势的,没这么容易就倒下。即使倒下了,咱们幽家也总算是少了一个长远的敌人。”赵异志道:“城主此言有理。” 上官英狐道:“我最担忧的是那乐仙丸实是害人不浅,看看怎么弄到一份确切的配方,然后制出可以解除这种慢性毒药的解药来。” 谢雪痕道:“要不我还混进去,仔细的查出他们的制作经过。”赵异志道:“他们必定是分序制作的,你就是查,也只能查几道序。” 上官英狐道:“咱们不是也向他们那幻形院里安插了几个人么?里面警卫极严,那几人又没什么武功,就算得了什么情报,也不好带进来。谢姑娘就不同了,她进去也不用查,只要照应一下那几人就可以了。比如他们得了情报,谢姑娘给带出来就行。” 谢雪痕心想,我若是去了幻形院,怎么再与凤舞会面?又想,我寻他,不如他寻我方便,他若是寻我不着,一定会如以前,在幻形院附近找我的。这一次,我每晚在当初与他会面的地方等他便了。 上官英狐鉴貌观色,对她的心思心知肚明,便说道:“姑娘放心,只要凤公子还在重庆,我二人一定能把他找出来。”谢雪痕点点头。上官英狐掏出一张纸,上面是潜入幻形院中人的名单,道:“这份名单,万万不可丢了,否则这些人的性命难保。” 谢雪痕应了,拿起名单一看,却见上面有一个叫廉加的,心想不知是不是我那组的人。然后仔细把名单叠好,放进怀里。 三人计议已定,谢雪痕心想就此还去陆景那一组,他是决不会再收留的了,不如重新记名进去吧。三人用罢饭,歇了一天。次日一早,谢雪痕别了二人,便去幻形院应试。但无巧不巧,又将她分到了陆景那一组。那陆景坚决不要谢雪痕。 铁汉把陆景拉过一旁,低声说道:“这姑娘在这附近可是有点背景的,不要太跟她较劲。”陆景在此也不过是每月挣上几两工钱,养家糊口,原也图个平安无事,听了铁汉这话,便宁可信其有,而不信其无了。回身向谢雪痕道:“好吧,看在铁汉的份上,暂且通融你一次,若有下次,你也别过来见过。” 谢雪痕就照常在此作工,下工之后,铁汉、小猴、富春都过来和她说了会儿话,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谢雪痕便说来了个朋友,陪他玩了几天。铁汉待富春和小猴走了,连忙向谢雪痕道谢,多亏那天晚上,她找来的那几人教训三杨兄弟,才没令他吃亏。 谢雪痕笑道:“现在他们三个老实了么?”铁汉道:“他们跟别人照样飞扬跋扈,但在我面前,却乖的很,那陆景看他三人这么怕我,也就对我礼敬三分了。”谢雪痕笑道:“如不是这样,你也劝不动他,我也进不来。” 铁汉笑道:“我是狐假虎威了。” 到了晚间,用过晚饭,谢雪痕便悄悄出来,到那山冈上去。候了两个时辰,不见凤舞前来,便回去了。次日做工时,她便留意着廉加,但并不急于与他叫破身份。那廉加看起来颇为精明干练,干起活来也非常利索。他既不像三杨兄弟那样嚣张跋扈,也不像铁汉会强出头,似乎陆景看他才是最顺眼的。 心中暗想,果然是一副做间谍的料,我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他。再看另两人,那李应老实巴交,干起活来任劳任怨,而且还有点笨拙的样子。那毛新却是一脸的抑郁悲伤,心里似乎装着无限痛苦。这二人你看上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到了晚间吃饭时,谢雪痕只见到小猴来打饭,却并不见本组的其他男工。便问小猴道:“他们人都去哪了?”小猴道:“三杨兄弟请客,他们都出去喝酒去了。”打过饭后,回到宿舍里,富春道:“前些日子,发了工钱,那三杨兄弟,三天两头请客,却独不请小猴。其他人有时也返请,这小猴也不好去了。” 第818章 谢雪痕笑了笑,问富春道:“你平时回家么?家里还有什么人?”富春叹了口气道:“还有一个丈夫,却又干不了活。”遂把家境情形向谢雪痕说了。谢雪痕一激动,看左右无人,便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塞到富春手里,道:“赶紧收起来,天气马上就要凉了,你们做几套衣服。”富春推辞道:“这可使不得,谁家也不容易,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 谢雪痕道:“我家虽也不宽裕,但还过得去,你就不同了,家里还养着一个人呢。快收起来,让别人看见了可不好,你也不要对外人说。”富春她心意甚诚,便接过来,收进怀里。 谢雪痕吃过饭后,又到山岗上待了两个时辰,仍没见到凤舞的踪影。 次日上工,那帮大男人,因为昨日的那一场酒,隔了一夜还能有说有笑,分外亲热,“昨晚陆组长喝的还不够,量还留着呢。”“那个喝多了。”“馆子的菜也可以,就是偏贵。”杨三忽道:“今晚咱们出去赌上两把如何?”廉加道:“把钱送在赌场里,还不如去逛窑子,好好的爽上一回。” 谢雪痕听着这些话,觉得下流之极,瞅了那廉加两眼,心里便对他生出一阵厌恶。 过了二日,铁汉请客。他便过来叫谢雪痕同去。谢雪痕道:“你们一堆大男人,我去有个什么劲?你们怎么不带小猴子去?”铁汉道:“起初我也带他去,但这个小猴子不大懂那样的场合。他也不会说话,让他吃,他便吃,让他喝,他便喝,大家觉得他很没趣,渐渐地就都不叫他了。”谢雪痕道:“噢,是这样。那你们去吧。” 又过了数日,谢雪痕晚间去那山岗,果然见到了凤舞。只见凤舞面色发黑,人也瘦了不少。他一看见谢雪痕,便过来伸臂将她搂在怀里。说道:“你果然在这里。”谢雪痕道:“我回去找你,却不见你,你后来去了哪了?” 凤舞道:“我和苏闪角逐了一天一夜。回去找你时,战场早就清理光了。我后来以为你也循着唐氏子弟的路走了。我就一路追过去,找到他们之后,才知道你没跟他们在一起。” 谢雪痕微微一笑,道:“找不着就算了呗,天下的女人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凤舞先是一怔,随即笑道:“你当真这样想?那好,我去找上几个来。”转身便走。谢雪痕急回头道:“诶,你敢?”凤舞回过身来,又搂住她,头一低,吻在她的面上。 “刚才还说要去找几个来,现在又没正经。”谢雪痕尽管娇叱着,但嘴角却是扬起的。 凤舞挽起谢雪痕的手臂,说道:“咱们走吧。”谢雪痕道:“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办。”凤舞暗道:“你还要在这里查你的仇人么?”谢雪痕道:“那乐仙丸害的那么多人为了筹集到买乐仙丸的钱,不惜偷盗抢劫,害命谋财,甚至于卖儿卖女。我在这里想搞出乐仙丸的配方来,然后想法子制出解药。” 凤舞道:“那乐仙本是唐门制出来的。他们害得霸王蛊上了药瘾。霸王蛊便自己造了出来。我想这配方可以从唐门取得。” 谢雪痕惊愕道:“这种药是唐门研制出来的?”凤舞点点头,说道:“我在山下找你不着,便追他们去了。到了那里时,那熊超的毒瘾正好发作了。唐翃便拿出一颗乐仙丸给他服了。熊超说是一个叫薛敬贤的人,害他上了乐仙丸的瘾。” 谢雪痕道:“从唐门手里取得乐仙丸的配制之法,只怕更难。话再说回来,以霸王蛊的脾性,他手里的乐仙丸肯定和唐门调配的乐仙丸有所不同。就算获得了唐门的乐仙丸配方,也不一定能解的了霸王蛊制作的乐仙丸的毒。” 凤舞思忖一阵,道:“也好,你在这里查霸王蛊的调配方法。我去查唐门的调配方法。你看如何?” “如此最好。”谢雪痕大喜,又说道:“以后晚上你来不来这里?”凤舞道:“这是第一要事,我如何能够耽搁?”谢雪痕笑打了他一拳。二人缠绵了一阵,各自回去。 谢雪痕在作工的时候,便偷偷地把那配方单默记了一些,并把单上的几样药材各取一点,并注好编号。到了晚间交与凤舞,让他拿到药材铺,看看那都是什么药材。过了数日,将要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临近。陆景快步走进作坊,向众人说道:“后天就是中秋节了。薛总管给咱们发了些钱,出去吃一顿。”三杨兄弟一阵欢呼,其他人也面有喜色。 谢雪痕道:“我有事就不去了,你们去乐呵吧。” 陆景道:“噢,这样啊。”又向众人道:“还有谁要回家团聚的,或是不想去的,我就把钱给你们。不过先说好,去的是五百钱,不去的只给三百钱。” 谢雪痕冷哼了一声,她本来也瞧不起这三百钱,不过看到陆景这种做法,心里就很不舒服。见陆景递过钱来,本不想接,但一想,既要在这里干,就不能跟他把关系搞僵。再说这三百钱给了富春也好,她家里困难,多少也能补贴些家用。便冷冷地接了过来。那陆景看她神色不满,只装看不见。富春也说道:“我家里还有个人,我也不去了。” 陆景便也给她三百钱,又向小猴说道:“你也不去吧,钱也给你吧。”又给了小猴三百钱。 晚间吃过饭后,谢雪痕会了凤舞回来,富春悄声向她说:“咱们陆组长也忒黑了些。”谢雪痕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富春用眼睛向旁边床上那几个妇女一瞟,说道:“人家组里,只要不去吃饭的都发六百钱。咱们组只给三百钱。 谢雪痕眉头一蹙,道:“什么?”富春道:“她们组只要不出去喝酒的,都给六百钱。听说上面每人给的是一两银子,但让这些组长们给黑了。”谢雪痕转身就去问那些女的,道:“上头给的是一两银子么?”有一个女的点头道:“可不是。让他们贪了四百钱。”另一妇女向那女的说道:“别多嘴,小心得罪人。” 第819章 谢雪痕暗恨:“陆景竟然黑了我们七百钱。大家连他在内,皆是家境不易,不说相互接济了,他一个下流人物,无非就有了这么一点小小的权利,就算计起众人来了。你不是要去乐么,我就让你们乐个够。”当下心里有了计较。 富春看她神色铁青,便说道:“谢姑娘你没事吧。”谢雪痕缓过神来,说道:“没事。这人都是自私的,有时你要看开一些。”富春道:“是啊,世道就是如此,没本事的人,只能妥协。” 不觉到了中秋节,谢雪痕让小猴子告诉铁汉,晚上有事找他商量,让他不要跟陆景他们一起去喝酒。铁汉于是向陆景推说晚上有事,陆景便也给了他三百钱。铁汉去女宿舍门前,见了谢雪痕,问有什么事。谢雪痕道:“这几人今晚要倒霉,所以不让你跟他们去。今晚和小猴、富春咱们四个出去聚聚。”铁汉大喜。 他们四个到了大街上,在一家饭店里坐了。铁汉指着南面的那家小店,说道:“他们一定是去那家饭店了。”谢雪痕道:“那家店的菜一定很好吧。”铁汉道:“我们几个都不喜欢那家店的口味。”谢雪痕道:“那你们为何去那家店。”铁汉道:“只因为陆景喜欢那家店的菜。”谢雪痕扭过头去,说道:“真受不了。” 铁汉道:“我们只要一来这条街,陆景必先往那家店去。他也不管别人爱吃不爱吃。有一次,我说去四惠菜馆吧。他就说,那家店的菜不好吃。杨三兄弟他们都急于巴结他,也跟着附合。你也知道,我出来也是混口饭吃,犯不着为了这种事得罪他。” 少刻,酒菜上齐,四人聊些街头巷尾的话题。这时从店外走进一个白衣女子,谢雪痕斜眼一看,连忙站起,迎上前去,拉住说道:“魔文姐。”魔文一看谢雪痕,道:“好妹妹,你在这吃饭?”谢雪痕细看魔文,道:“你的伤好了么?”魔文道:“没事了。” 谢雪痕只见魔文果然差不多已经痊愈,只有鬃角上一道两寸长的疤痕,正好又有头发遮住,若不细看,也看不出来。谢雪痕心中颇为歉疚,急拉着魔文来到桌旁,说道:“姐姐快来这坐。” 铁汉三人见魔文貌惊天人,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又是让座,又不知留下来好,还是借故离去好。魔文冲三人一笑,打了个招呼。谢雪痕向铁汉三人道:“你们也坐啊。”三人这才坐了下来,但难掩面上窘迫。 五人坐定,谢雪痕又让加了幅碗筷,让魔文点菜。魔文点了一道宫爆鸡丁。谢雪痕道:“文姐,你是来重庆玩的吧。”魔文一边吃菜,一边道:“是啊,在百花谷待久了,我就憋的慌。”谢雪痕道:“如果觉得这里不好玩,就去飞碧崖玩玩,谢无双正在飞碧崖呢。”魔文道:“我正想去呢,不过他一直都忙,去了也是打挠他。” 谢雪痕有意搓和她和谢无双,说道:“他手下那么多干将,有什么可忙的。他以前只是因为司徒天工,所以一直心情抑郁,现在也好多了。”魔文只是微笑,并不说话。谢雪痕道:“文姐,说实话,我真希望你能跟无双走在一起。”魔文一怔,抬起头来,看着谢雪痕,面上有些愕然。 谢雪痕道:“你看吧,你性格好,心地善良,若论容貌那更是没得说。如果无双跟着你,我想一定比和司徒天工在一起更幸福。”魔文低头吃着饭,平静得道:“有些事不是这样算的,无双和司徒天工一起经历的事情很多,也正应了管夫人的我侬词,泥中有我,我中有你了,是怎么也分不开的。如果无双用情不专,我也不会看好他。” 正说着,忽听街上远远地传来一阵吆喝,似乎有人打架。铁汉道:“我出去看看去。”小猴道:“我也去。”二人站起身来,走出店去。没一会儿,小猴跑进来,向谢雪痕说道:“有好些人在打咱们组的人,都快要出人命了。”谢雪痕冷笑一声,道:“放心,打不死的。”魔文道:“既是你的朋友,就过去看看,别真整出事来。” “文姐你是不知道,那几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受点教训也是活该。”谢雪痕一面说着,站起身来,道:“咱们一块去。”说时,起身向柜上会了帐,携着魔文的手出店,顺着大街往南行去。 远远的便见那里围着一大群人,二人走近,挤进去一看,只见陆景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赤条条的只剩下了一条短裤遮着下体。旁边站着十多个无赖,一个领头的向陆景喝叱道:“你******不过在幻形院做一个小头目罢了,也敢克扣大家伙的那点血汗钱,老子以后只要听说,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毕,向同伙说道:“咱们走!”回身正要分开围观人众。 忽然“嘭嘭嘭嘭”数声,几个无赖被打的倒飞回来,重重地跌在地上。他们几个坐起身,伸手往嘴上一抹,却擦出一手血,不由得气急大骂:“是哪个王八蛋,快点给我出来。”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白衣公子,摇着一把折扇,向他们问道:“谁指使你们的。”谢雪痕一看是英郊。连忙晃身躲一旁去了。魔文知道怎么回事,并不吱声。那几个无赖怒不可遏,爬起身来,抡拳向英郊面上砸去。英郊把折扇一合,“啪啪啪啪”抽向他们几人的手腕。那几个无赖立时被打的臂腕顿折,退后几步,大声痛嚎。 英郊前一步,举扇便往一人头顶击落。魔文急叫:“不得伤人。”英郊其实早看到了魔文,听到她出声喝止,硬生生将扇子止在半空,向众无赖喝道:“快滚!”那些人连滚带爬,一溜烟地走了。 英郊上前拉住魔文道:“文妹你什么时候来的?”魔文道:“今早上。”只听又一人说道:“那也不跟大伙去聚聚。”人群分开,走进一个侏儒小老头儿来。谢雪痕在暗处一看,原来是霸王蛊来了。 第820章 魔文向霸王蛊打招呼,道:“二师兄!”霸王蛊问英郊:“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英郊指着陆景几人道:“他们是在幻形院作工的,刚才几个无赖说他黑了他们组的人的钱,把他教训了一顿。你说此事是不是很蹊跷?”霸王蛊便问陆景,道:“有这等事?”三杨兄弟扶着陆景正要离去,霸王蛊尖声叫住道:“你们等等。” 陆景曾见薛敬贤陪着这侏儒老头和这美貌公子参观幻形院,据说他们才是这幻形院真正的老板,此时一听他叫自己,连忙站住。 霸王蛊道:“那些无赖所说的,可确有其事?”陆景摇头道:“没有的事,他们就是来找茬的。”霸王蛊在他们这些人的脸上扫视了一遍,便问小猴,道:“你们过中秋发了多少钱?”小猴懵懵懂懂,并不知道事情轻重,直接说道:“是三百钱。” 霸王蛊冷哼了一声,向陆景道:“你确实够狠。”说到这里,腹下刷地流金蜂飞出,往陆景身上扑去。魔文急道:“二师兄不可。”但哪里喝止得住,群蜂将陆景包了个严实,张口猛噬,陆景惨声大叫。 谢雪痕大惊:“陆景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吧。况且若不是自己暗使凤舞找来了那些无赖教训他,陆景也不会有当下之厄。”正要豁出去,不惜曝露了身份,把陆景救出。空中忽然一道火光向霸王蛊当头劈下。 霸王蛊顿然一惊,忙横身避过,急招回流金蜂护身。空中飞下一人,在空中拍下一掌,一团火光飞出,把流金蜂烧得四下乱飞。来人自是凤舞了,原来他一直在侧,下面发生的一切,均在他的眼里。他见霸王蛊用流金蜂去杀陆景,以他对谢雪痕的了解,谢雪痕虽恼恨陆景,但必会觉得他罪不至死,不惜曝露身份出手救人,故此他先下来,将陆景救下。 英郊见凤舞出现,一摸腰间,呛地一声,刷出一溜耀眼如雪的白光,流星剑拿在手中。不待凤舞落地,一剑刺向凤舞腰间。街上群众见动了刀子了,急得四下乱跑。陆景虽被流金蜂啃地遍体鳞伤,但两条腿还骨头连着筋,随在人群里面跑的不见了。谢雪痕闪进旁侧店铺廊下的柱子后面,暗睹三人争斗。 凤舞见英郊一剑刺来,双翅展动,身子又飞了起来。但英郊的剑尖却划在了他的腿上,接着一卷,卷住了凤舞的足踝。凤舞剧痛难忍,既飞不出去,也痛得不敢再飞,只得落下地去,然后力运右臂,一掌向英郊面上劈去。英郊左掌迎上,“啪”地一声,双掌相交。英郊只觉得左臂麻木。凤舞见他面上微露痛色,左指戳向英郊胸口。 英郊一臂难敌凤舞双手,只得从他腿上撤了剑,后退两步,将剑划了个圈子,削凤舞左臂。凤舞侧身避过,但听身后嗡嗡直响,一群流金蜂飞了过来。一运浴火神功,浑身上下腾地燃起了熊熊烈焰。流金蜂不敢靠近,但也不离去,只在他周身飞舞。但这样一来,凤舞出招就慢的多了,却又难以抵挡英郊的剑。 谢雪痕暗自着急,正要纵上前去相助。魔文急道:“大过节的,别打了。”英郊料想凤舞这些时日和谢雪痕在一起,既是他来了,谢雪痕必在旁侧,若是把凤舞逼地急了,谢雪痕跳出来,自己和霸王蛊不是她的对手,弄不好还要吃亏。于是撤剑跃开,向霸王蛊道:“由他去吧。”凤舞展翅飞走了。 霸王蛊道:“这个家伙一直是个大患。”英郊道:“不,他是大公主的儿子,也是文妹的外甥,他还有用处。”向魔文道:“我们回去吧。”三人便回去了。 谢雪痕见三人走的远了,这才出来,抬头看天,只有东方一轮圆月,却不知凤舞去了哪里,于是回到幻形院。富春此时还没睡,见她进来,便悄声问她后来去了哪里?那女子又是什么人?谢雪痕将指头竖在唇上,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可多问。 次日上工时,却不见了陆景。众人正不知怎么开工,但见早先他们进来时,负责点名分配他的那个叫马丰的,陪着一个身着锦装,精神矍烁的老者,后面还带着五六个青衣汉子快步走了过来。到了他们作坊前,马丰向众人道:“这位是咱们幻形院大总管薛老爷子,快快行礼。” 谢雪痕几人这才知道这老头是薛敬贤,齐弯腰道:“薛老爷好。” 薛敬贤训话道:“想必你们都知道你们陆组长的事了。他以后是不能干了。我现在从你们当中派一个组长。”一面说着,在他们每个人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指着小猴子道:“你叫什么名字?”小猴子道:“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小猴子。” 薛敬贤颔首拈须,道:“好,好,好,以后你就是这个组的组长,月银五两。”众人骤闻此言,无不愕然。小猴子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问道:“老爷您说什么?”薛敬贤笑眯眯地道:“以后你就是这个组的组长。”小猴子道:“只怕我不行。” “你这组的人干的怎么样,是去是留,我们全听你的,不怕他们不听你的话,你也可以在这里面找个人帮你。好了,就这么定了。”薛敬贤又向马丰道:“有关组长的一切职责事宜,你向他说说。”马丰连连点头。薛敬贤便转身去了。马丰先让其他人去上工,他带着小猴子向他训说组长的职责,怎样与上面联系,等诸般事宜。 小猴子做上组长,谢雪痕猜想必是霸王蛊昨日见了小猴子的模样,觉得与他有几分相像,这才获此青睐。不过小猴子做上组长,自己做事也方便多了,心里暗暗欢喜,铁汉和富春也是这般心思,但三杨兄弟想起曾经屡此欺凌小猴子,以后必定对他三人报复,是以心里却暗翻苦水。 第821章 一会,小猴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单子,向谢雪痕和铁汉道:“以后要劳烦你二位,多多助我。”铁汉笑道:“以后我二人还要靠你多关照呢。”谢雪痕也笑了。 小猴子道:“铁哥和小凤姐千万不要说这样话,你们以前多次助我,我还不知怎么报答你们呢。况且我八成不行,没几天一定会把我给免下来。”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谢雪痕看着小猴子的样子,想起了谢无双,起初谢无双不务正业,还让幽家灌了行刑水,后来浪子回头,习得一身本领,又得了数件宝物,继而做上幽家教皇,领袖天下第一大教,那时完全凭着一股信心。想到这里抚着小猴子的肩头道,勉励道:“没事,这组长算得了什么?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其实你很聪明的,现在被他们发现了。” 小猴子虽怕自己干的不好,但想起自己居然能做组长,心里其实也十分兴奋,受谢雪痕这一番鼓励,那劲头不禁也起来了,一张生痘的小脸涨的通红,偶然瞥了三杨兄弟一眼。 三杨兄弟尽管手里干着活,却时时留意着小猴子的一举一动,见他看过来,心里不禁一阵发毛:“这小王八蛋做了组长,又有铁汉这个大块头相助,只怕以后不会有好果子吃。三兄弟暗地一商量,杨三先说道:“今晚我三兄弟请客,为猴爷庆祝一下,大家都去啊。” 谢雪痕和铁汉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三人,小猴子说道:“不用了,大家挣钱也不容易,再说我也不喜欢那场合,大家以后好好干活,我就多谢了。”三杨兄弟互望一眼,均想:“这小王八蛋不给面子,看样子要把我兄弟三人整出去么?”但看小猴子面上至诚一片,便猜不透这小猴子是什么意思。 杨二道:“那陆景真******无耻,一点也不仁义,竟然贪咱们这么多钱。”杨三道:“你就看他每次吃饭的那个样,往那一坐,人模狗样,每次吃饭,他从不管别人爱吃不爱吃那家的菜,就往那走。记得铁哥那次说换那家店,你看他那脸色?”杨二道:“昨个看他被那金灿灿地怪蜂啃的那个样子,我看他活不了了,那蜂说不定有毒。”杨大向小猴子语重心长地道:“小猴子啊,你现在做了组长,可千万别学那王八蛋,最后讨不了好去。” 小猴子窘的不知说什么好,铁汉向三杨兄弟说道:“你们三个就消停一下吧。陆景在时,你们三个整日在他身边鞍前马后,怎么,现在他有事了,你们倒是第一个站了出来,墙倒众人推?”杨三道:“那时他是组长,管着咱呢,咱不是要在他手低下混嘛,话说回来,我们说的也是事实啊。” “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真有你们的。行了,大家干活吧。你看人家三个,干起活来踏踏实实,什么话也没有,你们应当向人家学学。”铁汉说的那三人,是富春、李应、毛新。 “我说铁哥,这组长是你还是猴哥?你想做太上皇么?”三杨兄弟被铁这几句话说的,脸上发胀,杨三拧着眼睛,冷冷地回了铁汉一句。 铁汉倒给他这一句话给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理他们了,咱们赶紧帮着小猴,把这事情安排一下吧。”谢雪痕白了三杨兄弟一眼,把铁汉劝住。 接下来的数日,小猴子在谢雪痕和铁汉协助之下,把作坊的一切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三杨兄弟老老实实,让他三个干什么他三个就干什么,深恐被铁汉拿住了毛病。富春、李应、毛新一如既往,干活踏踏实实。廉加和小猴子也打的火热,小猴子虽然没有让他帮忙,他却也自告奋勇,替小猴子出谋划策,竟骎骎然有凌架于谢雪痕和铁汉之上的势头。有时对三杨兄弟颐指气使,三杨兄弟只有忍气吞声,不敢说个不字。 谢雪痕心想,应该和廉加详细谈谈了。这一日晚间,正想在打饭时招呼他一声,刚一走出宿舍,便见一群人都涌了出去,似乎发现了什么新鲜事。谢雪痕好奇心起,连忙奔上两步,拉住一个汉子,问发生了什么事?那汉子说道:“刚才听人说,码头上停靠了几条船,从船上下来许多大怪物,比大象还要大几倍。”说毕,便跑往北门去看了。 谢雪痕心想:“白杨他们又弄来了什么东西?”心里想着,也奔过去看。出了院子,将到北门,只见众人都被堵在了那里,有人大声喝道:“有什么好看的,都回去。看你们不想活了。回去,回去……”众人去时,都兴高采烈,不想却挨了一顿臭骂,个个垂头丧气,怏怏而回。谢雪痕透过人隙,却见北口把守着四五十个手持钢刀,青衣劲装打扮的汉子。 谢雪痕见铁汉迎面走来,便问他:“可看见那怪物是什么模样?”铁汉道:“从门口看出去,也不过是管中窥豹,皮糙肉厚,但没有毛。”谢雪痕逾发心惊,道:“有那么大?”铁汉道:“可不是?”忽听“嗷”地一声巨吼,响彻云霄,房屋也几乎颤了颤。 两人回头一看,但见两头巨大的怪物,正从墙外朝院里看过来。一颗巨头长有一丈三四,上下颌将及五尺,血口咧开八尺,露出白森森整齐的板齿,一条巨舌却是灰红色。一对巨眼有脸盆那么大,黄澄澄地如金子一般,而每一只大眼下,又各有六只碗口大的小眼睛。两丈高的院墙只及它的肚腹。院内众人无不惊叹:“好个大家伙,真是匪夷所思。” 那怪物抬起四只胳臂,每只胳臂均有数丈之长,手掌比磨盘还要大,指尖如铲,掌中却站着数人。四只手掌将那些人放到背上生地如城墙一般的脊骨内。胁下忽地展出一对各长有三十多丈,宽有二十丈的巨翅。微一挥动,狂风顿起,飞沙走石,三头怪物巨大的身躯随风飘起。霎时间上升了十数丈。 第822章 众人这才看的真切,这怪物居然身长二十六七丈,肚腹下有四十多条腿,后面拖着三丈长的巨尾,往西飞去。院内那些作工的人,何曾看见过这等怪物,一时间骇呆在地,恍若梦下。谢雪痕心想:“这怪物虽然生的巨大,但太过笨重,不足为虑。谢无双隐身飞到他头上,一记终结神话,就可将其斩首。” 次日上工,谢雪痕拿着药单和小猴子、铁汉研究了一会药单,廉加道:“我来安排。” 这时,门外忽然走进十三个青衣人来,在他们各人脸上看了一遍,便向廉加喝道:“跟我们走。”廉加道:“你们要做什么?”为首一个汉子道:“跟我们走,你就知道了。”廉加道:“我是来干活的,你们可以不让我在这里干,但没必要说带我走就带我走,如果你们把我卖了,我找谁说去?” 为首的汉子道:“你******是个奸细。来呀,给我拿下!”后面立时上来五人,向廉加捉来。廉加抡起拳头,一拳向前面的汉子脸上砸去。那汉子侧身躲过,抬起右腿一脚踢在廉加肚子上。廉加仰身后倒,撞在身后的药案上,“噼里啪啦”案上的药洒的到处都是。 谢雪痕暗想:“这下可怎么办,他是上官英狐的人,我可不能见死不救。”欲待出手之际,偶一眼瞥见毛新,只见正向她急使眼色,意示不可轻举妄动。谢雪痕一怔,心想:“莫非另有别情?”便住手不动。廉加一跤跌倒,那群青衣汉子一拥而上,持刀按在廉加身上。廉加不敢妄动,被一众青衣汉子拽起来,剪背双臂绑了个结实,拖了出去。 坊内诸人际此情景,都惊地目瞪口呆,不知是怎么回事。谢雪痕向小猴子道:“赶紧去问问那马丰,这是怎么回事?”小猴子这才还过神来,但他却不敢去问。谢雪痕道:“你是这里的组长,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不去问个明白?”看小猴子还是不敢去,便着了急,道:“真怂,我陪你去。”拉着小猴便往外走。 二人出了房门,顺着墙根往东行,转过墙角,往南走到第二排房子,最东面的一间房,这里便是马丰的办公务的所在了。将要进去,谢雪痕忽听里面有人说话,凝神一听,却听出是霸王蛊的声音,心里一惊,急拉住小猴子,悄声道:“回去。”小猴子道:“来都来了,怎么又回去?” 谢雪痕蹙着眉头,不耐烦地轻声道:“我让你回,你就回去。”二人刚一转身,便听里面一个声音道:“谁在外面,怎么不进来?”谢雪痕暗道:“糟糕,霸王蛊若是见了我,决不会有认不出我之理,这可怎么办?”正在不知如何措置之时,墙角处忽然快步走来一人,脚步轻快无比。谢雪痕一看,却是毛新。 毛新悄声向谢雪痕道:“我带小猴子进去。”谢雪痕犹如见到了救命菩萨,忙道:“多谢你了。”毛新道:“你快回去。”拉着小猴子进去了。 谢雪痕如蒙大赦,回到作坊,心里仍是扑通扑通地跳。铁汉问道:“他们怎么说?”谢雪痕道:“还不知道呢,毛新带着小猴子进去了,等他们来了,再看吧?”铁汉道:“你怎么没去?你的脸色怎么这样?”谢雪痕坐在案旁,右手抚着头发,道:“我突然觉得有些头痛,你别问了。”铁汉见她说的严厉,不便再问,心里暗暗纳罕。 过了半个时辰,毛新带着小猴子回来了。谢雪痕连忙站起身来,说急问:“都说了些什么?”毛新道:“跟咱们没关系,那廉加原来是个来幻形院刺探消息的奸细。”谢雪痕道:“没说是怎么发现的么?”毛新笑道:“人家自然不会说,反正以后咱们是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就行。” 谢雪痕觉出这毛新必是自己人,有些话自是不能明说,等下工之后,一定要向他问个究竟。 三杨兄弟见抓了廉加,心胸大畅。杨三幸灾乐祸地道:“那姓廉的原来是个奸细,这一回我看他要走上黄泉路了,咱兄弟跟他一同共事一回,是不是要送送?”其他人均在寻思:“这地方,说杀人就杀人,弄不好一有点事,就被他们捉去杀了。这岂不成了待宰羔羊了么?”三杨兄弟见没人搭理他们,觉得无趣,便不说话了。 下午下工之后,谢雪痕悄声向毛新道:“今晚我在院门外二里处的树林里等你。”那毛新思忖一下,道:“好吧。”谢雪痕顾不得吃饭,先去见了凤舞,然后二人便到约定地点等候毛新。到了二更天,毛新果然走了过来。谢雪痕问道:“你倒底是什么人?”毛新左右察看,不放心左右是否有耳。谢雪痕道:“你放心,这附近没人,我们两个早看了。” 毛新一拱手,道:“在下其实是谍影堂的人。”谢雪痕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毛新道:“那廉加是上官城主派来的,想必姑娘您知道。”谢雪痕点点头。 毛新道:“但是那廉加并不是一个做奸细的料,他在这里没有多久,便被人发现了。幸好姑娘一直没跟他走的太近。”谢雪痕道:“你查的怎么样了?你搞到乐仙丸的调配法子没有?”毛新道:“不瞒姑娘说,咱们这个作坊调配的药,跟研制乐仙丸一点关系都没有。”谢雪痕讶异道:“什么?” 毛新道:“咱们调配的这些药,并不是用来制作乐仙丸的。到底有什么用,我并不知道。我猜测,这其中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是他们弄的障眼法,让人觉得这种药是制作乐仙丸的。但这种药要么不向乐仙丸里面放,要么就是放了也不起什么效用。第二种可能,这药另有用途,也许是用来喂养幻形猿的。” 谢雪痕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第823章 毛新道:“一开始我就起疑了,这乐仙丸有如此威力,在咱们制作时,他们定然严密防范才对。但是你可以看得出,尽管有人前来巡视,但咱们仍有机会弄到配方单。后来我暗中察探,发现在丙排三号房,那里虽然表面防守一般,但那里面的人,从来不和别人来往。所以我断定,那里必是研制乐仙丸的真正所在。昨晚廉加去那里暗探,便被人发觉了。所以今日才被他们带走。” “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谢雪痕眼睛微眨,回过意来。 毛新道:“除了你我和廉加以外,咱们作坊里还有一个卧底。”谢雪痕问道:“是谁?”毛新道:“就是李应。不过他不是咱们的人,我看他像是唐门的人。” 谢雪痕心想:“毛新看上去似乎心里有病,李应老实巴交,却想不到都是奸细。廉加看上去精明能干,却早早露馅,看来我在这里,也早晚会被他们发现。”沉思一阵,说道:“既然你在这里,我相信你做的一定会比我好,我就不在这幻形院浪费工夫了。”毛新说话直截了当,道:“姑娘言之有理,在下告退。”说罢,转身回去了。 凤舞向谢雪痕道:“咱们回客店吧。”谢雪痕回到客店吃了饭,上床之后,心想:“我就这样和小猴子铁汉不辞而别,未免有些失礼了吧。唉,反正还在重庆,改日向他们赔礼吧。”又想起富春,心想:“她家境不好,我要资助她一番才是。”次日天未亮,便早早起来。凤舞问她做什么去。 谢雪痕道:“拿给我二百两银子。”凤舞揉着惺忪睡眼,说道:“在我衣服里,你自己拿吧。”谢雪痕摸出一叠银票,见都是一百两一张的,便抽了几张,推门出去了。她以前和富春闲聊时,曾向富春仔细询问过她的境况,得知她们在狗尾巷租的房子。 谢雪痕寻过去,朦朦胧胧地只见那房子破的泥墙透风,房顶上搭着几块木板,看样子不知道漏了多少次了。不禁叹息了一声,走到门口,就看见两扇破门朽烂不堪,估计这两扇破门糊在一起,也凑不成一扇门。小心把门推开,里面一股霉烂味扑鼻而来。 谢雪痕往里一瞧,只见一个汉子光着身子,爬在床上打鼾,正堂木板钉成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窝窝头,下面锅里苍蝇成堆。谢雪痕看到这种情景,心里不由得暗暗流泪。她走到床尾,把包着一些散碎银子和银票的小包,放在床后的小角落里,这才走了出去。 回到客店,天刚黎明,凤舞正在盥洗,见谢雪痕回来,便问道:“你做什么去了?”谢雪痕便把富春的家境向他说了。凤舞道:“这样的事世间太多了,你跟本就管顾不过来。”谢雪痕道:“我管一个是一个,都像你这样想,那更没人管了。”凤舞扭头看了她一眼,大声道:“我的意思是,你这样把钱给了他们,他把这些钱用完了,然后该怎么办?” 谢雪痕惊讶的看着他,说道:“是不是我借了你的银子,你心里很不爽是不是?放心,我会尽快还你。” 凤舞道:“你看,又来了,区区银两算得了什么。我的意思是说,他们自己应当有点志向,自己努力谋个出路,才是长远之计。”谢雪痕道:“那富春一个妇道人家,她的汉子又是个废人,还能谋什么路?”凤舞便不再睬她。二人吃过饭,凤舞便去结帐。谢雪痕忙道:“哎?你做什么,不在这里住了?”凤舞道:“咱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你还有没完成的事么?” 谢雪痕道:“你忘记我来这里是干吗来啦?我的仇人还没找到呢?”凤舞道:“你下一步准备要去哪查去?”谢雪痕道:“你也不帮我出出主意?”凤舞叹了口气,道:“要不这样,咱们先把帐结了。然后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意外的收获,如果需要的话,咱们再找店住下。”谢雪痕想了想,点头依允了。 因一来在空中难以细察下方情况,二来又有许多鹰妖在空中飞来飞去,一旦迎上,又是一阵厮杀,于是便改为乘马。他们来时,所乘马匹就寄在店中,这时让店伙牵出来。凤舞结下帐来,总共花费十七两银子。 二人骑着马,顺着大街缓缓南行。行有一里远近,就见空中有上百鹰妖背负着人,箭一般向着东南方向飞去。谢雪痕仰头看着渐渐远去的鹰妖,向凤舞说道:“不知道这群畜类是要到哪里为恶去?”凤舞抬头看了看,不知所以。又行了一阵,正欲往东拐,忽听东面隐隐传来吆喝拼斗之声。谢雪痕道:“赶紧看看去。”说着拍马往东,一溜烟般飞驰过去。 谢雪痕在马上远远地看见一群青衣人一窝蜂也似,正持刀在围攻敌人。忙挥鞭在马屁股上抽了几下,马匹吃痛,四蹄一撩,霎时到了跟前,朝圈子里一看,只见赵异志和上官英狐分别持剑与董大千和劝融斗的轩轾不分。边上围着六十多个青衣劲装的汉子,如临大敌般紧盯着幽家二人,以防他二人逃跑。空中黑鹰兀自不断飞落,从背上跳下青衣人来。 这时凤舞也赶了过来,谢雪痕说道:“这帮家伙倚多为胜,欺负起我们幽家的人来了。”说时,一声风响,轻烟般向董大千飞去。 董大千耳闻马蹄声,便看到了谢雪痕,心里不禁一惊,暗暗留神戒备,提防她上前助战。及见她果然飞来,一笔向红烟戳去,向众青衣人喝道:“给我一起上,杀了他们。”这些青衣人在这片刻间,已聚集了有二百之众。听见董大千号令,发一声喊,举刀向他们上官英狐、赵异志和谢雪痕三人狠命砍来。 谢雪痕见数个青人挥刀砍到,双爪连扬,最近前的三个青衣汉子丢下刀捂脸大叫,手边流出血来。赵异志挥剑刺倒两个青衣人,以免上官英狐被他们挠乱分心。 第824章 董大千极是忌惮谢雪痕的诡异身法,再斗下去必败无疑,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向劝融道:“老六,咱们走。” 劝融愤愤地道:“真气死我了,咱们总是被这臭丫头打跑。”一面说着,纵身跃出圈子,由众青衣人掩护着,和董大千几个纵跃,翻上房顶,消失的没影了。 众青衣人都是受了乐仙丸的控制,二魔死令他们拼杀,他们便当真发了疯一般,砍杀谢雪痕三个,死也不退。 凤舞从马上跃下,双掌起处,那些青衣人,挨者即毙。谢雪痕向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道:“你二人骑马先走。”上官英狐和赵异志知他二人能够飞离,便不客气,一纵身跨在马上,掉转马头,顺着谢雪痕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但天上的鹰妖见二人要逃,便从空中扑击下去。二人边逃边招架,只到奔进一个狭窄的胡同,才摆脱了群鹰。 谢雪痕见二人走脱,才向凤舞道:“咱们也走吧。”凤舞揽住谢雪痕纤腰,展翅腾空而去。房顶上七头鹰妖见二人要逃,立时扑楞一声,飞过来阻拦二人。所幸这些鹰妖均不会戮仙剑气,反被凤舞的玄火神剑射死。 凤舞背着谢雪痕飞上高空,只见西面一片房屋正冒着滚滚浓烟。不知那是什么所在,又因何着了那么大的火?循着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逃跑的方向,在小巷里寻着二人,落了下去。 谢雪痕向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道:“我说二位,你们平时不是很隐秘的么,怎么被他们给发现了?” 上官英狐道:“南大街有一处官府的粮仓,是重庆最大的粮仓。现今被白杨给占了,由董大千和劝融守护。我二人便过去,一把火给他烧了个颗粒不留,他二人怒不可遏,自然欲除我二人而后快。”又问谢雪痕道:“你不是在幻形院么?” 谢雪痕于是便将幻形院的事,向他二人说了。 上官英狐道:“这种事还是让子文的手下去做合适。对了,最近我听说,有三艘大船运过来三头巨兽,你们可看见了没有?” 谢雪痕一想起所见的那三个巨怪,还是不禁有些吃惊,说道:“我见了,好了不得,那么大的东西竟然还能飞到天上去。”上官英狐面上露出忧虑之色,沉思一阵,说道:“那东西不知道他们弄来要做什么?” 谢雪痕道:“那东西虽然庞大,但很笨,我想并不难对付。你不说,我倒忘记了,那天那三头怪物是飞往西边,背上还驮着六个人,正好,我现在没事,就寻过去看看,白杨弄那怪物来要做什么。”一面说着,将目光投向凤舞,征询一下他的意思。凤舞便点了点头。谢雪痕向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道:“这两匹马就留给你们用吧。” 上官英狐道:“也好,前天我见到了子文。他说唐门弟子还有熊傲、熊超都去了唐家堡。我正想过去一趟,若是能让唐门和魔域这些人打个你死我活,咱们幽家可省不少力气。” 谢雪痕对这个不感兴趣,便辞别上官英狐和赵异志,由凤舞背着,向西飞去。过了嘉陵江,俯瞰下方景色,但见峰石回攒,藻绩如画。正不知往哪里寻找那怪物,猛听一声雷霆般的巨啸,响彻云霄。谢雪痕道:“听到没有,这声音就是那怪物发出来的。这吼声实在太大,在群山中回响多时,以致于二人不知这声音到底来自于何处。 二人寻视多时,又隐隐听到一阵喊号子的吆喝声,“一二,一二。”凤舞寻声飞去,但见山脚处似乎有一座小山在动,向谢雪痕道:“你看那个是不是?”谢雪痕凝目细眺,说道:“对,就是那怪物,你飞下去些,看看它们在做什么。”凤舞收翅飞下,但见那巨兽周边,聚着上千人正在忙忙碌碌,俨然蝼蚁。就在离地面还有五六丈之处,忽然一阵乱箭自半山腰射来。 凤舞懔然一惊,忙向下猛地一扎躲过了乱箭。谢雪痕扭头一看,原来半山处几株松树间,隐伏着三个人,手中都持着弓箭。凤舞扭身向他们扑去。那三人急忙又拉弓射箭,就在他们的箭将脱弦之际,凤舞双手出指连点,三道玄火神剑从指尖射出,击向那三人。这时那三箭也已射到,凤舞仰身避过。 那三人在半山上,因所处之地太过狭窄,躲避极为不便,而那三道火光又疾若闪电,正把他们三人击个正着。三人啊地一声惨叫,摔下山去。 凤舞和谢雪痕这一次留心四下,慢慢下落。还好,再没有人暗放冷箭。落到下方离那怪物十丈处的一片空地上,只见那怪物正伸着肋上的四只巨臂,用那磨盘还要大的巨手搬石头。 谢雪痕这时才把这巨兽看了个仔细。这巨兽皮如鳄鱼,那四十条腿,竟都有柱子一般粗。那四条长臂左右各两条,前后臂相距十丈,每一条臂长有八丈,两抱粗细。尽管如此长大,但挥动起来,并不见有关节,直似章鱼的触须一般灵活。臂端那一只巨手似乎是钢铁铸成。它五指并拢成比磨盘还要大的巨掌,朝满是石块的地面上一插,直没至腕,接着把手一钩,往上一提,便挖成一个巨坑。手中的石土甩往一边。而前面的那一只手,却从一旁拿过来一块巨石按进坑中。 就在这两只巨手一抓土,一按石的瞬间,谢雪痕发现这每一只手上,手掌手背各有一只大眼。当手掌张开时,掌心的那只巨眼便睁开,手背的那只巨眼便闭上,握住时,正好相反,手掌里的那只巨眼便闭上,手背上的那只巨眼便睁开。在长臂下面收叠着那一对巨翅,和皮肤贴的紧紧的,若不细看,很容易疏忽过去。 那怪物背上骨头般的城垛里,站着六个多体人。他们见凤舞和谢雪痕落下,恍若不见,照常指挥着那怪兽干活。而周边那些人,有男有女,小的十三四岁,大些的有六七十,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喊着号子拖石曳木,只要稍微慢一点,巡视的监工要么大呼小叫,要么挥起鞭子,如赶牲畜一般,“啪”地一声,直接抽下。 第825章 谢雪痕和凤舞环顾四周,但见山南是一片山坡,下面是一条深涧,西崖挂下一条瀑布,正泻进涧里。绿树丛笼,山石青秀,端的风景宜人,但不知他们要在这里建什么。 谢雪痕心里一凛,莫非他们要在这里建制作乐仙丸或饲养幻形猿的工场么?那可大煞风景了。凤舞说道:“我明白了,看这地基,分明是要建宫殿。这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魔灵幻境。” 就在这时,猛听一人大声痛叫。谢雪痕扭头一看,但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拿鞭狠抽一个年近七十,摔倒在地的老汉,喝令他赶紧起来干活。那老头滚倒在地,左足腕断折,流出了好多血,旁边摆着一块斗大的石头,想是适才搬石头时,不小心把腿砸断了。 谢雪痕际此情形,如何忍耐得住,飞身到了那汉子身侧,一把将他手里的皮鞭夺了过来,夹头夹脑向他抽去,口中骂道:“这滋味舒服么?啊?”那汉子一面躲闪,一面伸手夺鞭。但他这两下子,岂能沾得了谢雪痕的身?顷刻间就被谢雪痕抽的鞭痕累累,头破血流,直痛的大声惨叫着,掉头就跑。 谢雪痕道:“你这畜牲,看你的样子,不过是个为虎作伥之徒,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今天不杀你,天地难容。”拿起鞭子的木柄,往那汉子喉间一戳,那汉子登时毙命。 众监工见她打死了同伴,立时有二十来人向她奔来,口中喝道:“哪里来的臭泼贱,敢在这里打人,看你活得不耐烦了。” 谢雪痕娇叱道:“你们也是中土人,竟然为外敌卖命,奴役自己同胞,情殊可恨,今天本姑娘要大开杀戒。”当下一晃身扑过去,双爪连抓,霎时抓毙三人。众监工都是些孔武有力,不通武功之人,一见她飞起来,形如鬼魅,手段残忍,便以为非鬼即妖,都大叫着,四处奔逃。 谢雪痕并不放过,顷刻间,又杀了二人。正在这时,山下奔上来一百多个青衣汉子。这些青衣汉子都是在东山下警戒,防止这些苦役逃跑的守卫。凤舞和谢雪痕飞下来时,杀了三个暗算他们的青衣人,下面早有人向他们报了讯。他们这才闻讯赶来,正见谢雪痕追杀监工,便持刀向谢雪痕杀去。 凤舞一直旁观,看谢雪痕杀人,待见众青衣人上来,耸身跃到他们身前。伸手把最前面一人手中的刀夺下,然后刀尖向下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画了一道横线,说道:“谁要是敢跨过这条线,我立刻要了他的命。”头里的三个青衣人互望一眼,向凤舞举刀便砍。 凤舞抬起右手出指连弹,三道火光同时一闪。但听“啪啪啪”三声,三人的脑袋立时开了花,白白的脑浆喷了一地。那三人哼也没哼一声,立时倒地毙命。其他青衣人见三个同伴死的如此之惨,个个面色如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离那道横线远远的,靠也不敢靠近一步。 凤舞看着他们一众,冷冷地道:“识相就好。”一言甫毕,忽闻身后“嘭”地一声巨响,同时劲风袭来。凤舞一纵身,跃起三丈,在空中一个翻身,下面情景已看了个清楚。但见那巨兽四只巨手,抓了大石飞砸谢雪痕。谢雪痕展起身法,一一躲过,但却糟秧了周边众人,被砸的血肉横飞,惨嚎不止。 凤舞在空中双翅一展,飞向谢雪痕,蜻蜓点水,双臂揽住她的纤腰,腾空而起。但不料那巨兽见二人飞起,也嗖地一声,撑开那一对巨翅,将翅一挥,四下树木断折,山石乱飞,下面的人也被刮出老远。接着那巨大的身躯也拔地而起,往南面山坡平飞出二十多丈后,才慢慢向空中冲了出去。 这巨兽一升上高空,便如鱼得水,一扫在地上时的笨拙形态,变得矫健异常,双翅连挥两挥,一股强风刮起,向凤舞和谢雪痕扑去。这种情形并不像老鹰捕鸡,倒像是巨雕捕苍蝇。 谢雪痕和凤舞见巨兽在身后追到离他们十丈左右远近,四条触须般的手臂居然伸到了十四五丈长,较之在地上搬运石块时,还要长了一倍不止。这才知道这长臂原来是可以收缩的。左前方的一只巨手从后面向他们抓来,凤舞一仰身躲了过去。 那巨兽紧飞两下,伸臂从下往上一抓,凤舞又侧身避过。那巨兽见凤舞飞的身形灵活,两番都没捉到,便四只手臂全数伸出,分从不同方位,左一抓,右一抓。凤舞或上仰,或下探,或翻身,或侧避,均一一躲过,但每一次都是与那巨掌擦边而过,惊险非常,看那巨掌的力道,若被抓着,怕不成为肉泥。但他们也觉出这巨臂最长也就只有这十五六丈长。 那巨兽见抓他们不着,便连拍再打,胡抓起来。这一下凤舞和谢雪痕更加紧张,凤舞都不及反击一下,但见那巨爪在掘石时,坚渝钢铁,料想以玄火神剑就是击上,也不过是皮肉微创。况且要是慢上一慢,还不被打着? 就在这时,那巨兽上下合击,啪地一声巨响,恍若一声响雷,震的凤舞和谢雪痕耳鼓嗡嗡疾鸣。这一回巨兽又多了一个捕捉二人的方法,双掌不断拍击,有时四只巨掌同时一击,使得二人更加凶险。 凤舞忽道:“你抓紧我。”谢雪痕此时被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听凤舞问话,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凤舞一翻身,在巨掌空隙当中,掉转方向,冲着巨兽迎面飞去。那巨兽不防二人有此一着,即使反应得及,但十多丈长的巨臂,也无法回撤。眼见二人飞来。便把巨口一张,去接二人。 凤舞往上一起,从巨兽头顶飞过,顺着巨兽背脊向后掠去。霎时间抛离巨兽二十多丈,那巨兽连忙扭身,但因身躯过巨,仍是在空中绕了一个大圈,才扭转过身来,然后大翅连挥,紧逐二人。不多时,又追到了距离凤舞二人四十丈远近。 谢雪痕道:“千万不能让它追到,提前想办法。”凤舞见下方林木茂密,便向下扎了过去。 第826章 那巨兽见他下去,也跟着斜斜地俯身而下。它身躯庞大,落势更快,居然抢到了凤舞下方,伸爪便抓。凤舞不得已,仰身冲天而起。那巨兽倒不急着追上他,而是将四臂分开朝上,防止他再次向下飞落。待见迫得凤舞飞得高了,这才加速追上。 谢雪痕见那巨兽又渐渐追近,焦急万分,说道:“糟了糟了,连落下去都不能,难到非要落入兽口不行么?”凤舞道:“你抓紧我就行。”一翻身又向巨兽迎面飞去。谢雪痕道:“你还想故伎重演?”凤舞挥掌劈出一记火焰刀击向了那巨兽脑门。 那巨兽见凤舞迎面飞来,这次有了防备,早早地把四只手掌放好了位置,预备着决不让来敌再次逃走,但不料先有一团火刀飞来。它掌上是有眼睛的,看得真切,也知道厉害,急忙向下低身躲闪。凤舞在这一空当又在它背上飞了过去。那巨兽见他再次得逞,却也不气馁,掉头再次追上。 谢雪痕向凤舞道:“我有制敌之法了。”凤舞道:“什么法子?”谢雪痕道:“你看到怪兽背上的那几个人了没有?”凤舞道:“我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谢雪痕道:“这巨兽也是幻形猿所变,正是那几个人操控着这头巨物。你只要能再次从它背上飞过去,我跳到兽背上,把那几人控制了,咱们自然能脱险。” 凤舞想了想,道:“这么快,你能落到准点上么?”谢雪痕道:“放心吧,你看又追上来了。”凤舞便又一翻身,再次飞过去,同时双手食中二指连点,六道玄火神剑如电一般射了过去。 巨兽背上操控巨兽的九体人,这一次本拟拼着让这巨兽挨上一记火焰刀,也要将这凤舞和谢雪痕拿住,及见六道火光飞来,便仍是使巨兽举掌去迎。火光击在手掌上,那巨兽犹如针刺一般,巨痛难耐,就这么一麻痹,慢了这么一刹那。 凤舞已到了兽背上,谢雪痕飞身弩箭般,射进了兽背上的骨槽里。连续出爪,登时抓毙四人,又揪住一人,直接从兽背上甩了下去。那巨兽失去了主人操控,身子痉挛般颤抖起来,剩下那一人赶紧用手摸住骨槽当中磨盘大的一块肉上,兽身这才稳了下来。那人向谢雪痕道:“你慢来,要不然咱们都得死?” 谢雪痕不敢杀他,细看那块猪肝色的大肉,旋即明白,这必是巨兽的心了。于是也学着那个多体人的样子,把手按在那块磨盘大的红肉上。立时就觉得自己与这巨兽溶为了一体,这巨兽的眼睛,双翅,四臂就仿佛是自己的一样,摆布起来,得心应手。她让这巨兽慢了下来,不在张牙舞爪。忽听旁边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谢雪痕立时清醒过来,急转头去看,只见凤舞正站在身边,那个多体人却已不见,遂问道:“你把他给扔下去啦?” 凤舞道:“他正要杀你,你都不知道?”谢雪痕道:“我刚才正操控这巨兽,所以没有发觉。”凤舞道:“行了,咱们走吧。”谢雪痕道:“这怪物怎么办?”凤舞道:“让它撞上那座大山。”谢雪痕摇头道:“不要,这怪物虽然很吓人,但也能干很多力气活,我想把它当作礼物送给我师父。”凤舞见她喜欢,便由着她。 谢雪痕用意念操控着这巨兽飞行,渐觉越来越随心所欲。她想飞快,心意一动,巨兽便双翅急挥,想放慢时,双翅便放缓。她能感受到这巨兽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是舒适痛痒,空气滑到身上的冰凉。要看后方,只须心意驱使着右后臂的巨手摆向后方,掌中大眼睁开,后方景物立时进入她的脑中。因这巨兽的面上有十二只眼睛,四只手掌上也有眼睛,是以上下四面八方一切景物尽收眼底。 又飞一会儿,谢雪痕感到这巨兽已经疲乏了,腹中也有些饥渴,向凤舞问道:“这怪物已经饿了,咱们这是到哪里了,给它找些吃的。”凤舞道:“下面是璧山。”谢雪痕道:“我们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下去吧。就是不知道这东西吃什么?若是以草木为食也倒罢了,若是要吃荤,可就麻烦了。” 凤舞道:“看它的牙口,似是草肉皆吃,就是腐食也吃,要不然这么大的家伙,再若挑食,哪有那么多的食物。” 谢雪痕道:“那就容易办了。”向下俯瞰,峭壑阴森,枫松相间,五色纷披,灿若图绣,便落了下去。由于下势太猛,一着地面,扑啦啦将一排柳树和杨树扑倒了一大片,几乎把谢雪痕从兽背上给甩下去。那巨兽往前奔了十多丈,才刹住势子,而前面就是悬崖,它的头已探到崖外,若是再稍慢一点,非窜下去不可。 谢雪痕定了定神,双手掌抚摸兽心,驱使它慢慢退了二十多丈,才驱使它掉转头,往上行到一片平坦的漫坡上,这才把手离开它的心。这巨兽只要没有人摸着它的心,它便会恢复自己的意识,自行活动。它此时大概饿极了,看见那大柳树,一张口便咬下小半个树头,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谢雪痕看着它的这副吃相,不禁暗自心惊,所幸它吃的是树,倘若吃的是肉,这又将是一副什么情形。这兽背的骨槽有四丈见方,边上还有铺盖,另外靠角上还有一个七尺长,三尺宽的墨绿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有馒头,鸡鸭鱼肉和四坛酒。 “咱们的吃的,倒是现成。”谢雪痕说着,提出一只烧和金红的肥鸡来。 凤舞早细察了兽槽,说道:“这上面肯定时常有人值班。如果他们全部离开之后,就再也上不来。”谢雪痕想了想,点头道:“不错,只要一时不控制这怪兽的心,它自己就有了主张,决不容许别人再爬到它的背上来,也有可能会独自飞走。看来今晚咱们先在它的背上过一夜吧。” 谢雪痕和凤舞酒足饭饱之后,没一会儿,便夜幕降临。这巨兽连吃了四株大柳树,便卧了下来,闭目假寐。 第827章 二人正在睡梦中,猛觉地一震,立时被惊醒,急睁眼左右一看,原来这巨兽站了起来。谢雪痕揉了揉眼睛,又要睡下。 凤舞道:“快看天上。”谢雪痕抬头一看,但见夜空中黑鹰密密麻麻,正往西飞去。说道:“这是,啊,它们是要去唐家堡。”凤舞还未答话,这巨兽却仰天一声雷吼,声震四野,在群山之中不停的回响。天上的鹰群也被惊了一跳,立时飞下三只前来察探。 谢雪痕双手一按兽心,登时心意相通,一双巨翅撑开,用力一挥,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凤舞道:“不要多事。”谢雪痕道:“咱有了这活宝贝,还有什么可怕的。”言语间,巨兽已冲上了天空。群鹰见下方蓦地飞上这么一个巨物,惊得四处躲闪。 此时东方已经泛白,谢雪痕看的清楚,群鹰爪下又似上一次一样,每爪上都有一头野狼。不由得大怒,这帮妖物又要用这种野兽去害人,这一次可饶你们不得。意念一动,巨兽那四条触须般的长臂,如蛇一般抓向了群鹰。 那些鹰妖一来太多,拥挤在一起,不好躲避,爪上又抓着两头狼,无从反击;二来巨兽的手掌上生有眼睛,一旦盯住目标,一抓一个准。立时拿了四头鹰在手里。谢雪痕觉出这巨兽对这些黑鹰馋涎欲滴,便将手掌上的黑鹰往巨兽的大口中递去。这巨兽颈项如蛇,而且又有数丈之长,是以扭动起来格外灵活,左一叼,右一咬把四头巨鹰纳入口中,“咯吧咯吧”嚼了几嚼,吞咽入腹。 群鹰魂飞魄散,振翅往西飞逃,谢雪痕驱动巨兽紧追。没一会工夫,便到了唐家堡上空。群鹰忙忙地相继把爪上的野狼丢进堡里。唐家堡的大街上,此时正值刚刚开市,人来人往。但哪里料到今日会天降野狼,顿时乱作一团。 那些野狼四下乱窜,见人就咬。唐家堡的人虽然自小便习练暗器功夫,但陡遇这么多的凶猛野物,还是吓得四处乱逃,反应快的急忙躲进街两旁的店面里,关门拉窗,堵的严严的,然后各自扣上暗器,反应慢的,便被几头狼拖翻在地,啃得肉飞见骨。 群狼赶跑了街上的人之后,便用尖爪撕扯门,唐门子弟便从门缝里把暗器射出来。打的群狼嗷嗷疯叫。这些唐门子弟所用的暗器均是唐门的低次品,施放暗器功夫也极为一般,是以射在野狼身上,非但没能致命,反使得它们更加疯狂。穿窗入室之后,先放倒大人,再钻进内室,啖食小儿。一时间唐家堡鸡飞狗跳,哭声喧天。 谢雪痕驱使着巨兽捕食鹰妖,先是用四臂捕捉,渐觉四臂齐使有些力不从心,便操控蛇颈巨头张起血口,西一口,东一口,猎食群鹰。鹰妖把爪上的野狼丢进唐家堡后,内中有会戳仙剑气的,便飞得远远地,伸爪向巨兽发射剑气。巨兽皮坚肉厚,鹰妖射击剑气时,离的又远,射到巨兽身上,力道已竭,最多只为巨兽挠了痒痒。谢雪痕与巨兽心血相连,也觉出阵阵刺痛。 此时天色大亮,群鹰爪握野狼仍似排山倒一般涌来,将爪上的野狼尽数投入唐家庄。谢雪痕伸出一只巨兽掌下望,只见唐家庄野狼如蚁,俨然狼窝。 唐羿、唐翃、秦海天、熊傲、熊超、子文、唐剒、唐翀、唐刀、唐剘、唐刹、唐刎等一众人,均跃上房顶,各把腐尸砂、蒺藜、断魂钉、飞针、袖箭一齐施放。这些暗器均喂了江湖一流剧毒,见血封喉。那些野狼着上即死,没一时唐家庄中,满院尽是狼尸。但那些野狼却凶悍无比,前面仆倒,后面又继,踏上同伴的尸首继续冲来,又过顿饭工夫尸积成山,渐接屋顶,群狼及有窜上屋顶之势。 唐氏弟子大叫:“誓与唐门共存亡。”子文暗想:“这一次唐门与英郊是结上灭门之仇了,日后只会有求于我幽家了。”便劝唐羿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整个唐门子弟要是和这些野狼同归于尽,那岂不是更遂了英郊他们的愿了么?” 唐羿一想不错,向子文道:“多谢先生指教,只是怎么冲出去才好?”子文道:“贵门寒星窟那边不全是山么?如果上了山,就可以摆脱这些野狼了。”唐羿于是向众弟子道:“大家都往寒星窟退,改日再找众魔头报今日之仇。”唐列道:“你们都走,老夫为你们殿后。” 唐羿瞪眼急道:“爹,你说什么?” 唐列道:“我残废人一个,跟着你们也只是累赘,再说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唐门就这样被人占去。你们赶紧走,别忘了给我报仇。”唐翲、唐翀见老爹不走,哪肯舍他而去?都围过来,拉着唐列肯求道:“我们怎能看着您老丧身恶狼口中,您走不动,我们这些做儿子的,背着您走。” 唐列几他们不肯舍他而去,眼见晚上一时,便情势便凶险一分,着起急来,道:“你们都是唐门弟子,怎么婆婆妈妈的,都给我赶紧走,再有人劝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现在不是你们的父亲,我现在是唐门弟子。”唐羿兄弟不知道如何再劝。 熊心站出来,说道:“对,你们都走,别忘了给我们两个报仇。”唐列惊道:“你怎么也……”唐羿、唐翲、唐翀兄弟大惊失色:“妈,怎么你……”熊傲和熊超二人也道:“姑妈,这使不得。” 熊心流泪向唐列说道:“你是我丈夫,你走了,我怎么活?反正孩子们也大了,也不用我管了,我何不跟你一起走。”转身向唐羿和熊傲几个说道:“一定要给我们报仇。”就这片时工夫,情势又凶险了许多,有三头狼竟窜上了房顶,都被唐剒用蒺藜射在狼头顶上杀死。唐羿兄弟兄弟无奈,过来就要把唐列和熊心强行拖出去。 唐列声色俱厉,喝斥道:“你们要做什么?都给我退下。”唐门门规极严,长辈之威,不可侵犯,唐羿兄弟只得噙着眼泪,叩了几个头,然后起身带领众人从屋顶上向着寒星窟方向跃去。这时数十只鹰妖从空中频频俯冲而下扑击逃窜的众人,但都被唐家弟子以暗器击退。行没多远,就见一人从房顶上跃了过来。 第828章 唐羿凝目细视,却是唐刵,只见他右臂已断,忙道:“三叔是谁伤了你?”这唐刵是唐列大伯唐皿的三子,武功颇为了得,他今日负责守卫寒星窟。唐羿见他受此重伤,便知寒星窟情况不妙。 唐刵咬牙切齿,道:“是我无能,英郊、白杨、董大千和劝融,赶着两头山一样的巨兽,正在寒星窟挖呢。其他兄弟都被他们杀了,我拼死逃过来,为的就是向你报个讯。”说罢,左手取出一把匕首,往腹上一戳,登时毙命。 唐羿想要拦阻已然不及,便放下唐刵,向兄弟道:“弟兄们,咱们走,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子文看着唐门今天的这种情势,心想:“若是唐羽在此,唐门怎会有这等狼狈。”忽见从南面飞来一头巨物,群鹰又是躲避,又是放射戮仙剑气反击,还没飞到唐家庄上空,却先刮过来一阵狂风。 唐羿道:“莫非这就是他们新运来的苍龙么?”唐门在重庆按插了许多眼线,这种巨兽一运来,唐门上层人物便得了消息,而且知道这种巨兽多体人给起名叫苍龙。 子文道:“不错,就是此物了。但奇怪,这怪物怎么会吃那些鹰妖呢?让我上去看看。”唐羿道:“先生请便。”又转头向唐门众人道:“咱们都去寒星窟。”唐氏子弟和熊傲、熊超两个外族人,随着唐羿奔往寒星窟去了。 子文展翅腾空,他不知那巨兽此时是怎么回事,故而不敢靠近,先离着它远远的,然后飞高下望,只见兽身上一男一女,极像凤舞和谢雪痕,心中大喜:“这二人手段真是高强,不知怎得控制了这头巨兽。当下俯冲飞下,并摆手向二人示意。凤舞先看清是子文,告诉了谢雪痕,让他落进骨垛。 子文向二人拱手道:“二位久违了。”谢雪痕便问他:“下面怎么样。”子文道:“唐门这一次真是有灭门之祸,但愿二位能向他们施以援手。” 谢雪痕点头道:“好,我听先生安排。”子文道:“据说这种巨兽白杨共运来了三头,你们二位夺得了一头,另两头英郊和白杨正用来挖掘寒星窟。唐门弟子本来想从寒星窟逃上山去。既然英郊他们在那里,他们只怕难以逃出去。姑娘看用什么法子,把他们给带出去?”谢雪痕道:“我有主意了,你让他们再回到屋顶上,我用这巨兽带他们离开这里。” 子文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别了二人,张翅向寒星窟飞去。 唐羿、熊傲一众飞檐走壁,行没多远,便听见寒星窟方向传来了山石哗啦啦的声响。唐羿忧急如焚,盘算待会可如何应敌,但见下面成群的野狼竟也奔向了寒星窟,愈发心焦。忽见树冠之中,有一座山一般的巨物,来会晃动,下方挖掘山石的声响越大。秦海天一挥手,道:“慢来。”众人一怔,都放慢了脚步。 这时,猛听空中厉啸,五头鹰妖闪电扑下,内中两头在空中先射出戮仙剑气来。屋顶众人急忙各自跃开。唐羿、唐翲、唐翃五六个弟子,急忙扬手,撒出柳叶形的毒镖,挟着疾声飞了上去。黑鹰身躯庞大,躲闪不及,早着上这喂有见血封喉剧毒的柳叶镖,在空中便已毙命,但它们的尸首却落势犹劲,直向众人砸了下来。 众人急忙纵开,五具鹰尸跌在房顶上,“哗啦啦”一阵声响,瓦片四飞,非但房顶稀烂,就连北墙都倒了一片。众人若是慢得刹那,不怕不被砸成肉泥。唐翷、唐翋兄弟落在地下,五头狼向他们扑去,唐羿把臂一扬,五只袖箭飞下去,正中五狼头顶,五狼立毙。 唐列做掌门时,唐翷和唐翋的父亲唐剑一直觊觎掌门之位,后来唐羽杀了唐剑,立了唐羿为掌门。唐氏兄弟便把唐羿作了切齿仇人,时时恨懑在心,此时见唐羿出手相救,心里颇不是滋味。 树林西面便是寒星窟,先时见恶狼正寒星窟狂奔,这时猛听传来一阵恶狼受了惊吓得叫声。接着呼得一声,树林子倒了一片。又有几头狼从林中飞了过来。众人急忙一闪,避了过去,透过林隙,但见那巨兽伸着一条巨臂把一群狼扫的四下乱飞,顺势又把林子扫了一片。原来这些恶狼敌我不分,竟去攻击那两头巨兽,反被巨兽打的血肉横飞。 唐家子弟但见寒星窟门前有两头巨兽,已挖了好大一堆土,寒星窟的那座石门,马上就要被他们掘开。唐门众弟子急奔而上,腐尸砂、蒺藜、袖箭诸般暗器,一齐射向两头巨兽。巨兽身上登时着了不少暗器,怒吼一声,两兽四条巨掌各抓起一堆碎石向他们掷来。众人急忙纵身四避。唐门弟子不由得相顾骇然,唐门毒药天下一流,这巨兽中了这么多暗器,却怎么安然无恙? 他们却不知道这巨兽的皮非但坚硬如铁,而且厚有一尺,一般飞镖针一类小巧暗器极难打的透,即使功力深厚之人打进了肉里,这巨兽身躯又庞大如山,那种剧毒也会慢慢抵消,只不过让他麻痒一会罢了。 秦海天道:“快看兽背上。”众人齐把眼瞄过去,但见两头兽背上均生有一座小小的城楼,一个上面站着英郊和霸王蛊、苏闪,一个上面站着白杨、董大千和劝融。两头巨兽犹如见到了猎物一般,回过头来,每只巨掌上各拿一块巨石,向他们这一群人砸过来。 众人虽说武功均是不弱,但要对付这么两个巨大家伙却是无从下手,况且旁边野狼又围着他们扑咬,上头又有鹰妖扑击,当真是凶险万分,秦海天拉着唐翃,熊傲拽着熊超,都忙不迭地四处乱逃。 正在这时,子文飞了下来,向众人喊道:“大家都回到庄上屋顶上去,待会有人带大家出去。”众人正要由此逃上山坡,偏有那两头巨兽把他们阻的死死的,没办法只得又退回房顶。这时谢雪痕和凤舞已操控着那头巨兽飞了过来。 第829章 子文向众人道:“那上面是谢姑娘,大家找个空旷的地带,等巨兽下来,咱们一起到上面飞出去。”众人此时已是慌不择路,听子文如此说,天上那头巨兽适间吃了不少鹰妖,也是都看着的,于是都展开轻功往回走。 谢雪痕操控着巨兽在空中猎食鹰妖时,早有鹰妖报给了苏闪。苏闪便要英郊和白杨让这两头巨兽飞上去,把那头巨兽给打下来。白杨却说这巨兽培育成形,实非易事,培育期间不知夭折了多少,又费了多少时日,总共育出了七头,三头运到了中土。 苏闪和英郊听了,只得作罢。这时见谢雪痕操控巨兽前来,要将唐氏子弟救走,英郊便向苏闪道:“你上去把那苍龙给我灭了。”苏闪道:“可是八师弟那里……?” 英郊道:“你是师兄,他是师弟,现在那苍龙又吃了你不少徒子徒孙,你还客气什么?你放心,到时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我自有话说。”苏闪听了,便化作黄鹰飞了上去。 谢雪痕操控着巨兽所到之处,群鹰无不躲得远远的,正要下去伸出兽掌把唐门子弟都接上来,忽见苏闪从侧面飞来,说道:“来得好。”左侧两臂倏地伸出,两掌向黄鹰合击。苏闪一侧身从双掌之间飞了出去,正到了兽头后面。谢雪痕见双掌拍了个空,便让兽头往左一扭,张口去咬。这时兽口离着苏闪有两丈多远。苏闪倏地化作原身,掏出三颗青火弹往兽口里投去,直飞进巨兽咽喉里面。 谢雪痕但觉火烫,且剧痛无比,知道那青火弹在巨兽喉间燃着。巨兽一声闷吼,低头栽了下去。谢雪痕急忙催使兽头上仰,但巨兽已然气绝身亡,哪里驱使的动。凤舞抱住谢雪痕展翅从骨垛飞出,再看那巨兽,颈上已经着火,但听轰隆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巨兽那庞大的身躯,已陷入地面数尺。所幸唐门诸人对这巨兽尚心存疑虑,没有来到近前,否则非被兽身砸成肉泥不可。 巨兽苍龙颈上的青火,迅疾四下蔓延,不但传遍全身,四下倒塌的房屋也尽皆燃着。周边的野狼一挨着,顿时成了火狼,它们痛叫着四下乱窜,到处引火,霎时整个唐家堡都沉浸在了火海之中。下方众人见势不妙,又急忙逃回寒星窟。 这时在唐家堡发疯的野狼,身上全着了火,带着纯青烈焰成群的奔到了寒星窟。见人就咬,并扑上两头巨兽,立时又把火引到这两头巨兽身上。又见山壁上一个洞,便也成群结队钻进了寒星窟里。 兽背上的英郊白杨诸人见情势不对,急忙从背上跃下。白杨只气得暴跳如雷,怒向苏闪道:“这是怎么回事?”苏闪道:“是英郊让我这么做的。”白杨只说不出话来,扭头恨恨地瞪着英郊,道:“你……”这时不及责备谁人,逃命要紧,若是沾上了那青火,哪里还会有命在,都急着向寒星窟栅外的山上窜。 到了半山腰,仍觉一股股热浪汹涌而来,每个人都觉得烘热难耐。唐家子弟回头下望,却见昔日威震武林的唐家堡,房塌壁断,尽成灰烬,都不由得流下了泪来。一抬头,但见英郊等人已上了山,齐声呼喝道:“去杀那几个混蛋报仇。”于是众人都往山上抢去。 苏闪指挥着精擅戮仙剑气的鹰妖,向山半人众射击。唐翃便把流金蜂放了出来,驱散群鹰,唐门人众纵跃着抢上山顶。英郊几个居高临下,各捡石块向他们投掷。唐剘和唐翓一个被砸在脸上,一个被砸在头上,当即毙命跌下山去。 唐氏子弟都奋力施放暗器,英郊、白杨、霸王蛊等人便都趴在地上,还是把石块掷下。天上的群鹰忽然乱叫,当中划过五六道火光,击落四头鹰妖被击中,坠落下来。原来是凤舞背着谢雪痕飞了过来,到了山顶,一个翻身,跃了下来。 谢雪痕幽冥爪一亮,攻向魔域诸人。凤舞扬手飞起一记火焰刀射向白杨。子文也展翅飞了上来助战,拔刀攻向劝融。下面熊傲、秦海天、唐羿跟着跃了上来。 英郊、白杨、霸王蛊、董大千、劝融抵敌不住,忙往西山退去。苏闪在空中看见魔域师兄弟情势不好,便驱鹰下来阻击谢雪痕等人,唐氏子弟便以暗器招呼。彼此且战且走,往西行了四五里地,山势开始下坡,众人便往下走。 双方周旋到午时,到了山下。猛见树林里一群油亮的黑蜂如烟雾一般飞了过来,看样子正是唐蛊的黑珍珠,直扑魔域诸人。霸王蛊从背上抽出一个二尺来的长布筒,从中抽出一把棕色的小伞。伞盖是折着的,一撑开便有四尺大。霸王蛊往上一丢,向着那群黑珍珠旋转飞去,在空中哧地一声,喷出一股白烟,弥漫空中。黑珍珠一被这股白烟包没,立时纷纷落下。 这时林中走出十多个人来,为首一老者坐在轮椅上,由一人推着,后面跟着的也是一帮老者,年龄至少也在五十之上。 唐翃一看,道:“爷爷,爹爹。”便奔了过去。 这轮椅上的人正是唐蛊,推着他的是儿子唐剂,唐翃之父。原来那些身上着火的野狼钻进洞窟之中,把洞窟给烧成了砖窑。唐剂带着唐蛊和这十多个制毒技师逃了出来,其他人全被活活烧死在洞里。 “你这老鬼,山腹里待不下了啊?”霸王蛊向唐蛊笑得一脸灿烂,几乎绽出花来。 “从今往后,只要有唐门弟子在,你们休想再有安宁之日。”唐蛊神色淡漠,但辞锋摄人。尽管他早已习惯了江湖上的胜王败寇,弱肉强食,但目睹唐门败得如此之惨,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愤怒,双手微微发抖。 英郊道:“别把你说的那么厉害,你们唐门压跟就不是我们的对手,跟我们斗,不过是以卵击石,到最后死的很惨。”一面说时,妖鹰成群飞来,落下时,从背上跳下青衣汉子,没多时便集了五六百人。英郊面上笑意渐浓,一声令下:“给我杀。”众青衣人一拥而上。 第830章 缩水珠 魔域师兄弟也各寻对手。唐氏子弟抵敌不住,唐蛊又是残废,由众人簇拥着逃进南面的树林里,外面只剩下谢雪痕、凤舞和子文。青衣人紧随着向树林里追赶,里面立时飞出暗器,百发百中。子文想要进去都不能。子文知道:“唐门与幽家芥蒂之深,不在魔域诸人之下,所以他们处处防范着我。”当下向谢雪痕和凤舞道:“咱们走吧。” 凤舞背上谢雪痕和子文飞到空中,下瞰唐家堡,大火犹自未熄,已然彻底被夷为平地。谢雪痕忽见南面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向唐家堡狂奔,凝目细瞧,正是魔文。便让凤舞落下去。子文道:“我要赶紧回飞碧崖一趟,就不跟着下去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谢雪痕道:“先生请便。”彼此分别。 凤舞落到魔文身前,只见魔文娇喘不息。看见谢雪痕道:“都怪我昨晚喝醉了,没能阻止英郊他们。”谢雪痕道:“那几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又怎么能阻止得了?好在那些野狼也全被烧死在里面,说来也算是为民间除了一大祸害。” 正说着,从东方空际流星也似飞来一道白光,魔文伸手抄住。谢雪痕一看,却是一枚鸡卵大,水滴一般的珠子,便问道:“这是什么。” 魔文不及回答,将这珠子向空中一投,直上高空。那珠子陡然变大,成为一个大水球,霎时间,平铺漫延开来,水浪滚滚,白涛如雪,罩住了唐家堡。随后涛浪渐息,阳光透过水波射下来,犹如一面大镜遮住了天空。 谢雪痕正自惊异,忽然“噼里啪啦”落下雨点来,只是每个雨点都有鸡蛋一般大。唐家堡的大火俄顷之间,便被浇灭,而且堡内流出水来,泛滥成洪。魔文向空中一招手,空中那片清波荡漾的明镜,哗啦啦一阵激鸣,收聚成珠飞了下来,落在魔文手里。 “好宝贝,文姐,这是什么宝贝,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谢雪痕赞叹不已,就连凤舞都睁大了眼睛。 “这是我用七百年炼出来的一件宝贝,若是我要用水时,将它向空中一抛,便会飞往远大洋,投进海里,在一个时辰之内,吸收有东海那么多,脱了盐可以食用的淡水,压缩成鸡蛋那么大,附在这枚珠子上,再飞回我的手里。待我想往哪里下雨,只要按我的心意将它抛向空中,被它收缩的淡水便会铺展开来,罩住那个地方,想让它落多大的雨点,它便会落多大的雨点,想让它下多久,便可以下多久。我给它起名叫缩水珠。” 魔文手中擎着那枚澄澈的珠子,给谢雪痕和凤舞,她素来稳重端庄,但一提到自己炼出的这枚珠子的妙处,面上也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你说这么一个鸡蛋大的珠子,是……,用一片大海的淡水压缩成的?”谢雪痕睁大了眼睛,吃惊得有些张口结舌。魔文看着她,点了点头,甚是得意。 “一海的水,变成雨点落下来,什么时候也下不完啊。”谢雪痕喘了口气,看了凤舞一眼,回过头来,赞羡不已:“你这可是能造福于天下的宝物啊,那些个神冥魔三界,三十六件宝物全加起来,也不如你这一件。” “它哪里有这么好?”魔文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一只九尾狐的洁白丝帕,小心的把缩水珠包好,收进了怀里,看她小心翼翼,可见对此物心爱之极。 谢雪痕道:“文姐,我看你还是离英郊他们远一点吧,他们虽然不会害你,但这些人无恶不作,免得你看见他们做的事生气。”魔文思忖片刻,道:“我会劝他们离开这里。”谢雪痕笑道:“他们能听你的?”魔文道:“我试试看。”谢雪痕道:“那你让他们去哪?回魔域去么?”魔文道:“嗯。” 谢雪痕摇头道:“只怕没戏。好了,我们要走了。咱们后会有期吧,有时间去飞碧崖玩,也可以去祝融岛玩。”魔文点了点头。谢雪痕向她一笑,由凤舞背着飞往重庆去了。 英郊等人均住在薛敬贤的家里,魔文也被安排在那里。魔文回到薛敬贤的庄院,直到晚间,才见英郊几个回来。他们进了大厅,魔文便见白杨面色铁青,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白杨摆摆手,往椅子上一坐,右手在几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魔文见他不说,便问英郊怎么回事。英郊道:“噢,白杨兄的三头苍龙死在了唐门,所以他心里不舒服。”白杨又是在几上“啪”地一声,重重一拍,指着英郊道:“你是怎么回事?从魔域到中土,你屡次跟我过不去?” 英郊陪笑道:“白杨兄,你先别激动,且听我一言,看我说的对不对。”白杨怒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作声。 英郊道:“你那头苍龙训养起来,要花七八年,现在这么死了,你心疼,这个我知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它当时是被谢雪痕给控制了,左一口,右一口的吃苏师兄的徒子徒孙和师兄弟,你的苍龙是命,值钱,难道苏师兄的那些徒子徒孙们的命,就不值钱了?”白杨瞅了苏闪一眼,不便反驳,但犹是怒气未息。 董大千向霸王蛊道:“二师兄,在这里你的辈分最尊,你也劝两句。” 霸王蛊呷了一口茶,向白杨道:“老八,英郊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看你的幻形院马上就要建起来了,咱们多养它一些,那不更好么。不过你的苍龙还是有缺陷,咱们再改进一下。”白杨站起身来,向霸王蛊一拱手,说道:“二师兄既然说话了,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一面说着,斜眼怒瞪了英郊一眼。 魔文道:“小妹正有一件事要跟你们几位师兄商量。”董大千道:“师妹有什么事?”魔文道:“你们不是说要在这里建魔灵幻境么?”英郊点头道:“不错。”魔文道:“你们不要在这里建了,再换个地方?”英郊道:“换个地方?换哪去?”魔文道:“去西北大沙漠。” 第831章 “去那里?”英郊摇着扇子,哂笑道。其师兄弟也没把魔文的话当回事。劝融道:“那里风沙那么大?怎么呆啊?”魔文道:“咱们的魔域不就是在大沙漠里面吗?” 劝融道:“魔域虽然在大沙漠里,但那里却有山有水,草木茂盛啊。” 魔文道:“小妹新炼制了一件宝物,可以在沙漠里弄一块比魔域更大,山更秀,水更多,草木更繁茂的地方。”当下把缩水珠的事,向他们说了。英郊一拍扇子说道:“好,若是再有大队人马来跟咱们作战,咱们可以淹他们。” 魔文听了这话,便敛了笑容,叱道:“胡说,我这宝物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英郊知道魔文的脾性,自己适才听了这宝物如此奇异,一时激动,才脱口说出,见她神色不悦,忙一面作揖,一面笑道:“是胡说,是胡说。”又甩开折扇,踱着步子,皱眉道:“可是既然有现成的地方,那就不必再跑那么远,重新开张吧?” 白杨却道:“我觉得魔文师妹说的不错。” 英郊正色道:“白杨师兄,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耿耿于怀,但不必在这正经大事上,跟我对着干吧?” “只有你跟我对着干,哪有我跟你对着干的?”白杨冷笑一声,回了英郊两句,转头向魔文道:“师妹你先去歇着吧,这事容我们商量一下。”魔文点点头,便回房去了。 白杨说道:“我只所以同意去大漠,原因有三:首先,当时定在重庆,我为得是有这条长江水道,但现在长江入海口已被幽家凶灵舰给封锁了。所以这条水路也就没意义了;其二,咱们在这里还要时时受到幽家和朝廷大军的干挠,无法安下心来,如果进入大漠里,他们就鞭长莫及了;其三,在去了北方大漠既可以劫掠北部和西方各国,也可以纠集那些部族,挥军南下。”说到这里,点着头看其他人的意思。 魔域众师兄弟,思忖一阵,董大千首先点头赞成:“老八说的有理。”劝融也跟风:“那就去吧。” 英郊道:“唐门的那些人还没有清除干净,咱现在就走,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么?再说,还有幽家没有解决。”白杨道:“那你可以留下啊。” 霸王蛊道:“从现在开始往大漠里挪,那至少也要到明年了才能弄得完。若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还没有把唐门的人清理干净,除非他们真的是咸鱼翻身了。老七,老八,你们负责去大漠的事。剩下的人,全去对付唐门。”这番话,无人再有异义。吃完了饭,各自回房歇息 谢雪痕和凤舞回到重庆,见了赵异志和上官英狐,说了唐门之事。上官英狐说道:“真没想到唐门竟败得这么快,也这么惨。”离开二人住所之后,凤舞向谢雪痕道:“随我去祝融岛吧。”谢雪痕道:“做什么?”凤舞道:“你不觉得我们该成亲了么?” 谢雪痕怔了怔,抿着嘴只不说话。凤舞道:“你不愿意?”谢雪痕思及嫁人,心中害羞,但想到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之人,白头偕老,更多的是喜悦,沉吟着道:“那好,咱们去飞碧崖,好好的举办一次大的婚礼。” 凤舞却不悦了,道:“是咱们成亲,叫那么多人做什么?何况那些人又不是我的朋友。” 谢雪痕蹙额道:“那你准备怎么做?难道到了祝融岛,点上两支蜡烛,磕三个头就完了么?诶,我终身大事,你不给我办得风风光光一点?”凤舞露出懊丧之色,道:“你真这么想?” 谢雪痕道:“你想做什么?”随即想到,这么问更能使气氛僵住,上前拉住凤舞的手,笑道:“我早就是你的人啦,你说怎么样都行。”,凤舞的脸这才缓了过来,背上她直飞祝融岛。谢雪痕伏在他的背上,只觉得自己的心,已与他贴在了一起。 赵异志和上官英狐得知了唐门着火之后,次日一早,便骑马前往唐门打探。将到壁山时,从空中飞下四头巨鹰来,从鹰背上跳下四个人,正是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劝融四人。英郊说道:“你们两个在重庆窝藏这么久,也没把你们逮着,也真算是走运。” 上官英狐笑道:“这只能说你们太酒囊饭袋。” 英郊把手中折扇猛地一合,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同时“呛”地一声,拔出流星剑,向前一递,刺向上官英狐咽喉。上官英狐上身向后一仰,翻身下马,也掣剑在手。一横身,绕过马后,挺剑刺出。 英郊长身一纵,在空中一个翻身,向上官英狐当头劈下。他这流星是一把软剑,如软如带,但这地运上内力,再上这把神刃的灵性,竟绷地刚直,一剑劈下,挟着疾声,声势骇人。上官英狐不躲不闪,举剑往对方剑尖上一荡,接着连续划圈,呛……地一阵长鸣,把对这凌厉的一剑化解了去。 赵异志心想,对方四人若论武功,其中三人不在上官英狐和我之下,这般斗将起来,我二人定是吃亏,但若欲逃离,他们驾鹰追赶,我二人又难以逃脱,看来今日是难脱此厄了。但即便要死,也要死得像条汉子,决不能堕了幽家的威风。当下从马上一跃而下,把刑天剑拔了出来,喝道:“你们谁来?” 董大千拔出双笔,巨吼一声,恍若一条黑虎,儿臂粗的双笔一戳,直扑赵异志。在他魁梧的身躯面前,赵异志显得就像一只小猫。赵异志向董大千迎面一剑,与双笔相击,“铿”地一声清响,同时倒退了三步,缓解了对方的那一扑之势。 董大千尽管没有后退,却立时被对方这一剑阻地定在地上,只觉双臂顿麻,暗道:“这矮子竟如此了得。”心中不敢小觑,凝神一招一式的和赵异志斗了起来。 激斗了有半个时辰,霸王蛊向劝融道:“你去帮你三师兄收拾那矮子,我来搞这个家伙。”劝融答应一声,长身一纵,跃至赵异志身后,双爪箕张,往赵异志背上插去。赵异志见来招正拿他要害,急忙撤剑回挡,同时往右拧身,向左侧退了数尺。董大千和劝融分从左右一起抢上。 第832章 赵异志抵敌不住,顿时险象环生。忽听空中一声清响,飞下一道雪亮的寒光向董大千击去。董大千回头一看,却是谢无双的飞光镯,已到近前,因来势形同闪电,不及躲闪,双笔交叉相迎,镗地一声响,把飞光镯又击了回去。董大千虎口剧裂,双笔拿捏不住,飞了出去。 这时空中飞下二人,却是谢无双和子文。子文拔刀攻向英郊。 霸王蛊在一旁见情势逆转,英郊以一敌二,董大千受创,赵异志与劝融势均力敌,谢无双法宝甚多,更有终结神话威力无穷。这样下去必然吃亏,当下放出流金蜂,一半防备谢无双,一半攻向子文和上官英狐,助英郊解了围,四人身形倏闪,跨上鹰背,一阵风般走了。 谢无双也不追赶,会合了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一起行到壁山,找了家酒馆打尖。 席间,赵异志向谢无双道:“黑水旗现在招多少人了,是不是该调过来,早点把这帮魔头给灭了?”上官英狐道:“他们计划要在这里建好些个工场,制作乐仙丸,还有幻形猿,还要搞什么魔灵幻境,倘若让他们成功了,那时解决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无双饮了一口酒,说道:“这里的事,子文先生已跟我说了。只是黑水旗现在缺乏训练。即使调来了,也起不了大用。” 少时,他们四个用完饭,谢无双和子文先行,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骑马随后赶来,再遇情况,发号炮相互示警。谢无双和子文飞在空中,将到唐家堡时,远远地便见唐家堡一片乌黑,确实烧得瓦垣无存。谢无双触景生情,油然想起自己家里的那把火,可是跟这里也差不多啊。 子文引着他到了寒星窟后山,便见英郊四人驾着四只鹰妖在那片树林子上空盘旋。二人连忙在顶上落了下去,隐伏石后,窥望林中情形。 那四鹰盘旋一阵,忽地从树林里飞出一阵箭来。英郊四人所乘鹰妖,修行颇高,反应极为灵敏,一听弦响,早拔空而起,把下方射来的疾箭全数避过。四鹰在空中翻了个身,就见英郊向下方投了一个物事,接着林中腾地一声,着起了火来。 谢无双吃了一惊,心想林中之人,必会被烧死不可。子文道:“我觉得这林中有些蹊跷,不然唐门的人不会躲在里面。这里面一定有地室,或暗道之类。” 那火好厉害,没用一个时辰,便把这一片树林,给烧成了一片白地,但下面余火犹自燃烧,冒着曲曲弯弯的白烟。只见英郊取出一枚明明晃晃的东西,朝空中一掷,那空中立时犹如江河泛滥,遮住了这一片天空。少时浪涛渐止,波平如镜,恍似天空映着下方的湖面一般,奇妙非常。接着,噼里啪啦下起了从未见过的大雨来,俨然江河下泻,顷刻之间,下方的一切烟气尽熄,灰烬化作一片泥泞。 英郊向空中一招手,空中原本平静如镜的水平,立时波澜大起,瞬间消失不见,一枚水晶般的珠子从空中飞下,落在他的手里。却见英郊拿着那枚珠子,喜不自禁的展玩了一下,收进怀里。 谢无双惊道:“那是什么宝物?”子文道:“真是神奇,我也没有听说过?” 这时,英郊四人驱鹰落地,在地上漫步搜寻。董大千蓦地跃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又落了下去。谢无双和子文远远的看见,他好像是在躲避暗器。霸王蛊、英郊、劝融一起奔了过去,面对着地下,围在一起。霸王蛊放起流金蜂来,全没进了他们当中的地下,很显然那里肯定是个洞。 谢无双向子文道:“你先留在这里,我去看看。”当下隐了身形,飞了过去。到了他们上空,因担心他们觉出自己飞行时带下来的风,是以不敢飞的太低。从上往下看,果然有一个五尺见方的的方洞。 霸王蛊的流金蜂飞进去一会,又飞出来,似乎一无所获。英郊又投进去一枚青火弹,但却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英郊又从怀中取出那玫珠子,投向天空,瞬时又是波浪滚滚,少刻便有一股水流,凌空倒挂,形如瀑布,注入下面的那个方洞之内。 过了半个时辰,便有人从洞中钻出。英郊守在洞口一剑一个,一连刺死七人。但见水已把洞渐渐注满,水流外溢,不见有人出来。英郊一脚蹬在一个老者的头上,说道:“我认得你,你好像叫唐刐吧?”唐刐道:“你还认得爷爷?” 英郊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出来了,其他人都淹死在里面了么?”唐刐冷笑道:“他们早在昨晚就走了,我们几个不过是留下来,给他们作掩护的。”英郊怒道:“什么?”足下一使劲,唐刐的脑袋立时扁了。 英郊往空中一划圈,水声激鸣,霎时寂然。但却不见那缩水珠落下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人把缩水珠接在手中,展翅往南去了。英郊大惊失色,急叫道:“谢无双你不能拿走,快把那东西还我。”一面说着,伙同董大千、霸王蛊、劝融急忙跨上鹰背,奋翅疾追。飞了有三百多里,谢无双倏地便不见了。 原来这缩水珠是英郊从魔文身边偷拿来的,想的是用完之后,赶紧偷放回去,不想被谢无双在暗中取走。他知道魔文爱此物逾性命,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偷取了,被谢无双夺去,那还了得。于是求霸王蛊、董大千、劝融和四个鹰妖,此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一点,即使苏闪和白杨不可以,自己自会想方设法将此物取回,还给魔文。霸王蛊几个应诺了,骑着鹰妖,继续搜寻谢无双。 谢无双引着英郊四人向南飞了数百里,然后隐身飞回。到了那片林地的洞穴旁,只见子文正在洞旁查看,便落了下去,与他会合。子文说道:“这下面一定是一条通往寒星窟的地室,现在这地方已经被水泡了起来了。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密秘。” 第833章 谢无双道:“我听这唐刐说,其他人已经在昨晚离开了。”子文想了想,道:“这个可能比较大,唐门的人肯定明白,英郊这帮人不可能放过这个地方。可是他们去了哪里呢?” 谢无双道:“先回去,英郊回过神来,说不定马上又回来。”二人当下飞走,在路上寻着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一起悄悄潜回重庆。子文暗令各地谍影堂眼线,查探唐门子弟行踪。 过了两日,忽见空中有大批鹰妖,背上负着人,爪上抓着箱笼之物,往北飞去,接着天天如此。 谢无双见状生疑,不知魔域这些人又有什么企图,问子文、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他们三人也猜不出内中究竟。谢无双道:“我随着他们探探去。”上官英狐三人都道:“教皇小心。”谢无双道:“你们也留心,我夺了英郊的那件宝物,他寻不到我,必会留意着你们。”三人道:“我们会小心从事。” 谢无双当下隐了身形,腾空暗随群鹰向北而去。但见鹰妖在空中排着三角状整齐队形,为首一头,后面一排十四头。谢无双一算,这一队总共一百○五头,而空中共有三十三队,也就是有三千多头鹰妖。这些鹰妖均是成精多年的,非但能飞行久远,而且抓上能提着上千斤重的东西,连续飞行千里而不落地。 谢无双挨队细察,为首带队的是苏闪,鹰妖背上都是执刀的青衣汉子,鹰爪之下看样子像是帐蓬粮食生活日用之类。心里越发不知这些妖物是要去做什么?蓦地又跳出一个念头,看他们行往方向似乎是兰州,莫非他们是冲着白虎堂去的?当真是这样的话,公子方可对付不了他们,这般抱着疑虑,紧紧暗随。 川中之地,山水多奇,纵横连绵。谢无双临空下眺,不由得目眩心驰。此时秋尽冬来,越是往北,天气愈寒。谢无双只觉得浑身犹如冻僵了一般。到得黄昏时,进入甘肃境内。群鹰却在一块无人的平川上一队队挨次落下。 此时夕阳衔山,西天尽赤,群鹰和这万里平川,也被洒上了红褐色,景色蔚为壮观。 谢无双心中暗忖:“我要不要赶紧去通知公子方一声,让他好作准备。”转念又想:“这些鹰妖已连续北飞多日,要么白虎堂已经遭难,要么这些鹰是前往别处。倘若他们当真是另有目的,在我前去通报公子方之际,那岂不是反把它们跟丢了?还是继续跟着,见机行事吧。” 群鹰在此歇息夜幕全降,这才展翅启行。过了一个时辰,群鹰忽然转向西北方向飞行,此处离着兰州还有老远。谢无双心想,果然不是冲着白虎堂去的,可他们是要去哪里? 这般越向北行,寒风越是凛冽。其时月华如水,鉴人毛发,下方的一切地形物貌格外清晰。又飞了约摸两个时辰,已出了玉门关外,再往前就是漫漫黄沙。 大约又飞了六七个时辰,忽见下方出现了一些光亮。谢无双暗道:“看来此处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但见这些鹰妖也来了力气,飞得似乎又快了些。下方的光亮也逐渐清晰。 原来下方燃着无数火堆,火把腾腾,星星点点,帐蓬成排,俨然一座营地。有许多人在火堆旁烤火。群鹰渐渐落了下去。 谢无双担心与来回飞的鹰妖撞上,便离得它们远远的,直待他们落完才落下去。众鹰妖落下地后,放下背上之人和爪上之物,便去往一旁歇息吃肉去了。那些在火堆旁烤火吃肉的青衣汉子,起身整理物资,支架帐蓬。谢无双又饿又累,便悄悄走到火堆旁,取了一只火上的烤羊腿,嚼了起来。 东方那面明月竟然比山还大,恍若一面明镜做成的金色屏风竖在了地上,在大沙漠上,洒了一片银辉。 那些青衣人直忙到天亮,才把鹰妖运来的箱笼物资收拾完毕。 谢无双飞到空中,放眼四顾,万里黄沙,不见寸绿。风沙不时扬起,攒在脸上针刺一般的痛。忽见一帐蓬里走出二男一女,两个男的身着锦服,正是白杨和苏闪,那女的一袭白衣,却是魔文。谢无双心中讶异:“魔文也来了。”只见他们三人走出寨外,望着浩瀚的大漠,正在谈论着什么。 谢无双知道他们这三人武功极高,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是以不敢落下。只待三人返回,他在空中认准了三人栖身的帐蓬。到得晚间,他偷偷来到魔文帐外,从门帘缝向内一窥,但见帐内铺着华丽的地毯,魔文盘膝坐在几旁,右手支颐,左手正拿着一条结白的丝帕在抹眼泪。 谢无双心里暗道:“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伤心事?”忽听里面一声低喝:“谁?”谢无双一惊,只见魔文放下丝帕,正警觉的侧耳凝听。谢无双于是现出身来,掀帘走了进去。魔文惊道:“无双?你怎么来这里了?”说着,走上前来,伸手接住他的手。 谢无双道:“我正察探白杨和苏闪他们为什么从中原,千里迢迢地来到这不毛之地。可是你怎么也跟过来了?”一面说着端详魔文,但见她眼圈发红。他得心中不禁一痛,把魔文柔若无骨的纤手,握得紧了些。 魔文拉他在几旁坐下,又为他斟了一杯茶,叹道:“唉,他们能来这里,只因我一句话。”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居然能让他们跑到这大漠里来。”谢无双不禁惊异,英郊这几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居然会这么听她的话? “我不想看到他们在中土胡作非为,恰巧我新炼出一件可以向任何地方下雨的法宝来,我便劝他们来关外大沙漠,远离中土,并向他们许诺,我会为他们在大沙漠弄出一片绿洲。他们这才肯迁徙过来。 谢无双一听,便猜出那法宝定是自己从英郊手里夺得的那枚珠子了。 “可是第二天我逛了一次街,那缩水珠就不见了。我想现在好不容易说动了他们,若是再告诉他们宝贝没了,那下一次就不好再劝他们了。所以我正为这件事犯愁呢。连续两天了,我八师兄让我下场雨试试,我都推说现在天气太冷,下了雨就会结冰,给混过去了,可是能混得过初一,到底混不过十五,如果我不能把那宝物给寻回来,早晚得被他们发现。” 魔文说到这里,又不禁哽咽了起来。 第834章 谢无双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心里早就软了,伸手入怀,把那宝物取了出来,说道:“你看是不是这个?”魔文扭头一看,欣喜万分,忙道:“怎么在你那里?” 谢无双递了给她,并将夺取这缩水珠的经过向她说了。魔文生气地道:“这个英郊可真是……,唉!”谢无双道:“不论什么东西,关键要看落在什么人的手里。即便是造福人类之物,落在坏人的手里,也将会变成凶器。” 魔文道:“现在天晚了,沙漠里冷得很,你就在这帐蓬里睡吧。” 帐外一到夜间,寒冷无比,风沙又大,确实无处安身。他见帐中铺着厚厚地毛毡,很是暖和舒适,便欣然应允了。魔文本要他睡在床上,谢无双执意不肯,只见一条毯子铺在地上,和衣而卧。 次早醒来,二人洗漱了,魔文出去端来两盘熟牛肉和谢无双一块吃了。谢无双担心白杨进来,便隐身出去。魔文拿着缩水珠,走向西边栅外,将缩水珠祭了出去。顷刻之间,水遮蓝天,在这骄阳之下,坠落下鸡蛋大的雨点来。 原来这雨点的大小都是随她所欲的。寨中所有人见这如炉灰般的大沙漠里,居然会下起如此大雨,顿时欢呼起来。 白杨和苏闪听到动静也奔了出来,看着这般大雨,不住点头,欣喜不已。 “只要师妹能像这般大雨,每天下上五个时辰,这到明年这里便能成为浩瀚森林。”白杨向魔文笑说。 魔文一来此宝失而复得,二来,能让这枯旱之地下此大雨,心中也是格外惬意。笑着向白杨和苏闪二人点点头。 白杨又道:“师妹,我看这雨就不用等到明年在下了,你就从现在开始让它下,即使结了冰,到明年天气一暖和,冰一融化,水就会渗入地下,正好蓄水。不过最好是晚上下雨,那样就不会耽误大家白天干活。”魔文觉得有理,慨然允诺,遂停了雨,收好法宝。 谢无双在空中绕着天上的水边飞了一圈,这片雨至少绵延了三十多里,但雨势虽大,下面的黄沙却如海绵一般,把雨水吸了个干净,阳光再一扫,又成了没有丝湿地枯沙。 谢无双到了晚上,回到魔文帐内,和魔文对座几旁,举杯相酌。向魔文道:“这里的沙地实在太干,你要时时用水把沙子泡上才行。”魔文笑道:“你放心,今晚看我的。”谢无双道:“你知道你今天这雨下了多大地方?”魔文道:“方圆三十里。” 谢无双讶异道:“你这么清楚?”魔文道:“这雨下多大地方,掉多大雨点,全在于我的心意。”谢无双站起身来,在毯子上踱了一阵步子,转身又坐下,道:“我有个主意。”魔文道:“你说?”谢无双道:“你让白杨寻找一份北方大漠的地图,然后你骑着鹰每一处游览一番,何处该下雨,你心里不就有数了么?” 魔文放下酒杯,说道:“果然是好主意。但也不必麻烦白杨师弟,我自己就可以绘制一份详尽的地图。”谢无双道:“你还有这般才气,真是了不起。” “你既然闲着无事,你就陪我去呗。”魔文喝了不少酒,缩水珠般的明眸,直直地看着谢无双,脉脉含情。 谢无双见她晕红双颊,妙目澄澈,心中不禁一荡,说道:“那你怎么向白杨说啊?”魔文道:“我自有话说。” 次早起来,魔文让谢无双在营寨西面三十里处等着自己。谢无双依言,隐起身形飞走了。魔文便去中军帐见白杨,进去一瞧,白杨正伏在案上看书。 白杨见她进来,连忙站起相迎。他对这位师妹,向来非常的尊重。 魔文道:“苏师兄呢?”白杨道:“七师兄今个一早就回重庆去了,师妹怎么起这么早?快坐。”魔文点头坐了下来,说道:“我想去大漠转转,绘制一份地图。”当下把谢无双的意思向他说了。 白杨道:“这是好事啊,不过这样的累活该我来做,怎敢劳师妹的大驾?”魔文笑道:“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我这法宝全靠我意念而行。那些地方不让我见一见,很难让我做到恰到好处,还是让我亲力亲为吧。” 白杨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师妹说的也有道理,我立刻安排十头黑鹰,带上足够的食物和帐蓬听凭师妹调遣。” 魔文佯作思忖了一下,道:“这样有点不妥,在这大漠上也有不少其他部族,我有时难免要向他们询问一些风土人情,若是带着这些鹰去,必然会产生误会。还是让我一个人去吧,虽说是大漠,倒也难不倒不我,这样我也觉得轻松一些。” 白杨见她不是假作客套,说的也很在理,沉吟了一阵,说道:“嗯,既然师妹已经有了决定,我就不再过多干涉了,但不知师妹几时才能回来?”魔文道:“明年开春,我一定能回来。” 白杨点头道:“那好吧。我就悉听尊便。呵呵,我也久闻这大漠风光,等我忙完这一阵,一定到各处好好的转转,了解一下都有哪些种族。”魔文说了两句话,便辞了出来。白杨亲自相送。并为魔文准备了一些干肉、酒和一些珠宝。食物若用完了,可以去其他族群购买。 魔文踩着黄沙向西而行,但觉沙土梆硬,原来昨晚的雨水渗进沙里,沙漠里晚上极冷,便结了冻。走了十多里,身旁蓦地一个人现了出来。魔文哎哟一声,惊了一跳,一看是谢无双,抚着胸口道:“你吓死我了。” 谢无双笑道:“你让我在那里等着,我一想这大漠茫茫,只要你走的偏那么一点点,就不知我们差到哪去了。所以我就又飞回来,看着你向白杨辞行,暗中跟随了过来。”魔文道:“这里离寨子太近了,咱们现在就飞起来,怕不被空中的鹰给发现了?” 第835章 谢无双道:“你忘了么,我是可以隐形的,你在我背上,可以连你也隐起来。”当下背上魔文展翅飞起,向西而去。 从空中下望,但见荒凉无际的沙漠,仿佛一片烟波浩渺的黄海,任何生命在这里都显得无比的渺小和脆弱。飞了两时辰,遥见前方出现了一片山脉,光秃秃地,看不见一根毛草。越过这片山脉,仍是大漠风沙。谢无双担心魔文累了,就现出身来,落了下去。谢无双从魔文的皮囊里取出干肉块,然后用小刀切成肉片,放到魔文面前。 魔文斜卧在地上,拿起酒囊,喝了两口,说道:“西域传里曾写道,‘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厄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其南山,东出金城,与汉南山属焉。其河有两原:一出葱岭出,一出于阗。于阗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盐泽者也,去玉门、阳关三百余里,广袤三四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皆以为潜行地下,南出于积石,为中国河云。’” 谢无双道:“你真是博学多闻。”魔文道:“咱们接下来,往南飞,到了昆仑山脉之后,然后往西,到达葱岭,再往北走,……”谢无双笑道:“那只怕到明年,我们都转不完。”魔文拿一双水一般的大眼睛瞟着谢无双,道:“那我就可以经常和你在一起了。” 谢无双心中一荡,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 二人了歇了半个时辰,谢无双背上魔文,腾空又行。魔文体态丰满,谢无双只觉柔软舒股,一股淡淡地馨香扑进鼻中,心神俱醉。 飞了将近一个月,途经鄯善、且末、于阗、朱俱波、喝盘陀。这些王国以北,均是遥无边际的大漠,南面则是干燥的大草原。二人每到一国,必下来游览一番。西域人碧眼隆鼻,胡须浓密,装束奇异,看上去甚至有些狰狞,但却非常热情好客。魔文向他们详细询问风俗地理,然后一一备录。 谢无双见城中均是石头码成的房屋,树木异常稀少,不禁有些纳闷,向魔文道:“我真怀疑这里的人是不是靠吃沙子生活?”魔文道:“你问问他们不明白了?”谢无双道:“我又不懂他们说的话,我看你跟他们聊的挺好的。”魔文道:“你没看见我是比划着问的么?这里有汉人前来做生意,所以他们也懂些汉话。”谢无双点点头,道:“明白了。” 二人在喝盘陀国待了一日,谢无双本意北行,前往疏勒,但见魔文游兴勃勃,尤其对西方更是抱着好奇,很想继续西行,不忍违拗她之意,背着她越过葱岭,前往吐火罗国。在此待了四日,又展翅北行,进入铁勒境内,然后转而往东,进入龟兹国。 此时已过了三个多月了,旧岁已除,新年来临,但谢无双远离争斗,与一个美人游山玩水,当真像是天天过年一般,惬意无比。心中不由得感叹,真是光阴倏尔,一晃即逝。沿途所见,白沙漫漫,赤地千里,大风起时,沙浪滔天,羊群帐蓬尽被吞没。有时逢着一块湖水,但回顾一下这片大漠,便觉这片水流岌岌可危,迟早会被淹没于这片沙海之中。 魔文取出缩水珠,倾盆大雨登时“哗哗”而下,未及两个时辰,便将这片干枯起沙之地,泡地泛了起来。 龟兹国居民见这二人从天而降,又能施法降此从所未见之大雨,早有人去禀报国王。龟兹国王得闻,慌忙亲率满朝文武奔出城外前来迎请谢无双和魔文,奉二人如神明。 谢无双和魔文见那国王有五十多岁年纪,虬髯卷曲,头扎锦带,身着折襟,相貌甚是威武。龟兹国王远远地就下了马,然后带着群臣一起跑上前来,向着谢无双和魔文就一揖倒地。谢无双和魔文见状,连忙拱手还礼。 众龟兹人起来后,龟兹国王叽里咕噜冲着他二人说了一大堆话。谢无双和魔文一句不懂,只挠头苦笑。这时内中一员臣大臣向那国王叽叽咕咕说了一阵话,便上来向二人拱手道:“敢问二位是汉人中的神么?”谢无双听他汉话说的流利,分明是个汉人,便道:“我们是人不是神。”那人转头向国王说了几句,又向谢无双恭谨地问道:“那二位怎么能施法降雨呢?” 谢无双道:“这只是因为这位姑娘有一件下雨的异宝,倒并没有施什么法。”那人道:“原来如此。”又转头向国王说了几句。那国王一面向谢无双和魔文比划,一面用龟兹语向那人吩咐。那人向谢无双翻译道:“我们国王说,二位有此异能,敢请二位能否稍移尊驾,到敝王宫坐坐,也使敝国稍尽地主之谊。” 谢无双一来见他们盛意诚挚,二来魔文还要向他们询问一些当地风情,便扶魔文骑上他们的马,与国王并驾齐驱,被众侍卫前呼后拥着进皇城。城中居民面上露着既惊奇,又欣喜的神色,拥挤在街道两旁,争相观看。没一会,便到了一座高大雄伟的皇宫前。龟兹国王将谢无双和魔文迎进宫内。殿内金装玉饰,富丽堂皇。 龟兹国王歉逊地请谢无双和魔文在他下首坐了,然后吩咐百官也各落座。众官谢了王恩,各自落坐。那个做翻译的汉人就坐在谢无双和魔文的下首,好做翻译。少顷,酒果齐上。又进来一班手持琵琶的舞女。大殿之上,娇声婉转,舞姿曼妙。 龟兹国王举起酒杯,嘴里咕嘟了一句话,众官也举起杯来。谢无双和魔文不待那个汉人翻译,便也端起了酒杯,随着众人一起饮了。但觉酒中充满了清冽地萄萄味,甜中微酸,清爽可口。 龟兹国王先问明了二人,从何处而来,又道:“二位有此神力,真是佛菩萨。”那汉人向谢无双和魔文翻译了,魔文谦逊道:“此不过雕虫小技,只盼百姓能够风调雨顺,远离干旱之苦。” 第836章 龟兹国王道:“两位若能施法,多降几场雨,把敝国的沙漠变成草原、森林,小王及敝国小民,定当对二位感恩戴德。小国虽说不能与中原上国相提并论,但如金银财宝,一定竭我所能,满足二位。” 魔文笑着摇头,道:“我正要把这大漠尘沙,变成能够繁衍生息的肥沃之所。若说感恩戴德,那就严重了,至于金银珠宝,于我二人来讲,并无用处。”龟兹国王大喜,忙举杯相敬二人,并下令设宴款待。 大宴过后,那个汉人引着谢无双和魔文前往给他二人安排的住处。谢无双问他何以来到这龟兹国,那汉人道:“我叫王向,在此经商多年,大多做的是皇宫的生意,国王见我还能办点事情,便给了我个官职。不知贤伉俪准备在此逗留多久?” 谢无双和魔文听他说“伉俪”二字,相视一眼,都是面上一红。谢无双对王向笑道:“你误会了,我二人并非夫妇。” 王向有些许愕然,随即打个哈哈,说道:“噢,呵呵,是这样。”心想,瞧这二人亲昵之状,必是一对野鸳鸯了。片刻功夫,便到了一座宫室前,王向引着二人进去。但见里面布置奢华,看来这龟兹国王对谢无双和魔文端的费了些心思。 王向向二人问道:“二位看看可有不满意的地方么?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切切不要见外。” 谢无双道:“王大人客气了,这已经很好了。” 王向坐下来,说了些嘘寒问暖的话,又闲聊了些龟兹风情,便辞了出来。临走时,叮嘱侍者好生侍候,不可待慢等语,便离去了。 当晚魔文便祭起缩水珠,瓢泼大雨从半夜子时,直下到黎明卯时,把她三个月来,游历当中所记下的干燥之地,都泡在了水洼当中。 次日一早,龟兹国王便带着王向前来拜谢二人,说道:“我龟兹国从来没有如此湿过。”魔文谦逊了几句。龟兹国王又说了几句道了挠,辞了出来。回到议政殿上,向群臣兴奋地道:“这二人真是菩萨罗汉,下凡助我们龟兹。这里有了雨水,就等于获得了更多的土地,我们就能繁衍更多的子民。” 丞相昆沙出班奏道:“要想使这大漠成为水草丰美的肥沃之地,决非一朝一夕之功可以完成的。倘若这两位神人离去,到时咱们这里又是滴雨不下,这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这番话犹如一盆冷水,把国王满脑沸腾的兴致,唰啦啦浇了个冰凉,登时默然。 国王的三弟白弥说道:“那只能想法子把他们留下。”王向道:“这二人似乎没有要在这里久留的意思。” 龟兹国王向群臣道:“你们有什么可以使这二位神人留下的主意?” 有的道:“给他们金银珠宝。”又有人道:“给他们修一座宫殿,咱们好好供着。”龟兹国王觉得都不是好主意,不禁皱起了眉头。一会儿朝散。龟兹国王唤昆沙、白弥、王向三人到听书阁商议留谢无双和魔文二人之法。 昆沙道:“我们留他二人,不过是为了降雨,他二人若是走了,但能隔段时间,回来一次,给咱们降上几场雨,这也是好的。”白弥道:“他们如果去的远了,或者被其他事给绊住了,不肯来,那怎么办?”昆沙道:“那三王你有什么好主意?” 白弥道:“我听说那个女的降雨时,是用了一件宝物。咱们杀了这二人,得了那件宝物,这不就一劳永逸了?咱们想什么时候下雨,就什么时候下雨,想下多大,就下多大,这样不好?” 龟兹国王急道:“万万不可,他们好意给咱们降雨,咱们反而图谋加害,恩将仇报,这势必会冲撞佛袓,迟早会降罪于龟兹。”白弥道:“咱们就这样白白放过,但万一他们去了别处,被别人把这宝物给夺了,那岂不可惜?” 龟兹国王听了这话,也觉有理,一时间踌躇起来。 白弥又道:“咱们得了这件宝物,非但把咱们龟兹国搞的水草丰肥,而且还可以对别国降雨,一亩地收他们五铢钱,咱们也可以养活龟兹全国国民了。” 龟兹国王有些心动,暗忖,这二人不是傻子,既持有此等法宝,岂不知有人图宝害命,说不得他们有惊人的本人领,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当下道:“不可以,不可以,此事不可以再提。”又问王向道:“你有什么好法子,让这两个人留下。” 王向道:“臣看这二人是江湖中人。这样的人都是身怀绝技,但是又极重信义,对他们只能结交,不可图谋。” 龟兹国王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想法。但这两个人既不爱财,又不能向他们二人说媒,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结交他们?” 王向道:“我问过他二人,他们不是夫妻。”龟兹国王道:“那他们是什么关系?是姐弟么?”王向沉吟道:“看他们的神情,分明是一对恋人。陛下不妨为他们二人牵一根红线,为她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不就于他们有恩啦?” 龟兹国王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主意倒好,也不费太大的事,就这么办。”当下三人退了出去。王向便去谢无双和魔文处,探听二人的意思,以防二人万一另有别意,致使龟兹国王唐突了二人。到了谢无双和魔文的处所,谢无双不在,魔文出来把王向接了进来。彼此落座后,王向便问些,二人从何处启程?途中经过了哪些地方之类的话。闲说了一阵,魔文笑道:“王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王向咳了两声,道:“是这样,我看二位郎才女貌,本应共结连理才对,却怎么……” 魔文面露微笑,低下头去。王向看到魔文这副神情,便知当中症结必在谢无双身上,遂将话题岔开,道:“姑娘您的法宝实在太好了,能造福一方百姓啊。”又道:“姑娘这宝物,最大能让多大的地方降雨?”魔文道:“我这宝物,只要在我能想得到的地方,都可以用,并没有限制。” 第837章 王向暗想:“原来如此,那不论她到哪里去,都不会耽搁往这里降雨,看来我们是多虑了。”问道:“那如果二位走了之后,这里还会不会下雨?”魔文道:“我这宝物每次祭出后,天上的水都会先按上一次降雨的地方展开,若需变动,我会稍作调整,或扩大,或缩小。” 王向竖起大拇指,连声大赞:“真是好宝贝。”又坐了一阵,便辞了出去。到了晚间,谢无双回来,向魔文道:“你这宝物,还招来了祸患。”魔文道:“怎么?什么祸患。” 谢无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那龟兹国王的三弟白弥,暗通突厥的书信,为的就是你这缩水珠。” 原来龟兹国王的三弟白弥,素来觊觎龟兹国王的王位,暗地与突厥多有勾结,最近见识了魔文的缩水珠,心中不禁垂涎三尺,这两日一直盘算着如何能将此宝搞到手,今见王兄不肯从其计加害谢无双和魔文,回家之后,便暗地修书与突厥可汗。备述此宝之妙,请求突厥派兵来袭,他作内应,功成之后,宝物归突厥,龟兹王位归自己。 魔文道:“他的信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谢无双道:“我今天出去时,怕被人围观,便隐了身形,走到宫门时,偶遇白弥正和一人骑马走过,口里交谈,‘好好的宝物不想法子搞到手?这国王真是糊涂了。’我听他说这话,便悄然暗随到他府上。看见他在厅上踱了一阵步子,便写了一封信。唤过一个尖嘴猴腮,长着没脸胡子的人,叮嘱了几句。那人便拿着书信,出了大厅,叫人牵过一匹马来,飞一般的去了。我觉得事有蹊跷,便暗中跟随着他,到了城外,奔出三十多里,我就点了他的昏厥穴。搜出那封信来,拆开一看,所幸是用汉字写的。哼哼,原来是让突厥人火速前来,夺你这件宝贝。” 魔文听了这话,惊得花容失色,急道:“你既暗中取了他的书信,只怕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可如何是好?”谢无双抓住魔文的手,冷笑道:“哼哼,就凭他们,能奈我何?咱们今日暂歇一夜,明早就走。” 次日一早,二人便收拾好行装,正欲不辞而别,忽见王向从大门走了进来,向谢无双道:“谢公子,昨个我寻你不见,今个怎么起这么早?”一面说着,进了前厅。谢无双道:“你找我何事?” 王向看见魔文提着个包裹,便道:“二位这是……,你们这是要走?”谢无双道:“我突然遇到了点事,所以要离开,在此叨唠多日,甚觉抱歉,就此别过吧。” 王向心里一惊,可不能让他就此走了,忙道:“谢公子是不是觉得我们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若是有,公子千万不要见外,就请尽管提出来。” 谢无双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二人不过是周游西域诸国,在这里待了两日,也玩够了,所以也该启程了。”王向道:“我正有事要和你谈,还请在此延缓数日?” “不知先生要找我有什么事?”谢无双皱眉道,心中随即警觉起来,莫非龟兹国王也有夺宝之意? 王向沉吟一阵,道:“谢公子能否移驾前往寒舍,咱们边喝边聊,此事还是一件喜事。”谢无双见他满脸热情,且又说的诚恳,自己在此又受到热情款待,就此硬走,终是不妥,想了想,回头向魔文道:“再留一日吧。”魔文点点头,道:“好吧!”王向随吩咐两个侍女道:“好好的服侍姑娘。”两个侍者应了一声,接下魔文的包裹。 王向向谢无双道:“公子请。”二人到了王向府上。在一暖阁里坐了,王向命人置上酒来。王向提壶为谢无双杯中斟满,然后举起杯来,二人一起饮了。谢无双道:“不知王大人要说什么事?” 王向一面为谢无双倒酒,一面说道:“我远离他乡,能在此与公子相遇,虽说不是‘他乡遇故知’,却也让我觉得亲切许多。”谢无双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王向道:“实话就给公子说吧,这龟兹国王感念二位降雨之德,想要送二位金银财物,但二位却拒不肯收。后来得知二位并非连理,恰巧太子殿下品貌双全,才干出众,又尚未立太子妃,故而国王便想为太子纳那位魔姑娘太子妃。公子以为如何?” 谢无双心里犹如中了一记重锤,半天作声不得。 王向又道:“那国王也正有一位雪莲公主,向来视若掌上明珠,因见公子才貌绝佳,便打算将那位雪莲公主许佩于公子……” 谢无双不待他说完,“哼”了一声,道:“此事万万不可。”霍地从座上站了起来。 王向笑道:“公子先莫动怒。我知公子和那位姑娘虽说并非伉俪,但也是一对佳配,所以我向国王说了。国王陛下说,倘若真是如此,他便想为您二人牵一根红线,来保这个大媒。” 谢无双心里对魔文早已心仪已久,只是觉得自己和魔文成亲,有些对不住司徒天工,心里甚是踌躇,道:“这个……” 王向道:“我担心国王唐突了二位,所以我昨个先去试探了那位魔姑娘。”谢无双转头看着王向,说道:“她怎么说?”王向道:“看得出,她很喜欢公子。” 谢无双心中顿时兴奋起来,道:“好,就这么办。”可是这一句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出口的,而且说的如此顺溜大声,只觉得自己的神经,因激动而颤动了起来,止也止不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对魔文爱得如此强烈。 王向大喜,道:“好来,就这么办。” 谢无双略饮了几杯,也是为了使自己平镇定一下,一会便回去了。王向赶紧进宫,将此事奏与国王,并说二人本来要走,幸亏被自己留住。龟兹国王当即命人带着聘礼,和王向一起前往谢无双和魔文的寓所,为二人作媒。王向向谢无双和魔文拱手道:“恭喜二位。” 第838章 谢无双本已知道了此事,神态尽量保持泰然。魔文却非常错愕,随即面露喜色。谢无双伸手握住魔文的手,轻轻地捏着,道:“你愿意和我成亲么?”魔文双颊绯红,点头道:“我愿意,我愿意。” 龟兹国王便于次日,为二人在皇宫举办婚礼。 龟兹国北倚天山,南界昆仑,东达祁连山,西靠葱岭,为中原与大宛、康居、安息、条支、大秦西域诸国,商贸往来的必经之地。是以富庶繁华,云集着许多各国富商巨贾。 这些富豪早已风闻城中来了两位可以降雨的神一般的人物,国王将要在皇宫为他们举办婚礼,是以都备上了重礼,与龟兹朝廷交涉,希望能够参加,想着趁此与谢无双和魔文攀附上了,日后可以请他们去自己的国土,化沙石为沃土。 谢无双和魔文万不料龟兹国王,居然能够为他们举办一次,如此奢华的异域风情的婚礼,而且还来了这么多的人。这些人中能与他们搭上话的人,不超过十个,即使这十人,所认识的时间,都没超过五日。 满殿之上人声鼎沸,谢无双见这些人生的眼睛碧绿,鼻梁高直,虬髯满腮,身上穿的华丽非常,镶金嵌玉。让他惊奇的是,其中有不少人竟也能说汉话。原来这些人经常前往中土贸易,时日久了,便学了一口汉话,有的甚至非常流利。 谢无双和魔文都穿着龟兹国的衣服,身上华丽无比。二人陪着国王和他们喝了几杯酒,便告罪退了出去。回到内室,谢无双和坐在魔文身旁,但见魔文妖艳无比,不由得看得呆了。 魔文伸手拉住他一只手臂,向他靠了靠,说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跟我成亲后悔了?”谢无双道:“看你说的,世上没有和你成亲后悔的人,你是个好女人。” 魔文道:“其实我未必有你说的这么好。” 这龟兹国王让这场大宴一连进行了三日。谢无双和魔文也不好请辞,只得暂住下来,魔文每晚都祭出缩水珠,那鸡蛋大的雨点,大降一场,把将漫漫黄沙泡个通透。 第四日上午,谢无双和魔文刚吃过饭,遥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与骚动,当中夹着沉重的脚步声。魔文问谢无双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谢无双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出去看看。”当下隐了身形,飞出宫外。从空中朝下一望,但见街道上成队的士卒向东奔去,众百姓也是人心惶惶,有的正在整理行装,有点想要逃难的样子。心中暗道:“是来了外敌么?”正在这时,但见一辆马车正朝宫门疾驰而来,上面坐的正是王向。谢无双于是落在马前,现出身来,向车上招了招手。 王向见是谢无双,便喝令马车停下,向谢无双道:“现在街上有点乱,谢公子还是不要出来。”谢无双道:“发生了什么事?”王向道:“今天早上,有人报说,突厥元帅阿史那毗伽率领三万骑兵,杀了过来,现在离龟兹城只有二十里。” 谢无双一听,顿时想起白弥来,问道:“他们前来,是不是因为我二人?” 王向道:“突厥人向来是西域各国的一大威胁,他们派兵骚扰、掳掠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一次却未必。”谢无双随说,掏出白弥暗通突厥的那封书信,递与王向,道:“你看看这个。” 王向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大吃一惊,问谢无双道:“这封信你是怎么得来的?” 谢无双一五一十的将经过对他说了。说道:“我得信之后,不想看到贵国起内讧,所以便隐瞒下了。” 王向想了想,道:“既然他的信没有送出去,那就不是他的事。我想突厥人也是风闻到二位神能,才发兵前来的。咱们先进宫去见龟兹国王吧。” 龟兹国王闻报突厥大军压境,忧急如焚,见谢无双和王向进殿,忙转身道:“你们来的正好,可知道外面情形怎么样了?”王向和谢无双齐向白弥瞅了一眼,那白弥吃了一惊,心道:“莫非事情败露了?” 王向道:“突厥大军现在离此只有不足二十里,情势紧急啊。”龟兹国王“啊”地一声,倒身王坐上,道:“这,这可如何是好?突厥骑兵来去如风,赶到这里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谢无双虽听不懂那国王叽里咕噜些什么,但看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甚是不忍,说道:“既然突厥人是冲着我二来的,那不妨就把我二人交给他们。”王向一惊,向谢无双道:“这,这怎么行?”谢无双道:“你说给国王听。”王向只得照他的话向国王翻译了。龟兹国王怔了怔,把右手摇了摇,向王向和谢无双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王向道:“国王说,二位是对龟兹国有恩之人,我们决不能在危难之际,把二位给出卖了。” 谢无双道:“为了我二人让万千生灵涂炭,我二人岂能心安理得?请陛下放心,我二人自有脱身之法。”王向又将这话向龟兹国王译了。龟兹国王权衡利弊之后,只得依了谢无双之言。当下命王向陪同谢无双回往住所,收拾行装。然后护送着谢无双和魔文一起前往东门,会了城门守将,一起出城与突厥元帅阿史那毗伽商谈。 此时城外泥泞如泽,是魔文昨晚那场大雨所致。那阿史那毗伽闻报龟兹国王将两位降雨的神人给交了出来,立时下令列阵出迎。到得阵前,向龟兹人道:“龟兹小国,快将降雨的神人交出来,免得城破之后,让你满城鸡犬不留。” 王向和那龟兹将领素知突厥人骁勇如狼,残忍野蛮,真担心他们起了杀性,冲杀过来,不好抵挡,深悔就这样出来与他们对面答话。 谢无双见突厥人披头散发,虬髯如针,双目如狼,座下马如虎一般,几乎按耐不住,也很担心这帮野兽一般的匪类当真乘机进攻,破了城去。当下拍马上前说道:“这里神人没有,平凡人倒有两个,你找我们作什么?” 第839章 阿史那毗伽凝着毛茸茸的黑眼把谢无双看了个仔细,问道:“你就是传言能呼风唤雨的神人么?” 谢无双道:“呼风不会,若说下雨,倒也并非难事。”回头向魔文点点头。魔文祭起缩水珠,空中立时波涛滚滚,冲没浮云,接着泼天大水凌空泻下,霎时间,把突厥大军打的如落汤鸡一般。魔文一招手,大水消没,缩水珠收入掌中。 阿史那毗伽眼见为实,不再质疑,忙拱手谢无双和魔文道:“真是神人,末将服了。”谢无双道:“那就赶紧退兵吧。”阿史那毗伽抹了把脸上的水,说道:“不行,我们是来请神人的,请二位随我们走一趟,我们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谢无双道:“跟你们去做什么?”阿史那毗伽道:“想请你去给我们的大草原降降水,好让那里的沙漠戈壁都长出草来。”谢无双道:“你们的大草原有多大?” “我们的大草原东抵大兴安岭,西及阿尔泰山,北过安加拉河,南界阴山山脉。”阿史那毗伽说起自己的国家,不自禁得流露出自豪的神情。 谢无双道:“区区小事,也值得大动干戈?我二人随你们去就是,但你们要立刻撤兵。”阿史那毗伽大喜,立时下令拔寨撤军。谢无双回身辞了王向,随着突厥大军前行。那阿史那毗伽一路上对谢无双和魔文礼敬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 谢无双和魔文随突厥大军,行了四日,一路上,尽睹突厥军兵的粗犷和野蛮,谢无双担心魔文会受不了这些,便向阿史那毗伽道:“降雨之事,你请好就是,不必再劳驾这么些人护送着我,这就告辞吧。”言毕,负起魔文腾空而起,往南飞去。那阿史那毗伽急得和众突厥兵将冲着二人齐声,嗷嗷大吼大叫。谢无双听在耳里,犹如狼嚎一般,回头向下瞧了他们一眼,不觉暗暗好笑。 魔文道:“你也是,既然答应了他们,你怎么又这么就走了?” 谢无双道:“第一,他不该胁迫咱们;第二,咱们就是不跟着他们,但该往哪降雨,还是往哪降雨。”飞了一阵,前面就是阴山。魔文说道:“咱俩这一去都四个月了,我想还是回我师兄那里,跟他见个面,好让他安心,我只所以让他们来到西域大漠,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远离中原么?万一他们久不见我,再搬回重庆怎么办?” 谢无双想了想,道:“有理。”于是改变方向往西飞行。飞到黄昏日暮,遥见前方空中有三头鹰在翩翩飞翔,谢无双忙隐了身形。又飞了半个时辰,天色逾发暗了,白杨的寨栅也悄然在望,但见数不尽的火把,犹如群星扎堆一般,汇成一块火湖,营寨较之去年离开这里时,扩大了十倍不止,。 魔文道:“行了,你把我放下吧,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今晚又睡不着觉了。” 谢无双便落了下去,道:“你什么时候出来?”魔文道:“我先在这里住些日子,我知道你的事也很多,我跟着你,反而是个累赘。”说着,径自朝着营寨去了。 谢无双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怅然,心中暗叹:“自己也确实该过些安稳日子了。”只到魔文已模糊成了一点白影,这才展翅东去。飞了一个多时辰,但见下方露出一点灯光,想是一个小镇,便落了下去。在此宿了一夜,次早又行,飞到辰时时分,正到了兰州上空。 谢无双心想,白虎堂就在这里,正好顺路看一下。于是落进一条小巷里,看看左右无人,便现出身来,顺着小巷往西走,到了一条南北大街上。他有意暗访是否有幽家弟子行那违反教规之事,是以不直接前往白虎堂。只见这条街上市肆林立,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谢无双便想趁此散散心,于是迈开步子,往南而行。 走到一个冲街向阳的巷口,却见横着一条画案,上面摆着许多折扇。谢无双走近一看,却见是绘着兰竹的扇面画。画上的兰竹有的扶疏于假山之间,有的以花草相衬,苍劲而柔美,看其手笔乃出自一个女子之手。随手拿起一把,看那画左下角的落款,题着“明世安”三个字。 扇子背面是一首小楷所书的韩愈的新竹:“笋添南阶竹,日日成清閟。缥节已储霜,黄苞犹掩翠。出栏出五六,当户罗三四。高标凌秋严,贞色夺春媚。稀生巧补林,迸出疑争地。纵横乍依行,烂漫忽无次。风枝未飘吹,露粉先含泪。何人可携玩,清景空瞪视。” 案子后站着的是一个有十五六岁,留着丫髻的女孩。那女孩见谢无双凝神细视,面露欣赏之色,便问道:“公子要买扇子吗?”谢无双由于司徒天工的原因,对于画作,极为敏感,听那女孩问话,便道:“这画是谁画的?” 那女孩道:“是我家小姐。” 谢无双道:“身在闺阁,却刚直有节,你家小姐可不是一位凡人啊。这扇子多少钱一把?” 那女孩听了他前半句,“噗嗤”一笑,闻及他问价钱,便道:“三百钱一把。”谢无双摸出一锭银子,方递与那女孩,忽见有八个神色严肃的道士,提着剑快步往北走来。 谢无双心想,看他们这身装束是崆峒派的人,却不知他们要去做什么。恰巧旁边有一绸缎铺,他便一闪身躲了进去。待众道走过去有三四丈远,他才从绸缎铺里走出来。那女孩见银子有二两重,便要找他钱,谢无双摆摆手,暗随着那帮道士走了上去。 那群道人顺着大街往北直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往左一拐,进了西街。谢无双紧走几步,到了墙角处,斜脸一窥,西街虽然与这条南北街一样宽广,但因少有店铺,行人也就鲜少。谢无双趁着街上的人不注意,意念一动,把身形隐了,然后转过墙角紧追上去。随着一帮道人走了四五十丈远,只见他们走进了一座酒楼。 第840章 谢无双走到跟前,抬头一看,见这座酒楼共有五层,匾额上题着“向阳居”三个金楷大字。群道一进去,便顺着楼梯,蹬蹬蹬往楼上奔去。 谢无双随着他们上了五楼,但见大厅中摆着九张桌子,在坐诸人有道有俗,共有三十多人。谢无双再看他们的装束,道家打扮的是昆仑派的,俗家打扮的是华山派的。心想:“这三派的高手精英,全埋葬在了夜晶兰洲,这些人武艺最好的,只怕也只是二流人物了。” 在坐众人一见这八个道人进来,齐起身拱手道:“崆峒派的师兄们来了。”这八个道士也拱了拱手,在空着的两张桌旁挤了下来,他们当中一个四十来岁的道士说道:“各位约我们来有什么事?” 华山派一个留着两撇八字黑须,约摸三十来岁的人说道:“咱们各派的掌门师兄们,被幽家的人在魔域害死,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崆峒派的那道士说道:“是不是被幽家的人害死的,不是还没查清么?” 华山派的那个八字胡的人道:“这还用查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幽家的人完好无损全回来了,而向来跟他们作对的武林各派,差不多都死的一个不剩,这事情的真相已经说明了。” 这人是华青云的三徒弟,名叫李文海,武功颇为不弱。华青云前往魔域时,就留下了话,万一自己回不来,就由他继任掌门之位。崆峒派的这个道人叫玉阳子,是葵花道人的弟子,便是当年谢雪痕与英郊前往崆峒,在崆峒山迎宾的那个道士,与华山派一样,被莲花道人立为预留掌门,以传承衣钵。两派掌门没能从夜晶兰洲回来,反而成全了他们。 玉阳子道:“青城派的叶飘云和黑龙帮的熊傲不是回来了么?再说幽家也葬送了十万人。比各派的人回起来都多。”李文海道:“幽家用十万地痞无赖,换了各派掌门精英的命,这买卖倒是划算。” 玉阳子道:“武林各派在以前不是幽家的对手,那现在就更不是对手,这一点你应该想明白,弄不好就连你们华山派这帮留着传宗接代的种子,都会给人刨出来。”李文海勃然变色,霍地站起身,喝道:“你说什么?”他旁边的众华山弟子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一触即发之势。 这时昆仑派的一个白须老道站起身来,向李文海说道:“坐下,坐下。各大派向来如兄弟,唇齿相依,怎么能自相残杀?”李文海这才怒哼一声,坐了下来。那白须老道又向玉阳子道:“这位道长可是崆峒派新任掌门,玉阳子道长吧?”玉阳子站起身来,向那老道拱手道:“正是晚辈,不知老道长尊姓大名?” 那白须老道说道:“老朽道号青锋子,逍遥子是我师侄。老朽本来已不问世事,但逍遥子师弟没能从魔域回来,老朽只得先行出来,主持昆仑事务,待选出新掌门来,老朽在躲清静。” 玉阳子拱手道:“失敬了。”青锋子说道:“不敢当。鸡掌门适才所说,不知是怕了幽家还是想韬光养晦?”玉阳子道:“我觉得吧,自从那谢无双做了幽家教皇之后,一直有意同武林各派搞好关系,至少没有再发生过大的冲突。咱们又何必硬往人家刀刃上撞?” 李文海道:“这正是谢无双那小子的奸诈之处,他在没有置各派于死地的时候,就装出一副笑脸来,在魔域逮着了机会,便将各派斩尽杀绝。这个家伙真是阴险狡诈,如果有朝一日,他落在我的手里,我非把他扒皮抽筋不可。” 谢无双在侧听了大怒,这个家伙竟然如此诅咒我,着实可恶,幽家之所以无法和各大派和好,就是因为有这样的人从中作梗所至。 正在这时,忽听楼下传来一声,“是谁在这里放屁,这么臭,搞的人家酒楼的生意都没法子做了。”话声落时,一个人风风火火奔上了楼。 各派人众齐将目光聚往楼梯口,但见这人背负单刀,右袖飘飘,只有一条左臂,却是幽家白虎堂主公子方。 公子方向厅上扫视一遍,笑了一声,道:“聚了这么多人,开什么会哪?我说要找个好地方喝酒,掌柜的说有人把五楼给包了,我就上来看看,没想到有人占着好地方,却在这里放屁。” 李文海面上红了红,但碍于其他各派人众在场,不肯堕了华山派的威风,便跳起脚来,喝道:“你狂什么狂?” 公子方撇着嘴,睁着一双大眼,将李文海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道:“方才放屁的就是你吧?” 李文海看他独身一人,心想:“我们一涌而上杀了他,赶紧离开此地,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否则我这样忍受他,华山派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我又怎么在众弟子面前立威。”当下一排桌子,喝道:“怎么?想跟我比划比划?”说时,抓住剑柄,一声清响,却只拔出一半,便觉眼前一花,同时喉头一紧,却见公子方的一只左手已锁住了他的咽喉。只要对方手上一加劲,他哪里还有命在,当下不敢再动。其他华山弟子见掌门被制,都起身拔出长剑,但不敢轻举妄动。 昆仑派的青锋子站起身来,说道:“公堂主也是成名人物,怎么突施暗算,行这小人的卑鄙手段?”公子方看了青锋子一眼,道:“只要管用,我管他什么伎俩,有本事,你也暗算我一下试试?” 青锋子登时为之语塞,他久闻公子方是以刀成名,但见他适才徒手制住李文海的这一手功夫,无论是身法之快,还是擒拿手法均属上乘武功,真要跟他过起招来,自己实无必胜把握,心中暗骂李文海真是浓包之极,这一下非但华山派脸面尽失,就连昆仑派也跟着脸面无光。 谢无双在暗中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心想:“这姓李的虽然该受一番教训,却也不必使幽家与他华山派将梁子结的太深了。”当下心意微动,金光闪处,现出身来。堂上众人见墙角蓦地现出一人,都吃了一惊。公子方见是教皇,便放了李文海,上前拜见,向谢无双道:“华山派的人亵渎咱们幽家,教皇你看该如何处置他们?” 第841章 谢无双还未答话,李文海却因适才被公子方一招制住,自觉实是奇耻大辱,公子方一松开他,他便呛地一声拔剑在手,哧地一声,挺剑向公子方后背刺去。谢无双在公子方身前,无法替公子方格架这一剑,惊喝一声:“小心!”但就在李文海的剑尖将及公子方的一刹那,却听镗地一声巨响,李文海的长剑飞了出去,嘟地一声,钉在房梁上,嗡嗡震动不休。 这时谢无双才看清,公子方左侧着身子,左手拿刀,指着李文海。李文海左手握着右腕,面色惨白,呆呆地看着公子方。 谢无双冷笑了笑,什么也没说,直拿目光冷冷地盯视着李文海。李文海被他这眼神看得发毛,不自禁地低下头去。 “各大门派的人死在魔域,跟幽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幽家的人,喜欢朋友,但也从来不惧怕有多少敌人。这一次我放过你,不过下一次,我不会再客气。”谢无双用冷厉地眼神,在座各派人众的面上扫了一眼,向公子方道:“我们走!”启步当先下楼去了。 “这一次算你们走运。”公子方朝着堂上人众,怒哼一声,也走了下去。 出了酒楼,谢无双但见雀鹰扬领着四百个白气旗弟子,正站在街道旁列队候命。他见谢无双走出来,先是有些惊异,随即迎上来,拱手道:“属下参见教皇。” 谢无双拱手还礼道:“雀旗使不必多礼。”雀鹰扬道:“教皇什么时候来的?”谢无双道:“我也是刚到,正好碰见那些人。”雀鹰扬道:“怎么样,要不要上去拿他们?” 公子方道:“不必了,我看这各大派从此算是一撅不振了,各派掌门葬身异域,全因贪嗔痴三毒所致,眼见他们的门徒又要步上他们的老路。唉!” 谢无双点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各大派武学博大精深,底子雄厚,假以时日,只要出现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又会辉煌起来。” 公子方道:“教皇从未到过白虎堂,今日难得来一次,我设宴为教皇接风洗尘,大家一定要一醉方休。”三人大笑着,率领众白气旗弟子,行往白虎堂。 华山、昆仑两派闹了个无趣,酒也吃不下去了,沉默良久,李文海道:“唐门和黑龙帮现在都在洛阳,我们华山派跟他们合作去。”向华山众弟子道:“咱们走。”华山众人起身下楼去了。 谢无双随着公子方到了白虎堂,公子方设宴招待。酒过三巡,众人又把话题转到了英郊白杨等人的身上。雀鹰扬道:“我们四个月前就听到有许多黑鹰提着东西飞往西域大漠,然后又空爪南返,便猜测他们可能是迁往西域去了。” 谢无双说道:“如此一来,你们可算是处在离他们最近的前沿了,以后可要处处小心。我先回一趟重庆,让上官城主和赵总管来协助你们,等我回到幽冥城后再拔一部分人过来。”散席之后,谢无双又了解了一下白虎堂的一些情况,在此宿了一夜,次日一早,便辞别白虎堂众人,飞往重庆。 谢无双直飞到晚间亥时,忽见前方黑雾笼罩,并且闻到一股焦糊味,心中顿时生起些不祥之兆。又向前飞了一阵,重庆渐渐进入眼帘,但不禁让他大吃一惊,只见下方残垣断壁,一片模糊。及至进了重庆上空,看得更加真切,却见下方余烟袅袅,犹自未息,整座城市已化为灰烬。顿时明白,白杨这些魔头在临走时,把重庆洗劫一空后,又焚之一炬。这帮魔贼实是惨绝人寰,恶毒之极。心中不禁暗自担心,不知道上官英狐和赵异志有没有什么不测。 当下寻到他们曾经落脚的所在,慢慢落下,到处弥漫着焦臭气味,冲鼻欲呕,许多烧糊的尸首,腿臂胸肉多处,都被撕去。他走进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住的那所庄院,却见已被大火烧的只剩下了几堵墙,察寻了一番,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尸首。心想上官英狐和赵异志均是一流高手,不可能就这样被火烧死。随后展翅飞出重庆,寻了一个镇子,歇了一宿。 次日又飞过来,在空中巡视了一圈,但见除了救火的军兵外,不见其他活人。心里愤恨英郊和白杨这帮人竟做的这么绝,把他们挨个在心里诅咒了一遍,更加深了对白杨的仇恨,和消灭魔域一干人的决心,当下黯然飞回飞碧崖,筹划消灭群魔之策。到了飞碧崖,一进教皇宫,但见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子文、四人正坐在一起谈话,见他进来,都忙起身迎上。落座之后,上官英狐道:“教皇这一去好几个月,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原来白杨他们现在迁徙到了西域沙漠里,你们几时回来的?”谢无双本在为他和赵异志担心,见他二人安然无恙,方始放下心来。 上官英狐道:“我和赵总管是今早到的。教皇可曾去重庆了么?”谢无双“啪”地一声,在几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怒哼了一声。 上官英狐道:“苏闪亲自带率领着他所有的鹰妖,先把重庆一城的人,吃了个精光,接着把值钱的再加上有用的物件洗劫一空,最后又放了一把火。我和赵总管两个人,真是无能为力。唉!” 谢无双怒恨交加,沉声道:“这笔帐迟早要让他们加倍还回来。这些异域妖魔,和敌国侵略军没什么区别,对付他们,便是为国抗敌。” 林康道:“白杨迁到大漠里,不知道有什么图谋?” 谢无双道:“噢,是这样,上官城主他们跟你说了没有,我从英郊的手里,夺得了一件可以降水的宝物。”赵异志道:“我对林总管说了。” 谢无双道:“那个枚玫子叫作缩水珠,其实是魔文炼制出来的,她不想看到英郊白杨这些人在重庆为恶,便答应他们把西域沙漠开辟成一片森林,劝他们迁过去。这才说动这帮妖物迁徙往西北大沙漠了。” 第842章 林康道:“这也是好事啊,教皇一定把那件宝物还给魔姑娘了对不对?” “当然,属于别人的,我自然要还她,何况那宝物又是造福于民的。”谢无双想起魔文,而且自己还与她成了亲,面上微微一红,笑了笑,说道:“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我和魔文已经成亲了。” 林康、上官英狐四人齐声哦了一声,林康道:“恭喜教皇,你们怎么不来飞碧崖成亲,咱们好为你们办一次大大的婚礼。” 谢无双道:“江湖中人,那套习俗就免了吧,再说两个人是否过的幸福快乐,也不是靠一套婚礼决定的,我是一切从简了。” 林康笑向上官英狐三个说道:“那咱们以后见了魔姑娘可千万不能失了礼数。”上官英狐笑道:“那是当然,况且魔文公主又于咱们有恩,咱们本就很敬重她的。” 他们几个说笑了一会,子文道:“我三人这次从重庆回来,顺便带回来了一个人。”谢无双道:“是谁?”子文道:“是唐蛊。”谢无双惊道:“是他,你们是怎么把他给带回来的?” 子文道:“那天咱们两个在唐门后山没有找到唐门的人,原来唐翃和秦海天护着唐蛊潜进了重庆,就在英郊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唐门的其他人都随着熊傲和熊超去了洛阳。前些天苏闪的鹰妖放火烧城,我三人抢出城时,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冒了出来。当时浓烟弥漫,那些鹰妖见有人出来,便俯冲扑击。唐翃和秦海天只顾着阻击群鹰,我三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唐蛊制住,带了回来。” 谢无双沉吟一阵,道:“唐蛊作恶多端,生生地毁了唐羽,以后就把他监禁在幽家算了。” 林康道:“这样处置唐蛊,最是妥当。白杨他们虽说远遁大漠,但因那些鹰妖能日飞万里,也算是跟咱们近在咫尺,可不能不防啊。”谢无双道:“就凭他们重庆吃人放火,也不能放过他们?” 子文道:“咱们的连珠弩做出来了一批,只是因为咱们还是搞不清楚,从大庸王朝带回来的连珠弩,弓背所用钢的冶炼之法,所以射出来的箭没有大庸王朝连珠弩射出来的那么强劲,那么远,但是也颇具威力。” 赵异志道:“咱们幽家赎罪七式里面的那套箭术有百步穿杨之能,足可迎击那些妖物,何必费大力气,搞那劳什子?” 子文看着赵异志,说道:“尽管赎罪七式里也有射箭的功夫,但没有连珠弩的箭发的快,也没连珠弩容易操作。” 谢无双道:“没错,这连珠弩从目前来看,应该是对付苏闪的鹰妖最有效的法子。”林康站起身来,两只手比划着说道:“鹰妖背着人落下,下面乱箭齐射……,只怕不能置它们于死地,即使箭头上喂了毒,但这些妖类都有些道行,而且体型太大,只怕仍是难以让他们毙命。” 众人低头沉思灭鹰之计。上官英狐道:“唐蛊不是在咱们的手里么,此事须着落在他的身上。如果是他调制出的毒,对于那些鹰妖来说,肯定是见血封喉的了。” 子文道:“那个老家伙老奸巨滑,不知道他是否肯就范。”上官英狐道:“唐门现在濒临灭门的境地,咱们好好的跟他谈谈,说不定他的脑袋会活络一下。” 不觉午时将届,谢无双道:“那好,咱们吃过午饭,就去会会他。”只因唐蛊太过重要,所以把他监在了幽冥宫。谢无双他们五人吃过饭后,前往东崖,过了悬桥,进了幽冥宫,拜见了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两位天王。幽冥公主尽管入了天王之列,却仍在叹息洞居住。 谢无双、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子文五人由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引着,顺走廊来到一间单室前。谢无双把眼睛凑在门缝向里观看,但见里面灯火通明,唐蛊坐在轮椅上闭着双眼,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打盹。 谢无双心想,自己拙于口齿,还是让他们几个进去得了,于是低声向林康四人说道:“你们进去吧,我在这里听听,待会我就回去了。”林康向上官英狐三人说:“咱们不要进去那么多人,让他心里有了警觉,我看就上官兄一个进去吧。”上官英狐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又顺手把门给关上。 谢无双向子文说道:“他身上你们都搜过了吧,可还有暗器什么的?”子文道:“都搜过了,一应暗器,全给他缷了。”谢无双点点头,这才放心,又凑在门缝往里观看,唐蛊对于上官英狐进来,仍是闭着眼睛,浑似不觉。 只听上官英狐在里头说道:“唐先生,您睡得还挺安稳啊。你那帮子孙们可惨了,整天被英郊追得东躲西逃,多亏我们把你接到这里,过个安稳日子,才不至于拖累他们。”唐蛊不哼一声,犹似未醒。 上官英狐在室内踱着步子,又道:“唐先生把孙女从小就送到霸王蛊的手里,那是何等的良苦用心,却不想眼睁睁地要看着唐门一脉就此从江湖消失。唉!可叹。”上官英狐见唐蛊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心中暗骂:“这老家伙倒是挺能沉得住气。”又向唐蛊躬身一拱手,说道:“我有一事不明,要请教老先生,以前的唐门掌门人和老先生相比,那可算是庸庸碌碌之辈,但他们犹能使唐门屹立江湖数百年,而老先生一代雄杰,毕祖孙三代之力,却怎得到头来,枉费心机,反使唐门就此毁了。这倒底是因为什么?作何道理?” 那唐蛊依旧如死了一般,浑身上下动都没动,弄得上官英狐一时无辞,只得走了出来。众人顺着走廊,往外行到厅上,上官英狐向谢无双道:“这老家伙是油盐不浸。” 林康笑道:“如果你一说便通,还是唐蛊么?慢慢来,隔上几日,换个人再去跟他聊,不怕他不无动于衷。” 第843章 谢无双道:“林总管说的对,唐蛊毕竟是个老江湖,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让他什么都依着咱们。虽然他刚才没有开口,但他心里只怕早就活络了,只是他还不知道咱们对他有什么企图。”林康几人点头称是,见谢无双似是与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有话要谈,便辞了出去。 轩辕神相请谢无双上了二层一间花厅。谢无双与轩辕神相、金花圣母,彼此逊罢,各自落座。此时开着窗子,白云苍狗平浮窗下,厅内一片敞亮。 谢无双道:“我自加入幽家这么多年,一直未能与二位好好聊聊,今日正好有些闲暇,就叨唠二位一会。” 轩辕神相道:“咱们教内事务繁杂,以前先有黑龙帮,紧接着凤鸣又闹了一出,后来英郊和魔域的这些妖物也来了,整个江湖血雨腥风。你哪有清闲的时间啊?我们几个起始担心教皇年经轻轻招架不过来,整天都替你捏着一把汗。但没想到,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黑龙帮和各大派的威胁被你扫的干干净净,就连魔域的那几个也都被你打东躲西逃。教皇可真算上是雄才大略了。” 谢无双叹了口气,道:“道长谬赞,实在惭愧。” 轩辕神相道:“教皇你是一把手,就不必事事都要亲为,该放手时就放手。给林康他们多下任务,不必为他们太费脑筋,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尽其所长。你就统筹全局,只要大方向没错就行。” 谢无双点点头道:“先生说的也对。二位回过仙霞峰没有?” 金花圣母道:“我倒是回过一次,两位仙师反而怪我挠了他二人的清静,呵呵。对了,师伯让我带给你一瓶药,说是可以治愈你的头痛之症。” 谢无双的头痛病虽也不时发作一次,但不知是症状缓和了,还是因时间久了,自己麻木了,反正不似当初那么疼痛难忍了。金花圣母道:“只因后来教内发生了一些事,也没听见你的头痛发作,所以一时给忘记了。我现在就拿去。”谢无双道:“不用忙,待会取也没关系。”金花圣母道:“先取回来,我就放心,可别再忘了。”当下起身回她的禅房去了。 谢无双和轩辕神相聊了一会教规的事,金花圣母带了药过来。谢无双把药接在手里,拔了瓶塞,但觉一股如薄荷般的清香,沁人心脾,往手掌心一倒,却是米粒大小,雪一样白的药粒。 金花圣母道:“每日一粒,一定要用清水服,但千万要戒酒。” 谢无双点头应了,又说了一会子话,便辞了二天王,出了幽冥宫。然后展翅飞往黑水旗大营。此时的黑水旗经过半年的扩充,已达到了八万人。按照林康的预算,若要撤底消除白杨,非要五十万人不可。 林康、上官英狐、子文、三人又陪同谢无双前往幽冥城中的铸炼场。这所铸炼场是专为黑水旗煅造兵刃的,占地有数十亩之广。那制作连珠弩的作坊在这所工场中的最深处,非常的隐秘,并且不少零部件都是在别处铸好,再拿到此处组装上的。 子文总监连珠弩的研制,他取了两把连珠弩给谢无双看,一把是新做出来的,一把是从大庸王朝带回来的。分试了一下,自己做出来的连珠弩只能射出十丈左右,而从大庸王朝带回来的,却能射出十八丈。子文道:“照这个距离来推算,咱们的在七丈之内才有杀伤力。大庸王朝的连珠弩在十五丈都有杀伤力。这问题全出在弓背这块钢上,脸谱人对于这冶炼之法,极为保密,一点也打探不到。” 谢无双翻看着弓背,皱着眉向他们几人说道:“在这个距离对付鹰妖太过于仓促了,即便击毙了它们,那下面射箭的人,也难保安全。”沉吟了一下,又道:“咱们先向脸谱人买上一批这样的连珠弩,然后再慢慢研究,你们觉得怎么样?” 林康道:“夜晶兰洲离中土遥远,途中又有太叔鳞的舰队,去一趟实在太过危险。而且脸谱人一定会出价极高。即便能买回来,咱们用到紧要处,万一他们断了咱们的货,或者趁机要挟咱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子文道:“林总管所言极是,咱们还是研制自己的连珠弩,如果造好了,还可以卖给朝廷,这将是一项不错的生意。教皇也不必多虑,我们再想想法子,看这距离能否再延长一些。倘若喂上剧毒,这威力也不小。” 谢无双道:“好吧,你们就看着做吧。” 不觉夕阳西下,玉兔东升,他们几个回到飞碧崖上,一面吃酒,一面谈论些教内事务。谢无双忽想起白虎堂那边的事情,便道:“白杨迁到西域,离白虎堂太近,难保会有什么疏虞。上官城主和赵总管如果有空,就多往白虎堂走走。” 上官英狐与赵异相视一眼,道:“这好办,过两****和赵总管就去白虎堂。” 谢无双在飞碧崖待了数日,忽然想起谢雪痕不知道去了哪里,她现在是幽家护教天王,可不能总是不见其踪,我得要把她给找回来才对,顺便再查访英郊几个人的踪迹。于是向林康说了声,次日一早便飞离飞碧崖,前往祝融岛去了。 飞到海边时,天色已晚,谢无双便在一个镇甸上寻了家客店住了一夜,次日一早,起身飞进了大海。其时风平浪静,晴空万里,上下皆蓝,成群的海鸥在海面上,翩跹嬉戏,景色幽美怡人。 约摸大半个时辰之后,祝融岛逐渐呈现在眼前。没一会,便到了岛的上空。向下一看,却见岛上嘉木葱茏,浓茵遍布,春光四射。在岛的东面,濒海之处,树木掩映着一座庄院。院内有男有女,大约有七八人。 谢无双心中顿时起疑,这都是些什么人,莫非这里不是祝融岛?当下隐了身形,向下落去。落到房顶上一看,但见好大一座庄院,红墙碧瓦,院内男女均是家丁丫环打扮,宛若百万之家。心中正自疑惑,忽见东方海面上,有一条船远远地缓慢驶来。 第844章 谢无双心道:“船上的人必和这岛上的人有什么关系。”当下,展翅向那艘船上飞去。霎时便到了近前,但见那艘船形状华美,船身也是漆的金碧辉煌。就在这时,般舱走出一人,双翅一展,腾空起在空中。谢无双一看,正是凤舞,遂现身出来,向他打了个招呼,往船上落去。 凤舞看见谢无双,在空中转了个圈,便也落了下来。向谢无双说道:“你怎么来到了这里?”谢无双道:“我来找我姐,她在哪里?”凤舞道:“就在船舱里。” 谢无双掀帘进去,但见舱内铺着猩红绒毡,一个大宣窑花瓶插着莲花,香炉棋子之类,摆得好生富丽。靠窗处一张金漆方桌上堆着满桌子的鲜果美肴。谢雪痕挺着个肚子卧在一条软榻上,旁边又有两个丫头在旁侍候着。 谢雪痕看见谢无双进来,道:“无双,你怎么寻到这里来的?”谢无双反吃惊道:“你这是……”谢雪痕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颊上立时飞上两片红晕,笑道:“我和凤哥在四个月前成亲了。” 谢无双有些惊讶,但想起自己成亲,还未与她说呢,便道:“噢,真是恭喜你们了。”转头向凤舞道:“我姐能嫁给你,我很高兴,但你要好好照顾我姐,不要辜负了她。”凤舞点点头道:“我知道。”谢无双道:“你们这是去哪里了?”谢雪痕道:“我在岛上觉得闷得慌,就开船游玩去了。” 凤舞向谢无双道:“坐吧。”说着,两个丫环端上两杯茶来。凤舞道:“你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么?”谢无双道:“没事,就是来看看你们。”往窗外一瞥,但见碧海青天,广阔无际,顿觉心旷神怡,舒畅无比。 不一时,花船在岛上靠了岸,早有许多家丁抬了轿子,跟着四五个丫环在岸边候着。见船泊停了,凤舞把谢雪痕扶下来,她们便赶上去把谢雪痕扶上轿子接了去。凤舞和谢无双随后跟着前往那所庄院里去。一会儿进了庄院,凤舞把谢无双迎进前厅,谢雪痕也在厅里坐了。 谢无双环顾四下,摆设着琴棋书画,极尽古雅,虽曾来过祝融岛一次,当时岛上布置简单,一片清冷地景象,此时才觉得有了世外桃源的感觉。 谢雪痕道:“这所庄院也是近来才建好的。为了增加这里的人气,凤哥又寻了些贫苦人家,让他们迁到岛上来,这才觉得活跃了些。” 谢无双心想,等我缷了幽家教皇之任,我也要寻一个这样风景幽美的所在,和魔文过上这样安静快乐的日子。 谢雪痕道:“无双,你也该成个家了,那魔姑娘多好啊,你可得要留点心。”谢无双笑了笑,道:“我有一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谢雪痕道:“是什么事?”谢无双道:“我和魔文已经成亲了。” 谢雪痕“啊”地一声,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谢无双道:“有一个月了吧,我们是在龟兹国成的亲。”谢雪痕道:“我还一直为你操着心呢,好了,这下行了。对了你们怎么跑到了那里去。”谢无双把经过详细的向她和凤舞说了。 谢雪痕喜道:“魔文的那件宝贝我见过,唐门的那场大火就是让她用那件宝贝给扑灭的,没想到在你手里又周折了一下。那英郊对魔文也是一网情深,但不想他偷了魔文的宝贝,反而成全了你和魔文,这可真是天意。” 谢无双此次只所以前来祝融岛来寻找谢雪痕,一是为了让谢雪痕尽心执法天王之责;二是曾听谢雪痕说过,凤舞之母的尸首并不在棺中,说不定其母与自己的家仇有关,是以想去魔灵的墓穴看看。但因见二人和和美美,这两件事,就说不出口。用过午饭之后,谢雪痕在厅中歇着,凤舞陪同谢无双游赏岛中风景。 谢无双叹道:“真是好地方,我都不想离开这里了。”凤舞道:“那以后你们两口子也搬来住吧。”谢无双道:“如果你们两个不怕打挠,就给我留一块地。”说罢,二人哈哈大笑。 次日谢无双玩到中午,便向二人辞行。谢雪痕百般苦留,谢无双道:“我现在事情多的要命,实难闲下来。等过几年,我教皇届满,就前来跟你们长住。”谢雪痕只得嘱他一路保重。谢无双这才作辞而去。 谢无双展翅往西,刚刚看到海岸线,蓦见远处有三只鹰妖正迎面飞来,心里一惊:“它们这是要去哪里。”连忙隐了身形,在空中盘旋,待它们飞过,便暗中跟随。这三头鹰飞上海面,便转向东南。这般飞了有一个多时辰,便见海面上出现了一支有上百艘大船组成的舰队。 谢无双暗随黑鹰电掣般飞了片刻,便到了船上方,但见那三头黑鹰朝着旗舰落了下去。谢无双透过海面清晰地看见每一艘舰的前方,均有一条沦龙摆着巨大的尾鳍,拖着身后的巨舰飞也似的往北行驶。 谢无双暗自心惊,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去哪里。但见每艘舰上不知装着什么,都码的老高,并用布幔遮着,把船身压地吃水甚深。他把飞速放缓,轻轻地落到甲板上。甲板上的鱼人坐着晒太阳,聊天。 谢无双扒到布幔的一角,歪头一看,原来装的都是成段的树根,并且都是发青发绿,仿佛是新裁下来的一般。心中愈发动疑,不知他们有什么图谋。于是决计一路暗随,看他们要去做什么。他便飞到布幔上面,往上一躺,静待他们的动静。 这支舰队一只行到次日天色大亮,才渐渐慢了下来。 谢无双坐起身来,环顾四周,但见西海岸已清晰可见。不一会,舰船停了下来,舰上的鱼人开始解开绳索,扯开布幔。谢无双连忙展翅飞在空中。忽见西天有一片鹰妖,犹如黑云也似向这里飞来,遂向东飞,躲得远远的。过没一会,那些鹰妖便飞到近前。谢无双但见群鹰拉着极长的长队,都看不见尾部。 第845章 鹰妖飞到船上,伸出一对如铁般的巨爪,各提一捆树根,又展翅飞起,在空中绕一个圈,便又往西飞去了。接着下一只鹰又落下,也是提起两捆树根,向西列队而去。 谢无双见这些树根均是用铁链扎成磨盘大的一捆,非但船上码得满满的,船舱里似乎也有许多,若等它们挨个提完,只怕要到天黑了。当下也不在此久候,展翅隐身紧随着提着树根的鹰妖往西而去。 群鹰飞到了山东陆地,又飞了一阵,开始散开,有的直往西北,有转向北飞,有的直接往西。 谢无双心想,往西,往西北方向去的鹰妖,一定是前往西域的,这往北去的,是要到哪里去?于是跟着北去的鹰妖,向北飞行。没一顿饭工夫便进入了顺天府,接着又往北,过山西,进入一片大沙漠里。这片沙漠水洼星罗棋布,心想:“这必是魔文的缩水珠所至,莫非魔文到过这里不成。” 数百头妖鹰此时在空中又分散开来,有的妖鹰抓着捆着树根的铁链,用力一抖,铁链解开,树根如雨一般飘落下去,在沙漠上散了好大一片。但这些树根一着地,便瞬即不见。谢无双心里纳罕,束翅向正有树根飘落的地方落去,留心观察。但见这些树根一挨地面,便自行彼此隔开距离,钻入地下。 谢无双顿时恍然,原来这些树根是魔域的树妖。白杨董大千他们为了在此长居久安,竟把魔域的树妖也移植了过来,真是用心良苦。就在这地上呆了一会,便多了两脚泥,原来沙子下面全是湿的,阳光和干风只是卷走了沙子表面的水分。抬头一看,群鹰投下树根,渐渐消失于天际了。 谢无双现出身来,略歇了一会,放眼大漠,万里萧条,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孤独苍凉之意。蓦地思及,魔文一个女人在大沙漠里,难免会孤独,我可不能冷落了她,否则将出大事。当下展翅腾空而起,往西飞行。不及十里,便见一大队铁骑,一阵风般往东南方向驰来。 谢无双看得清楚,这是突厥骑兵,东南方向则是京师。他久闻游牧突厥剽野凶悍,铁骑来去如风,时常搔挠中原,每次总是掳去大量财物、粮食和人口,而中原王朝却拿他们无可奈何。 这缘于游牧人生活在贫瘠地突厥草原上,要时时面对几十年一次的干旱,水源枯竭,牧草枯萎,牲畜死亡,酷热和严寒,所带来的兄弟姐妹儿女的死亡。虽然命运严酷,但他们天生是马背上有着精湛弓箭术的弓箭手,还有自小便与猎物角逐而练就的灵活战术。故此当他们看到南朝温暖地带,成熟的庄稼、堆满粮食的村庄,物资繁华的城镇,不免既是惊奇,又怦然心动。 这就仿佛一个身体健壮的穷汉,手中有一把利刃,看到一个白胖的百万富翁时,为了生计,动了一点邪念,其结果可想而知。兼之他们的骑兵,利于机动,远胜于中原步军,是以朝廷往往拿他们这些未开化的野蛮人无可奈何。深以“四夷为中国患者,莫如北族。”为忧。 谢无双既认定突厥大军是要侵袭中原,遂暗暗跟随,倘若边关守将抵敌不住,我便相助他们抵御这些凶残的蛮族。突厥大军纵马驰骋,到得晚间急行六百余里,至雁门关外,在此休整到五更左右,便攻破雁门关,直指白登。白登守军出城迎战,立时便被突厥铁骑如雨般的疾箭射杀近半,接着突厥骑兵冲来,白登军队一败涂地,仓皇窜进城里。 突厥兵随即架起云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开始攻城。城上守军因城下一战损失惨重,士气尽失,激战两个时辰,突厥军兵杀散城上守城官兵,冲到城门洞,打开城门。城外突厥骑兵一涌而入,见人就杀,城中顿时大乱,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谢无双本是隐身跟随,见突厥人掳掠烧杀,无恶不作,正看不过去,要现出身来,阻止几个算几个,忽见五个将官缓缓骑马而来。内中一将正是阿史那毗伽,他向其他将领道:“我立刻率军东进,袭击京师,你们带领后队快来,别在这里耽搁,万一耽误了抓捕谢无双,可就麻烦了。”其他将领道声遵令。阿史那毗伽把马缰一逮,策马奔出城去。 谢无双暗自心惊,原来他们是冲我来的,定然是为了魔文的缩水珠了,但这宝物并没有在我的身上,纵使在我身上,也不能给他们,他们带着大队人马前来,必是不见宝物决不罢休了,这可怎么办?但无论如何要先拦住他们,让他们退出关外在说。当下飞往城外,但见那阿史那毗伽在城外招齐人马,口中“咻咻咻”恍若狼嚎,挥兵向东,看样子是往张家口去了。 谢无双现出身来,燕子般掠至军前二十丈处。阿史那毗伽陡然看见他,当真是如同天降珍宝,喜出望外,连忙挥手向众军喝道:“全部停下。”同时将马勒住,那马人立而起,但仍往前窜了有十丈远近。后面的大军传来阵阵马嘶,也停了下来。 阿史那毗伽目若铜铃,瞪着谢无双道:“那天我看见你往南飞了,你又是个汉人。所以我又特意去了一趟龟兹国,问明了你的一些情况,便率大军来找你,真是上天不负苦心人啊。咦,怎么就你自己,那个女娃呢?” 谢无双道:“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妻子,宝物就在她的身上。”阿史那毗伽怔了一下,错愕道:“她去了哪里?”谢无双遥指远方天空上的几头黑鹰,说道:“你看见那些黑鹰了没?就在它们的巢穴里。” 阿史那毗伽转头向那五只黑鹰看了老半天,说道:“这些鹰确实有些古怪,我经常看它们提着东西飞来飞去,而且飞得很高,我用箭都射不下来。但是我问你,你没有在跟我说笑?” 第846章 谢无双道:“我岂有那个闲心?信不信由你。”阿史那毗伽暗忖一阵,说道:“你能让我在你身上搜上一搜么?”谢无双脸上变色,但又想:“若是能够让他们就此退兵,我就算受些耻辱也是值得的。”当下说道:“那吧。” 阿史那毗伽向一偏将使个眼色,那将领翻身下马,走到谢无双身前,在他身上细细的摸了个遍。铭义剑、飞光镯,还有一些银票和散碎银子。阿史那毗伽在马上凝神瞧着,就是不见那个神奇如水晶般的珠子。沉吟了片刻,向谢无双道:“那宝物既然不在你的身上,就放你去吧?”谢无双道:“那你们也快快出关寻那宝物去吧。” 阿史那毗伽纵声狂笑,道:“我们率领八万大军前来,就这么劳师空手而返,回去如何向我们大王交待?眼看燕京就在我们面前,我们岂能就此却步。”谢无双又惊又怒,大声道:“什么?你竟然言而无信?” 阿史那毗伽眻着怪眼,嘿嘿冷笑道:“我可曾答应你退兵了?”转头向众兵道:“先到南朝京城的,赏!”众兵犹如群狼,欢呼雀跃,向前奔去。谢无双赶紧让开了路,心中怒恨交加,不知这帮匪类这一路之上要杀伤多少无辜。双翅一展,向阿史那毗伽扑去。 那阿史那毗伽身边都有亲兵护卫,见谢无双飞来,一齐放箭。谢无双赶紧拔高,这才没有中箭。阿史那毗伽倒是得了乖,知道谢无双有双翅,对他防不胜防,忙令众军都弯弓搭箭,留心守卫,一觉不对立时放箭。 谢无双在空中翻了个身,便不见了那阿史那毗伽,不知他躲到了哪里。 突厥大军一路上势若破竹,所向披靡,过了两***近京畿,炎黄帝国朝野巨震。皇帝一面急命太师熊变率军迎敌,一面召附近各省兵马前来解京兆之危。 熊变奏道:“突厥军队擅于骑射,不可与其短兵相接,只可据城防守,待其锐气稍挫,周边援军到来,内外夹击,贼兵必殆。”但这个昏君却见不得一个“敌”字,只催促熊变赶紧退敌。熊变一面尽力拖延,一面筹思破敌之策。 谢无双素知擒贼先擒王之道,连日来,天天潜往突厥大营寻找阿史那毗伽,但突厥军兵戒备异常严密,那阿史那毗伽更是仿佛钻到了地下一般,一直不觅其踪。暗忖:“我逼得过紧,他不终露面,莫若让他安静几日,等他麻痹大意露面时,我再擒他。”过了两日,突厥后军也接连赶到,便开始攻城,猛攻两日,均因熊变防守严密,未能攻陷。 这些游牧民均是为了劫掠而来,尤其是深入敌境时,更是打着快进快出算盘。眼见京城难下,南朝皇帝也已吓破了胆,目的已然达到。便下令洗劫京城四周的村镇,三日后撤军。众突厥军兵得了此令,犹如得了犒赏一般,欢天喜地,分队去了。 突厥蛮族近百年来,向来只是搔挠边关,到达京畿尚是首次。故而这里的人不及边关居民,一见突厥来袭,拉家带口逃了个干净,都想着朝廷岂容他们在京师之地肆虐,岂料朝廷只求自保,倒把他们推入火坑。 众突厥兵或三四十人一队,或上百人一队,大些的镇子人便多些,这一进去,先奔了那大户去,只要逢见一个问“干什么的?”那就直接一刀,然后搜寻细软财物,见到有年轻的女子,揽腰往肩上一扛,若是折腾地他们不耐烦,直接剁去双脚,扔在地上。然后把村中的精壮集到一处,用锁链拴上,再把老弱病残集到一处,四周堆上柴木,一把火烧个乌烟瘴气。顿时天地之间,嚎声震耳,恶臭盈空,当真比那修罗地狱还惨。 谢无双本想躲在暗处,静候阿史那毗伽出现,但暗临一村,睹此情景,便什么也顾不得了,现出身来,从腕上取下飞光镯接连掷放,把几个头目打的脑浆迸裂而死。众突厥兵将见有人反抗,急忙集在一起,向他围拢过来。 谢无双怒气勃发,拔出铭义剑,砍死了十多人。又有二十多突厥兵冲上前来,他便展出终结神话,光刃流窜,立时腰斩了十多人。其他军兵见他会魔法,便退的远远的挽弓搭箭向他射箭。谢无双把双翅一展飞在空中,随手掷出飞光镯,将地上的十余个突厥兵尽数打死。又见一个镇子烟火冲天,便隐了身形,飞了过去。下方被救的村民,见他有此异能,以为是降凡的神人,连忙跪下叩头。 谢无双飞至那座镇子,在一座酒楼上的顶上落了下来,往下一看,但见尸横如山,血渍浸地。众百姓在街上四处乱跑,觅弟寻兄,抱儿挈女,凄惨堪怜。正要下去杀贼,忽见四个将官骑马从西面缓缓行来,当中一人持弓搭箭,拿奔跑的百姓当猎物般去射。 谢无双一看,这人正是那阿史那毗伽,心中冷笑一声,多日寻你不见,不想你却在这里露了面。当下如苍鹰捕兔,向阿那史毗伽扑了过去,舒臂一探,抓住他的后腰皮带,然后展翅意图把他提起,心想到了空中不怕他不受我摆布,但不想这阿那史毗伽双脚勾在马蹬上,这一提他的腰带竟啪地一声崩断了。阿史那毗伽又落了下去,但没能坐在马背上,只跌到了地上。 谢无双也因这一扑击,现出身来。众突厥兵见有人袭击主帅,忙不迭地向谢无双射箭。一时间,箭如飞蝗,把谢无双逼得远远的。 谢无双掷下飞光镯,这飞光镯拖着一白光,形同流星赶月,把一士兵的脑袋打的稀烂,随即“飕”地一声,再度飞回他的手里。谢无双一甩手又掷了下去,那些突厥兵知道厉害,吓得乱跑,但这飞光镯是通过施为者的意念认准了人,便飞追到不可,除非那人有极强的武功或法宝,把这飞光镯反击回去,否则若不追上,决不罢休,当即又有一人倒了血霉,被打的半个脑袋都没了。众突厥兵只骇得毛骨悚然,只打脚底板下冒凉气。 第847章 谢无双在空中盘旋着说道:“这一回我要打那个满脸黑胡子的,你们看好了。”那个黑胡子士兵倒也机灵,一听见说是要打自己,扭头一看,街旁有一家店铺,便赶紧钻了进去,从里面把大门给顶的紧紧的。谢无双把飞光镯朝那店铺一掷,咔吧一声,破窗进入店铺内,接着便听里面传出一声惨叫,便无声无息了。 阿史那毗伽在一旁看着,早已惊骇莫名,忙令几个士兵道:“进去看看。”那几个士兵进去抬出一具尸首,装束确是突厥士兵,但肩上却是血肉模糊,好在下颌还留着,并挂着浓密的黑胡须。众兵际此情状,愣愣地相顾骇然。 谢无双喝道:“不想死的赶紧滚。”众突厥士兵想起自己适才向谢无双放箭,实在是冲撞了天神,听了谢无双这话,一溜烟似地跑了个干净。阿史那毗伽和那几个将官齐声呼喝,“擅退者杀。”但众兵哪里肯停。四将便持弓射死了四人。 谢无双又一飞光镯击杀一将,向阿史那毗伽厉声道:“赶紧束手就擒,不然下一个将要死的就是你。” 阿史那毗伽道:“要杀便杀,向你投降你想都别想。” 谢无双道:“那好,我就成全你。”飞光镯电射而出,正中阿史那毗伽后腰。阿史那毗伽痛叫一声,向右一歪,倒下马去。另外两将见谢无双厉害,也顾不得他了,纵马而去。谢无双落下地,俯下身出指点了阿史那毗伽五处大穴,将他制住。 阿史那毗伽道:“你快点杀了我。” 谢无双向四下一瞅,倒处都是尸首,还有许多女人的尸首都是身体****。心里怒恨交加,捡起他的马鞭,狠狠地向阿史那毗伽抽去。阿史那毗伽起先倒很是硬气,一声也不哼,咬牙死忍。但谢无双手上加了内力,每一鞭抽下去,均如刀割一般,一个时辰之后,阿史那毗伽便满地打滚,如杀猪般嚎叫起来。 谢无双又抽了一阵,觉得心中怒气稍泄,便丢下鞭子,寻了一根绳子把他绑了个结实,并留出一丈长的一段,提在手里。然后展翅腾空而起,提溜着阿史那毗伽向京师飞去。往西飞没一会,便见远方旌旗蔽日,杀气暄天,一彪人马向京师杀奔而去。 谢无双见是南朝旗帜,知是来了援军,心想:“突厥大军失了主帅,而且南朝又来了援军,突厥军队必败无疑,我且解了这阿史那毗伽去宫中见皇帝去,两国事端还要有朝廷去解决。”当下飞往宫中,没过一个时辰,便到了紫禁城。宫中的侍卫见空中飞着一人,并且下面又提着一人,均感惊奇,争相观看。 谢无双寻到金銮殿,落了下去,快着地面时,把阿史那毗伽丢了下去,然后一长身,又起在空中盘旋。殿前侍卫先拿住阿史那毗伽,仰头齐声向谢无双喝道:“哪里来的妖人?”有的道:“快速速离去。”有的道:“快点赶紧落下来。”外面的大动静早惊动了殿内议事的君臣,早有几个大臣奔了出来观看。 谢无双便落了下来,指着阿史那毗伽说道:“这个人是突厥军主帅,被我拿了来,请皇上处置。” 群臣听说,赶紧进殿禀明皇帝。皇帝便传旨命侍卫把阿史那毗伽带上殿去,同时也宣谢无双进殿。谢无双直至御前,拱手道:“草民参见皇上。”旁边大臣呼喝道:“见了皇上怎么不三呼九叩?实是罪属欺君。” 皇帝看谢无双身材颀长,面如冠玉,仪表不俗,心中生出几分好感,又得知他有飞翔之能,油然想起了凤舞,不觉又平添几分恐惧,乃道:“他初来皇宫,不知朝礼,姑且恕罪。”把目光又投向那阿史那毗伽,问道:“你可是藩军主帅?” 阿史那毗伽被侍卫按在地上,听见皇帝问话,哼了一声,道:“我是。” 皇帝道:“你们屡次挠我天朝边境,现今被我拿住还有何话说?” 阿史那毗伽右脸贴着地,厉声道:“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但是我们大王必会亲提百万铁骑前来为我报仇,到时一定把你这京师夷成草原平地。”两旁大臣纷纷说道:“狂妄,实在是狂妄。应该拉出去,凌迟处死。”更有人道:“把此贼斩首剖腹,再送于突厥可汗,好让他们知晓我天朝威仪。” 皇帝眨巴了半天眼睛,说道:“先把这藩将打入大牢,听候发落。”五个侍卫把那史那毗伽拖了出去了。 忽有一臣奔出右班,俯伏金阶,高擎牙笏,山呼道:“陛下,方今突厥势盛,不可与之势成水火,莫如将这藩将放回,以示我上国天恩。”又有一臣出班奏道:“罗大人此言甚是,见好就收,以德服化番邦蛮属,方是上策。”适才还咬牙切齿,要把阿史那毗伽碎尸万段的众臣,这时也纷纷附合,道:“把这番贼放回去,突厥野人见咱们天朝以德报怨,只怕羞也羞死了。” 谢无双在一旁看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说道:“像这种喂不饱的番贼,只有用刀剑才能让他们屈服,今日若就此放了他去,他们还以为天朝怕了他们,下一次他们还不变本加厉的前来搔挠勒索?” 众臣听他如此说,齐声喝叱道:“此等军国大事,岂是你这小民所能知道的,还不快快退下。”又有的道:“赶紧乱棍打出去。”谢无双听他们如此说,又惊又怒,心想,有这些混帐东西治国,真是万民之不幸,泱泱大国早晚要亡在他们的手里。 忽听一人说道:“列位,且稍安毋躁,还是等熊太师来了再说吧,看他胜负如何。”众臣这才安静了下来。 皇帝道:“石丞相说的没错。熊太师统兵出战,胜负未知,还是等他来了再计议此事。”众臣齐俯首,山呼道:“皇上圣明!”皇帝又向谢无双道:“你擒获戎首有功,赏你黄金千两。”谢无双本要说,为国擒贼,不要封赏。但又想,我何不拿这些钱,去资助贫困?当下拱手谢了恩。 第848章 少时朝散,早有公人抬着黄金在殿外候着。谢无双将重金弄成一个包裹,负在背上,正要飞离,忽听背后有人道:“少侠,请缓行一步。”谢无双一回头,却见是那石丞相。拱手道:“不知丞相有何吩咐?“ 石丞相道:“少侠擒拿番首,实是天大功劳,能否屈驾前往寒舍,饮上一杯?”谢无双道:“多谢丞相盛情,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耽搁,还望丞相见谅。”石丞相微露失望之色,便道:“既是这样,那改日有暇,一定要光顾寒舍,老朽一定扫榻以待。”谢无双拱手道:“多谢丞相盛情,这就告辞了。”欠身一揖,展翅而去。 谢无双飞到幽家玄武堂,见过贺耀煌,让他把这一千两黄金在幽家开设的钱庄换兑换成银票。贺耀煌赶紧安排人去了。 谢无双在玄武堂住了一日,谁知次日一早,便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而且雨势颇大。这雨连下了两日未停,谢无双睡了个午觉醒来,觉得整天在房里百无聊赖,便拿了把伞,走了出去。只见街上水流成溪,仍有许多行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劳碌不休。 不觉天色暗将下来,正打算回去,忽见迎面出现了一人,浑身上下被雨水打的如落汤鸡一般,但他的双脚却是往前慢腾腾地一点一点的挪动。谢无双快步趋至近前,拿伞替他遮上,但见这人身材瘦削,目光呆滞,脸色煞白,一溜黑发从额上挂了下来。心里一阵罕异,说道:“兄台你没事吧?这么大的雨,你也不找个地方避一避?” 那人步伐虽慢,但却不停,说道:“国将不国,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谢无双往旁侧一看,但见一家酒店,尚亮着灯光。便拉住那人手臂道:“咱们去酒店喝一杯,慢慢聊吧。”说着,拉上那人一起进了店,在当间的板桌旁坐了下来。 谢无双先向店伙点了三个菜,要了一瓶酒。那人拿着桌旁的抹布,把头上的雨水擦了擦。谢雪痕细看这人时,但见他眉清目秀,身着一件灰袍,似乎是个书生,但觉得这人有些面善,却又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见他拿着抹布擦脸,忙向店伙道:“小二,拿条毛巾来。” 那人面若冰霜,冷冷地说道:“不必了,我这张脸不一定有这块抹布干净。”一面说着,擦完了脸,把抹布放在了桌面下的横棱上。 谢无双笑了笑,说道:“我觉得咱们两个以前好像在哪里会过面。”那人进来之后,一只半低着头看着桌面,听谢无双说话,答道:“当时你喝醉了,所以不记得我。”谢无双渐渐想起,曾在东海望情楼,与他喝过一次酒,自己当时确实烂醉,好在没有成泥,不过仍是想不起他姓甚名谁了,又或是根本就没有问起他的名字。 那书生虽然没有看他,但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我姓英,名化,你是谢无双吧?” 谢无双当日往事这才历历在目,笑道:“看我这记性,真是失礼了。”这时店伙把酒菜端了上来。谢无双将两个杯子斟满,向英化说道:“来,为咱们久别重逢,干一杯。”英郊端起酒杯,跟着饮了。谢无双又将两个酒杯斟满,英化又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伸手端过酒壶,自己将空杯斟满。 谢无双不禁错愕,道:“英兄莫非有什么不开心之事么?”同时心里琢磨英化的身份。他与英郊等人有什么关联,又是否如英姿所说的那样,多年来一直用功苦读。 英化道:“我苦读多年,积累了一肚子的文墨,但只因考官贪赃枉法,是以连续五年落榜。现今社会黑暗,民不聊生,外有强敌虎视眈眈,我自觉报国无门,所以心中悲愤。”说着,又举杯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了一杯,欲待再饮。谢无双伸手抓住他的右腕,说道:“别这样,一醉去千愁倒也没什么,只是别伤了身子。” 英化挣脱他的手,举杯又干了,忽然掩面痛哭起来。 谢无双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英化滴泪道:“你是不是也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谢无双拿眼凝视着他,道:“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吧。”英化道:“今天有个荒谬的新闻你听到了么?” 谢无双道:“什么新闻?”英化道:“突厥来犯,有人擒了突厥主帅,解与朝廷。熊变在城外又大败突厥军队。可是朝廷却主动要与突厥议和,而且答应每年支付他们岁币。这还不算,因突厥强烈要求,还要把擒拿突厥主帅的那个人,移交给突厥人。你说这荒谬不荒谬?” 谢无双大惊失色,道:“什么?有这等事。” 英化流着泪哭道:“当日岳王爷曾言道:‘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惜命,天下自然太平。’可是现今,文官拚命要钱,武将爱钱怕死。炎黄百姓被他们敲骨吸髓,被异族视若牛羊。这样下去,国家迟早要亡。” 谢无双听到这里,怒恨填胸,双手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英化道:“从现在起,我要下决心弃文习武,好杀尽贪官妖孽。”谢无双道:“你当真有这个决心?”英化斩钉截铁地道:“我当然有。”谢无双点头道:“好样的。”说着,把背上的铭义剑解了下来,爱抚了一阵,递到英化面前,说道:“这把剑是一把宝刃,我就送于你。”英化接过剑,用力一拔,呛地一声,雪光泻出一尺,耀目生寒。不由得张口赞道:“好剑!”当拔尽之后,却是断了剑尖,随之一怔。 “四年前我们前往夜晶兰洲,我被飞狮人打入海里,遭到海里水晶人的攻击,被水晶人将剑尖给咬了去,但这柄剑助使用者三分力的功能,却一点也没变。”谢无双又把武当派的那本《太极剑法》剑谱掏了出来,递与英化,说道:“这部武当剑法本来不外传,但因为太极真人说我是个侠义之人,所以破例传给了我,那么今日我以同样的理由,再赠予你。” 第849章 英化接过剑谱说道:“我决不会让你失望。” 谢无双又喝了一杯酒,说道:“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起身结了帐,别了英化,走出店去。回到玄武堂,谢无双躺在床上心潮起伏,心想:“我本要为国杀敌,拿了贼首,但想不到朝廷居然会作出如此丧权辱国之事,反要把我交给突厥人。我虽然不可能被他们拿住,但这口气实在难咽。”当下坐起身来,想了想,穿好衣服,冒雨寻到丞相府,纵身跃了进去。然后到了正房,但见里面透出灯光,显是主人并未安歇。当下掠至门前,在门上敲了敲。里面便有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谁呀?” 谢无双道:“在下有事要拜见石丞相。”里面的那个女人一怔,又问道:“你是谁?”谢无双道:“在下姓谢。”但听里面有人嘀咕了几声,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又过了片刻,便听一人迈着沉重步子走了过来,伸把门“呀”地一声打开了。谢无双一看,正是石丞相,连忙拱手道:“石丞相,夤夜前来,实是打挠了。” “进来吧。”石丞相面色温和,直把谢无双引进了书房。二人相逊几句,彼此落坐,又有丫头端上茶来。石丞相说道:“少侠此时来访,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谢无双沉声道:“我听说朝廷把那突厥主将给放了,而且还要把在下移交给突厥人,这事不知是真是假?” 石丞相皱着眉头,道:“我正为此事生气呢。咱们打了胜仗,还要把那个匪酋给放了,再给他们岁币,犹不可忍的就是,居然还要把你这样的爱国英雄交给他们。唉!”谢无双霍地站起身来,说道:“我现在就进宫,去找皇帝好好聊聊。”石丞相大惊失色,急道:“少侠稍安毋躁,此事可万万使不得,皇上是九五之尊,你这样去了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谢无双道:“那难道就任由朝廷行这丧权辰国之事?”石丞相道:“少侠胁有双翅,朝廷官军又岂能拿得住你,你一走岂不就了之了?”谢无双想了想,又说道:“对了,还有一事相请。前些日子不是会考了么?我遇到一个叫英化的,此人博学多才,只因不肯向考官送贿赂,以至名落孙山,丞相大人能否关注一下此事?” 石丞相道:“他叫什么?”谢无双道:“英化。”石丞相思索一阵,说道:“在去年,裴侍郎给我说杭州出了一个冤案,一个叫英化的书生才华出众,被人陷进大牢里,我赶紧发了文书过去,后来被放了出来了,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他。莫非他也来赶考了么?” 谢无双道:“我并不很清楚他去年的事。”石丞相道:“你放心,到明天我就派人把他找来,只要是好的人才,就应当给他为国效力的机会。不像朝中的这些人,整日白食俸禄,却不能为国分忧。” 谢无双道:“那有劳丞相了,在下这就告辞。”石丞相送他到门口,见雨仍下着,便要雇辆车送他回去。谢无双道:“不用了。”双翅一展,消失于雨夜之中。 谢无双回到玄武堂,盥洗完毕,倒床睡下,想起这数日来发生的事,不由得冷哼了一声。过了一会,心里涌现出魔文的音容笑貌,暗道:“和她相识这么久,从未见过她生气。”想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但忽又想起司徒天工,心里顿时一阵难过,暗责自己实在是一下薄情寡义的人,眼泪登时流了下来。 次早起来,雨虽未停,却小了下来。谢无双便交待贺耀煌自己要前往西域大沙漠,让他照管好玄武堂事务。又告诉他因自己擒了阿史那毗伽,朝廷却因被突厥要挟,要捉拿自己移交于突厥之事,自己这一走,朝廷说不定会来寻玄武堂的麻烦,让他小心应对。贺耀煌性如烈火,一听此事,便要晚上进宫去行刺皇帝。 谢无双连忙把他喝止住,说道:“你现系玄武一堂之责,岂能遇事这么冲动?凡事要三思而行,老成持重一些。”贺耀煌连忙告罪。谢无双辞了贺耀煌,便往西飞去了。 一进甘肃境内,便见那一片曾经干枯起尘的沙地上,竟然泛起了一块块斑驳陆离地青色。谢无双心中大喜,想不到魔文非但在关外沙漠降雨,就连关内的干旱之地她也留意到了,那以后这一片风沙之地,会生繁衍出清幽深邃地大森林。 此时,黄昏渐近,谢无双不想飞到半夜,再身临前既不着村,后又不巴店之地,于是早早的寻了家饭店住了下来。因睡的太早,心里又记挂着次日的行程,是以在四更天,便早早的醒来。起床穿好衣服,盥洗了,让店伙端来早点,使劲吃了个饱,结帐继续展翅西往。 此时天色尚黑,但半空中冰轮如镜,把空中照得一片明亮,但下方却是黑糊糊的一片,城镇村庄透出来的朦胧灯光,与天上的繁星一比,显得分外暗淡。心想:“那些透着灯光的地方,想必他们还在被窝里,但我却沐浴在这冰凉如水的夜空之中,赶紧让我安稳下来,和魔文过过安快乐安稳的日子。” 忽觉后面似有风响,回头一看,却见有三头黑鹰离自己只有二十丈远近。心里吃了一惊,连忙束翅向下方扎去。那三鹰本想靠近他再突施暗算,一见他回头,知他警觉,便齐向谢无双射出戳仙剑气。谢无双落势迅捷无比,霎时间不知躲在下方何处了。三鹰不过是与他偶遇,又知他的厉害,故而也不追赶,继续向西飞行。 谢无双原来一着地,便躲在了一棵树后,他本来完全可以在空中隐身躲避三鹰,但虑及那样只会引起三鹰疑惧,是以落下来觅地躲避。见三鹰飞走,这才隐了身形,起身暗中跟随。三鹰飞的迅疾无比,直如风驰电掣,谢无双始终与它们隔着五十丈远近距离飞行。 到天亮时,已深入大漠。却见下方一片湿漉漉地,凡是低洼处均积着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形同明镜子,而且不少地方都长出了稀疏地草木。 第850章 他越往前飞,在空中盘旋的黑鹰越多。又飞了半个时辰,便见下方现出数十座营寨,相互前均相隔着数里远近,其间都植上了树,并修了方格一般的宽阔道路,端得布局井然。心道:“数日不见,他们的营寨竟然新添了这么多。” 在空中盘旋着细观察,但见当中座营寨,占地极大,但帐蓬却只有十来座,个个既大又华丽,院内有湖,有山,植着不少树木,虽刚吐嫩芽,但已露出怡人风景。只见湖旁宣石桌旁坐着一个白衣女子,手中翻着一本书,正看得入神,却正是魔文。 谢无双看她左右无人,便落到了她旁边的假山下。魔文武功一流,一觉空中微恙,立时警觉,说道:“无双是你么?”谢无双蹲在假山下,现出身来,轻声道:“是我,这附近有人么?”魔文站起身来,说道:“随我来我帐中。” 谢无双复又隐起身形,跟着她到了帐门口,魔文掀起帘子,谢无双走了进去。魔文接着走进去,顺手把门帘拉严实。谢无双现出身来,一下把魔文给抱了起来,把嘴贴在了她的唇上,将她压倒在了床上。 魔文笑道:“你可是越来越不老实了。”谢无双听了这话,便正儿八经的站了起来,在几旁盘膝坐好。魔文道:“诶,你怎么又开始像穷酸了?”谢无双戏谑道:“你说我不老实,那我只好跟你相敬如宾一些了。” 魔文过来便要拧他的嘴。谢无双笑着将她搂在怀里。二人嘻闹了一阵,谢无双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吧?”魔文道:“去哪里?”谢无双道:“去飞碧崖,或者去关内,我买一所庄院给你住。这样咱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在一起,不用躲避着你这帮师兄弟了?” 魔文先是面色欣喜,过了一阵又道:“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和,我想看着这片沙漠里能开出花来。英郊他们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我平时想见他们一面,都要找人提前两天给他们打招呼。何况你又有隐身之法,只要没人看到你,他们又怎么能发现的了?” 谢无双道:“那,你就这样房里藏着一个男人?”魔文不由得笑了,一只白净细腻的玉手拧着谢无双的嘴。谢无双道:“我有个主意。”魔文道:“什么主意?”谢无双说道:“我看西北二十里有一座沙丘,很是不错。你向白杨推说这里人多嘈杂,你想寻一个清静的地方,让他在那沙丘上给你搭建几座帐蓬,那样咱俩在一起时,就便利多了?” 魔文点头道:“行,这主意确实不错,我现在就过去找他。”少时,魔文回来,说道:“你看吧,他们都不在。不过我跟他们身边的人打招呼了。等他一回来,就来告诉我。” 谢无双心中只疑惑:“他们既已远离了中原,深入到了这大漠,现在还忙些什么?”他知道魔文对于这一类的事向来非常反感,是以并不说出来。他二此番相会,是久别胜新婚,到了夜间,自有一番绸缪。 次日醒来,谢无双便隐身前往外面各营打探。魔文本要阻止他,转念又想,他此番前来,这件事自是拦他不住的,趁着白杨他们不在,就由他察探个够,反正这里并无什么太多密秘。 谢无双在各大营细细的转了一圈,发现营帐内居然有许多汉人,看情形怎么也有数万之众,他们在帐蓬内忙忙碌碌的作工,干的仍是在重庆时的勾当,制毒养兽。而且这里还添了许多九体人,看样子他们从事的都是主事的职位,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来到中土的。在大营的东面,仍在继续扩建。 就在这时,忽见空中许多鹰妖提着物资挨次在一座空旷的营地上落了下来,它们大多来自东南,但从西方来的也不少,还有南方,甚至于北方的都有。携来之物,五花八门,毛皮牲畜,金银器皿,绸缎布匹,无奇不有。谢无双暗自吃惊:“莫非他们竟连西域诸国都掳掠不成?” 到了大后天,谢无双和魔文正在吃饭,忽听外面有脚步声。谢无双连忙隐了身。但听门外有人说道:“二公主在么?”魔文道:“我在,有什么事?” 那人道:“白杨大人回来了。”魔文道:“好,我知道了。”外面那人道:“小人告退。”随即脚步声渐渐远去了。谢无双现出身来,说道:“白杨回来了?”魔文道:“你先吃吧,我吃完了,这就去找他。”说着起身出去了。谢无双也跟着起来,把身形隐了,暗随过去。 白杨的帐蓬虽也在这个营寨内,却和魔文的帐蓬隔着有二里远近。谢无双离着魔文五丈远,一直跟到一座金边白帐前,魔文推门进去了。谢无双凑到帐下凝神谛听里面说话。魔文把他的主意向白杨说了一遍。 白杨想了想说道:“师妹,你现在待的那个帐蓬不是很清静么,何必搬那么远?”魔文说道:“我搬到那里,只要一出帐,广阔沙野,尽收眼底,心里也觉得畅快些。莫非会给师兄造成某些不便么?” 白杨说道:“是这样,我正准备把那块沙丘推平成一个平台,然后在上面建一座城池。”魔文怔了怔,道:“那就在换一个地方,西北,东北都可以。”白杨道:“嗯,那好,这本就是一点小事,师妹你就放心吧。我会给你挑选一个好地方,一定要让你住的舒适。”魔文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不打挠你了,我回去了。”白杨送了出来。 谢无双抢先奔回帐内,仍坐在几旁吃饭,过了片刻,魔文走了进来。谢无双故问道:“怎么样,他应了没有?”魔文点点头,说道:“应是应了,但不是那个地。”当下把白杨的话对他说了一遍。 谢无双道:“那也无妨,我看东北方向也有个沙丘,虽说不如东南方向那个敞亮,位置却也不错。”魔文道:“那我就过去,知会他一声。”谢无双道:“你都跑了一圈了,先歇歇吧。”魔文便坐下来,又吃了几口饭,便去白杨帐内,把新提议告知于他。 第851章 两日后,那座沙丘上三座大帐组成的一座小营寨便建好了,一应用具,无不齐全。白杨为了魔文与大营之间来往方便,还为她备了一匹好马。并拨来三个中原女子,在寨内照顾魔文起居用饭。魔文见白杨如此体贴照顾,心里感激不尽。 春风日暖,这大漠在每日定时丰沛的雨水浸泡下,渐渐地由黄变绿。谢无双见这些植被并非魔域树妖,不禁纳罕,这大漠多少年寸草不生,即使有根或籽,只怕也早已干枯死了,却缘何还能冒出绿芽来? 魔文每到晚间,便用缩水珠把设定好的区域降上一场雨,直到地面有了水洼为止。在去年时,需要五六个时辰,才能把地面灌饱,而且不用多久,水便会渗到地下去,次日阳光一收,烈风一卷,又是一种干枯景状。但现今不消一个时辰,到处都浸地湿洼洼的。 这一日,谢无双背着魔文飞到南方七百里处游玩到中午,回来用过午饭,魔文懒懒地躺到床上,道:“我困了,睡会,唉,我的腿有点酸,你给我捏捏。”谢无双便坐在床上,把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捏着。过没一会,魔文忽然坐了起来,急道:“英郊来了,你赶紧藏起来。”谢无双吃了一惊,说道:“他在哪里?” 魔文道:“应该马上就到,我闻到他的气息了。”一面说着,穿上鞋子,走到帐口,准备接着。谢无双赶紧隐了身形,也奔到帐口,准备出去。但就在这时,听到了英郊的声音:“师妹,刚睡醒吗?” 魔文掀帘出去,“你还敢来见我?”这一句话虽然并不严厉,但在英郊听来,却是一震,因为魔文从来不对人这样说话,除非是她心里气愤之极。 英郊赶紧陪笑道:“我知道我偷拿了你的缩水珠,你很生气。我当时本想用一下,再偷偷放还给你。只是没想到谢无双那小贼如此可恶。竟然……”他这数月一直在为缩水珠之事提心吊胆,后来苏闪率群鹰飞往重庆搬迁物资,向他说起魔文用缩水珠在沙漠降雨,这才晓得一定是谢无双把缩水珠还了她。心里不禁咬牙切齿:“自己丢了缩水珠不敢再见心上人,却反使谢无双在她面前大献殷勤。” 魔文看他好似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般,便于心不忍,放缓了口气说道:“现在没事了,我只是担心你把它弄丢了,或者用它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英郊见气氛不佳,便道:“你休息吧,我回去了。”转头回去了。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回过头说道:“如果你再见到谢无双,替我谢谢他。谢谢他能把缩水珠交给你。”这才转身,朝大营去了。 魔文回身入帐,谢无双现出身来,向魔文道:“你觉得他是真心实意要谢我么?”魔文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觉得呢?”谢无双笑道:“我觉得他在说这句话时,心里肯定恨不能立时把我碎尸万段。”魔文咧嘴道:“哎哟,说的这么残忍。”一面说着,又倒在了床上。谢无双走过去道:“还用我给你捏么?”魔文道:“你也睡会儿吧。” 谢无双便躺在她的身边,但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斜头看了魔文一眼,见她已入了梦乡深处,遂悄悄起身,轻轻地走到帐口,隐去身形,掀帘出去,展翅飞往白杨居住的营帐。落地之后,蹑手蹑脚走到白杨帐下,却听里面传出吃酒说笑声。其时春寒料峭,牛皮帐极是厚实,接缝处又缝的严严实实,谢无双难窥内中究竟,只能蹲在帐外凝听他们说话。 帐内诸人兴致颇高,把酒杯撞的叭叭直响。苏闪大谈西域诸国风物,显然他曾多次前往那些国家掳掠。白杨说道:“我看见有不少商队从中原前往西域去做生意。所以我正计划修一条大路,通过咱们新建的这座城市,咱们就可以做做他们的生意。”霸王蛊和董大千大赞叫好。 苏闪却道:“直接去洗劫,岂不是干净利索,何必跟他们拘泥这个?” 霸王蛊道:“跟他们做生意,也不耽误你去抢劫嘛。哈哈哈哈。来,喝酒喝酒。”接着,又发出碰杯声。苏闪道“英郊去哪了,怎么没见他?”霸王蛊道:“他前些日子偷拿了魔文师妹的缩水珠,估计适才去见魔文师妹,碰了个钉子,所以这会正一个人在帐中纠结呢。” 董大千道:“东面的突厥人兵强马壮,可不能不防啊?”苏闪满不在乎,笑道:“有什么,他们的牛羊我照样掳来。” 白杨闻言,一口酒差点噎在嗓子里,咳嗽了一下,惊道:“什么?你,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就擅自去动他们?”苏闪道:“这也没什么嘛?”白杨道:“咱们脚跟尚未站稳,先不能跟他们有任何冲突。” 谢无双在帐外心道:“想不到就连白杨也对突厥人如此忌惮。”随后帐内众人半天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只听董大千道:“那要不要派人去见他们可汗,跟他们交好。” 白杨隔了一阵,仿佛把这件事思忖了一回,沉声道:“那也不用,七师兄劫了他们,他们没有反应,就说明他们对咱们也有些疑惧。如果现在主动前往,他们必定以为咱们心怯,反必派军来,就这样先看看吧。以后不要招惹他们。”他们又吃了一会酒。白杨道:“明早大家都早些起,别误了正事。”其他师兄齐声应着,把席散了。 谢无双心中起疑,不知道他们明早要去做什么,但见他们各自回帐,便也回去了。推开帐帘,但见魔文仍在床上躺着,但已经醒来,见他回来,便问道:“你小子干吗去了?”谢无双道:“噢,我睡不着,便出去转了转。”魔文用一双漆黑澄澈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瞪了他一会,便没在说话。 当晚谢无双吃过饭后,便早早地睡下。次早天还未亮,谢无双便偷偷的下床穿好衣服,正要出去,只听魔文道:“你干什么去?”谢无双便走回去趴到床上,把脸凑得魔文近近的,说道:“昨天我听白杨他们说有事要办,我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魔文道:“不许去。” 第852章 谢无双道:“我又不跟他们打架,只是心里好奇,所以去看看。现在天还早,你赶紧睡吧。我瞅瞅就赶紧回来。”说着,在魔文的粉嫩地右颊上,狠狠地嘬了一口,接着也不管她是否依允,匆匆走出帐而去。 帐外繁星漫天,夜凉如水,服侍魔文的那三个女仆尚未起来。谢无双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便隐了形,腾空飞向白杨大营。将及飞近,便见西北大营里火把通明,于是径向那里飞去。 到了西北大营上空,向下一看,但见许多青衣戎装的士兵手举着火把,在大营四下主帐前的场地四周整齐列队,作防护阵形。内围的西面又列着一队鹰妖,大概有一百多头。白杨、英郊、霸王蛊、董大千、苏闪、劝融齐集在当中主帐前。前方场地上有一片模糊的东西,却看不甚清。 谢无双猜测必是白杨用幻形猿训养成的怪物,悄悄在那片黑糊糊地东西后面落下,果不其然,清晰地看到那是由四五百个怪人组成的方队。 这些怪人身长八尺,生着一颗三眼虎头,双目如茶,獠牙似剑,肩膀宽阔,双臂粗壮;双手长有一尺五六,掌缘如刀,长指如剑,手背似乎覆着一层钢铁皮。双臂下垂,完全过膝。上身虽然如此魁梧,但却腰细如蜂。双腿修长粗壮,浑身上下却披着鳄鱼皮一般的坚甲。 谢无双心道:“这怪物体形倒是不差,但不知道有多厉害。” 就在这时,怪人方队忽然分成了东西两队。过了片刻,西面一队怪人胁下蓦地弹出两扇蝙蝠翅状的膜翅,腾空而起,向北飞去。未及片刻,待西队怪人尽数飞走,东面那一队怪人,前排每五人一纵身,在空中身体如眼镜蛇的脖颈一般,忽然变成扁平状,因黑暗中看不甚清,也不知怎得五怪人竟组成一只如蝙蝠般的怪物来,也是向北而去。下面怪人队接着又有五只纵身组成一头蝙蝠般的怪物,往北而去。接着又是五人,过没多久,整个方队的怪人相次组成蝙蝠般的怪物,飞往北方。 白杨化作七鸟,苏闪化作黄鹰,冲天而起,往那群怪物飞去的方向飞去。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劝融以及数十九体人和青衣人则乘上黑鹰,亦腾空紧随其后。谢无双暗暗紧随,飞没一会,他们便赶上了那群怪物。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谢无双算着路程,差不多已飞了有四百多里,往前一看,那些怪物身上的颜色已与天空相接,变成了灰蓝色。又飞了一阵,前方现出一片平坦的沙地。最前面胁生蝙蝠翅的怪人,先落了下去,一着地,立时组成整齐的方队。后面由扁体怪人组成的蝙蝠怪物也跟着相次落下,在离地面十丈时,陡然散开,并恢复成原先的虎头人身形,跳下地面,如蝙蝠翼怪人一样,也迅速组成了一个方队。他们的身体的颜色又变的如这块湿润的沙地一样,成了黄褐色。原来他们的这层皮却能因地而变色。 白杨、苏闪以及那些黑鹰也跟着落了下去。 谢无双在空中举目四眺,方圆一二百里一片荒凉,没有人烟,不知道这帮魔头来这里要做什么。心里带着疑惑,也飞了下来,落在白杨他们东面二十丈远的地方。 但见霸王蛊走到白杨面前,说道:“我一路上细观察,觉得你后面这一队组合军,似乎不如前一队的蝠翼军要灵活。” 白杨道:“二师兄所言不错,这蝠翼军是我参照着飞狮人培育出来的,因为有据可参,所以相对要成熟一些。这组合军是我新设计出来的,很多地方还要改进。今天我约你们一起来,就是想听听你们的高见,好集思广益。” 谢无双在暗中听着,这才明白他们来此是演兵做试验,看这两种怪物哪种厉害来了。 白杨向一个年约五旬的九体人将官一摆手,那将官在蝠翼军前立正,一声喝令:“起飞,变换队形。”他这一嗓子虽说不小,但波及数十丈,就听不甚清了。但这一队蝠翼怪物,非但耳力极聪,并且反应灵敏之极,号令一消,便双翅一展,腾空而起,在空中时而结成人字队形,时而三角队形,时而一字纵队,忽然在远处落下,变换着队形,发出刺耳的疾声,上前冲杀,比猛虎还凶。又蓦地飞起,在空中变换了几种队形,重又落到原地,还是结成了方队。 白杨道:“我早在晶兰洲时,就以飞狮人为标本,想训养出如他们一般勇猛的士兵来,耗费多年心血,时至今日才勉强如愿。” 董大千道:“据我看这蝠翼军适才在演练中尽管骁勇异常,但和飞狮人还是有一定的差异。飞狮人不但骁勇,而且也十分狡诈。这蝠翼军与他们相比,似乎是形似神不似。” 白杨黯然道:“这正是幻形猿所无法克服的弱点,但如果他们真的能达到人一般的心计的话,那就无法去控制了,除非把它们的脑子也抠下来。”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也正因如此,我才挖空心思训养出组合军来。”转头向那九体人将领道:“把他们也演练一下。”那个九体人将官又奔到那队可以组合的怪物跟前,纵声下令演练。 那一队组合怪兵,一齐纵身,跃升五丈,身体一扁,每三人一组,组成七十头生着蝙蝠翅的怪物,飞在空中。在上空转了一圈,他们之间又相互合并,变成了三十五头蝠翼怪物,但每一头均比原来大了三成。飞了一圈,又相互组合成十头怪物,身体又变大了一倍还多。没飞一会,十头怪物组合成了一整头。身长五丈,宽有一丈,两翼展开有十二丈,前后宽处有三丈。在空中双翅一展,狂风随起,犹为骇人。 谢无双这一次看的真切,这些怪人跃至空中身体变扁之后,手臂双腿相互一挽,竟然衔接的不见一隙。 第853章 霸王蛊赞道:“不错,能够相互组合,这倒是颇有新意。不过这于战场厮杀,又有什么益处?”白杨道:“师兄请看。” 那空中由怪人组成的巨物的身体,怪人忽然从身体上剥落下来,沿着双翅边缘往两下流动,怪物身体渐渐缩小,两翼却向两处延伸。未及片刻,身体缩小到一丈长,宽有三尺,两翼却扩展至二十多丈。接着,双翅一展,如风驰电掣,顷刻之间到了天际。地上众人远远的看它在遥际转了个身,霎时间,又飞回到了他们近前。 白杨道:“它们能随机改变组合模式,要近飞,或飞慢时,就身体变大,双翅变小。若要远行,飞快时,就反过来,身体变小,双翅变大,这样可以连续飞两个月而无需落地。即使飞到晶兰洲,绕着海岸转一圈,再直接返回来,也不是难事。” 谢无双暗中听了,既惊且佩:“若是这样,他们虽在大漠,却也与幽冥城近在咫尺。” 董大千道:“有这一特长确实很了不得,但是临阵对决,我还是觉得它不如蝠翼军。蝠翼军可以单个飞行,至少能阻击谢无双、凤舞、子文这三个有神翼的人吧。”霸王蛊道:“三师弟这话不错。蝠翼军虽说飞不远,但可以让老七的鹰妖带上一程,足以弥补不能远途奔袭这一缺陷。” 白杨道:“这组合军也不是一点也不能在空中厮杀,只不过不如蝠翼军灵活,但在地面上,它却比蝠翼军厉害得多。而且以后,我还可以把它们的个头训养的再大一些,这样他们就更具威力。况且咱们在空中的威胁不过他们三人而己,七师兄的鹰妖完全可占上风。” 英郊道:“我倒是有一个主意。”白杨冷冷地道:“你有什么主意?”英郊道:“白杨兄倘若真要做一个选择的话,不妨让他们两方真刀实枪的厮杀一场,优胜劣汰。” 董大千随即赞成,道:“这个办法倒是有效,而且从中还可以发觉胜者还存在哪些不足。” 这些怪物培育出来,极为不易,不特费了无数九体人的心血,而且无数金银钱财,英郊董大千说的不腰疼,白杨却有些肉痛,沉吟了一阵,毕竟是打仗用的东西,马虎不得,断然道:“好,就这么办。”于是吩咐两个九体人将领各统一队,谁若胜了赏金一百两,官加一级。两将听说,不敢怠慢,各自整军备战。 白杨先命组合军往东,蝠翼军往西,各退四十丈,然后命点炮发号开始。但听“咚”地一声炮响,组合军一齐纵身,在空中结成一头蝠翼无首巨兽向蝠翼军扑来。蝠翼军却在空中结成三路纵队,左队冲蝠翼无首巨兽右翼,中队冲巨兽当头,右队冲巨兽左翼。 这两军怪人的五根手指,中间三根如短剑,拇指和小指如匕首。蝠翼军箕张着两只巨爪向着巨兽抓去。组合军怪人彼此挽起手臂,结成一头蝙蝠般的巨兽,却把手竖在身下,五指并拢。这样浑身上下,连同双翼之下,密密麻麻,摆下了我数二尺来长的刀。及见蝠翼军攻来,双翅猛地拍下,立时将蝠翼怪人打下数十,但同时蝠翼怪人本都是箕长着双爪的,在巨兽拍来时,双爪一抓,也把组合军撕下了不少。组合军的那些扁体怪人,一觉同伴伤亡,立时抛下臂上挽着的死尸,挽向下一人的胳臂,重新组合。 两魔兽军在空中这般厮杀,吼声震彻四野,血雨尸首遍洒。 那操控蝠翼军的九体人将领见势不佳,便在下方呼喝命令蝠翼怪人分兵二十路,潜到那巨兽身后专袭巨兽右翼。那巨兽双翅虽大,但伤不得身后诸怪人丝毫。众蝠翼如流金蜂一般,扑到巨兽右翅,双抓齐施,把右翅撕下了一半。 那指挥组合军的将领,急忙命令组成左翅的怪兵,赶往右翅以填补空缺,好保持兽身平衡,但却已然不及。巨兽身体失衡,如断线纸鸢一般,栽了下来。将及地面,组合军立时散开,平稳跃到地面,并迅速整理好了队形。蝠翼军从空中俯冲扑下,扁体怪人五指一骈,并成一把刀。彼此混战了两个时辰,却胜负不分。 白杨见两军均损失大半,便喝令叫停。 英郊道:“在空中蝠翼军稍胜一筹,在地上他们不分轩轾。以我看蝠翼军为优。” 苏闪半天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中土没有飞狮人,我的鹰妖在空中没有什么威胁。若是回到夜晶兰洲,白杨起用蝠翼怪人,我们师兄弟之间和睦,这蝠翼军也算是我的鹰军的帮手,但倘若有一天,我们师兄弟之间翻脸,又或白杨去世,蝠翼军归他人所有,那么我的鹰妖便在空中多了一个厉害对手。”权衡半天,便劝白杨道:“八师弟,我觉得这组合军在地上要强过蝠翼军,在天上虽然败了一阵,但若是对付谢无双、凤舞和子文这三个身有神翅的,比蝠翼军要更具优势。” 白杨不置可否,说道:“回去之后,再作安排。”吩咐众九体人军官,把地上演练战死的怪人逐一验伤,伤在哪里,伤有多深,身体的哪个部位薄弱,一一做好笔录,好在培育下一批怪物时,以作改进。众九体人军官一齐忙碌起来,折腾了三个时辰,这才完毕。白杨又吩咐将尸首集成一堆,放火火葬。一切完事之后,这才下令回营。 谢无双见他们飞走之后,现出身来,见那堆黑糊糊的尸骨兀自冒着恶臭的黑烟,不禁暗叹:“幻形猿有何过错,遭人如此摆布,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杀人或被杀。”抬头一看天色,已是午后未时,隐起身形,展翅飞了回去。 回到魔文营帐上空,观察帐外无人,这才小心落了下去,掀帘进帐一看,却见魔文正翘着腿,坐在床边翻看一本白居易的诗集。看见他进来,便放下书,站起身来,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打开柜门,取出三碟菜,一小砂锅汤和米饭,摆在了桌上。 第854章 谢无双早就饿了,坐在桌旁问道:“你吃了么?”魔文点点头,拿小碗舀了碗汤递给他。谢无双接在手里,看她有些怏怏的,便放下碗,站起身来,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一面问着,抬手在她额上摸了一下,并不觉发烧。 魔文拿下他的手,说道:“我没事,你赶紧吃饭。”谢无双便又坐了下来,端起碗喝了口汤,说道:“我看你今天有点反常啊,我是你丈夫,心里有事,就向我说出来,我好好地开导你一下。” 魔文听他这么说,便坐了过来,看着谢无双道:“其实我一直担心你,你知不知道?”谢无双一怔,夹着菜问道:“你担心我什么?”魔文一摆头,叹了口气,说道:“你能不能不再跟英郊他们非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一方是我的师兄弟,一方是我的丈夫,我真不想看到你们谁有个三长两短。” 谢无双正色道:“你那些师兄弟到处杀人放活,无恶不作。他们从重庆回来时,洗劫了整座城还不算,还把人都杀光了,最后放了一把火,把整座城都烧成了焦炭。这笔帐我怎么也要跟他们算。”说到最后是声色俱厉。魔文吓了一跳,很是吃惊的看着他。 谢无双随即发觉,忙道:“不,不,不,我不该对你这样大声说话。”魔文摇摇头,摆手道:“没事没事。”说着,推门出去了。 谢无双叹了口气,饭也吃不下了,暗悔适间口气太重,心想:“魔文有什么不快的事,都是憋在自己肚子里,而不愿让别人不愉快。我怎能这样对她说话。”站起身来,走到帐口,凝听外面无人,便隐了身形,掀帘出帐。他们所在的这座营帐,本是扎在一座沙丘上的,后因魔文时常降雨,这沙丘就变成土坡了,并且长出来了一些草。 谢无双游目四眺,遥见北面辽阔的草原上有一点白影。心中暗笑,女人一有不开心的事情,便独自多愁善感去了,当下展翅飞了过去。在她前方二十丈处落了下来,迎面一看,魔文没有发觉,怀着心事,漫不经心地往前走来。谢无双待她过时,从她身后一下把她抱了起来。 谢无双这才笑嘻嘻地现出身来。魔文一声惊叫,待看清是他,叱道:“你吓死我,快放我下来。” 谢无双反搂得更紧,说道:“你不生我气了吧?”魔文道:“你说的完全有道理,但是我却又无能为力,心里当然很不舒服。”谢无双道:“你放心,等我这任教皇届满,我就带你一起去祝融岛,咱们在那里跟我姐一起生活,其他世事一概不问,如何?” 魔文道:“祝融岛?为什么要去那里?”谢无双道:“你不知道,我姐和凤舞在去年的九月十五成亲了,现在我姐也怀上了。我看他们过的很好,所以就想着等我卸了教皇之任,就带你一起去那里住。我给他们说了咱俩成亲的事,我姐非常希望我能带你一起去住。那岛上本来就人少,咱们两个也去,非但能互相照应,而且也热闹些。” 魔文想了想,道:“凤舞是我外甥,他娶了你姐,那以后我见了他,该怎么称呼,叫姐夫?” 谢无双一愣,搔头道:“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不行,你就叫他名字呗。诶,什么称呼不称呼,到了那里,我也不叫谢雪痕姐了,就直接叫她雪痕,反正我叫她姐,她连一文钱的好处也得不到。” 魔文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谢无双也跟着笑了,把她放了下来。魔文道:“你的教皇任期还有多久?”谢无双算了算,道:“还有五年多吧。”魔文面露失望之色,道:“还要那么久。” 二人边走边说,谢无双道:“幽家的前教皇慕容白对我的影响非常大,我尽管出身名门,早先却是放荡不羁,跟市井无赖强不了哪里去。后来我在唐门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立志以后要做一个像他那样,将正义付诸于实践之人。我在和他相处的那些日子,曾经留意过他说的一些话,他说‘其实做人很简单,就是心里有一把好与坏的尺子,要敢于说话,不要怕得罪人。’‘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只有一次机会,也正因此每一个人的生活幸福都很珍贵,所以谁也没有权利去破坏或者剥夺他人的生活和幸福。如果你有能力的话,就去阻止别人去破坏他人的生活。’‘让作了恶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才可以警示他人,不要为恶。有些恶人是劝化不了的,就应当将他们除去,因为放过坏人,就是杀了好人。’他的想法有些极端,若是别人说出来,我肯定反对,但是他说的就不样了,因为我相信他能把握的很公平。” 魔文道:“有关他的事我也听说过,但却无缘和他一见。” 谢无双喟然道:“他死了,死的很惨,身首异处。”魔文便不作声了。谢无双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就不问问我是谁杀了他们?”魔文道:“是英郊他们?”谢无双道:“不错。他们还亲自把慕容白和凤鸣的尸首给送了回来。你想啊,这两个人可都是幽家的教皇,对于幽家来说这可绝对是奇耻大辱。幽家上下岂能与他们善罢干休?” 魔文道:“你能浪子回头,实是难得。也正因此,司徒天工才决意与你比翼双飞的吧?”这话一说完,立时后悔。谢无双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拉住她的手,幽幽地道:“现在比翼双飞的是咱们,我会把司徒天工埋在我的内心最深处。”魔文心里有些伤感,道:“她也是我的亲妹子,我也会记住她的,如果没有她,我就不会与你相识。” 二人放眼天空,却见日薄崦嵫,天地间一片苍茫。 谢无双道:“我在这里已有一个多月了,你陪我去飞碧崖一趟吧,往返也就五六日。这地上已贮了许多水了,这几日不下雨,也没有什么妨碍,对吧?”“那好吧。”魔文其实也在这里待得有些发闷了,闻言随即点了头。 第855章 谢无双和魔文回到营帐,吃了晚饭。魔文唤那三个女仆到帐口,说自己明早要远出几日,如有人问起自己,照实说就行。那三女仆感魔文平日相待甚厚之恩,便道:“姑娘要远出,不知道需要什么东西,我们这就去准备。”魔文道:“不用了,我所需要的,已经准备好了。明早上你们不用起来给我做饭,就睡个好觉吧。”三仆答应了,回自己帐中去了。 谢无双和魔文夫妇为防被人发觉,次日五更天,便从床上爬起来,梳洗完毕,谢无双背上魔文,隐起身形,朝东南方向飞去。飞了两个时辰,到了兰州上空。谢无双心想,该在这里落一下脚,看白虎堂是否有什么信或物,让我捎带到飞碧崖的。于是对魔文说了一声,寻到白虎堂,落了下去。 院中的白虎堂弟子见教皇驾到,连忙通报进去。少时,便见公子方、上官英狐、赵异志、雀鹰扬快步迎了出来,拱手道:“教皇远来,未曾远迎,还望恕罪。”将谢无双魔文夫妇迎入厅中。彼此揖罢,各自落座。谢无双向上官英狐和赵异志道:“你们二位是几时来的?” 上官英狐道:“我们来了有十天了吧。教皇这是要到哪去?”谢无双道:“这出来久了,正要回去看看。” 上官英狐道:“噢,其实教内也没什么事。江湖上现在又是一片太平。”他们因魔文在旁,有关英郊和魔域诸人的事不好说,只闲谈一些甘肃一带的风物,并一至夸赞魔文的缩水珠,真是不世之奇珍,不知能造福多少人。 公子方早命人整治了宴席,少时美酒香馔摆列整齐,公子方亲自邀请谢无双和魔文入坐。席散之后,公子方便让他的夫人陪着魔文去白虎堂的花园游玩,他们知道了谢无双和魔文已经成亲,是以对魔文万分的恭谨。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这才安心聚在厅中说事。 谢无双先向他们四个详细说了在沙漠里,白杨演练那两种怪人军团的事。上官英狐四个听了均是吃惊不小,深以为忧, 赵异志道:“苏闪的鹰妖时时飞往内地去掳掠,真是防不胜防,若是他们再有了那可以在空中组合,倏忽千里的怪物,那他们就等于有了聚魂斗,就更了不得了。” 上官英狐道:“可恨唐蛊那老家伙不肯跟咱们合作。” 谢无双道:“他合不合作,也没什么,唐门暗器毒药虽说冠绝天下,但也不是说其他人的毒药就没用了,关键是那连珠弩射的实在太近。对苏闪的鹰妖构不成威胁。”上官英狐道:“如果唐蛊肯跟咱们合作的话,从他身上弄出流金蜂来,岂不强过连珠弩?” 谢无双道:“那流金蜂如果弄的太多,万一泄露出去,更是流毒无穷。我想那东西也十分难养,要不然,霸王蛊早就制出很多了。” 公子方道:“他们现在有多少人,咱们先下手为强,提前灭了他。” 谢无双道:“据我暗中察探,他们从中土招的汉人有二十万人,另外还有三万幻形怪军和三万鹰妖。现在咱们的黑水旗才十万人,当真打起来,我们的胜算并不大。”公子方道:“咱们的幽家黑水旗,相来是以少胜多。魔域的这点人算不得什么。” 谢无双道:“咱们的黑水旗弟子确实骁勇善战,又有聚魂斗每次能将他们放到敌方的要害部位,所以咱们以前在对付官军时能以少胜多。但是白杨的军队你不能这么看,他的幻形军勇猛凶悍,苏闪的鹰妖可以代替聚魂斗也能把他们投送到任何地方。这样比较起来,我们哪里还有胜算?” 公子方听了这话,便不作声了。 其实谢无双说的也有点言过其实,那二十万汉人不过是白杨用来打杂的,自不能与由幻形猿专为厮杀而训养出来的那些五大三粗的怪军相提并论,而且那三万鹰妖,就是要转移这些人,也只是最多转送三万人,哪里及得上谢无双的聚魂斗,想送多少人就送多少人?只不过谢无双曾在晶兰洲葬送了二十万黑水旗弟子,不免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不敢再冒奇险,是以谨慎的有点过头。上官英狐和赵异志虽然大约明白他的顾虑,但这是要担责任的,故而谁也不愿多言怂恿他去冒险,以免万一战败,自己也要跟着担责。 谢无双道:“可有熊傲、唐羿他们的消息?” 上官英狐道:“我们在出来的路上,也曾打听过他们的消息,唐门的人又回蜀中,重建唐家堡去了,但没有听闻到熊傲的消息。他们几个虽然与英郊等人结下深仇,但跟咱们仍是不睦,以后与他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公子方恨声道:“他们屡次劫咱们的镖,这笔帐还没跟他们算。”赵异志道:“唐门的人现在已成了丧家之犬,还能做什么。他们要是再有类似的事,咱们就把唐门再灭一次。” 谢无双思忖片刻,道:“他们要是再动我们的东西,就按江湖规矩来,最好不要把事情弄的太大。” 谢无双和魔文在这里住了一日,次日用过早饭,便辞别了他们几个,展翅又行。他们从甘肃往东,过陕西,经山西,魔文在谢无双背上观看所经之地,但见这一带树木稀疏,黄土裸露,一起风便卷起黄土,如烟似雾,四处弥漫,于是便把这些地方暗记在心,日后每到夜间往这里降雨。 飞过午时,谢无双正要觅店歇息,遥见东方飞过来一大群黑鹰,其中还有数只巨兽。心里一惊,忙隐了身形,与他们错开数十丈距离,没一会,群鹰与巨兽飞了过来。 谢无双见这巨兽一对大翅有三十多丈长,背上有四条手臂,掌中生目,虽然谢雪痕曾对他提起过这种巨兽,但此时亲眼目睹,还是吃惊不小。魔文对谢无双道:“你不必怕,这巨兽是干活的,不是吃人的。” 第856章 巨兽飞在中间,两旁有群鹰护卫,这一队伍拉的好长。谢无双在旁细数,巨兽竟有十三头,两侧护卫的黑鹰有三百多头,鹰背上伏着九体人,爪上抓着大木箱。心想,这些巨兽和物资定是太叔鳞的舰队从魔域运来的了。众鹰群虽然飞的并不很快,但还是一霎时,便掠过他往西去了。 谢无双惊叹了一声,便转而往南,又飞了两个时辰,向魔文道:“教内也没什么事,我去不去,也无所谓了,就带你去玩玩吧,你看,下面就是洛阳,咱们下去歇歇。”魔文也觉得浑身发酸,便说道:“好啊,去吃点饭吧。”谢无双道:“你看我,都忘了这一茬了。”说着便拣了一条僻静的小巷落了下去。 二人走出小巷,在街上寻了一家客店进去打尖。谢无双订了一间客房,预备今晚在此过夜。二人吃过饭后,便四处去游玩。接连数日把龙门石窟、白马寺、关林、周公庙等名胜逛了个遍。魔文着实快乐了几日,但也觉得有点累了,这一日早上没起来,睡个懒觉。谢无双独自用了早饭,走了出来。在街上转了一阵,便一隐身,飞往黑龙帮。 到了黑龙帮的总舵,但见门首大开,但见院内有不少黑龙帮弟子把守,并且布置井然有序,心想:“熊傲主事黑龙帮,倒也威风不减。”须臾飞到了黑龙帮后花园,束翅在那房舍前落了下来。现出身来,环顾四周,但见园中立木泛青,横枝吐嫩,细忆往昔,但觉莺莺诗音,犹唤耳际,可叹如今故地如昔,旧人不在,触景生情,不由得堕下泪来。 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忙心意一动,金光微闪,隐了身形。少顷,便见司马玮沿着鹅卵石径提剑走来。谢无双见他面色铁青,眉头紧锁,心想不知他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司马玮在池塘边踱了一会步子,“呛”地一声,拔出剑来,竖在眼前,凝视着雪亮的剑身上泛出来的剑气。这时一阵细碎的脚声传了过来。谢无双循声一看,只见熊欢快步奔来。到了司马玮身边,向司马玮道:“一点小事,你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 司马玮头也不回,说道:“你不觉得唐门的人太过分了么?三番五次疑心黑龙帮拿了他们的子母追魂锥,今天竟然还出口伤人。哼。”熊欢道:“你现在是帮主了,不能凡事都由着性子来,把你的脾气收敛一些吧。”司马玮冷笑一声,道:“这帮主如果是你爹,他们决不敢这么放肆。” 熊欢拉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别这么说,英郊烧了唐门,他想拿了法宝去报仇。咱们两家要同仇敌忾才行,千万不能在这会闹别扭。唐羿是我表哥,也算是亲戚,不能把关系闹掰。” 忽然一个黑龙帮弟子快步奔来。熊欢道:“什么事?”那黑龙帮弟子拱手道:“华山派、昆仑派、崆峒派掌门人在门外求见。”熊欢转过头来,看向司马玮,看他的意思。司马玮向那弟子道:“有请。”那黑龙帮弟子应了声“是”,转身去了。 熊欢道:“他们前来有什么事?”司马玮道:“这三派精英全葬送在了魔域,听说他们已新换了掌门,我去会会他们。”说罢,还剑入鞘,向前厅行去。熊欢心里一凉,觉得司马玮做上黑龙帮主之后,对自己冷淡了许多,若在往日,他必定携起自己的手来,一同离去,心里暗叹了一声,小跑着,跟了过去。 谢无双远远地暗中跟随着他们夫妻两个到了前厅,但见东排椅子上依次坐着的是在兰州向阳居五楼见过的,昆仑派的青锋子、华山派掌门李文海、崆峒派掌门玉阳子,他们身后,各站着四名本派弟子;西排坐着的是唐羿、唐翀、唐翃、秦海天。他也飘然进屋,在西排秦海天下首第三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静听他们说话。 司马玮在当中的太师椅上坐定后,说道:“不知三位莅临敝帮有何见教?” 青锋子道:“咱们各大派与黑龙帮多年来唇齿相依,交好已久,现今司马公子荣登黑龙帮帮主之位,实乃可喜可贺。”司马玮道:“我看三位此来,不是专为此事而来的吧?” 青锋子沉吟片刻,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咱们各大派当前的形势真是令人痛心疾首啊。现在我才想明白,那所谓的恨天古墓地图,其实是幽家的人制作出来的,他们泡制出这个阴谋,将中原各大派诓到魔域去,在那里暗下毒手。谢无双这个魔头用心之狠毒,实是无人能出其右。” 谢无双在一旁听了这话,又惊又怒,心想这种传言一旦传出,幽家必然要与整个武林结下永远化解不开的深仇。 只听司马玮冷笑了一声,说道:“熊傲兄是从魔域回来的,那里的一切,他都亲身经历,害死武林各派的,并不是幽家的人。” 李文海道:“请帮主细思当年的情形,谢无双发英雄贴给武林各派,说要在华山绝巅销毁血观音,后来跟他形影不离的那个小女娃却把那地图刊印了几百份,当众给发了出来。这里面岂不是说明了三个问题。” 唐翀道:“说明了什么问题?” 李文海道:“在当时江湖上人人知道若是得到了血观音里面的那副地图,便可以籍此寻到轮回珠和《猎仙大法》秘笈。各位试想,若是内中确实有这两件宝物的话,任谁都会先严守密秘,自己先取了去,但幽家的人,却要召集各大派,要将血观音当众毁了去。他们这样做,岂不是很反常?其二,他们既然下决心销毁血观音,却又怎么将其中的地图,轻而易举地泄露给那个小女孩,还让她给各派几乎人手一份?这难道不是谢无双和那女娃合唱的一出双簧?其三,幽家既然无意谋求那两件宝物,那为什么各大派前往魔域时,他们也全教出动跟着一块去,他们到底是为了两件宝去的,还是为了武林各派人士的性命去的?” 第857章 这一番话剖析的入情入理,非但唐氏诸人都暗暗点头,就连司马玮也动了疑。心中暗想:“谢无双一副侠肝义胆,但不一定经得住林康等幽家部众的撺掇。” 谢无双再也忍耐不住,正要现身发作,忽然门外奔进一个黑龙帮弟子,向司马玮拱手道:“大公子不见了。” 司马玮道:“他兴许有事去办吧,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那弟子道:“熊公子的大奶奶说,熊公子可能是被人绑了。”司马玮大吃一惊,道:“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弟子道:“适间有人把大公子的兵刃放到了大奶奶的房里,但是是什么人放的,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却都不知道。” 司马玮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心想,熊家已然去了一部人,若是熊傲再有事,自己可就真的是势单力孤了。 青锋子道:“据说唐蛊唐老先生现在飞碧崖,不知是真是假。” 唐家诸人一直以为唐蛊被英郊他们抓去,待听了此言,不由得耸然动容。唐羿首先问道:“此言可否属实?”青锋子道:“八成是真。”司马玮说道:“熊傲从魔域回来后,一直说的都是武林各派是死于英郊和魔域群妖之手,现在他突然被绑架,必定是有人要杀人灭口。” 谢无双在暗中吃了一惊,暗道:“熊傲的武功一流,能擒住他的,除了我们幽家的人,非英郊诸人不可。各大派从魔域生还的除了熊傲,另一个就是叶飘云,英郊他们既然能绑走熊傲,更也不会放过他……” 司马玮道:“武林各派和幽家起了冲突,能从中取得好处的,只有英郊和魔域的人,咱们可不能上这个当。” 谢无双闻言,心中暗赞司马玮机智明理。 青锋子等人道:“司马帮主既然另有主张,那我等也就不在此庸人自扰了,这就告辞。”言毕,三人一齐起身,向司马玮并唐氏诸人拱了拱手,向外走去。 唐翃道:“我要赶紧去救我爷爷。”秦海天道:“他们的话不足以信,你先不要着急。”唐羿站起身来,说道:“咱们去幽家一趟。” 司马玮道:“好,你们去幽家查个清楚,但不要弄翻脸,咱们现在的敌人是魔域的魔头。我去跟着这昆仑三派的人,他们八成背后有人指使。”又向熊欢道:“你在家好好待着,哪也不准去。”当下提剑奔了出去。 谢无双此际更不好现身了,也悄然出厅,飞回客店。但见魔文正在吃饭,他也忙坐下,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魔文道:“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一生下来没吃过饭似的?”谢无双嚼着鸡腿,说道:“咱们吃完饭就结帐走人。”魔文道:“这么快?下一站准备去哪里?”谢无双道:“青城山。”魔文道:“看你的架势可不是要带我去那里玩哦?”谢无双道:“怎么不是?” 谢无双背着魔文飞到青城山松风观,还未落下,便听见满观传出一片奔丧般的哭声。谢无双心中隐隐有不祥之兆,心里稍作了个准备,便向院里落去。但见众青城弟子各持长剑从观中奔出,口中高呼道:“去幽冥城,跟幽家狗贼拼了。”“好,大不了大伙一齐死在那里。”但蓦见空中落下两人,悲声这才稍息,幽家教皇飞翔之能,那是江湖任人皆知之事,当即有人喝道:“你是幽家教皇谢无双?” 谢无双道:“我就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做了多年武林第一大派的掌门,日受万人景仰,不自觉得身上便有了一股慑人的威严与气势,兼之他有那威力无匹的终结神话神功,青城弟子虽在悲愤之中,却也大为忌惮,都不由得站住了脚,纷纷喝道:“你们幽家杀我师父,此仇不共戴天,我们拼着命不要,也要为师父报仇。”又有人喝道:“怎么着,你仗着终结神话厉害,就想以一己之力把青城派给挑了么?” 谢无双朗声说道:“如果幽家要杀你们的师父,早在从魔域回来时,就把他扔进海里去了,有必要等到现在么?再说回来,杀你师父于我们有什么好处?”有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城弟子,看似是为首的,说道:“那我师父的首级怎么跑到你们朱雀堂去了?” 谢无双吃了一惊,说道:“什么?他的尸首在朱雀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师父是从哪被杀的。” 那青衣弟子道:“在一个半月前失踪的,昨天有人告诉我们说,我师父的人头就在朱雀堂的楼檐上吊着。慕容菁儿人称罗刹女,向来行事毒辣,岂料她杀了我们的师父,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把我师父枭首之后挂在房檐上。” 谢无双心想,叶飘云的人头被挂在朱雀堂门首檐上,纵然青城派的人明知不是幽家的人做的,也会与幽家接上嫌隙。说道:“你们难道看不出这是一个阴谋?为得便是让你们青城派与我们幽家为敌。”众青城弟子余怒未消,但还是对谢无双的话听了进去。 谢无双又不无威胁地道:“你们就这样前往飞碧崖,决讨不了好去?幽家教众不可能因为你们的师父去世,就这样挨宰受辱,若是两方动起手来,这样岂不正遂了这个制造阴谋之人的愿。过两日,我就派人把你师父的师首给送过来。叶掌门是在下的姐夫,这件事我不会不管不顾,你们若是认为我的话有理,咱们就一起彻查此事。你们觉得怎么样?” 青城派的高手也与其他门派一样,亦是尽殁于魔域,众弟子也自知武功低微,若是去了幽家,倘或人家发起狠来,自己轻者受辱,弄不好还会尽丧于彼,想到此节,不觉气也馁了。那为首的弟子道:“好吧,那我们就先查清楚杀我师父的凶手到底是谁,但如若真是你们幽家的人,但愿你不要徇私。” 谢无双道:“这你们尽管放心,我幽家教规极严,纵然是我犯了法,也是重责不怠,好了,我先去朱雀堂看看,你们也先静一静。”安抚了青城弟子,让魔文上到背上,展翅飞向东南。 第858章 原来朱雀堂在武昌府石榴街。二人方至石榴街上空,便听见下方传来一阵金铁交鸣和吆喝声。谢无双但觉厮杀声正是来自朱雀堂,心里不由得暗暗吃惊,忙把身形一隐,连挥两翅,到了朱雀堂上空,却见朱雀堂院内十一个人正分别围着慕容菁儿和闻华正激烈厮杀。其他人却均在大门外的街上。 凝目细视时,但见与朱雀弟子和红旗弟子相斗的,都是些个身着各色劲装的小帮派装束的人,而且人数极多,与朱雀堂弟子相斗,差不多是以三敌一。心想,这些人胆子倒不小,居然敢冲撞幽家分堂。在空中现出身来,潜运内力,朗声说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先是一惊,抬头一看,却见上空有两人,便不在意,仍是玩命激斗。谢无双取下左腕的飞光镯,右手一扬向门前的石狮子上掷去,但听嘭地一声,震天价巨响。石狮子被击的碎成鸡卵大的石头,四下飞溅。那些小派人物,见有谢无双有如此威力的宝贝,只惊得四下乱窜。 谢无双落进院去,但见那围攻慕容菁儿和闻华的十一人,三人持剑,五人持刀,两人持着一双熟铜锏,一人持着双鞭,一人持着一对八棱锤,个个武功精强。慕容菁儿持着凶灵剑展起鬼影剑法,幻出一溜人影,应付着六人,倒也应付自如。而闻华持着血灵钩对付那五人,却颇为吃力。 谢无双把玉仁剑赠给了英化,自己若是出手,用终结神话,必会取他们的性命,心里不由得有些踌躇。魔文却挥掌向那个持刀正在围攻慕容菁儿的那人拍去。那人但觉背后掌风凌厉,忙向右一横步,他是左手持刀,顺着向右侧身,一刀向后砍来。魔文往后一仰身,飞起右足,一脚踢在那人的左腕上。那人手腕剧痛无比,手中刀几乎脱手而去。就在这时,但听两声痛叫,一个持刀和一个持锏的人,倒了下去。 原来适间六人围攻慕容菁儿时,配合的非常严密,但这时被魔文分开一人,他们当中便出现了一个极大的破绽。慕容菁儿趁机连刺两剑,刺死了二人。谢无双掷出飞光镯,把正自持剑围攻闻华的一个汉子手中的长剑,叭地一声击成了两截。喝道:“你们还不肯停手么?” 那九个汉子见势不佳,叽里哐啷跃出圈子,集在一处,各持着兵刃凝神戒备。 谢无双道:“谁指使你们来的?” 一个持剑的中年汉子说道:“你们幽家在魔域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我们是来报仇的。你们幽家虽然在江湖上一家独大,但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咱们以后势必要与你们周旋到底。”在说这番话当中,他们已看到外面自己的同伙已被杀散,知道今日是讨不了好去了。说罢,相互使个眼色,一齐往外奔去。 慕容菁儿喝道:“就这么走出去么。”说着,便要追去。谢无双道:“算了,由他们去吧。”慕容菁儿站住脚步,拱手道:“多谢教皇援手,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倒不容易收拾他们。” 谢无双道:“他们是哪里的人?”慕容菁儿道:“他们说是什么三山门、神山帮、黑白教,还有些从没听说过的小帮派。”谢无双道:“那些小帮派的人,也没有这么好的武功,我想这背后一定是英郊他搞的鬼。” 闻华命两个香主带领一干弟子,把院子里外的尸首血渍清理干净。慕容菁儿把谢无双和魔文迎进厅里,落坐看茶。谢无双道:“叶飘云是怎么回事?”慕容菁儿道:“教皇都知道了?”谢无双道:“我去了趟青城派,怕的就是叶飘云有事,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慕容菁儿道:“我觉得叶飘云不是在这里被杀的,他们从别处杀了叶掌门,然后把人头挂在朱雀堂的檐角上,这不过是移祸江东之计。”谢无双道:“我也觉得是这样,在青城派也是对青弟子这么说的。你们把叶飘云的尸首装殓起来,然后送到青城山圆明宫。”慕容菁儿道:“贼人只是把首级挂在了檐角上,尸体却不知道在哪里?” 谢无双一怔,道:“哦。那,就先吧首级装殓起来,先送过去,至于这件案子咱们再行细察。现在江湖上除了英郊他们,还有谁敢动一派掌门。接下来不知道他们还会有什么图谋,你们以后要小心点。”说罢,起身向二人辞行。 慕容菁儿道:“现在天色已晚,何不在此宿上一宿,明日再行起身。”谢无双道:“我现在还有一件急事要办,实在不敢再行耽搁。”慕容菁儿道:“既是这个,我们也不敢挽留,教皇可还会前往白虎堂么?”谢无双回过身来,笑道:“你是不是有东西要我捎带给上官城主。” 慕容菁儿露出笑容,道:“给我带封信给他。”谢无双道:“好,我一定带到。”慕容菁儿转身回房去了。谢无双和闻话说了会堂内事务,少顷,慕容菁儿从后堂带了封信出来。谢无双接过信小心的收进怀里,辞了他二人,负起魔文飞往飞碧崖。 此时已是黄昏,夜色渐浓。到得飞碧崖时,已是深夜。谢无双带着魔文回到自己的住处,派两个巡夜的紫旗弟子去溢香居吩咐厨子去做几样菜来。谢无双和魔文折腾了一天,早就乏了,谢无双亲去打了一座盆水热水,魔文便过去洗浴。 少时,那两个弟子走来,奉上酒菜,谢无双让他们摆在榻上,吩咐他们下去。见魔文还没有出来,便自己拿起筷子先吃了起来。过了一会,魔文裹着睡衣出来。二人吃了几杯酒,便在榻上依偎在了一起。谢无双搂着魔文坐在自己的腿上,狠灌了她几杯酒。魔文睡衣敞开,酒汁从嘴角流出,淌了满胸满腹,媚惑无限。 次日起来,谢无双在教皇宫见了林康和子文,告知他二人唐氏子弟已知道了唐蛊在飞碧崖,只怕今日或明日就来。林康和子文相觑一眼,道:“不知教皇准备如何处理此事。”谢无双道:“我还没想好,正要请教你们二位有何高见?” 第859章 林康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谢无双当下把在洛阳黑龙帮厅中暗听昆仑派的青锋子,华山派的李文海和司马玮、唐羿几人的谈话择要详述给林康和子文。子文惊道:“熊傲被人绑走?” 谢无双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时就想,他们抓走熊傲是为了灭口,所以我就想到除了熊傲外,还有一个叶飘云,便赶紧赶到了青城山,但不想他早就遇害了。” 林康道:“杀叶飘云,擒熊傲对英郊几个人来说,不是难事。”子文道:“叶飘云的事我已经得报了,他的首级被挂在朱雀堂,本就是让他的死跟咱们扯上关系。诶,我有了说服让唐蛊跟咱们合作之计。” 谢无双道:“什么计策?”子文当下说了出来。谢无双皱眉道:“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子文道:“唐蛊心狠手辣,作恶多端,如此一来,唐门弟子将会把一切仇怨算到英郊等人的头上,于咱们最为有利。” 谢无双沉吟半晌,免强应允了,便和子文、林康行到飞碧崖的东崖。传令两弟子拿着他的手令把唐蛊抬到这里来。少时,唐蛊便由四个紫电旗弟子用一架藤椅,顺着锁桥抬了过来。谢无双和林康、子文均向唐蛊拱了拱手。 子文道:“唐先生整日在屋里,只怕也憋坏了吧。”唐蛊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三人。子文道:“唐羿唐翃他们听说你在这里,要见见你,不知道老先生见是不见。”唐蛊这才转过头来,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子文笑道:“你的子孙千里迢迢跑来见你,如果他们见你不着,那是决不肯走的,我们只好也要将他们给留在幽家了。”唐蛊闻言,气得双手直发抖,话都说不出来。子文道:“我们想请老先生给咱们制作出一种厉害的毒来,一起对付那些魔头。但老先生一直不肯让如我们所愿,那我们只好求诸于霸王蛊了。” 唐蛊听了这话,不禁笑了出来,显然深觉这话实在荒谬。 子文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可是那霸王蛊又怎肯为我们制作毒药,然后再拿去对付他们?这要给他们点好处才行。金银财宝他们虽然稀罕,但也不会拿这毒药来换。所以我想……”唐蛊嘴角挂着冷笑,看也不看他。子文道:“老先生和那霸王蛊也是老朋友了,倘若把老先生移交给他,他会不会依允我们的要求呢?” 唐蛊听了这话,脸色蓦地变了。 子文又道:“对于霸王蛊来说,这样做虽说会坏英郊和白杨的事,但想到老先生能落到他的手里,我想他也不会再顾忌什么的。” 谢无双走上前来,子文退了下去。谢无双向道:“霸王蛊是什么人,唐先生想必比我们更熟悉,若是你落到他的手里,那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咱们为什么就不能联起手来,一起除了这些祸害,于公于私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唐蛊虽然心里狂怒之极,但不敢冲撞了谢无双,把此事搞的毫无回旋的余地,心里暗暗盘算,他们若是当真把我移送给霸王蛊,那我只好自行了断。但又一转念,我若就这样死去,让幽家的人传出去,霸王蛊那老鬼还以为我是因惧怕他而死,那老鬼还不知会怎样嘲笑我,而唐门的颜面又将何存,日后又何以在江湖上立足?而唐门子弟也定然为此与幽家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唐门同时结下两大巨敌,哪里还能再有东山再起之机?想到此处,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谢无双见他沉默,知道他的心里已经松动,便也不再强逼,以免适得其反,说道:“老先生好好掂量掂量吧,我们就不打挠了。”随令那四个弟子把他抬回去。唐蛊忽道:“慢着。”谢无双和林康子文齐转过身来。 唐蛊道:“我若是答应跟你们合作,你们能放我走么?” 谢无双听了这话,叹了口气,瞟了一眼远方,但见山川雄奇,层峦滴翠,顿觉心旷神怡,向唐蛊道:“老先生离开飞碧崖,不是四处奔波,便是要躲到地下,你看飞碧崖四周风景秀丽,在此颐养天年,岂不更好?”唐蛊顿时面露失望之色。 谢无双道:“只要老先生肯起誓,决不离开飞碧崖半步,那么飞碧崖就任凭先生自行走动,唐门弟子也可以每月定期来看望先生一次,我也保证决没人敢来这里骚扰先生,你看如何?” 唐蛊自知自己已是俎上之肉,惟有任人摆布而已,但想到自己年事已高,有日无多,能在此幽景之地,颐养天年,亦非尽是坏事,想通了此节,点了点头,说道:“那吧,但愿你们也能言而有信。”谢无双道:“幽家是江湖上第一大派,信誉与威名一样素著。”当下唐蛊便起了个誓。 谢无双便让紫电旗掌旗使孟怀山安置好唐蛊。这孟怀山本是紫旗副掌旗使,兰登残废之后,便把他转了正。谢无双、林康、子文了却了这一桩事,心情畅快。回到教皇宫,谢无双把从沙漠中,看到白杨演练那两种能在空中飞翔的怪人的事,向林康和子文说了。 “由此看来,白杨用幻形猿培育出来的兵卒,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他也在不停的改进。”林康沉吟了一阵,说道:“我有一计,可以挠乱他们一下。” 谢无双道:“林总管说说看。” 林康道:“突厥人兵强马壮,一直称雄沙漠,我修书一封与他们,晓明白杨等人的厉害,再以白杨和苏闪掳掠的金银珠宝相诱,他们必然会向白杨发兵进攻。” 谢无双对突厥人进攻京师,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一直耿耿于怀,如能让他们与白杨以毒攻毒,倒是一件妙事,遂慨然允诺。林康便写了一封信,并提议由子文前去北漠突厥大帐投递。谢无双知道林康的用意是,一来子文巧于舌辩,二来他有蝙蝠幽冥翼。于是差子文当晚起身北往。 第860章 次日,谢无双用过午饭,在教皇宫与林康商议教内事务,想起慕容菁儿让他带信与上官英狐,心里琢磨他两口子南北千里相隔,终究于二人不便,现在既然得知了白杨要培育新型妖军,是否把上官英狐调回来,也好完成幽冥城和飞碧崖上的防务。但又一想,前些日子把上官英狐派到了唐门,后来又把他派到白虎堂,现在教内做个防务再把他给调过来,不免让林康误会我对他有所轻视。想到这一点,遂打消了让上官英狐回来的念头。 不觉日色偏西,谢无双算计着从洛阳到这里的路程,唐羿等人应该在昨日就能到来,但只到现在仍不见他们的面。正在疑惑他们或许当日没有离开洛阳,要么知道幽家难闯,另有什么别的图谋。忽有一个弟子进来,向谢无双禀道:“有一个谍影堂的弟子在门外叩见。” 谢无双让那弟子将来人请进。少刻,便有一个客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拜过之后,躬身道:“昨天中午,有四个唐门的人被广信府衙拿住,下进了牢里。子文堂主让属下赶紧报上来。” 谢无双颇为诧异,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子文堂主的?”那客商道:“今早上见过的,子文堂主说身有要事,只是经临广信府,下来看看。”谢无双问道:“那唐家的四个人,是不是三男一女。”那客商应道:“正是。” 谢无双大为诧异:“那唐羿、秦海天、唐翃,唐翀四个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怎能会被官役拿住,你确定那四人是唐门的人?你把他们的相貌给叙述一下。”那客商当下便把那四人的相貌述了一遍,说道:“那四人被官府拿住时,属下并未亲见,这也是向当时的旁观者打听的。” 谢无双听他叙述的那四人,依稀就是唐羿、唐翀、唐翃和秦海天,心中暗奇,他们四人,三个是暗器高手,一个武功接近一流,怎能被官府拿住?莫非那些衙役当中隐伏着高手不成,就算有高手,也不可能一下拿住他们四个,总可以有一个全身而退的。向那客商道:“你们做的很细致,下去吧。”那客商拱了拱手出去了。 谢无双向林康道:“你对这事怎么看?”林康道:“教皇可知这广信府的知府是谁?”谢无双道:“是谁?”林康道:“是英郊的弟弟英化。”谢无双惊道:“是他?”林康道:“他上任有一个多月,倒确实是居官清正,铁面冰心,不畏豪强,惩奸锄恶,为广信一带做了不少好事。故尔有不好草莽豪杰投奔相助于他。教皇你是不是把你的玉仁剑送了给他?” 谢无双道:“是,那天在京师,我看他落榜后,满腔报国之心,化作悲愤,又立志弃文从武,所以我便把玉仁剑和太极剑谱赠了给他。” 林康笑道“他一个读书人,没有武功根基,又岂能看得懂那本剑谱?前些日子我暗中去察他,见练得有些样子了,想是他认识的那些投奔他的武林人士指点了他。” 谢无双道:“那天我告诉了唐蛊说唐羿他们要来看他,若是他见不着,心里必然会疑心咱们说话不实,我看明日我去见那英化,倘若唐羿他们犯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向英化说个情,把唐家的那几个人给放出来。” 林康道:“据说那英化倒颇似包公转世,一双眼睛里只有律条,真有即使亲爹老子犯了法也要拿住的架势,你去了只怕会碰个钉子。不如今夜,我去把他们四人给劫了出来。”谢无双想了想,说道:“他既是一个行律条,勤政爱民的好官,咱们又何必去给他破坏?且待我访了他再看。”当下回到家里,唤了魔文,一起去拜访英化。 在府衙门首落下之后,告诉门人,让他进去向知府大人通报,说谢无双来访。那门人见他有这般本事,知是江湖中人,不敢怠慢,慌忙进去通报。少时,随着一阵急骤地脚步声,便见英化身着微服,快步迎了出来。 谢无双忙拱手道:“英兄,多日不见,便平步青云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英化谦逊道:“哪里,哪里,这全蒙石丞相对小生青眼有加之故。”谢无双向英化引见魔文道:“这是小弟的拙荆。”英化一看魔文,不由得怔住。 谢无双于路上曾问过魔文,既和英郊相熟,可曾识得英化。魔文说这倒不曾会过。这时看见英化这般姿态,心中也是颇为诧异,莫非他也与令兄英郊一般,看上了魔文? 英化猛觉自己失态,讪讪地笑了笑,说道:“恕罪,恕罪!二位快请进。”说着,侧身让客,引着二人进了前厅,看茶让坐。英化道:“上一次在京师与谢兄别后,不想第二日,石丞相派人把我招了去,他仿佛于我的遭遇,早就知晓,问明原委之后,便亲自向我发卷试题,侥幸垂他青眼,这才让我重获出第之望。后来我便被调到这广信府,出任知府之职。” 谢无双道:“听说英兄到任之后,清正廉明,确实造福了一方百姓,小弟由衷地佩服英兄。” 英化道:“我曾多次深受贪官污吏之苦,感同身受,是以对此深恶痛绝。今日我既蒙皇恩,敢不尽心竭力,以报效国家?” 谢无双点点头,说道:“英兄说的是。”英化道:“谢兄此次登门造访,想必有什么其他事吧。你我虽只谋过两面,却犹如故交,有话就直说吧。”谢无双见他如此说,便开门见山了:“那我就直言了,敢问英兄最近几日是否拿住了四个蜀中唐家的人?” 英化点头,道:“不错,确有其事。这四人是谢兄的朋友么?”谢无双道:“不是,但是如果他们没有什么大罪的话,我还是希望英兄能放了他们。”英化道:“他们当街伤人,按律要发配充军。”谢无双道:“既是如此,那自是要依照国家法度。他们伤人时,是怎么一个经过?英兄能相告么?”英化道:“这没什么。当时这四人……” 第861章 原来唐羿、唐翀、唐翃和秦海天夫妇四人赶到了广信府,因起早贪黑,早已身心疲惫,便在一家饭店里用饭。 唐翃见饭店对面是家很大的衣铺,便想着唐蛊被囚多日,此次去看他,多半难以将他救出,不如趁便为爷爷买上几套衣裳,倘若真难以将他救出时,就把衣裳给他留下。于是先行吃完,便到了那家店铺挨样挑选。但挑了老半天,又让老板拿出好多库存,也没挑出一件既像样与合身的,于是只得作罢。但店老板见她折腾了半天,末了空手而去,心里恼怒,张口骂了出来:“臭娘们,什么玩艺,来消遣老子。” 唐翃听他这般咒骂,不由得大怒,本待取他性命,心想此时正有要事在身,不想节外生枝,但教训他一下还是要的,当下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老板的胳膊,往后一抽,把他从柜上甩了出去,肚子正撞在门口的柱子上。那老板立时被撞断了两根肋骨,惨叫一声,落下了地,吐了口鲜血。他的家人伙计听见他的叫声,立时从内院奔出来了十多口人。见唐翃这般伤了人,一面拦住不让她走,一面奔去报官。 唐翃又拳打脚踢,把这些人尽数放倒,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就在这刻许工夫,便见一个捕快带着二十多个衙役快奔而至,将唐翃围了起来。秦海天、唐羿、唐翀见外面乱了,忙会了帐,上前拉住唐翃便走。众衙役哪里肯依,那捕快一声吆喝,彼此都动了手。 唐翃取出五枚柳叶镖,一扬手向迫近身的三个衙微射去,但这三枚镖一脱手,她便觉出手上有一股极强的吸力,三枚毒镖斜斜地往西面一座酒楼上飞去。随后便见秦海天的长剑,还有唐羿和唐翀的蒺藜也跟着一齐向同样的地方飞了过去。 唐羿四人大吃一惊,那座酒楼离着他们有十数丈,他们自忖以他们的武功,能这般隔空取物,将他们的兵刃暗器夺去,这般高人,实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时既丢了兵刃,只得徒手相博,但忽觉暗中有一股大牵制着他们,他们每出一招,费力之极,是以出招变的极慢。片刻工夫,便被众衙役挨个拿住,用铁链锁了个结实,带回衙内。 英化只将起因向谢无双说了,具体他们打斗时的情形,自是不知。 谢无双心里暗暗纳罕,坐了一阵,说道:“打挠多时了,我二人这就告辞,英兄日后倘若遇上什么难对付的人,尽管知会小弟一声,只是不要客气才是。”英化道:“我有难处,首先想到的自然是谢兄。唉,二位远来赐顾,我本当款待才是,只是我是个穷官,诚恐招待不周,并非不想挽留二位。” 谢无双笑道:“英兄如此说,实是太见外了,我二人也确实身系要事,实不敢在此多留。”道了个别字,谢无双背着魔文径回飞碧崖。 到了家里,魔文向谢无双道:“这英郊的弟弟,确实有些非同一般。”谢无双喝了口茶,说道:“是啊,所以我觉得他可以深交。”魔文道:“我们离开西域也有十多日了吧,你说好的是出来不超过六日,现在可过了这么久,还不见你有回去的意思,是不是就打算把我诓到这里,不让我回去了。”谢无双笑嘻嘻地道:“还真让你说中了。” 魔文揪住他的耳朵道:“快把舌头伸出来,让我拿刀割了,说什么不算什么,要这个还有何用?”二人打情骂俏了一阵。谢无双来到教皇宫寻着林康,说了与英化相见的经过,说道:“那英化说要把他们四个发配充军,我看到不了边境之地,这四人就会逃了,这事不妨就这样放着吧。”林康根本不顾这四人的死活,自是并无异义。 谢无双又道:“明天一早我就去大漠了,林总管你紧抓一下那连珠弩的事。”林康点头道:“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 次日一早,谢无双便背负着魔文飞向了西北大漠。此时的大漠已不再是真正的沙漠了,随着天气日渐温暖,从沙地之中钻出来的绿芽也越来越多。谢无双飞过玉门关,但见下方满地皆青,虽有些麻点般的裸露沙地,整体来看已剩的是微乎其微了,在这当中长出了无数三四尺高的小树。这些小树虽说非常稀疏,但生长的却非常的匀称,每棵之间大约相距十丈,仿佛是丈量过的一般,距离一致。想起那日群鹰从太叔鳞的舰队提走的成捆树根,后来分片掷下,这些树根便自行钻入土中,由此便断定,这必是树精无疑。现在这些小树长的如此古怪,定然就是那些树精了。 待见远方有鹰妖的飞影,谢无双便隐了身形。接近了大营,便见许多巨鹰爪上抓着成块的条石,从南方的一座山上上大营西南的一座沙丘上。那座沙丘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但见有三十多头当日在山西上空,与之擦肩而过的那种唤作苍龙的巨大怪物,正在用它们那四只巨手,把沙丘上的沙土从顶上往西推移成一座平台。群鹰便把那成条的巨石放到了已经铲好的平台上。不知他们弄这么大的浩繁工程要建什么。 飞到魔文的营帐,见帐后无人,便悄悄落下,现出身来,把魔文放下,自己又重隐起身。魔文回到自己帐前,掀帘进去,但见里面整洁如故,便先把谢无双迎了进去,然后去那三个侍女帐中。那三女此时正吃午饭,见魔文人进来,忙起身道:“公主回来啦?” 魔文点了点头,道:“嗯,给我也做点饭去,我也饿了。”那三人忙撂下碗筷,去给她做饭。魔文又叫住三人,道:“最近可有人找过我没有?”那一个侍女道:“在您走的第二天,英公子过来了,说也要出远门,来和您告别。”魔文道:“他都是和谁一起出去的?”那侍女道:“他没说,后来我们去大营时,才知道他是和二爷、三爷和六爷出去的。”二爷、三爷、六爷指的自是霸王蛊、董大千和劝融了。 第862章 魔文点了点头,回到自己帐里。谢无双现出身来,忽然想到慕容菁儿托自己带一封信给上官英狐,来时因没有经过兰州,故此忘了。起身向魔文道:“我忘了给慕容菁儿捎信,现在要去一趟兰州,过段时间我再过来看来你。”魔文道:“这么急做什么?先待两天再送去也不迟吧。” 谢无双道:“我心里担不了事,不赶紧做完这心里就不舒服。再说,我又怎能对属下失信?”正说着,帘外脚步声响,谢无双一惊,连忙隐了身。魔文掀开帘子,让她们把饭菜端了进来,整治完毕,三女退出。 魔文关好门向谢无双道:“那你就明天再去吧。”二人缠绵了一夜,次日一早,谢无双便飞往白虎堂。在飞往途中,谢无双心中隐有不祥之感,及至飞临白虎堂上空,却见下方残垣断壁,黑黑魆魆一片,已然被烧成了第二个唐家堡。 谢无双看到这般景象,直惊地浑身发颤,慌忙落进院内,但觉脚下一软,双脚直没进地面上的糊烬之中。低首细看,灰烬之中,掩着许多尸首。举目四顾,房屋坍塌,瓦砾成堆,不知下面埋了多人。心中狂怒不已,暗道:“看来非要动用黑水旗去捅了白杨他们的巢穴不可么?” 正在这时,院外忽然涌进来五个官兵,喝道:“你是做什么的?这里是案发现场,岂容闲杂人等闯入?快点出来。”谢无双问道:“请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一个捕快装束的人说道:“昨天下午,莫非你知道这内中情况。”谢无双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因为好奇,这才进来看看。”那捕快道:“我们门口都守着人,怎么没见到你进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原来他们这些捕快忙活了一夜,又累又困,便顿在墙下打盹,是以并未看到空中有人飞下。谢无双不好回答自己是飞进来的,但又不能说就是从门口进来的,一时吞吞吐吐,不知如何作答。那捕快顿时起疑,向四个捕役一使眼色,说道:“给我拿了。”那四个捕役抖起锁链便往谢无双头上套。 谢无双此时心情沉重,不想与他们纠缠,一纵身双翅一展腾空而去。下面的众捕役齐声吆喝,谢无双心下暗暗好笑。飞没多远,忽见斜刺里远远地飞来一人。仔细一看,却是子文。遂转向迎了上去。子文向他打了手势,引着他向南飞行,落进一座四合院内。 子文向谢无双道:“教皇快去屋里说话。”谢无双随他进了屋,但见里间支着三张床,上面躺着赵异志、公子方和雀鹰扬。三人面色如纸,嘴唇发灰,昏迷如小死,在这般天气里,身上却蒙着极厚的棉被,但身上却仍瑟瑟发抖,显是中了一种毒。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城主呢?”谢无双动容道。 “上官城主现在被英郊抓了去,吉凶难测。”二人说着话,从里间出来,回到厅上。 谢无双道:“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子文道:“昨天我从突厥回来,公堂主为我设宴接风。我们五人正喝着酒,有弟子进来报说,魔文姑娘求见。我们一听,就赶紧把她请了进来。我就问她,‘你和教皇不是飞碧崖吗?怎么你们也来了?’她说‘是,你们教皇把教内之事分派已定,便也来了。’我就问,‘那他人呢?’她说,‘我们刚到这里,就发现了英郊的行踪,所以他就追英郊去了,让我先过来见你们。’我一听,便问她,‘教皇往哪个方向去追他们了,我却助教皇一臂之力。’她说,‘你们教皇能隐身,一个人去追他们就可以了,你若去了,反而曝露他的行踪。’我一听也对,便让她先坐下,我便去招呼一个我在白虎堂的幽堂香主,让他通知所有谍影堂的人盯住英郊他们。这时那个女人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小盒子,说,‘这是你们教皇让我给你们上官城主的。’上官城主接了过来,把盒盖打开,却立刻丢了盒子,一个倒跃避了过去。” 谢无双急道:“匣子里是什么?” 子文道:“是和血一样殷红的蚊子,而且飞得极快。上官英狐一发觉不对,赶紧把盒子给丢了。只可惜赵总管、公堂主和雀旗使他们三人没想到这女的是冒名的,更没有防备这盒子里面有诈,反而被这些蚊子给叮了,接着便如受重大风寒一般,头晕脑热,浑身发软。我当时正在门外向属下交待任务,这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谢无双道:“那个女的是什么人?” 子文道:“我正要上去拿住他,就在这个时候,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劝融闯了进来,见人就杀。白虎堂弟子和白气旗弟子一涌杀上,霸王蛊放起流金蜂立时把他们放倒了十多个。上官英狐和赵总管、公堂主、雀旗使从厅里冲出来。我看赵总管他们三人有点支持不住。我便拔出刀来,让上官城主带赵旗使他们三人先走,然后我向英郊攻了过去。英郊挥剑化解了我这一招,连攻五剑,死死地缠住了我。董大千和劝融从旁侧追了上去,我想拦住他们二人,却无法抽身。我偶一回头,见上官城主持剑返身拦住了董大千和劝融,其他弟子护着公堂主他们三人出院离去了。这时我既打退不了英郊,上官城主也摆脱不开董大千和劝融二魔头。霸王蛊在旁侧放出流金蜂,大杀白虎堂弟子。那个女的也从厅中出来了,只站在旁边观看。我们两边又斗了一会,我也无暇去看上官城主那边的情形,他忽然被劝融从侧面踹倒在地,接着便被董大千的双笔给按住了。唉,我看情势无法挽回,只得先走了。” 谢无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蹙额半天,不得一计。子文道:“那个女子的身份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据我推断,极有可能是英郊特意找了一个和魔文的样子极相似的女人,然后严格训练成跟魔文一样的言谈举止,前来暗算咱们教内之人。我现在已经飞鸽传书其他各堂,说了这里的情况,让他们小心防备。” 第863章 谢无双点头道:“你想的很周到,可是他们三人中的毒,可怎么解?” 子文道:“霸王蛊所用的毒和唐门的毒有所不同:唐门的毒差不多都是见血封喉,最多不超过一时三刻,若是得不到解药,便会毙命;而霸王蛊的毒,说的确切一些的话,应该算是一种病,一旦中上,虽说一时性命无虞,但会受尽折磨,而且说不定还会传染。” 谢无双道:“那我就赶紧去找霸王蛊去。”子文道:“你现在去找,就像是大海捞针,如果找不到,或是找到了得不到解药,都会耽误事。”谢无双道:“那怎么办?”子文道:“魔文姑娘去哪了,她说不定能解一下燃眉之急。”谢无双道:“偏偏我没有带她来,我现在去找魔文去。”子文道:“嗯,霸王蛊这边,我已下令所有谍影堂的眼线寻找他们,只要有了下落,立刻飞鸽传书向我上报。” 谢无双火速赶到魔文营帐,向她说了前事。魔文听说是三条人命,且又是谢无双的朋友,便赶紧随着他来了。进到内室看了三人的病情,说道:“这是我二师兄新创制出来的一血蚊,一旦被它们叮上,便会血热风寒,浑身无力,昏厥恶心。所幸这种血蚊极难养活,故而不能大量繁殖,否则后果当真不堪设想。英郊担心我无意间被这种血蚊给叮上,所以曾给了我一些药,赶紧给他们服了吧。”当下取出一个白瓷瓶和一个黑木瓶,说道:“白瓷瓶里的是药水,黑木瓶里的是药面,用药水把药面拌成药丸,给他们服下,然后这七天之内,只让他们喝稀粥,别的不容易消化。” 子文赶紧接过药瓶,依言给赵异志、公子方、雀鹰扬三人服了,又令三个弟子去熬粥。三人一起去到厅上说话。 谢无双焦虑道:“现在要赶紧想办法救回上官城主,可现在就是不知道英郊他们去了哪里。”子文道:“是啊,确实没有他们的踪迹。不过,我想他们应该还没有出兰州城。”谢无双道:“倘若他们在半夜乘着鹰妖飞走,这就很难发现。”子文道:“教皇说的也是。”谢无双道:“要不这样,我先隐身在兰州城巡视一圈看看,万一运气好,让发现了呢。你们两个人先在这里待着,看着赵总管他们的病势。”子文和魔文点头答应了。 谢无双便往走,刚出房门,忽听内室传来一声呕吐声,似科极为痛楚。子文和魔文互视一眼,赶紧奔了进去。谢无双也回身奔进。但见赵异志三人口中都呕出了鲜血来。子文拿住雀鹰扬的右腕,把了把脉,但觉脉象激荡,比之服药前,病势更重了,转头向魔文道:“魔姑娘,你确定给他们服的药是解药?” 魔文先怔了一怔,随即点点头。子文皱眉道:“他们的病势似乎比以前更严重了。” 谢无双道:“怎么会这样?”话是在问子文,但话说完,目光便看向了魔文,满含着责怪之意。魔文这时慌了神,不知如何作答。谢无双道:“他给你的该不会是毒药吧?”魔文微一思忖,说道:“我相信他不会害我。”谢无双冷哼了一声,思忖对策。 魔文转身走到几上,拿起洒瓯里的残剩药块,一张口吞了下去。谢无双大吃一惊,想要拦阻已来不及,喝道:“你做什么?”魔文道:“我看看这药是不是毒药。”谢无双道:“你怎么这么傻,我不过着急,好好问问,你就跟我赌气。”待看她并无异样之色,又说道:“万一你再有事,我岂不也随你去了。” 子文道:“想必这是英郊早就预谋好了的,他知道只要咱们的人中了血蚊的毒,你必会去找魔姑娘来解毒,所以便将血蚊上的毒给换了,等魔姑娘拿他给的解药解毒时,使毒性更回严重,这样一来,非但解毒不成,反而离间了你和魔姑娘的感情。” 谢无双一想,确实不错,便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魔文你还有别的办法没有?”魔文道:“现在能有甚么办法,又不知道我二师兄他们去了哪里,若是我能见到他,自是会想法设法逼他交出解药。可是现在……” 谢无双看了看赵异志三人,都已经昏迷了过去,苦思半晌,向魔文说道:“你带我去霸王蛊培殖血蚊子的地方,我去碰碰运气。”魔文点点头,便伏在谢无双的背上,飞往白杨大营。 霸王蛊的营寨在白杨大营的最北端,而且非常孤立,与其他营寨隔着六七里之远,整个大营被纱布蒙得严严实实,想是防止他养的蚊虫飞出去,外围周遭又挖了两丈宽的深沟,里面蓄满了水。谢无双先在营寨的东面背影处现出身,把魔文放下来,然后重新隐起身。魔文便向南寨门行去,谢无双从后面跟随,见寒内只有八座大帐。 魔文到了寨门前,门前把守着四个青衣汉子,寨门却不是栅栏,而是铁铸的大门,门闩上锁着一把大铁锁。那四人见魔文到来,躬身行礼。魔文道:“我有点事让我进去看看。”那四个汉子相觑一眼,面露难色,说道:“二爷有交待过,只要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能放进去,否则,否则……,我们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魔文听了这话,知道他们是决不会放自己进去的,向着四个汉子点头微微一笑,即要转身时,陡然出指如电,点了这四个守卫的穴道。从他们身上摸出四把钥匙。那锁原来有四个钥匙孔,必须四把钥匙都在插进锁孔拧一遍,这锁才能开。魔文开了锁,把门推开,让谢无双进来。 谢无双便现出身来,魔文向他说道:“你要小心,不要被从帐中跑出来的毒物叮上,否则就更麻烦了。”谢无双道:“你也要小心。”在营内巡视的士兵,头戴铁盔和面具,身上穿着牛皮制作的皮甲,还戴着皮手套。他们见魔文带着谢无双走了进来,齐声吆喝:“快出去,擅入者死。”一面说着,纷纷拔刀,迎了上来。 第864章 谢无双此时心急火燎,不想多在他们身上浪费工夫,一上手便是终结神话,八尺沙刃形同匹练,唰地飞出,把七八人拦腰横斩。其他人便不敢靠近。谢无双现出原身,直扑当中大帐,见门上上锁,从腕上取下飞光镯,向锁上一砸,啪啦一声,把大铁锁砸成了两半。 谢无双小心地握住门把,把门拉开一条缝,往里斜眼细瞧,但见帐内放着一排排用硬木做成的架子,上面放满了黑木箱。谢无双看了魔文一眼,道:“进去看看。”魔文道:“你小心点,不如让我来。” 谢无双把门拉开,走了进去。但见架子上的木箱长有四尺,宽高约摸均有二尺,均是精工制作,厚重古朴,不亚于上好的家具。箱子的四面,均嵌着一块把掌大的方玻璃,从里面透出明亮的光来。 谢无双凑到玻璃上朝箱内一看,但见密密麻麻,蠕动着黑乎乎花生米大地怪虫,张着血口,狰狞恶心。挨箱去看,均是这种怪虫。转到西面一排架子,上面的箱子里却均是姆指大,血也似红的苍蝇。又转了一排,却是那金灿灿地流金蜂了。 魔文到东面案上摆的药瓶里,挨个去看了一遍,说道:“药不在这里。”谢无双便和她出来,又进了一帐,其中摆设如前一帐一般,只是箱中装的却是明晃晃,交相辉映的珍珠。谢无双道:“这里面怎么贮着珍珠。”魔文道:“你小心些,那可不是珍珠,那也是毒虫,平时不动,但如果你拿在手中,握上片刻,它便会咬你一口。” 谢无双吃了一惊,心想世人没有个不爱珠宝的,一见此物,岂有释手之理,但冷不妨白白地为此物所害。幸好今日被我早先看到,要不然日后两军打仗,他们暗地把此物扔到幽家军团当中,那后果可不堪设想。魔文道:“这里放的药都是对应着架子上的毒物的,去别的帐把。” 二人又转了三座帐,里面养的都是些蛇、蝎、蜘蛛、蜈蚣、蟾蜍,还有些从未见过的,九头虫,蓝翅蚁之类的怪虫,有些怪虫在飞动时,竟如燃烧的小火焰,真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到了第六帐,这里面却并没有什么架子,而是只有一口缸,口上蒙着白纱,内中呅呅刺耳,血红一片,如激流一般疯狂的旋动。谢无双一看,正是那血蚊。心中大喜,赶紧随着魔文到案上,去看那些药。但瓶瓶罐罐何其太多,哪里知道哪一瓶是解药。 谢无双看旁边有一个布袋,向魔文道:“把这些药全装走,回去再细细的去找吧。”魔文道:“也好。”谢无双于是把这些药,挨个把瓶盖塞紧,放进袋内。魔文却戴上案子上的一只皮手套,拿过一个木盒,从缸里取了十数只血蚊子装了进去。谢无双知道她是要取走这些蚊子,好研究解药。 二人收拾完毕,谢无双道:“这些东西不知道日后会害多少人,不烧了他真是让人日夜担忧。”魔文面露难色。谢无双心想也顾不得她是否乐意了,大不了回到家里向她磕头认错。当下把旁边油灯里的油倒进缸里,然后取出火石点火,投了进去,腾地一声,窜出三尺高的火苗来。里缸内的蚊子嗞嗞怪叫,也不知是惨叫,还是欢呼。 魔文赶紧拉着他道:“还不赶紧走,小心被蚊子叮上。当下二人奔出帐去,把门又重新关严。 正要去烧其他帐,忽见七只啄木鸟率着四十头灰鹰飞了过来。原来谢无双和魔文闯进寨中,便有人赶紧去报了白杨。白杨立时率着群鹰飞了过来。魔文道:“还不走?”谢无双狠了狠心,又奔到其他帐中,连烧了五个大帐。见火势已起,黑鹰妖越聚越多,这才背上魔文展翅飞起,魔文挥剑在纱帐上一搅,便挖了一个七尺许方圆的大洞,从中飞了出去。 群鹰要来阻拦,谢无双随即隐了身形。 白杨见帐中火起,白帐也被点燃,又惊又怒,惊的是担心帐内毒虫出来,非但四处叮人,影响他的工程,而且还会大肆咬伤幻形猿,使他的怪军毁于一旦;怒的是又是谢无双前来捣乱,总是防不胜防。细思眼前形势,火势渐大,既不好进去灭火,又难防毒虫飞出,心里焦急万分。 起初霸王蛊在此建营时,他便心存异义,但因他是师兄,只能说得他尽量离着他和营帐远些,以免毒物给他带来妨害,但不想今日还是出了事。在空中观望一会,见果有毒物从帐中飞出,无头苍蝇也似四下乱窜。便吩咐诸鹰妖,立刻往营中投放青火弹。 群鹰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彷徨,你看我,我看你,却不敢放火。白杨道:“你们尽管按我说的照做,二师兄那里我担着。”群鹰这才扔下青火弹,霎时间连寨再虫烧了个干净。 谢无双背着魔文带着药袋回到子文的那个院内,见了子文,说了前事。魔文和子文把袋中的药摆到桌上,挨个翻看,不好确定哪个是解药。 子文向谢无双道:“我有个主意,咱们把这些药和赵总管三人,赶紧带到飞碧崖去。唐蛊曾和霸王蛊打过交道,也养成过流金蜂,说不定他能配出这解药来,即使再不济,我师兄和师姐精通医理,他们也许会另有办法。”子文的师兄便是轩辕神相,师姐便是金花圣母。 谢无双觉得这样做最是稳妥,便道:“那咱们就赶紧行动。我背上公堂主,先生背上雀旗使,文姐在这里看着赵旗使,若是英郊来了,你可以在此抵挡一下。”后半句是对魔文说的。魔文点了点头,道:“你们去吧,路途遥远,小心些,切切不可忙中再出错。”谢无双和子文背着公子方和雀鹰扬匆匆去了。 二人昼夜未歇,于次早辰时到了飞碧崖上,见了林康,向他详细说了事件经过,嘱他全力负责此事,他二人略歇一歇马上还要回去。 第865章 林康听了,急往幽冥宫向轩辕神相、金花圣母和唐蛊三人说了这事。三人便赶紧随着林康地来到教皇宫后院,细验了公子方和雀鹰扬的病势,还有那血蚊以及那些药物。 唐蛊将血蚊拿在眼前,细细端详,心里便有了些底,此物早在五十年前,他前往魔域霸王蛊的鬼哭谷时,便曾见过。当时霸王蛊只是还在培殖,却并未成功。他在那时亦曾细细的琢磨过。此时听说是三个幽家头目中毒,心想:“我恨不得把你们幽家贼子尽数毒死,那才趁我心,你们还想让我为你们治病。”尽管满腹怨毒,面上却毫不动声色。 林康向他们三人道了详细,便问唐蛊可有良策。唐蛊只露出不置可否之意。轩辕神相道:“要研究这血蚊之毒,只怕要费些时日,就是不知道他二人能否挺得过来。”金花圣母道:“我这里有一瓶从仙霞峰带来的青露丸,想必可以先缓缓他们的病势。待捉了霸王蛊,再为他们根治。”轩辕神相道:“延得一时是一时,师妹去取药吧。”金花圣母便回幽冥宫去了。轩辕神相便开始配药。 唐蛊心中又盘算:“我在此地虽说是被囚禁,但也算是寄人于篱下,若这二人死了,他们必要怪我没能尽力,以后我在这里便多些凶险,即使没人害我,只怕也有人会给我苦头吃。若是我把这几人医好,那我也算是他们的恩了人,在这里也有了说话的份量。”当下扳着轮椅也过来看霸王蛊的那些药。 谢无双和子文酒足饭饱后,便睡了三个时辰,也未顾得及与其他人相见,便飞往兰州去了。 魔文于谢无双和子文走后,待日薄西山,用过晚饭之后,看了看赵异志,但见他还在昏迷之中。于是出厅,坐在桌旁,以手支颐,呆呆出神。过了个把时辰,夜色渐浓,两个谍影堂女弟子早为她收拾了住处,还催了她一次,但她就是懒得动弹,不觉睡了过去。在睡梦中,但觉一人走了进来,心里一惊,立时醒来,朝门外一看,却见英郊摇着天魔扇徐徐行来。 魔文又揉了揉眼睛,再看时英郊已迈进了门槛。魔文不由得站了起来,左看右看,暗暗心惊,院内的人都去哪里了,怎么能让他这样径直进来。英郊为她做了解答,说道:“你不用看了,他们全让我点了穴道。”一面说着,在桌旁椅子上坐了下来。 魔文吸了口气,坐到英郊的身边,扶着他的肩头问道:“英郊,我问你,你不是很喜欢姐姐的么?却怎么害起你姐姐来了?”英郊道:“我哪里害你了?” 魔文道:“你找了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暗算他们,让他们错以为是我,这不是害我么?还有,我以前以为你关心我,但想不到你给我的解药都是假的。”英郊冷笑了一声,推开魔文的手,说道:“你和谢无双那小贼偷偷地成亲是什么意思?”魔文吃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英郊道:“龟兹国国王为一位能降雨的菩萨娘娘和一个长着翅膀的小伙子在皇宫举办婚礼,整个大漠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还瞒谁呢?”魔文叹了口气,坐了下来,说道:“我这不是怕你心里不痛快,才没有告诉任何人,待有了机会再好好的跟你说。” 英郊道:“那也不用。我既得不到你的人,但能找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也可聊以**了。至于幽家的这些人,都是我的敌人。他们要杀我,我暗算他们,这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魔文道:“你知道为甚么我没有选择和你在一起么?”英郊很想明白自己比谢无双差在哪里,便问道:“你说说看?”魔文道:“论才论貌你都在谢无双之上,可是你平时都在做些甚么事?嗯?心地善良才是幸福的根本,我不想自己过的不幸福,也不想因此影响孩子。你跟我的心思行为相差太远,即使走到一起,早晚也会分道扬镳。” 英郊听了这番话,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面上因激动而直打哆嗦,啪地一声,把扇子合起,在腿上拍了一下,倏地站起身来。魔文连忙扶住他,说道:“你没事吧?”英郊道:“谢谢你给我说这些。”一把推开魔文,身形一晃出了院子,溶入夜色之中。 魔文奔到门口,却有一道白影飞了过来,但觉来势甚缓,不像是暗器,一伸手抄住,但觉是一个瓷瓶。回到屋里,拔开瓶塞,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的是这药的用法。 魔文拿着这药犹疑了半天,还是按着纸条上的用法,为赵异志服了药。然后走到院中,为各弟子把穴道解开。赵异志于次日清早,便逐渐清醒了过来。魔文见他康复好转,心中大喜,连忙命人去煮些粥来,喂给赵异志。 赵异志一见是她,先是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失手被擒,说道:“你到底是谁?”魔文道:“赵总管,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魔文啊。啊,是了,英郊找了个跟我长的模样一样的人,暗算了你们,所以你认为我是假的。”赵异志看了看左右,道:“那怎麽不见其他人?” 魔文便将昨日从霸王蛊营中取药,并和子文带着公子方和雀鹰扬前往飞碧崖,今日便回来接他的事说了。赵异志点了点头。到了晚上,谢无双和子文一起飞回,看见赵异志病势大好,甚是诧异。魔文只说是英郊昨夜前来,自己逼他交出了解药。 谢无双看她说话神色,觉得她所说有些不实,但当着子文和赵异志也不好深问,只说:“既是如此,那更好了,咱们赶紧回飞碧崖,去救治公堂主和雀旗使。” 赵异志道:“我现在伤势大好,过几天就可以康复,还是留在这里寻找上官城主吧。” 谢无双道:“一来你身体还很虚弱,二来英郊他们已知道了这个地方,说不定他们几时又来,咱们倒不好应付。还是跟我们回飞碧崖,寻找上官城主和白虎堂的事,我再另行安排。”其实他心里还担心英郊的这解药是不是如上次一样,会有相反的作用,也许暂时见好,倘若过段时日,突然发作,那可如何是好?但是守着魔文在侧,这话不好说出来。 第866章 赵异志听他说的有理,自然遵从。次日一早,子文唤过白虎堂地一些头目,谢无双向他们交待了一下,便背起魔文,子文背上赵异志直飞到晚上,始至飞碧崖。一落地,谢无双便把那瓶药及用法告诉了轩辕神相、金花圣母和唐蛊,让他们仔细研究。 上官英狐落在英郊及魔域诸人之手,子文早已飞鸽传书,遍传各堂,令他们留意英郊诸人。各堂首脑立即各遣人马,火速前往各地搜寻。慕容菁儿及朱雀堂弟子尤其关注,闻华更是亲自率人前往甘肃去寻找。 谢无双在飞碧崖待了一日,于第三日带上魔文离了飞碧崖。魔文道:“你烧了二师兄的营帐,大漠我是不能回去的了,我就跟着你去寻找上官英狐吧。”谢无双道:“行,那咱们还去兰州,我在那里买上一所宅院,就在那里暂且住下,这样你既可以向沙漠里降水,我也可以寻找英郊,打理白虎堂的事务。” 谢无双追察了英郊等人四个月,连白杨大营也寻遍了,就是不见他们的踪迹。想起谢雪痕将要临产,一算日子还有八日,便带上魔文飞往祝融岛。离岛有五七里时,便见一人从岛上飞起,向他们迎面飞来。 谢无双看得真切,来人正是凤舞,便也向他飞凑过去。凤舞一看是他,便向二人一招手,引着二人往岛上飞去。原来凤舞担心有人侵犯,便派了五个人,在高处巡视,尤其是防范着空中的鹰妖。 此时正值午后未时,灿烂的阳光酒在海面上,波动起万条金蛇,翻波戏浪。岛上的树木更是苍翠欲滴。凤舞引着谢无双和魔文在院中落了下来,便听谢雪痕在屋里道:“是不是无双来了。”谢无双扬声道:“是我。”谢雪痕又道:“魔文姐来了没有?” 谢无双向魔文笑道:“你看吧,我也不用担心你们以后姑嫂不和,她比我还念道你呢。”魔文乐滋滋地奔进屋里,找谢雪痕说话去了。谢无双也随着凤舞进入厅中,走到内室门口一看,魔文正坐在谢雪痕床边,谢雪痕拉着她的手在说话。凤舞于江湖上的事,向来是漠不关心,是以谢无双和他倒并无太多可说之话。于是在岛上四处游览一番。 过了两日,谢无双和谢雪痕闲话,说了最近幽家的一些事。 谢雪痕听说上官英狐被英郊抓走,吃了一惊,待听了其中经过,是有一个与魔文长的一样的人暗算了幽家三人,心里顿时一动,凤舞母亲魔灵的尸首不见了,这会不会与那个女人有什么关联?因担心说出来,会使魔文不高兴,便打定主义,待孩子出生之后,再好好彻查此事。 过了七日,正值半夜,谢雪痕忽觉腹中叫痛,知要临产,急唤丫头赶紧去唤凤舞。少刻,众丫头,三个接生婆一齐涌来。谢雪痕和魔文听说,也赶紧过来探视。他们知在这几日将要临产,是以都不曾睡。凤舞和谢无双在厅中焦候了半天,忽听房内响起一声婴儿啼哭。谢无双高兴得道:“生了?”凤舞满面喜色,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门帘撩开,魔文抱着一个婴孩走了出来。二人急忙凑上前去,凤舞问道:“谢雪痕怎么样?”魔文道:“放心,母子都平安。”凤舞又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魔文道:“是个男孩。”一面说着,递了给他。凤舞双臂有些发抖,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看着孩子,欣喜不已:“我有儿子了。” 谢无双道:“去看看我姐姐吧。”凤舞点了点头,道:“对。”一面说着,进了卧房。谢雪痕疲倦地面孔上,也露出做上母亲的喜悦笑容。 凤舞俯身道:“你好点了没有。”谢雪痕摇头道:“我没事,给咱们的孩子起个名字吧。”凤舞道:“叫凤不灭如何?…… 谢雪痕点了点头。 谢无双和魔文在这里住到孩子满月,一扫往日奔忙所染上的疲倦,说不出得惬意怡人,魔文更有留恋之意。谢无双向魔文道:“我还有要事待办,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你就在这里多玩些天吧,过几天,我再来接你。”魔文道:“算了吧,你有要事,我就没有要事。就算待,要长久才好,只争朝夕有什么意思。”二人便别了谢雪痕和凤舞,飞离祝融岛,前往甘肃。 谢无双飞临应天府时,蓦见前方有数只鹰妖,似乎驮着人,降落了下去。心中一喜,暗道:“由鹰载负着的人,除了英郊几个,还会有谁?我苦寻他们多日不得,不想在这里撞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下向魔文道:“文姐,你那几个师弟就在前方,我要隐身了啊。” 魔文于这种事,向来总是尽量回避,但知谢无双是要救上官英狐,自是不好阻他。谢无双隐了身,加快飞了过去,向下一看,却是一条宽广的官道。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和劝融当道拦截住了八个押着犯人的差役。 谢无双落到那些差役身后的路西侧,向那些差役和犯人一看,不由得一怔,原来差役押着的那四个犯人,却是唐羿、唐翀、秦海天、唐翃。四人均被沉重的巨枷铁镣牢牢地缚了个结实。再看那八个差役,步履稳健,臂膀上肌肉虬结,青盘暴突,看来也都是些有功夫的人。他们见英郊四人拦住了去路,立时握紧刀柄,警戒起来,一个年约四十来岁,满面虬髯的差役不疾不徐地说道:“各位拦住咱们的去路,意欲何为?” 英郊道:“我们只是想要这四个人,活的死的都可以。”一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道:“这里是八百两银子,他们四个值不值这个价钱?”那虬髯差役说道:“知府大人是为民请命的好官,咱们因此才投奔于他,又岂能受贿渎职,擅放这四个要犯?” 第867章 英郊把脸一沉,说道:“我看你也是江湖人,我们的来历想必你也知道,你们最好还是别找不痛快。”那差役道:“你们这些域外妖人,来到中土四处为害,我们恨不得与尔等禽兽同归于尽,又岂怕一个‘死’字?”谢无双在暗中,暗赞这几个差役的硬气,心想:“真是有什么样的上级,便有什么样一下属。” 英郊听了这话,勃然变色,向劝融一使眼色。劝融嗜爱杀人,待见英郊这般示意,大合心意,尖啸一声,身形微晃,一道红影向那虬髯汉子扑去。那虬髯差役见这个红发獠牙的妖人来势甚疾,急忙后退五步,同时拔刀向红影砍去。其他差役四个看住唐羿四个犯人,三人也拔刀向劝融攻去。 谢无双在空中细眼观看,这四个衙役的武功虽然也相当了得,但他们与劝融这样的第一流高手斗起来,即使四人合力,还是有不小的差距,被劝融的分尸爪攻的几乎没有反手之力。心想:“这几个差役都是些忠义之人,即使不是英化的手下,我也应当搭一把手吧,免得让英郊几个把他们给伤了。”又过了片刻,那四个差役的情势更加凶险,另四个看着唐异四人的差役只欲上前相助,但唯恐英郊几人过来抢走犯人,是以踌躇不决。 英郊几人笑吟吟地看着劝融打的四人左支右绌,狼狈不堪,他们已看出即使这八个差役齐上,也不会是劝融的对手,是以并无出手之意。劝融越斗越狠,双目发红,口中流涎,仿佛饿极了的恶狼一般,极为狰狞。谢无双见劝融出招如些迅疾猛烈,不出几招,必会伤了其中一人,当下取下腕上的飞光镯,觑准劝融右爪上掷去。 劝融虽然平时莽莽憨憨,但在对敌时,却有天生的一种敏锐,他早就感应出空中似乎有些异动,本能的生出一份警觉。及至谢无双现身,掷镯,在这一刹那间,他的身子一缩,双爪着地,往东一窜,躲过了飞光镯的这一击。 谢无双一招手,飞光镯在空中转了个圈,重又飞回他的手里。接着一束翅,落下地来。 英郊、霸王蛊、董大千见谢无双现身,吃了一惊,急忙拔了出兵刃,持在手中。谢无双道:“英郊,你把上官英狐抓哪去了?”英郊道:“看在魔文师妹的面上,我没有为难他,他现在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魔文道:“那你就赶紧放人,好吧?” 霸王蛊看见谢无双和魔文,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但不好说魔文,只向谢无双喝道:“你个臭小子竟然骗得小师妹去烧了我的营帐,你,你,你……”气极之下,下面的话梗在喉头,说不出来。 谢无双皱眉道:“你都养了些个什么东西?准备拿那个来对付幽家么?”霸王蛊一想也对,我养那些毒虫对付幽家,他毁我的毒虫那也是天经地义,当下哈哈大笑,说道:“这一次算你小子狠,让你得意一次。但我马上会养出十倍多的毒虫来,把这一笔帐再捞回来。” 谢无双冷笑一声,向英郊道:“上官英狐现在在哪里?你赶紧把他给放了。”英郊道:“我说了,他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现在无意与你为敌了,咱们之间以后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魔文师妹,你觉得如何?”魔文欣然道:“对啊对啊,就应当这样。” 谢无双回头看了魔文一眼,心说:“他们烧了幽家白虎堂,又抓走了上官英狐,现今生死不明,怎能说算就算?况且这些魔头无恶不作,又岂能真得会和幽家互不侵犯。”转头向那几个差役道:“你们先走。”那八个差役便架着唐羿四人从他身侧走过去。英郊把剑一指,说道:“不留下这四个人,你们谁也不能走?” 谢无双走上几步,站在那官差身侧,说道:“他们官差押解犯人,怎么就不能走?” 英郊看了魔文一眼,说道:“我既不想和你为敌,你却一再插手我的事,那你也别以为我是好惹得。”挺剑狠狠地向谢无双当胸刺去。 谢无双本也提防他突然出招袭击,是以提了一口气,随时可施展终结神话,以防不侧。但英郊的银河剑法本就是以快见长,每一剑迅如流星,疾若闪电,只要他的手臂稍微往前,雪亮的剑尖便立时削去。谢无双手忙脚乱,唯有后退躲闪,剑光只在身前数寸之间,若不是英郊忌惮他的终结神话,不肯放松一隙,流星剑早就刺在了他的脸上。 董大千、霸王蛊、劝融三人见有夺取谢无双性命之机,哪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当下董大千拔出判官双笔和劝融向谢无双身后抄去。霸王蛊放出流金蜂攻向那八个差役,防止他们八人援救,又走到魔文身前,说道:“师妹,英郊实在不愿再跟幽家这帮人为敌,他们此时不过是切磋过招,你还是离远一点,免得谢无双分心。” 魔文虽然心中有些忧疑,却也看出情势有些不对,当下纵身挥掌向英郊攻去。霸王蛊一看她要出手,也顾不得她是什么公主师妹了,挥掌相迎。啪地一声,把魔文给震了回去。霸王蛊武功虽说并非一流,但内力是数千年的修为,而魔文这一掌也只是为了把英郊稍挡一下,好让谢无双有个喘息之机,是以并非尽出全力,被霸王蛊这一掌震地连退五步。 英郊舞动流星剑,青光闪闪,势如狂飙,欲立毙谢无双于剑下,但心中却也时时牵系着一旁的魔文,心想:“我若杀了谢无双,魔文会不会恨我一辈子?不如我只断这小子两臂,使他不能再施展终结神话,那以后就不足为虑,即使魔文怪我,我总算是饶了他一命,也算是一种说法。”及见魔文纵身向他攻来,心中不由得妒恨交加:“你为了这小子向我出手,让他还过劲来,就不担心他用终结神话杀我么?”恨意一生,杀机陡起,当下剑不容情,剑势一面阻着谢无双的双臂,一面疾刺谢无双的咽喉前胸等要害。 第868章 谢无双被英郊的剑逼得一口气运不上来,接连后退,董大千和劝融又从身后攻击,腹背受敌,无处可躲。英郊的剑忽然如疾风骤雨一般,进击地更加猛烈起来。谢无双向右横身,就地一滚,躲过前后紧密夹击。英郊长剑如蛇,在空中带起一抹雪亮的弯虹,蛇信子一般向谢无双的颈上卷了过去。 谢无双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一股砭骨的森冷寒气扑面而至,顷刻即要脑袋与身体分家。旁侧掠过一道疾风,呛地一声,将这一溜寒光,给荡开了去。谢无双就地一滚,死里逃生,面色都骇地惨白。只见魔文手持长剑,格住英郊的剑,用身子顶着英郊的前胸,向旁侧急推。她这种姿势,只要英郊的剑从她的剑上一滑,便可要了她的命。英郊急喊:“你不想活了。”魔文只是不答,仍是用力阻止着他:“我相信你不会杀我。” 董大千挺起双笔,一声虎吼,向谢无双扑了过去。谢无双坐在地上愣怔了一下,也趁此缓过了劲来,及见董大千扑来,屏住一口气,寒光一闪,身子化作沙刃,飕地向董大千腰上斩去。 董大千挥动双笔,擦啦啦,磨出一撮火星,将沙刃给荡开了去,知道这沙刃难以招架,便同时倒掠三丈,好做躲避。 谢无双逼退董大千,沙刃在空中一个旋身,掠向英郊。 英郊眼见沙刃飞来,扳住魔文的身子一扭,挡在身前,“相信他也不会杀你吧。”谢无双陡见英郊以魔文格挡自己,急忙向左折身,相距着魔文面上不逾二尺,硬生生的横了过去。 魔文看着那寒光闪闪的沙刃,从自己面前掠过,只骇得花容失色。英郊也惊得面色煞白,倘若谢无双这家伙真要的是伤了魔文,那可如何是好?深悔自己适间只因妒意太盛,一时失了计较。 魔文气愤地道:“快放开我。” 英郊始觉自己的左手还在抓着魔文的右臂,连忙松开,并支吾道:“不,不……,我刚才不是有意的,你要相信我。” 谢无双现出身来,瞪着英郊骂道:“英郊,你卑鄙,居然拿一个女人,来为自己抵挡危险,你算是一个男人?” 英郊羞愤交加,“我非杀了你不可。”挥剑向谢无双劈去。他此时急怒之下,剑上灌了内力,这一剑攻出,挟着尖厉的疾声,如吹响了一声长哨,极为刺耳。 谢无双正要化作沙刃,空中骤然闪出一道红影,旋风般向英郊攻去。谢无双纵身倒跃两丈,急向场中看时,但见和英郊相斗的是上官英狐。又有一道金光一闪即至,随即化作一片金砂,在空中一飘,化作十数个一丈多高的金身佛陀、明王、佛母、菩萨、金刚、罗汉、揭谛、伽蓝落下来,把董大千和劝融围住。 谢无双知道这是化梵音,不知他如何会在这里出现,又为何同上官英狐在一起。 董大千和劝融知是幻像,向东出击。董大千持着双笔戳向不动明王,劝融双爪抓向文殊菩萨。这不动明王忽地变了身形,通体青黑,一面八臂,蹴眉怒目,虎齿外露,忿怒狰狞,右面第一手持着一把三尺长的巨剑,见董大千双笔刺到,举起巨剑,一声巨吼,向董大千当头劈下。 董大千只觉一股如泰山一般的巨力,压了下来,忙举笔相迎,但听“嘡”地一声巨响,双臂巨震,酸痛难耐。眼睛余角向两侧一扫,不见了其他金相。知道这不动明白便是化梵音所幻化,连忙向后一个倒纵,退了三丈远近。 劝融抓向那金身观音菩萨像时,那观音像忽然背生千臂,箕张着数不尽的爪子,向他迎来。劝融尽管凶悍,却也不敢对敌,急忙纵身跳了出去。就在这顷刻之间,周边金身连千手观音像忽然凭空消失,尽集于那不动明王于一身。 谢无双这时细看那不动明王,头戴五个花瓣冠,脑后有熊熊火焰,三目圆睁,右眼仰视,左眼俯视,额眼平视。血口獠牙,眉毛胡须赤若朱砂。周身以八大龙王为饰,除腰间围虎皮裙,其余都袒露在外。右侧第一只手高举龙剑,左手持金刚长索。后面六只手分持金轮、索、宝弓、金刚杵、钺斧、宝棒。 这不动明王虽高大魁梧,但行动如风,在逼得董大千、劝融,四下飞逃。 英郊一剑摆脱开上官英狐,向其董大千、劝融、霸王蛊道:“咱们走。”长身微晃,飘然飞上一头鹰背。四只灰鹰,一声尖啸,振翅而去。 魔文赶紧走了过来,看到谢无双胸上有一个伤口,渗出了一大片的血,连忙从怀里取出刀伤药,为谢无双诊治。上官英狐走过来拜见谢无双。谢无双道:“原来你没有被被英郊抓走?”上官英狐道:“说来话长,是化公子救了我。”化梵音化回原形,走了上来。谢无双连忙拱手行礼。魔文因魔九是因他而死,是以并不作理会。 那八个差役道:“多谢谢公子今日援手,他日若有差遣,但若是做得到的,决不敢辞。”上官英狐看见唐羿等人道:“这是……”谢无双道:“这个也是说来话长。”向那八差道:“你们这是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那虬髯差役是个头目,他接答道:“他们被英大人判处发配到宁夏,充军五年。” 谢无双点了点头,说道:“那英郊现在虽然走了,但他们还是会随时出现的,你们还是小心些。”虬髯差役道:“我们小心就是。”拱了拱手,押着唐羿四人去了。 化梵音向谢无双道:“我也告辞了,后会有期。”转身顺着官道东侧的小路走了。 谢无双向上官英狐笑道:“这也是个奇人。”忽然想起怀中慕容菁儿让自己捎给他的信,忙取出来递与上官英狐道:“这是慕容堂主让我转交你的,我赶到白虎堂的那一天,恰巧是你们出事后的第二天。”上官英狐把信收进怀里,道:“咱们去前面镇子上找家饭店,边吃边聊?” 第869章 此处离那镇子不过三四里远,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脚步甚快,片刻功夫,便进了镇里。进入镇口,便是一条大街,三人便寻了一家店,进去打尖。 上官英狐说起经过,道:“那天晚上,我留下来殿后,终于支持不住,被他们擒住。依了英郊之言,立时就要把我杀了。那个暗算我们的女子,让他把我给带回去。于是他们就蒙了我的眼睛,让一头鹰妖提着我,也不知道飞了有多久,后来落了下去,有两个人押着我,七拐八拐接着又下了一阵台阶,我觉着是进入了一个地牢里。这时有人给我上了脚镣手铐,这才把蒙着我眼睛的黑布给解了下来。我打量了一下那地牢,牢室不过只有十间,但是建地非常的坚固。” 谢无双道:“那牢中都关着些什么人?”上官英狐道:“我当时看的时候,没什么人。只到有一天,化梵音突然闯了进来,我发现了熊傲。原来他也被关在那里。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又和我隔着几重牢室,所以我居然不知道他也在这里。” 谢无双道:“那牢房在什么地方?”上官英狐道:“在洛阳南郊的八里铺,那个地方极为隐秘。除了那次鹰妖在深夜把我送到个地方外,鹰妖都不会飞到那里去。” 谢无双道:“我还一直以为他们要么把你关在兰州一带,要么关在了沙漠的大营里,没想到他们竟带你去了洛阳。那化梵音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 上官英狐道:“这几个月,英郊用乐仙丸控制了许多门派的首脑人物,让他们四处散布幽家在魔域怎么屠戮各门派的人,直至如何把他们杀光,当中添油加醋,捏造了许多让江湖中人激愤的事。化梵音听了这些风声后,便开始暗中调查这件事的出处。熊傲失踪后,司马玮下令黑龙帮弟子四处查找。化梵音便觉得熊傲失踪必定和英郊有关联。那一次英郊和华山派的李文海见过面后,化梵音便暗随着英郊到了十里铺的那座庄院,把我和熊傲给救了出来。现在江湖上的动静对咱们幽家很是不利,虽说现今各派的实力,已不能跟咱们幽家构成什么实际威胁,但咱们也不能把他们全都杀光啊。” 谢无双点点头,道:“是啊,叶飘云被灭了口,现在能说清真相的,也只有熊傲了。”少时,三人用过饭,谢无双吩咐上官英狐回幽冥城,与林康等人商榷应对当今形势之策。 上官英狐便辞了二人,自回幽冥城。 子文上个月前往突厥大帐,游说都蓝可汗趁白杨立足未稳,可先将白杨消灭。那突厥可汗曾听闻过幽家的厉害,是以招集众臣,以上国天使之礼招待子文。子文向可汗递上礼物以及林康的书信,所送礼物,是从夜晶兰洲飞狮帝国带回来的一个高三尺的珊瑚树,碧莹如玉,珍贵无比。 子文先向突厥君臣述说夜晶兰洲的诸多奇闻,更是把白杨等诸魔头所训养的怪军,如何厉害,如何凶残,当作重点,此时他们移于此地,早晚必会扩张,若不早除,实是后患无穷,说的突厥朝野震惊不已。子文在此待了一夜,便离去了。 其实突厥君臣即使没有子文和林康的书信挑拔,也已有了灭亡白杨的打算。早在白杨来到西域大漠之前,他们便已风闻了这些海外妖人在中土如何为害,手段又如何凶暴残忍,此后他们来到西域之后,对西域诸国肆意掳掠,有时竟然也对他们动动手,更觉无法与之共存。只因见到他们以黑鹰,怪人为军队,威力巨大,没有必胜他们的把握,是以犹豫不决。但却也暗中精心准备,次年入夏,阿史那毗伽上奏可汗,请求与妖人开战。 一个吐屯道:“妖人与中原有仇,莫如派使臣前去妖人帐中说和,约同他们一起进攻中原,待他们彼此两败俱伤,我们岂不是得了渔翁之利?”都蓝可汗,赞道:“好,妙。”立即遣人带上林康那封书信,前往白杨大营示好游说。 岂料白杨看了林康的那封书信之后,却对突厥使者说道:“这封信上说的一点也不错,我确实正在筹划着要灭了你们,你赶紧回去告诉你们可汗,让他洗净了脖子,准备引颈受戮。”那使者抱头鼠窜而去。 英郊道:“白杨兄,突厥人能跟咱们联手,这不挺好吗?即使你不愿意与他们联手,也没必要如此动怒,咱们平树一个大敌。” 白杨道:“突厥疆域横贯西域漠北,咱们就在他们的疆土之内,他们岂能容得下咱们?这一战迟早是免不了的。其次,咱们需要财富,尽可以由七师兄的鹰妖军团去掠夺就是,咱们又何必去冒着伤亡,费大力气去攻城掠地?其三,西域诸国视突厥如猛虎,咱们倘若将突厥这头猛虎给灭了,西域诸国敢不臣服于咱们?其四,咱们现在建筑城池,需要不少人口,若是一战下去,把俘虏的突厥人弄来,岂不解决了此事。况且突厥人工于铁作,正好为我的组合军团锻造兵器。其五,我正要趁此一战,来检验组合军团的战斗力。” “白杨兄洞察毫末,见事独到,英郊佩服。这两军开战,咱们自是胜券在握,我这就去刺杀那突厥可汗,他们群龙无首,只要一开战,必然土崩瓦解。”英郊对于进击突厥没有丝豪兴趣,但听了他这话,实在无法反驳,只得作罢,想起往日与白杨数次不快,便想趁此时与他修好一下关系。 “不用,我知道突厥人擅于骑射,正要以此一战,检查组合军团的缺陷。所以这一战,一定要明刀明枪,不耍一点阴谋。”白杨当下招集九体人诸将进帐,说道:“突厥使者只要一回去,他们便立刻会发兵。在突厥牙帐之西,有一片山脉叫作于都斤山,你们立刻统率组合军团在明晚之前飞到山脉南面,在那里等着阻击突厥大军。”众将得令而去。 第870章 白杨又向董大千道:“二师兄召集起那二十万青衣军,由七师兄的鹰妖军团运送到于都斤山后二百里处,当做后队以防不测。”董大千依令而去。 那突厥使者行了四日,回到突厥牙帐,将白杨的话告诉了都蓝可汗。都蓝可汗大怒,誓要与妖人一决雌雄,盛怒之下,把那主张与白杨示好的吐屯推出去斩了,然后立时下令阿史那毗伽率领骑兵三十五万,征讨白杨。 阿史那毗伽统率着大军,行到第二日中午时,到了于都斤山前。这辽阔地突厥大漠,因魔文在这一年来频频降水,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干涸了多年的河流里,都蓄满了水,坑坑洼洼之处,也都变成了水塘,稀疏地草原上生出了极为丰茂的长草,就连这以往干枯的于都斤山上,也都冒出了许多小树,远远望去,雄伟的大山披上了一层翠绿色皮毯。 原来从魔域带来的那些树妖,白杨全让植在了寸草不生的大沙漠上和光秃秃地荒山上,而草原地带却不曾落下一颗。 阿史那毗伽向身旁诸将说道:“你们看,现在的草长的多茂盛啊,牛羊也肥了,风沙差不多也绝迹了。这还真有点不习惯。”旁侧一将官道:“那个女子倒底是什么人,该不会是和来到西域的那些妖人一起的吧?”阿史那毗伽道:“你算说对了,就是一起的。”那将官道:“那这一次正好把那女子给抢回来,献给咱们可汗做王妃。”又一将道:“据说这些海外妖人的军兵形同魔鬼,又有飞鹰飞天摩云,此去只怕要大费一番周折。” 阿史那毗加大声叫道:“咱们的军队像狼一样残忍敏捷,不管他是鹰还是妖,在咱们的面前,不过都是一群白羊而已。告诉咱们的战士,让他们喂饱他们的战马,活络开他们的筋骨,擦亮他们的弓箭,不要让一个猎物跑掉!”这番话是喊出来的,如雷鸣一般的响亮。 突厥士兵听了这番话,浑身热血沸腾,意气风发,那种原始的兽性顿时激发了起来,齐声高唱:“把敌人斩尽杀绝,抢夺他们所有的财产,看著他们亲属痛哭流泪,骑他们的马,强奸他们的妻子和女儿。” 少时,阿史那毗伽带着头队上了山岗,这片山岗形势较缓,并不陡峭,前行五十里,便见这道山前方,是一片广袤无际的大草原。猛听上方一声怪啸,震彻四野,山巅之上的积雪山石,噼里啪啦滚了下来。突厥军队被这一声啸声,震地耳鼓嗡嗡只响,看见山石砸下,急忙四下躲闪。 即在此时,忽见高空出现了一头生着蝙蝠巨翅,翅展至少数百丈的无头巨兽,向下飞扑而来,霎时间飞沙走石,草木皆折。突厥人哪里见过这种东西,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那怪物将及山巅,想是翅展太宽,山岗上容它不下,一仰身,又冲天而起,飞了上去。在高空转了个圈子,又扑了下来,同时浑身肉片流动,一分为二,又分为四,四分为八,顷刻之间,遮天蔽日。 阿史那毗伽这时也镇定了下来,下令众军立时放箭。乱箭如蝗,带着刺耳的疾响,破空飞上。众怪兵迎面撞来,中箭无数,发出咝咝凄惨怪叫,坠落了下来。但这不过是霎时间之事,又能射得了多少?众怪兵从空中跳入突厥军中,五指并刀,与突厥军兵混杀在了一起。 阿史那毗伽见山冈之地狭窄,突厥骑兵施展不开,便下令猛冲,过了山再说。因妖兵正落在突厥军当中,将突厥军切作两段,前队过去的便抢先过去了,后队则奋起冲杀。 白杨的组合怪兵非常的兽性,双手坚硬逾铁,掌缘锋利无比,五指一并拢,便成了一把刀,砍斫劈刺,血腥无比。突厥士兵也很是凶悍,手持弯刀纵马疾冲。不少怪兵被撞地飞了出去,又撞在石上血肉四溅。却也有不少战马被怪兵的手刀斩腿开膛,栽在地下。一时间惨呼啸叫,血肉横飞,不少人滚下山去。只战到天黑,组合军团才行退去。 突厥大军终于过了山,往前驰到一个空旷地带,阿史那毗伽下令休整。计点人马,折了有一万多人,却不知对方死伤多少。阿史那毗伽自觉出师不利,心中懊丧,暗忖:“敌军能从空中来袭,这可是防不胜防。”遂急聚众将来商讨对敌之策。 这时一个百夫长领着三个士兵拖着一个扁体兵走了过来,阿史那毗伽同众将凑上前观看,但见这怪人虽然身材颀长,猿臂蜂腰,生具人形,但头似罗刹,牙森列戟,目亮红灯,血口一长几有尺半,臂长过膝,双腿修长,双手也长有一尺,掌缘如刀,手指如剑,通体甲皮似鳄,透过伤口察看,其皮厚竟有一寸。 阿史那毗伽向那怪人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妖怪。”那怪人如野兽般奋力挣扎,口中发出狼嚎一般的叫声,闻之毛骨悚然,看得出他并不会人言,似是任人驱使打仗的牲畜上般。 阿史那毗伽喝令那百夫长道:“赶紧去扒了他的皮。”那百夫长带着那三个士兵领命而去。 阿史那毗伽向众人道:“妖人既然已兵临牙帐,当前只有先保卫牙帐要紧,传令就此扎营,全军上下弓箭弯刀不可离手,以防敌军再来偷袭。”又派人赶紧前往牙帐,向蓝都可汗报讯,又命探马四下去察探妖军的居所营垒,又命五百人登上于都斤山警戒,一有敌情,立时烽烟示警。诸将领命而去。 但连过三日,妖军并未来袭,但却有许多探马回来报说,那些妖军伙同鹰妖袭击了这方圆上千里之地的突厥人,掳走了数十万牛羊马匹。都蓝可汗已下令所有十三岁以上突厥男子火速来突厥牙帐集结,保卫突厥牙帐。突厥男子自小便苦练骑射之术,故而突厥军制就是军民合一。 第871章 阿史那毗伽闻报,勃然大怒,立刻下令细察妖军到底在哪里驻扎?过了两日探马来报说道:“妖军驻扎在离此五百里的堕马岭。”阿史那毗伽听了,不禁一怔。 原来这堕马岭在阿史那毗伽大营往北五百里处,属于于都斤山山脉。虽说在这一带是广袤地大草原,但在贴着山岭的西面,却有一条六百里长,十数丈宽的南北大裂谷,正好把草原与山岭相隔开。山谷之中本来一直是干涸的,只因这一年多来,夜夜大雨连绵,山岭上或草原上的水便都汇流到了山谷里,由此成了一条深河。那岭上陡峭险峻,马匹难蹬,是以被称为堕马岭。 阿史那毗伽道:“那地方也只有长着翅膀的人才能在上面驻扎,立刻传令,拔营前往堕马岭。”突厥大军风风火火疾驰三日,兵临堕马岭。隔着山谷向上仰望,却见岭上峭壁崎岖,层峦险峻,果有数十头巨鹰在上空盘旋。 阿史那毗伽便下令在裂谷东侧的草地上安营扎寨,细察了数日此地形势,岭前的山谷往南一百里临山而断,谷中水面离地面有七八丈高下,山岭的东面方圆数百里,均是绵延起伏的崇山峻岭。阿史那毗伽领军列队谷前,向着山谷东面的堕马岭,破开嗓子,纵声叫骂。 岭上果然飞出上百头鹰妖,在空中盘旋观看,过了一阵,那些怪人军也飞出无数,上了高空,慢慢溶合成一头翅展方圆数十里的无头蝙蝠形状的巨兽,犹如顷刻即要大雨倾盆的乌云一般,天日顿时被遮蔽,四下暗了下来。那些在下方盘旋的鹰妖和这巨兽一比,就变成了一只只小苍蝇。巨兽双翅一挥,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草折木断。 突厥将士际此情景,再也骂不出来了,不由得相顾骇然。 阿史那毗伽喝令诸将通令全军准备弓箭,随时准备迎敌。 少时,那巨兽又一分为二,二分四,四分八,直至化为零星。阿史那毗伽记得上次怪军发动击时,就如现在一般,先由整体分为零星小人,俯冲跳下,忙命众将拔刀迎敌。但那些怪人只是如黑色的风沙一般,在空中飞旋。过了个把时辰,诸怪人开始两个,两个的组合,两个时辰之后,又成了一头巨物。阿史那毗伽看他们这情景,似乎是在演练。及至将晚,怪军飞回岭上。 阿史那毗伽率军撤回营内,招集众将入帐,言道:“敌军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你们都有什么破敌之策?” 偏将阿史那波达干说道:“敌军有飞翔这能,咱们是看得见,却打不着,他们反而能趁咱们不备,发起攻击。以我之见,咱们现在所处之地,易于他们攻击,不利于咱们防守,咱们还是找一处利于防守之地,待时日一长,他们必然退去。” 万夫长阿史那新原道:“我看这堕马岭便是怪军安的老巢,若是一日不端掉,祸患永在。咱们虽然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咱们突厥牙帐谁来保卫?他们劫掠咱们的牛羊,那又怎么办?”说的众将都默不作声。 阿史那毗伽沉吟一阵,向阿史那新原道:“那你说该怎么端他们的老巢?” 阿史那新原道:“东南三里处有一山坳,里面生着不少参天巨杉,咱们可以伐些来,在山谷上搭桥。”阿史那波达干道:“那这工程可就大了去了,也保不准妖军会前来袭击。即便是搭好了桥,咱们跨过去了。敌人立时飞走,重换一个地方,那咱们不就白费力气了?”阿史那新原说道:“咱们不就是只求一战么?如果他们肯离开这里,那就更好了。其他地方并没有这里险峻。” 阿史那毗伽一锤定音,“就这么办,没别的法子了。”当下命阿史那新原明日率领一千人前去伐树。 次日,阿史那毗伽又引兵到谷前搦战,怪军仍是于空中飞旋分合演练,一连三日仍是如此。阿史那毗伽心如火烤,意思油煎,只觉得这般战不能,退不得,简直比临阵血战还要难受。对方据险不战,自己却处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非但于自己的一举一动尽数了然,而且还大耗自己军队的士气,这便意谓着,随时在于自己最不利的时机,会发生一场比大血战还要残酷的情况。 至第四日阿史那毗伽又引兵搦战,忽然从岭上飞出一人,后面一头黄鹰引着十数头灰鹰紧急追赶,鹰爪上射出数十道黄光,如闪电一般劈向前面那人,但都被那人巧妙躲过。彼此风驰电掣在空中追逐了片刻,前面那人忽然向着突厥军中俯冲扎下。阿史那毗伽急忙喝令放箭,立时乱箭纷飞,直朝着那人和群鹰射去。 那人见无法下落,只得拧身往东,向山谷里扎去。这山谷不过十数丈宽,群鹰拥在一处,便飞不下去,这时突厥的箭飞来,有十数枝箭射在那黄鹰腹上。那黄鹰惨叫着,跌下谷边,化为人形。 阿史那毗伽见状,立时喝命:“擒的此人者,赏黄金百两,牛羊各一百头。”众突厥兵将发着狼啸,纵马蜂拥而上。群鹰急忙来救,反被突厥兵的箭射下十数只。那黄鹰自是苏闪了,他受伤颇重,无法再化为鹰身飞起,眼见突厥众军扑来,使展戮仙剑气,射死七八人。突厥军兵见他如此厉害,便挽弓欲射,苏闪见势不妙,只得束手就擒。 群鹰见他被擒,欲待救援,但敌众我寡,突厥军兵的箭术又精湛,料想徒有死伤,成功无望,只得飞回堕马岭报讯。 阿史那毗伽见苏闪擅于变化,手段又厉害,知非人类,防他逃脱,命用铁链将他缚了个结实。这时,山谷里飞出一人,浑身是水。众突厥兵正欲放箭,那人急喝道:“别射,是自己人。”阿史那毗伽一看,原来是去年来见大可汗的幽家使者,这才喝住众兵。 子文看见苏闪被擒,向阿史那毗伽道:“这可是妖军中的一个领袖人物,他们一定会倾其全力来救,将军可千万要把他给看好,不要让他给跑了。” 第872章 阿史那毗伽下令突厥众军回营,进帐之后,先令将苏闪带下去,严加看守,向子文道:“我们能跟魔军开战,全是因为你上次来,向可汗说了那番话和递上来的书信,你们南人难道只知道耍嘴皮子么?就不能也派军去袭妖军后方?” 子文道:“我们教皇和本教大总管、七色旗总掌旗使全来了,就在贵国大可汗帐中,为的就是助贵军打败这帮魔头。”阿史那毗伽本待说,“你们就来四个人有个屁用?”但邦国相交,这种粗话自是不能出口的。 子文道:“我今天也是去他们营中查探敌情,这才把这头黄鹰给引了出来。此人是魔域九杰中的老七,飞在空中的组合军团统帅叫白杨,是他的八师弟。有他在你的手里,就可以掣白杨的手脚。”阿史那毗伽道:“听说贵教和妖军没少打交道,不知这在天上飞的都是些什么妖物?” 子文道:“这些妖物其实是由一种叫做幻形猿的猴子培育而成的。在早先,他让那些猴子变的不过是些魁梧高大,面目狰狞,孔武有力的怪人。但是随着这几年的征战,白杨了解到那些怪人的造形在战争中有很多的缺陷和不足。于是就在这些怪人的根底上,培育出新的怪人,把原先那些怪人的缺陷加以弥补,并且又增添上新的技能。 他这些怪物现在能飞在空中,但在原先是没有这个能力的。在原先,要把这些怪人的心取出来,然后一个九体人拿着十个怪人的心,才可以对这十个怪人实施操控,其中紧张可想而知。但现在只是对他们下达一道指令,这些怪物便自行根据战场的情形随机应变了。这些怪人能在空中组合飞行,这就少了以往在地面上行军操控这个环节。所以说,现在决不可以对这些怪物掉以轻心。” 阿史那毗伽听了这番话,心中甚是沮丧,沉默良久才说道:“你可有打败他们的法子?” 子文道:“此次白杨调来的怪军有三十个万人队,总共三十万人。他把这三十万人的心组成了一颗磨盘大的心,用来操控这头巨兽。只要将军能寻到这颗心,把它毁掉。他这支怪物大军就会变成一群不受操控的野兽,那时就不足为虑了。” 阿史那毗伽忙道:“那颗心在哪里?”子文道:“就在这堕马岭上。”阿史那毗伽有如被浇了一盆冷水,热情顿消,面现失望之色,说道:“漫说这堕马岭难以攻下,就算我们攻下了,他们让那些鹰妖把那颗心带走,这不就白忙活了么?” 子文道:“那颗心岂能轻动?掌管怪军军心的是一个百人队。这一百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优秀人物,他们光明磊落,大公无私,严守军纪,勤勉好学,琴棋书画造诣极深。正因为他们的操控,这三十万怪军才能行动起来整齐划一,在战场上作战,最有效率的进行厮杀。但是他们要挪移这颗心,需用十日的工夫,所以你如能在十日之内将堕马岭攻下,那妖军必破。” 阿史那毗伽舒展愁眉,来了精神,道:“那好,明日就建桥,拿下这堕马岭。”子文道:“将军,你还是要防着今晚才好。”阿史那毗伽会意,思忖了一阵,即令全军今晚身不缷甲,静候妖军来袭,又命人在一座帐内挖了一个两丈多深地地窖,把苏闪藏置于窖内。 岂料是夜出奇的平静,白杨、英郊、董大千诸人并未前来营救苏闪,可能他们知道突厥大营今夜必定严阵以待,以迎他们的光顾,是以未能前来赴约。 次日阿史那毗伽增派两千人,去相助阿史那新原把杉树干给拖回来。阿史那新原伐木多日,也着实弄了数十棵十五六丈以上的大树,但因离此有数里之遥,又无法用车去拉,只靠马匹拖拽,是以费了多日时光也未能置完。现在新增了人手,用马匹轮番去拉,一刻不停,到天晚才把杉树干拉来。阿史那新原至夜不歇,连夜带人建桥。 突厥兵防了妖军一日,非但不见妖军来袭,竟连平日在空中飞翔演练也不见了,无不心中纳罕。 子文向阿史那毗伽道:“有点奇怪,我去察察看。”他先飞到堕马岭上,只见鹰妖毕集,无法靠近,却也看得出组合军团并不在岭上,心下发疑,这是去了哪里?莫非去进攻突厥牙帐了?于是径飞往突厥牙帐,也是一片平静,进入牙帐,见了林康、公孙战、突厥可汗。 林康道:“教皇追踪组合军团去了。”子文诧异道:“白杨军团朝哪个方向去了?”林康道:“大可汗向室韦借调了一支九万人的军队,可能被苏闪的鹰妖发现了,所以他们就前去堵截去了。”那蓝都可汉道:“但愿我从西域调来的大军能够顺利前来。” 子文把阿史那毗伽那面的情形,向帐内众人备述一遍。 林康向蓝都可汗道:“就现今情况来看,贵军兵分数处,有利于白杨各个击破,大汗不如与阿史那毗伽合兵一处,一起去攻堕马岭。”那可汗自生来于白杨的这种军团是闻所未闻,经过数战,早已彷徨无主,待听了林康此言,欣然从计。 突厥人乃是逐水草游牧民族,只要收了帐蓬,把牲畜一赶就去了。只用了两日工夫,便也到了堕马岭下,与阿史那毗伽合军一处。 到了晚间谢无双飞了回来,林康、子文、公孙战接进帐中。谢无双拿上奶酒,喝了一口,说道:“东路军已然被白杨军破去。”蓝都可汗大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子文道:“那白杨军团现在哪里?”谢无双说道:“马上就要返回。”子文向众人道:“咱们现在拿了苏闪,他们必然来救,以我之见,那桥暂时也别建了,还是准备应敌吧?” 谢无双斜了阿史那毗伽一眼,只见他正怒气冲冲地望着自己,冷哼一声,并不答言。阿史那毗伽自去整军备战。 第873章 次日拂晓,阿史那毗伽整军列队,但又是一片平静。午牌将届,便见白杨的妖军从堕马岭上飞出,于空中汇成一头遮天巨蝠,向西而去。 谢无双向林康、子文、公孙战三人道:“你三人在此候着,我去跟随他们。”三人得令,谢无双隐身展翅而去。 阿史那毗伽见白杨军队又远去了,便趁着这个空当,亲自督促众军在山谷上搭桥。这段山谷最窄处都有十三四丈之宽,若把这十七八丈长,七八抱粗的巨木搭在谷上,谈何容易?阿史那毗伽命人把这巨杉锯成檩条粗细,十六丈长的细木,然后一根一根搭上山谷。整个山寨顿时成了木料场,数千军兵光膀赤膊忙的热火朝天。 正在这时,一根十五丈长,两丈粗细的巨木忽然飘了起来。在旁正在忙得热火朝天的军兵见状,懔然一惊,凝目细看时,但见那个从中原来的巨汉,把这条巨木扛在了右肩,一步一步地向谷边走去。他每迈出一步,必把草地踩下一个深坑,直没至膝,后面留下一道深深地足印。场中众军顿时惊地目瞪口呆。 中军帐内的大可汗、阿史那毗伽、林康、子文忽听原本是一片嘈杂地帐外,骤然间变得寂静无声,均是一惊,急忙起身出帐去看,却猛听一声轰天价地喝彩声,待看到杠着巨木,将到谷边的公孙战时,也顿时惊住。大可汗道:“真是一位神人。” 林康一拍手道:“我有搭桥地法子了。”其他人都看着他,意示相询。林康向阿史那毗伽道:“你给我拿一条六十丈长,越粗越好的绳索来。” 阿史那毗伽早已不敢对他们四个中土人有所小觑,他见谢无双与子文非但武艺高强,而且有飞翔之能,这个大汉有如此神力,而这姓林的虽然没有显现出什么来,但看他生着三只眼,决非常人,听他如此说,赶紧让人把一条臂膀粗的麻丝绳抬了过来。 林康提起绳索走到谷边,把长索双起来,挽在公孙战杠过去的那根巨木的一头,然后牵住绳索另一头,晃身飘到了山谷对岸。在对岸把绳索一头挽在右臂上,接着气沉丹田,双手平抬于胸,并掌推出,自掌中飞出两团莲瓣形状的红色光华来,将裂谷对面那个巨木平托了起来,待托有二尺来高。林康撤步后退,以那条绳索把那根巨木给牵了过来,正好搭在了谷上,但却也把他累的面色发红,可见内力消耗之大。 原来这是林康的隔空移物大法,但若是移动如此巨大的树干,他着实没有把屋,只是适间看到公孙战把这巨木扛到谷边,估量自己的隔空移物神功虽然不能与公孙战的神力相比,但若在山谷对面把这根巨木抬离地面还是可以的,再借绳索之力,把这巨木搭在谷上,并非不能,是以一试,果然成功。 突厥兵将见他有此异能,齐发了一声喊。林康纵身跃了回来,大可汗和阿史那毗伽齐向他和公孙战拱手,道:“二位可真是神人,我等以前失敬了。”神色极为虔诚。林康道:“区区小技而已,二位过奖了。” 子文向林康道:“我有一个法子可以省些力气。”林康笑道:“子文先生的见识一定是高的。”子文道:“哪里?我这法子也不知行与不行。待我说出来,谨供二位参考。我的意思是,把这绳索拴到这巨木中央,林总管去山谷对面,用隔空移物大法,我飞在空中相助,一起抬起这巨木,公孙旗使在这对面推,那不就省力多了?”林康点点头道:“嗯,这法子确实不错,公孙旗使你以为如何?”公孙战道:“诶,先试试看,赶紧把桥弄好了,把那岭攻下来再说。” 阿史那毗伽即令众军停下手里的工活,一起把巨木拖到谷边。子文拿起那根绳索,在巨木当中摽好,然后飞在空中,向上一提,也几乎能够离地。林康在对面赶紧运功,轻轻巧巧把这巨木抬起,公孙战把这巨木摆正,往东一推,便横在了山谷上。子文和林康一放,稳稳当当与上一根杉木干贴在了一起,搭在谷上。 子文虽然表面是一个文弱书生,但他身负上乘武学,要移动这根巨木并非不能,那幽冥蝠翼要带起这一根巨木,亦是绰绰有余,不过是子文双臂吃力太重,反倒费事,他们三人一合力施为,便如平常人搬东西一般,省了不少力气。 白杨的组合军团组成了一头膜翼横展二十多里,竖宽二里的巨大蝙蝠,直摩云上,双翅一挥,冲的那白云便如雪浪也似,往两边翻滚。白杨化作的七只青鸟和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劝融乘座的鹰妖,便在那巨兽腹下百丈之下紧飞慢飞,才能勉强跟上这头巨兽。 谢无双隐身暗随在他们身后三十丈之处。抬头一看,那巨鹰遮了一片天,这一路飞行,半天不挥一翅,差不多都是展着双翅滑翔,但每挥一翅,掀起一股凛冽的狂风,把下面的这些鹰吹的飘飘摇摇。谢无双在后面着实吃了不少暗苦。 他们往西飞了三个时辰,前方出现了十头黑鹰,那巨兽便放慢了下来。谢无双往下一看,却是一片大草原,前方依稀露出一片山脉。他这一年来,没少研究漠北及西域的地图,认得那片山脉像是时罗漫山。那十几头黑鹰飞到白杨等人面前,与白杨打了个照面,便一起往前飞。 过没一会,便见一队胡人大约八万人的军马正缓缓东来。谢无双见这支胡军前后十多队,服色亦是各异,除了第一队是突厥人外,后面各队有的身着回鹘服饰,还有龟兹服饰和高昌服饰,其他的就不认识了,看来是一支杂牌军。 那头巨兽看见这支兵马,便如发现了猎物,立时分解开来,在空中列为三队,一队冲向那队人马的右冀,一队冲向左冀,一队直扑那队人马的后队。那队人马登时大乱。白杨、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劝融驾鹰俯冲而下,直扑中军主帅。没过片时,那主帅便被一头灰鹰双爪抓着两膀提在了空中。 第874章 董大千驾鹰在空中发声虎吼:“你们主帅现已被擒,都快快投降,可饶尔等一命。” 地上的胡人军队见主帅被擒,而且妖人非但形如野兽,厉害无比,数量上也有自己三倍还多,便迅速投降。 董大千命他们丢下弓箭刀枪,脱下铠甲,到东面二里处列队,只留下一千人,把这些军械收集在车上。过了一会,从北方飞过来一群鹰妖。谢无双看其数量,大约有一千多头。 这些鹰妖均是自白杨与突厥开战之后,进行搜索侦察军情的。这支胡军便是突厥驻扎于龟兹一带的,突厥可汗急召他们前往于都斤山驰援,但被这些鹰妖发现,被白杨的组合大军阻击于半路。白杨便令这一千鹰妖把这支被俘的胡军,押往南方他们的大营。 白杨完成了这一战,带领英郊等人以及组合军团慌忙飞还堕马岭。原来早已有鹰妖报来,说堕马岭下那条山谷上,由巨杉树搭了一座十数丈宽的大桥。白杨闻报,活似挨了一剑,焦急非常,突厥人想在谷上建桥,他早就察觉到了,只是没想到居然在一日之内,便把桥建成,而且还建的这么宽。 妖军回到堕马岭时,已是黑夜。当晚两军都进行修整。谢无双回到突厥可汗帐中,说了白杨又俘了一支胡军。都蓝可汗叹息道:“那八万人是我下令他们前来增援的。看来我们此战是……”说到这里,猛然把下面的话咽回肚里。心想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现在还未真正开战,怎能出此挠乱军心之言。 林康向蓝都可汗道:“趁着他们此时刚刚厮杀回来,疲惫不堪,不如先发制人,率先去攻夺堕马岭。”都蓝可汗道:“你们足智多谋,比我厉害,就按你们说的办。”当晚突厥军三更造饭,酒足饭饱,四更天发起攻击,扑过谷上的杉木桥,直冲上堕马岭。 这堕马岭上虽没有什么孤峰险崖,却也是崎岖非常,白杨组合军团平时就散布于山岭各处,或坡上,或山坳。只有岭上东巅之处,有一块平地,白杨正好在那里设了中军帅帐。 鹰妖见突厥兵来攻,立时通报了中军帐。白杨随命组合军团分出十七万人去抄突厥大营,一万人守护中军帅帐,其余力量均在岭下迎战。 突厥军兵骑马过了桥,冲上半山岭,因崎岖难行,便弃了马匹,步行上攻。见蝙蝠怪物有大有小,分散飞来,挽弓射箭,不少怪物中箭,滚下岭去。但未及片刻,怪兵扑向突厥军兵当中,就在岭上短兵相接,一场混杀,突厥士兵死者不计其数。 谢无双带同子文、林康、公孙战施展轻功,杀开怪军,到了中军帐外。 此时天色已亮,但见数不清的怪军把数百座军帐围得连苍蝇也飞不进,却又不知哪一座帐内放置着组合怪军的心。群怪见他们前来,立时杀了过来。 谢无双展起终结神话,沙刃寒光闪处,腰斩了十数只怪军。众怪军不能拦阻。谢无双看前方出现了缺口,把身形一隐,纵身进去,过了怪兵们的防守。走了五丈多地,忽然一群流金蜂向他扑了过来。谢无双吃了一惊,纵身避过。这时只见帐后英郊持剑和霸王蛊笑吟吟地走了出来。向谢无双道:“你的隐身现在已经没用了,我们已经有法子发现你了。” 谢无双以为他是再诈自己,便斜刺里往西走,但那些流金蜂继续对他紧迫不放。谢无双不得已,只得现出身来,化作沙刃把流金蜂劈杀。 霸王蛊道:“这是我新培育出的流金蜂,跟以往的不同。以往的流金蜂是靠眼睛寻找敌人,而这些流金蜂是没有眼睛的,它们只靠感应去发现敌人,所以说你的隐身法,以后在我们的面前就不灵了。” 谢无双大为震惊,这金霞冠曾他立下了汗马功劳,自己就因有这隐身之能,才多次提前探听到英郊他们的阴谋,这才运筹于他们之前,把他们的行动抢先破坏。现今他们破了自己的隐身术,那以后在与他们的较量中便少了一个优势。但随即镇静下来,笑道:“没关系,明刀明枪,我现在更放得开。”当下晃身飞起,一溜丈长寒光匹练般,向英郊和霸王蛊拦腰斩去。 英郊和霸王蛊急忙退到帐后。牛皮帐被白光削去半边,塌了下去。众怪兵向谢无双蜂拥围上,并着两只刀也似的手掌向谢无双劈来。 谢无双俯身,展开沙刃向群怪下盘一扫,如割麦子一般,倒下一片,鲜血漫了一地。这些怪兽都是被人在暗处操控的,根本就不顾及自己的生死,以自己的血和肉硬生生地朝谢无双身上撞。 谢无双见到他们这般疯狂,不由有些心怯,再者,他的终结神话极耗内力,杀了有两三个时辰,只觉得浑身发软,好似十天没有吃饭睡觉一般,而且还要时时提防着那些凶残的流金蜂。 忽然,背后响起一片惨叫,回头一看,从外面飞进一片石头,把怪兵砸地筋断骨折。接着便见林康走了进来,施展隔空移物神功,操控地上的石块飞砸群怪。这些怪人皮坚肉厚,飞石若不是来势劲猛,或是在要害击个正着,要伤他们并容易。倒是林康额上的神目珠发出的红芒射杀了不少怪兵。 神目珠的红芒是随着下面双眼视线的方向发射的,双眼看向哪里,红芒便射到哪里,故尔并不需要瞄准。林康后面跟着公孙战,手双舞着巨杵,把群怪逼得连连后退。他天生神力,内外功均是上乘,并已殝化境,更兼一对魔界宝刃破天狼牙杵,每一杵击出时,平增三分力,同时依着主人意念调准方位,是以群怪中者即死,挨者即伤。 英郊在帐后公孙战杀群怪如砍瓜切菜一般,纵身过去,持剑把公孙战截住。 谢无双杀得累了,展翅飞起,这些怪人虽能飞起,但在空中没有厮杀能力,所以也不来追赶他。倒是那些鹰妖见他飞起,便腾空紧迫过来,纠缠了好一阵,直到他飞到高空,方才作罢。 第875章 这时已经过午,但日头忽被一片乌云遮住,过没片刻,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他谢无双束翅而下,但见堕马岭战势极为激烈,尸堆成丘,好些尸首滚进山谷里,漂了起来,彼此伤亡极重。谢无双担心林康和公孙战有失,隐起身形,又返岭上营中,但见林康和公孙战奔了出来。那些怪兵只为了防备中军帐,便不追赶二人。 谢无双现出身来,接住他二人,问道:“你们二位没事吧。”林康摇摇头。谢无双道:“子文堂主去哪了?”林康道:“我让他去突厥营里,杀苏闪去了。只要杀了苏闪,那白杨必会和突厥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此时雨势滂沱,突厥军和白杨的怪军也杀的乏了,渐渐地罢了斗,各自躲在山坳,或山石下避雨歇息,突厥兵也不下山,怪军也不撤到岭上去。东一撮是突厥士兵,西一撮是怪人,各聚一堆歇息避雨。 三人看山岭东山较为险峻,那里并没有兵将,林康和公孙战施展轻功,从那里掠下岭去。谢无双直接飞往突厥大营。此时白杨的军队已经撤走。只有几小队突厥士兵正在清理尸首。谢无双进了中军帐,见都蓝可汗和子文都在座,愁眉不语。见他进来,那可汗立时站起身来,道:“怎么样,破了敌人怪军的心没有。” 谢无双摇了摇头,道:“他们防守太严密,奋战了多时,攻不进去。”蓝都可汗听了这话,颓然坐下。 少时,阿史那毗伽和林康、公孙战从帐外一齐湿淋淋地走了进来。阿史那毗伽左肩还带着伤,似乎是被射了一箭。 蓝都可汗道:“堕马岭战况如何?”阿史那毗伽道:“僵持住了,我们攻不上去,他们也赶咱们不下来。” 林康道:“我倒是有一计。”蓝都可汗道:“你说说看。”林康道:“把苏闪斩首,然后把他的尸首挑起来。白杨必然发怒来攻,这里的地势有利于贵军骑射,在这里厮杀,妖军必破。” 蓝都可汗哼了一声,道:“你们就是想让我们跟妖军结上深仇,再拼个两败俱伤,你们好从中渔利,我才不上你们的当。” 林康冷笑一声,道:“诸位难道还看不出来,白杨率领着妖军此来,是抱着要把你们整个突厥人灭族的主意来的,然后他们才可以取代你们,称霸漠北和西域。既然大可汗信不过我们,那我们就赶紧离去,不在这里妨碍你们另有良图就是。” 林康说了这番话,谢无双、子文、公孙战便站起身,就要离去。 蓝都可汗急忙站起身来,道:“诸位别着急。我只是觉得林先生适才所言,有失妥当而已,那苏闪在咱们手里,好歹也是一个人质,关键时刻,可以拿出来,让他们有所顾忌。咱们再可以想起他法子。” 不觉天色暗了下来,众人用了酒饭,各自回帐安歇。到了后半夜,忽然听远远地传来一阵喊杀声,并且帐外也是脚步骤急,大地为之颤动,谢无双四人顿时被惊醒,各自从帐中出来。此时大雨已停了下来,皓月当空,把大营照得异常清晰。只见突厥大军全副披挂,正在整装列队。而四里外的堕马岭上喊杀声,震彻四野。 林康道:“看来这两方人都想速战速决。”四人回到帐中,继续安歇。 次日清早,大雨初霁,碧空如洗。虽然天是碧色的,但是堕马岭上却已被鲜血染得通红,空气中也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惨嚎声。 阿史那毗伽把所有的兵力,全数调往了堕马岭。堕马岭上拥挤了数十万人惨烈厮杀,冲上去的是活人,滚下来的是尸首。在这里生命与生命的碰撞,产生的居然是死亡。突厥兵的弓箭展现出了强大的威力,从岭上滚下去的尸首,怪兵到是占了大半。 为了不使突厥军兵尽快落败,谢无双带领林康、公孙战、子文再度飞上白杨中军帐。 白杨知其四人必定再来,因忌惮谢无双的终结神话厉害,而这中军帐又太过重要,涉及怪兵胜败,是以又增添了一万妖兵,还留守了一千鹰妖相机应援。谢无双四人一到,英郊和霸王蛊立时督促众妖军把他们围住。 谢无双幽家四人使出浑身解数,奋战到午时将届,杀的群怪尸积成丘,但他们四个也累得疲惫不堪。谢无双见西面有一座高有十丈的小山,便带着四人奔了上去,在上面倚着山势而战。怪兵连攻数次,均被杀退。那些鹰妖意图从空中攻击,在被谢无双的飞光镯和林康额上的神目的红光打死十数头之后,便不敢再来。到了傍晚时分,董大千和劝融驾着鹰飞了过来。 英郊见多了两帮手,命令众妖军集到石山前,一刻不停,连续攻击,以死相继。谢无双四人与群怪激战了三个时辰,倍感压力,正有自己和子文一人一个带着林康和公孙战离去的念头时,忽见下方不时的有箭射上来。情知突厥军队已快攻了上来了。心中大喜,又支持了一阵,怪军对他们的攻势果然缓了下来。 斗到天黑,突厥军和怪军战势稍歇。谢无双、林康、子文和公孙战四人各自坐在石上歇息。过了三个时辰,两军又杀了起来。战至天明,突厥军终于杀上山来。但怪军仍有三四万之多,突厥军要想攻进中军帐,一时间仍是难以将白杨的军寨攻下。 谢无双四人便率领众突厥军,奋勇猛冲,拼杀了一个多时辰,眼见众怪军将要支持不住,忽见岭西一支身着青衣的大军潮水般冲向突厥大营。 这支大军是白杨部署在于都斤山西面二百里处的后备队。白杨见败势已定,连夜由鹰妖把这些人带到离突厥大营十里处,在那里集结后,攻向了突厥大营。 白杨的组合军团,总共是三十万人,数次阻击突厥的援军,损失了有三万多人,剩下了二十七万人。突厥的三十五万大军虽然几乎放干了这二十七万怪军的血,但自己的血也流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不过七万人。如今这二十万生力军突然袭到,营中不过只有两万突厥兵,哪里抵挡得住?都蓝可汗再也支持不住,立即投降。 第876章 少时便有传令兵,将投降令传到堕马岭上。突厥军兵听了虽说悲愤,但激战多日,早已疲累不堪,得了此令,反而有如释重负之感。 谢无双和林康四人见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互望一眼。谢无双向三人道:“我背上林总管,子文先生背上公孙旗使,咱们下岭去,寻找几匹马离开这里。” 董大千喝道:“想走?哪那容易,除非把命留下来。”立时喝令众军杀向四人。谢无双向四人道:“咱们走。”林康和公孙战也来不及告罪,一个伏在谢无双的背上,一个伏在子文的背上。谢无双和子文一展翅腾空而起,飞离堕马岭,直接往南。数百头鹰妖也扑愣愣地飞在空中,紧追四人。 谢无双本想着是在突厥营中抢上几匹马,但看情形是不能了,和子文意念一动,二人双翅展起数丈长,霎时间将群鹰抛在了身后。这般一路不停,一直飞到日衔西山,到了兰州的自己家里,落了下去。 魔文正在花园里修剪几株月季,偶一抬头,蓦见有谢无双和子文飞落了下来,连忙放下花剪,到前院去接着。到了前院,但见他们四人浑身血污,吃了一惊,忙迎到厅中,先为四人沏了茶端上来。又让两个丫头去烧水,以备四人洗澡之用,又知四人有话要说,便进了内室。 谢无双四人坐在厅中,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公孙战忽道:“我看白杨此战虽胜,元气也伤了不少,咱们立刻把黑水旗调来,不难灭了他们。” 谢无双沉吟一阵,说道:“黑水旗现在不足二十万,白杨现在有二十万青衣军和数万扁体人军,还有三万鹰妖。他们俘获的突厥和其他各族的胡人军队,也有十多万。我想他们必定先用乐仙丸控制住这些胡人军官,加上这十多万胡兵,就将近有四十万人,咱们胜算并不大。” 林康三人听了,均觉有理。 谢无双道:“当下之计,黑水旗加紧训练扩充,以备万一。白杨此次损折了不少,我料想他短期内不会大举进犯咱们。” 林康、子文、公孙战三人在谢无双家里待了两日,第三日,便向谢无双辞行,先前往白虎堂去看看,然后便回飞碧崖。白虎堂被英郊焚毁之后,早又建了起来,公子方、雀鹰扬等白虎堂教众也早就回来了。 谢无双在家里整日价陪伴着魔文,不离于呼吸之间。魔文剪花栽植,他也跟着拿起花剪锄头;魔文刺锈,他也跟着学。做饭洗衣,二人相互搭配,其乐无穷。 不觉过了两个月,二人飞往郊外,游山玩水。此时正值盛夏,绿树流油,百花绚烂,空气中弥漫着幽幽地浓香。二人在一座山坡上玩了一阵,觉得累了,便在青茵上坐了下来。谢无双躺在青草上,把头枕在魔文的大腿上眯着眼打盹。 过了一会,魔文忽道:“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到了。”谢无双眼也不睁,赖赖地道:“就是皇帝来了,我也赖得搭理。”魔文道:“这位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可是你的旧相识。”谢无双睁开一只眼,问道:“是谁?”魔文道:“英郊的兄弟,英化。”谢无双“哦”了一声,坐了起来。左右一看,但见官道上有五六百个汉子正在驱赶一群百姓,那一众百姓哭叫连天。 谢无双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魔文道:“这些百姓是等着新巡抚前来,拦路告状的。” 谢无双顿时明白这些百姓拦路喊冤,这一群汉子却为什么要将众百姓横加驱走。看着这些汉子对这些百姓连推带搡,有的拿着鞭子劈头夹脑的抽打,有的拿着刀连抡带戳,凶横之极。那些百姓痛哭悲怆,眼见有冤难伸,便躺在地上不起来。那些人便拖脚拽腿,把他们硬生生地拖上了木板车,当中躺着的有许多妇女,在拖拽时,衣服划烂,身体裸露。 谢无双看得大怒,当下便要飞过去收拾那些人。忽见大道上奔过四骑马来,当中是一个提剑的白衣秀士,另三人是身着劲装的青衣汉子,背上都负着刀,到了跟前,把马勒住,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的?”那些人喝道:“少管闲事。” 那白衣秀士喝道:“今天这事我管定了。”他身后的三个汉子,当即从马上跃了,拔出刀来。一个说道:“倘若是新来上任的巡抚大人,那管得了,还是管不了这件事。”那些人一听,顿时傻眼。里面倒底有一个反应得快的,说了声:“还不走,等着作甚。”拔腿就跑,余下人众也是一哄而散。有两个跑的慢的,被那三个汉子给拿住,押到了英化面前。 众百姓知道了这年轻人是新任知府,立时跪在了英化的面前,纷纷呈上状纸。 英化接过几张,展开看了一会,却见迎面一队衙役拥着五乘轿子,快步奔了过来。少刻到了跟前,众轿子里出来了五个官员。跪在英化面前,道:“大人远道而来,卑职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英化道:“我不过是提前来看看,各位大人远道出迎,本官何以克当,列位大人,快快请起吧。”众官这才告罪起来。他们偷眼环顾,看到这么多人拦路告状,个个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英化不动声色,吩咐那三个汉子道:“你们把乡亲们的状子都收起来,然后带他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明日我正式升堂办案。”那三人应了一声,照办去了。 英化与这些甘肃官员攀谈了一阵甘肃的风土人情,待后面他的衙役到来,便弃马上轿和众官一起进兰州城去了。 谢无双在山上看了个大概,心想:“这英化做了一年官,手段倒是老辣了起来。”和魔文又玩到太阳完全坠入群山,共度了夕阳与晚霞,眼看夜幕完全降落,这才打道回府。 英化回到巡抚府衙,先把擒住的那三个汉子打入牢里,命人严加看管。然后连夜看状纸,看了一会,把状纸一放,把手往案上重重地一拍,怒气满腔。 第877章 原来这一堆状纸上,所写的遍是当地土豪勾结官员,欺男霸女,强占土地,逼得这些老百姓下无立锥之地,锅无粒米之炊,只得卖女卖妻,走那乞讨之路。上至知府,下至县衙书吏,无一不是争先恐后的贪污索贿。内中有这么几件: 赵县十六个村民,状告兰州恶豪严为英贩卖妇女,逼良为娼。当地告状,官衙非但不管,反将原告打入牢中。 甘肃官员克扣赈济钱粮,下发到乡民手中的不足原来的二成,反而又苛以重税。 李县恶霸明世理,以每亩五百钱的价格强买当地土地五千亩,但有不从者,尽被当地黑道剁去双手,或者神秘失踪。 曾县知县之子,开设砖窑,沙石场,在外地强掳少年青壮,非法囚禁,每日只食窝窝头于清水,在皮鞭下作苦工十七个时辰,折磨至死者六十多人。 布政司的三公子萧荣,在光天化日之下,见到有姿色的妇女,便令豪奴强掳到家,强行****,以至于当地妇女莫敢出门。 英化早在调任他前来时,便已派人把甘肃的主要官员的关系,以及当地的情况打听到了。 那严为英是甘州知府张学姨表弟的儿子,但严为英的堂祖父却是当朝工部侍郎严从权。 明世理的舅父是甘肃提刑按察使司王宾为,这王宾为是当朝宰相石英的门生。 英化心中暗暗盘算明日如何审理这一堆案子,若要秉公而断,这必定要得罪甘肃大半的官员。不觉二更将尽,便回房就寝安歇。 次日清早,正用早饭,忽有门人来报,说:“严老爷和令公子来拜访老爷,而且还带来了礼物。”英化淡淡地道:“让他们在前厅等我。”那门人答应一声,下去了。 英化把碗里的饭吃完,每一粒米都刮的干净净,他吃饭向来如此,深以“粒粒皆皆辛苦”为重,决不会浪费一粒粮食。 及至前厅,但见厅中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着华贵细绸锦袍的干瘦老者,另一人是个身着锦装的翩翩公子,摇着把折扇。门口处放着四个酒坛子,旁边站着两个汉子,手中拿着扁担。 这一老一少见英化出来,忙起身拱手道:“英大人,老朽携犬子大清早便来叨唠,还望巡抚大人莫要怪我二人冒昧之罪啊。” 英化彬彬有礼地道:“二位此来,足见百姓们对下官的厚爱,我又怎能怪罪二位。” 这一老一少一听,怔了怔,相觑一眼,以为他话中之意,正是当地百姓信得过他,这才在他还未上任之时,便拦路喊冤,这才慌得他们这些人赶紧到府上套近乎,拉关系。 英化一面说着,坐了下来,道:“不敢请教二位尊姓大名。”那老者道:“老朽贱姓严,单名一个笑字。”又指着那年轻公子道:“这是犬子严为英。” 英化一听“严为英”三字,颇为错愕,他原以为这老者便是那严为英,细看那公子英俊儒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万不料他便是那状上所讼的贩卖妇女,逼良为娼之人。但又一想,英郊何不也是这般摸样,但其所作所为,严为英与他相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严笑道:“大人初来上任,公务一定繁忙,我二人就不在此叨挠了。家中有些粗醪,特备了几坛,不成敬意。” 英化道:“先生厚意,下官拜领,但下官身在官位,实不敢取百姓一分一毫,还望先生体谅下官。还是把这四坛佳酿给抬回去吧。”严笑道:“区区几坛下饭之物,大人何必如此计较。”英化道:“那些个巨贪恶腐不就是因这一毫一未,磨炼而成的么?老先生还是莫让本官为难。” 严笑敛住笑容,走到英化身前,悄声道:“不瞒大人说,这每个坛子里均是一千两白银。只求大人莫要听那些刁民诬陷小儿,若是大人觉得四千两银子不够,就尽管开口,老朽全家,务必让大人满意。” 英化勃然变色,向门外喝道:“来呀。”立时涌进来六个衙役。英化喝道:“这二人向本官行贿,把他们给我拉出去,每人重责二十大板,然后游街三日。” 那严为英把折扇一收,一双眉毛横了起来,喝道:“你敢?”英化冷笑一声,说道:“本官行的是天朝律令,有什么不敢的?”严为英道:“所谓天朝律令,是给那些无权,无势,无背景,无关系的人行的,你敢动我们?” 英化冷笑道:“我把你们游街示众,为的就是让这一地方人看看,本官就是敢动你们。我实话告诉你们二位,你们犯的事,我已查的一清二楚,今日正好你们送上门来,也省得我去拿你们。你们两个从今以后,就休想活着走出衙门。”说罢,向那六个差衙喝道:“你们还等什么。”那六个衙役不敢怠慢,冲上去把严家父子给缚了个结实。 严为英又惊又怒,挣扎着道:“你……,你就等着丢官,被我追杀吧……” 英化不耐烦地向众役道:“带出去。”众役推着严家二人走了出去。英化向那两个严家小厮道:“你们把这些东西怎么抬回来的,就怎么抬回去。”那二人见自家老爷少主,被捆缚下牢,早就急着要回去禀报主母和少奶奶。听了这话,连忙挑着银子鼠窜而去。 英化本待立时审案,但因有了严家父子这么一出,一来不敢再有人前来求情行贿,二来也可让那些告状的人稍为安心,自己是在秉公断案。这案子也不用太操之过急了。因知这甘肃之地相距于白杨为最前沿,便打算先视察一番军屯戍边的防务如何。 忽家仆李忠来报,说:“布政司、都指挥使,还有几位知府在外拜见。”这李忠本是江西人,五十多岁了无妻无儿,在广信府为一财主家打长工,英化看他老实巴交,便收留为家人,掌管他的家务。英化听他来报,忙出去迎接。 第878章 那些官员年纪均大过英化,见他这样的一品大员亲自出来迎接,表面上虽然个个诚惶诚恐,但心里却增了不少亲切感。英化把他们迎进厅中,叙礼坐下。 布政司萧车道:“英大人的家眷还没有搬过来吗?” 英化道:“早年我家境贫寒,一直未能娶妻,后来荷蒙皇恩,步入仕途,便一直勤于公务,这事便耽搁了。”众官皆道:“英大人为公忘私,真乃我辈之楷模也。” 都指挥使钟慧道:“这也不妨事,兰州上流门第有不少的才貌绝佳的佳人,待我回去后,立刻为英大人寻访一位绝好的来。他们倘若听到是要嫁给英大人,那还不得上赶子来抢啊。”众人哈哈大笑,英郊却微微皱眉。 凉州知府童偏道:“我正想起一人来,保得不会亏了英大人。”钟慧道:“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姐?”童偏满面欢喜道:“明家的那位大小姐不就是才貌双全么?”众人一听,齐拍手道:“妙妙妙,果然配得英大人。” 钟慧捋须道:“嗯,果然不错,那明家小姐我早就听说过,此女国色天姿,擅雅丹青,目今尚待字闺中。曾矢志非才貌双全的状元之才不嫁。英大人现今如此年轻,便已是一品大员。对那明家小姐来说,这岂不是望外之喜。” 英化心道:“这明家小姐如此逐门攀第,料来也不过是个满目金钱的俗物。”猛然想起那状上有一恶霸,名唤明世理,这明小姐莫非就是他们家的?心中顿时明白,这帮官员一早结伙前来,一定是意图打通自己这道关节,不要去搭理那些告状的百姓。一念至此,对些这些人更加作呕。待他们稍停,面上微微一笑,道:“本官现在并无娶妻之意,各位大人的厚意本官就心领了。这甘肃之地,距离妖军大营甚近,我想去看看这里的防务,各位大人今个来的正好,咱们就整理行装,一起去走走吧。” 童偏道:“大人远来,一路上旅途劳顿,风尘未洗,还是先歇两天为是,妖军尽管离此甚近,但他们一向只飞往内地骚挠,还不曾滋挠过兰州,待我等把甘肃一应公务,呈报于大人之后,那时再去视察也不晚。” 英化一听,也觉有理,便点了点头。 钟慧道:“兰州好去处不少,咱们可带英大人去散散心,以舒畅一下胸怀,如何?”其他官员听说,纷纷叫好,当下说了无数去处,什么智通寺,避风园,莫高窟,接着是鸣玉坊,醉心院。说起风花雪月,无不眉飞色舞。 英化道:“这两天我还是在府衙看看当地的公务吧。”一说起公务,这帮人便如顽儿念书,半日难啧一声。当英郊提起众百姓上告的状子时,他们便如受蚊叮,个个坐立不安。钟慧道:“那不过是一些刁民诬陷作乱,英大人您可不要受了他们的蛊惑啊?这凡事,都要有证据。” 英化点了点头,道:“这是当然,咱们都是拿朝廷俸禄之人,自然要为国尽忠,要力行国家的律法。” 童偏站起身来,走到英化身侧,凑向英化的耳旁,低声道:“那严老爷子的叔叔乃是吏部侍郎,以卑职所见,还是对这二人网开一面吧。” 英化昂然道:“向官员行贿,按照律法理应充军发配,现在只将他们游街示众三日,已是网开一面了。”童偏不好再说,怏怏退下。众官见英化青瓜蛋子一个,油盐不浸,在他身边待着,如坐针毡,便相继辞了出去。 英化见他们走了,立时唤来自己从广信府特意带来的那六个心腹衙役,命他们好好看管那些告状的百姓,但有搔挠或意图不轨者,先抓出来再说。接着他便一刻不懈地,审理各个案件。但是这些百姓所告的这些人,在兰州有权有势,关系错综复杂,根深蒂固,搜集证据极为困难。 明察暗访了三个多月,虽知有其事,但拿不出有力证据来。英化为此大伤脑筋。 这一日,正在书房苦思突破此案之策,李忠在门外说道:“老爷,有一位谢公子在门外来访。”英化听说,知道必是谢无双,忙道:“快请。”少时,李忠带着谢无双走了进来。 彼此相逊落坐,谢无双道:“自闻英兄来甘肃上任,但恐公务繁忙,所以今日才敢上门来拜。”英化笑道:“俗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小弟正在忙着点火,若是尊兄早来几日,愚弟确实无暇招待。” 谢无双笑了笑,说道:“这甘肃之地,可远非福建可比,英兄可要小心着白杨的妖军啊。”英化道:“白杨大破突厥之事,我已听说,若是他们以那种方式来犯我边境,炎黄帝国的军队定然难以招架。” 谢无双道:“那一战,小弟也曾亲身参与。妖军锋锐不过在于力大凶悍,因有飞翔之能,调度迅速而已。但是突厥的箭,也着实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杀伤。若是朝廷军队把厮杀方式改一改,不难对付他们,至少会让白杨心存忌惮。” 英化说道:“朝廷军马腐化堕落,边防日驰,我也正在为此事忧心。谢兄可有破妖军之策?”谢无双道:“从妖军与突厥一战来看,要破妖军,用箭最有效。我教现已制造出一种威力极大的连珠弩,能够连续发射三十支箭,在十八丈之内有杀伤力。英兄如果哪一日有空闲,我可以向英兄演试一下。” 英化听说,兴致顿起,心中暗道:“倘若朝廷军队有了此物,即使破不了妖军,那至少可以大破周边的那些骑射部族。”便说道:“那咱们就订个日子。”谢无双道:“我是个闲人,随时奉陪,日子便由英兄订吧。”英化道:“后天怎么样?”谢无双道:“那咱们后天就在南城外的缷剑坡见。”英化欣然同意。 谢无双从怀里掏出一部黄皮的大本子,递向英化道:“这个英兄一定有用。”英化道:“这是什么?”随说,接了过来。谢无双淡淡地道:“这本子里所记的都是甘肃境内的一些个不法之事,犯案经过,细节,人证,都记得清清楚楚,英兄是个好官,我想你一定能秉公而断。” 第879章 英化翻了翻,但见里面所记得大部均是自己手里所无法突破的案子,一看里面记得如此详细,若把其中之要,呈给朝廷,只怕无人再敢包庇,心中自是欣喜万分,但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我听说你们幽家有一种行刑水,可以把这些人控制住,然后为你们所用。” 谢无双道:“世间有行刑水在,实在是叨天之幸。英兄你一定觉得我们用行刑水去对付这些作恶之人,是大干朝廷律法。但如果朝廷官员个个如英兄一样,让世间没有了这作恶之人,那这行刑水根本就用不着。”英化无话可说。 谢无双道:“我给你看看这个。”又从怀里掏出五道奏折,放在几上。英化拿起一看,却是布政司,按察使,都指挥使,凉州知府和西宁知府弹劾他的奏折,不禁惊问:“这五道折子你是从哪里得来?” 谢无双道:“被我的属下在陕西境内劫下的。”英化勃然变色,说道:“你怎么胆敢拦截朝廷的信使?”谢无双道:“如果我不派人把这些奏折给劫下来,你的乌纱帽还保得住?朝廷都是些什么人?奸臣当道。甘肃这些官员贪腐所得的钱,也有他们的一份,他们就是你所要惩办的这些人的后台。你要断他们的财源,他们就会立刻要把你办了。” 英化道:“那你也不能用这种违反天朝律法的办法,去干这些事。” 谢无双道:“你的目的是要把他们法办,他们是要把你扳倒。你现在和他们是在较量,他们现在对你是无所不用其极,而你却要在律法之内惩办他们,那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英化道:“如果我不依法行事,那还跟你们有什么区别?” 谢无双叹道:“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斟酌吧,我走了。”说毕,起身走出了书房。 到了后日,英化带着两个心腹衙役,前往缷剑坡,去看谢无双所说的连珠弩。缷剑坡在兰州南郊,是一个平坦的山坡,丛生着茂密地野生花草。到了那里,却见谢无双正和两个女子骑在马上闲话。 谢无双看见他前来,便翻身下马,把他迎了上来。那两个女子也从马上下来。英郊一看,认得其中一人是谢无双的妻子魔文;另一女子,看样子有二十出头,生得身材高挑,削肩细腰,乌发如云,肌肤胜雪,一张瓜子脸,莹白似玉,柳眉淡扫,一双漆黑的水眸,顾盼神飞,身着一袭绣翠绿修竹的白衫,越显得清雅脱俗。 谢无双向英化引见道:“这位姑娘姓明,芳名世安。”那女子向英化拱袖一礼,道:“久闻英大人的大名了。”英化听她吐属柔和清脆,悦耳之极,乃拱手道:“姑娘你好。”心道:“这也是幽家人物么?”然后偷瞟了魔文几眼。 谢无双从马上取下一个四方形的扁箱,把盖子打开,把连珠弩取出来,把箭筒安上,向英化道:“我先试试吧。”英化点点头。谢无双指着南面山坡上的一棵树,道:“那棵树差不多离此有十五丈。”把连珠弩抬到颈上,但听铮铮铮铮一阵疾响,三十支箭全数钉在了那棵树的树干上。 英化见此物,发射快,力道劲猛,不禁赞道:“果然好东西。”一面说着从谢无双手里接了过来,但觉此物甚重,乃纯钢所铸,构置精巧,不由得点了点头。 谢无双从箱中又取出一筒箭,递与英化,道:“你也试试?”一面说着,把箭筒安了上去。英化把连珠弩交与随他来的一个衙役,让他们来试。谢无双告诉了那两个衙役使用方法。那衙役照样射了一筒箭,面露喜色,仿佛甚是过瘾。 英化问谢无双道:“这连珠弩要多少钱一把?”谢无双道:“连珠弩要三十两银子一把,这一筒箭,要一两银子。”英化吃惊道:“要这么多钱?”谢无双道:“你可算过,这一把连珠弩足以胜过多少个士卒?又能减少多少人的伤亡?”英化想了想道:“这价钱真得就没得商量?”谢无双笑着摇了摇头。 英化道:“那好吧,我会与朝廷商议此事。一把连珠弩,再加上二十筒箭,这便是五十两银子,装备一万人,是五十万两;十万人,便是五百万两;一百万人便是五千万两,花费过巨啊。” 谢无双道:“倘若朝廷所拔下的钱,全用在了实处,我想这点钱还是有的。” 英化点了点头,命那衙役把这连珠弩还给谢无双。谢无双接过连珠弩放在箱子里,盖好盖子,向英化道:“这一支算作样品,送与英兄。”英化让那两个差役将连珠弩收好,便向谢无双辞行。正要走时,猛然想起一事,便问谢无双道:“那位姓明的姑娘,莫非是城中明世理家的人。”此时他们在此试弩,魔文正与那明世安在离他们十数丈之处说话。 谢无双向那边瞧了一眼,道:“正是。”英化道:“谢兄甚麽时候,跟那明家打上了交道?”谢无双笑了笑,向他说起了认识这明世安的经过。 原来在谢无双前往突厥期间,魔文在家里闲来无事,去大街上游玩。当日恰值明世安亲自带着丫头,在街上摆案卖她自己所绘扇面的折扇。魔文到了案边,看那扇面上所绘兰竹,清雅外溢,便和明世安攀谈了好一会,将要离去时,那明世安便赠了她一把折扇。 就在这时,忽然奔过来一辆马车,到了魔文身边,从车上下来三个汉子,扭住魔文便往车上拽。魔文吃了一惊,但以她的武功,这三个汉自是只有挨揍的份。没用几招,便将那三个汉子又打回了车上。那三个汉子,见魔文厉害,连忙驱车跑了。 明世安忙从案后跑出来,告诉魔文说,这些人是布政司三公子萧荣的人,那萧荣肯定是在哪里见过你,看你长的这么好看,便动了心,把你抓到他家去。魔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大街上抢人?”自此,魔文便和明世安成了挚友,有时约她到家里来,谈棋论画,愈加亲密。 第880章 英化听了,道:“原来如此。”谢无双道:“这位明姑娘是明世理同父异母的妹妹,是她父亲在五十岁时,纳的小妾所生。那明世理虽然为非作歹,但这位明姑娘却心地善良。据说那明世理待她甚是刻薄,所以她不得不出来卖些折扇,来贴补自己的花费。” 英化听在心里,道:“时间已然不早,我就先回去了。”二人彼此拱手作别,英化便带着那二差役回去了。 谢无双和魔文、明世安又玩了一阵,便也回去。谢无双和魔文先把明世安送到明家门口,相别而去。到了晚间,谢无双和魔文上了床,搂着魔文道:“你看那明姑娘和英公子般配不般配?”魔文道:“这两个人郎才女貌,我觉得挺般配的,怎么?你想为他两个人牵线啊?”谢无双沉吟了一下,道:“有这个意思。” 魔文道:“你也说起媒来了,这可不像你。”谢无双道:“你有没有发现,那英化似乎对你有意思,他总是很留意你?为了不让他打你的主意,我就给他找一个。”魔文笑道:怎么会?”谢无双道:“当初在广信府,我带你去拜访他,他一看见你,我就觉得他有点怪怪的。今天在缷剑坡,放着没成家的明世安他不看,却偏偏看你,这怎么能让我安心?” 魔文道:“你是说只要他有了明世安,便不会再想着我了,明世安比我强是不是?”谢无双道:“你看你?我哪有那个意思?你当然比明世安强的多。但是吧,你毕竟是有夫之妇。古人云,‘朋友妻,不可欺。’他又是个读书人,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的。”魔文不说话。 谢无双道:“你想啊,他是巡抚大人,又有才,又有貌,而我呢,草民一个。万一……”魔文道:“万一什么?”谢无双本想说“你在攀着权贵去。”自知失言,忙道:“说笑,说笑,咱们睡吧。” 过了数日,谢无双前往巡抚衙门,拜见英化。二人谈及英郊、白杨等人。谢无双道:“英兄与令兄乃一胞兄弟,但令兄所行之事,和英兄相比起来,真的是有霄壤之别。”英化道:“他虽与我一母同胞,但他却是在魔域长大,也许是被那些魔头带坏了吧,他的详细情况,我也不甚清楚。” 谢无双看他似乎是有意回避这件事,便换了话题,又说道:“这种事也属平常,比如说那位明姑娘,她与她的那位尊兄,也是在一个家里长大,却怎么一个是无恶不作,一个却出污泥而不染呢?” 英化笑了笑,并不答言。谢无双从怀里取出一把折扇,道:“英兄也是书画名家,给评评这扇面上的画。”说着,递向英化。英化把折扇展开一看,细品那兰竹,道:“用笔细腻,着色匀称,孤直刚正,虚怀若谷,这位明姑娘果然才华出众。” 谢无双道:“这位明姑娘本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因后来觉得与其杂而不专,倒不如只精一样。所以除了画画,再不染指其他,你说她是不是一个很专一的姑娘?”英化道:“从其画作上,可以窥出其人于一二。” 谢无双道:“我看尊兄到现在尚未婚配,我想把明姑娘说给英兄,不知英兄意下如何?”英化道:“我现在杂务甚多,哪有闲工夫去考虑这事,谢兄还是别说笑了。”谢无双道:“你可想好了,这样的姑娘可不是多得的,倘若你要是错过了,只怕以后难以再遇上这般标致的。” 英化听了这话,便动了心。谢无双见他不语,便道:“好了,我去明姑娘那里替你牵线。”说着,便走了出去。 英化急道:“诶,你别……”谢无双站住脚,回头以目相询。英化沉吟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长条紫檀木匣,掀开匣盖看了一下,说道:“这是一管湖州玉笔,就送与那明小姐吧。” 那谢无双接了匣子,展翅飞回家里,向魔文说英化对明世安也颇有意思,明世安那里便由你去说。 魔文用过午饭,径到明世安家里来。岂知那明世安自那日见到英化,见其相貌俊俏,吐属幽雅,眉宇间似乎含蓄着一股深不可测地伤感,便深深地被其打动,将一颗芳心系在了英化身上。她也如英化一般,羞怯地假意推辞了一下,便应了。 魔文把那管白玉湖笔取出来,交给了明世安。明世安开盖一看,见那支笔黑木奇古,玉泽晶莹,端非凡品,苦笑道:“英大人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该给他什么东西才好?可恨我家的一切都由我兄长掌控,我虽身在富门,身边却空无一物。” 魔文道:“你们是倾心相爱,怎能还计较这东西的贵贱呢?你就拿一样你的贴身之物,送交给他,让他明白就是了。” 明世安想了想,唤过丫头青叶,道:“你去打开柜子,把我的那个荷包拿来。” 少时,那丫头取了过来。魔文见是用一块洁白的丝帕包着的,显是明世安素来对此物异常珍爱。明世安从青叶手里接过来,把丝帕解开,递给魔文道:“把这个给他吧,不过,但望他莫显此物不堪。” 魔文接住一看,但见这荷包乃青缎所做,上面又用一种翡翠色的较为明亮的线,绣了许多兰州,精致非常,可见费了明世安不少心血,不禁有些爱不释手,赞道:“好漂亮,几时有空了,一定要教教我。”明世安道:“小事情而已,没问题。” 魔文又和她说了会闲话,便回家去了,把事情向谢无双一说。谢无双听是妥了,心中甚喜,于是便拿着荷包来见英化。英化听了经过,也是非常欢喜,把那荷包收起,细心珍藏。 过了数日,谢无双便前往明家提亲。 明世安的哥哥明世理有五十多岁,双眉又黑又长,一双大眼,生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倒很是和气良善。他听说巡抚大人看中了自己的妹妹,心中大喜,自从这位巡抚大人前来赴任之后,不论什么事,都是公事公办,自己强买土地,草菅人命的案子也落在他的手里,要严肃惩办,他动用各方关系,向这位新巡抚通融,都未能如愿。此时待听有这门亲事可结,那实是望外之喜,自己就等于得了一张勉罪符。忽然想起这么多年来,一直冷落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深恐她心中记恨,到时嫁了过去,非但不相助自己,万一向巡抚大人吹几口于自己不利的枕边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赶紧亲自来向明世安道喜:“好妹子,你真是有福气,居然能嫁给巡抚大人,那以后就是一品夫人了。” 第881章 明世安看他进来,心中便有些不快,听到他这般说,只是冷笑了一声,似应非应。明世理道:“哈哈哈哈,你这么漂亮,咱们家又是豪富有钱之家,这巡抚大人不找咱家,还能找谁家去?”明世安坐在榻上,低着头,也不哼声,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明世理又嘘寒问暖起来,吩咐那明世安的贴身丫头道:“小姐马上就是巡抚夫人了,以后但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告诉我,你要好好侍候。”那丫头青叶,躬身答了声“是。” 过没数日,明世理派人买回来六个丫头,专门侍奉明世安的饮食起居。 明世安平日不见明世理时,倒是眼不见心不烦,但一看到他那一副虚伪的嘴脸,反而心生硌硬。她一有空便前往谢无双的家里,与英化相会,二人相处亲密无间。 这二人的事,立时传遍了整个甘肃官场。那些官员个个忙着筹备礼物,好在英化成亲时,讨好于他。这一日,英化和明世安又在谢无双家里相会。英化道:“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不知你乐不乐意?”明世安道:“你说的事,我想不会让我不乐意的。” 英化道:“我想说的是,咱们直接拜过天地就成为夫妻算了,也别在办什么婚礼了。”明世安道:“我也喜欢清静,那些人更是讨厌,你这么说,就这么办。”于是英化便把这事,向谢无双说了。 次日晚间,谢无双和魔文便在自己家里,为二人点了花烛,收拾了洞房。英化只带来了自己那六个心腹衙役,明世安只带了青叶前来。二人拜过堂,又拜了谢无双和魔文,以谢二人成全他们好合之德,然后入洞房合卺完婚。 明世理自从明世安与巡抚大人订了婚,便对他的这位令妹盯得比眼珠还紧,却又不敢过于拘束了她。这一日一早,听明世安的丫头说,大小姐一夜未归,犹恐她出了什么事,从而坏了与巡抚大人的这门亲事,便赶紧命人四处暗中去找,但又不敢张扬起来,以免走漏了风声,被巡抚大人听到。 过了半日,家人回来报说,有人在昨日傍晚看,看见小姐进了谢无双的家里。明世理心里犯疑,“莫非那姓谢的明着为巡抚做媒,实际上暗中与那贱人有一腿。”便连忙带了人,赶往谢无双家里索人。 不一时,到了谢无双家的门前。魔文耳力极聪,闻听外面脚步骤急,奔到了他们的门前,便告诉了谢无双,让他出去看看。谢无双到了门外,见是明世理,心说正好也免了前往他家通报了。于是便在门口将巡抚大人,与他家小姐昨日在此完婚的事向他说了。 明世理听他说的如此荒唐,哪里肯信,冷笑一声道:“他二人虽说订了亲,但一未行聘,二没嫁妆,三没宾客,巡抚大人岂能这样成亲,你要编理由,也应当编一个好的才行。哼哼,我看是不是你把她给藏起来了?” 谢无双道:“你家小姐,现在就在巡抚衙门,你可以去那里要人去?”明世理便赶紧让人前往巡抚衙门打听。他带着一帮人,仍守在谢无双家门口。过了一个时辰,那家人骑马奔了回来,翻身下马奔到他身旁,凑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明世理只差点气炸了肺,他本想在嫁明世安之时,好在外人面前风光一把,却不想他们不声不响的就把事给办了,这非但未能给他家的列祖列宗争光,反而成了一个笑柄。气冲冲地回到家里之后,便又前往舅舅提刑按察使王宾为家里,把这事告诉了王宾为。 王宾为骂道:“他娘的,想给他送点礼,都这么难。”于是约会了其他官员,商量应付英化之策。 过没几日,巡抚大人成亲的这事遍传全城,无不讥笑巡抚大人这般作为。 谢无双自为英化举办了婚事之后,心里畅快了许多。这一日,公子方和雀鹰扬忽然来访,向他禀报堂内事务。谢无双道:“英郊和白杨那里可有什么消息没有?”公子方道:“有。” 谢无双凝起神来,道:“有什么消息?” 公子方道:“白杨正在修一条从玉门关穿越森林,通往西域的大路。这条大路正好通过他们所在的那个地方。他门又发布了一条公告,但有愿意迁往他们那里去住的人,一律有房有地,保证他们不受任何侵害,不知这是何意。” 谢无双疑惑道:“莫非他们也想建一座幽冥城?”说着,笑了笑。公子方道:“这谁知道?这个敌人虽然这一年来没有跟咱们厮杀,但始终是个大患,还得想法子早除为妙。”谢无双道:“你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 公子文和雀鹰扬坐了一阵,便起身相辞。谢无双送到门外,忽见官军押着一队人,正自西向东而去。前面十辆囚车上装的是曾县知县父子叔侄一家。雀鹰扬道:“这曾知县父子伤天害理,我早就想办了他,不想被官家给法办了,可惜了一笔大财。”一语未了,南街上响起一片嘈杂的喝骂声,其间夹杂着呼喊打斗。 三人听到这般声响,相视一眼,急忙奔了过去。但见一大群人正围在布政司府门前往里张望,打斗喝骂声,便来自府里。谢无双、公子方、雀鹰扬三人纵身上了墙头。但见府中大院里有五百多个军兵衙役,当中死了三个军兵和六个布政司家的人,其中二人身着锦服,却是布政司萧车的堂弟萧轼和三子萧荣。那萧车正抚着二人的尸首,痛哭流涕。 原来官军来捉拿萧荣,那萧荣集合家人与官军对抗起来,他与堂叔当场被打死。官军见萧荣虽死,但仍不容分说,把尸体抬起来,放到车上拉了出去。在府门外围观的百姓见官军出来,吓得四处乱跑。 谢无双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吧。”三人从墙上跃下,作别而去。 接下来数日,天天看见有官军成群结队,四处去拿人。合城有偷偷拍手称快者;也有愁眉紧锁,切齿怒恨者。 第882章 过了数日,傍晚时分,英化忽派李忠来请谢无双和魔文,说是要答谢二人。谢无双便和魔文一起前往巡抚衙门。英化夫妇亲到门口,把二人迎到厅中,彼此都熟了,也少了许多客套。谢无双笑道:“能挠英兄一次席,这可不容易啊。”英化道:“锅中没有良炊,不敢请耳。”相互言谈甚欢,用过了饭,魔文自和明世安一起进房中说话。 英化把谢无双请到书房。说道:“我意欲发兵剿灭妖军,你以为如何?”谢无双一怔,问道:“可是朝廷要发兵么?”英化摆摆手,道:“朝廷畏敌如虎,哪敢主动攻敌。是我一意欲起甘肃之军去进攻妖军。一来,是怕迁延岁月,妖军愈发强大;二来,如能小胜,也好壮壮朝廷的胆气。” 谢无双思忖片刻,道:“不知道甘肃有多少军兵?”英化道:“八万。”谢无双苦笑了两声,道:“只怕你难操胜券。” 英化微微一笑,道:“这其中紧要,我也明白,以突厥如此强大,尚且不胜,又何况这小小的八万人马。但是我倘若不这样做,那朝廷便会一直对白杨忍气吞声下去,这是我天朝子民最不想看到的,我想你也不想看到。” 谢无双点头,道:“是,是,可关键是……” 英化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所以我请谢兄来帮我个忙。”谢无双顿时警觉起来,道:“英兄请说,但有我能做到的,我决不推辞。”英化道:“贵教黑水旗的大名,我是久闻于耳的……” 谢无双顿时明白他要说甚么,忙道:“是,是,幽家黑水旗自从远征了一趟魔域,几乎是全军覆没。虽然过了两年,这元气仍然未能恢复。” 英化道:“据我所知,你们前往魔域时是二十万人,而你们现在已然也扩充到了二十万人。这些人是来自于天朝,你们幽家虽说属于武林门派,但也算是咱们天朝子民,国家若是有难,你们岂能置若罔闻?听说你们幽家那个聚魂斗很是厉害,调动大军如风雷。如果我出兵去和妖军对阵,你肯带领黑水旗直捣敌巢,这胜算不是很大么?” 谢无双心说,你是为朝廷我考虙,而我也要维护幽家的利益。乃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其实消灭这些域外妖族,我比你们还迫切,但也要量力而行。我教黑水旗虽说已然扩充到二十万人,但是训练上仍欠火候。更重要的是,缺少太多的军官。” 英化点点头,道:“那真是遗憾了。”神色间既有不满,亦有无奈。 谢无双道:“那连珠弩的事,朝廷意向如何?”英化道:“我拟了折子,早在一月前就奏了上去,直到现在并无回信。如果没有一场胜仗,皇上只怕舍不得花这个钱。” 不觉夜色已深,谢无双便辞了英化,和魔文一起回去。出府往西走了没多远,便微微听到前方传来一阵,轻微骤急的脚步声,看样子来的是一群人,而且个个武功均不弱。谢无双和魔文一纵身上了房顶,伏身静待那些人到来。过了片刻,便见有三十多个黑衣蒙面人,顺着墙角下的黑影快步奔来,霎时间便掠了过去。 谢无双道:“看这伙人的架势,似乎是冲着巡抚衙门去的。咱们回去瞧瞧。”魔文也担心英化夫妇,当下和谢无双暗随了过去。 那伙人果然是冲着巡抚衙门去的,一到衙门东墙下,一耸身跃了进去,轻身功夫也相当了得。陡听院内一声断喝:“什么人?”接着院内便传出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谢无双和魔文纵身跃上了府衙门房,向里一看,却见衙门内院里,英化的那六个贴身衙役领着三四十个官兵,与那伙黑家蒙面人斗在了一起。 这三十个蒙面人,五人用单刀,三个用双刀,两人使双锏,四个用护身双钩,五个拿着双斧,两人的用链子枪,其他九人用的是梨花枪,武功都颇为了得。片刻工夫,便把官兵杀倒七八人,然后腾出那五个用双刀的,直踏上台阶,向正堂冲去。 谢无双道声:“不好。”正要下去相助。那五个使刀的蒙面刺客,忽然齐声惨叫。谢无双一怔,仔细一看,那五人右手握着的单刀,同时朝下,莫明其妙的戳在他们自己迈出的左脚脚背上,而他们自己右手还握着刀。 谢无双失声惊异道:“这是怎么回事?”一语未了,正在激斗的那伙蒙面人,忽然都是一声惊呼,他们的兵刃都平空直直地向着正堂飞了过去。他们手中兵刃一失,立时被那六个衙役及众兵制住。 谢无双惊道:“林总管的隔空移物神功,原来英兄有高人在暗中相助于他。”魔文在侧注视了一阵,说道:“这不是隔空移物,是猎仙大法。”谢无双道:“你说什么?是,是猎仙大法?”魔文道:“隔空移物没有这么大的力道。” 谢无双道:“你见过有人用猎仙大法?”魔文道:“我没见过,但我听说过。当年我的大师兄世外高人,就曾被梁恨天的猎仙大法所伤。”就在这时,堂门打开。英化走了出来,看了看众刺客,便吩咐那六个衙役把他们都押下去。 谢无双向魔文道:“咱们走吧。”二人跃出去,向家中返回。在路上,谢无双道:“原来英化身边一直有高人暗中相助,怪不得他们能轻而易举的擒住唐门四大高手。我猜这个人,一定是英化的父亲。”魔文道:“还真说不好。” 谢无双心想:“那英完武功如此之强,只怕我的终结神话都难以胜他。英化是他儿子,英郊也是他儿子,他能助英化,便能助英郊,我可得赶紧告诉白虎堂诸人,让他们以后要多加小心。” 次日午时,魔文的两个丫头从街上回来,一面替魔文梳着头,一面说道:“外头发生了一件大事。”魔文问道:“什么事?”那丫头道:“今早上,巡抚衙门的差役去都指挥使府上捉拿钟大人,却发现他府上只剩了些丫环仆役,钟大人却带着兄弟妻儿,和府上所以的细软财物逃出玉门关,奔往西域去了。” 第883章 谢无双本来正坐在桌旁喝茶,听了这话,连忙奔了出去。魔文看了谢无双的背影一眼,责怪那丫头道:“以后像这一类的事,不要当着他的面说。”那丫头连忙点头向主母认错。 原来谢无双料定英化必会派兵追赶,是以飞到玉门关外等待,过没一个时辰,果见一彪官军快骑冲出关来,约有一千人的样子。这些人一连劲的挥鞭往马屁股上抽,群马唏溜溜一阵长嘶,风驰电掣般往西而去。谢无双从空中隐身暗随。 此时的玉门关外已是草木葱茏,绿油油地一片,并非原来的戈壁沙漠景像。 这队兵马往西奔行了有一百多里,便看见了十数辆车队,正在往前缓缓而行。但他们发现了后面有追兵到来,便也赶紧扬鞭疾奔了起来。那队追兵便厉声大喝:“站住,快点站住,若是老实随我们回去,还可以从轻发落。”前方的车队闻言,却奔的愈发急了。后面的军兵马快,过没片刻,便渐渐地赶了上去。 谢无双在空中遥见远方一头黄鹰,带着一队妖军组合而成的蝙蝠怪物,风驰电掣般飞了过来。忙现出身,向下方官兵喝道:“快走,妖兵飞来了。” 下面的军兵仰头向他张望,不知他是友是敌,对他的话更是疑多信少。少刻,众军已越到车队前面,喝令他们往回赶。 这十数辆车正是那都指挥使钟慧的,他见追兵赶来,惊慌失措,连忙令人捧出一盒金元宝,亲手送到那追兵主将马前,以冀放他一条生路。 那将领冷笑一声道:“别废话了,赶紧往回走,免得我们对你不客气。”钟慧眼见西路无门,只得命人把车掉头。忽听当空一阵风响,蝙蝠怪物分解成无数妖兵落了下来。那带队的朝廷官兵将官急忙下令应战。 众妖兵一见官兵,便大奋妖威,挥舞两臂爪刀,向官兵杀了上来。这些官兵均是英化挑选出来的精锐,专练骑射,为得便是万一某日和妖兵发生了冲突,好有个应付。众官兵一面后撤,一面回头放箭,把妖兵射死了数十人。众妖兵见他们退走,也不追赶,护着车队继续西行。谢无双在空中见彼此交锋,即刻就罢战,也自飞了回去。 众官兵回去,把追赶经过向英化禀报了。英化先时曾叮嘱过他们,若是没有必胜妖军的把握,可先自退回,以免不必要的伤亡,虽说他们没有把钟慧追回,却射死了数十妖军,还是嘉勉了他们一番。接下来的时光,便日日约请谢无双前来,向他详细询问妖军的诸般情况,并详细记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待谢无双走后,他便拟订进攻妖军的计划。 光阴倏尔,不觉秋尽冬来。英化偕明世安在谢无双家串门。两个婆娘自去内室说话,他和谢无双在另一间暖阁靠着火炉饮酒。英化忽然叹了一口气,谢无双便问何故。 英化说道:“我来时所接到的大小案子,该察办的全察办了,该抓的人也抓了,该杀的也杀了。只有按察使、布政司、几个身居要位的,我在五个月前拟了折子去弹劾他们,铁证如山,料来也无人再有脸面为他们说话求情,但直到现在,朝廷毫无回音。唉,百官爱钱,闻战怕死。怎能让我不忧心?”口气愤懑不已。 谢无双微微一笑,道:“有些事,还是要‘尽人事,以听天命’。来干一杯。”二人碰了一下杯,各自饮了。 过了一个月,明世安忽然哭着来见谢无双,说道:“朝廷降旨,说英化和……,和你们幽家勾结,把他革职查办,现在已陷入囚车,立即押往京师。” 谢无双和魔文都吃了一惊。谢无双向明世安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魔文把明世安带进房里,自是好好安慰她。 少时,谢无双回来了。魔文道:“怎么样。”谢无双默然坐下,说道:“囚车已经走了。”魔文道:“你怎么不救他?”谢无双道:“我若是救他,那不更是坐实了他跟我勾结的罪名?再说,有高人在暗中保护英兄,他若是不想被朝廷押回去,逃身牢笼岂不是易如反掌?”魔文听他说的有理,便不说话了。明世安只是不停的流泪。 英化在兰州连一份家产都没能置下,明世理被治罪斩首后,明家视明世安如仇寇,是以明世安与丫头真是孤无所依。魔文便让这主仆二人在他们家里住下。过了数日,魔文忽见明世安和丫头正在收拾行装,于是问她们将要到哪里去。 明世安收拾着衣服,细声细气地道:“去京城。”魔文甚是吃惊,道:“你这样去,可不安全。”明世安摇了摇头,看了魔文一眼,道:“没什么不安全的。” 魔文赶紧去告诉了谢无双。谢无双赶紧奔了过来,劝道:“你去了京城也帮不了他,反而会让他担心你。”明世安道:“他好好的,我也就好好的,如果他死了,那我也就跟着死。” 谢无双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如果当初自己死了,司徒天工是不是也会跟着死?而现在她先于自己而死,而我自己却还活得好好的。有了这个心情,便不想再劝她,说道:“你稍等一会,替我带给我的朋友一封信。”说着,回房里去写信。 魔文跟着过去,道:“你怎么让她去,路途又遥远,万一出点事怎么办?”谢无双幽幽地道:“一旦有了和自己所爱的人同生共死的心,这岂是能劝过来的?我让她带封信过去,到了北京让她交给玄武堂。贺耀煌会照看着她的。”魔文道:“路上呢?”谢无双道:“我会派人暗中保护着她。”魔文这才点头,放心出去了。 明世安走后,又过了一个月,谢无双觉得好久没回飞碧崖了,于是和白虎堂诸人说了一声,偕着魔文一起飞往。 林康告诉了谢无双,铸练场的铁匠已然攻克了连珠弩弓背用钢这一难题,而且造出来的那段钢,比从大庸王朝带回来的连珠弩弓背用钢还要好,这就预示着他们的连珠弩以后射出的箭将会射的更远,更有强劲。 第884章 谢无双大喜,命他们好好赏那些制作出此钢的工匠。幽家赏罚素来极严,但有立功之人,奖赏也是极重,那几个工匠受赏自是不必说的。 谢无双向林康、上官英狐、赵异志、子文商量把这连珠弩卖于朝廷军队,以冀他们能出兵攻打白杨。 子文道:“就在前天,我们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探出一条消息。说在三个月前,甘肃巡抚英化向皇帝上了两道密折。这两道密折乃是两份计划,一份是进攻白杨的计划,另一份……,是进攻咱们的。” 谢无双闻言,耸然动容,说道:“有这种事?” 子文道:“他的计划非常细致精确,对咱们幽冥城也很了如指掌。我想他早在广信府任指府时,必定多次微服来咱们幽冥城察探。” 谢无双思忖片刻,忽然笑了笑,说道:“他做的是朝廷的官,自然要为朝廷着想,但是皇帝昏庸,反把他这个忠臣给打进了牢里,料想他的计划也不会派上用场,不必管他。”林康也深以为然。为了使朝廷出兵攻灭白杨,还是愿意卖连珠弩与朝廷。 谢无双在飞碧崖住了十数日,便和魔文返回兰州去了。 甘肃地界虽与白杨近在咫尺,白虎堂却也没有再遭受过白杨妖军的侵犯,只是苏闪的鹰妖仍不时的飞往内地掳劫,较之以前却是少了。谢无双也曾多次前往白杨处打探,那白杨自降伏突厥之后,西域诸国无不对他俯首称臣,每年进贡之物甚丰。 在平静的日子里,时光往往过的飞快,展眼间,过了五年。在这五年间,江湖上暗流涌动,各大小门派都认定了自己的门人在魔域均是丧命于幽家之手,是以对幽家格外仇视,这也让幽家在应对西域妖魔的同时,也不得不小心留意着他们。 谢无双的教皇任期也接近了尾声,他自己算着日子,现在是五月,在明年二月间,他就要离开教皇之位,届时还有九个月的时间。对于自己的离任,想起自己即将卸下这个千斤重担,从此就可以轻松愉快的过一个安稳日了,倒也很是开心,只是有一个莫大的遗憾,那就是还留下一件清除英郊白杨这件未竟之事。想的最多的,还是离开幽家之后,到哪里去过日子,筹思再三,还是回到杭州去住最合适,一来他的老家在杭州,二来杭州风景幽美,绝对是个宜居之地。和魔文一商量,魔文也是非常愿意。 魔文只盼着他离英郊白杨越远越好,而北方干旱之地,她已设定好了方位,即使到了千里之外,照样可以操控这里的雨水,故而并不误事。听谢无双如是说,自是非常乐意。谢无双挑了一段空闲日子,背上魔文飞往杭州去挑新家。转了两日,在距离西湖不远的庄子上,买了一所大住宅,置了些田地佃房,及家中动用器皿什物,约值万金。回到兰州,着手往杭州搬迁,没过一个月便举家迁移了过来。 幽家教内乃至整个江湖,都在密切注视着幽家教皇易人这一件大事。依照教规,教外人士也可以竞任幽家教皇之位,他们要先前往幽家各堂去投贴报名,而后和幽家教内的竞任者一起由教皇和四位天王从中评选出六位人选,再由幽家诸首脑投票,从中公推出一人接任教皇之位。 江湖武林虽视幽家如洪水猛兽,但若能坐上这个天下第一大教的教皇之位,那一来是认证了自己的能为;二来也足以名扬于天下。故此不少人都提前前往幽家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竞任教皇的位子。 幽家内部竟任教皇的是上官英狐、赵异志、子文、铁布弘、慕容菁儿五人,教外投贴的有数十人,最有名的当是少林寺的月慧禅师,天池怪杰滕曲,北海天尊伊平,千手观音先剑。这四人本都是久隐江湖的名宿,狷介刚正,武功也均在一流之列,实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有心争这幽家教皇之位。 岂料过了年之后,忽然又多了一个竞任教皇之人。这个人的加入,使得其他竞任者都变得毫无意义,这个人便是幽冥公主的养子化梵音。此人在江湖上虽未与其他门派打过任何交道,但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地行那扶危济困之事。而且此人智力超群,有过目不忘之能,其武功之高,不在谢氏姐弟二人之下,其他人更是难望其项背。上官英狐和赵异志五个教内候选人为了保住自己现有的职位,都先后退出了竞选。到了二月,教皇换届时,化梵音顺理成章坐上了教皇之位。 谢无双将飞光斧、飞光镯、聚魂斗三件法宝交到幽冥公主手里,完成交接。心中既觉如释重负,一阵轻松,但想起十年来与幽家群豪一起浴血奋战,如今一朝告别,却也格外惆怅伤感,禁不住流下了泪来。在飞碧崖待了两日,辞别了化梵音、谢雪痕以及幽家群雄,带着魔文一起飞往杭州。 谢无双这些年也积了些银子,也并不愁花费用度,二人的日子过的可以说用幸福两字是打不住的,更靠近了西湖这个好地方,一日不去游玩,则觉亏的慌。 这日傍晚,二人携手沿着湖畔漫步了一会,坐在湖边石凳上共赏晚霞。谢无双往东偶然一瞟,但见一个身材高挑窈窕的女子,头戴斗蓬,身着青色长裙,缓缓走了过来。谢无双觉得这女子身形,走路,很是熟悉,略一思忖,脱口叫出声来:“梦魂离?” 那女子果然站住了脚步,魔文也转过头来看。谢无双携着魔文的手走上前去,道:“真的是你?”梦魂离把斗蓬摘下,翠发碧眼,姿容妖媚。看见谢无双和魔文,说道:“真是巧啊,我刚登岸就遇到了你们。” 谢无双和魔文把她请到家里,让人做了酒菜,三人边吃饭,边说话。谢无双向梦魂离说了他们已然成亲之事。梦魂离道:“我已听说了。白杨与夜晶兰洲的联系从未中断过,中土的消息,我都知道。据说你已不是幽家教皇了?” 第885章 谢无双笑道:“你的消息真是灵通。你在大庸王朝好好的做皇后,怎么万里迢迢地来中土了?”梦魂离叹了口气,说道:“因为我的丈夫要杀我,所以我不得不离开。”谢无双动容道:“为什么?”魔文也吃了一惊,望着梦魂离。 梦魂离道:“只因我儿子要被立为太子,王开疆知道他自己以后会死在我的前面,怕在他死后我会干预政事。”说到这里,一双湖泊般澄澈地绿眸,闪起了明晃晃地泪花。接着说道:“但我不怪他,毕竟他和我的感情,比不上民族命运重要。我看得出他在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恨不能代我去死。” 谢无双叹了口气,说道:“政治本身就是残酷的,因为挑着民族国运,所以即使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六亲不认也是合理的。”说完这些话,登时一阵后悔:“我当着魔文,怎能说这样的话。”把手伸过去,握住魔文的手。又说道:“当政者有时不得不舍弃很多事。女人还是找一个比较平凡的人才好。” 梦魂离在酒上桌之后,连饮了好几杯,微微有些醉意,听了谢无双这句话,问道:“为什么我遇到的人,都这么不平凡?” 谢无双心想:“是啊,熊霸天是黑龙帮主,我是幽家教皇,王开疆是大庸皇帝,我们三个确实都不是平凡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梦魂离便问:“你笑什么?”谢无双道:“只因为你太名贵了,那些平凡的人,不敢靠近你,即使有意接近你,也会被不平凡的人赶跑。” 魔文向谢无双道:“你胡说什么?”谢无双向她做了个鬼脸。 魔文向梦魂离道:“其实这个跟谁,全在于自己的选择。有的人看对方第一眼,就会被对方迷住。但是当他们生活的时间一长,发现生活上并不对榫,感情也随之破裂。而有的是看对方并不顺眼,可是对方在生活上的每一件事,都做在了他的心坎上,这感情也就涌出来了。这是很复杂的问题。”她说完这番话,梦魂离已趴在了桌子上。 魔文道:“我扶她进房去睡,你今晚在书房睡吧。”谢无双点点头。魔文和丫头扶着梦魂离进去。 次日清早,魔文一睁眼,梦魂离已经不在了,连忙坐起身来,左右一看,但见几上放着一封短笺。展开一看,上面写道:“感谢你们的款待和安慰,愿你们偕手同老。请愿谅我的不辞而别。”魔文拿着信,告诉了谢无双,梦魂离不辞而别。谢无双想起往昔和梦魂离的情义,也着实伤感了一回。 谢雪痕作为幽家四大护法天王之一,幽家教皇易位,她自也要来飞碧崖,化梵音安稳接任幽家教皇之后,她陪了幽冥公主两个多月,便离了飞碧崖,骑上一匹快马往兰州驰来。自己的家仇多年来,一直未能水落石出,甚至连眉目都没有。后来嫁人生子,她也曾经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每每自己全家被焚为焦砾,一家人尸骨无存的景像浮现眼前,她就如坐针毡,如受蚊噬。 六年前,谢无双来祝融岛看她时,说上官英狐、赵异志、公子方、雀鹰扬被一貌似魔文的女子暗算,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如鬼魅般,忽隐忽现,出现已不止一次,虽不知她是否是自家的灭门仇人,但也许与凤舞的母亲有关。是以待化梵音把教务理清后,她便辞了师父幽冥公主和其他幽家群雄,前往白杨处,去探查此事。 不一日,出了玉门关,却见林海莽莽,郁郁葱葱,满目皆绿。一条宽有十三四丈的石板路,插进森林,许多商人赶着车顺着大路向西而去。 谢雪痕出关时,为防被白杨的鹰妖发现,特意改了行装,头上戴了斗蓬,心想,即使这样过去仍是扎眼。恰值一队商车正从身边走过。谢雪痕纵马驰到为首的马车前,向赶车的客商道:“老板,你让我坐你的蓬车,跟你们一起走怎么样?” 那客商道:“我们的车上没有空闲,况且你又是个女的,带着你也很是不便。”谢雪痕道:“我不会太麻烦您,您让一个人骑着我的马,让我坐你们的车,你们如果把我带过去,我给你们五十两银子。” 那客商道:“你这是要去哪里?”谢雪痕道:“你们是不是要经过魔灵幻境?我就去那里。”那客商道:“那好吧,也不会太妨碍我们的事,你就上来吧。把你的马拴在车后。” 谢雪痕从马上下来拴好马,就跳上车,钻进了车蓬里。这辆马车虽然不小,但车蓬里载满了衣食用具,空间甚是狭小,谢雪痕只能在窗口处倦着身子,瞭望外面的风景。和那客商聊了一阵,才知他们是要通过西域,前往西方的大食国贩卖陶瓷、茶叶、绸缎的。以往这里是一片大漠,他们只能靠驼队前往大食,如今这里成了森林,又有了这么宽阔平坦坚硬的马路,这才可以用马车贩运。 谢雪痕从窗口向外看,空气格外清幽,直沁肺腑,心神为之一爽。路旁的树木根深叶茂,密密层层。浓荫如盖,相互交织。有高及十丈,树干灰白色的山杨和白桦;叶呈橙红色的槭树,又有栎树、椴树、榉树,楠树、桤树等种,其他树木根本认不出来。浓密地树荫之间,色彩斑斓的飞鸟,成群结队,激情嘻戏,只恍似格斗。尖喙如刀,敲出啾啾之声,清脆悦耳。 树下花草丰茂过膝,不见沙石。当中生着黄芩、桔梗、柴胡、苍术、地榆、知母等花草树木,开出一些红、黄、粉、紫、色的大小各异的花朵,因离得太远看不甚清具体形状。又有如连翘、黄精、如栗、胡桃、桃、梨、杏、枣、桑、石榴、柿、葡萄等果树。从中传出各种虫鸣清籁,响若雷轰。 少时,平起出一座山,满山蓊郁荫翳。又行一阵,浓绿的山颠已被白云吞没。这时前面横过一道深谷,石板树木折而往南。走了有二里,道路往西渐斜。行至日色偏西时,西面出现了一座大石桥。 第886章 谢雪痕挪到右边窗口,这时马车往右一拐,将要上桥。谢雪痕从窗口往桥那边一看,原来这是裂谷带最窄之地,约有十丈之宽,上面建了一座巨大宏伟的石拱桥。宽有四丈,乃是用巨大的青石筑成。桥下山谷积了有半谷的水,清澈见低,青藻游鱼,几成佳境。 过了桥,走有三里,前面山势连绵起伏,层峦叠翠。此时日已衔山,西天挂下一片火一般的赤霞,一只垂到西山,乍一看,还以为半天泻下烈火,正在燃烧乌油油的青山。 须臾,夜幕终于降临。车队在路旁停下过夜。谢雪痕在车上窝地周身酸麻,就下车来舒展活动,又从马背上取出干粮,把马缰解开,让马去路旁吃草。 月光下,夜色朦胧,悠扬的虫鸣随着草木树叶的呼吸声,清越回响。谢雪痕坐在路旁,口里嚼着饼,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顿觉浑身上下每一处神经脉络松驰舒爽,心旷神怡,真比睡了一觉还轻松舒服。 次日,谢雪痕在车上一直迷糊着,猛然一震,把她惊醒,原来商队正在行走,掀帘朝窗外一看,天色已然大亮。抬头一看,却是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彩。这时道路渐坡,西方大森林尽在眼下,放眼一眺,无处不碧。只是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巨鹰,擦着苍翠地绿浪翱翔。 这般晓行夜宿,连行了三日,那些鹰妖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一日清早起来,从窗口朝西一看,蓦见遥处飘浮着一团黑糊糊怪异的东西,似云又似烟,不停的上下飞动。谢雪痕暗自心惊:“莫非那东西就是子文所说的,白杨的什么组合军团么?”向那在外面赶车的客商问道:“那团黑黑的,是什么东西?” 那客商抬头看了一眼,说道:“是那城中的军队。” 谢雪痕动容道:“你们在那里经过,不怕他们打劫你们吗?”那客商笑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们从他们那里经过,吃饭住店花费,他们会赚我们这些客商很多钱,倘若他们要打劫我们,谁还敢从那里走?他们又从哪赚钱去?相反,这一路乃至他们那座城,我们平安的很,没人敢在这一带行盗窃伤人之事,因为什么案子,那帮人都能破。” 谢雪痕冷哼一声,说道:“他们若是连这种事都办不了,就不是他们了。”那客商听她这么说,不知是什么意思,微微一怔,“嗯?”了一声。又道:“姑娘是头一次去他们那地方吧?”谢雪痕道:“不错,我是头一次去。”那客商叹道:“可惜。”谢雪痕不解,问道:“可惜什么?”那客商道:“可惜你是个女人。”谢雪痕更是不大惑不解:“哦?” 那客商道:“那魔灵幻境中,房子都像宫殿一般,又有无数又好又大的酒店、妓院和赌场,而且还可以随便买到别处买不到的乐仙丸,反正世上能够享乐的事情,那里都有。那地方风景优美,乍一看是个仙境,但其实是个让男人着魔的地方。所以我说你是个女人就可惜了,不能好好的在那里享乐。”一面说着,神色间充满了憧憬。 谢雪痕看着窗外,过了老半晌才说道:“怪不得他们要保你们一路平安,原来是让你们把钱平安的送到那里去。” 那客商道:“就这三四年,不论是中土,还是是西域各国,那些个贪官,富豪,江洋大盗,总之是有钱的,都携着巨金前往那里买房置产。这只是因为,只要他们不在那里犯事,就没人敢动他们的一分钱。这样的人一多,各种生意也就多了起来。那本来一个很小的地方,却迅速成为了一座比五个洛阳还要大的城市。” 谢雪痕叹道:“可惜了那个好地方,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又随着车队辗山涉水,行了三日,谢雪痕逐渐看清了那团飞舞的黑物。那黑物形如蝙蝠,却没有头,冀展有二百多丈。这巨物忽而散开,如飞叶一般,飘飘零零,忽而又相互溶合,化为一体。但它仿佛是被拴在了那里一般,这么庞大的身躯始终在那一块对它来说极小的范围里盘旋。 行到第二日午时,他们行进了一片枫树林,叶子艳红,绚烂似火,蔚为壮观。谢雪痕从窗口往前一瞅,依稀看见大路尽头,掩映在红叶树林中的楼宇。 商队继续前行,没一会儿,前方豁然开朗,现出明镜一片。原来枫林前面是一片湖泊,正前方建有一座长有三十丈,下有十座石墩支撑的石桥,湖面上有飘浮着许多华丽的画舫,不时的从桥下泛过。石桥往北湖面渐窄,尽头处是一片银杏林,桥南却越来越宽,呈弧形往西弯去,似乎这片湖泊是呈月牙形,包围着这座城市的东南面。湖面两岸均有汉白玉栏相围。湖对面亭台楼阁,小巧精雅;屋宇庄院,重重叠叠。触目所及,清新幽美,端的魔幻之境。 少时,过了桥,进入一条大街。那客商对谢雪痕道:“姑娘,这就是魔灵幻境了,你该下来了吧。”谢雪痕从车蓬里爬出来,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付给了那客商,那客商赶车自去了。 谢无双牵着马,游目四顾,但见这条大街,有六丈之宽,当中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冠盖云集,热闹非凡。看那熙熙攘攘的行人,不少人都生的是碧眼鬈须,头发金黄,知道这些人都是胡人。大街两旁高楼嵯峨,广厦雄伟,店肆林立,鳞次栉比。众建筑当中,巨树参天,浓荫如盖,把一座大城市遮在了葳蕤之下。 谢雪痕向前走着,左右观看,却见这道路笔一般的直,屋宇形态尽管各异,但布局整齐划一,恍若棋枰。此时,时已过午,日头西斜。 谢雪痕多日来只吃些干粮,肉块之物,早就厌了。看这街上酒楼歌馆,一家紧挨一家,从中飘出的肉香酒气,熏透全街,无处不闻。谢雪痕的肚子越发叫饿。那些酒楼伙计见她在门口牵马徘徊,似乎不知去哪一家为好,都站在门口向她打招呼,叫着:“少奶奶来我们酒楼吧,我们这里酒菜味美,客房舒适,价钱也实惠,快来吧。” 第887章 谢雪痕看街北五福楼的那店伙甚是诚恳,便牵马走了过去。那店伙大喜,连忙上前接住缰绳,将马在拴马桩上拴好,招呼谢雪痕进去。谢雪痕订了间顶楼窗子朝南向阳的客房住了下来,兹后日日外出探查。 白杨早在来到沙漠时,考察了当地位置,乃中原与西域贸易必经之地,心中顿时有了计划,先派投靠他的汉奸遍访中原能工巧匠,然后掳了来,着手规划宫城建筑。后来击败突厥,只因要防御谢无双率领幽家军团来犯,需要把那数万突厥降兵,以及先前俘虏的十数万援助突厥的胡人军队武装起来,暂缓燃眉之急,城建之事稍缓了一刻。 待产出三十万组合军团之后,这些突厥及西域胡人降军就立时被沦为奴隶,在九体人以及青衣人的指挥鞭打下,配合那数十头苍龙巨兽,昼夜不停,大兴土木,一年工夫,就把这片约占此城二十分之一的宫殿群建了起来。后来犹嫌不足,四处大掠人口,尤其是中原人,就掠来二十万,约占总奴隶人数的一半还多。又用两年,建成了这座大城。 白杨赦免了一部分奴隶,使他们有了自由身,并安置他们土地房屋,先做这城中基础居民。又设府督官制,掌管城中行政、税收、钱粮等政务,俨然一域外之国。为了不使那些客商绕道他们这魔窟,特意花大力气,从玉门关至西域修了一条大石路,从而活跃城中贸易,增加税收。 谢雪痕听说白杨的宫殿群座落在城西南处的枫林中。这一日,清早起来,吃过早饭,让店伙雇了一辆马车前去那里打探。城中的街道都是一般的宽,并且是呈方格形的,一路行去,行人接踵,甚是热闹。从西南出了城,一片浩淼地湖泊出现在了眼前。 谢雪痕从车上下来,会了车钱,游目四顾。此时阳光明媚,湖畔浓荫下游人如蚁,湖面水波荡漾,金蛇戏浪,画舫飘游如叶,传出阵阵旌歌。这般花花景像,宛若步入秦淮西湖。 谢雪痕走到湖沿,扶着白玉栏放眼一望,这片湖泊也并非来时所猜测得是月牙形,此处却是圆形的了,并且有十数里方圆。在湖中央就有一座岛屿,以目估量,少说也有二三里方圆。岛上宫阁重重,堂皇富丽,南面有一片绚丽的红叶枫林相围,显得越发清幽雄奇。 谢雪痕沿着湖岸游赏了一会,看见一艘画舫正要解缆,就赶紧跨了上去。画舫中香茶糕点,应有尽有,客人可以尽情食用。画舫先向西行,绕着那岛往南,转过去之后,谢雪痕才看清,原来那岛与湖泊南面枫叶林相连,只是一个半岛而已。这画舫虽行在湖中央,但离那岛尚有三里之遥。将及南岸十数丈时,那画舫开始转舵返回。 谢雪痕向船家道:“怎么不靠近点,让我们看看那里的风景。”那船家道:“那里是禁地,谁要是胆敢靠近,立即就会被那些鹰妖抓起来,严加拷问。” 谢雪痕道:“噢,原来如此。” 那画舫似乎更不敢靠近那半岛,始终与那半岛相隔着三里远近,返回去径自往东,一直穿过那石桥,然后往北。 谢雪痕在船上无心赏景,一直琢磨着如何上那岛上打探,若是骑马绕过这片湖,绝对是逃不脱那些鹰妖的眼睛的。心中暗悔,初时出来,凤舞原本让她带着毕方神火翅飞过来,是自己因他要照顾儿子,万一有什么急事,担心他行动不便,故而坚决不肯,若是自己身上有毕方神火翅,到了晚间,直接飞到岛上,那多省事? 画舫一直向北漫游,将及抵岸时,但见岸西现出一片园林来,内中有全身披挂的武士守卫。谢雪痕便问船家,这是什么地方。 那船家道:“这里是政务院。”谢雪痕有些不解,问道:“政务院?是做什么的?”那船家道:“就是这魔灵幻境的府衙。”谢雪痕“哦”了一声,心中暗道:“却不知是谁在这里处理政事。” 那画舫在这里转了个圈,启橹回返。这一次不似来时,漫游玩赏了,而是飞也似的往回划去,到了登船的傍岸,已是日暮西山。众人都伸着懒腰下了船,只觉得这一番游赏,真比干了一日力气活还要累。 谢雪痕下了船雇车径往那政务院,到了政务院附近,夜色已深。她下了车,在一家饭店用过饭,便施展起幽灵复活的功夫,幽魂魂般飞进了政务院。但见院内殿堂楼厦成排,成队的武士患院巡逻。谢雪痕遛到后面的花园,蓦见一座凉亭点着灯笼,里面石几上围坐着四个人,正在饮酒取乐。赫然便是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四人。 谢雪痕心里暗道:“真奇怪他们没有住在那湖中半岛上的宫殿里。”一面想着,掠到凉亭西侧的假山后面,窃听这四魔头谈话。 董大千道:“这魔灵幻境一年的税收加产值得有娇娜王国一年所得的三成吧?”白杨道:“三成?那可得加上七师兄从各国掳掠过来的,还有二师兄的乐仙丸所得。”苏闪放下酒杯,笑道:“八师弟你这是刚开始,再过得两年,你这魔灵幻境城的收入,将是我和二师兄两人总和的三倍。” 白杨思忖了片刻,点头道:“是啊。这条西域商路,是一条黄金之路。只要把握的好,就能获得巨大的财富。我现在还不满足于赚这点税。我在想,如果咱们也从中贸易,把中原的丝绸、瓷器、茶叶、金器卖到西方,然后把西方的香料、宝石、棉花、雕象、琥珀卖到中土,那咱们将会赚得更多。” 苏闪兴奋地一拍桌子,道:“对呀,我的鹰也飞得快,比那些客商翻山涉水要省事多了。现在就这么干。” 劝融喜道:“这几年咱们的日子就过的很好了,要是还能赚更多的钱,那咱们岂不过的更好?” 第888章 白杨叹了一口气,道:“就怕某个人再想着妄动干戈,把咱们这好日子给搅乱。”劝融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怒道:“幽家那帮混蛋,咱们自从来到大漠之后,就没有再犯过他们,他们若是还要过来找茬,决不能对他们手软。现在咱们城上空飞着七十万组合大军,要灭他们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白杨听他说完这番话,把酒杯放下来,没有说话。 董大千斜了劝融一眼,向他说道:“八师弟说的不是他们。”劝融面现奇异之色,问道:“那还有谁敢跟咱们打?”董大千不再说话。几个人一时沉默无声。 过了一会,董大千向白杨道:“英郊只是大公主的替身而已,他所履行的事,全是大公主的意志。你也不必跟他太较劲。大公主是咱们魔域的掌门人,你虽说是娇娜王国的人,但也算是魔域的弟子。话说回来,倘若没有二公主让这大漠水源充沛,你也不会获得这么大的财富。” 白杨道:“这个我知道。可是,难道咱们没有尽力么?为了对付幽家,从夜晶兰洲到这里,三师兄你是把你的兽军全都耗尽了;大师兄的树军,七师兄的鹰军也都是损失巨大,虽说我的军队像养鸡一样,是大批量加工出来的,但那也是我的一番心血,被整个毁灭多次,我说什么了么?我现在想说的是,咱们既然没有把握将幽家一举消灭,不妨先静观其变,待有了有利时机,再做计较。” 董大千沉吟道:“人无害虎,虎有伤人意,咱们即使有意和幽家罢战,他们只怕也不会放过咱们啊。” 白杨道:“我的组合军团现有七十多万,再加上七师兄的鹰军和那些汉人军团,差不多不下百万人。幽家即使有来犯之心,只怕他们也会好好的惦量惦量。” 董大千道:“你说的也有理。”扭项对苏闪道:“诶,英郊和二师兄这些日子都在那百虫院忙些什么?有空好好跟他俩人聚聚,也谈谈这些事。” 苏闪道:“英郊天天闷在那里,看二师兄的流金蜂。” 董大千哼了一声,道:“他又不懂,看那做什么?” 谢雪痕在假山背后,听他们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就退了出去。这时夜色已深,要想回自己居住的那家客店,是不可能的了,只好在附近寻了家店暂住一宿。盥洗完毕,躺在床上,心中暗想:“原来那座宫殿是空着的,明晚我偷偷上去,到里面瞧个究竟。” 翌日一早,谢雪痕便又雇车赶到了湖边,仔细察看周围形势,见湖旁泊着一些个小舟。到了晚间,湖面无人,谢发痕偷上到一艘小船上,解开缆绳,登开湖崖,向那半岛上的宫群荡去。她原来并不会划船,只是后来在祝融岛上住,有空时便和凤舞带着儿子凤不灭去海上泛舟,久而久之,驾船技术就精熟了。 此时,清辉流霜,碧波泛鳞。谢雪痕见四下如此明亮,惊心是否会被岛上的鹰妖发觉。好在这些鹰妖多年来未曾与幽家敌人交锋,更无外人擅自靠近岛上一步,况且在湖上游玩的游人甚多,是以警惕极为麻痹松懈,虽也有从上空飞过的,却谁也不曾往湖面上细扫一眼。 少时,谢雪痕把舟泊到了岸边。岛岸不过高出水面三尺,周边以汉白玉栏相圈,是以从远处看,这一片宫殿像是建在了水面上,又好似是从水中长出来的。 谢雪痕晃身飘进栏内的宫苑,不由得使她先吃了一惊,但见当中道路和路口两旁,均站着身高丈五,胁生肉翅,虎头、猿臂、熊腰、牛腿的怪人,手中持戈执钺,身上披挂金铠,相貌威武雄壮。 这些怪物也是幻形猿培育成的,他们倒不是真的在此守护皇宫,而是起个摆设作用。这些怪物饱餐一顿饭,能够在一个地方不论刮风下雨,酷暑严寒,纹丝不动的站立一个月,就仿佛双足种植在地下一般。而真正在宫群中警戒的是苏闪的鹰妖。 谢雪痕哪里知道这些,见这些怪人身似铁塔,相貌威猛凶恶,心里先怕了三分,同时留了一万分的意。环顾四周,原来岛上是一片广阔的园林。 园中小桥流水,翠嶂横叠,细径如肠,数不尽的宫殿座落在这片园林之南。众宫殿当中露出一座大的宫殿,想那就是正殿了。她此时正靠在一棵粗大的垂柳下,心中盘算,看如何不惊动这些怪物才好。正在这时,忽觉两臂,颈上,双腿一紧,似是被绳索缠上,心中一惊,万不料此处竟有人埋伏,自己反遭暗算,斜眼一看,但见缠在身上的,却是身边垂柳上的青枝。 原来这棵柳树是白杨从魔域运过来的柳妖。谢雪痕急忙亮起幽冥爪,挣扎着往柳枝上割去。幽冥爪五指如刀,柳枝顿时被全数割断。柳树上顷刻间又垂下无数柳枝,闪电般向谢雪痕身上缠去。谢雪痕又挥抓割断了十数根柳枝,一晃身滚到了西面的假山后,这才摆脱了那无数柳枝。 在空中徘徊的三只鹰妖,觉出下方有异,束翅在柳树附近落了下来,但见满地残枝,遂向那柳妖问道:“柳师兄,怎么满地树枝?”这三妖一问话,那柳树便开了口,说道:“刚才有个小妞,差点被我捉住。”三鹰妖笑道:“不会是哪位师姐吧?”那柳树妖骂道:“看你们三个色迷迷的样,赶紧去找那个女的吧,找着了你们还有口福。” 三鹰妖问道:“她跑哪去了?”柳树妖道:“你们看看那假山后面。”三鹰妖小心的走过去,却见山后空空如野。口中“切”了一声,道:“连根女人的头发都没有。 原来谢雪痕趁着四妖磨牙的空当溜了出去。她已发现那些五大三粗,野兽拼成的怪人,如石雕一般对任何异动不闻不问。但谢雪痕仍是不敢对它们稍有半点疏忽,施展起幽灵复活的身法,向前面殿里掠去,又因上空有鹰妖,不敢到宫殿脊颠上去,只拣没有虎头怪人把守的墙角奔行。越过了几重宫殿,其间看到一些素装宫女于宫殿之间走动,她都小心的躲过。 第889章 没一会,到了正殿前。殿门大天,门口前摆着一排燃着熊熊烈火的巨鼎,玉阶前的主道两旁,每隔数丈也是一个巨大的火鼎,鼎与鼎之间又站着一个虎头怪人守卫。借着火光端详这宫殿,至少有十二三丈之高,重檐之下,有丈粗的大金柱子,柱上蟠龙附凤,柱内门窗重重,都镶着金玉宝石,在火光映射下,流金溢彩。 谢雪痕先伏在一根柱后,静听了一阵,殿内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息。这才偷到门口,往里一窥,里面金臂辉煌,却没有一人。紧张了半天,看到这般景象,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进去。 殿内当中有一宝座,后面是一面金屏,两壁和金柱上都钉着腾腾燃烧地火灯。火灯里面不知烧的是什么,非但没有一点火气味,反而散出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在殿中弥漫飘浮。谢雪痕小心的往前行走,细细观察四周,留心机关暗器。忽然微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金屏后传来。谢雪痕一纵身跃上了柱子,双手双脚扳住浮雕,隐在柱后。 这时,却见三个宫装女婢,袅袅娜娜拥着一个女人从金屏后走了出来。那女人头挽盘桓髻,身穿金地飞花大袖披帛,气质端庄高贵,与魔文长的酷似,只是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透出一种阴沉和抑郁。 那女人向身后右侧一女婢道:“英郊怎么还不来?”那女婢道:“英公子说马上就到,这会应该来了。”正说着,便见一个身着白袍的人,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 英郊到了那女子面前,躬身道:“不知公主唤我何事?”那女人道:“我要回游魂山庄了,你们已经闲了这么多年了,这消灭幽家的事,你可要抓紧。”英郊道:“可是白杨那里……”那女人淡淡地道:“实在不行,就杀了他。”英郊大惊失色,支支吾吾地道:“这个,这个……” 那女人颇为不悦,说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瞎耽误工夫。”一面说着,启步往外走。英郊随在她身旁跟着道:“白杨这些年功劳不小,若是贸然杀他,只怕众人不服。他的势力又大,万一其他的九体人将领作起乱来,只怕难以收拾。” 那女人站住脚步,转头问英郊道:“以你说该怎么办?”英郊沉了口气,说道:“和幽家的争斗也该有个头了。这几年来,他们不敢来犯咱们,咱们也……” 那女人“嗯?”了一声,一轩柳眉,说道:“你说什么?”英郊道:“你看这个地方好不好?它就是以你的名字命名的,天下之大,除了幽家之外,你想动哪里就可以动哪里,咱们又何必非得跟幽家同归于尽不可?” 那个女人气得面色铁青,“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我看你们是在这里享乐享上瘾了,就变的意志消沉。英郊,我当初很器重你,觉得你很有抱负,可以委以重任,我是不是当初看走了眼了?” 谢雪痕此时已心知肚明,这个女人就是魔灵,凤鸣和凤舞的亲母,却不知她如何死了又活过来,操控英郊和魔域群雄危害江湖。 却见魔灵生了一会气,神情渐渐地平复过来,向英郊道:“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年浴血奋战,遍历九死一生,难免厌倦了这种生活。然而作为魔域弟子,就应当为了魔域的强大而献身。话说回来,你们有意跟幽家言和,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幽家呢?他们肯定在想着如何把咱们给斩草除根。你记住,你若要安枕无忧,除非这世上没有了你的敌人。好了,话我也就说到这里,至于怎么做,你们这些男人们去想吧。”一面说着,又迈步前行,英郊送了出去。 谢雪痕心想:“虽说还有些证据不足,但魔灵是我家的仇人的嫌疑是非常大的了,可是,她若当真是我的灭门仇人,这个仇可如何去报?”忽然前面的宫门,啪地一声,突然关闭。谢雪痕一惊,从柱上跃下。大殿两厢壁上,哗啦啦开出一溜门来,从中奔出无数身披黑毛的狼首怪人,毛茸茸的爪上握着柳叶刀向谢雪痕扑了过来。 谢雪痕大吃一惊,晃身向门口跃去。这些怪物是董大千手下的狼妖,其战斗力远高于白杨组合军团的扁体兵,是专为守护这些宫殿的而设的近卫军。众狼妖早就防着谢雪痕从门口逃出,早在大门拥挤成一道墙拦阻她。谢雪痕双爪连抓,杀开一条血路,到了门前,抬腿一踹,好在这门虽然厚重,却不曾锁上,被她一脚踹开,纵身跃了出去。岂料门外却是黑压压的一片,正是白杨的组合军团。 谢雪痕见状,只得抖擞精神,挥起双爪向外冲杀。她的身形如烟似电,飘飘忽忽,每一爪或抓,或攒,或割,或刺,均中狼妖和扁体怪兵的喉头,臂肘,不消片时,让众怪兵横尸一片。那组合军团虽在深夜,却仍在空中盘旋,不论谢雪痕杀死多少人,往哪里走,它们都能迅速降落,填补战死的妖兵,拦在她的面前。故此谢雪痕的幽灵复活神功虽然厉害,但妖军是杀之不绝,逼得她寸步难行。 谢雪痕不敢回宫殿后湖边的小船上,万一有鹰妖从空中袭击,自己翻船落水,那时一身武功再难施展,惟有束手就擒的份了,于是往南拼力冲杀。战至天亮,进入了红枫林之中,但群妖仍是死死地包围着她,前后、左右、空中全是妖兵狰狞的身形,惟能看到鲜血浮起的地上的红枫叶。 这时,空中有人虎喝道:“谢姑娘快快投降吧,我们保准不杀你。”谢雪痕百忙中向说话处看了一眼,原来是英郊、董大千、劝融骑着鹰来了,刚才说话的人是董大千。谢雪痕此时早已力尽精疲,眼见出路无望,斗志顿消,奋起连攻几招把妖兵逼得退了退,举起双手,束手就擒了。 第890章 董大千等人其实已观战多时,见谢雪痕数年不见,招式幽灵复活神功愈发精纯老辣,若是自己几人一起上去围攻,虽说不会输于她,若要胜她,却也要费不少功夫,见她果然投降,心中大喜,赶紧将谢雪痕绑了个结实,押往城北大牢中,严加看管。 谢雪痕看这牢室四下均是用精钢所铸,她的幽冥爪虽能在铁栏上划出一道道痕,但却不能行那掏洞越狱之事,好在室内整洁,桌椅床铺俱全,让她烦绪稍减。心中暗思,此番出来探察仇人不成,反陷身于此,却不知凤舞和谢无双何时能来救我。 这一日,用过饭后,谢雪痕但觉头晕目眩,心中暗惊:“不好,莫非他们是要毒死我不行?”接着便人事不知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脑中陡地跳出了一点意识,接着逐渐清晰,使她有力气睁开眼来,但见眼前出现了三个汉子,其中一人甚是面熟,愣怔了片刻,才记起来,说道:“你是?铁汉?” 那三个汉子见她醒来,都是满面喜色。铁汉喜道:“对,是我,你醒了?”谢雪痕往四下一看,却是一间斗室,便问道:“是你们救了我?”三人顿时没了笑容,垂首露出哀痛之色。 谢雪痕大惑不解,自己被人救出来,他们为何是这般神色,而这两个汉子却不认得,他们和铁汉又是什么关系?遂问道:“这两位是……”其中一个高瘦汉子道:“我们是谍影堂的人,我叫柳时,那位兄弟叫方舟。我们那天风闻魔灵殿发生了激战,有一个姑娘擒住,听那激战的情景,就猜出那个女侠必是夫人,便伙同小猴和铁大哥把姑娘给救了出来。”他们已知谢雪痕已然嫁人,故而以夫人相称。 谢雪痕点点头,道:“我昏迷了多久?”柳时道:“差不多有五天吧。”谢雪痕喃喃地道:“五天。小猴呢。”那二人互望一眼,便不哼声了。 谢雪痕觉出其中有异,虽觉有些头晕脑胀,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要瞒我。” 铁汉流着泪道:“你被他们抓住后,那霸王蛊为了控制住你,就命人把乐仙丸放在你的饭食里面。” 谢雪痕听到这里,顿时毛骨悚然。子文为了研究乐仙丸,曾抓了许多服食过乐仙丸之人,细观察他们的症状。这些人服食完乐仙丸之后,便飘然若仙,目现奇境,畅快无比,若是药力过后,隔些时段,瘾劲上来,先是心中有欲,接着遍体如万蚁啃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谁若肯给全乐仙丸,即使对方让自己上刀山,下油锅,杀自己的父母,也在所不辞。谢雪痕也是幽家的高层人物,谍影堂早有人特意向她通报了有关乐仙丸的详细,让她小心此物,却不料那霸王蛊如此恶毒,要把此毒使在自己的身上,想到这里,但觉脊背上直窜冷气,反把脑中的晕眩给清除了。 铁汉继续说道:“小猴子得知了此事,便想法子在半途把乐仙丸给偷取了下来。又担心霸王蛊发现你没有上乐仙丸的瘾,会加大剂量,继续让你服食乐仙丸。所以他就把偷了霸王蛊的一种迷药,去替换乐仙丸,先让你暂时昏迷,然后再施法营救。正好这两位大哥也要救你,他们知道我和小猴子亲近,你于我二人关系也不错,便约我和小猴子帮忙,这才把姑娘给救了出来。” 谢雪痕听了这话,暗道:“好险,原来是小猴子救了我。”向他们三个道:“谢谢你们。”那三人点了点头。谢雪痕又问:“那霸王蛊奸狡无比,小猴子是怎么做到这些事的?” 铁汉神情悲愤,说道:“这还要从小猴子在重庆时做上组长说起。姑娘可知道他是怎么做上这组长的么?” 谢雪痕听出当中有由头,也很是好奇,思及霸王蛊的人品,顿觉有一种不祥之感,便问道:“是怎么回事?”铁汉道:“只因为霸王蛊那个狗畜牲看上了他。”谢雪痕疑惑道:“看上了他?”铁汉道:“对,原来那老畜牲不喜女人,却专好男风,他就是喜欢上了小猴子的模样,把他做了供他取乐的**。” 谢雪痕不由得红了脸,恶心欲呕。 铁汉道:“来到这里之后,那老畜牲把他提升为乐仙院副总管,只是个副职,不用管事,专供和他一起亲近。说这个狗贼是畜牲,真是抬举了他。他是畜牲中的畜牲。” 谢雪痕道:“小猴子现在在哪里?那个狗贼狡猾的很,你们这样救我出来,只怕不用多时,就会被他查个水落石出,让小猴子赶紧离开他为是。” 铁汉摇头道:“晚了,小猴子已经被杀了。”谢雪痕大惊失色,从床上一跃而起,说道:“是什么时候的事?”铁汉道:“前天,最可恨的是,那狗贼竟然把小猴子的尸首,给挑在了旗杆上示众。” 谢雪痕怒发冲冠,当下就要去寻霸王蛊算帐。铁汉三人死命拉住,劝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就这样过去,只怕凶多吉少。”谢雪痕道:“那我至少要把小猴子的尸首给抢回来。”那两个谍影堂的弟子道:“更是不行,他们把小猴子挑在旗杆上,为的就是激咱们去抢尸首,在四周设下埋伏,好让咱们入他们瓮中。” 谢雪痕想想有理,权且作罢,又问道:“小猴子的尸首在哪里?”铁汉道:“在北城五毒街。”谢雪痕于这里地形不熟,强逼着他们三个给她详细说了。谢雪痕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谍影堂的方舟道:“这里是我们谍影堂的一个暗点,这里很安全,姑娘放心吧。” 谢雪痕道:“为了安全起见,你们都赶紧离开这里,回中原去,我已经失去了小猴子,不能再失去你们三位。”柳时和方舟面有难色,谢雪痕道:“我会向你们堂主说的,你们不用担心他。”又看了看铁汉,吩咐谍影堂二人道:“一定要把铁汉安全的带回中土去,先让他在幽冥城住下。等我回去后,会把他带往祝融岛。”谍影堂二人,拱手道:“谨遵夫人吩咐。” 第891章 谢雪痕不过是吃了迷药,数日没有吃饭,使得身体发虚,在此吃了几顿饱饭,歇了一日,身体早没事了。次日晚间,她就要去抢小猴子的尸首。铁汉三人拦不住,只得叮嘱他小心。 谢雪痕到了五毒街,便小心起来,一直寻到十字路口,但见当间竖着一根五丈高的旗杆,杆顶上横着一个横杠,横杠一头挂着一个巨大的灯笼,一头挑挂着一具小尸首。尸首衣服已被剥光,完全****,身上遍布鞭痕,烙痕,几无完肤,可见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惨酷折磨。 谢雪痕满腔悲愤,再细看尸首的面孔,果然就是小猴子。谢雪痕只气得浑身发起抖来,当下改了主意,先去取了霸王蛊的性命再说。五毒街比之其他街道要宽一倍不止,往北一大片,全是幻形院、蛊毒院、乐仙院。谍影堂的柳时和方舟曾拿着地形图,向她详细讲解了这一带的地形,以及霸王蛊和英郊的住所。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却都不住在这里。 谢雪痕籍着夜色,没费多大力气就寻到了霸王蛊的住处。霸王蛊所住的是一所精美的四合院。这个恶棍有过目不忘之能,阅览极多,非但擅于用毒,而且琴棋书画,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无所不精。谢雪痕飞掠中堂窗下,便见堆满了书籍笔墨。那霸王蛊正一个人悠哉游哉地卧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公羊传》,眯着小眼珠,滴滴溜溜地在书面的字上扫。 谢雪痕一看见他,就如灯上的硫黄,见火就灼起来,一晃身就破窗而入。那霸王蛊猝不及防,被谢雪痕左爪插进了琵琶骨里面,只痛得他,“啊呀”一声惨叫,待看清了是谢雪痕,更是魂不附体。 谢雪痕道:“你这个狗贼,呸,骂你狗贼,都污辱了‘狗贼’这两个字。”举爪就要向他头顶上按去。 霸王蛊眼见自己命悬顷刻,心念电闪,急道:“你想不想知道魔灵的事?”谢雪痕的爪尖本来已挨进了他的头皮,听了这话,硬生生刹住势子,没有按下去,但右爪仍放在他头皮上,说道:“她能有什么事?”霸王蛊忍着痛,说道:“好奶奶,如果我向你说了她的事,你能不能饶我一命?”谢雪痕啐道:“谁是你奶奶?赶紧说魔灵的事?” 霸王蛊情知今日只怕性命难逃,但仍想延挨时刻,以俟一线生机,便道:“我师父魔域鬼母已不问俗事,现在的魔域掌门便是魔灵大公主。我们都是听命于她,为她做事。” 谢雪痕冷笑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你别想着拖延时刻。”霸王蛊道:“她本来已死了,后来被我师父把她给救转了回来,你可知道?” 谢雪痕心头一震,据传魔域鬼母极爱她的三个女儿,魔九死后,魔域鬼母为了聊解对爱女的渴念,便让司徒天工的魂魄借魔九的尸首给复活了过来,虽说这并非自己真正的女儿,但至少爱女的躯壳是重又站了起来,这多少也是对她的一种安慰,莫非魔文也是魔域鬼母用借尸还魂之法,将她给复活了回来? 霸王蛊见她怔忡不定,又道:“她活过来之后,就嫁给了死亡谷游魂山庄的庄主英完,也就是英郊的父亲,这个你可曾知道?” 谢雪痕听了这话,倒是颇为惊异,道:“她给嫁了英完?”霸王蛊的琵琶骨下窜出了一溜的鲜血,喷了满胸,听谢雪痕问话,费力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我想你一定想去游魂山庄去转转?” 谢雪痕心里一动,问道:“那游魂山庄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起这么个恐怖的名字?”她已起了好奇心,见霸王蛊气息逐渐微弱,倒担心他话没说完,便即断气,是以将左爪松了松。 霸王蛊道:“当年英完和梁恨天的女儿梁萧萧偷了梁恨天的猎仙大法秘笈,为了逃避梁恨天的追杀,便逃到了那个荒僻的山谷之中。直到梁恨天死后,他二人才敢偷偷地出来。却不料走漏了行踪。便有人因觊觎那猎仙大法秘笈,前往那山谷中去寻找二人,但全被英完夫妇二人给杀死。那山谷之中有个玄阴之地,人死之后,魂魄便被吸在那里,既散不去,也逃脱不得,只能在那个地方游荡。英完便在那块地上建了一座山庄,那些亡灵反倒成了他庄院的守卫,一般人不敢进去。后来那山谷附近发生大地震,地势变化,非但使得那道山谷更加隐秘,而且也绝了外人通往山谷之路。从那以后死亡谷,便成了江湖上的传说。” 谢雪痕思忖片刻,又问道:“死亡谷应该怎么去?” 霸王蛊非常殷勤,忍痛说道:“我这里有地图,你松了我的琵琶骨,我拿给你看。” 谢雪痕见他受伤不轻,料想他逃不脱,便把左爪从他琵琶骨里拔出来,拧住他的左臂,右爪按住他的后颈,押着他去取地图。霸王蛊用右手从画缸里抽出一幅卷轴,展开来给谢雪痕看。谢雪痕见果是一幅地图。霸王蛊仔细的与谢雪痕讲解,哪里是死亡谷,路线怎么走。谢雪痕的右爪不知不觉从他的后颈挪到了他的右肩上。 少刻,霸王蛊向她讲解完毕,问她道:“你可以放我一命了吧?” 谢雪痕怒哼一声,道:“你把小猴子折磨的这么惨,让我饶你,你想都别想。”一言未了,霸王蛊抬起右掌向谢雪痕面上劈来。谢雪痕身子微侧,右爪插进他的肩里。谁知霸王蛊用力一挣,被谢雪痕撕下了他的右臂右肩以及左半边身子。谢雪痕一怔之间,霸王蛊已窜了出去,同时放出流金蜂来,直扑谢雪痕。 谢雪痕卷起画轴,施展幽灵复活身法,擦地如泥鳅般滑了出去。及至出了屋外,无数蚊蝇毒蚁迎面扑来。谢雪痕一晃身,把这些小妖物撇在了一边。但听空中鹰妖长啸,响彻夜空。组合军团闻警立时落了下来,围攻谢雪痕。 第892章 谢雪痕四下观望,不知霸王蛊钻到了何处,料想他受伤甚重,想必会失血过多而死,又见组合军团落了下来,上次曾吃了它们的大亏,此时便不敢恋战,连忙飞身往南而走,到五毒街上去取小猴子的尸首。但众妖军亦如上次在魔灵宫一般,抢落在她前方,对她围追堵截,好在她身法极快,这里房屋又多,可以倚势且战且逃,左冲右突,毒蛊院登时大乱。 扁体士兵撞进饲养着各种毒物的屋子,将装着毒的笼子撞得七翻八倒,全跑了出来,也不分敌我,乱叮乱咬。霎时间把组合军团毒倒一片,但那些毒物仍穷追不舍,妖兵紧追谢雪痕,它们便紧追着妖兵,见人即咬。不少熟睡的工人,也被毒虫咬死。空中的鹰妖知道厉害,无不飞的高高的,以图吉利。 谢雪痕被迫的急了,慌不择路,又撞进一座幻形院来。这院内因要加速繁殖幻形猿,而置了许多火炉升温,众妖军虽说生于此地,却也不顾老家,莽手莽脚撞翻了不少火炉,顿时起了火。院中的人赶紧起来救火,那些妖军不分好歹,反杀救火之人。没一会,火势漫延,被烧死的人,妖军,毒虫不计其数。 谢雪痕与众妖军折腾了三个多时辰,才奔到五毒街,纵身跃上杆顶,用幽冥爪往麻绳上一割,绳子立断。谢雪痕左臂一抄,拦腰抱住了小猴子的尸首,落了下来。但同时在空中巡望的鹰妖也发现了她,立时发声示警,组合军团随即迫来。 谢雪痕抱着小猴子的尸首奔了一阵,又陷入了混战。她武功虽高,但终不能对付一支凶悍的野兽大军,抱着小猴子更是迭遇凶险,不得已只得把小猴子丢在一座店铺的墙根处,且杀且向南走。杀至次日中午,到了城中心的花娘街。 这一条街上,不是妓院便是赌场。谢雪痕偶见街西一所赌场甚大,里面吆五喝六,挤着满满地人,便闪身飞了进去,一晃身从赌桌下飞过对面,扎进了人群里。 这是魔灵幻境最大的赌场,在此赌钱的非显即贵,均是各国豪富巨贾。妖兵见谢雪痕窜了进来,也气势汹汹的奔了进来,四下一看,不知道谢雪痕去了哪里,怒恨之下,挥起两只手刀,向着人群疯砍上去,顿时惨呼不绝,不论赢钱的,还是输钱的,无不哭爹叫娘。 谢雪痕一扎进人群,就听耳边一人轻声道:“谢天王快随我来。”接着便被一人抓住了胳臂。谢雪痕细看那人,却是个碧眼虬髯的西域胡人,着装华贵,显是个富商,暗自惊异:“谍影堂的线人,竟然还有胡人。”一面寻思着,随着那胡人快步入室穿堂,到了后院和谢雪痕上了一辆蓬车。那胡商疾命一个年轻的胡人奴仆赶紧赶车往南赶出城去。那奴仆似乎是久经训练的,听完吩咐,扬鞭催马奔出院子,顺着大街一路南奔。 谢雪痕惊魂未定,细细打量那胡人,问道:“您是……?”那胡人道:“不必担心,我是谍影堂的,出了城就有人接你。”但听车外空中,鹰啸连连,声音中显得气急败坏。 谢雪痕寻思,他们若是再抓了我,那就必无幸理了。那胡人一直从右窗帘隙观察着外面,忽然转头向她说道:“左边的门能打开,你慢慢往后拉开。”谢雪痕依言向后一拉,果然开了一个一尺多宽的缝,往外一瞧,却见外面又有一辆车与他们的车紧贴着,并排而驰,而且对方车的右侧也开了一道一尺多宽的小门。那胡人向谢雪痕道:“快去那辆车上。” 谢雪痕向那胡人一拱手,说道:“谢谢你们。”那胡人冲他一摆手。谢雪痕不敢耽搁,赶紧窜了过去,却见那辆车上坐着的是方舟。方舟让她把门拉上,并且让车稍慢一些。谢雪痕拉门时,见胡人的那辆车也把门拉上,往前疾驰而去。 谢雪痕这才缓了口气道:“你们又救了我。”方舟道:“小猴子的尸首,我们已经给收了回来,你就放心吧。”谢雪痕大喜,道:“真有你们的。”方舟道:“这一次你可把事给闹大了,他们决不会轻易善罢干休的,但愿咱们能平安送你出城。”说到这里,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方舟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外面赶车的道:“昆弥的车被白杨带人拦住了。” 谢雪痕料想那昆弥必是带自己从赌场脱险的那个胡人,急忙从右窗隙往外看。 方舟向赶车的道:“立刻改道。”马车往前走了一段路,便往左拐。谢雪痕把前方的情形看了个正着,大概在前方四十多丈之处,那胡人被妖兵揪下车来,想是白杨问了他些话,没能问出来。白杨气急之下,一刀捅进了那胡人的小腹。谢雪痕“啊”的一声惊叫,不由得流下了泪来,若他不是为了救自己,又何至于一死? 方舟坚定地道:“不必惊慌,这很正常,既然进了我们谍影堂,早已把生死置之于度外,要时时刻刻为了自己的任务而献身。” 谢雪痕流着泪叹息道:“我这一来害死了多少人?唉。” 他们在中途又换了两回车,到了一个谍影堂的暗点。谢雪痕又见了柳时,先谢了他们奋力相救,又问了铁汉,知道已被送回中土。这小猴子的尸首会先运往白虎堂,由白虎堂保管。谢雪痕又说起那胡人,原来是乌孙人,曾被谍影堂相救,这才加入了谍影堂。谢雪痕叮嘱一定要好好善待他的家人。 柳时和其他谍影堂弟子商议过后,用易容术给谢雪痕贴上胡子,穿了胡人的衣服,改扮成一个胡人,然后晚上跟上一队胡人商队出城回中原。谢雪痕不知道谍影堂与这队胡人商队是什么关系,但这是谍影堂下级弟子的行动机密,即使是子文也不能随便过问的。 谢雪痕只是心想:“我来时是坐着商车来的,此次回去,还是坐着商车。”她又把从霸王蛊处得来的游魂山庄地图交与柳时看。那柳时因情况紧急,不能再细录一份,情知谢雪痕要用这张图,所以也不能把这张图留下,便让她将图带在身上,捎回幽家。 第893章 谢雪痕随着商队连行三日,中途连遭二十多次搜查,执行搜查的都是那些身着青衣的中土人。谢雪痕自是不怕他们,但若是暴露了身份,空中的鹰妖只要一示警,在空中徘佪的组合大军立时就会前来,那便无法应对。三日路程之后,便一切平安了。 谢雪痕取出那份地图,却见图上线路是由魔灵幻境直接往东走的。若是回到甘肃,反不知如何前往死亡谷的路了。思忖良久,向胡商询问如何能北上行到那条东去的路线上。那胡商看了地图,把去路向她说了。 谢雪痕便向他们买了一匹马,然后驰马北上,到了地图上标的路之后,径往东行。沿途所见尽是深不可测的大森林,即使从山上眺望,也是遥无边际。可喜沿途也能遇见牧民猎户,以备足食粮。 这般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不知道翻过了多少丛岭,跨过多少长河,行了将近二十天,进入了一片大山,却见峰岩重叠,涧壑湾环,薜萝满目,芳草连天,虎狼成阵,麂鹿作群,一副穷山恶水的景象。 谢雪痕展开地图,详细观看,却见此处已是死亡谷了,却窥不出那游魂山庄到底在何处。此时疲累交加,策马到一条小溪旁,从马上下来,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忽听空中一声断喝:“你是什么人?竟然能来到这里?” 谢雪痕抬头一看,却见是一个小姑娘在空中展着两扇黑翅,正盯着自己,认得这姑娘正是英姿,心中大喜,忙站起身来向她招手,说道:“英姿,是我。” 英姿听下面那个女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便束翅落到了谢雪痕的面前,就近一看,道:“雪痕姐,你怎么来了。”谢雪痕笑了笑道:“不欢迎我么?”英姿怔了一下,道:“欢迎啊,走,我带你进去。” 谢雪痕心想:“游魂山庄之内,除英姿之外,差不多全是我的敌人,我这样明目张胆的进去,那岂不成了众矢之的?” 英姿见她迟疑,说道:“姐,怎么不走啊?你是我的朋友,谁敢为难你?”谢雪痕沉吟道:“你也知道,我和英郊势同水火,而英郊又是听命你们的那个后妈……” 英姿哼了一声,道:“别提那个女人,我从来没有认她是我妈。我哥全是让她带坏的。你尽管大胆的随我进去,我看她能把你怎么样?” 谢雪痕思忖片刻,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家怎么走,然后你牵了我的马进去。到了晚上,我偷偷地去找你,咱们先计较计较,然后再把我引见给你的家人。你看怎么样?” 英姿琢磨了一下,道:“我家里鬼魂乱飞,怕吓到你啊。” 谢雪痕笑道:“你忘了我练的武功是什么了么?你姐姐我就是鬼,怎么能怕它们?再说,你都不怕,我就更不怕了。” 英姿道:“那不一样,我从小在这里长大,那些鬼魂在我的眼里,不过是些蚊子苍蝇罢了,只是它们又不会叮人。好吧,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说不怕,那就依你,今晚你就自个过来。”当下把游魂山庄的去处向谢雪痕细述了,然后骑马而去。 原来这里还不是死亡谷,谢雪痕依着英姿的话,往东北又翻了两座山,出现了一条天险绝涧,此时日沉西山,天色暗了下来。 谢雪痕不敢停歇,攀藤附葛下到涧底,又往南行了有七八里,渐渐宽阔起来。涧流仅成一溪,两岸怪木葱茏,花草成丛,夜籁盈耳,竟别有一番天地。往头上一看,却见星空只成一隙。原来此地上窄下阔,若从上面看,此处也不过是一条深不可测的绝涧而已,决猜不出下方竟是一处世外桃园。 谢雪痕在溪流里洗了洗手,又喝了个饱,然后一直南行,行有半个时辰,进入一片树林。却见林内靠着急流处,有一五亩大的一片池塘。上空崖隙于此处稍宽,透下大半个月亮,照在池塘上,却见池水清澈见底,水藻浓密,游鱼结队。 谢雪痕心想,据英姿所说,转过这片池塘,再往南行二里,便是游魂山庄了,这一次可要万分留心。正要前行,忽闻迎面树林隐隐传来一阵婉转悦耳的说笑声。谢雪痕连忙止步,见右侧有株弯扭粗大的老松,一矮身伏在了松树后。过了片刻便见有二女挨肩携手,款款而来。 月光下只见二女,身着长裙,一人穿白,一人着青,容貌都是惊世骇俗,光彩照人。谢雪痕心中一跳,那身着青裙的却是夜晶兰洲大庸王朝的皇后梦魂离,不知她何时竟到了这游魂山庄,而那牵着梦魂离手的白衣女郎,即是在魔灵殿见过的魔灵。 二妖相依相偎到了池边,接着搂抱相吻,分开时,罗裙自解滑落,身上便不着寸缕了。月华如水,水镜反射在二人身上,一个发若泼墨,一个碧发琳琅,一对躯体肤光胜雪,丰润有致,粉弯雪股,妙态毕呈。 谢雪痕非但满脸发烫,就是浑身都是热辣辣的,心中暗跳:“首次来到这里,怎么看到这般情状?” 这时,二女把臂腻然入水。清澄的池水,宛若最纯洁神圣的爱情,把二人溶合在了一起。二人交融了一阵,分了开来,嘻笑着互相擦洗。夜色经二人这么一闹,也变的暧昧起来。 魔灵忽然把梦魂离紧搂在胸前,抬起洁白细腻的右手,轻抚着梦魂离左鬓的碧发,双目深情的注视着梦魂离。梦魂离似乎有些惊异,笑问道:“怎么了?” 魔灵道:“你在我的眼里,比世上任何一个臭男人都要好,你知道为什么吗?”梦魂离翠碧色的明眸,闪出不解之意。 魔灵看着梦魂离痴痴地道:“因为你是我的,是我最最深爱的人。当初我把你派出去,用你的容貌去击败任何一个江湖上有权势的男人,当时我心如刀割。” “你不要说了,我什么都明白。”梦魂离握住魔灵的嘴,便似缠绵情郎一般。 第894章 魔灵把她莲藕般的手臂拿下,道:“我一事不明白。”梦魂离道:“什么事?”魔灵道:“你口里的毒可以让别人对你刻骨铭心,至死不渝,但是熊霸天、谢无双、王开疆怎么没有中这种毒。” 梦魂离道:“只要你一个人喜欢我就可以了,何必让其他人玷污你对我的感情。” 魔灵瞅了她一阵,道:“一旦中了你那种毒,就活不过七日。我看你是不忍心杀他们吧?” 谢雪痕在暗处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虽然谢无双和梦魂离的事已经过去,但仍为谢无双捏了一把汗。 魔灵又道:“其时,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你这么漂亮,那些人即使明知你要杀他们,我想他们也一定会很乐意含笑饮鸠。” 梦魂离叹道:“可我怎么能看着一个痴爱我的人,在三个时辰之内慢慢地死去?即便是我不喜欢他们,但我也不能害他们。”魔灵道:“你是蛇妖,应当有蛇蝎心肠才对,我很奇怪你竟然会这样想。” 梦魂离道:“我虽是蛇,却也没有那般心肠。”魔灵道:“我为什么能有那般心肠。”梦魂离道:“那是因为你心里的恨太多。” 魔灵把嘴唇凑了上去,尽情的去占有她。过了一会,又道:“你对他们不忍心,所以就背叛我。”梦魂离娇喘着道:“我怎么会?”魔灵道:“你跟他们上床,生孩子,这还不是背叛我?”梦魂离道:“我这都是为了你。” “那你就再为了我,借我一样东西。”魔灵目光如针,檀唇一勾,露出一丝诡异地笑容。 “只要我有,什么都可以给你。”梦魂离在温柔的夜色下,深情无限。 魔灵道:“真的?”梦魂离道:“你想要多真?”魔灵道:“我要你口中那种让人对你至死不渝的毒,然后制成魂牵梦萦散,让一个人时时刻刻牵记着我。” 梦魂魂耸然动容,道:“你这是要杀我?” 谢雪痕在树背后猛听了魔灵这话,也吃了一惊,但见魔灵身上一黑,变成了一只浑身漆黑油亮,驴子般大小的九尾狐狸,目若红灯,尖爪如剑,已把梦魂离的脖子咬在了白牙森森的血嘴之间。梦魂离痛叫一声,也现出原形,变成一条翠绿巨蟒,将长躯卷住魔灵,奋力挣扎。这一狐一蟒在池塘里,扑扑腾腾,几经沉浮,激斗多时,翠蟒终于不动了。 那九尾白狐费了半天劲才从蛇身上挣脱出来,然后四蹄拨动,慢慢地游到岸边,喘着粗气,爬上了岸。看她的样子,似乎也已筋疲力尽,伏在岸边喘息老半天,才又是黑光一闪,带着一声风响,化作了人身。 魔灵坐下来,歇息了一阵,重又跳下池塘,把青蛇拖了上来。然后穿上衣服,走到青蛇旁侧,右手一抬,掌中出现了一团白光,将白光往青蛇身上一洒,青蛇恢复成了梦魂离的样子。魔灵抱起梦魂离,注视着梦魂离的面庞老半天,也流下了几点泪。她站起身来,转身正要离去,忽见左侧五丈处的松树下站着一人,顿时怔住。 原来谢雪痕被这二妖做出的这一番惊心动魄的场景,惊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的从树下站了出来。 魔灵愣怔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笑道:“谢雪痕,是你啊?你怎么来到了这里?” “你认得我?”谢雪痕不禁诧异,同时暗暗凝神戒备。 魔灵把梦魂离的尸首放了下来,走上两步,笑道:“我就听说过你了,而且咱们也是一家人了。” 谢雪痕冷笑一声,道:“你这个妖精,谁和你是一家人?”魔灵道:“凤舞是我儿子,你是我儿媳妇,我是你婆婆,这难道不是一家人么?” 谢雪痕亮起幽冥爪来,退后了两步,说道:“是你杀了我的全家?”魔灵一愣,问道:“谁告诉你是我杀的?” 谢雪痕道:“只有你最可疑。把我家烧成平地的那把火,只有祝融岛的青火弹才可以做到。那件事不是凤舞干的,那除了你还会有谁?” 魔文听了这话,笑了笑道:“看来你还是没有确凿证据。第一,我为什么要往你家放火?我与你家里的人有仇?第二,青火弹虽产自祝融岛,但也有很多早已流落到了江湖上。第三,如果我要放火去烧你家,跟本就不会用青火弹,难道我会故意留下线索让你找到祝融岛么?” 谢雪痕只所以怀疑魔灵,只是因为一来焚烧他家的那把火,是来自祝融岛,二来,魔灵本已死去,但她的尸首却莫明其妙的自棺中消失。三来,她现在非但重又活了过来,而且还是幕后操控英郊的那个手摇羽毛扇之人。这才把家仇凶手锁定在她的身上。但这时听她如此一说,也觉有理,便待在原地忧疑起来。 魔灵道:“舞儿,真是我的好儿子,在夜晶兰洲时,他把幽家的聚魂斗给我拿了来。要不然还真是不好消灭幽家的那支大军。”谢雪痕听了,就是一惊,说道:“凤舞做过这种事?”魔灵道:“你也别怪他,我是他母亲,我让他去做事,他能不听我的,他当时还因有所顾忌,把聚魂斗内的十万大军给放到了冰天雪地里,若依着我,那些幽家军团,就得交给英郊处置。” 谢雪痕气得咬牙切齿,凤舞非但害死了那么多人,还差点让谢无双担上干系。 魔灵道:“你也别生气了,你没有查到你家的仇人不是?我知道是谁,你若让我告诉你,就随我来吧。”当下抱起梦魂离,沿着树林中的一条小径往南走去。 谢雪痕本来就是要到游魂山庄去,此时听说她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自是非常动心,便小心戒备着随在她的身后。行了数里,便觉一股阴风刮来,当中还伴随着鬼哭之声。 谢雪痕觉得那鬼声,既犹似在耳际,又似在脚下,越想越觉得是在脑后,连回了几次头,却又似上了头顶,不由得毛骨悚然,脊生寒气。 第895章 死亡谷 少时,谢雪痕随着魔灵到了一座庄院前。在这里完全不必有什么院墙,因为能来到这里的人,决非区区一道院墙所能阻挡住的。 门口坐着四个门人,他们看见主母前来,忙起身把门打开,恭敬的迎了进去,对谢雪痕也是面带微笑,彬彬有礼。谢雪痕打量他们,见他们步履稳健,均是身负高深武功之人,却不知如何跑到这么个隔世所在,与人为奴。 忽然空中一声风响,落下一个人来。谢雪痕一看,正是英姿。 英姿向谢雪痕道:“我等你半天了,怎么才……,呀!”这时忽然看到魔灵怀中的梦魂离颈中裂出伤口来。梦魂离身上的血,早在池水的浸泡之下,涤荡了个干净。是以初看时,还以为她睡在魔灵的怀里。 英姿悄声问谢雪痕道:“是你把她给杀了?”谢雪痕倒不好回答,便摇了摇头。 魔灵训斥英姿道:“来了客人,你一点规矩也没有。” 英姿顶嘴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你管。”魔文道:“如果你再对我无礼,我立马把你许了人,嫁出去。”英姿眼中顿时噙了眼泪,不敢再说话。谢雪痕搂住她的削肩,道:“你别怕,她只是吓唬你。” 魔灵向谢雪痕道:“谢姑娘,你随我来。”谢雪痕向英姿道:“我待会来找你。”随着魔灵走了过去。 这所庄院好大,房屋重重,构筑精美,别说在这种世外之地,就是在城中闹市要建这么一座庄院,也并非寻常财富之家力所能及。还有成群的奴仆艳婢,似乎均有武功,真不知庄院主人是如何将他们笼络到此处的。 魔灵先带着谢雪痕进入一所小院,院中打扫的极为整洁。魔灵推开堂门,把梦魂离放进内室。然后出来,唤过一个奴仆,说道:“你带这位谢姑娘去见见那个人去。”又向谢雪痕道:“你如果见那个人,也许你能想出些什么。” 那汉子看上去一脸的老实,说话也非常的和气,微笑着向谢雪痕道:“姑娘请随小人来。” 谢雪痕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跟着那汉子去了。那汉子领着谢雪痕出了这小院,只往后走,七拐八拐,进到了一所院子。谢雪痕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那汉子道:“姑娘随小人进去就知道了。”一面说着走了进去。 但见院内把守着许多人,房屋均是巨石砌成,样式却是牢房。 谢雪痕心中更是不安,问那汉子道:“你不是要带我去见一个人么?”那汉子道:“那个人就在这里面,姑娘请随小人进来。”谢雪痕心中不禁狐疑,但见那汉子进去,心想:“不知当中可有什么阴谋,我可得盯紧了这个汉子。”寻思着,也跟了进去。 进了石室,却见里面牢室成间,但却也不多,这么个庄院本就是阴曹地狱,从中再设牢室,端的有点多余。 那汉子向那把守的一个守卫说道:“奶奶让我带着这位姑娘去见见那个人。”那守卫看了谢雪痕一眼,便领着那汉子和谢雪痕往里走。过了两间石室,到了一个方形的地洞前,露出了一道四尺宽的石阶来。那守卫顺着石阶走了下去。谢雪痕不知下面有什么危险,是以有些迟疑,说道:“何不把那个人带上来?” 那汉子道:“带那个人上来一次,可真是不容易。”说着,走了下去。谢雪痕心想:“以自己的武功,对付这几个人,并不在话下。”当下也跟着走了下去。 下面却是一条宽高各一丈的走廊,看墙壁却是由青条石砌成,入口处有扇粗如儿臂的铁栅门,右侧靠石壁门拴被粗大的铁链拴紧,并上了大锁,门框深嵌进石壁之中。 谢雪痕见他们把门锁的这么严实,实想不出这里到底囚禁的是什么人,内心深处油然生出一阵恐惧感,但当着这些人,怕被他们看出,故而极力掩饰。 那守卫把锁打开,解开锁链,把铁栅往左侧一拉,发出“嗡”的一声,沉重的闷响。三人便走了进去。走廊石壁上每隔一段,便有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的光芒,使得这地牢愈发阴森。走没多远,前方又有一道牢栅,那狱卒又取出钥匙开了门,然后又往前走。一连开了十数道门,前方出现了数间牢室。 那守卫打开一扇铁板门,向那汉子道:“快点出来啊。”那汉子点头哈腰道:“好,好。”向谢雪痕道:“谢姑娘请。”谢雪痕看着他。那汉子会意,先走了进去。谢雪痕也跟了进去。 这牢室还是个里外间。那汉子带着谢雪痕走到里间,却并不见有人。谢雪痕问道:“人呢?”那汉子走到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口前,把窗口上的小铁门打开,向谢雪痕道:“姑娘请看。” 谢雪痕盯着这汉子,小心的走到窗口处,往里一看,只吓了一惊,并差点呕吐了出来,连忙扭头把眼睛从窗口处移开。 原来里面又是一间牢室,当中摆着一个七尺长,二尺宽的石槽。石槽里面贮着冰水,当中泡着一个被斩断四肢,并且扒了皮的人,连脸上的皮都没有留下。但那人竟然还在蠕动,显然还没有死。 谢雪痕怒恨之极,向那汉子骂道:“你们这些狗贼,竟然做出这种,这种……”下面实在不知该怎么骂了。那汉子赔笑道:“这不关我事。”谢雪痕骂道:“你们太残忍了,连畜牲,禽兽都不如。”那汉子仍赔笑挨骂,竟能唾面自干。 谢雪痕骂了一阵,怒气稍消,心想:“这人连脸都没有了,我如何认得。”遂问那汉子道:“这个人到底是谁。”那汉子道:“这个小人却不能说。”谢雪痕怒哼一声,道:“我去问那个妖精去。”说着快步走到外间,但一推门,却纹丝不动,大门已被锁严。 谢雪痕喝道:“快点把门打开。”那汉子却站在内室只笑不答。谢雪痕顿觉不妙,赶紧把在门缝处,向外一瞅,走廊的那些铁栅也都上了锁。心里越发惊慌,连忙奔回里间,抬起右手,亮出幽冥鬼爪来,说道:“你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 第896章 那汉子仍赔笑道:“姑娘若是不介意跟一具死尸共处一室的话,就尽管杀了小人。”谢雪痕一怔,道:“你……”只气的说不出话来。 那汉子走到外间,把隔着里外间的铁栅门关上,说道:“姑娘若是想和在下共处一室,在下也不介意。”一面说着,用铁链在门栓上拴了几拴,叭哒一声,上了锁。这样一来,里间和外间便隔开了。谢雪痕在里间,那汉子在外间。过了一会,那守卫又进来,打开牢门,把那汉子放了出来。 那汉子在牢外说道:“姑娘,我想你也饿了,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谢雪痕心里气苦,破口骂道:“滚,滚的远远的。”那汉子道:“肚子是自己的,可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你跟我发火没关系,但是可别跟别人发火,否则你可就吃苦头了。” 谢雪痕捡起块石头,向他掷去。那汉子一一避开,仍是笑着耐心说道:“我听你的口音像是杭州人,我就让他们给你做杭州菜来,如果你不爱吃,就告诉我。我在让他们做别的。”一面说着,快步去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果然他提着食盒走了过来,远远地就说道:“姑娘,你可别动粗,要动粗,先吃饱了肚子再说。” 谢雪痕这二十多日来,跟本就没有吃过一顿好饭,而且从山上下到深涧,再来到这地牢,差不多有二十多个时辰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多次。这时闻到香气,她肚子里的火气便发不出来。 那汉子揭开盒盖,取出三蝶菜,谢雪痕认得是熬肉田螺,西湖醋鱼,东坡肉。又有一礶汤和一壶酒,另有一盘白米饭。那汉子亲切地道:“你看看合不合口味,如不合口味,就跟我说声。”说着,点了点头,转身去了。 谢雪痕把饭菜端进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却是非常的爽口。但想起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万里迢迢的来到了这里,人家却不费一招一式,甚至连她的衣襟都没有碰,便将她带进了牢房。想到这里,不禁伤心,伏膝抱头呜咽起来。 谢雪痕在魔灵幻境遭擒,后来被营救出来,又大闹了蛊毒院,这一系列事情早有谍影堂的弟子火速通报了飞碧崖。但后来安排她返回中土,却一直不见她的面,谍影堂的人询问带她回来的胡人,才得知她从中途就又北上了,之后便不知所踪,杳无音信。 因谢雪痕在幽家的地位非同一般,故而幽家高层极为关注,并且又让青龙堂堂主铁布弘,将此事通报给了幽家前教皇谢无双。谢无双得知此事,与魔文商量过后,立时飞往魔灵幻境去打探消息。 谢无双临近魔灵幻境时,先被那飞在城市上空,由组合军团合成的蝙蝠兽吓了一惊,尽管早就听说了白杨已扩充了七八十万组合大军,万不料这般飞在空中竟如此骇人。到了魔灵幻境,寻店住下之后,谢无双先往那蛊毒院,幻形院探了探。谢雪痕虽在那里闹了一下,但损坏的并不严重。 这日中午,谢无双正在店里吃饭,忽听后面有人谈话。 一人说道:“真想不到,就连兵部尚书严大人都跑到这里来了。我想他的官做的这么大,一定捞了不少钱。”另一人道:“那是当然,他原来做工部侍郎时,黄河闹水患,朝廷从国库拔出的修堤筑坝的银子,他都要先从中宰三成。我在西安做知府时,一次就给了他十万两银子。啧啧啧啧。” 先前一人道:“那也不多,我曾经给那吏部尚书叶大人二十颗夜明珠,外加一尊金佛像,价值七十万两银子。” 另一人吃惊道:“你怎么给他那么多,让他办的是什么事?” 先前那一人道:“为了让我外甥升为苏州织造。我与叶大人素来交厚,所以就由我跟他拉拉关系。” 另一人道:“苏州织造可是肥缺,那你给的少了。” 先前那一人哧的一笑,道:“还没完呢,然后每年都要再给他二十五万两银。” 另一人吃惊道:“好家伙。” 谢无双扭过头去,细看那二人,却见后面桌子坐着二人,都有五十多岁,生的肥头大耳,双手白嫩,都戴着二三个大金戒,指甲也留着老长,桌旁放着鼻烟壶,身着缎袍,甚是华贵,也很有官员的气场。谢无双回过头,心想:“这些个祸国殃民的家伙,带着搜刮的民脂民膏,逃到这里安享余年来了。朝廷倒拿他们没办法。” 先前那人叹息道:“可惜呀。”另一人道:“有什么可惜的?现在觉得送出去的钱可惜啦?”那人打了个嗝,说道:“可惜捞的还是太少了,早知来这里,我再猛搞一下,然后携着全家,来这天堂一样的地方,好好地在这花花世界享后半辈子清福,那岂不更好?” 另一人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更觉得亏了。”说到这里,嗟呀不已。 谢无双听到这里,心中暗怒,此二人贪赃枉法,逃脱了律法的惩处,非但毫无悔意,居然犹觉敛财不够,实是无耻之极,不由地怒哼了一声。 那二人却没有察觉,兀自欢颜说笑。先一人忽转了话题,说道:“那严大人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那么大的官怎么说办就办了?而且他跟熊太师的交情也很不错。”另一人道:“还不是那姓英的做了宰相,要办他。这都是官斗,争权吧。” 先前一人道:“我看不然,据说那姓英的在甘肃做巡抚的时候,就把严大人的孙子给查办了,后来在参劾这姓英的时候,严大人就出了大力。这表明了那姓英的就是公报私仇。”另一人道:“那我问你,这姓英的被关了两年,严大人没有弄死他,后来反而皇帝还下旨任命他为吏部侍郎,这是为什么?”先前那人沉吟了一阵,道:“你说说看。” 另一人道:“老皇帝这些年来,不分昼夜贪图女色,身体早就垮了,而太子现在年龄还小,他怕自己离开人世之后,太子的外公,也就是熊太师,会专权。所以他就把那姓英的逐步提了起来,好制衡熊太师。朝中的人要么不是熊太师的对手,要么跟熊太师有着斩断理还乱的关系。只有这姓英的是一根筋,而且还颇有头脑,所以老皇帝就看准了他。说起来这老皇帝还真有点老奸巨滑。你看朝中的势头,老皇帝去年一驾崩,要不是这姓英的,这朝廷就姓熊了。据说去年冬天,熊太师遇刺,我看八成就是这姓英的派人干的。” 第897章 先前那一人道:“这姓英的还真有几分胆气,敢对熊太师玩这黑手。咳,咱们又不是朝廷的了人,管他们那闲事做什么,咱们直管喝酒享乐,这日子真比做皇帝还要自在。” 谢无双尽管已知道了英化从狱中脱身,后来还升任宰相,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些内幕。 后桌先前那人又说道:“咱们今晚也去拜拜严大人吧,好歹也是同朝为官一场。”另一人道:“这几天别去,我听说这城中的首相白杨找过他,咱们最好别跟这个人撞上了。”先前一人道:“撞上岂不更好,正好巴结巴结他。”另一人道:“这个人可不同于中土官员,跟他离的近了小心性命。” 先前那一人道:“严大人刚到这里,他就找上门,为的是什么?莫非严大人来时,带着什么好东西不成?”另一人道:“我觉得严大人原来是兵部尚书,那白杨找他八成是为了向他询问朝廷的军情。行了,咱们这会先离他们远点为妙。以后只求平安就是福了。” 谢无双暗想:“那姓严的向白杨泄露朝廷军情,可是关系着千万黎民百姓的性命,这可容他不得。”决计今晚去杀那姓严的灭口。 天尚未全黑,谢无双便打听到严家居处,隐身潜了进去,但遍搜其家各个角落,不见那严从权。最后揪起其妻,才知已被白杨带往政务院了。谢无双于是飞往政务院,在府堂后面的听风楼里寻着了他们。谢无双伏在窗下向里一窥,却见白杨、董大千和苏闪正在细听那严从权说话。那严从权正在细述幽家的连珠弩。 白杨听了一阵,打断他的话,说道:“这连珠弩我知道。幽家卖给了你们一百万把是不是?”严从权点了点头,说道:“是的。”白杨道:“三十两银子一把连珠弩,一两银子一筒箭,一筒有三十支箭。朝廷要了一百万把连珠弩,五千万筒箭。这就是八千万两银子,看来朝廷是破费不少。”严从权道:“那项银子是二十年分期支付,一年只支付幽家四百万两银子,利息另算。” 白杨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说道:“林康写给熊变的信上说,只要朝廷发兵攻打我们,就非但不要利息,而且那八千万两银子也可以减去两千万两?” 严从权道:“是的。” 董大千一拍桌子,说道:“化梵音豋台之后,就一改谢无双往时的策略,大力扩军备战,现在又跟朝廷写出这么一封信来,看来这是摆明要跟咱们拼个你死我活了。” 苏闪道:“据二师兄的探子得来的情报,幽家军团现在已经有了五十万人,而且训练非常有素,赎罪七式也练的精熟,已恢复了他们当初前往夜晶兰洲时幽家军团的战斗力。而今他们还装备上了这连珠弩,若是再过上一二年,只怕幽家军团将过百万,也说不准。” 白杨沉默了一阵,说道:“照此说来,这一战已经势在必行。”一咬牙,道:“那咱们就给他们来个先发制人。七师兄,从现在起,你要让你的部下严密监视魔灵幻境上空。但有飞出去的,或者飞进来的鸽子,立刻捕捉起来。”苏闪点头道:“没问题。”白杨又向董大千道:“三师兄可带汉人青衫军,把守各个关口,严密搜查各个客商,以防奸细。”说到这里,又道:“城中也要全力清察,我觉得城中幽家谍影堂的人极为猖獗,只怕幻形院、蛊毒院、乐仙院都有幽家的奸细。咱们身边也保不准。”董大千点了点头。 谢无双在窗外暗道:“白杨这架势,是要对飞碧崖下手了。”从窗上跃下去,离得听风楼远了,展翅悄然而去。这一次他并没有回客店,而是直飞白虎堂。 恰值子文也在,谢无双便向他和公子方、雀鹰扬说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子文道:“这绝对是个阴谋,林总管在写这么一封信的时候,不可能不跟我们商量。也不可能为了让朝廷军队去消灭白杨,便减免他们两千万两银子,一个是,数目太大;二来,让朝廷军队去对付白杨,几乎是毫无胜算,咱们不可能花两千万两银子让他们去打败仗。” 雀鹰扬道:“那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子文微微一笑,道:“以我看,这八成又是英化的阴谋。他怂恿咱们和白杨相斗不成,就想挑得白杨攻击咱们,然后朝廷好从中坐收渔翁之利。我听说此人极善于模仿他人笔迹,他写出这么一封信,冒林总管之名投到熊变府上,再故意将此事泄露到白杨那里。咱们与白杨本就是势同水火,他这么一挑逗,白杨肯定会有所动作。” 谢无双叹道:“英化这个人,可也真是……” 子文道:“现在他在朝中的势力,可以和熊变平分秋色,三个月前熊变竟然遇刺,而且还受了伤。熊变的武功不在熊霸天之下,而且他府上也不乏高手,能这样伤到他的那个人肯定相当了得,据我的线人探得的消息,从熊变受伤的情况来看,极像是杀死龙天王和吴天王的那个人。” 公子方道:“伤在狂仙大法之下?”子文点了点头。 谢无双道:“一定是英完,是他在暗中走动。所以说你们这一次要是和英郊、白杨打起来,可千万要小心。”说了一番话,他便离去了。 当晚,子文前往魔灵幻境去打探。却见城市上空,群鹰成群结队,但有一切雀、鸦、鸽等鸟一概捕尽,知道对方这是戒严了,严防城中间谍利用飞鸟向外部通信,而下方路口也是安哨设卡,对出入人员车辆盘查极严。 子文际此景况,自觉涉险入境,无多益处,便折身回返,在白虎堂落了一次脚,径往飞碧崖。到了飞碧崖向化梵音和林康、上官英狐陈述了魔灵幻境情况。化梵音闻说,和诸首脑商量了,立命各堂首领齐聚飞碧崖,一来防止各堂被对方各个击破;二来,白杨来袭飞碧崖的意向最大,到时也好一起迎敌。 第898章 谢无双那日出了白虎堂后,往北寻访谢雪痕。但阅尽茫茫林海,直达金山、于都斤山之侧,每逢有人烟之处,必下来向他们细述谢雪痕的相貌,打听是否见过此人?但那些野民均是摇头,说从未见过这人。过了数日,谢无双又猜测谢雪痕是否又往西返回了那魔灵幻境。于是又向西飞行,从空中俯瞰细索。 过了六日,从北往南,将近魔灵幻境时,忽见魔灵幻境上空那头由七十万组合大军组成的怪兽,正向高空攀升,下方又腾空飞起数不清的鹰妖,有三成的鹰妖背上还负着人,如一阵狂风般往西而去,高空中的那头巨兽则紧随其后。 谢无双心中惊疑:“幽冥城在东南,白杨和英郊他们却缘何率领妖军往西去?莫非他们又有什么新的计划?去消灭西域某国?”心中寻思,既然一时间寻不到谢雪痕,我就暗随着这帮妖物,看他们要去何方为恶?当下隐起身来,远远的跟随在他们后面。 空中的小鸟猛禽,见着这样大的巨物和一大群黑鹰飞来,吓得无不飞逃四散。这般一直飞到日沉西山,群鹰以及妖军这才慢慢地在一片平坦的大草原上落了下来。谢无双也跟着落了下来。 这片大草原,因雨水丰沛,生的极为肥美茂盛,厚实如棉。谢无双看群妖伸腰展臂,十数人一堆围着坐下,取出酒肉狼吞虎咽的大嚼起来。英郊、白杨、霸王蛊、董大千、苏闪、劝融也在一块坐下。一些青衫人埋锅造饭。少时,菜肴齐上。又有数百个青衫人,搭起一片帐蓬,似是要在此处过夜。 谢无双也掏出干粮,凑合着吃饱,倚着一棵楠树睡下了,好在此时正值盛夏,不怕着凉。但睡到半夜,还是醒了过来。而白杨英郊及群妖,却兀自酣然梦中。直到天色将亮时,方始逐渐醒来。青衫人忙忙地收拾帐蓬用具,鹰妖和那扁体人则在原地舒腰活动。 少时,青衫人收拾完毕。一个九体人将领握着号角放在嘴上,吹起一声嘹亮的长号,旷野尽响。组合军团的扁体人,如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齐离地飞起,相互汇合,直冲云际。待它们飞的稳当了,苏闪这才号令群鹰腾空而起。这一次是那巨兽在前方高空,群鹰则在随在巨兽的后下方,仍是往西飞行。 谢无双在五年前曾带着魔文游过此地,当时这里是黄沙滚滚,绵延无垠;而现今却是绿浪茫茫,直接天际。 飞了两个时辰,越过了葱岭,进入了大夏国,这一带是连绵起伏的山地,如人的血脉一般四下分布,纵横交错。这时空中的妖军开始转向西南飞行。 过了一个时辰,下方出现了一座城巿。少刻,飞临城巿上空,苏闪化成的黄鹰率领数千群鹰俯冲而下,不多时爪上携着猪羊瓜果蔬菜飞了上来,继续南行。谢无双看了看下方,心道:“还好,这帮妖物只是抢了些吃食,没有四处放火,将这座城市付之一炬。” 飞到午后,群妖在靠近大河的一片农田上落了下来。在此吃了些东西,歇了个把时辰,起飞又行。飞了一阵,前方的山势渐渐缓和了下来,不觉日薄西山,夜色渐临,观看下方,却是一片黄色的沙地,群妖就在沙地上落了下来。 谢无双也跟着落下,游目四顾,满地虽然也生了矮矮地植被,但地上却是沙土,极为干旱。心想:“若是魔文在此就好了,她可以把此地给记下来,以后也可以在此降雨,把这干沙之地变成一片沃土。”见那些青衫人又搭起了帐蓬,知道他们又要在此过夜,再看自己身上带的馒头干肉已吃的差不多了,尤其是缺水,心想:“正可以趁此时,去寻个城镇买些吃的来,顺便问问这是什么地界。”因看南方地势平坦,属于平原地带,恰是适合人群居生活之地,于是展翅向南寻去。 东方半空,月圆如盘,莹洁如玉,照的夜色一片朦胧。谢无双飞了小半个时辰,便看到了西面的一点灯光,遂向着灯光飞去。因飞行迅速,霎时即至,却见果然是座城市,虽在夜间,但巿集仍盛。 谢无双落了下去,见街道两旁的店铺都挂着灯笼,街上民众毛发鬈曲,体肤黝黑粗糙,从他们的着装上看,却是天竺人,心中一惊:“莫非这里竟是天竺国?”而周围的人看他却如看异物一般。他走到一个推着车,卖瓦盆子的矮胖男子跟前,问道:“敢问这位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那男子看了看他,并不作声。 谢无双又询问了一遍,那男子伸着耳朵仔细听了听,便向他摆了摆手,继续整理自己车上的盆子。谢无双不知所以,却见周围的人冲他指指点点,说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顿时明白,这男子是听不懂自己的话。谢无双无法,左右环顾着继续向前走。街道行人熙熙攘攘,摆摊卖货的甚多,又有许多牛在随着行人乱串。走了一阵,见路北有家饭店,便走了进去。 店伙见有人进来,连忙上前迎客,但说的话谢无双一句也不懂。谢无双笑了笑道:“惭愧,我听不懂。”便比划着,张张嘴,表明是要吃饭。那店伙就回去,取过一本菜谱,翻开来给谢无双看。谢无双看这上面的字,曲曲扭扭,关键是一个也不认得,他早在小时,就曾见过父亲有的书就是这种文字,当时听说这是梵文,而自己当时不务正业,更没有想着去认这些字,不想此时反让自己作了难。那小二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不认得,于是指着菜名向他比划每道菜。 谢无双只有苦笑,转头见有一桌的客人面前摆着一盘黄色的饼,旁边放着一杯牛奶,用右手拿着,正吃的津津有味。谢无双便向那小二指了指这盘饼。那店伙点了点头,进里面去了。少顷,端了一盘出来。谢无双拿起尝了一块,发现这饼竟是两层的,一软一脆,带着甜味,觉得还好吃,便伸出五个指头,意思是要五盘。没一会儿,那店伙就给他端了过来。谢无双比划着要带走,那店伙就给拿了几张白纸给他包了起来。 第899章 谢无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那店伙拿着给老板去看。那老板看了看那银元宝,取了小称,称了称,从箱子里取出几枚硬币给店伙。那店伙走过来递给谢无双。谢无双接过硬币,见硬币上一面刻着一个人头像,一面却是古怪的花纹,心中苦笑:“这让我拿到哪里去花,唉,拿回家送给魔文,让她见见鲜吧。”遂揣进怀里,提饼走出店外。 偶往西面一张,遥见有六个人正摇头晃脑,东张西望着向这里逛了过来。这六人正是英郊、白杨、霸王蛊、董大千、苏闪和劝融。 谢无双一惊急往东走,奔出十多丈远,经临一条胡同口时,却正巧有一头白牛从胡同里狂奔了出来。及至发觉,与他相距已不过五尺,情急之下,不自觉地把终结神话给施了出来,七尺长的沙刃一扫,把整头牛从头及背削了成两半,顺带着把东墙角也给扫地坍塌。“哗啦啦”血水碎砖混作一片。 谢无双随即现出身来,目此血淋淋地情景,不禁呆了呆,不知这是谁家的牛,应当赔给人家一些钱才对。岂料,街上的民众见状,立时拿起棍棒,砖头,勺子,但凡身边能拿的,发了疯般齐向他打来。谢无双心想,这里的人真是疯子,自己不过是杀死了一头牛,弄塌了一间房子而已,自己又不是不赔他们钱,他们何以愤怒成这般模样?但眼见他们非欲要置自己于死地不可,而自己又不想伤害他们,只得把身子一隐,一走了之。 原来天竺人信奉印度教,其教义认为从一个恶鬼轮回到一头母牛,需要经历八十六次转生,再多转生一次,其灵魂便可托生为人形。但谁若是杀了一头母牛的话,那他的灵魂将要轮回到全程的最低一级,重新轮回生命。他们又认为神灵活在母牛体内,是以从牛体内出来的一切都是神圣的;而公牛是印度教主神湿婆的坐骑,每一头牛的牛背上均坐着一位湿婆。故而他们见谢无双残杀了一头牛,非欲置他于死地。 天竺民众陡见谢无双凭空不见,均是心下骇异,相互议论:“这人有这般异能,却又残杀圣灵,那他必是妖孽无疑。” 恰巧英郊、白杨等六人见前方突起纷乱,忙奔过来看热闹。那些天竺民众正疑惑谢无双是妖类,忽见他们六人奔来,衣着装束与谢无双相同,再看霸王蛊矮小丑陋恶心,苏闪生着鹰钩大鼻,劝融赤面獠牙。便把他们六个当成了谢无双的同伙,兼之妖孽杀死圣灵,余怒未息,于是齐向他们六个打来。 英郊、白杨六个不知这些民众发什么疯,登时吃了一惊,但他们可不像谢无双慈悲,当下各展辣手,奋起反击,噼噼啪啪,霎时间,杀了二十多人。 但这些教徒认定了英郊他们几个为异端妖邪,现在就要发起伟大的圣战铲除他们,即使战死了也会荣升天堂,是以这些人却能奋不顾身,视赴死如荣登极乐。 英郊、白杨等几大高手,虽杀了他们数百人,霸王蛊更是放出流金蜂来,把这些不会武功之人一片一片的放倒,但见他们不分长幼,如飞蛾扑火般“哇呀呀”上来送死,不由得心里犯怯。又见满街到处都是人,官兵妇孺都朝着他们里涌来,心想若是这样下去,即使不被这些不会武功的人打死,也会被他们拖累死。 他们六人本想的是在此吃个好饭,然后寻家好的客店住宿一夜。所以鹰妖将他们送来之后,他们便命鹰妖先行回去,待明早再来接他们。但不想刚到这里,便莫明其妙的遭到当地人的围攻。 白杨向师兄道:“你们暂且坚持一会,我立刻调大军前来,把他们直接扫平。”苏闪道:“我和你一块去,先把鹰妖调过来应急。你的组合军团集合起来要费点工夫。”英郊道:“你们就快去。”白杨和苏闪便飞了回去。天竺人看他们一个变成了七只青鸟,一个变作黄鹰,益发相信他们是妖孽,攻势更急起来。 谢无双隐身飞到一座楼的顶上,并未离去,朝下看时,却见街上老少民众又围攻起英郊等人,反被英郊他们杀死了许多,过了一会,全城的人顺着各条街道,都朝这里涌了过来,心中便想:“原来这里的人竟如此排挤外族。” 白杨和苏闪去没一个时辰,苏闪便带着五千鹰妖飞了过来,先落在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劝融附近,帮他们四人解了围。那些民众如何能是这些凶残的恶鹰的对手,立时被杀的血流成河。过了一阵,组合军团组成的那头怪兽也飞了过来,在半空中分解开,相继落下,一着地面,便见人就杀。整座城巿顿时成了修罗地狱。屠戮至天亮,城中鸡犬尽绝。 苏闪又命鹰妖把原驻地的汉人青衫军给接了过来,在城中住下。那上万个青衫人中不乏美食高手,他们便宰牛杀鸡做出种种美味,白杨、英郊几个首脑则尽情享用。而鹰妖及组合军团的扁体人便以城中死尸为食。 谢无双见这些怪物生啃尸首的情状,血腥可怖,而自己却又无力阻止,只得暗伏在房顶上的一个角落里,静候他们离去。心中忽又一动:“莫非他们为了不再与幽家发生冲突,是以远离西域,前来消灭了天竺国,从此在这里安身?倘若真是这样,那天竺国可就遭殃了。我得要想个法子,阻止他们行凶才是。” 但群妖在城中只待了一日一夜,便集合起飞又行,临走时并没有忘记放火把这一座城市焚为一片焦土。 再往南便是一马平川了,但东面却是一片耸入云霄的陡直山脉,仿佛是一堵大墙,绵延向东南方。其实这大山就是喜马拉雅山脉。白杨的妖军便顺着这条山脉的山腰,一直南飞。飞至黑夜,前方出现了一片昏沉沉渺无边际的大海。妖军便在海边落了下来,鹰妖带着青衫人前往临近的城市去掠劫食物。 谢无双心中暗自疑惑,道:“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第900章 翌日一早,群妖又展翅启程,进入大海。飞了一个时辰,逐渐拐向东南方。将及中午时,海面上出现了一片岛礁,妖军束翅落了下去。 谢无双偷落到一个一丈方圆大小的珊瑚礁上歇息,却见礁上积着一片白色的海盐,此时正值盛夏,天上骄阳似火,微一抬头,便似有万千尖针刺入眼内,把头低下,阳光倾泻在白盐上,也是一片晃眼。偶然一阵海风吹来,酷热的空气中便又弥漫出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但放眼海面却是碧蓝如晶。 妖军在岛上歇了个把时辰,便起飞继续前行。这一次一只飞到天黑,下方依然是一片汪洋,又飞了两个时辰,下方仍是不见一个岛礁。 谢无双暗暗心惊,他们该不会是迷了路了吧?若是让我陪着他们葬身鱼腹,那可倒了大霉了。想起魔文还在家里翘首期盼着自己早日回家的样子,心中顿时黯然,但想起若是自己死了,也许可以和司徒天工相会,心中不禁一热。 这般一只飞到后半夜,众鹰妖陡然一阵狂啸。把后面的谢无双惊了一跳,凝目往前一看,却见东方数亩方圆大的月亮,照出前方一线黑乎乎地东西。情知那是陆地了,心中也是一阵兴奋。登时有了望梅止渴的劲头,追着群鹰往前急飞,风驰电掣之际,到了陆地上空。但既已平安,群妖反不急着下落了,只寻到了一片平坦之地,才落了下去。谢无双却飞到一座山头上,以便随时监视群妖。 次日清早,谢无双醒过来,却见他们营中一片安静,竟宿睡为醒,知道他们今日是不会赶路了,便隐身飞往附近城中去游览。在空中沿途观望,却见山地崎岖,草木丛杂,土壤潮湿。 少时,发现东北方向有一座城池。飞过去临近一看,但见城中皇宫寺院重重,建的檐弯如钩,顶尖似戟,形状奇特,金碧辉煌。当中又有许多高大的佛像,或蹲或站,形象各异。街道上的行人,僧侣尼姑极多,而普通俗装男子却是上身****,腰着短裤,身体瘦削,皮肤黝黑,相貌颇为凶悍,不少人骑象行走。 谢无双落到南城街上,为防再有麻烦出现,因此没有现出身来,隐身游逛。这时,对面过来八头象。各象背上都装置了一座花楼,华丽非凡。花楼之中又坐着些官员模样的人,大象后面则跟随着五六十人的队伍,扛抬着箱笼酒瓮等物。 这一队人走后,谢无双觉得腹内微响,看见两旁有卖糕点的,他就趁主人不备,伸手拿走。一旦拿到身边,立时便会被金霞冠上的光芒隐住。随又从身上取出一块银子,放在人家的案上,算作会帐。方始拿着糕点,到无人之处享用。 他在各处名宫大寺一直逛到实在不想再逛了,这才觉得该回去了。心想:“不知白杨他们接下来要前往何处,万一到了一处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之地,那时吃动西都是麻烦,我趁着现下正在这物资繁华之地,应当带回去点食物才行?”当下回到街上故伎重演,弄了一满袋。待要离去,蓦见今早所见的那八头象以及身后的一队人,正从南往北徐徐而来。 谢无双也不以为意,展翅飞起,正待飞离,偶向象背花楼中瞟了一眼,却见为首一头象中坐着白杨和英郊二人。心中不觉诧异,微一寻思,始才明白,原来这一队当地人是担着礼物前去迎接这几个魔头去了。但心里觉得此地,并非是英郊和白杨的目的地,暗中猜测:“一定是这里的国王见妖军势大,唯恐他们来犯,便抢先去讨好他们。”遂飞回妖军驻地附近过夜。 其实他所料果然不差。原来这里是暹罗国。国王今早尚未睡醒,便被近侍叫醒,说得有急报,有妖精来侵,吓得他急招众臣商议对策。众臣一番细议,觉得这些妖物看上去非常厉害,而且有飞翔之能,其数量之多即便整座暹罗城也装不下,若是与其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不妨备上厚礼,往去进献邀请,顺便也探探消息。 那国王说你们要探便探,他却先要离城去躲一躲。但不想他还未来得及走,前去打探的人便把妖首给请了过来。国王只好亲自设宴款待。英郊诸人说明早便即起行。国王大喜,也不敢挽留,只是把他们招待的舒舒服服。英郊诸人当晚便在宫中大醉留宿。 次早,群妖启翅东飞。谢无双暗想果不出自己所料,于是仍在它们后面暗中跟随。将及午时,前方又现出一片大海,但群妖却没降落在平坦的海边上,而是在离海边数里的崎岖山岭里落了下来,接着便安营扎寨,似是下午不走了。谢无双甚觉反常。 劝融尖着嗓子说道:“那暹罗国王倒是很热情的,待办完大事之后,我再去他那里坐坐。”苏闪笑道:“等把这件事办完了,就把那暹罗国拿下,让你去做那暹罗国的国王。”劝融叹道:“也不知这一次,能不能把……”英郊吼道:“住口。”劝融登时省悟,急伸出一双红爪把自己呲着獠牙的嘴给捂住。 谢无双此时就在一棵大树后,于他们说话听的清清楚楚。听到劝融适才几乎把他们此行的目的说出来,英郊却及时出声喝止,心中暗道:“莫非他们发现了我在暗中跟随他们不成?” 劝融弄了个无趣。董大千走近他说道:“七师弟不是传下军令了么?在计划离实施一个时辰之前,不论何时何地,即使做梦也不能把此行计划透露半个字。即使中途有变,也不能在除了咱们六个人之外的其他人的面前说,你都忘了?” 谢无双听到这里,心中暗叹:“他们的纪律竟如此之严,别说驾驭的是这数十万凶恶的妖军,即使是普通凡人也会有极强的战斗力。” 劝融向董大千赔笑道:“都是我不小心,差点顺口把计划给带出来。三哥,这里是什么地方?”董大千看了看四周,道:“是安南吧。”(安南即今越南)说罢径自去了。 第901章 谢无双暗想:“安南不就在大理国南面么?这里离朱雀堂虽说还有数千里之遥,但似他们这样风驰电掣飞行,数千里之遥也不过是倏忽间之事。但看他们的样子决不似是要进袭朱雀堂。” 群妖在海边栖身一夜,但与以往不同,在第二日清晨并没有启程。谢无双更搞不懂他们有什么企图。但群妖一直待到午时将届,忽然拔营收拾装备,又等到日色偏西时,才又扬翅腾空,直摩高空,直升到云层尽在身下,这才挥翅东行。 谢无双心中越发惊疑,不敢怠慢,也跟着展翅紧随着它们。飞了有个把时辰,经过一道云隙时,忽见海面上闪过一个黑点,觉得甚是熟悉。过不一会,稍觉清晰,那不是幽家的凶灵舰么?原来正在此游弋。顿时也就明白,群妖为何飞在云层之上,原来是怕被凶灵舰上的灰金旗众发现他们。 少时,夜幕降临,空中星月不见,彤云密布,四下一片漆黑,又渐渐地刮起风来。谢无双担心若是响起雷电时,会被击中,赶紧从高空降低了下来。过了一会,群妖也慢慢降落下来。这时风势渐大,海面上也翻起了波浪。又隔了一阵,浓墨一般的夜空,骤然被十数里长的一道电光撕裂。少刻,咔嚓一声巨响,震的谢无双双耳一阵痛鸣。前方的鹰妖也是一阵嘶啸。随后倾盆大雨凌空泻下。狂风也跟着如鬼嚎一般,大声肆虐,把下方的巨浪掀的有数丈之高,发出的浪击声,与夜空中的雷轰响作一片。 那由组合军团组合而成,翼展有数十里之大的巨兽,被飓风一吹,直翻滚了起来,另一扇巨翅直拍向了海浪。打的海水直冲云霄,同时一截翼角折断,落进海里,立时被海浪吞没。白杨大惊,急令九体人军官将之分解。那巨兽虽曾在西域时训练多时,却从未在海上训练过,更未经受过如此陆地上从所未有的飓风和暴雨。 这时鹰妖本也就因背上负着人,被狂风刮的飘飘摇摇,鹰背上的人无不心惊胆颤。九体人将领得了白杨的命令,只得勉力施为。 此时风雨交响,震耳欲聋,不论用多大的声音,也会被淹没于天海之间的暴音之中。但这组合军怪物在培育时,特意改进了它们的经脉,非但天性严守军纪,作战勇猛,而且对于声音也极为敏感,即使九体人军官的一声闲言,组合大军每一个士卒,亦能于这一片嘈杂之中,吸进耳中。 那巨兽得令之后,由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从中分解,但在这大风雨之中,如何能分的好?有时正在分解中,就被大风直接撕扯开;有的刚分开,便又互相撞在一起,无数扁体人跌进海里。直折腾了两个时辰,一头数十里大的巨兽,才分成十数丈大小一头,勉强把持住了平衡。这头巨兽刚肃静完,苏闪的鹰妖又不行了。 原来魔域的鹰妖尽管长的几乎一般模样,道行却深浅不一。那些个背负着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和劝融的鹰妖,俱有千年道行,在这飓风骤雨中背负一人,无大妨碍,仍然平稳而行。但在这三万鹰妖中五百年以上道行的却只是少数,大部均是上百年道行的雏妖,他们平常在风和日丽时背负一人,倒也无碍,若是远途飞行就有些吃力。故而此次前来,虽有三万鹰妖却只带着一万青衫人,为的就是让它们在中途可以倒换着背负这些青衫人,好轮番歇息。这时在这般凶恶的风雨中,无论怎么倒换,只要它们背上挂着东西,便觉吃力异常,把持不住平衡,在这两个时辰当中,便有数十头鹰妖连带背上的青衫人,一起被风雨抽打进海里。苏闪见事急,厉声道:“把背上的东西和人一起甩掉。” 那些青衣人齐声叫道:“我们是为你们效力的,你们不能不顾我们。” 苏闪骂道:“你们不过是一群狗而已,现在你们不过是累赘,当然要丢掉。” 众青衫人见他心意已决,无可挽回,于是纷纷破口大骂:“狗妖怪,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八辈祖宗。”“我做鬼必找你偿命,拔光你的毛,剁了你的爪。” 霸王蛊本来伏在鹰背上,被这暴风雨吓得面无血色,深悔不该跟着他们前来,冒这个风险,若是还在魔灵幻境时,自己此刻尚趴在背窝里,那该多好?但飞了一阵,见自己所乘的鹰妖,振翼平稳,如履平地,方始放下心来,待看到青衫人一副临死前,气急败坏的样子,只把他乐的开怀大笑。 苏闪恼怒万分,喝道:“都给我扔下去。谁要是能骂,就别扔了,给我带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他。” 群鹰得此救命之言,简直如聆佛语妙音,在空中一翻滚,连行李和青衫人,均甩了下去。有的青衫人死抓着不肯放,有空着身子的鹰妖飞过来,张爪一挠,脑袋被抓的稀烂。众青衫人见是在劫难逃了,就在鹰背上拔出身上的刀来,在鹰背上狠狠一戳。无数鹰妖惨啸一声,登时气绝,和背上的青衫人一起坠进海里。 苏闪、英郊、白杨、董大千看见这等情形,又惊又怒,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数千鹰妖被背上的青衫人以这种同归于尽的法子,杀死坠海。 谢无双在浓墨般的夜色中待的久了,对前方的惨烈景象也能看到一些,心里不禁暗自叹息,这些个汉人追随这些魔头,岂有善局? 这时狂风骤雨越来越大,似乎非要置这些人于死地不可,但这风雨中的任何生命都不是不想活命的,他们为了活命也只好与这狂风暴雨抗争。白杨化作的七只青鸟有数次被抽进海里,他在海里化作七条鱼也游了一会,但游的毕竟没有飞的快,只得又跃出水面,重化成海鸥跟上。 这一众人,一直飞到东方现出鱼肚色,才看见了前方出现了一块陆地,群妖顿时狂呼了起来,额手称庆。少时,进入了陆地上空。 第902章 此时风雨仍是交加骤急,并未觉出陆上比海上的势头小了多少,只依稀看到下方是一片平川,心里都觉得安全了很多。 群妖寻到一个小镇子,便噼里啪啦,拍打着雨水,落进了镇中,随后便听到镇中,鸡飞狗跳,惨声震天,鲜血成溪,合镇皆红。 群妖杀光了合镇所有的人和牲畜,这才进屋换衣洗脸,寻吃觅饮。 谢无双见群妖占据了这座镇子,深恐下去被他们发觉,于是往北飞了一百多里,又寻了一座小城,落将下去,寻客店住下。谢无双见街道房屋,店内布置以及店伙相貌装束与中土无两,便问这是什么所在?那店伙道:“这里是高城。” 谢无双道:“高城?属于哪个府衙、省份?”那店伙道:“属于台湾府。”谢无双一怔:“这里是台湾府了?”那店伙很奇怪,道:“对呀?您是外来的吧?那登岛时也不能不知道这是台湾岛。” 谢无双顿时省悟:“白杨等人缘何,从西域,经大夏,过天竺、暹罗、安南,绕过西方中土之外,偌大的一个圈子来到台湾,这定是为了要奇袭飞碧崖了。”点了点头,向店伙道:“给我开一间房,我先洗洗。”洗完澡,吃了饭,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下午申时。但外面的暴风雨好似发了疯,竟比今早时还要大了。 谢无双心想:“即使下雨,也务必将这个消息通报给飞碧崖,免得幽家被白杨攻个措手不及。”但又想:“如此暴风雨还要跨过大海,飞过去相当凶险,妖军必不敢在这样的天气发动攻击。况且他门远途而来,又经历了昨夜那般九死一生,必定要在此休整几日,待天气转好,再去袭击飞碧崖。我何不去他们那里探一探?听听他们的详细计划。”当下向店伙计借了一件蓑衣,走出店外,见左右无人,把身形一隐,展翅向妖军所居的那座镇子飞去。 谢无双转了一阵,见那城镇已成了一座妖窝,扁体人士兵和鹰妖都缩在房子里躲避外面的暴风雨,而他转了个把时辰,也没寻到白杨英郊这几个头面人物在哪一座房子里,浑身却被雨水浇的通透,要寻个避风之处,但每座房子里均有妖鹰怪人,唯恐离得它们近了,被它他们发觉,只得继续漫步于雨中。往前转了一个弯,见路口有一座药铺,里面内中寂静无声,似是没有妖物栖身,于是快步奔到抱厦廊下避雨。 过没一会,忽然隐隐听到一阵嗡嗡声,不知从哪里响起。谢无双心里一惊,觉出不妙,急忙站起身来,凝神四下察看。那嗡嗡声愈来愈响,正向他迫近,似乎来自空中。心中正在疑惑,房顶上嗡地一声混响,飘下一片金晃晃地流金蜂,如雨水一般向他泻了过来。 谢无双一晃身,寒光闪处,沙刃在蜂群中一扫,哧哧啦啦一阵脆响,混着吱吱怪叫,流金蜂被刷下来一片,随后他也现出了身来。 大街上响起急骤的脚步声,并夹杂着噼里啪啦的踩水声,向着这边奔来。须臾,便有数不清的扁体人顺着街道汇集了过来,把他团团围定。 谢无双自卸任教皇之后,即把幽家的一应法宝上交给了幽家四天王。现时身上除了金霞冠,再无别物,眼见群妖逼近,唰啦啦,沙刃疾飞,把流金蜂和众扁体人攻的接连后退。不过,他每攻一阵,终要现身嘘口气。 这时背后药铺房门打开,白杨、英郊、霸王蛊、董大千、苏闪和劝融一齐走了出来。英郊目视着谢无双,向白杨道:“这个人当真是阴魂不散,咱们此行动,如此机密,居然还是能让他发现。啧啧……” 白杨向谢无双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幽家的人了,何必还来趟这潭浑水?” 谢无双道:“你们在中土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只要是炎黄子民,就不能跟你们善罢干休。” 白杨把脸一沉,说道:“好吧,我看你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把手一挥,众妖军立时杀上。 谢无双展起终结神话,寒光如电,砍瓜切菜一般,把铁塔般魁梧的扁体人士兵放倒了一片,大雨把鲜血冲刷的满街成溪。扁体妖军狂吼连连,前赴后继,不现一丝惧色。 谢无双杀了一阵,心想:“这怪物都是没有生命的杀人工具,跟他们斗起来,那就没完不了了。”双翅一展,腾空而起。但白杨早防到了他这一招,已命苏闪安排了鹰妖在空中应对。谢无双一飞起,立时有无数道行高深的鹰妖抢先腾空,双爪箕张,哧哧哧哧疾声四起,剑气交织。 谢无双招架不住,只得又落了下来,在地上与组合军团奋力拼杀。空中始终跟随着流金蜂,以防他隐去身形。斗了个把时辰,不觉到了一座高有三层的酒楼下,在柱子和墙壁下沙刃一扫。酒楼轰然坍塌,扁体士兵因拥挤在一声,立时有二三十人被砸在了砖瓦之下。 不觉天色暗了下来,谢无双与妖军杀得精疲力尽,周围仍是妖军涌集。即在此时,忽见合镇无数扁体人腾空飞起,在空中汇成无数头蝠翼巨兽,向北飞去,无数鹰妖也随在后面。谢无双不知所以,但仍有无数扁体人向他围攻。 谢无双却不知,白杨见他到来,不知他是受幽家所托前来察探的,还是碰巧与他在此相遇,但想他身为教皇之尊,而且又不在供职于幽家,幽家不可能指派他前来做探子,由此猜测碰巧和他在此相遇的可能性要大些。想起自己率领近百万大军,绕了大半个天边,只为攻幽家个措手不及,断然不能由他回去,从而使幽家有了防备,就此坏事。又想台湾之地与幽冥城近在咫尺,既能在此与他相遇,说不定还有其他与幽家有关的人便在这附近,若是在此耽搁的久了,幽家定会有所察觉,当下也顾不得让群妖在此继续休整了,遂命令全军趁着当晚风雨交加之夜,立即采取行动,跨海偷袭飞碧崖。 第903章 喋血飞碧崖 此时夜色渐深,谢无双明显得觉出组合军团的攻势缓了下来,空中的流金蜂也不见了,把离得近身的妖兵狠杀了几个,身形一隐,同时展翅冲天而起。却见空中虽有几只鹰妖,但没有霸王蛊的那些新培育出的流金蜂,为它们指点他隐身的所在方位,那五只鹰妖顿时眼盲,只惊异得四下观望,不知他去了何处。再向下一看,合镇肃静,只有他飞起来的那一小块地方,传上来扁体人的嘶吼声。 谢无双忖度白杨发现了他,定是疑心他的偷袭计划泄露,故而将行动提前,奔袭飞碧崖了,于是立时振翅北往。他久飞多地,来台湾却尚是首次,而且还不是从中土直接飞来,此时又正值暴雨肆虐,夜色漆黑,路线略一偏斜,即已谬以千里了。 到了北岸之后,他便沿着海岸线往东搜寻幽冥城,直至方向转北了,始觉方向不对,于是又掉头返了回来。飞了约有两个时辰,渐渐地听到了狂飙也似的风雨声中透出了喊杀之声。急忙向着声响之处加速飞去。过不一会,看到了飞碧崖模糊的形貌,喊杀声也越发清晰。 须臾间,临近了幽冥城,忽听下方也传出喊杀声。他飞低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却见幽冥城东海港岸,泊着数不清的船只,无数的鱼妖水怪从海里奔上岸,正与黑水旗弟子在幽冥城外混战。幽家弟子人数甚少,被妖军直逼到了幽冥城下。 谢无双心想太叔德的海妖都出动了,飞碧崖上战势定然更加激烈,遂向崖上飞去。远远的就听到半空中鹰啸兽吼,震彻夜空,当中还有异于风声的双翅扇动的呼呼声。忽听迎面一声疾响,谢无双急忙侧身,一支箭擦着脸面飞了过去。知道这箭上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吓得他赶紧向下方钻了下去,于半山腰处,攀住藤条伏了下来,适才之险犹惊地他心中咚咚跳个不停。定了定心神,小心的攀藤而上。 此时大雨瓢泼,从崖上冲下的泥石流浇的他浑身都是,泥水之中都窜出血腥问。忽听上头一声凄厉而恐惧的痛叫,霎时即到头上,谢无双急忙向左一扑,抓住藤条倏了过去,有三具尸首擦着他的身子坠下崖底。尽管是瞬息之间,却也看的清楚,乃是三具尸首,两个黑水旗弟子和一个扁体人。 谢无双愈发小心,将及崖顶,但听金铁交鸣声、呼喝骂娘声、惨呼痛叫声、拳脚带袂声、沸反盈天,际此景况,不禁心惊胆战。因担心再被毒箭所伤,隐起身来,慢慢地攀上了崖顶,小心的隐到一棵巨柳之后。却见漫崖均挤满了人,相互以兵刃相向,难分彼此。空中的鹰妖和组合军团犹自在上方盘旋,显是下方已无处落脚,只等有人战死,它们再下来填补空处。不过,它们在上空倒是为下方血战的人遮挡了雨,以致于飞碧崖上的雨势反小了下来。 谢无双寻隙飞到教皇宫顶,但见房屋山头等高处蹲着不少幽家弟子,端着连珠弩向空中猛射,迫得鹰妖和组合军团皆不敢飞得过低。往下看,整个崖上无处不战,就连幽冥公主、轩辕神相、金花圣母三位天王也都从幽冥宫走出来,与林康等首脑共拒组合军团。子文拿着聚魂斗,一次次把黑水旗弟子放出,添加进来参战。 谢无双见场中如此混乱,一时间插不进手去。忽然他发现有些扁体人虽然重了好几支箭,只因没能中在要害上,仍然在奋力拼杀,而幽家弟子持连珠弩射敌时,误射在自己人身上,即便是仅射在手臂上,却是见血封喉,立时毙命。实在是想不透箭上的毒因何对妖军不起作用。 原来白杨在夜晶兰洲和中庸军队交战时,便吃了连珠弩的亏,而且也预先想到,倘若对方将箭喂了毒之后,那威力肯定是不可预料。后来到了中土,在与突厥军队交战时,再一次吃了箭上的亏,是以在用幻形猿培育这一批士兵时,他为了让这一批新型士兵,能够应付连珠箭,便对它们的身体构造做了改进,把要害部位减至最小,肌肉组织能够快速排放毒物,血脉能够减慢毒素在体内的流动,使得毒物尽可能减少对身体的危害。 除此,他也早就留意到了幽家正下大力气造连珠弩,并且早在几年前就得到密报,说幽家在连珠箭上喂了见血封喉之毒,于是他就设法弄到了几把,把毒箭交由霸王蛊研究这种毒,并制出解药。然后长时间给扁体人喂食,久而久之,幽家连珠弩上的毒便对扁体人无碍了。 但谢无双却想不到这些。这时忽然从崖下窜上来四个人,却是英郊、霸王蛊、董大千和劝融。他们四个杀开幽家弟子,向着公子方、雀鹰扬和贺耀煌奔了过去。雀鹰扬和贺耀煌的武功逊于英郊、董大千、劝融三人,另外又加了个霸王蛊,幽家三人更不是对手。 忽然一溜金沙从教皇宫飞了过去,落在他们中间,化为一人,正是化梵音。化梵音双掌向英郊拍了过去,却见掌影无数,直往英郊身上射去。英郊四人一惊,耸身倒掠,躲了过去。 英郊六个人在突袭之前,即有了精细的计划,他们知道幽家众高手有数十个,能与他们几个相当,甚至于胜过的,就不下十个。倘若逢着逊于自己的对手,就斗上一斗,若是撞上不相上下的,或者被他们以多围寡时,就赶紧躲避,由组合军团去围攻他们,这就叫做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避开以己之短,对彼之长。 他们四人东一窜,西一掠,逢着幽家弟子就痛下杀手,见着林康和上官英狐、公孙战这些高手抱团时,转身便逃。霸王蛊放出流金蜂来,咬伤了许多人。 谢无双本想过去暗袭他们四个,但场中人数实在太过拥挤,又有乱箭纷飞,确实不便。忽见一大群组合军团聚在飞碧崖上下台阶的出口处,不但使得下方的弟子难以应援,也不能使崖上的弟子下去探听消息。当下展翅电掠而去,骤然现出身来,沙刃挥出,霎时斩杀了十七八人。 第904章 一直血战到天亮,将近中午时,大雨渐渐止息了,但厮杀仍未稍歇。谢无双也早已和幽家诸首脑照过了面,他可以隐身飞翔,就四下探了探战势。 白杨把组合军团一小部投在了崖下的黑水旗军营,大部兵力放在飞碧崖上,他的本来目的就是夷平飞碧崖和幽冥宫。这里是幽家的关键所在,只要把幽冥宫毁了,那幽家的根基就必将动摇,但幽家上下也必定会死力护卫,那就正好大军团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了尽可能的牵制黑水旗,从而减缓飞碧崖上的压力,白杨还特意邀来了太叔鳞的海妖大军,从海岸进攻幽冥城。 谢无双在幽冥城外打探了一下,见黑水旗弟子确实寡不敌众,分外吃紧,尽管明了白杨的企图,还是上来告诉了化梵音。化梵间便命子文用聚魂斗把黑水旗弟子调过去增援。子文领命而去。 化梵间把腕上念珠取下,抬腕一抖,一百零八颗念珠瞬时变成了一千零八十颗。在空中旋了几旋,分散开来,接着“嗖”地一声,射落人群中,化作无数佛陀、明王、金刚、罗汉加入战团,奋力博杀。幽家众人冒着大暴风雨战了一夜,早已疲惫不堪。此时见化梵音展出如此神通,幽家弟子登时士气大振,杀声振天,又奋力厮杀起来。 但化梵音的这件宝物,每催施一次,极耗内力,即使是他这种佛法所化的异人,也不能持久。少时,便不得不把佛珠收了起来。 组合军团士卒战至此时,虽然仍是凶猛疯狂,但体力也消耗巨大,它们便抽空啃食地下的死尸,用以充饥。幽家军团的连珠箭上的毒虽说对妖军起不了什么效用,但这快箭还是相当厉害,妖军中箭多了,还是能要了它们的命。兼之这五十多万幽家军团经过这数年的严酷训练,赎罪七式也练的相当精熟,单兵相接本就不逊于妖军士兵,他们组织严密,应敌灵活。反过来扁体人虽然凶猛,却有些迟钝。 此时已然过午,大雨初霁,清空如洗,碧崖飞血。 组合军团败局彻底已定。白杨自开战之后,化作七鸟,在空中掠阵,此时见当前战势,太叔鳞的舰队遭到凶灵舰的袭击,本已攻入幽冥城的水妖也被杀了出来,并被逼入海里。苏闪的鹰妖损失有两万,组合军团只剩下了不足五万人,而幽家军团却尚有七八万之多。眼见幽家诸高手,各展法宝,率领着幽家军团浴血奋战,斗志高昂,情知已无力回天,于是下令收兵回魔灵幻境。 霎时间,崖上崖下的扁体人士兵一齐纵身跃上空中,两三个一接手汇合在一起,展翅而起。幽家士兵端着连珠弩齐朝空中射箭,又射下了不少妖军。 组合军团在军中集结之兵,会合了苏闪的鹰妖,风驰电掣般往北而去了。 林康下令公孙战立刻前往幽冥城外,彻底清除太叔鳞的水妖。公孙战得令而去。上官英狐见紫电旗弟子包括掌旗使大部战死,已所剩无几,便禀请化梵音留下了五百名黑水旗弟子亲自带着他们,在崖上清理残尸。少时有人来报,说水妖已退,众人心中方安。 化梵音、谢无双、林康、子文、赵异志相聚于教皇宫。谢无双说起前事,幽家众人始知白杨为了对飞碧崖发动突袭,竟然西穿西域,南绕天竺、暹罗、安南、台湾,均觉白杨此番真是用心良苦。 子文道:“我们也早知道他们往西去。只是以为他们是引诱我们去攻击魔灵幻境,真没想到他们竟然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也当真有些疏忽了,更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风雨交加的深夜,从南面杀来。” 林康向化梵音道:“魔灵幻境里面养殖幻形猿的工场甚多,假以时日,白杨又能得到一支大军,以我看此次当趁着他们新败,正好除恶务尽。” 化梵音点点头道:“这也好,那子文堂主就带上聚魂斗,在沿途见有妖军下来歇息,便突袭他们,我和林总管他们随后就赶往魔灵幻境。”谢无双道:“我随子文先生一起去。”遂辞了化梵音、林康等人,和子文展翅追击白杨军团去了。 化梵音待子文和谢无双走后,便和林康商议前去魔灵幻境之事,忽然上官英狐奔了进来,问道:“谢教皇在哪里?”林康见他神色焦急,便说道:“他刚走,你有什么事么?” 上官英狐一拍腿,说道:“都怪我因这几日事忙,把这重要的事给疏忽了。在五天前,我前往黑龙帮让玉面矫龙去进攻魔灵幻境,刚出了幽冥城,就看见英姿在这附近上空盘旋。我就招手让她下来。原来她是找谢教皇的,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飞碧崖,所以不敢过去。 我问她找谢教皇有什么事?她说谢姑娘去了游魂山庄,现在被魔域鬼母的大女儿,也就是凤舞的母亲给抓进了牢里。她让我赶紧告诉谢教皇,让他赶紧去设法营救。我还详细问了她前往游魂山庄的路线。只是因为当时以为大战在即,又觉得谢姑娘和凤舞成了亲,那魔灵必定顾及这层关系,不会伤害谢姑娘,所以便把这件事给忘了。” 林康和化梵音对望一眼。化梵音道:“立刻去游魂山庄。”林康道:“那西北那边怎么办?”化梵音道:“林总管,你和上官城主、慕容堂主即刻赶往西北,把此事告诉谢无双。然后你们三位就和子文堂主、公孙旗使一起占领魔灵幻境。幽家其他人随我一起前往游魂山庄。”幽家群雄得令,各自准备去了。 白杨、英郊等人率领大军从安南经历了一夜暴风雨,次日又因谢无双的出现,未能好好的休整,便仓促侵袭了飞碧崖,两日浴血奋战,早已疲累不堪。出了幽冥城,离了幽家军团的箭射之距,便慢了下来。 第905章 往北飞了三百多里,天色渐晚,及见下方出现了一座村庄。这帮疲惫不堪,浑身伤痕累累的妖物便落了下去,洗劫了这个村庄。白杨、英郊、霸王蛊、董大千、苏闪、劝融六人寻了一家富户,逮住几个会做饭的,逼迫他赶紧整治一桌好菜。那些人哪里敢有半句废话,忙不迭的忙活去了。 白杨、英郊、霸王蛊几个在厅中坐了下来,垂头丧气,一言不发。少时,饭菜上来,鸡鸭鱼肉齐备。正待放开胃口,饱餐一顿,忽听外面喧声大作。六人急忙奔出,却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无数幽家黑水旗士兵。六人不敢怠慢,急忙各持兵刃上去迎战。将及一个时辰,众幽家弟子化作一溜黑烟飞进一座房角处。他们六人急忙抢过去,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英郊道:“必定是谢无双带着聚魂斗来的。”白杨一摆手,道:“赶紧吃饭,歇一会就赶紧走。”由此,为方便察觉幽家袭击,白杨便下令,昼间歇息,夜晚赶路。 谢无双和子文沿途袭击妖军,彼此都损失不少。 行了两日,到了魔灵幻境,却见满城官兵。原来已被朝廷官兵占领了。白杨的妖军便齐往西北三百里处的组合军团大营去了。子文见情况有变,和谢无双商量过后,他便带着聚魂斗,把幽家军团带往玉门关外休整。谢无双则前往魔灵幻境内去探听消息。 原来英化探得白杨率领妖军前往别处,料想必是冲着幽家去了。于是和熊太师商量了,由熊变亲率大军五十万征讨魔灵幻境。熊变又让熊傲、司马玮组织了唐门、昆仑、华山、崆峒各派做辅助,一起随他征西。行军五日,畅通无阻,到了魔灵幻境,但见城中果然空虚,毫不费力的占领了该城。司马玮和熊傲带着黑龙帮众以及各派群豪捣毁了幻形院、乐仙院、蛊毒院。 熊变至此时,始觉尽管还未能为熊霸天、熊狂、熊悍他们报仇,却也总算是暂且出了口恶气。思及白杨以及他们的妖军鹰军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担心他们并不是去进攻幽家,或许是去了别处,万一完好无损的回来,那就胜负难料了。熊变遂在议政院招集众将以及熊傲和司马玮商议下一步对策。 司马玮道:“我听说在城西北方向是白杨妖军营寨,可以先去毁了它。” 征虏将军裴仲远说道:“以我看咱们先把这城中的财物粮食先行运走,然后把这贼巢一把火烧了,绝了妖人的容身之地。”安西将军越清源说道:“好好的一座城就这样烧了,岂不可惜?以我末将之见,可以先带着财物粮食离开,如果白杨是带着败残人马回来,咱们就立刻回军反击过来。倘若是带着得胜之师而回,且伤亡又不大,我们再从长计议。” 熊变正自沉吟不决,忽有有人进来报道:“宰相英大人来了。”熊变听说,连忙起身率众将和司马玮、熊傲外出迎接。刚出大厅,便见英化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一面走着,笑向熊变道:“太师大军一出,即可兵不血刃,直捣黄龙,实是可喜可贺啊。” 熊变笑道:“若不是有英大人运筹帷幄,老夫也不可能捡这么个便宜。”一面说着话,进入厅中,叙礼落坐。 英化听了他们适间所议,说道:“咱们五十万精锐,岂可怕了妖军疲惫之众?他们若是回来,正可以逸待劳,倚着城中的高楼广厦与他们决一死战。当然我这不过是一己之浅陋,熊太师身经百战,想必心中自有决断。”说了一会子话,众人散去。 当日,英化住进了议政院。到了晚上,英化命人将议政院内的文献、档案、律令、图籍全数抬到议政书房。连续数日,天天亲自查阅,以便尽快了解魔灵幻境的人文地物。 英化细阅至三更天,不由得惊叹魔灵幻境当真是富可敌国。他不经意间从桌旁棋枰上捡起一枚黑色的围棋子,拈在姆中二指之间,轻轻一弹,但听“哧”地一声,棋子破窗而出。却听窗外有人闷哼一声,便贴在窗下不动了。 英化冷笑一声,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忽然一道鬼魂般的白影从月亮门飘然而入,双手端着一只八寸见方的白匣。英化一看这人,立时闭上了眼睛。这人却是魔灵。 魔灵走到英化身边,把手中的匣子放在英化面前的书案上,说道:“你这是何意?”英化幽幽地道:“你不该来。”魔灵道:“为什么?” “我不会再为你杀人。”英化顿了一顿,头也不抬,“自从我杀我了司马玮的师父之后,我就己经起誓,决不会再杀人。” 魔灵把娇躯挪到英化身后,弯腰双臂搂住英化,把下颌倚偎在英化的肩上,说道:“那打什么紧?江湖纷争我也早就倦了。咱们一起去夜晶兰洲找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好的过平淡日了怎么样?” 英化冷冷地一笑,道:“这话似乎不像是你说的?” 魔灵叹了口气,说道:“人总是要变的。尤其是当心里所定的目标,久久达不到,不免就心灰意冷。” 英化道:“你是我爹的女人,我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而且我也有了心爱的人。我已将你从我的心里剔除的干干净净。” 魔灵面孔一肃,从他肩上离开,站直了腰,呆了片刻,随又微笑道:“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眼穿肠断,你当真能忘得了我?” 英化不答,再度闭上了眼睛。 魔灵嘿嘿一笑,娇声道:“你都不敢睁开眼看我一看,可见你还是无法把我割舍。”英化仍是不哼声。魔灵道:“你既不肯看我,那就看看我给你带来的东西吧,我想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说着掀开他面前案上的匣子。 英化立时闻到一股血腥味,不由得睁开眼来。这一看,只差点把他惊地昏厥过去。原来匣中所装的乃是明世安的人头。英化悲愤填赝,双目中直欲泣出血来。嘴巴长了半天,才呛出一声“安妹!”接着捶胸顿足,抱着匣子放声大哭道:“安妹,是我害了你啊。” 第906章 魔灵走到英化身旁,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便。你看她面露微笑,我杀她时,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她虽说是她杀的,但在说这番话的腔调,就好像完全不是她杀的。 英化哭的直差点背过气去,但听了她这番话,右手疾探,抓住了她的脖子。他的手蓦地变长,同时五指指尖长出五枚五寸长,并且锋锐无比弯刀般的牙齿,把魔灵的整个脖子握在爪里。 魔灵面不改色,微笑道:“能死在一个深爱着自己的人的手里,也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 英化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道:“我恨,……”接下来的话却说不出来。 魔灵道:“她若不跟着你,她也不会死,所以是你害了她,难道你还想再杀死另一个你所爱的人?” 英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半天才迸出几句话:“你走,走的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一面说着,转过头去,同时手一松,五颗弯牙重又钻入指中,手也恢复了原来的大小。正在这时,忽觉胸中一凉,蓦地一惊,急俯首看时,只见魔灵手中攥着一把短剑,剑身已惯入他的胸中,直没至柄,想必已从后背穿出。 英化怔了片刻,苦笑了一声,口中溢出血来,说道:“这一回算是如了你的意了。唉……,我只求你一件事。” 魔灵面冷如霜,说道:“什么事?” 英化道:“把我和明世安葬在一起。” 魔灵冷笑一声。 英化道:“本来你一直都在我的内心深处,你这一剑,反倒把我心里的这一病根,给根除了,谢谢你!” 魔文哼了一声,道:“你不会死。我这剑上喂了一种毒,叫作魂牵梦萦散。把这种毒喂在剑上,不论刺进哪一个人的心里,那个人就会永远爱上那个刺在他心里的人。” 英化笑道:“不错,不错,别人要让一个人爱上自己,是去抚慰对方的心,而你却用剑去刺,也正符合你的手段。”话声模糊,已听不甚清。 魔灵道:“放心,你决不会死,我试过多人之后,才敢来刺你。当然那些被此毒试过之人,我自然不容他们活着,他们不配喜欢我。”言罢,将剑抽出,出屋而去。 谢无双来到魔灵幻境之后的当晚,便来夜探议政院。转到中堂后院,忽见一座燃灯的堂外,窗侧倚着一人,一动也不动。谢无双悄悄靠近,却见这人英姿飒爽,左手提剑,正是玉面矫龙司马玮。心中暗道:“司马玮武功也是一流,看他的样子,是在丝毫未能觉察的情形下,被点了穴道。不知道谁有如此之高的武功。”想起司马玮也并非险恶之人,遂走过去,替他解了穴道。 司马玮嘘了一口气,向谢无双道:“快去里面看看。”谢无双道:“谁在里面?”司马玮道:“是英大人,他被人杀了。”谢无双吃了一惊,连忙走了进去。但见英化坐在椅子,鲜血淌了满胸。忙奔过去扶着英化道:“英兄,你怎么样?”英化如死了一般。谢无双一扭头,看见书案上匣子里明世安的首级,更是大为惊骇,实想不出是何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正在这时,司马玮领着熊傲、唐羿、秦海天、李文海、玉阳子、青锋子十多个人奔了进来。唐羿、唐翀、唐翃、秦海天被英化充军发配到宁夏,到了宁夏没一个月,四人便逃了出来。回到蜀中之后,一心要寻英化报仇,但又想起,仇有大小,唐家堡被焚之恨犹大,是以暂时报复英化之计放下。此次熊变率军西征白杨,他们便随黑龙帮一起做了急先锋。 谢无双便问司马玮道:“这是谁干的?”司马玮道:“是个白衣女人,具体叫什么我不清楚。”接着把在窗外所听之事,向众人说了。 谢无双一面听着,一面急着为英化治伤,但那一剑是贯胸而过,看样子是决不能活了。 这时,英化却奇迹般的慢慢睁开了眼睛,看清了谢无双之后,抬起右手抓住了谢无双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去……游魂山庄……替我为安妹报仇,我……必定,于……九泉之下,也会感……感谢你。”接着,又使起全身之力,把前往游魂山庄的路径向谢无双说了。言罢,便咽了气。 英化是朝廷重臣,由朝廷将他厚葬。 谢无双出了议政院,心中思忖前往游魂山庄的事:“魔灵是英郊白杨他们的幕后操控之人已是无疑。但她也是魔文的大姐,凤舞的母亲,这可如何好下手?”又想:“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慕容白不曾说过么,‘任何人做了错事,都要付出代价。’‘饶了坏人,也就是杀了好人。’” 在魔灵幻境待了两日,第三日上,飞往白虎堂,去见子文,向他陈告魔灵幻境的当下情形。岂知一落进白虎堂的院内,幽家人众赶紧将他迎入厅中。上官英狐此时已到了白虎堂,他见谢无双到来,赶紧向他说了谢雪痕身陷游魂山庄之事。 谢无双听了,猛吃一惊。暗道:“看来我和那个地方真的是有缘了。”当下辞了白虎堂人众,飞往杭州家中,准备向魔文询问魔灵的一些事。不料到了家中,一问家人,说是魔文有事远出了。 谢无双心想:“她莫非是找自己去了?但想想应该不能,自己离家连一个月也没有,她不可能这么快就去寻找自己。”想来想去,猜不透她到底去了哪里。又想:“救谢雪痕的事不能耽搁,化梵音既然率领幽家教众去了,即使英完再厉害,也不用怕了。”在家里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便依着英化所说的方位,飞往游魂山庄。 谢无双把翼展放的有六丈多宽,飞至黄昏时分,进入了外兴安岭附近,这里是一片葱郁无际的大森林。此时夕阳西下,西天尽赤,油也似的绿浪之上,漂浮着一层血影。忽然遥见六头鹰妖正在北面上空盘旋,谢无双测定游魂山庄必在那一带,遂隐身飞了过去。 第907章 谢无双飞了片刻工夫,临至近前,向下俯瞰,却见下方乃是一条深涧,哪里有什么山谷、山庄?但这几头鹰妖总是在这一带徘徊,那这一带定然另存蹊跷。寻视一阵,忽见北面树林里走出数十个人来。六头巨鹰中当即飞过去三头,但也只是在上方监视,并不下去理会。 谢无双飞近细看,却见是司马玮、熊傲、唐羿、唐翃、秦海天、青锋子、李文海、玉阳子等一干人,而且当中还有一些其他装束的人物,想是一些小帮派的人物。暗忖:“他们来的好快,但不知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这一群人向涧下观望了半天。 隔了一阵,但见十数个黑龙帮弟子拖着数捆枯藤走了过来。司马玮熊傲等人便一起动手,把枯藤编成六条一抱粗的巨绳,牵过一头拴在涧旁的老松树上,其余的甩进涧里,而后他们便相次顺藤爬下了深涧。 空中的妖鹰看了一阵,掉头飞走了,看样子是报信去了。 谢无双束翅而下,飞进涧内,穿过两旁的崖隙,下方一空,现出一条阴暗的山谷。于空中鸟瞰,却看不见游魂山庄在什么地方。忽见南面小溪旁坐着一堆人,依稀正是幽家人众,遂飞了过去,现身同他们相会。 幽家人众看他前来,连忙起身相迎。谢无双见幽家来的有:林康、上官英狐夫妇、赵异志、铁氏三兄弟、公子方、贺耀煌、汤昆、雀鹰扬、闻华、贺耀煌、闻华,诸首脑中只有化梵音、子文和公孙战未到。他看见上官英狐,说道:“白虎堂那边这么重要,你们怎么也来了?” 上官英狐道:“白杨的妖军在魔灵幻境和朝廷军队展开了激战,子文堂主趁妖军大营空虚,便袭击了他们在魔灵幻境西北方向的营寨。白杨的妖军本剩下了不过三万人,朝廷军队却十倍于他,把白杨、英郊杀的大败,组合军团算是尽数摧毁了。” 谢无双道:“那英郊和白杨他们呢?”上官英狐道:“我想他们应该也回到这死亡谷来了。”正说着,司马玮和熊傲领着那数百人走了过来。 上官英狐皱眉道:“他们怎么也来了?”公子文道:“八成也是来寻英郊的晦气来了。” 少刻,司马玮等人走到了近前,向着幽家人众拱手道:“诸位,多日不见,可别来无恙?” 林康还礼道:“司马帮主也来凑热闹么?”司马玮还未答话,唐翀说道:“这些魔头杀死各派那么多人,我们当然要他们血债血偿。”林康笑道:“诸位虽说英雄了得,但这几个魔头的武功均超一流,更兼游魂山庄庄主英完身怀猎仙大法,各位只怕仍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唐翀怒道:“你们既然敢来,难道我们就怕了不成?”林康道:“在下愚意,不过是让诸位在这险恶之地小心一些。”唐翀冷笑道:“我们也不是初出江湖,用不着阁下的好心。” 司马玮向唐翀道:“林总管所说不错,咱们既然同处险地,应当同舟共济才是。”又向林康道:“诸位比我们来的早一些,可曾寻到那游魂山庄的所在?” 林康道:“我们也是今早才到,虽然还没有找到游魂山庄,但我觉得就在南面。” 司马玮等人顺着山谷向南细看,但见山谷上方一隙如线,下方青石秀树,溪流湍急,尽管并无烟雾,却似乎透着一片朦胧,着实说不出的阴森。司马玮道:“何以见得?” 林康道:“我在此已观察多时了,那个地方亡灵云集,曼舞上空,我想那里必是游魂山庄的所在。” 华山掌门李文海说道:“那你们怎么不过去?” 林康道:“尚不知内中虚实,所以不好轻动。” 司马玮等人均知幽家的这帮人均是武功绝顶,足智多谋之人,听他如此说,便也不敢往前走了。 谢无双道:“干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妨让我过去看看。”说着便要过去。林康道:“且慢。”额中神目睁开,飞出一道白光,向着那一片魅影云集之地射了过去。林康说道:“有人过来。” 过不多时,果然走过来了一个人。众人细打量这人,见他有三十来岁年经,身上一副仆役打扮,面上露着和善的笑容,看上去甚是老实巴交。谢无双却不知这人就是把谢雪痕诓进牢中的那人。林康、上官英狐这几大高手细看来人的行走步伐,看得出这人尽管武功不弱,却并非绝高。 那人走到他们跟前,拱手道:“我家庄主有请诸位到庄中坐坐,以稍尽地主之谊。请吧!”说毕,回身引路,好像这帮人必定是要随他前去的。李文海喝道:“我们为什么要跟你去?”那人笑道:“你们来这里,不是去本庄,还能去哪里?难道只是为了在这谷中观光么?” 谢无双道:“在下久闻庄主大名,正要拜见庄主。”那人道:“那就不必客气了,这就请吧!”谢无双看了林康一眼。林康暗自思忖:“此行本就是为了来探游魂山庄,总是要进去,索性一起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当下向上官英狐等人一点头,也同谢无双随着那仆人前去。其他各派的人见幽家的人动身了,心里也就壮了胆,当下也紧随其后,跟着前行。 行了四里左右,但觉阴气渐重,魂魄风响,啸喊之声也能听出多种多样,如泣、如诉、似笑、呻咛。群豪不由得背脊发冷,毛骨悚然。 行不一会,到了一座庄院的广梁大门前,但见庄子上空飞舞着一道道如蛇一般的黑影,待见到来了这么多人时,群鬼哗然大笑,当中又夹着无数哭声、惨叫声,瘆人万分。群豪际此情景,无不耸然动容,为之色变,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 李文海向那游魂山庄的仆人道:“老兄,这地方怎么这么多游魂野鬼?” 林康上官英狐等人观看这庄院,城砖彻墙,四角有更楼,院内房屋高大,红墙层叠,碧瓦成鳞,气势颇为雄伟,只是周遭幽魂密布,俨然步入鬼园。 第908章 那仆役笑道:“在我们庄院的下面,没有一寸地方不埋着死人的。这块方又不通阳,适于游魂生存,所以就成了它们的乐园了。诸位刚来,可能有点不适应,其实这就像南方多雨,北方多风,不过是水土不同罢了。如果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你们就觉得他们和天上飞的麻雀,苍蝇没什么不同了。”群豪听了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说话间,进了王府大门,转过一座雕花照壁,众人都暗自凝神戒备,以防中了埋伏。群豪四下察看,但见山庄内与中原的官宦大家,没有什么不同,屋宇重重,画栋雕梁。 那仆役引着各派众人,上了东面的一条抄手游廊,然后顺着走廊行向后院。少刻,进入一座大厅,但厅上却一个人也没有。群豪愈发心疑。 林康细瞅着那仆役,但见他走到正堂桌前,在一块花瓷地板砖上一踩,大厅当中,呜地一声沉响,裂开一个有丈六见方的圆洞,洞内周边壁上露出一道玉石砌就的螺旋楼梯来。 那仆役向众人道:“诸位请随我来。”说着就欲踏下玉阶往下走。林康右爪疾探,扳住那仆役的右肩,说道:“你等等。” 那仆役面上掠过一丝惊色,迅疾又回复原来的和善亲切神色,问道:“您有什么吩咐?”林康道:“你家庄主在这地下?”那仆役似乎看到了他的顾虑,向他解释道:“我们庄主是个爱清静的人,地下的死人不会打挠他的清静,但庄院空中的游魂却吵得他要命。” 林康心想:“这个机关还瞒不过化梵音。”又见洞内甚是亮堂,不似是地牢之类。当下松了那仆役,由他带路,随他顺着石阶行了下去,其他人也跟着鱼贯而入。一踩上玉阶,便觉出一种沉重感。 原来这玉阶并非玉石所砌,却是钢铁铸成的。洞壁上好像是裱着琉璃一般的东西,还嵌着夜明珠,一派光亮,而且格外清洁,一尘不染。 下了十数丈,到了一间白色装饰古朴的房间里。细一看,原来四面两丈宽的墙壁,均是紫檀木落地门窗。 那仆役向着一面门窗拱手躬身道:“禀庄主,客人带到了。” 林康额上有神目,虽然下到这地下,还是能清楚的辩清方位,看那扇门窗是正北方。 那仆役通报完,却听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请他们进来。”那仆役推开当中两扇门,众人眼前顿时一亮,却见里面露出一大间金碧辉煌,如同宫殿一般的大厅来。 幽家群豪以及谢无双等人,互望一眼,暗使眼色,示意小心。再四留神着四周,缓步而入。向大厅一瞧,却见西侧坐着英郊、霸王蛊、劝融,东侧椅上坐着白杨、董大千、苏闪。最吸引他们的是坐在大厅当中,紫檀九龙高背绣榻东侧的红袍老者。这老者须发如银,皱纹满面,但一双眼睛却矍铄如明星,分外有神。 幽家众人心想,这人必是英完了。思及夜晶兰洲的恨天古墓本是为他而设,却不想反害死了江湖上那么多武林豪杰,故此心中对他油然生出一股忿怨。 在这老者的身后东侧站着一个少女,正是英姿。谢无双和她四目交视,英姿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坐榻的西侧坐着一个高髻华服美妇,就是魔灵了。谢无双首次能仔细的看她,但见她与魔文长的果然极为相似,只是脸型稍长一些,面上多了一层不怒自威的冷厉之色。他已从司马玮那里得知了英化和她的关系,心想:“怪不得英化见着魔文时,露出那般神色。” 这座大厅宏大无朋,足可容得千人之众,群豪数百人进来,仍显的格外宽敞,只是厅中没有那么多的椅子让群豪落座。 魔灵向众人扫视了一遍,转头向那老者道:“目今在江湖上呼风唤雨的人物,就全在这里了。”那老者道:“天下之大,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杰,默默无闻的隐没于草莽之中。” 林康拱手道:“英老先生所言极是。不过有些大英雄即使隐没于草莽,也照样可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那老者“嗯?”了一声,面露不悦之色,道:“你是何人?” 林康道:“在下林康,在三十七年前,亦曾与英先生在崆峒山外会过一面。” 英完仿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说道:“过了那么久,老夫早不记得了。你们此来,是为了那猎仙大法吧?哼,老夫不问世事这么多年,你们居然还未能忘却老夫。” 谢无双道:“我是来救我姐姐的。” 英完道:“你姐姐是谁?”英姿弯腰附在他的耳边,一面悄声说着话,一面用眼睛斜睨着魔灵。 谢无双心中大奇,谢雪痕陷身于此,这英完身为一庄之主,居然不知晓此事。 英完听英姿一说,才道:“哦,原来如此。”转头向魔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魔灵道:“这个女人擅闯咱们山庄,被轻而易举的拿住,所以也没惊动你。”英完向谢无双道:“哼,她擅闯我山庄,没有立时杀了,就是便宜了她。”谢无双道:“如此说来,庄主是不肯放人的了?” 英完道:“若是不放,你待怎得?你们一群人前来,就是为了此事?”谢无双道:“庄主莫非不知道,令堂指使令郎领着魔域五大高手,在中原杀人放火,掳掠屠城,做下无数丧尽天良之事?” 英完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望望魔灵和英郊等人,向谢无双问道:“什么?有……,有这等事?你们有什么证据?” 谢无双冷笑一声,说道:“经过魔域一役之后,江湖中人已不再奢望什么轮回珠,猎仙大法了。我们此来主要为的就是将那些犯下滔天大罪的人绳之于法。” 这时,魔灵张口了,冷冷地道:“魔域和幽家的过节,本来只是在夜晶兰洲。可是慕容白和凤鸣竟然前来游魂山庄捣乱,这只怕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第909章 上官英狐轩眉道:“如此说来,慕容白和凤鸣两位教皇确实来过这里?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的隐密,而且世上也没有像前往魔域样,有通往这里的地图。” 英郊站起身来,说道:“我敢说,早在你们前往魔域之前,慕容白就已经留意这里了,只是他还不确定死谷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回来后也是由七师兄的巨鹰驮着出入死亡谷,但我就是想不通他们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说到这里,陷入了沉思。 霸王蛊道:“他既然已知道了死亡谷就在这一带,老七的徒子徒孙就在死亡谷这上空飞来飞去,自然也就被他发现了。” 白杨道:“我看不对,自从那一次咱们几个和他两个交手,杀了他二人之后,我一直再思索他的剑法。在无意中,让我猜出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英郊“嗯?”了一声。 白杨道:“你记得么,慕容白那一套鬼影剑法施展开来,连这空中的鬼魂也都跟着大为兴奋。我一直以为是他的那套剑法,引得空中的鬼魂兴奋,后来我才明白,原来是慕容白的那把鬼雄剑的缘故。我由此推断,是在咱们上岸后,七师兄的鹰妖驮着你们来死亡谷时,被慕容白和凤鸣在地上看到了,然后他们就循着方向找到了这里。而到了这死亡谷附近,然后他的鬼雄剑就感应到了山庄上的鬼魂,从而把他们给引了过来。” 劝融道:“那两个家伙,也确实够厉害,要不是大公主,咱们几个还真奈何不得他二人。”言语之间,到颇有敬仰之意。 英郊和董大千齐向他瞪了一眼,他们六人奈何不得慕容白和凤鸣两个人,实是生平奇耻大辱,这劝融竟一点脑子也没有,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弄得尽人皆知。 幽家众人听说了,人人面上露出得色,两位教皇虽败犹荣,为幽家添了光彩,但想起他们七人无不是当世之高手,当时的一番较量,必定激烈异常,是以在场群豪都愿听听当时他们交手时的细节。 林康以言语相挑,说道:“敝教两位教皇尽管武功极高,但和你们几位相比,也仅在伯仲之间,至少没有高出甚多,但以你们六位宗师身份,却合斗他们二人,这个未免太……” 霸王蛊哈哈一笑道:“你是说有失身份吧?没关系,老朽本就不在乎什么身份,不过那一战,那二人也确实了得,我很佩服。但若是单打独斗,除了老朽以外,慕容白、凤鸣不论和英郊他们五个,任何一人过招,至少在千招以内分不出胜负来。” 幽家众人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但随即心想:“这话倒也不错,幽家之中,除了谢无双、化梵音、幽冥公主、轩辕神相、金花圣母、谢雪痕这六人之外,以林康武功为最高。慕容白和凤鸣的武功,也顶多与林康持平,但若是换成两个林康与英郊他们五人相斗,也是必定不敌。却不知慕容白和凤鸣是怎么能胜过他们六人的。”心中无不纳罕。 霸王蛊道:“当时他们二人潜进庄院,被老夫发现。最先和他们过招的是,英郊对付慕容白,白杨师弟对付凤鸣,他们两对刀光剑影,斗了五六百回合,轩轾难分。当时凤鸣手中拿的是熊霸天的修罗刀,施展的刀法跟白杨师弟一样,也是魔界的横尸刀法。白杨师弟散开九体,组成一个刀阵围攻凤鸣。 斗到分际,慕容白以右手的玉碎剑施展飞花剑舞抵住英郊,左手的凶灵剑向白杨师弟的一体横斩了过去。那一剑无声无息,却又迅疾如电。白杨师弟当时正在全神贯注对付凤鸣,那一剑又来的突兀之至,猝不及防,被腰斩了一体。刀阵一破,凤鸣挥斩一刀,又斩了一体。 我师兄弟,看情势不妙,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况且他们二人擅闯此地,横竖也脱不了一个死字,于是我们几个便齐上。老夫先放出流金蜂去围攻那慕容白,不料那家伙的飞花剑舞非常厉害,几剑下去,把我的流金蜂刷下一片。然后他和凤鸣合在一处,博击我们六人。 飞花剑舞、鬼影剑法、横尸刀法合在一起,相互配合,竟然威力大增,我六人几乎支持不住。三百招之后三师弟、六师弟、七师弟都中了刀。凤鸣那个兔崽子,可恨夏意师弟凌虐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有把他给整死,留下了这么个祸害。” 这时,在正殿西壁厢奔出一个仆伇,走到魔灵身边低声道:“禀奶奶,外面有人闯进来。”魔灵沉声道:“出去。”那仆人答应一声,退了出去。霸王蛊兀自一个劲的讲个不停,群豪也静听着,虽见那仆役进来,并没有太多留意。 谢无双、林康、上官英狐几个幽家首脑人物,却大略听到了一些那仆役向魔灵说的话,暗道:“想必是化梵音来了。” 魔灵向白杨点点头,白杨走到了她身前。魔灵示意他弯下腰,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白杨听罢,站起身向董大千、苏闪、劝融一使眼色,四人进了西壁厢的小门。 林康微微担忧:“化梵音的武功尽管高绝,但不知能否对付的了这四人?” 白杨师兄弟四人进了壁厢,穿过几个房间,从台阶上了一间房子里,一按门口处的机关,两扇门左右分来。四人走出去,原来这里是一间书房。白杨伸手把书架一拉,书架又相互严合无缝。原来出口就在书架的后面,两扇门就是书架。 那个向魔灵报讯的仆役,正在书房里焦候,见四人出来,忙躬身施礼。白杨问道:“来的是什么人?现在去哪了?”那仆役道:“去那边牢里了。”白杨向董大千、苏闪、劝融三人说道:“这帮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个是化梵音,一个是谢无双。咱们先在这里干掉化梵音,待会下面打起来,由英老爷子收拾谢无双,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 劝融发狠道:“这帮王八蛋,非要抢到鬼门关来,这一次不能放走他们任何一个人。” 当下四人出屋前往牢房。行转一座假山,从山后闪出一条身影,快若疾电。董大千恰在四人最左侧,及至发觉,已近不逾尺,骤觉后颈和后腰一麻,同时于这电光石火间,被那人拎着,冲天而起飞了出去。 第910章 白杨、苏闪、劝融凝目急视,却见来人展着一对大红翅,不是凤舞是谁? 原来凤舞在祝融岛久不见谢雪痕回来,便出岛四下打听,后来听得幽家弟子说,她失陷在了游魂山庄,幽家上下和谢无双均前往游魂山庄营救去了,遂火速赶了过来。到了这里之后,心中盘算,除非挟持住一人,才能把谢雪痕给换出来。方潜至这里,便见白杨师兄弟四人从屋里出来,及至四人走近,突施暗算,正好捉个正着。 白杨苏闪劝融三兄弟见董大千被凤舞掳走,急的直跳脚。 苏闪一晃身,化作黄鹰腾空而起追了上去。凤舞见他迫来,挟着董大千,钻过山谷上的窄隙,攀空摩云,直跃高空,霎时间下方白茫茫一片,除了正自赶来的苏闪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董大千只吓的一张钟馗脸煞白如纸,浑身打颤,反而紧抓着凤舞的臂膀不放。但苏闪也来的好快,巨扇连挥,云海翻滚,渐渐地迫近不过十丈。 凤舞见他来近,向苏闪喝道:“你接好了。”把手一抖,把董大千向苏闪砸了过去。 董大千身材巨大,苏闪来势又猛,若是相撞,那是何等的力道。但苏闪深知,董大千若是在这高空摔下去,非成肉饼不可。情急之下,心念电闪,复又化为人身,眼见董大千擦身而下,他伸臂一把抱住,与董大千相拥着飞坠了五六丈,又变回黄鹰,刹住了下坠之势。但还未飞稳,蓦觉左翅火辣辣地一痛,接着一轻,半截翅膀飞了出去。 却是凤舞趁他忙乱之际,射出一记火焰刀,削去了他半截翅膀。苏闪一意识到缘故,立时痛如骨髓,不由得双爪一松,董大千恐吼着坠了下去,声若雷轰,响彻云霄。 苏闪失了一翅,无法再飞,右翅乱挥着,翻翻滚滚坠落下去。 凤舞如饿鹰扑食,束翅冲到苏闪头上,右手骈起食中二指,哧地一声,一记玄火神剑电射而出,正中黄鹰头上,连头带那骨冠,劈成两半。苏闪登时毙命,断线纸鸢般,飘落下去。 凤舞又俯冲而下,去追董大千。董大千疾坠如流矢,向座山崖上跌去。凤舞赶上时,已接近地面,董大千那二百多斤重的巨大身躯,“叭”地一声,把崖上一块山石砸的粉碎。 凤舞落下地,见董大千躺在地上,头歪着,喉间发着咯咯之声,看样子是浑身骨胳尽碎。心想这人武功高强,霸王蛊又深通医道,若不杀他,说不定又会浑身痊愈,到时难免又搞得谢雪痕去与他们周旋,从而离我而去。当下右足使尽了力,飞腿向董大千头上踢去。 董大千受此一击,整个身子飞了起来,头撞在一模老松树上,“磕巴”一声,树干被撞断。董大千头骨破碎,脑浆迸裂,瞬间气绝。 凤舞正要飞回游魂山庄,忽听空中一人哇哇大叫,抬头一看,但见劝融正气急败坏,骑鹰而来,旁边另有七只青鸠。凤舞展翅飞起,在空中接连向劝融和那七只青鸠射出玄火神剑。惊得那七鸠和劝融的座下鹰妖四下乱躲。 劝融和白杨武功虽高,但在空中却无法施展。那七只青鸟,向崖下林中一钻,便不见了。凤舞便追着劝融,施展起玄火神剑和火焰刀,如电闪雷击一般的打。劝融骑着鹰在空中与凤舞周旋了一阵,向游魂山庄逃去。 少刻,鹰妖落进游魂山庄院里。劝融从鹰背上跃下来,向凤舞道:“有本事你下来跟我单打独斗三百回合。”凤舞听了这话,便从空中落了下来。 劝融骂道:“你个王八羔子,你也是魔域的人,我们都为你母亲做事,你三番五次跟我们捣蛋不说,这一次居然还对你两位师叔下这种毒手,看我不杀了你。”话声未了,双爪箕张,晃身向凤舞扑了过去。 这劝融看上去虽然大大咧咧,既无徒弟,又无法宝,但他的武功却在第一流之列,丝毫不亚于英郊、董大千、苏闪几个。凤舞见他双爪势道迅疾如电,既快且狠,朝他面门上抓来。向右侧一滑步,斜身让过,不及施放玄火神剑,见他胁下露出空隙,挥起右掌拍了过去。 劝融本是一条妖龙修练成魔,是以他的腰是溜圆的。凤舞的右掌挟着刚猛地力道拍来,劝融如蛇一般把腰一扭,掌力便从腰间滑了过去。接着双爪翻飞,呼呼带风,攻地凤舞连连后退。凤舞忽然一个纵身,从劝融的头上翻了过去。劝融回身右爪疾探,去抓凤舞小腿。凤舞挥指一戳,一道火光射向劝融的前胸。 劝融见势道凌厉,忙侧身躲过,顺势一转身,左臂陡长,反爪凤舞前胸。凤舞此时已刚落地,抬起右掌向劝融面上劈去。劝融爪到中途,五指一并,接了这一掌。二人双臂都是剧震。凤舞又抬起左臂,刚要劈出火焰刀,劝融右爪一伸,抓住了凤舞的手腕,骂道:“奶奶的,够狠的你。” 凤舞左腕一翻,反削劝融右腕,劝融把右臂一缩,让了过去。凤舞伸出食中二指,去插劝融双目,劝融只得松开凤舞的左臂,仰身后退。凤舞二指一并,一道红光射了出来。劝融把头一歪,红光擦耳而过。 凤舞正待挥掌抢上,陡觉后背一凉,一把刀从前胸透了出来,喉中一苦,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在这时,忽听东面一女子的声音惊呼一声:“舞哥。”那把刀唰地一下,从背后拔了出来。 凤舞顿时倒了下去,歪头一看,那人却是白杨。白杨暗袭得手,眼见凤舞是不活了,回头看那说话之人,但见谢雪痕和化梵音出现在了游廊里。心中暗吃一惊,自己和劝融万不是这二人的敌手,遂向劝融道:“我们走。”一语甫毕,骤觉后心猛地一下剧痛,似有一只爪子探进了自己的心里。白杨没来得及回头去看,便立时气绝。 第911章 原来凤舞尚未就死,暗沉着一口气,趁着白杨骤然看见谢雪痕和化梵音,正在吃惊之际,挺身从地上跃起,将全身力运在一只右手上,生生的戳进白杨后心,抓住白杨的心,攥了个粉碎,接着他也跟着倒了下去。 劝融想要逃时,化梵音一晃身,飞成一溜金沙,拦在他的身前。劝融又往回走,但见金光一闪,化梵音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劝融见无路可走,狗急跳墙,生了背水一战之心,扬爪向化梵音天灵抓来。化梵音见这一爪劲道凌厉无比,倒也不敢小觑,忙闪身避了过去,还了一记如来神掌。二人乒乒乓乓斗了起。 谢雪痕奔到凤舞身前,把他抱在怀里,但见他伤的如此之重,心中怕急,眶中的眼泪,早毫无感觉得若断线珍珠般抛了下来。凤舞慢慢地睁开眼,却已经说不出话来,奋力抬起手臂,把手张开,掌中红光一闪,现出一只巴掌大的红色毕方鸟。谢雪痕知道这就是凤舞的毕方神火翅,再看凤舞时,一言未说,便已气绝。 就在这时,劝融一声惨叫,被化梵音一掌拍在天灵盖上,慢慢地倒了下去。 谢雪痕痛不欲生,心中悔恨交加,若不是自己一门心思想着报仇,凤舞如何会死。从凤舞的手里拿过神火翅,把凤舞的尸道抱在一个墙角。偶一瞥间,却见魔文正站在庄门口,张望着她和化梵音以及地上的白杨、凤舞、劝融三具尸体。 魔文慢慢走了过来,向化梵音道:“谢无双是不是也来了。”化梵音点了点头。谢雪痕听到谢无双也在这里,便站起身来,问化梵音道:“他们现在都在哪。”化梵音道:“我带你们去。” 庄院的仆役见白杨、董大千、苏闪、劝融四师兄弟战死,忙下到地下厅中去报向魔灵。魔灵听说之后,淡淡地道:“出去!”那仆役便退了出去。 此时霸王蛊仍在讲述慕容白和凤鸣,当时在庄中与他们交手时的情节,最后说道:“就在我们正相持不下的时候,我们的大公主从厅中走了出来,向凤鸣说道:‘鸣儿,还记得你母亲么。’那凤鸣立时怔住,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大公主,浑身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想必他在小的时候被夏意带位中庸国,失去了母爱,不想在这时和生母陡然相遇,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心神大乱。英郊的剑和白杨的刀分从左右刺了过去,凤鸣及至警觉时,挥起修罗刀格挡住白杨的刀,但要躲避英郊的剑却来不及,被英郊一剑刺进后心,白杨又一刀刺进他的左胁下。他就立时了帐。这样一来,慕容白就变成了半打独斗了,……” 忽听门外一人道:“她不是凤鸣的母亲。”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魔文、谢雪痕和化梵音走了进来。适才说话那人就是魔文。魔文道:“她也不是我大姐。” 谢无双过去接住她,问道:“你说什么?”魔文道:“司徒天工死了之后,阴魂不散,我母亲就让她借我三妹的尸体复活,这事你是知道的。”谢无双点了点头,道:“不错。那她难道也是……”群豪也都心生疑窦,交头接耳,并不时的冲魔灵偷眼斜视。 魔文道:“这些天我去了一趟百花谷,专程问我大姐的事。”谢无双瞅着魔文道:“那她又是哪个,借你大姐的尸体还魂复活?”魔文道:“我要是说出来,你可别伤心。” 谢无双道:“你说就是,这不过是真相,我怎么会伤心。” 魔文看了看魔灵道:“她就是你二姐谢雪霭。”众人都惊地“啊”地叫出声来,就连英郊和霸王蛊也都吃了一惊。 谢雪痕奔到魔文跟前道:“此事当真?你方才在外面为什么不告诉我?”谢无双却是将信将疑,喃喃地道“我家里姐弟四个,除了我以外,她们都是好人,怎么会?” 魔文道:“我妈疼我姐妹三个,胜逾性命。早在我大姐入土没多久,她为了聊解对我大姐的哀伤之思,就把我大姐的尸骨从祝融岛带到了百花谷,好生冷藏了起来。后来她从夜晶兰洲回来时,正好遇见你二姐的游魂。一般情况,除了这游魂山庄外,人死之后,魂灵立时散去,像这种不散去的,乃是极少。我妈和你二姐攀谈了一会,见她才气出众,有豪杰之相,便把她带回百花谷,让她借我大姐的尸体复活,并把魔域的掌门之位也传了给她。” 魔灵一直静静地看着厅上众人说话,后来就闭上了眼。魔文说完之后,齐拿眼睛看着她。谢无双上前两步,对魔灵道:“你真的是我……,我二姐?” 魔灵睁开眼,冲着左壁厢,低声道:“把东西抬上来。” 少顷,厢门打开,有四个灰衣汉子抬着一个黑色的七尺长,三尺宽的黑色的箱子,走上厅来。到了群豪面前,把箱子往地上一放,发出“磕”地一声,微觉地面震动,原来这黑箱是钢铁铸成。 群豪心中均想:“这箱子好重,但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其中一个汉子把箱子上的铁闩扳开,掀开箱盖,顿时一股腥臭之气喷了出来。 众人一声惊呼,均被箱中之物吓了一跳。只见箱中贮着一箱的清水,当中泡着一个被斩去双臂双腿,浑身被剥了皮的血人,看他双目空洞,显然眼睛也被挖去,口中“咳咳”发着声音,但就是说不出话来,想必舌头也是没有的了。 群豪大多都是杀人如麻,但只看了箱中人一眼,立时便有很多人呕吐了起来,其他人不敢再看,都把脸别到别处。刘邦的皇兵吕雉在刘邦死后,把刘邦的宠妾戚夫人头发,眉毛,睫毛全部拔光,再抹上硝药,破坏毛囊,使毛发不能再生,再割去鼻子,剁去双臂、双腿,挖出双目,用铜汁灌入双耳,使其失聪,又以哑药将她毒哑,这才抛入茅厕之中,称为“人彘”,意为人猪。吕雉还把自己的儿子汉惠帝刘盈叫来观赏她的杰作。那刘盈见一个人身,花脸,没有头发,既无两手,又无两足,眼内又无眼珠,没有鼻子、耳朵,只剩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那身子还稍能活动,一张嘴开得甚大,却不闻有什么声音,没有舌头。待得知这就是当年明眸善睐艳盖宫掖、弹琴击筑吹笛作歌唱《上灵》、腰肢袅娜翘袖折腰为舞的戚夫人时,只吓得大病一场,浑浑噩噩七年之后,便即谢世了,年仅二十三岁。却不料今日在此居然见到了实事。 第912章 谢雪霭 谢无双咬牙切齿,恨声骂道:“你如此心狠手辣,即便是我姐姐,我也不能容你。” 谢雪霭道:“当年谢玄这个混蛋为了和武当派攀上关系,硬是把我嫁给了这个狗贼,我不堪忍受折磨,才跳进大海,葬身鱼腹。” 谢无双和谢雪痕齐吃了一惊,道:“什么?这……,难道……这人是聂海棠?” 霸王蛊呲牙一笑,道:“诸位也不必惊慌,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聂海棠尽管落得这般下场,但老夫专门为他制作了一种药,每日只往他口里送一粒,入口即化,就可保他长命百岁,心神清晰,纵然不喝水,不吃饭,却也渴不死,也饿不死,当然也疼不死。这不也正是有失,也有得么?” 群豪听了这话,无不毛骨悚然,心中怒道:“这般让他活着,实比杀死他还要残忍千万倍。”均怒霸王蛊比野兽还要手毒心黑,都不由自主得后退了一步。 谢无双心想,这聂海棠虽然欺师灭祖,但他曾经也是第一侠,如今落得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却也是太过了些。 谢雪痕直勾勾地盯着谢雪霭说道:“这么说来,咱们家的那一把火是你放的。” 谢雪霭道:“我为谢玄而死,肉身也算是还他,从那时起我已与你们家非亲非故,也更不是你们家的人。” 谢无双道:“父亲把你许给聂海棠固然不对,但你也是由他养大的,你就不体念这一点?” 谢雪霭唉了一口气,说道:“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没得选择的,谢玄两口子既然不想好好待我,又何必把我生下来?除了你,谢玄待我们姐妹三个哪个好?花慕蝶和慕容白如此相爱,只因各派暗中嫉恨慕容白,就被他棒打鸳鸯,生生将两人拆散,把大姐嫁给碌碌无为的叶飘云。” 谢无双沉声怒道:“那你又为什么指使英郊他们四处为恶?” 谢雪霭道:“首先我是为了让魔域壮大起来。再者,我从小到大,就没过过一天的快活日子,我不甘心就这么不幸的走完我这一生,所以我要成就一番大事。” 突然,西侧的门又打开了,一个仆役慌里慌张的奔了进来,走到谢雪霭身边嘀咕了几句。谢雪霭面色大变,也没听清她对那仆役说了一句什么,那仆役便往回走,将至门前,忽见一人徐徐走了出来。 只见这人身着一袭白袍,身材瘦削,步履颇为文雅,但他的面色煞白如死人,头发也是如雪一般的白,一双眼睛红的几欲滴出血来。群豪看他这般恐怖模样,不油得毛发倒竖,脊背发冷。 谢无双神色顿变,失声道:“英化兄,原来你……,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英姿也从父亲身后跑下来,惊道:“哥,你……” 英化双目发直,形同痴呆,于谢无双的问话置若罔闻,慢慢地走到右首英郊适才坐的椅子前,坐了下来。 英完看到儿子这般模样,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半天才吃惊地道:“难到你……,你也习练了猎仙大法?而且还……练了第九层?” 英化合上了眼睛,说道:“没错。” 英完道:“猎仙大法第九层一旦练成,你就脱胎换骨变成魔了,所以就连你外公和我都不敢练,你这逆子……,我一直以为你整日读的都是圣贤书,没想到你竟然……,诶,那猎仙大法秘笈一直不都是由你保管着的吗?怎么他能看见?”这最后两句话是对谢雪霭说的。 谢雪霭也闭上了眼,口中叹了口气。英化幽幽地道:“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英完如受电击,霍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问道:“你说什么?你为了谁?” “为了你老婆。” 英完转头循声望去,见说话的那人身材高瘦,穿着一身青衣,手中握着剑。这人是华山掌门李文海。 当日,司马玮在魔灵幻境议政院的中书房外,偷听了谢雪霭和英化的谈话,后来被谢无双解了穴道,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事给说了出来。李文海当时也在场,故此他也知道这件事。适间英完怒问英化,他也是无意间说了出来。待见英完一双狼一般的眼睛,向他斜了过来。一与英完的目光相对,不由得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深知这人身具猎仙大法,若是他对自己陡然发难,自己决难抵敌,是以急忙往谢无双背后隐藏。 英完盯着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文海担心如果不回答他的话,只怕他会将自己揪出去,横竖都说了一半了,索性让他明白个彻底,大声说道:“你儿子和你的小老婆有一腿。” 英完听了这话,面色惨白,慢慢地将目光转向了英化,又转头看了看谢雪霭,霎时之间,愤怒、羞愧、懊悔、伤心、憎恨一鼓脑地涌上了心头。 英姿冲着谢雪霭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都是你……,是你把我全家害成这个样子,我要杀了你。”一俯身从靴筒里拔出峨嵋刺,向着谢雪霭扑身刺了过去。将及谢雪霭身前,英姿却忽地向左侧椅上的英化闪电般地横了过去,就仿佛有个人把她给拽过去的一般。 英化右手一抬,一把抓住了英姿的喉咙,但听“咔吧”一声,英姿脖颈折断,哼也没哼一声,立时气绝。 英郊和谢无双齐声大叫:“英姿!” 英化及至看清是英姿,也是面色大变,连忙松了手,把英姿抱在怀里,目光中流露出恐惧之色。 英完大叫一声,身子如鬼魅般,闪电般射向英化,同时右掌挥出,掌身合一,向英化脸上抽了过去。英化此时心神大乱,蓦觉掌风扑来,忙丢了怀里的英姿,把头一歪,让过掌力,同时一掌拍了出去,正中英完前胸。英完痛叫一声,向后飞了出去。 英完一来年老,又一直耽于酒色,身体极为虚弱,他适才尽管怒极,却并非要置儿子于死地,故而掌上并未含极强的内劲,但英化一来是因误杀了英姿,而心神大乱,二来也是出与自卫本能,因此掌上灌注了全力,这一掌下去,英完心肝俱碎,当即毙命。 第913章 群豪本来一直在忌惮英完,却万不料顷刻之间,厅中形势会有如此突变。 英郊抱着英姿心里悲痛之极,眼里瞬间流下泪来,把英姿抱起,缓缓走到父亲身边,把英姿和父亲放到一起。蓦地转过头,向群豪恨恨的扫视一眼,对英化说道:“今天之事,全是由他们引起,杀了他们。” 英化如血般的双睛向群豪一扫,嘶出一声尖厉的长啸,晃身扑向了群豪。化梵音和林康正在最前面,见英化扑来,化梵音抬手一记如来神掌拍了出去。英化举掌还击,二掌相交,“啪”地一声,化梵音右臂痛麻难耐,胸内气血翻涌,“蹬蹬蹬蹬蹬”向后趔趄了五步。 林康额上神眼一睁,飞出一道红光,向英化射去。英化身体如蛇,一晃身脸颊擦着红光滑了过去,同时右手一伸,五指蓦地变成了五根长有七寸,弯曲如刀刃的白牙,掌中现出一个血口。 林康顿觉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吸住了他的喉咙,被拽着向英化爪上靠去,不由得心中大骇,额上神目红光飞出,射向英化掌中的血口。红光射进掌中血口之后,立时如针沉大海,消失的无影无踪,但林康还是觉出吸力略缓了一下,赶紧施展移形换位的功夫,晃身躲了。 林康的身后是赵异志,他见英化攻来,忙挺起刑天剑,向英化的爪上削去。英化用右爪爪背,往剑脊上一挥,赵异志右手虎口迸裂,长剑拿捏不住,向左方飞了出去。英化张起左爪,赵异志正自惊慌之际,不由自主的撞向他的爪上。英化张爪锁住了他的喉咙,赵异志惨叫一声,登时毙命。 谢雪痕箕张着幽冥爪,晃身向英化爪了过去,上官英化和慕容菁儿也各自掣出长剑,从右侧向英化刺到。 英化忙抛下赵异志的尸体,纵身而起,却在空中双爪一探,如燕子一般直直的向后面的秦海天和青锋子横飞了过去。原来英化掌中的吸力拴住那二人之后,反把他自己给引了过去。那二人从来未曾逢到过如此诡异地武功,不由得心中大骇,急使剑相迎。英化双爪一分,二人的长剑登时被撞飞了出去。 英化双爪疾探,又抓住了这二人的脖子,二人惨叫一声,又立时毙命。众人百忙中看了一下二人的尸体,却见二人浑身苍白,一个是喉咙上,一个是脖子右侧各破了一个洞,但血并不外流。这才明白,英化用爪子握住二人的脖子之后,掌中的血口在这刹那间,把二人浑身的血都给吸净了。 唐家诸人急门向英化施放暗器。英化忙纵身又往回飞,仍是于空中张起双爪,这一次却是飞向了铁布云和铁布华。二人忙举掌拍出,铁布弘见英化冲着二位兄长去了,不禁骇然失色,食中二指一弹,一朵金花向英化射去。英化双爪变掌接了铁氏二人的双掌,二人痛叫一声,倒飞了出去,摔下地时,口中鲜血狂喷。 铁布弘的那一朵金花,正中英化胁下,透出血来。英化却浑似不觉,竟然发起了疯来,一双血红的眼睛,张的如双灯一般,可怖之极。他回身双爪探出,正抓住了贺耀煌和闻华,二人也登时气绝身亡。 这几个回合下来,众人已然看出,英化的厉害之处,一个在于出招如电,而且内力极为深厚;二来他的掌中之口,能发出千斤吸力,从而使他发招极准,也能在空中利用这股吸力,变幻各种方位;三来他的身法尽管不及谢雪痕的幽冥复活那般快,却也是远快于其他人。更能突具威力的是,他能将这三般长处,巧妙的凝结成一招,是以均是一招毙敌。 众人心下无不骇然,各自奔逃于柱后。公子方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众人转头去看时,原来英郊趁着众人惊慌失措之际,悄悄掩向公子方身后,一剑刺进了公子方的后心。霸王蛊放出流金蜂来,驱赶众人。英化趁此发难,又连杀贺耀煌、汤昆、雀鹰扬。 谢无双忽然飞出,展起终结神话,一记丈长沙刃向英化斩去。适才因众人集在一处,他无法施展此功,此时众人各自逃避,中间留出了一片极大的空隙,这才展翅飞出以终结神话诛杀英化。但英化也是反应极快,一见寒光扫来,双掌向上一伸,身子直直的升上了顶上的藻井。 从空中向下一望,蓦见谢雪痕正在下方柱后露出身子,遂双爪一伸,向她吸去。谢雪痕猛觉有一股极大的吸力将自己牵住,心中大骇,惊急之下一晃身,竟甩脱了这股吸力。原来幽灵复活是冥界第一神功,与神界的终结神话,魔界的猎仙大法齐名,这种身法之快,可以逃脱猎仙大法的吸力。 谢雪痕逃脱了英化的吸力,忽见霸王蛊正放流金蜂已咬伤了许多人,心中忽想:“我上一次在魔灵幻境撕下这老贼半力身体,他怎么能够浑身完好无损,一条左臂还在左边挂着?她却不知,这霸王蛊本是毒虫修练成魔,即使被她扯去半边身子,只要没有伤着要害,他还是能够再次重生出来。 谢雪痕箕张着双爪向霸王蛊抓了过去。霸王蛊平生最怕的就是谢雪痕,见她攻来,只吓得魂飞魄散,但场中全是幽家人物,无从逃避。忙奔向英郊,道:“快救我。”但以英郊的武功,又如何能挡的了谢雪痕。英郊也忙纵身逃得远远的,恨声向霸王蛊道:“你就是被她杀了,又能怎么样?” 霸王蛊一面围着柱子逃着,向英郊喝道:“你说什么,竟然对我说这样的话?”忽然颈间一紧,被谢雪痕抓住。 谢雪痕骂道:“你这狗贼也早该活到头了。”举爪就要向霸王蛊头上抓下。却猛听有人齐声喝道:“小心。”谢雪痕此时也觉出颈间似有吸力,也骇得花容失色,及待逃时,却晚了一步,被一只锋锐的爪子从后面抓住了脖子。 谢无双见谢雪痕被英化擒住,早吓得胆颤魂飞,急道:“英兄留情。” 第914章 英化神色木然,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即在此时,谢雪霭从榻上骤然飞出,半空中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剑,刺向英化的后心。自从众人进厅,及至英化与众人厮杀,她都一直坐在绣榻上,面无表情,端然不动,冷眼旁观着正自厮杀的众人。此时陡然向英化刺了过去,众人均是万分骇异。 谢雪霭的剑将及沾上英化的衣服,英化忽然往右一侧身,伸出左爪,以食中两指夹住了谢雪霭刺来的短剑,侧头斜着血红的眼睛,冷冷地向谢雪霭道:“你是要杀我。”谢雪霭流下了泪来,哽咽道:“我对不住你。”英化把剑夺下,右爪也松开了谢雪痕,一双血目愣愣地注了谢雪霭片刻,又看了看手中的剑,忽然拿剑一下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谢雪霭面色骤变,忙上前将英化抱住,一起坐倒在地。英化喃喃地道:“你让我死,我又怎能不死?” 谢雪霭抬头向谢雪痕道:“我虽然不认谢玄做爹,但你和无双总算是我的妹妹和弟弟,所以我不忍看到英化杀了你。你如能看在这个份上,求你在我二人死后,把我们葬在一起。”说着拔起英化胸口上的剑,反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向英化道:“这一次咱们真能在一起了。”少顷,二人都闭上了眼睛。 谢无双思及当日在望情楼,英化对于一个女人望眼欲穿的情形,万不料那个女人居然是自己的二姐,而且还是他的继母,更不料他们竟然又是这么一番结局。 英化和谢雪霭一死,厅中形势顿时逆转。英郊自知今日在劫难逃,如发了疯一般的仗剑负隅顽抗。 谢雪痕喝道:“英郊,你到现在还死不悔改么?”她想起二姐把他全家弄的家破人亡,英郊之所以为恶,大半也是受了二姐的指使,而他早先还救过自己和谢无双的性命,故此有意设法保得他不死。 林康喝道:“你赶紧束手就擒,也许还可以留得你一条性命。”但英郊却对二人的话置若罔闻,仍是奋力拼杀。 上官英狐、慕容菁儿、司马玮、熊傲上前围攻,那英郊抱了必死之心,每一剑只攻不守,于剑上的破绽丝毫不顾,均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上官英狐四人适才经过英化那一战,心中仍有余悸;又见英郊一心要拼命,便不敢稍有小觑之心。斗了三十来招,慕容菁儿一剑从英郊的头上扫过,把他顶上的束发冠削落在地,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泼散开来,神情狰狞可怖。司马玮飞起一脚,踹在英郊小腹上。英郊一连后退,撞在了绣榻上。他从地上滚了两滚,爬了起来,狂吼一声,披发仗剑又上要上前。 霸王蛊忽道:“行了,别费劲了,大丈夫虽死,却也要死的漂亮一些。”一面说着,走到英郊身边,伸手牵住英郊的左手,说道:“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一面说着,拿着英郊白玉一般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群豪见霸王蛊这么一个世间最丑之人,竟然对一世间最美的男人做出这般猥琐的举动,不由得愕然相顾,心中作呕。 英郊把手一甩,把霸王蛊甩了个趔趄,喝道:“滚,滚!” 霸王蛊面露惊恐之色,就向一个受了丈夫叱责的小妇人,幽幽地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是我的妻子,我这么宠着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你弄什么,还把……,还把轮还珠给你找了来送给你,没想到反把你给宠坏了。” 英郊听他说出这番话,犹如连挨数剑,惨然变色,惊恐之中带着痛楚:“你……,你胡什么?”说时,斜着目光偷偷地向各派人众一瞟,那样子恍似是一个剽窃的小偷,被人发现了一般。 “咱们都快要死了,你还有什么好遮掩的?你本是一个比我还要丑陋十倍的侏儒,你一生下来,英完看你丑的像个妖怪,所以就把你弃之郊外,是我把你捡回去,给你起名为英郊,并把你抚养长大,做了我的**,供我取乐之用。后来我得到了轮回珠,让你吞入腹中,才把你变成这副模样。你现在翅膀硬了,居然敢对我如此不敬。” 霸王蛊怒容满面,把英郊大加训斥了一顿,转头向各派群豪说道:“你们可知道在半夜出来杀人的那个不足三尺的蒙面矮子是谁么?他就是英郊。那轮回珠吞下之后,尽管可以让人有绝色之容,生老轮回,但若是做了坏事,就会每隔一日,在午夜四个时辰中,恢复他原来的容貌。” 谢无双这才明白那如鬼魅一般的凶恶侏儒原来就是英郊,怪不得他的武功与英郊一般,而且也用流星剑。谢雪痕亦曾与英郊交往过,一直以为他有洁癖,而且心气高傲,是以不曾碰一个女子,原来他竟有这般密秘,只可恨这霸王蛊怎得当着众人的面,竟把这种事给抖了出来。 大多数人经过魔域一行之后,本不再对轮回珠抱有嗜想,此时听说果有此物,怪不得英郊能有这般相貌,随即贪念萌发,欣喜异常,均觉不虚此行。 英郊听霸王蛊说出这番话,恐惧、羞愧、气忿,狂怒填满胸腔,浑身直抖了起来。狂吼一声,青光闪动,向霸王蛊当头劈了过去。 霸王蛊的武功与英郊相差一截,而且二人相距咫尺,英郊这一剑又是含怒而发,迅捷如电,霸王蛊万不料自己的情人居然向自己陡然发难,痛下杀手,及待警觉,滑步疾避时,已然不及,脑袋右半边连眼睛带耳朵被削去了一半。 英郊不待他落下,连续挥剑,如劈柴一般,把霸王蛊劈成了一条一条的。这才喘了几口粗气,霍地转头面向众人。 谢无双、化梵音、林康等众,见他披头散发,目光尽管犀利,却透着绝望之色,一身雪白的长袍,沾染着块块血渍污秽,狼狈不堪,思及他往日的翩翩风采,不禁心中暗叹。其他各派人物只眼馋他体内的轮回珠,极度贪婪地盯着英郊,宛若盯着一只即将捕获地猎物一般,目中流露出比虎狼还要残忍的光芒。 英郊的一双大眼睛在前头的谢无双、谢雪痕、化梵音、林康等人的面上,挨个扫了一阵,当目光转到魔文面上时,目中顿时现出愧色,自卑,往日的傲气,自信一点出无,顷刻又变成怜惜、犹豫。 魔文看到他这般模样,心中很是不忍,但又知英郊作恶多端,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不会放过他的,自己爱莫能助,无奈地低下头来。 李文海对英郊腹中的轮回珠迫不及待,却又恐惧他的武功,眼见众人如此僵持,忍不住发声道:“姓英的,识相的话,就赶紧束手就擒,咱们开个武林大会,公审你的罪行。” 英郊忽然纵声长笑,声音惨然凄切。良久,骤然一顿,阴狠地说道:“我不会白死的,我要你们所有的人,都要给我陪葬。” 林康冷冷地道:“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谢雪痕道:“你还是束手就擒吧,我可以保你不死,只是你会永禁于幽家。” 英郊道:“想抓我?别作梦了,实话告诉你们,此处已经布下了银河杀阵,你们谁也别想逃出去。哈哈哈哈……”流星剑往脖子上一横,血染满胸,倒了下去,浑身不住地痉挛。 华山昆仑崆峒以及那些小门派的人,早就想立时上前,将英郊捣个粉碎,寻出那轮回珠来,自己赶紧吞了,只是忌惮英郊武功厉害,是以性命要紧。此时见他倒下了,尽管尚未断气死绝,却也顾不得了,唯恐别人抢了先,立时手持兵刃,一涌而上。 第915章 银河杀阵,谢无双殒命。 谢雪痕深觉英郊自小被父母遗弃,后在霸王蛊这个变态之人的蹂躏下长大,人之初性本善,近墨岂能不黑?端的也是一个不幸之人,不忍让他死后,被群丑所辱,得不全尸,当下疾声喝道:“都给我滚开,要不然小心姑奶奶的幽冥爪。”各派人众一心想着轮回珠,早已发了疯,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各掣刀剑,霎时间,把英郊的尸体开肠破肚,碎割了个稀烂。 谢雪痕上前就要对这些人痛下杀手,谢无双一把将她拉住,说道:“你要做什么?难道也想要那轮回珠?”谢雪痕道:“英郊曾经救过咱们,他身世又很不幸,所以我不忍看着他死后,尸体还被这些人糟蹋。” 林康接口神色凝重地说道:“英郊方才说这里布下了银河杀阵,虽说不知道他是否危言耸听,但我曾听老师说过这银河杀阵,非常厉害,我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赶紧离了这里为妙。”幽家人众均觉有理,遂匆忙齐向外走,及至门口,“唰”地一片幽暗的红光闪过,四下骤然一暗,境物顿变,竟然置身于夜空之中。 令众人惊奇不安的是,脚下尽管空无一物,却并不坠下,仿佛飘浮空中。上下四周均是大小不一的圆球,有的如山一般大,有的只有一人多高,红、黑、灰、蓝、紫,各色纷呈,球的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还闪着奇异的光华。那些大球虽觉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上前去摸时,却又远在数里之外。透过这些圆球的后面,却是浩淼的夜空,群星璀璨。景色极为绚丽奇异,不禁为之震憾。 隔了一阵,众人发觉他们虽然脚下不动,但他们之间却不知不觉得相互飘开,拉开距离。谢无双赶紧一手拉住魔文,一手拉住谢雪痕,深恐二女飘走。众人无不骇然,化梵音尽管神色仍是安详,却也是束手无策。 李文海、玉阳子等人把英郊的尸首剁成了肉泥,却并不见那轮回珠,于是相互疑心,必是其中一人偷偷藏起来了。但陡然陷入这般境地,那轮回珠也不想了,有的竟哭出声来。 忽然三颗明晃晃地东西拖着一溜光华从身边飞过,其快如矢。众人看得出那是流星,于是都掣出兵刃来,随时准备格挡。过没一会,又有一颗从众人脚下划空而过,撞在后面下方的一颗巨大的红色圆球上,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飞出无数铁水一般的水滴。 众人正在吃惊,猛听一声巨响,但四下事物却并无异动。林康道:“诸位先不必吃惊,这巨响是适才那颗流星撞到那红球时,发出的响声,只因相距咱们太远,所以这半天才传了过来。喂,小心!”说时,他额间神目连射出五六道红光,却听“啪啪啪”三声,三颗流星在十多丈处炸开。 众人余悸未定,忽听身后风响,却是一颗巨石比箭还疾飞了过来,老远就催出了风。谢无双、化梵音、铁布弘各展绝技,一齐出手,把那有两个磨盘大的巨石劈的粉碎。 谢无双道:“这样下去我们绝无生路。林总管你既听说过此阵,想来也必知此阵的破法。”林康踌躇道:“我曾听恩师说,这银河杀阵乃是九天星君所创,如此看来那英郊果然是九天星君的弟子。” 谢无双道:“九天星君是什么人?” 林康道:“他是掌管天上群星的神,这破法倒也有一个。”众人齐问:“是什么破法?”林康道:“支起此阵,全赖于一颗暗星,直要过去把这颗星击碎,就可以了。” 谢无双道:“那颗星在哪里?怎么击碎?”林康道:“我适才观察,发现那颗星就在那个方向。”此时身在夜空,不见日月,自是也无法辩出方向。众人顺着林康所指,也均是圆球和群星而已。 林康道:“从这里飞过去,飞的最快大约也要飞五十个时辰,才能看到那个星球。是黑色的,只要把它击碎,此阵就破了。” 谢无双道:“那好,让我去。”说着,就要飞去。林康道:“且慢,你先别忙。”说到这里,又沉吟了起来,面现忧色。谢无双问道:“有什么事么?”林康道:“这么远的距离,中途又随时有流星飞射……”谢无双道:“没关系,我小心些就是。” 林康摇摇头,化梵音上来问道:“有什么问题?”林康道:“这完全是有去无回之举啊。”谢无双以及众人都吃了一惊,齐问道:“怎会这样?” 林康道:“那颗暗星吸力极大,只要离它稍近,便会被吸上去。任你有多深的功力,多快的身法都难以逃离,若把那颗黑星击碎,就会发生爆炸,你也会跟着粉身碎骨。” 众人都“啊”地一声惊叫。谢无双看了看魔文,心中万分不舍,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李文海和玉阳子等人忽然跪在谢无双身前,说道:“谢少侠你福大命大,一定不会一去不回的。” 谢雪痕骂道:“你放屁,若是没事,不如你去。”李文海道:“谢少侠若是不去,那他也活不了,若是去了,还可以救大伙的命。等咱们平安回到中原,可以让本派都长供谢公子的灵位,日日上香,万世景仰,那岂不比大家伙一起死了要好。” 谢雪痕柳眉倒竖,气急败坏地骂道:“你要跟谁上香?滚!” 谢无双看看魔文,见她满目深情,紧偎着自己,一双柔弱无骨,滑嫩的纤手,使劲得握着自己的手,居然有些生疼。知她惟恐自己离去,自己又怎舍得让她葬身于此?再看谢雪痕秀眉紧蹙,她是自己的亲人,也是和魔文一样,最关心自己的人,况且凤舞没了,她还有儿子,谁来照顾? 又将目光游移到林康、上官英狐、铁布弘等人的身上,这些人都曾与自己在夜晶兰洲同生共死多年。总之横竖一死,若能舍己一命,救这么多人脱险,却也值了,当下幽幽地道:“他说的不错,我若是不去,那大家都会死,我也不能幸免。如果我去了,或许还可以舍我一命,换回大家的性命。”说到这里,把魔文搂进怀里,流泪道:“原谅我不能再继续陪伴你,好好照顾好咱们的孩子。”魔文顿时泣不成声。 幽家众人均知惟此一策,尽皆默然。 化梵音向谢雪痕道:“牢烦师妹把那毕方神火翅给我吧,让我前去。” 谢雪痕道:“师父还要你照顾,让我去吧。” 谢无双向谢雪痕道:“化教皇还有重任在身,你又是我姐姐,你们都待着,就由我去。我意已决,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化梵音和谢雪痕还待再争,林康道:“谢姑娘的幽冥爪虽然厉害,却难以击毁那颗黑星。化教皇的佛珠虽是至宝,但也不能确定万无一失。您二位若是挨近了那颗黑星之后,倘若不成功,反而白白的搭上了二位的性命。” 众人都知道谢无双的终结神话是无坚不摧,可保无虞,那此次前去涉险,自是非他不二了。谢雪痕和魔文眼见无可挽回,只得与谢无双噙泪相别。 化梵音及幽家群豪忽然一齐向谢无双跪下,多人双目含泪,极似燕太子丹身穿孝服,跪别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幽家人众俱是响当当的硬汉子,行走江湖半生,早已看淡生死,决非贪生惧死之辈,他们只是眼见谢无双舍己身,救他人,取大义,敬佩投地。 谢无双先是一愣,既而大惊,也慌忙跪下还礼,说道:“想我自从踏进江湖路,远征魔域,不知道涉了艰难险阻,对于生死之事早就看地淡了。各位行此大礼,在下实不敢当。大家都快起来吧!” 众人都是面含痛色。谢无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抱了抱魔文,道:“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又抱住谢雪痕道:“你们也要相互照看。”魔文和谢雪痕都是眼泪淌个不住。谢无双忽然推开二人,展翅而起,霎时消失于夜空之中。魔文和谢雪痕一声嘶叫,相拥痛哭起来。 众人就这么耗着,还要时时防着那突如其来的飞石,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红光一闪,四周又恢复了厅中模样。化梵音架着谢雪痕,慕容菁儿架着魔文,一齐奔出了厅去。到了地面时,群豪方始嘘了口气。但魔文和谢雪痕因死了谢无双,都是悲痛欲绝。 林康整点幽家人数,只剩下了化梵音、谢雪痕、上官英狐、慕容菁儿、铁布弘他们六人,赵异志、公子方、雀鹰扬、闻华、贺耀煌、铁布云、铁布华七人尽殁于此。 上官英狐向化梵音道:“要不要把里面的尸首扛出来安葬了?”化梵音看了看四周,道:“不要去了,万一下去之后,再出现个什么阵,反而麻烦了。你们看此地,不正像一座坟墓么?我们把地上的尸首不论敌我,都清理一下,然后火葬,我为他们超度一下亡魂。”于是众人都忙活了起来。 正在这时,李文海等人忽然喝骂了起来,相互喝问谁拿了轮回珠,吵吵嚷嚷,出了游魂山庄。 此时游魂山庄的人丁,都不知去向,偌大的一个庄院,除了空中的鬼啸,不闻一人的言语,益发显得恐怖之极。 谢雪痕抱着凤舞的尸首,又痛哭了一场,心想:“若不是自己一心想着报仇,那么凤舞和谢无双又如何会死?”一念至此,心中懊悔莫及。她把凤舞的尸体单独火化,在庄中找了个罐子把骨灰装上,寻了一块白布包好,带回祝融岛去安葬。 众人诸事安排停当,方始黯然离去。 (全书完) 第916章 夜晶兰洲地图 此图是本人以自己的设计要求,托朋友所作,只为使读者朋友能更深入的了解本故事,遗憾的是创世网站无法上传图片,本人只得将该图传入qq空间,再将网址粘贴上来,请读者朋友自己点击观看! https:user.qzone.qq.com993651202blog1425272259